《小村医》 第1章 《小村医》作者:甲子亥【完结】 文案: 牧兴怀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出身,普通的学习成绩,普通的工作…… 直到他在自己二十四岁生日那天突发奇想,去彩票店买了五注彩票。 彩票没中奖。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五份医圣传承…… 于是他辞去医院的工作,回到老家开了一家中医诊所。 #践医者仁心,做世界最强村医# #日更# 内容标签: 打脸逆袭 异闻传说 开挂 主角 牧兴怀喻修钧 其它:中医、爽文 一句话简介:五份金手指从天而降! 立意:为中医的崛起而奋斗 第1章 牧建国是一只十五斤重的布偶牌大车。 它是牧兴怀在回学校的路上碰到的,那天正好是牧奶奶的头七。 它原本是一只流浪猫,当时正蹲坐在一家商场门口的石墩子上。 在跟它对视了十几秒钟之后,骑在一辆共享电动车上的牧兴怀往后挪了挪位置。 随后它就主动走向了牧兴怀,最后跳上了共享电动车的脚踏。 于是牧兴怀便把它带回了家。 后来它就成了牧兴怀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在这之前,它每天吃的主食是隔壁邻居家从智利进口的三文鱼、从阿根廷进口的红虾,从土耳其进口的海鲈鱼……吃的零食是牧兴怀买的一百五十块一斤的冻干粮,挠的是隔壁邻居家三万块的红木沙发,打的是楼下邻居家路过的六十一斤半的金毛。 隔壁邻居家是开日料店的。 因为有一次,他们家的人有急事全都出了门,他们家五岁的小孙子睡醒之后找不到人,到处乱爬,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到了次卧悬空的防盗窗上。 那是五楼。 牧建国看到之后,扒拉开家里的窗户,跳到隔壁邻居家的防盗窗上,把他打了回去。 后来他们家老太太老年痴呆了,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人跑到了离家两公里外的小运河河岸上挖野菜,也是牧建国找到的她,把她打了回去。 所以平时负责给楼下邻居家的金毛道歉的,也是隔壁邻居家。 但是现在,牧建国正跟着牧兴怀一起,蹲在马路边淋雨。 它那两个原本像雷达一样机敏的小耳朵被连绵不绝的雨水砸塌了下去,身上原本顺滑如云团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湿漉漉的贴在它的皮肤上。 “喵呜!” 它再次不满地抬起爪子拍了拍地面。 牧兴怀只能把撑着的外套又往它的头顶上挪了挪:“别急,别急,这条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打到一辆顺风车的。” 好在这会儿已经是七月了,就算他们身上已经湿透了,也不是很冷。 果不其然,十几秒钟后,一辆suv就冲出雨幕,冲向他们。 牧兴怀刚一伸出手,那辆suv就放慢了速度,最后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紧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就从主驾驶座里探出脑袋来:“去哪儿的?要不要捎你们一程……牧兴怀?你真回来了?” 牧兴怀:“吴翰林?” 年轻男人也就是吴翰林随后就撑着一把伞从车上跳下来。 “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快上车。” 牧兴怀:“我们本来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回来的,结果刚到前面的李家村,出租车的车胎就爆了,我就让师傅把我们放下了。” “我们原本想着,反正从李家村到我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那就干脆走回去好了。” “哪成想走了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尽可能地将衣服上的水拧干:“我们现在身上全湿了,直接上你的车没问题吧?” 吴翰林已经帮他们把车门拉开了:“没事,反正我这车过两天也要洗……看到脚垫上的那些土没有?上午的时候刚帮我外婆拉了五车柴火。” 牧兴怀这才带着牧建国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又动了起来。 吴翰林操控着方向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你奶奶的葬礼上,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牧兴怀:“对。” 吴翰林透过后视镜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真是越长越帅了,我还记得上小学那会儿,我们宿舍的七八个同学学着电视剧里结拜,就因为你长得最帅,所以明明你年纪比我还小,大家伙儿却非要让你当老大……” 听见这话,牧兴怀也忍不住怀念起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谁能想到呢,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都长大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吴翰林:“我当年高考不是没考好吗?只上了个大专,学的还是工商管理。” “你知道的,这个专业就是个万金油专业,什么都学,什么都学不精。” “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都还没有找到工作。没办法,我只能去卖起了保险。” “因为没有人脉,加上一些渣滓把这一行的名声搞坏了,所以最开始的那一个月,我就开了三单,差点连自己都养不活。” “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不是特别会钓鱼吗?我们支公司楼下正好就有一条河,每天都有几百个老爷子跑到那里去钓鱼。” “这年头,有兴趣还有闲心跑去钓鱼的老爷子,家境肯定都不差。” “所以之后我只要一有空,就跑去那里钓鱼,那些老爷子看我一条接一条的上鱼,能不眼馋吗?能忍住不凑上来跟我搭话吗?” “我再顺势跟他们加个好友……嘿,不到一年的功夫,我就成了我们支公司的销冠了。” “这不是年初的时候,我们县的支公司重组了吗?我就申请调了过来,现在我在我们县的支公司销售部当主管。” 牧兴怀:“厉害了。”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吴翰林现在月工资绝对不会低于一万五。 在岳川县这样一个小县城里,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月就能赚上一万大几千,已经远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说话间,车子停在一座老宅子前。 这是一座小四合院,因为建造的时候使用的都是纯天然石材,所以即便四十多年过去了,也依旧屹立不倒。 如果吴翰林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之前,因为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这座老宅子就连砖缝里都长满了杂草,院子里的各种果树也因为没有人打理的缘故,长得乱七八糟的。 但是现在,砖缝里的杂草都已经清理掉了,大门上原本锈迹斑斑的铜锁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牧兴怀带着牧建国下了车:“谢谢了。” “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喝个咖啡,正好我家的黄桃熟了,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是味道还不错,我给你摘一篮子,你带回去。” “下次吧,今天我爸生日,我还得回去给我妈他们帮忙呢。” 只是吴翰林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了,听我妈他们说,你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 牧兴怀:“对,而且我准备把我爷爷的中医诊所重新开起来。” “我今天下午就是去市里采购药品和医疗器械去了。” 吴翰林:“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辞掉徐市中医院的工作吗?” 徐市中医院可是一家三甲医院呢。 牧兴怀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在三个月前,二十四岁生日那天,路过一家彩票店的时候,突发奇想,进去买了五注彩票。 结果彩票没中奖。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五份异世界的医圣传承。 他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想要将那五份医圣传承领悟透彻,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钻研,而在医院工作的他,显然不具备这一条件。 毕竟他想要在医院立足下去,平均每天至少要加三个小时的班,而且每周还要值两次夜班。 再加上他当时正好跟他大伯一家闹翻了,他索性辞掉工作,回来了吧? 所以牧兴怀只能说道:“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医院的工作太累了,让我腾不出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就回来了。” 吴翰林默了默,选择相信他的话。 毕竟牧兴怀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偶像。 “可是村子里的人好像不太相信你的话……” 他就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所以吴翰林觉得牧兴怀最好还是跟村子里的人再好好地解释一下比较好。 结果他就听见牧兴怀说道:“我知道。” “他们觉得我十有八九不是主动从医院辞职的。” 因为如果是他们,肯定不会放弃那么好的工作。 第2章 “他们觉得我应该是把病人治死了,然后被医院开除了。” 吴翰林:“……你是怎么知道的?” 牧兴怀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忘了,就刘婶子那大嗓门,她跟人聊八卦的时候,声音能传出两里地去。” 吴翰林:“……” 有画面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四周。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刘婶子正好从附近路过,那将是绝杀。 只可惜的是这会儿雨还没有停,别说是刘婶子了,路上连条狗都看不见。 牧兴怀笑着说道:“所以谢谢你的提醒。” “不过就算我解释的再多,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他们已经认定了我是因为治死了人,才跑回来的。不过等我把中医诊所开起来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吴翰林:“……那,祝你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吴翰林:你这未免也太成功了点吧? 凡是末尾带有123等序号的段落,表示该段内容来自百度百科。 第2章 早在回来的第二天,牧兴怀就已经把牧爷爷留下来的药柜全都清洗好了。 所以第二天下午,医药公司那边把他预定的药品和医疗器械一送过来。 又过了两天,开设诊所需要的证件也都办理下来了。 牧兴怀挑了个大晴天,把那些证件往墙上一挂,又点了两串鞭炮,扔到了大门外,牧氏中医诊所就又正式开门迎诊了。 然后牧兴怀就直接坐回到了电脑前,继续整理那五份医圣传承。 听着打印机咔咔咔的工作的声音,牧建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而后它跳上床头柜,走进湿巾盒里随便踩了踩,就上了床,四仰八叉的躺下了。 结果几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嗯? 牧兴怀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 牧建国也扭过身体抬起头。 这么快就有病人找上门来了吗? 毕竟牧兴怀原本都已经做好可能最开始的几天都不一定会有病人登门的心理准备了。 牧兴怀出门一看:“吴婶子?” 来人可不正是吴翰林的母亲。 看着她扶着腰,拖着一把锄头不停抽气的样子,牧兴怀连忙迎上去:“你这是怎么了?” 吴婶子眼泪都快下来了:“刚才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扭了。” “你这里有消炎止痛贴吗?给我来两片。” 牧兴怀扶好她:“有倒是有……” “不过你这情况好像有点严重,膏药起效比较慢,要不我给你扎几针吧?” 吴婶子:“啊?” 她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贴张膏药就行了……” 她可不敢让牧兴怀给她扎针。 事实上,要不是痛得太厉害了,牧兴怀的诊所又正好在这附近,想着他家说不定有止痛膏买,她原本都不敢往他这里跑。 毕竟牧兴怀的医术可能有问题,但是正规药厂生产的止痛膏肯定不会有问题。 牧兴怀却说道:“还是让我给你扎几针吧。” “主要是前几天我带着我们家牧建国去市里采购药品,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大雨,是翰林接上了我们,把我们送回来的,要不然我家牧建国可能现在都还在发烧呢。” 听见这话,趴在二楼窗户上看着他们的牧建国喵呜了一声,以表赞同。 牧兴怀:“所以现在明明我有更好的办法治好你,却不用,你让我怎么过得去良心那一关。” 牧兴怀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吴婶子能怎么办,她也只能说道:“那好吧。” 毕竟她要是再推脱下去,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牧兴怀,她不相信他的医术吗? 所以她刚一躺到诊疗床上,就后悔了。 就算让牧兴怀知道她不相信他的医术又怎么样? 总比她现在躺在这里要强吧? 万一牧兴怀一针把她扎瘫了怎么办? 她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抽出一根针灸针,在她的腰上按了按,就直接扎了进去。 吴婶子:“……” 她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所以她今天就非得出来锄这个草不可吗? 就那几分地,就算她把地里的虫子都抓了,又能提高几斤产量呢? 她就不能跟刘婶子一样,先跑去打几个小时的麻将……不对,她怎么觉着她的腰好像没那么痛了…… 是她的错觉吗? 吴婶子下意识动了动腰,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而且很快,她就感觉到她后腰那一块在发热。 这也就导致她腰上的痛感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她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看着窗外的黄桃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上面的牧建国趴在上面,打了一个哈欠,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而后她就跟着牧建国一起,闭上了眼睛。 呼噜噜! …… 直到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吴婶子猛地睁开眼睛。 她坐起身,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可不正是她家老头子打过来的。 她家老头子:“你去哪玩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吴婶子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这会儿天都已经快黑透了。 她连忙起身下床,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牧兴怀的诊所里。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 好像一点都不痛了……不对,动作如果太大了,还是有一点痛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从楼上下来了。 “吴婶子,你已经醒了?” 吴婶子当下说道:“兴怀,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就随便给我扎了那么几针,我的腰就已经快好了。” “几年前我也扭到过一次腰,当时我可是折腾了将近一个多星期,才好起来的。” 牧兴怀:“你的腰不痛了就好。”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说着,他拿了两张活血化瘀贴给吴婶子:“这个膏药你拿回去,一次贴八个小时,一天换一次。” “对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可千万别再去地里干活了,最好连洗衣做饭这些都不要做。” 吴婶子:“行。” 一边说着,她一边掏出手机:“多少钱,我扫给你。” 牧兴怀:“不用。” “翰林都没找我要车费,我能找你要钱?” 听他这么一说,吴婶子也就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她觉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钱,争来争去的没什么意思。 大不了她今天晚上让她家老头子去水塘里下几个笼子,抓几斤小龙虾,明天早上给牧兴怀送过来。 他们家水塘里的小龙虾可是整个北定村最肥的。 “对了。” 牧兴怀又说道:“我刚才给你治腰的时候,看到你眼底有些青黑,就顺便给你把了一下脉。” “你身体里的湿气有点重啊,前段时间没少碰水吧?” 吴婶子:“没办法,前段时间天天下雨,地里的活和家里的活又特别多……” 牧兴怀:“所以我刚才顺便给你扎了几针,你今天晚上回去,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吴婶子嘴上说着:“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实际上她却是将信将疑。 主要是,就算她最近没有失眠,她刚刚在牧兴怀这里睡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今天晚上回去,也不可能睡得太好啊? 几分钟后,吴婶子回到了家里。 她家老头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她把自己下午去地里干活,结果扭到了腰,然后又被牧兴怀给治好了的事情跟他说了。 她家老头子当即就说道:“行,我一会儿就去水塘那边把笼子放上。” 吃完饭,洗完碗之后,吴婶子就熟练的拿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玩手机的时候,时间过的就是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他们家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吴婶子便轻车熟路地把手机放到了枕头边上。 因为如果她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睡着,她还要继续玩的。 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听你这么一说,牧兴怀好像有点本事啊。” 第二天早上,吴婶子家门口的老井旁,六七个村民把吴婶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吴婶子看向一旁的容婶子和向老大。 “容婶子,听说你们家小石头前段时间病了,到现在都还没好?” 想起小孙子,容婶子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是啊。” 第3章 “一个月前,他爸非得带着他去水库里游泳,结果晚上回来,小石头就发起了烧。” “到现在都一个月了,医院都换了两三家了,药水都吊了一百多瓶了,小石头还是隔三差五的半夜发烧。” 吴婶子:“你要不要带小石头去牧兴怀那里看看?万一牧兴怀真的有办法治好小石头呢?” 容婶子还真就有些意动了。 主要是她有点担心,她们家小孙子要是再这么烧下去,会把脑子给烧坏了。 “那我一会儿给他爸打个电话……” 吴婶子随后就又看向向老大:“向老大,听说你拉肚子的毛病也到现在都还没有治好,你要不要也去牧兴怀那里看看?” 向老大却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 “就算他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医院的工作太累了,才回来开诊所的,他才学了几年医,医术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应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才把你治好的。” “而且我小舅子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听说对方是从市第一医院退休的,我准备明天去他那里看看。” 听见这话,吴婶子有点不太高兴,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家老头子提着一个水桶回来了。 “我跟你说,我今天不仅抓到了五斤多的小龙虾,还逮到了一只野生甲鱼,至少得有一斤半重……” 吴婶子当即对容婶子他们说道:“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她这就把小龙虾和甲鱼给牧兴怀送去。 第3章 所以容婶子一家找上门来的时候,牧兴怀和牧建国正在吃午饭,吃的是红烧甲鱼和麻辣小龙虾。 牧兴怀的手艺还不错,烧出来的甲鱼色泽红亮,汤汁浓郁,裙边软糯透明,滑润如绸,几乎是入口即化。 再配上野生甲鱼自带的浓郁的鲜味,每一口都是醇厚的味觉盛宴。 麻辣小龙虾就更不用说了。 吴婶子家的池塘虽然养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鱼,但是打鱼草打的勤快,鱼吃的好,吃小鱼的小龙虾自然也就长的好。 牧兴怀粗略数了一下,那几斤小龙虾里,将近一半有小孩巴掌那么大。 再加上它们又都是刚刚从池塘里捞起来的,口感能不好吗? 所以吃得牧建国直接就把脸埋进了碗里。 ——虽然它碗里的甲鱼裙边和虾尾都是牧兴怀用水洗过一遍的。 而看到牧兴怀还在吃饭,容婶子:“哟,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吃午饭?这都两点了。” “那你先吃,我们坐在这里等会儿好了。” 还不是因为甲鱼和小龙虾处理起来都比较麻烦。 牧兴怀却直接放下碗筷:“你们是来找我看病的?” 容婶子:“对。” 她指向身旁的中年男人还有他怀里的小男孩:“这是我家老大,彭献,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这是我孙子,小石头。” 小男孩的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呢。 “上个月,我们家老大带着他去水库里玩了一下午的水,结果回来之后,他就发起了烧。” “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已经带着他把县里的医院都跑遍了,但还是没能把他治好……” 牧兴怀把他们带到了诊室里。 “我先给他把个脉。” 容婶子:“来,小石头,把手放到那个小枕头上面去。” 小石头恹恹的,非常配合地抬起右手放到脉枕上。 两分钟后,牧兴怀:“换一只手。” 小石头又将左手放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牧兴怀就收回了手。 容婶子当即问道:“怎么样?看出是什么问题了吗?” 牧兴怀:“小石头的脉象是非常典型的滑数脉,这意味着他身体里很有可能是有炎症,比如扁桃体发炎,肺炎等。” 容婶子:“小石头刚生病那会儿,县第一医院的医生就说,小石头是因为受凉导致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 结果他们在县第一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小石头的扁桃体炎是好了,但还是三天两头的发烧。 牧兴怀:“你先别急,我再给孩子做个检查。” 说着,他站起身,来到小石头身前:“来,张嘴。” 小石头配合着张开嘴巴。 牧兴怀:“舌红苔黄厚干燥。” “这样的舌苔,多见于化脓性感染阶段。” 牧兴怀掀开小石头的衣服和裤子看了看,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 随后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和一袋棉签。 他先走到小石头的左边,一只手打开手电筒,另一只手提起小石头的左耳。 小石头的耳道比较宽阔,要不然只是利用手电筒,牧兴怀还真就不一定能把他的耳道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左耳没什么问题。 他又走到小石头的右边。 结果他的手刚一提起小石头的右耳,一小股黄色的脓液就流了出来。 容婶子:“这——” 但凡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正常人的耳朵里不可能流出黄色的脓液。 牧兴怀随后就拿起一根棉签,伸了进去。 他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了,可是棉签头才刚刚伸进去,小石头就喊了起来:“痛。” 容婶子等人见状,连忙压住了他,免得他挣扎起来,牧兴怀不好操作。 等到把小石头耳朵里的脓液全都清理干净之后,牧兴怀再次拿起手电筒,试着往里面照去。 很快,牧兴怀就有了结论。 耳道是通畅的,颜色也还算正常,但是鼓膜存在明显的血痂和充血。 “是鼓膜炎。” 牧兴怀收起手电筒:“容婶子你刚才说,小石头去水库里玩了一下午的水回来之后,就病了?” “应该是水库里的水不太干净,你们回来之后,没有给小石头清理耳朵。” “小石头一开始应该就是县第一医院的医生说的那样,是因为受凉导致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 “但是小石头太小了,这一感冒,身体的免疫力就跟着降低了,然后耳朵就感染了。” “可是医院那边还是按照普通的感冒发烧在给他治疗,所以才会这么久都没把他治好。” 一边说着,牧兴怀一边走向药柜:“小石头太小了,开中药的话,他大概喝不下去,我就直接给他开西药了啊。” 容婶子:“好的好的。” 牧兴怀:“家里都还有什么药?” 容婶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彭献。 彭献连忙说道:“阿莫西林,头孢,阿奇霉素,退热贴,布洛芬……这些都有。” 他其实还有点懵。 毕竟从他们赶到牧兴怀家到现在,估计都没有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 这要是在医院里,体温说不定都还没有量完呢! 结果牧兴怀就已经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了。 牧兴怀:“阿奇霉素是什么时候吃的?” 彭献:“上一次吃是月初的时候,吃了三天,之后就没再吃过了。” 很快,牧兴怀就拿出了一瓶药来。 “这是滴耳液,杀菌用的,每天给小石头滴上三次。” “阿奇霉素再吃三天,其他的药就不要再吃了。” “两天后如果小石头还发烧的话,就带他过来复诊,我再给他调整一下药量。” 容婶子:“好好好,我们都记下了。” 彭献随后就掏出手机:“多少钱。” 牧兴怀:“给四十吧。” 彭献:“……” 四十? 他们每次带孩子去医院,来回的车费都不止四十。 最后,容婶子一家自然是满意地回去了。 牧兴怀洗完手之后,也重新坐回到了饭桌上。 虽然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饭菜都已经没什么热度了,但牧兴怀反而觉得碗里的甲鱼和小龙虾更好吃了。 吃过午饭,牧兴怀就准备继续去研究那些医圣传承去了。 然后他就发现牧建国没有跟上来。 牧兴怀:“嗯?”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桶还有一副钓竿,看到牧兴怀,他紧张的拧紧了衣角:“哥,哥哥你好,我,我找牧建国。” “我,我们约好了下午,下午去空军基地钓鱼。” 牧兴怀转头看向牧建国。 你白天不是都在家里睡觉吗?怎么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牧建国喵了一声,然后就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 牧兴怀:“……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有点不放心小男孩一个人去水边。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少年一直在看着小男孩,对方和小男孩几乎是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4章 看到他之后,对方朝着他鞠了一躬。 牧兴怀:“那你们去吧。” 不过—— 空军基地? 他们北定村有空军基地吗? 牧兴怀一边回想,一边上了楼。 傍晚的时候,他就知道空军基地是什么意思了。 小男孩和牧建国钓完鱼回来了。 小男孩从他的小桶里拿出来了一小包桑葚。 “这,这个,是我们今天下午的收获,我就不要了,都,都给牧建国。” 牧兴怀把桑葚接了过去:“……好的,谢谢你了。”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亮:“那,哥哥再见。” “牧建国再见。” 牧建国:“喵!” 四天后。 吴婶子家门口的老井旁。 这一次被村民围得严严实实的人变成了容婶子。 “你们家小石头真的好了?” 容婶子:“我还能咒我们家小石头不成?” “你们是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们都快信了小石头他小外公的话,觉得他是撞了邪了——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家小石头是在水库里出的事,就上个月月初,水库里还淹死了一个人呢。” “所以我们原本都已经把红包准备好了,想着去扶风观请个老道士,给我们家小石头驱驱邪。” “结果牧兴怀三两下的,嚯,就把小石头给治好了。” “吴婶子,这次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建议我们去找牧兴怀看看,我们家小石头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啊。” 听见这话,吴婶子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次扭到腰,好像也不是多坏的事情了。 “对了,你们以后还是尽量少带孩子去水库里玩吧,水不干净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不安全。” 容婶子:“嗨,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们以后也不敢再带小石头去水库里玩了。” “这一次,我们这一大家子算是被折腾的够呛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纷纷说道:“我家那两个混球也喜欢去水库玩,我一会儿回去得好好地把他们说上一顿。” ……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吴婶子转头看向身后:“向老大,之前你不是说,你小舅子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医生吗,怎么样,他把你治好了吗?” 当时她也给向老大介绍了牧兴怀,但是容婶子第一时间给她大儿子彭献打了个电话,然后他们带着小石头去了牧兴怀那里,向老大却坚决不肯相信牧兴怀的医术,选择了去找他小舅子给他介绍的那个从市第一医院退休的老医生。 但是她身后哪有向老大的人影。 容婶子:“向老大呢?” 当下便有人回道:“他刚才不是在跟我们打牌吗?打到一半的时候,他说他肚子痛起来了,要回去上个厕所,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回来呢。” 容婶子:“……啧!” 第4章 向老大找上门来的时候,牧兴怀刚刚吃完午饭。 吃的是干锅黄鳝和蒜蓉空心菜。 黄鳝和空心菜都是容婶子的亲家,小石头的外公送来的。 他住在前面的李家村,是十里八乡非常有名的捕鳝人。 黄鳝每天晚上都会出来觅食,他就提着一个水桶,一个火钳,头上戴着一个大灯,跑到各个村子的荒田里,看到黄鳝之后,用大灯一照,黄鳝就不动了,再用火钳一夹,黄鳝就进了水桶里了。 他一共给牧兴怀送了六条黄鳝,每条黄鳝都有半斤多重,牧兴怀只杀了四条,就做出了满满一大碗的干锅黄鳝。 “只可惜了,蒜苔要冬天的时候才有,要不然用剩下的两条黄鳝炒个蒜苗,放一晚上,明天中午再吃,啧啧……” 对此,牧建国一边舔毛,一边连喵三声,表示赞同。 向老大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尤其是在他还没有吃午饭的情况下。 但没想到的是,不等他开口,一个声音就从他身后响了起来:“向老大,我就知道你现在在这里。” 向老大:“……” 他回头一看。 刘婶子,容婶子,赵三,老庄头…… 村里的鸭嘴兽都到齐了。 吴婶子甚至帮他喊道:“兴怀,你向叔有点不太舒服,你给你向叔看看呗。” 向老大:“……” 他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来找牧兴怀,为的就是躲开刘婶子他们。 结果没想到刘婶子他们宁愿也不吃午饭,也要来看他的热闹。 但他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两分钟后,他就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让牧兴怀给他把起了脉。 向老大:“……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天县里新开的一家自助餐打出了买二送一的招牌,我和我老婆还有小舅子就去凑了个热闹……然后我可不就吃多了吗?” “回来之后我就拉起了肚子。”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那家自助餐厅的东西不太干净的缘故,所以我也就没有去看医生,只是去买了一盒左氧氟沙星。” “可是我吃了三天的左氧氟沙星,还是一天五六次的拉。” “我女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专门请了个假回来,带我去找了她的一个开诊所的朋友。” “我在她朋友那里打了三天的针,还是一天五六次的拉。” “之后我又跑了好几家医院,看了好几个医生,但始终没有治好……” 牧兴怀:“你拉肚子的时候,肚子会痛吗?” 向老大:“会,不过拉完之后就舒服了。” 牧兴怀:“每次拉的量多吗?” 向老大:“很少,而且最近越来越少,还很稀,但是非常的臭。” 说到这里,不等牧兴怀再问,他就主动说道:“还有我拉出来的粪便里没有脓血也没有粘液,除了这些,我最近还特别容易口干,但是又喝不下多少水,也吃不下多少的饭。” 他之所以能全都说到要点上,是因为在这之前,相同的话他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牧兴怀:“看看舌头。” 向老大便张开了嘴。 牧兴怀:“舌红苔黄,脉沉细数。” “你这是典型的伤食泻。” 所谓伤食泻,是指由于饮食不当导致食物积滞,影响脾胃功能,出现的腹泻、腹胀、腹痛等症状。1 听见这话,向老大不仅没有松上一口气,眼中反而升起了一抹怀疑。 牧兴怀:“怎么了?” 向老大:“大概一个多星期前,我的表妹夫给我介绍了一个老中医,他也说我脉沉细数,是典型的伤食泻。” “但是我吃了他开的方子之后,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 牧兴怀:“嗯?” 这不应该啊? 牧兴怀:“他开的什么方子,我能看看吗?” 还好向老大之前有把那张方子拍下来,发到家族群里。 于是他很快就把那张方子调了出来。 牧兴怀接过他的手机一看:“保和丸,车前子,茯苓……” 保和丸可以消食化积清热,其他的药都是利小便实大便的药。 这药方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位乡下的老中医显然是忘了一点—— 向老大说,他每次拉出来的粪便都非常的臭,这就意味着他的肠道里,热邪已经积聚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这个时候用保和丸和利小便实大便的药,已经是病过药迟了。 牧兴怀随后将向老大的手机还了回去:“你刚才说,最近这段时间,你拉出来的粪便的量越来越少,这个最近是指看完这个老大夫之后的这段时间吗?” 向老大:“对。” “而且这段时间,我感觉我闹肚子的时候,比之前要痛得多。” 牧兴怀:“我再给你做个体检。” 向老大随后就躺到了旁边的小床上。 牧兴怀让他拉起衣服,然后直接摸向他的下腹部。 他稍微用力,就摸到了一个比巴掌还长的肿块。 几乎是同一时间,向老大喊道:“好痛。” 牧兴怀:“因为里面都是结块的粪便。” 显然,那位老中医家里的药材,比他的医术要更实在。 向老大吃了他开的药之后,部分粪便顺利地结块了,堆积在了他的肠道里。 牧兴怀随后收回手。 “虽然我给出的诊断结果跟那位老中医差不多,但是我的治疗方法跟他的不一样,用了我的治疗方法,我敢保证,不出两天,你的病情就会有很大的好转了。” 向老大将信将疑。 牧兴怀:“我先给你扎几针,帮你把肚子里的积粪排出来,顺便帮你调理一下肠胃气机。” 向老大点了点头。 他想,如果牧兴怀给他扎完针之后,他能把肚子里的硬便排出来,他就继续按照牧兴怀的方法去治,要是不行的话,那他明天就去市里的医院看病。 第5章 牧兴怀随后就拿出一包针来,在向老大身上扎了起来。 至于刘婶子她们,都不用牧兴怀招待,他们早就自觉地从堂屋里搬了几条凳子出来,在诊室外面坐好了。 看到牧建国的水碗里没水了,他们还顺便跑去净水机那里,给牧建国接了一碗水。 二十分钟后,牧兴怀拔下向老大身上的最后一根针。 但是向老大却拧紧了眉头。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感受到了,吴婶子口中所说的那种暖洋洋的非常舒服的感觉,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肚子就痛了起来,这会儿他甚至都快已经忍受不住这股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了。 牧兴怀不会是把他扎坏了吧? 但是不等他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质问的话说出口,他突然就夹紧了双腿。 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即将一泻千里的感觉,他可真是太熟悉了。 而牧兴怀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现在的状况一样,第一时间说道:“出门左转往后走就是卫生间。” 向老大直接冲了出去。 刘婶子等人的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牧兴怀则是又坐回到了接诊桌前,写起了药方。 等他按照药方抓好药的时候,向老大也回来了。 但他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 牧兴怀当下就愣住了:“怎么,没拉出来?” 这不应该啊! 听见这话,向老大:“……”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来一句:“不是——” 牧兴怀:“啊?” 向老大直接伸手捂住脸:“我,那个,拉的好像有点多……把你的马桶堵了……” 牧兴怀:“……” 刘婶子等人:“……噗!” 第5章 牧兴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在向老大过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午饭吃完了。 向老大已经麻了:“那个,我现在就回家拿工具,帮你把马桶疏通。” 牧兴怀:“……好的。” 他把包好的药递给向老大:“这是两天的药,煎药方法和吃法我都写在包装上了。” 向老大:“多少钱?” 牧兴怀:“给一百吧。” 向老大动作飞快地给牧兴怀转了一百块钱,然后就回家拿工具去了。 好在刘婶子他们虽然喜欢看热闹,但也没有围观别人通马桶的癖好。 再加上她们这会儿都还没有吃午饭,所以向老大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心满意足的散了。 洗完碗之后,牧兴怀就准备继续去研究那些医圣传承去了。 至于牧建国。 牧兴怀洗碗的时候,它在旁边的椅子上趴着。 牧兴怀洗完碗之后,它自觉也已经完成了身为一只家养猫猫的工作,于是朝着牧兴怀喵了一声,就出了门。 而它新交的那个朋友,早就提着他的小桶,拿着一副钓竿,在门口等着它了。 两个小时后,牧兴怀终于把第一份医圣传承中的大方脉科,也就是成人内科疾病的相关资料全部整理完了。 看着身后五层高的书架上,最上面两层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文件夹塞满了的场景,牧兴怀一边伸了个腰,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后他站起身,准备先给打印机换一个墨盒。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兴怀,你在家吗?” 牧兴怀下楼一看,也大声喊道:“陈老爷爷。” 陈老爷爷虽然今年才七十五岁,却是北定村辈分最大的人。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扶着腰,龇牙咧嘴的少年。 陈老爷爷:“这是我小孙子,刚才去地里摘西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给扭了,麻烦你给他也扎几针。” “行。” 牧兴怀给少年把了把脉,然后就让他躺到了诊疗床上。 陈老爷爷自己找了一张凳子坐下了。 他环顾四周:“你跟你爷爷一样爱干净。” 然后他就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爷爷是三十七岁的时候,才回来开的诊所。” “你爷爷擅长的东西很多,鼻炎,面瘫,不孕不育这些,他都能治,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成了十里八乡很有名的中医,甚至有人从外地跑过来,找他看病。” “他收费也很便宜,有些人家里穷,他甚至免费给他们看病。” “我当年得了慢性胃炎,就是在他这里治好的。” “只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他六十五岁就去世了。” “不过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一边给少年扎针,一边大声说道:“我看你现在的精神不是挺好的吗?再活个二三十年肯定不是问题。” 诊疗床上的少年则是偷偷扭了扭腰。 真的没那么痛了诶! 陈老爷爷摆了摆手:“那你可就看走眼了。” “我刚满七十岁,耳朵就不行了,到现在,也差不多快要聋了。” “隔壁李家村的严老头,耳朵聋了之后,也就活了五年不到。” 牧兴怀:“这两者之间可没有什么关系,也有耳朵聋了之后还能活四五十年的呢。” 陈老爷爷:“那我肯定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唉,主要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感觉到四肢乏力,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这都是要过世的征兆啊。” 这一次不等牧兴怀开口,少年就说话了:“这怎么就是要过世的征兆了?” “我小外公都中风两次了,现在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他的情况不比你严重的多?” “而且你身体不舒服,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们一声?” 说着,他转头看向牧兴怀:“兴怀……” 他想了想,虽然自己的辈分比较大,但还是叫一声哥吧。 “兴怀哥,麻烦你一会儿给我爷爷也看看。” 牧兴怀:“好。” 于是二十分钟后,陈老爷爷被少年压着坐在了接诊桌前。 牧兴怀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说道:“张开嘴我看看。” 陈老爷爷只能配合着张开了嘴。 看到陈老爷爷上颌上的溃疡,牧兴怀直接收回了手:“你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怎么吃蔬菜?” 陈老爷爷想了想:“好像是的。” “上个月不是我大儿子的五十大寿吗,我们就去他家住了半个月,我大儿媳孝顺,每天不是带着我们去外面吃好吃的,就是在家给我们做一些海鲜啊,烤鸡什么的大餐,吃得我直接胖了五斤。” “我们回来之后没多久,我小孙子就回来了,然后我老伴也每天不是杀鸡就是杀鸭的……” 牧兴怀:“那就不奇怪了。” 陈老爷爷:“啊?” 牧兴怀:“然后你就上火了。” “肉是属于助阳的食物,吃得太多,就会导致内火旺盛,你这段时间之所以觉得四肢乏力,记忆力也有所衰退,就是这个缘故。” 少年当即说道:“看吧,我就说是你想多了吧。” 牧兴怀也接着说道:“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健康着呢。” “至于耳聋,人年纪大了,听力下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嗯?” 牧兴怀眉头一皱:“我再给你把个脉?” 陈老爷爷不明所以,但还是又把手伸了出去。 牧兴怀的眉头越皱越紧。 少年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牧兴怀自言自语道:“这不应该呀?” “在中医范围内,一般认为耳聋是由两个原因导致的,一是气滞血瘀,一是经络堵塞。” “可是从陈老爷爷你的脉象来看,你的肝火确实是有些旺盛,气机也确实是有些不畅,但应该不至于导致你的听力下降这么严重吧?” 陈老爷爷:“你说什么?” 牧兴怀随后就站起身,大声说道:“陈老爷爷,我看看你的耳朵?” 几秒钟后,他拿着一个手电筒和两根棉签在陈老爷爷的身侧站定。 他打开手电筒,照向陈老爷爷的左耳,然后定睛一看。 就看到了一堵墙。 牧兴怀:“……” 正好在这个时候凑上来的少年:“……” 真的是一堵墙—— 陈老爷爷的耳朵里,被黑黄色的耳屎堵了个严严实实。 少年几乎是脱口而出:“爷爷,你多久没掏耳朵了?” 陈老爷爷:“啊?” “得有十几年了吧。” 牧兴怀:“……” 他拿起棉签,试着戳了戳那些耳屎。 梆硬。 陈老爷爷随即喊道:“停,有点痛。” 牧兴怀没办法,只能去拿了一瓶新的滴耳液来,拆开了,往陈老爷爷的耳朵里倒去。 它原本是能起到软化耵聍的作用。 但它还真就不一定奈何得了陈老爷爷耳朵里的耳屎。 第6章 所以直到半个小时后,牧兴怀才终于把陈老爷爷两个耳朵里的耳屎全都掏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在打颤了。 还好。 还好他当年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耳鼻喉科医生。 牧兴怀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想到。 看着那两堆小山似的耳屎,少年习惯性的大声说道:“爷爷,难怪这些年来,你的耳朵越来越聋。” 陈老爷爷第一时间推开了他的脸:“小兔崽子,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少年:“……” 他转头看向牧兴怀,直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神医啊!” 牧兴怀:“对了,老爷子,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掏耳朵啊?” 陈老爷爷:“还不是因为十几年前,徐家老太爷去世的时候,徐家人找了个道士过来给他诵经,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人有内三宝,包括元精、元气什么的,人的耳朵通着大脑,如果经常掏耳朵的话,容易把元精泄出去,元精泄得快了,人也就活不长了……” 牧兴怀:“……那个道士现在还在世吗?” 陈老爷爷:“好像前几年就过世了。” 牧兴怀:“他活了多少岁?” 陈老爷爷:“七十五岁?还是七十六岁?我也忘了。” 牧兴怀:“你看,他这么讲究,没见得多活多久。” “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别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陈老爷爷:“……行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主要是相比于做一个聋子,他还是更喜欢作为一个耳聪目明的人。 陈老爷爷最后只说道:“多少钱?” 牧兴怀:“给一百五吧。” 付完钱之后,陈老爷爷就带着少年高高兴兴的走了。 牧兴怀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就又坐回到了电脑桌前,准备开始研究他此前整理出来的那些资料。 哪知道半个小时后,他都还没有把手里的文件夹捂热,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音量小了很多:“兴怀,你在家吗?” 牧兴怀下楼一看:“陈老爷爷?” “你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 陈老爷爷往旁边一站,露出身后的七八位老爷爷老奶奶。 “你知道的,当时村子里的人都去参加了徐老太爷的葬礼,所以受害者肯定就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呀。” 牧兴怀:“……” 右手已经开始打颤了。 第6章 牧兴怀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把那些老爷爷老奶奶的耳朵掏干净了。 其中两位老爷爷和一位老奶奶,当场就‘痊愈’了。 至于剩下的三位,在牧兴怀帮他们把手机从静音状态调到音量最大,于是他们的病情也当场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等到牧兴怀把他们全都送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牧建国也回来了。 嗯。 今天它和它的那个小朋友收获了一堆折耳根。 牧兴怀:“明天再做给你吃吧,我今天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就去我家吃吧,正好我今天带了烤鸭和凉拌牛肉回来。” 牧兴怀回头一看:“翰林?你回来了。” 吴翰林:“你猜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谁?” 牧兴怀:“谁?” 吴翰林:“向老大。” 就是中午的时候来牧兴怀这里治疗腹泻,结果把牧兴怀的卫生间的马桶给拉堵了的向老大。 吴翰林:“他说他中午回去之后,就煎了一副药,喝了一碗,结果一整个下午,都没再拉肚子。” “不愧是你啊兄弟。” 牧兴怀笑着说道:“厉害算不上,基本功而已。” 吴翰林:“谦虚了啊,这要是基本功,那之前给向老大他们治病的那些医生,怎么就没能把他们治好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着牧兴怀往外走:“走走走,去我家吃饭去。” 牧兴怀也是真的不想做饭了:“不急,我去摘点黄桃给你们尝尝。” 这叫有来有往。 他小的时候在村子里的人缘还不错,交了不少朋友,只是十年前,他跟随牧奶奶离开村子,去了牧大伯那里之后,跟他们的联系就慢慢地都断了。 现在他虽然回来了,但是其他人却大都离开了,要么搬去了其他地方,要么去了大城市工作,一年到头都不见得会回来一次。 所以他还挺想把跟吴翰林的这段友谊重新捡起来的。 吴翰林:“行,我帮你。” “旁边是板栗树吧?上面的板栗是不是要熟了?” “你家的这个小院子,我真是看一次羡慕一次,等我以后攒够钱了,我也要建一个四合院,院子里种满果树……” 在吴翰林的帮助下,牧兴怀很快就摘好了满满一水桶的黄桃。 像是想到了什么,牧兴怀回头看向趴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的牧建国:“你的那个小朋友,明天还来找你玩吗?” 牧建国喵了一声。 牧兴怀便挑出六个大黄桃,用一个布袋装好,放到堂屋墙角的地上。 “明天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这个带上,送给你的那个小朋友。” 牧建国又喵了一声。 吴翰林:“……不是,它能听懂你的话?” 牧兴怀:“差不多。” “毕竟布偶猫的智商在猫类中,本来就排名比较靠前,普遍能达到人类的4-5岁左右的水平,我们家牧建国又比普通的布偶猫要聪明得多,所以很多时候,我说的话它都能听懂。” 吴翰林瞬间就想起了他朋友家养的那只,曾经一天把五个水杯从桌子边缘推下去的邪恶蓝猫。 替他朋友羡慕了! 而得知牧兴怀要到家里吃饭,吴婶子连忙又让吴老叔杀了一只小母鸡,切下一只鸡腿用水煮了,留给牧建国,剩下的全都用酸菜炒了。 吴老叔以前在饭馆给厨师打过下手,手艺自然没得说。 所以这一顿,牧兴怀直接就吃撑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肚子都还有点胀。 就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去跑个步,消消食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牧兴怀打开院门一看。 敲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牧兴怀:“你是?窦文彬?” 窦文彬:“老同学,是我。” 牧兴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窦文彬考上的是边省的一所大学,他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边省那边工作。 窦文彬:“昨天晚上回来的。” “这不是这几年经济不太景气吗?我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也不太行了,所以前几天,我也被裁了。” “还好老板人还不错,赔偿什么的都给到位了。” “正好我上班也上累了,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牧兴怀:“你结婚了?” 窦文彬笑着说道:“你嫂子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我们大二就在一起了,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 牧兴怀也笑了:“真好啊。” “看我,光顾着聊天,都忘了叫你进来坐了。” 说到这里,窦文彬这才想起自己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他连忙侧开身体,露出身后的一个小豆丁。 “这是我女儿玥玥,刚才我带她去水渠那边玩的时候,一群野鸭子突然窜了出来,我女儿被它们吓到了,摔了一跤……” 小豆丁两只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她的左手手肘上还有左腿膝盖上都带着明显的擦伤。 牧兴怀当即说道:“你们快进来,我给她处理一下。” 牧兴怀随后拿来一支注射器和一瓶生理盐水,用注射器抽取生理盐水,把小豆丁伤口处的泥沙全都冲掉。 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还是会有轻微的刺痛感的,所以小豆丁不可避免的又抽泣了起来。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窦文彬一边安抚她,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以及嘴角的口水。 帮她把伤口冲洗干净之后,牧兴怀又拿出几根一次性碘伏消毒棉签,帮她把伤口擦了一遍。 “好了。” 看她还在哭,牧兴怀上楼找了一个会发光的小球下来,塞进了她手里。 那小球原本是隔壁邻居给牧建国买的,但是牧建国不太爱玩它,所以牧兴怀就把它收起来了。 现在它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果不其然,小球一入手,小豆丁就不哭了。 窦文彬连忙说道:“快说谢谢叔叔。” 小豆丁忙着把玩手里的小球,没有理他。 第7章 窦文彬给她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口水,说道:“那个,兴怀,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夫妻俩平时都要上班,孩子是交给保姆带的,加上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我们也不怎么带她出门,所以她比较认生。” 牧兴怀:“没事。” 牧兴怀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过来。 “你妈不是没工作吗?她怎么没有去帮你们带孩子?” 窦文彬接起水杯一饮而尽:“玥玥刚出生没多久,我外婆就病了,我外婆只有我妈一个女儿,我妈没办法,只好先去照顾她了。” “还好我和我老婆的工资都还不错,我丈母娘又补贴了我们一些,所以我们就找了个保姆照看孩子。” “后来看那个保姆做得还不错,我妈年纪也大了,我们就干脆继续雇佣她了。” 牧兴怀:“这样啊。” “对了,嫂子呢?我这不得见见。” 窦文彬:“她跟我妹妹去县里洗脸去了。” 说到这里,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那个,你见到她之后,可千万别告诉她说,玥玥是在水渠那边摔倒的。” “玥玥去年过年的时候,就在菜地里摔过一次,所以她出门之前,还特地叮嘱过我,不让我带玥玥去地里玩……” “所以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肯定少不了要挨她一顿揍。”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窦文彬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口袋。 牧兴怀见状,拿过桌子上的抽纸,递给了他。 窦文彬:“谢谢。” 他抽出一张纸,又给小豆丁擦了擦口水。 又? 牧兴怀眉头微皱。 他将小豆丁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 然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玥玥从小体弱多病是怎么回事?” 窦文彬:“哦,我丈母娘那边好像是有早产基因,所以玥玥七个半月就出生了。” 牧兴怀又问道:“那玥玥平时吃饭的情况怎么样?” 听见这话,窦文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吃饭的时候特别喜欢把饭含着慢慢嚼,平时一顿饭至少要喂一两个小时。” 还好,他们家请的那个保姆特别有耐心。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育儿相关的培训,他们也不敢介意。 说到这里,窦文彬反应过来。 牧兴怀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不等他开口,牧兴怀就半蹲了下去:“玥玥,叫叔叔。” 小豆丁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把头低下了。 牧兴怀又说道:“玥玥,叫叔叔。” 小豆丁还是不说话。 牧兴怀沉了沉气:“你要是不叫叔叔的话,我可就要把玩具收回来了哦。” 小豆丁抬头看向窦文彬。 牧兴怀果断伸出手,将她手里的小球拿了回来。 窦文彬不明所以,所以他只是说道:“玥玥,快叫叔叔。” “你叫一声叔叔,叔叔就把小球给你玩了。” 小豆丁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小球,最终还是没有抵挡得住小球的诱惑。 她张开嘴。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之后,她的声音才终于传进了牧兴怀的耳朵里:“叔、叔、叔叔……” 牧兴怀默了默,然后把小球还给了她。 然后他又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给她擦起了口水。 窦文彬连忙说道:“我来就行……” 牧兴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嫂子?” 窦文彬:“对。” 牧兴怀:“恐怕不太行。” 窦文彬:“啊?” 这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牧兴怀:“把嫂子叫回来吧,因为玥玥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好。” 半个小时后,窦文彬的妻子武致萱就杀回来了。 牧兴怀:“……流口水,喂养困难,语言障碍……这些都是小儿脑瘫的典型症状。” “我初步怀疑,玥玥的病是早产导致的。” 听见这话,武致萱差点没能站稳身体:“这,这怎么可能?” “我有个朋友的孩子,五岁了还尿床呢,玥玥只是哭的时候流点口水,吃饭有点慢而已,怎么就是脑瘫了呢?” “至于她不爱说话,那不是因为她现在年纪还小,又没怎么出过门,所以性格比较内向吗?” 牧兴怀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只能说道:“也有可能是我诊断错了,或许你们可以去医院再给孩子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武致萱当即说道:“走,我们去医院,我们直接去市一院。” 第7章 这事一出,牧兴怀也没了去晨跑的心情了。 打了一段五禽戏之后,他就又坐回到了电脑桌前,继续研究起了他之前整理的那些大方脉科,也就是成人内科疾病的相关资料。 当天下午,窦文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电话里,窦文彬颤抖着声音说道:“专家说,虽然其他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根据玥玥的头颅ct结果,可以确定,玥玥确实是得了脑瘫。” 牧兴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别急,玥玥今年还不到四岁,目前的病情也不算太严重,如果尽快接受治疗的话,不管是用中医的治疗方法,还是用西医的治疗方法,治愈率都能达到百分之八十。” 窦文彬:“市一院的专家也是这么说的。” “兴怀,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要不是你发现了玥玥的不对劲,等再拖上个一两年,说不定玥玥这辈子都被我们给毁了。” “……这是我跟你嫂子的一点心意,你千万不要推辞。” 话音未落,牧兴怀的微信就响了。 他点开微信一看,是窦文彬给他转了三千块钱。 牧兴怀直接把钱退了回去:“我也没做什么,所以这钱我不能收。” 最主要的是,现在玥玥得了这样的病,就算窦文彬给她买了医保,没个二三十万,想要治好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要实在想谢我,等玥玥好了,请我吃个饭就行了。” 窦文彬瞬间就哽咽了:“兴怀,谢谢你,谢谢你。” 牧兴怀:“所以你们是打算就在市一院给玥玥治病了是吗?” “对。” 窦文彬:“我开始庆幸公司在这个时候把我开除了,还赔了我一笔钱,让我现在有足够的时间陪玥玥治病。” 说完这些之后,窦文彬不免有些心虚。 因为牧兴怀既然说出了,‘不管是用中医的治疗方法,还是用西医的治疗方法,治愈率都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话,说明他很有可能是有把握能治好玥玥的。 但是一边是市一院成名已久的儿科专家,一边是刚刚从大学毕业才一年多的牧兴怀,为孩子考虑,他们当然是优先选择市一院的专家了。 牧兴怀并不介意,他说:“也是。” “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窦文彬:“好。” 挂断电话之后没多久,窦文彬的父亲和母亲就找上了门来。 他们手里还拎着三只鸡和两只鹅。 牧兴怀不收,他们还不答应:“钱你不要,这些你肯定得收下,要不然我们以后都没脸见你……” 说完,他们就跑了。 留下牧兴怀和牧建国蹲坐在门槛上,看着地上的三只鸡和两只鹅,一阵发愁。 牧兴怀转头看向牧建国:“你能一口气吃完两只鸡和两只鹅吗?” 牧建国抬起尾巴,给了他一巴掌。 牧兴怀:“好吧,那就只能养起来了。” 牧兴怀站起身,把那三只鸡和两只鹅全都提去了后院。 牧家的后院比前院要宽敞的多,足足有六十平,牧奶奶以前会在这里种上一些调味品以及应季的蔬菜。 后来这里就荒废了。 虽然牧兴怀回来之后,把地里的野树和杂草都清理了一遍,但是这么多天过去,地里又长出来不少野草。 所以牧兴怀刚把那些鸡和鹅脚上的绳子解开,它们就冲了出去,等到它们发现自己好像脱离了危险之后,就兴高采烈的吃起了地上的野草。 随后牧兴怀找了个破旧的柜子放到屋檐下,给它们当窝,又找了几块木板,把后院通往前院的通道全都挡住,这样就不怕它们把前院也弄脏了。 牧兴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搞定。” 另一边,窦家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刚起床,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牧兴怀:“你是?段梦月?” “是我。” 段梦月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应该是一个小男孩。 因为他的眼睛都快被脸上的横肉给挤得看不见了。 段梦月:“窦文彬家的事我听说了,我前天晚上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以为他的女儿只是比较内向,谁能想到,唉。” 第8章 她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聊窦文彬家的事情,她把手里的小孩往牧兴怀面前一送……往地上一放,喘着气说道:“这是我儿子平平,今年七岁了,他跟窦文彬家的玥玥差不多,一顿饭要喂一两个小时,还经常流口水,而且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低头看着地面……” “什么?” 牧兴怀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快进来。” 进了诊室,牧兴怀第一时间给平平把起了脉。 然后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段梦月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牧兴怀换了一只手,又给平平把了一遍脉。 然后他看向平平:“来,平平,跟我说,我叫平平,今年七岁了,是个乖孩子。” 没有孩子会不喜欢夸奖的话,所以平平的眼睛直接就亮了,他非常配合的说道:“我叫平平,今年七岁了,是个乖孩子。” 牧兴怀收回手:“平平的大脑没有什么问题。” 段梦月:“啊?” 这怎么可能? “那平平为什么一顿饭也要喂两个小时?” 牧兴怀:“惯的。” 段梦月:“……” 牧兴怀好声好气的说道:“平时没少给孩子买零食吧?” 段梦月:“……对。” 牧兴怀:“他吃零食就吃饱了还能吃得下饭?” 段梦月:“那他经常流口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牧兴怀:“馋的吧。” 段梦月:“……” 好像还真是。 很多时候,他都是因为看到了其他人手里拿着的零食,才流的口水。 段梦月不免有些尴尬:“那,那他平时总是低着头呢?” 牧兴怀:“你看他的头现在多大?都跟我的头差不多了,他那么小的脖子撑得起他那么大的头吗?” 段梦月:“……”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不就说明她们家平平没有得脑瘫吗? 这是好事儿啊。 段梦月当即就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牧兴怀却无奈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平平的大脑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没发现平平胖的有点夸张了吗?” 段梦月:“……确实。” “但我也没办法。”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刚怀上平平没多久,平平爸就因为连着加了半个月的班,猝死在了工位上。” “我妈他们都劝我把平平打了,但我狠不下心,最终还是把他生了下来。” “因为这,我公公婆婆生怕委屈了我们母子俩,我婆婆每年养的四十多只鸡,十多只鹅,都进了他的肚子,我公公天天给他买零食,指月亮肯定不给星星,再加上我也看不得他哭闹,唉……” 听见这话,牧兴怀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少:“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这么溺爱平平,是害了他你们知道吗?” “他现在是不是经常便秘,每天都要喝很多水?” 段梦月:“……对。” 他们之前还以为,平平经常便秘,只是因为不爱吃蔬菜。 牧兴怀:“晚上睡不好觉,嘴巴里还经常长溃疡。” 段梦月:“是的。” 牧兴怀:“他太胖了,这不仅加重了他心脏上的负担,导致他的胃火也非常旺盛,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再这样下去,我敢说,不出两年,他就会得上糖尿病,再过几年,高血压,高血脂这些病也都会找上他。” 段梦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不敢不相信牧兴怀的话,毕竟牧兴怀刚才可是只给平平把了一下脉,就把平平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牧兴怀:“所以,如果你们真的疼爱平平,就必须要换一种养育方式了。” 段梦月看了看怀里的平平,又想起他之前拉不出来大便,哭到快要喘不上气时的样子,一咬牙:“我知道了,我会开始督促他减肥的。” 牧兴怀点了点头:“那我给他开两盒牛黄清胃丸,先帮他泻泻胃火,改善一下便秘和口腔溃疡的毛病。” 段梦月:“好的好的。” 拿到药之后,她连忙掏出手机来:“多少钱?” 牧兴怀:“三十。” 第8章 段梦月前脚抱着平平离开,后脚牧建国就也醒了。 它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跳到牧兴怀面前:“喵!”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杀鸡。” 牧兴怀:“不过大早上的吃烤鸡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煮个鸡汤粉吧?” 牧建国:“喵!” 牧兴怀:“走,去后院,你挑中哪只,我们就吃哪只。” 然而到了后院,他们的目光却先被那个破柜子里的三个黄色的东西吸引住了。 他们走过去一看。 是三颗鸡蛋。 牧兴怀愣了一下,随后四处翻找起来,最终在一个墙角下,又捡到了两颗鹅蛋。 牧兴怀拿起那两颗鹅蛋,放到那三颗鸡蛋旁边。 他看看那两颗鹅蛋,又看看那三颗鸡蛋,摸了摸下巴:“要不,留着它们?” 毕竟它们都主动上交买命钱了。 牧建国伸出爪子扒了扒那些蛋。 “……喵。” “行。” 牧兴怀拿起那几个蛋:“那咱们今天早上就吃鸡蛋粉好了。” 牧建国吃一个蛋黄。 牧兴怀吃剩下的一个半荷包蛋和粉。 吃完早饭,对于今天的行程安排,牧兴怀心里也有数了。 “先找一户家里种了水稻的人家,买点稻谷。” 毕竟那几只鸡和鹅光吃野草肯定是吃不饱的。 “再找户人家借个大电镐,把后院的那个泉眼清理出来,挖个水池,给那两只鹅玩……” 听见这话,牧建国先是‘喵’了一声,然后又‘喵’了一声。 前者是肯定牧兴怀的安排。 后者是示意牧兴怀跟上。 于是十分钟后,在牧建国的带领下,牧兴怀拎着一袋黄桃找到了刘婶子家。 得知牧兴怀他们的来意,刘婶子爽快地说道:“行啊,你们要多少?” 牧兴怀也不知道:“你看三只鸡,两只鹅,两个月要吃多少谷子?” 容刘婶子在心里算了算:“六十斤差不多。” 牧兴怀:“那就要六十斤。” 刘婶子:“现在谷子的市场价是一块三毛五,你给一块三就行。” “对了,我有摩托车,可以帮你把谷子送到家里。” 牧兴怀:“那就谢谢婶子了。” 买完谷子之后,牧建国又马不停蹄地带着牧兴怀来到了村头的一户人家。 这里好像是庄老二家。 如果牧兴怀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一家人都是搞装修的,工具一大堆。 所以他家肯定有电镐。 牧兴怀转头看向牧建国:“行啊牧建国,这么快你就把村子里的情况也全都摸透了。” 牧建国正抬着前爪,舔着爪背,看都没有看牧兴怀一眼。 这就显得牧兴怀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没想到牧兴怀一只脚都还没有踏庄老二的家门,庄老二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兴怀?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你快来给我妈看看……” 不等牧兴怀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庄老二拉到了庄老太太的床前。 只见老太太平躺在床上,左脚却往外翻了将近四十五度,而且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牧兴怀当下也就顾不上其他了,连忙走了过去:“怎么搞的?” 说到这件事情,庄老二就来气。 “上个月不是我妈七十大寿吗?我女儿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我女儿本来是想着,有个智能手机,她以后就可以跟我妈打视频电话了。” “结果视频电话她学了半个月都没有学会,却无师自通学会了刷抖音。” “我们两口子平时都要出去干活,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外面过夜,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会出事,就在她房间里装了个监控。” “然后你猜怎么着,我女儿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之后,就想看看她,结果我女儿打开监控录像一看,发现她还没有睡觉,在刷抖音,要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于是我女儿又把前面的监控录像全都翻看了一遍,发现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刷抖音刷到三四点钟……” 牧兴怀:“……” 庄老二:“她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天天晚上这么搞,这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牧兴怀:“……” 他脱口而出:“然后你们就把她的腿打断了?” 庄老二:“……” 你要不要先听听自己说的话,看看是不是人话? 牧兴怀果断闭上了嘴。 第9章 庄老二:“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那叫一个气啊。” “我就想把她手机没收了。” “结果她不让,还说我要是敢没收她的手机,她就敢打断我的腿!” “结果她来打我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塑料袋,摔在了地上。” 原来是这样。 牧兴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庄老二:“所以你看我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会真的把脚摔断了吧? 牧兴怀已经把老太太的情况都摸查清楚了:“还好,只是脚踝脱臼了而已,我就能处理。” 庄老二:“那就好那就好。” 牧兴怀看向老太太:“稍微有点痛,你老人家忍一下啊。” 老太太艰难地点了点头。 牧兴怀先让庄老二帮忙固定住老太太的小腿,随后跪坐到床尾,一手抓托着老太太的脚,另一手握着她的脚背,然后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在……骨科实习的时候,学到的手法,将老太太的距骨往后用力一推。 咔哒! 不等老太太痛呼出声,牧兴怀就已经把老太太的脚踝按回去了。 “好了。” 庄家的其他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妈?” 老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的左脚,她试着动了动:“好像不痛了诶。” 其实还是有一点刺痛的,只是相较于之前的剧痛,那点刺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牧兴怀:“你们先别急着高兴。” “虽然我已经帮你把脚踝复位了,但是想要完全好起来,至少还要休养一个月。” “毕竟老人家现在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庄老二:“你跟我回去拿夹板还有药。” 庄老二:“好的。” 等牧兴怀再回到庄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先用夹板把老太太的左脚固定好,然后说道:“老太太,接下来的两天,你的脚应该会肿起来,不过你不要担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庄老二随后就问道:“兴怀,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夹板的话,你用完之后可以还给我。” “就给个三百吧。” “好的。” 庄老二第一时间把钱给牧兴怀转了过去。 然后他就忍不住对老太太说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玩手机玩到三四点钟?” 倒不是他心疼这三百块钱。 毕竟牧兴怀的收费真的已经很便宜了,要知道他女儿上大学的时候,只是扭到了脚,当时光是打消炎针就花了将近三百块钱。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不仅多花了这三百块钱,老太太还吃了这么多苦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夫妻俩还必须得留下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她,不能出去干活。 老太太当即说道:“这跟我玩手机玩到三四点钟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突然来抢我的手机,我能摔倒吗?” 庄老二也是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还敢还口:“要不是你玩手机玩到三四点钟,我能去没收你的手机吗?” 老太太:“我刷抖音刷上瘾了有什么错?反正害的是我自己。” “你烟瘾那么重,一天两包烟,害人害己,也没见你戒烟啊!” 听到这里,牧兴怀忍不住点了点头。 所以这一局,他站老太太。 然后他转头看向牧建国。 牧建国不语,只是一味的抓着地。 显然,它谁也不站,并且谁都想给一爪子。 牧兴怀:“……” 他怎么就忘了,这可是一只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猫猫啊。 还是庄老二的老婆率先反应过来,她走向牧兴怀:“不好意思啊,兴怀,让你看笑话了。” “你今天过来是?” 牧兴怀指了指他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那袋黄桃,说道:“婶子,我想借你家的电镐用一下。” 庄老二的老婆:“借电镐就借电镐,你还拿东西过来做什么?” 牧兴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我们家的那棵黄桃树今年的产量还不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拿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庄老二的老婆:“正好,我昨天去塘里摸了一桶螺蛳回来,我们家塘里的螺蛳的壳特别薄,用老虎钳一夹就碎,我给你装一袋,你带回去煮嗦螺吃。” 所以最后,牧兴怀拎着一袋子螺蛳和电镐回去了。 砰砰砰! 砰砰砰! 三个小时之后,牧兴怀终于把水池挖好了。 碗口大的泉眼,汩汩地往外冒着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两米长宽的小池子灌满了。 牧兴怀蹲下身,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舒服!” 牧建国也礼貌性地伸出爪子在水池里抓了一下:“喵。” 只有一点,水一蓄满,再用脚一踩,四周的地面就变成泥坑了。 牧兴怀:“要不,再在水池四周铺上一层青石板?” 牧兴怀记得,他们家后山就有不少青石板,都是牧爷爷以前建造这栋房子的时候,剩下的。 牧建国:“喵!” 说干就干,牧兴怀随后就又去容婶子家借了个斗车,用来拉青石板。 铺完水池之后,见青石板还剩下不少,于是牧兴怀索性就又用青石板在后院铺出了三条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来。 虽然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牧兴怀身上也沾满了泥土,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让我种菜是不可能种菜的。” “要不我再买一些果树回来,把这里都种满,这样我们就又有一片果林了。” “到时候树上是果子,树下是鸡群和鹅群,啧!” 牧建国:“喵!” 牧兴怀:“我们家已经有葡萄,黄桃,板栗,柚子,杨梅和枇杷了,你还想在什么树上睡觉?” “百香果,脐橙,柿子,石榴,樱桃……” 牧建国:“喵!” 牧兴怀:“要不多种几颗樱桃树吧,虽然你不能吃,但是你的那个小朋友肯定爱吃。” 牧建国:“喵!” ……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前院走去,暮色把他们的影子揉成一团暖黄的光晕。 第9章 “……要不我还是陪你去我妈家附近的那家诊所看病吧?” “那家诊所的医生的水平真的很不错,我们家里人平时有点什么小病小痛都是去那家诊所打的针,基本上打个一两天的针就好了。” “我现在特别难受,我不想跑那么远,阿嚏!” “我开车带你去,很快的。” “那可不一定,牧兴怀的医术好,说不定他给我扎两针我就好了呢?” “你还真信了村里人说的那些流言啊?” “什么叫做我还真信了村里人说的那些流言?牧兴怀确实是只给陈老爷爷把了一下脉,就诊出了他的耳朵没有聋的问题,隔壁段梦月家的儿子平平你也看到了,他原本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不是拉不出大便就是睡不着,弄得我们也跟着不得安宁,现在他才吃了三天牧兴怀开的药,就消停下去了。” “等等,你这么看不起牧兴怀……你是不是跟牧兴怀有仇啊?” “我都不认识他,我跟他能有什么仇?” “……好吧,我实话实说,我上初中的时候,脸上突然长起了痘痘,成片成片的长那种,有人就给我妈介绍了一个据说是这方面的专家的老中医,我妈就带我去看了。” “当时那个老中医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给我开了十几包药,要了我妈一千三百五十块钱。” “当天回到家之后,我就拆了一包药材,准备熬夜,然后我就发现药包里面有两只蟑螂。”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中医博大精深,不仅蟑螂能够入药,壁虎,灶心土,甚至连蚯蚓都能入药。” “而且康复新液你应该听说过吧?就是用蟑螂做的。阿嚏!” “我知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问题是,第二天,我拆开第二包药材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没有蟑螂……” “……啊!” “而且我吃完那十几包药之后,脸上的痘痘一点都没有好转,后来我妈又带我去看了西医,那个医生只给我开了一管三十多块钱的软膏,就把我给治好了。” “所以我不是不相信那个牧兴怀,我是不敢相信中医了。” “你还是跟我去我妈家附近的那个诊所看吧。” “这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太多了,你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一个骗子……好了,到了,快别说了,万一被牧兴怀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正在洗脸的牧兴怀:“……” 他已经听到了。 第10章 也正因为如此,直到那两人敲第二遍门的时候,他才出声应道:“我在家,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又过了几秒钟,他才出去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牧兴怀看着他们,觉得那个年轻女人有些眼熟。 那个年轻女人:“我是吴翰林的表姐邱露啊?阿嚏!我小的时候还跟吴翰林他们一起来偷过你们家的枇杷呢。” 牧兴怀:“……” 奇怪的叙旧话题增加了。 “是你呀,好久不见。” 邱露:“哦,对了,这是我老公的弟弟古嘉良。” 牧兴怀便朝着他点了点头:“你好。” 很快,他们就都在诊室里坐下了。 牧兴怀:“你哪里不舒服?” 邱露:“我昨天下午的时候去水池那边玩了会儿,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拉肚子,打喷嚏,身上也提不起什么劲,头还有点痛。” “我刚才在家里量了一下体温,38.1。” “这样啊。”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一下脉。” 邱露:“好的。” 十几秒钟后,牧兴怀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他换了个姿势,重新把手放到了邱露的手腕上。 没过多久,他就笑了起来。 邱露:“……” 难道她感冒了,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下一秒,她就听见牧兴怀说道:“恭喜你啊,怀孕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孩子应该正好一个半月了。” “什么?” 古嘉良几乎是脱口而出。 要知道邱露跟他大哥已经结婚整整十年了,在这之前,邱露跟他大哥备孕了五年,都没能怀上孩子。 原本他们都已经快要放弃了,这怎么突然就怀上了呢? 所以邱露也懵了。 “这,这,真的假的?” 她的经期不太稳定,有的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例假,所以这一次,她的例假推迟了半个多月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牧兴怀:“我难道还能骗你吗?” 邱露瞬间就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牧兴怀:“我给你开点温和一点的退烧药,确保不会伤害到孩子,你好了之后,就再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生孩子孕检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一方面,还是西医更擅长。 邱露:“好的好的。” 所以最后,她是怎么离开的牧兴怀家,她都不知道。 但是要她病好了之后再去医院做检查,她根本就等不及。 所以喝完药之后,她就迫不及待道:“走,去县一院,现在就去。” 她这会儿倒是不嫌弃县城太远了。 到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她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看到她的检查报告,县一院妇产科的医生脸上的笑容和早上的时候牧兴怀脸上的一模一样:“恭喜你啊,怀孕了。” “孩子正好六周了。” 邱露原本挂在嗓子眼的心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 “太好了,太好了!” 医生:“那我就先给你建个档了。” “等你感冒好了再过来做检查。” 邱露:“好的。”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邱露还抱着那张检查单看个不停,哪有半点还在发烧的样子。 “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我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行,我要忍住,现在还不能给古嘉武打电话,过几天就是他生日了,到时候再一起告诉他,让他好好的高兴一下。” 古嘉武就是邱露的丈夫,他的大哥。 听见这话的古嘉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邱露的妈妈率先反应过来,她说:“还好,还好你去找的是牧兴怀,他一眼就看出来你怀孕了。” “你这要是去了别的诊所,万一那个医生没看出来你怀孕了,随便给你配了一堆的药,最后影响到了孩子,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记得前面唐家村就有一个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的,也是着凉了,跑去他们村里的诊所打了几天吊针,后来发现怀孕了,去医院一查,孩子竟然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 听她这么一说,古嘉良也反应过来。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劝过邱露去他妈家附近的那个诊所看病的来着。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有余悸。 邱露:“是哦。” “我这是不是应该得去好好的感谢一下牧兴怀?” 邱露的妈妈:“顺便给他包个红包,让他也沾沾喜气。” 邱露:“行。” 说完,邱露看向古嘉良:“嘉良,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这会儿只顾得上高兴去了,哪里还记得,古嘉良之前说过的那些不相信牧兴怀和中医的话。 古嘉良:“……好的。” 他只是觉得,一码归一码,他之前虽然被中医骗过,但牧兴怀这一次确实是帮他们避免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于是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又来到了牧兴怀家。 牧兴怀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那个红包。 毕竟邱露之前已经付过诊费了,他只不过是尽到了自己的基本责任而已。 邱露则是说什么也要牧兴怀把那个红包收下。 谁让她现在高兴呢。 “好吧。” 牧兴怀最后只能收下了那个红包。 毕竟一直这样拉扯下去也不是个事。 牧兴怀摸着那个红包,看了一眼邱露,又看了一眼古嘉良。 “既然你们都这么客气了……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邱露:“怎么了?”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牧兴怀便说道:“其实你们刚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脸色其实还可以,反而是你小叔子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所以我一开始差点还以为来看病的是他。” 邱露:“啊?” 古嘉良也愣住了。 牧兴怀:“他的脸色发青灰色,没有什么光泽,说明他要么是肝胆有问题,要么是心肺有问题。” “他的嘴唇很白,指甲颜色也很淡,皮肤也特别的粗糙,这是气血虚弱的象征。” 邱露直接转头看向古嘉良:“嘉良,你身体有不舒服吗?” 第10章 话音未落,邱露就反应过来。 这不应该呀? 古嘉良昨天下午还帮她妈挖了三百多斤的红薯呢。 而且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也没有牧兴怀说的那么……怪异呀! 古嘉良直接就沉默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邱露说这件事情。 牧兴怀见状,直接说道:“要不,我给你看看?” 古嘉良又是一默,最终还是没能把心底突然涌起的那抹希冀压下去:“好。” 就这样,古嘉良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兴怀伸手搭在了古嘉良的手腕上。 三分钟后,他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古嘉良:“奇怪。” 邱露:“怎么了?” 牧兴怀看着古嘉良:“正如同我所猜测的那样,你脸色发青灰色,没有什么光泽,是因为肝胆不足。” “你嘴唇很白,皮肤粗糙,是气血虚弱的原因。” “肝主藏血,胆主决断,如果肝胆气滞,气血虚弱,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是头发,可是你的头发……” 邱露也看向古嘉良的头顶。 古嘉良的发量不算多。 但现在有几个年轻人在上了几年班之后,还能保持一头浓密的头发的? 古嘉良发质也不算好,但其实也还看得过去吧。 不过古嘉良的头发还挺黑的。 邱露低头看向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都还没有古嘉良的头发黑呢。 所以古嘉良的头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难道牧兴怀诊错了?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古嘉良说道:“事实上,你还真就诊对了。” 古嘉良长吐一口气:“其实我现在的头发之所以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是因为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染一次头发。” 邱露:“你的头发是染的?” 古嘉良:“嗯。” 他打开手机,翻找起来:“麻烦你等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 邱露凑过去一看,照片里是十七岁时的古嘉良。 邱露:“好多白头发。” 准确的来说,照片里的古嘉良将近三分之一的头发都是白的,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头发,大半也都泛着黄色。 牧兴怀的眉头当即舒展开了:“少白头。” 还好。 第11章 他没有诊断错,他的名誉保住了。 古嘉良:“对,少白头。” 他看向邱露:“嫂子你放心,我这不是遗传的。” 他说:“我高中那会儿特别胖,最重的时候有两百三十斤。” “再加上我当时成绩不太好,班上的一些同学特别喜欢捉弄我,开我的玩笑。久而久之,我就产生了自卑的心理,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减肥。” “一开始我是想着通过锻炼减肥,但锻炼减肥太慢了,然后我就开始试着不吃早饭和晚饭。” “没过多久,我就真的瘦下去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病倒了,当时我连着发了三个多月的烧,我妈都差点以为我要救不回来了……等我好了之后,头发也白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当时的他太蠢了。 “因为这,我妈又带我跑了十几家医院,看了三十多个医生,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把我治好。” 当时他们并没有选择去看中医。 因为他当时不敢相信中医。 但是现在他是不敢不相信牧兴怀。 因为他知道染发很伤头发,他也怕几年后,他的头发就会掉光。 那比肥胖和少白头更让他难以接受。 所以说完这些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看着牧兴怀,问道:“既然你能看出我的问题,那你肯定是有办法能够治好我的对吧?” 牧兴怀:“我只能说,我知道一个方子,对你或许有用,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治好你。” 他说的那个方子可不正是他从之前整理出来的那份医圣传承的成人内科的资料里看到的。 “而且这个方子的疗程特别长,至少要三个月以上,才能看到明显的成效。” 三个月?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治了整整三年,都没什么效果。 所以三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古嘉良直接就把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抛到脑后去了,他说:“我治,我愿意治。” 牧兴怀:“你先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疗程比较长,所以治疗的费用可能有点高。” 邱露:“多少钱?” 牧兴怀:“一个月大概要两千多。” 邱露直接说道:“这钱我出了。” 古嘉良:“不用——” 邱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之前我跟你哥开网店,手里的钱不够,你把你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支持我们。” “后来我们的网店开起来了,想把钱还给你,你说什么都不要利息。” “所以今天这钱必须我来出。” 古嘉良:“你还是我干妈呢,我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 听见这话,牧兴怀点了点头。 等等? “干妈?” 邱露就抽空解释了一下:“他外婆就是前面李家村的,有一年他去他外婆家玩,一不小心摔进了水井里,当时我正好放学回来,路过那个水井,就把他从水井里捞了起来。” “他们那边有被救的人必须要认救他的人当干亲的习俗,所以我虽然只比他大了十岁,还是成了他的干妈。” “后来我跟他哥结婚了,就很少再提起这层关系了。” 牧兴怀:“原来是这样。” 邱露:“所以你看,他都要吃些什么药?” 牧兴怀:“稍等。” 很快,牧兴怀就在传承里的那张方子的基础上,根据古嘉良的身体状况,把药方开出来了。 “这是吃的药,两天一副,煎药的方法和吃药的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 “这是洗的药,一次一包,煮开十分钟后洗头,每周两次。” “头一个月,你每周都要抽出两天的时间,到我这里来做个针灸。” 古嘉良:“好。” 还好他在县里的一家银行上班,时间还算充裕。 牧兴怀:“还有你平时可以多吃一点动物内脏,坚果这些富含微量元素的食物,他们可以促进黑色素的合成。” 古嘉良:“……” 好一个中西结合,与时俱进。 牧兴怀帮他把药材都打包好之后,又给他做了一次针灸。 邱露:“多少钱?” 牧兴怀:“给两千一吧。” 邱露和古嘉良离开之后没多久,牧建国和它的小朋友就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依旧不是空着手回来的。 他们带回来了一只狗。 准确地来说,是一只黑色的土松。 它蹲坐在小朋友身边,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黑毛覆盖的耳朵垂在脑后,鼻尖还沾着一点泥土,看起来既温顺又老实。 牧兴怀眉头一挑:“这是你新收的小弟还是新交的朋友?” 牧建国:“喵!” 哦,是朋友。 于是牧兴怀便朝着它和那个小朋友招了招手:“进来吧。” 那只黑色的土松这才站起身,走进了院子。 果不其然,它的后背上有一道将近三厘米长的伤口,而且还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血珠。 那个小朋友却是一脸犹豫。 直到牧建国朝着他‘喵’了一声,他这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哥,哥哥好。” 牧兴怀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就进了屋子。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小串葡萄,还有一个医疗箱。 他把那串葡萄塞给小朋友:“吃吧,这里可是牧建国的家,所以你不用害怕。” 小朋友红着脸:“谢,谢谢哥哥。” 牧兴怀随后就拿着医疗箱走到那只土松面前,他先是蹲下身,将手伸到它的鼻子前面,等到它熟悉了他的味道之后,再轻轻抚摸它的下巴和脖子,直到它彻底放松下来。 而后他抽出几根银针,轻车熟路地扎进它背上的几个穴位里。 这起到的是短暂麻醉的作用。 之后他就可以给土松清理伤口了。 先帮它把伤口附近的毛都剃了,用肥皂水冲洗完,再用生理盐水冲洗,考虑到伤口比较深,牧兴怀又拆开一包缝合线,给它缝了三针。 再给伤口抹上碘伏,拆开一盒阿莫西林,给它喂上半片,就可以取针了。 最后写上一张便签,提醒土松的主人,如果土松没有打狂犬疫苗的话,记得带它去打狂犬疫苗,同时把剩下的阿莫西林和碘伏一起装进一个小袋子里,绑到土松的脖子上。 牧兴怀:“好了。” 所以他之所以这么熟练,可不正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帮牧建国救治过很多的朋友和小弟了。 牧建国站起身:“喵!” 小朋友也从凳子上跳下来:“谢,谢谢哥哥!” 土松的尾巴更是用力的摇了起来。 牧兴怀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用谢。” “去吧。” 牧建国他们还得把土松送回家,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尽职尽责了。 第11章 “今天竟然就已经是8月1号了。” 牧兴怀忍不住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转眼间他们就回来一个多月了。 “喵。” 牧兴怀原本还以为牧建国是在附和它,于是他转头看向牧建国。 然后就看见牧建国正蹲坐在水井旁的水桶前,扒拉着里面的螺蛳,根本就没有多看他一眼。 牧兴怀:“……” 好吧。 果然牧建国是不可能变成一只感性的猫猫的。 他站起身:“好,我这就来处理它们。” 这些螺蛳可不正是之前庄老二的老婆送给他的那些。 它们每个都有阳光玫瑰那么大,养了两天之后,基本上已经把肚子里的泥沙全都吐出来了。 牧兴怀便按照庄老二的老婆的建议,做了一道香辣嗦螺。 弹牙的螺肉裹着鲜辣的汤汁在舌尖跳舞,再来上一口冰啤酒,一块冰西瓜,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时光了。 要是再来两个病人看看,那就更完美了。 牧兴怀心想。 结果下一秒,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牧医生家吗?” 他抬头一看,门外来了两个年轻男人。 “对。” 再一看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的脸,牧兴怀顿时就乐了。 老天爷这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给他送病人来了啊! 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两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生。 “你们是?” 为首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我们是前面李家村的。” 难怪他们看起来这么眼生。 牧兴怀当即说道:“那你们进来吧。” 很快,金丝眼镜就在牧兴怀对面坐下了。 牧兴怀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金丝眼镜抬手指向自己的左上腹部:“从前天开始,我的胃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当时还不是很痛,到昨天晚上的时候,突然就痛得很厉害了。” 第12章 牧兴怀也摸清楚了他的脉象。 是弦滑脉。 于是他又问道:“痛的时候,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吗?” 金丝眼镜:“有。” 牧兴怀收回了手:“大便呢?比较稀还是比较硬?” 金丝眼镜:“我这几天拉的都是稀的。” 牧兴怀:“前几天是不是吃了很多柿子或者枣子之类的东西?” 金丝眼镜:“柿子或者枣子?没有啊。” “哦,我吃了很多山楂。” “那就没错了。” 牧兴怀:“你吃了太多的山楂,导致胃结石了。” 金丝眼镜:“啊?” 胃结石这么容易得吗? 他不就是吃了点山楂吗? “那我现在怎么办?要去医院做手术把石头打了吗?” 牧兴怀:“因为山楂里富含果胶和鞣酸,他们在胃酸作用下会跟蛋白质结合,形成植物性结石。” “也正因为如此,想要祛除它也很容易。” “去小卖部买上十几瓶无糖可乐,喝个两三天,就可以把它溶掉了。” 金丝眼镜:“啊?” 真有这么简单吗? 牧兴怀:“当然了,你想去医院做手术把石头打了也是可以的。” 金丝眼镜:“不用了不用了。” 相比于做手术,还是奉旨喝可乐更有性价比。 金丝眼镜:“那你看我该付你多少诊费?” 牧兴怀:“给个十块就行了。” 说完,他就准备站起身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另一个瘦高个年轻男人说道:“等等,牧医生,我还没看呢?” 嗯? 牧兴怀愣了一下:“你哪里不舒服?” 瘦高个:“这几天我吃完午饭之后,心口总是抽痛不止。” 牧兴怀:“那我先给你把个脉。” 瘦高个:“好的。” 三分钟后,牧兴怀收回了搭在瘦高个的手腕上的手。 “你的心脏没什么问题。” 瘦高个:“啊?” “这不可能啊?” “那我的心脏怎么会痛呢?” 牧兴怀:“我再给你做个体检吧。” 于是瘦高个就又躺到了诊疗床上。 牧兴怀在他的肚子上这里按按,那里压压,在按压到他的左上腹部的时候,他忍不住出声说道:“别按那儿,有点想吐。” 牧兴怀这才收回手,他看向金丝眼镜:“你们两个是一家的?” 金丝眼镜:“对,他是我堂哥。” 牧兴怀:“难怪。” 瘦高个显然有些不相信牧兴怀了:“你不会是想说我也得胃结石了吧?” “我是心脏不舒服。” “而且我不爱吃山楂,那天的山楂我就吃了一个。” 牧兴怀:“虽然你治吃了一个山楂,但是你其他的东西恐怕没少吃吧?” “你的胃都被撑的顶到心脏了。” 瘦高个:“……” 牧兴怀的意思是,他这几天之所以心脏经常痛,是因为被胃顶的? 牧兴怀:“行了,起来吧。” “你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只要之后你别再吃那么多就行了。” 最后,牧兴怀甚至都没有收瘦高个的钱。 可是离开牧兴怀家之后,瘦高个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金丝眼镜:“怎么了?” 瘦高个:“我的心脏又痛起来了。” 金丝眼镜:“啊?” 瘦高个:“我总觉得牧兴怀的诊断结果不太靠谱。” “虽然我这几天吃的确实有点多,但其他人也没少吃啊,怎么就我一个人出问题了呢?” 金丝眼镜:“……额,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瘦,突然吃那么多东西,更容易把胃撑大。” “而且没病不是好事儿吗?我巴不得自己也是因为吃多了,肚子胀的,才会胃痛,而不是长了胃结石呢。” 瘦高个:“你怎么还帮起他说话来了?到底我是你堂哥,还是他是你堂哥?” 金丝眼镜:“那你想怎么办?” 瘦高个:“我想再去医院看看。” “你也再去看看吧。” “当然了,我没有咒你的意思,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吧?” 金丝眼镜:“……行吧。” 他们本来是图方便才跑到牧兴怀这里来看病的,结果现在,他们又不得不骑摩托车去了县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检查结果就都出来了。 看完他们的检查报告之后,县一院的医生先是对金丝眼镜说道:“你没什么大问题,植物性胃结石而已,而且石头也不大,回去自己喝几天可乐就好了。” “至于你。” 县医院的医生转头看向瘦高个:“以后就算遇到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要吃的太多了,你看你这,胃都快顶到心脏上去了。” 金丝眼镜:“……” 瘦高个:“……” 于是几分钟后,他们是怎么来的县一院,就是怎么离开的县一院。 金丝眼镜:“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 “原本我十块钱加十几瓶可乐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好了,多花了一百多。” 瘦高个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脸。 他还多花了四百多呢。 “……谁能想到呢,牧兴怀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他的诊断还真就都没有错。” 第12章 牧氏中医诊所开始热闹起来了。 以往一天下来,牧兴怀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病人,但是现在基本上每天都有四五个病人找上门来。 虽然绝大多数病人看的都是感冒发烧或者扭伤这一类的小病小痛。 不过今天牧氏中医诊所来了一个不一样的病人。 “面瘫?” 牧兴怀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额头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的额纹,口角也能看到明显的歪斜。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含糊:“还有喝水的时候会漏水,吃饭也尝不出味道了。”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 “好的。” 中年男人连忙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牧兴怀又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中年男人却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陪他一起过来的中年女人则是翻了个白眼:“几年前,他学人炒股,半年就亏了五万多,后来我就不让他继续玩了。” “没想到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却还在背地里偷偷的炒。” “关键是他其实根本就不会炒股,都是跟在几个所谓的朋友屁股后面买,他那几个朋友买什么,他就买什么。” “前段时间股市不是大涨吗?他跟着买的那几支股票也涨了不少,让他赚了七八万块钱。” “他直接就膨胀了,偷了家里的存折,跑去买股票。” “我们俩哪有什么钱?家里的存折里的钱那都是儿子和女儿存放在我们这里的钱。” “月初的时候,股市不是大跌了吗?他直接就亏进去了二十多万。” “结果他还是不甘心,觉得他能翻身,又背着我们去亲朋好友那里借了二十万,投进了股市里,结果又亏了十多万。” “一套房子就这么被他亏没了。” “他终于后悔了,也怕了,就去跳了楼。” “啊?” 牧兴怀本来正在琢磨中年男人的脉象,听见这话,直接抬头看向中年男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中年男人刚才好像是自己走进来的。 竟然是跳楼,那跳的肯定是高楼啊。 中年男人从高楼上跳下来,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不对,竟然只有脸瘫了。 像是猜到了牧兴怀心中所想一样,中年女人解释道:“虽然他是从五楼跳下去的,但是楼下正好有户人家在阳台外面晾了床被子,他被那床被子绊了一下,摔进了旁边的水井里,所以最后一点事儿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牧兴怀点了点头。 等等。 牧兴怀:“既然他从楼上跳下来一点事都没有,那他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女人:“我知道他炒股亏了将近四十万的事情的时候,本来就快要气死了,后来又知道他跳楼了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找到他之后,就扇了他几十个巴掌……” 扇了他几十……个巴掌。 难怪中年男人会面瘫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打得好! 中年女人:“说真的,要不是我们家大女儿以前出车祸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他割过肝救过她,我们都不想给他治。” 听见这话,牧兴怀不由多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相信大哥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中年男人连忙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牧兴怀也收回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又检查了一下他的面部:“还好,大哥的问题不算太严重。” 第13章 中年女人连忙问道:“也就是说,你有把握治好他对吗?” 牧兴怀:“八九不离十吧。” 中年女人:“那你看,他这病大概多久能治好?” 牧兴怀也说不太准。 在这之前,他接诊的那些病人,他们所患的病症,他都是有相关的治疗经验的,所以给那些病人治病的时候,他自然还算得心应手。 但是面瘫病人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相关治疗经验,还敢收下中年男人这个病人,当然是那五份医圣传承给他的底气,因为面瘫也属于成人内科的范畴,他最近正好学到了。 牧兴怀便给出了一个保守的答案:“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大概一个半月吧。”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其实在来牧兴怀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去过县里的中医院还有几家据说非常有名的中医诊所了。 毕竟众所周知,治疗面瘫这一类的疾病,目前还是中医更靠谱一些。 但是耐不住他们家隔壁邻居现在就在县中医院治病。 他两年前突发的脑梗,后来经过抢救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下半身却瘫了。 当时县中医院的医生说,如果顺利的话,在他们那儿治个一年,下地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算不顺利,治个一年半,恢复百分之六十的功能肯定是可以的。 结果现在两年过去了,他们家隔壁邻居还在轮椅上坐着呢。 所以他们都觉得县中医院不太靠谱。 那几家据说很厉害的中医诊所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连包票都不敢打,更别说是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了,他们只说什么可以在他们那里先做一个疗程的治疗,如果有用,就继续在他们那儿做,如果没有用,那就算了。 相比之下,因为太过年轻所以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牧兴怀都显得有些靠谱了。 当然了,最主要的一点是,据说牧兴怀这里收费很便宜。 毕竟他们现在是真的拿不出多少钱来了。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又狠狠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 所以瞪完之后,中年女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大概需要多少钱?” 牧兴怀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中年女人要把家里的糗事告诉他这个外人了。 牧兴怀看了一眼神情更加僵硬了的中年男人:“不贵,不会超过两千块钱的。” 中年女人两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中年女人:“那你看,我们要怎么治?” 牧兴怀:“头十天,你每天来我这里做一次针灸,我也会给你开十天的中药,让你带回去吃,这是一个疗程。” “十天之后,我会再根据你的恢复情况,制定下一个疗程的治疗方案。”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睛明、巨髎、颊车……合谷…… 牧兴怀扎的很认真。 这是他第二次将医圣传承里的治病手法运用到实践中,治的还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病症。 他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所以给中年男人做完针灸之后,他就拿出了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在微信上面问我。”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牧建国也准备出门了。 他的那个小朋友也已经在门口等着它了。 他手里依旧提着一个小桶和一副鱼竿。 显然,因为前面的半个多月,他们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只能拿一些桑葚和折耳根充数,所以他们今天还是准备去空军基地钓鱼。 真是锲而不舍啊! 牧兴怀:“等等,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小的时候虽然没怎么钓过鱼,但是他昨天特地在微信上跟吴翰林请教了不少钓鱼技巧,他觉得如果他跟着去的话,一定能够帮助他们一雪前耻。 说完,他把写有自己的电话号码的纸板挂在了大门上,防止有病人找上门来,却找不到他,然后就和牧建国他们一起出了门。 于是二十分钟后之后,他们就一起坐在了水库下面的一条小溪的岸边的一棵大树下。 调漂、打窝、调配饵料…… 牧兴怀信心满满:“等着。” 半个小时后,水面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后,水面终于动了一下,牧兴怀抓起鱼竿,用力一提。 鱼钩上空空如也,连饵料都没了。 两个小时后,小朋友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棍子,戳起了地上的蚂蚁洞玩。 两个半小时后,小朋友捂着嘴打起了哈欠,牧建国已经在他身边躺下了。 牧兴怀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半个多月来,他们连一条鱼都没有钓到了。 所以他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有鱼上钩了。” 三个半小时后,牧建国醒了,并不耐烦的磨起了爪子。 牧兴怀:“再等会儿啊,这会儿气温还是太高了,所以鱼都还没有出来觅食。” 四个小时后。 牧兴怀:“再给我半小时,最后半小时。” 四个半小时后,天都快黑了。 牧兴怀:“……来都来了,再等会儿吧。” 五个小时后。 不等牧兴怀再开口,牧建国就大声说道:“喵喵喵喵喵!” 牧兴怀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我没想再拖延时间,我的意思是,你们之前拿回来的桑葚和折耳根都是在哪儿摘的?” 小朋友:“……” 牧建国:“……” 第13章 也就在牧兴怀埋头挖着折耳根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牧兴怀拿出手机接通电话,不等他开口,对面就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是牧医生吗?你在家吗?我爸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找你看看。” 牧兴怀:“好的,我马上就回来,麻烦你稍微等一下。” 小朋友看向自己手中仅有的两根折耳根。 这绝对是他们这半个多月以来,收获最少的一次。 想到这里,小朋友转头看向牧建国。 他们下次还要再带牧哥哥来钓鱼吗? 牧建国同样一脸凝重:“喵!” 这嫌弃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到家,果不其然,门外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爷子正蹲在地上等着他们。 牧兴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 或许他可以搭两条石凳放在门口,这样他不在的时候,过来找他看病的人也能有个地方坐。 中年男人随后就搀着那个老爷子,跟着牧兴怀进了诊室。 牧兴怀坐下之后,便问道:“老爷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的鼻子肿的厉害:“头痛,咳嗽,咳咳,鼻子也堵死了。” 说完,老爷子就用力喘起了气来。 牧兴怀便给了他一根温度计,然后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怎么拖得这么严重了才过来看医生?”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我也不想啊。” “他前天就说自己头痛,我让他到你这里来看看,他不来,说他自己抹点风油精就好了。” “结果就这么两天的功夫,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牧兴怀看着老爷子:“最近没少喝酒吧?” 老爷子吸了吸鼻子:“这不是最近天气又热了吗?所以我平时下完地回来,就喜欢喝口冰啤酒。” 冰啤酒? 牧兴怀:“您还挺时髦。” 老爷子:“可是我喝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啊!” 这么多年? 牧兴怀明白了。 这还是个老酒鬼。 老爷子抬手指向桌子上的纸盒:“那个,我能用张纸不?” 牧兴怀:“用吧。” 老爷子当即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来,放到了鼻子下面,用力的擤了起来。 擤完之后,老爷子的鼻子终于畅通了,但是鼻头也更红更肿了。 老爷子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舒完这口气之后,鼻子就又堵了。 他的脸瞬间就又皱成了一根苦瓜。 牧兴怀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手:“温度计给我看看。” 老爷子便把温度计从腋下取了出来,递给了他。 牧兴怀把温度计放到灯光下一看:“38.1。” “还行。” 他拿过一个酒精棉球,把温度计擦了一遍,放回到了医疗箱里。 “虽然从表面上看,你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感冒。但实际上,是你的脾胃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天天喝那么多的冰啤酒,就更虚了,脾胃一虚,肺气就不足了,就容易受外邪侵袭,引起感冒发烧。”1 “所以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可不能再喝冰啤酒了。” 第14章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我就知道你这病是喝酒喝出来的。” 老爷子的脸更苦了:“唉,我以后再也不喝冰啤酒了。” 牧兴怀:“我先给你扎几针吧,好歹让你今天晚上回去能睡个好觉。” 老爷子:“好好好。” 牧兴怀拿起一根针就扎进了老爷子两眉之间,那是印堂穴所在。 然后是迎香穴,上香穴…… 下到第三根针的时候,老爷子的鼻子就痒了起来,不等他开口,牧兴怀便说道:“忍一下啊。” 老爷子只能忍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牧兴怀开始取针,并且将垃圾桶踢到了老爷子面前。 而也就在牧兴怀取下最后一根针的一瞬间,老爷子猛的低头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 中年男人见状,连忙拿过桌子上的抽纸,给老爷子递了过去。 等老爷子再坐直身体的时候,垃圾桶里的惨状就不用再多说了。 “欸?” 老爷子用力的吸了吸气,又吸了吸气。 “我的鼻子通了!” “真的通了!” 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村里人没有骗他,牧兴怀确实很有本事。 牧兴怀笑着坐回到了问诊桌前:“那我给你开药了?” 老爷子:“开开开,尽管开。”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吴翰林的声音:“兴怀,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在看清楚诊室里的情况之后,他当下就又说道:“你有病人啊,那你先忙。” 牧兴怀:“好,那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吴翰林却没有去堂屋里坐着,他放下手里提着的水桶,就凑了过来。 很快,牧兴怀就把药方开好了。 而后他一边抓药,一边说道:“我给你开了两张方子。” “一号方子前三天喝,煎两次,先武火煮沸,再转文火煎半个小时,煎出来的药汁要先混合均匀,再分成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二号方子喝一周,下午的时候喝,也是先武火煮沸再转文火,五大碗水煎成三大碗水就行。” 老爷子现在对他信服的不行,想都没有多想,就说道:“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一百五。” 中年男人两人一走,吴翰林就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我都没有在村子里见过?” 牧兴怀:“他们应该是前面李家村的。” “行啊兴怀。” 听见这话,吴翰林说道:“你这诊所开起来才多久啊,就有外村人找上门来求医了?” 牧兴怀:“这还多亏了刘婶子呢。” 吴翰林:“啊?这跟刘婶子有什么关系?” 牧兴怀无奈的笑了笑:“你是知道的,刘婶子跟人聊八卦的时候,声音能传出二里地去。” 这一来二去的,他的名声不就传到附近几个村子里去了吗? 吴翰林顿时也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 “真没想到刘婶子这张嘴竟然还有这用处。” “对了。” 吴翰林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正常情况下,中药一次不都是煎一碗吗?就跟你给刚才那个老爷子开的一号方子一样。” “可是你给那个老爷子开的二号方子,怎么一次要喝三大碗?” 牧兴怀:“其实一号方子就能把他的感冒治好了。” “二号方子里都是一些普通的养生的药材。” 吴翰林:“啊?” 牧兴怀:“那个老爷子爱喝冰啤酒,他这次的病,就是因为喝多了酒伤到了胃导致的。” “所以光是把他的感冒治好,那只是治标,把他的胃治好才是治本。” “治胃靠养,关键是不能让他再碰酒。” “我让他最近这段时间少喝酒,你猜他会听话吗?” 吴翰林:“我猜他肯定不会。” “就跟我爸嘴上嚷嚷着要戒烟,结果戒了两年都没有戒掉一样。” “说不定他的病稍微好一点,他就又开始偷偷摸摸的喝了。” 牧兴怀:“所以呀,我才给他开出了那样一张方子。” “喝完三大碗水,他还喝得下冰啤酒吗?” 听见这话,吴翰林直接就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他原本只是盲目的相信牧兴怀一定能够在北定村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毕竟牧兴怀一直都是那样的优秀。 现在,他发自内心的认为牧兴怀一定会成功了。 “对了。” 牧兴怀说:“你今天过来是?” 吴翰林反应过来:“我是过来给你送鱼的。” 他把牧兴怀带到他之前拎过来的那个水桶前。 里面得有七八条鱼,鲫鱼鲤鱼什么的都有。 吴翰林:“昨天你不是问了我一大堆关于钓鱼的问题吗?直接就把我的钓瘾也勾起来了。” “所以今天我就约了几个大客户,去钓鱼去了,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七八个人钓了一百多条,我们也吃不完,就拿几条过来给你和牧建国吃。” 牧兴怀:“……” 牧建国:“……”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不过还好吴翰林没有问他们今天有没有去钓鱼。 牧兴怀:“你吃过饭了吗?要不干脆在我家吃点?” 吴翰林:“行啊。” 所以最后,牧兴怀他们还是喝上了鲜美的鲫鱼汤。 第14章 吃饱喝足,吴翰林却没有回家,反而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下了。 牧兴怀便又给他洗了一盘黄桃。 吴翰林抓起一个就啃了起来。 “对了,你们家的黄桃卖吗?” “之前你不是送了一桶黄桃给我们吗,我就带了一些去公司,我们公司里的人尝过之后,也都觉得你们家的黄桃比水果店里的黄桃要香,所以都想让我帮他们买上一些。” 牧兴怀抬头看向对面的黄桃树:“剩下的黄桃也不多了,到时候各家再分一分,就能分完了,所以卖就算了。” 他发现牧建国的那个小朋友也挺爱吃他家的黄桃的。 这几天牧建国每天出门都会给他带上两个。 “好吧。” 啃完一整个黄桃之后,吴翰林才说道:“兴怀,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牧兴怀:“怎么了?” “就是。” 吴翰林伸手挠了挠头发:“你是不是跟你大伯闹矛盾了?” 牧兴怀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吴翰林:“因为我琢磨过来了。” “你要是真觉得医院的工作太累,不想在医院里干了,你大伯那么有钱,随便给你在他家公司里安排一个清闲的岗位,都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再不济,他直接在浅市给你开个诊所,也不过抬抬手的事情,可是你偏偏回来了——” 回到了北定村这么一个在大城市里的人眼里,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吧。” 吴翰林确实很聪明。 牧兴怀便实话实说:“我们不是闹矛盾了,而是闹翻了。” 吴翰林:“啊?” 他整个人都惊住了。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牧兴怀一边给牧建国剃爪毛,一边说道:“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吴翰林一边看着躺在牧兴怀怀里打瞌睡的牧建国,一边点了点头。 准确地来说,牧家的情况,整个北定村就没有不知道的。 2000年,也就是牧兴怀刚出生没多久,他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肇事车辆是一辆出租车。 所以最后,牧兴怀只得到了三万块的赔偿。 因为牧兴怀当时还小,这笔钱就连同他父母的四千多元储蓄一起,交给了牧奶奶保管。 同时,牧兴怀也交由牧奶奶抚养。 没过一年,牧兴怀的大伯牧德业就动了在县里开一家服装店的想法。 想要在县里开一家服装店,至少要准备三万块钱,牧德业虽然是个老师,但是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别说是三万块钱,就是三千块钱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后来他从牧奶奶手里借了三万块钱。 牧奶奶手里哪有那么多的积蓄,所以那三万块钱可不正是牧兴怀父母的赔偿款。 牧德业也确实是很有生意头脑,仅仅只是一年,他就把前期的投入全都赚了回来。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三年后,他又和几个朋友合伙,在县里开了一家服装厂。 七年后,他就已经把衣服卖到国外去了。 现在的牧德业,名下的服装厂、直营店几乎遍布全省。 听说他现在一年挣个四五千万不是问题。 不过他后来也没有亏待牧奶奶和牧兴怀也就是了。 第15章 他发家之后没多久,就把他们都接到了浅市。 之后牧兴怀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掏的。 牧兴怀:“一部分原因是我大伯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啊?” 吴翰林:“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知道现在北定村有多少单身男女青年吗? 就说他们吴家,他十三个堂兄弟姐妹,刨去六个不想结婚的,现在只有一个找到了对象。 吴翰林:“对方的家境应该很好吧?” 毕竟现在牧德业认识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 牧兴怀:“比我大伯家还要好很多。” 吴翰林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词:“所以牧德业是想跟对方家里联姻?” 牧兴怀:“嗯,他家公司现在正在寻求转型,需要对方家的帮扶。” 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对于牧兴怀来说,不是更好了吗? 毕竟对方家里可是比牧德业还要有钱。 等等—— 如果这是一门非常好的婚事的话,牧德业为什么不给他自己的儿子留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牧德业可是有三个儿子,而且他们都还没有结婚。 像是猜到了吴翰林心中所想一样,牧兴怀直接给出了答案:“对方是个男人。” 吴翰林脑中的弦直接就断了:“男,男人?” 他以为对方最多只是长得有点难看,又或者是身有残疾,结果对方竟然是个男人—— 好一会儿,吴翰林才反应过来。 他觉得他应该先确定一件事情:“那你是同性恋吗?” 牧兴怀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 所以之后他就和牧德业一家吵了起来。 不对,应该说是牧德业的二儿子和小儿子单方面嘲讽起了他来。 而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发生过很多次。 只不过以前看着牧奶奶的面子上,他都忍了。 这次他索性就借题发挥,跟牧德业一家翻了脸。 牧兴怀:“所以我回来之前,还给他转了五十万,算是这些年来,我住在他家时的花销。” 牧兴怀上大学的时候,跟舍友合伙开了一家药店,生意还不错,给他赚了不少钱。 只是那些钱用来偿还牧德业的抚养费还是不太够。 所以他回来之前,干脆把药店的股份都退了。 吴翰林:“牧德业收了?” 牧兴怀:“牧德业没收。” “后来我又把钱打给他小儿子牧季同了,牧季同收了。” 吴翰林:“……” 那跟牧德业收了有什么区别? 在这之前,村里的人不知道有多羡慕牧兴怀,因为他们觉得,虽然牧兴怀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早早地过世了,但有个亿万富豪大伯在,他这辈子肯定是不用再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毕竟谁家好大伯会给自己的侄子介绍一个男人? 更何况牧兴怀可是他父亲的独子啊! 说到这里,吴翰林突然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打量起了牧家的这座老房子。 虽然它用料扎实,牧兴怀回来之后又费了不少的力气休整过,但它毕竟是一座四五十年的老宅子了。 牧德业就是在这座老宅子里长大的。 不说其他地方,至少在他们县,人们发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回老家把老宅推倒,重新建一座气派的新房子。 而据说早在十年前,牧德业的身家就已经破亿了。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回北定村建新房的打算。 吴翰林曾经不止一次听到刘婶子他们议论说,牧德业不回北定村建新房,可能是不想便宜了牧兴怀。 因为牧德业一家的户口早就从北定村里迁出去了,他们要想建新房,就只能落在牧奶奶名下。 而牧奶奶很早就放出过话来,说等她过世之后,牧家的老宅还有田地,全都留给牧兴怀。 以前吴翰林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吴翰林还能说什么呢。 他伸手拍了拍牧兴怀的肩膀:“没事,先不说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只说你虽然失去了一个大伯,但你又收获了我这个好兄弟啊,不亏!” 吴翰林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错!” 更何况现在的生活他也挺喜欢的,无忧无虑,清闲自在。 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院响起一阵鹅叫声。 “嘎嘎嘎!” “嘎嘎嘎!”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清静。 但是已经足够了。 第15章 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就敲响了刘婶子的家门。 刘婶子:“你想要我们家前几年建房的时候剩下来的长条石?” “那你可来晚了,我弟弟去年建新房的时候,就把我们家剩下的长条石都拉走了。” 牧兴怀:“那好吧。” 刘婶子:“你要长条石做什么?” 牧兴怀:“想着在我们家门口搭几条长凳出来,免得我不在家的时候,那些上门来找我看病的人没有地方坐。” 刘婶子:“那这是好事儿啊。” 她想了想:“长条石我们家是没了,但我们家有老磨盘你要不要?” 牧兴怀:“老磨盘?” 刘婶子直接把他带到后院:“你看,这一个个的正好脸盆大小,坐一个人正正好。” 牧兴怀当即点了点头:“行啊。” “多少钱,我给你。” 刘婶子:“钱就算了。” “反正这些老磨盘也是你老伯去帮人拆房子的时候,从别人家里捡回来的。” “当时我们都想的好好的,等到新房子建起来之后,就在后院弄个石磨坊,平时没事了就做个豆腐吃吃,结果第二年过年的时候,我大女儿就在他们公司的年会上抽中了一台破壁机……” “大不了以后我们去找你看病的时候,你给我们打个折。” 牧兴怀就也很爽快的说道:“行,那就谢谢刘婶子了。” 在刘婶子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把那些老磨盘都运回了家。 不过老磨盘还是太矮了点,于是牧兴怀又去后山捡了一些碎青石板回来,搭在了那些老磨盘下面。 看着院墙下那四个排列整齐的老磨盘,牧兴怀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主要的是,那几个老磨盘的正上方,是一棵李子树,它原本长在院子里,但因为长势太过旺盛,一部分枝桠长出了院墙,在夏季上午的这个时间点,正好能够在那几个老磨盘所在的位置投下一片绿荫。 牧兴怀:“完美!” 趴在院墙上的牧建国:“喵!” 他们这个乡下小诊所,真的是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在牧兴怀的不懈努力下,到八月中旬的时候,他终于把他此前整理出来的,那份医圣传承里的有关成人外科的资料,消化了……十五分之一了。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谢安顺打来的电话。 谢安顺就是那个炒股失败,跳楼自杀的时候幸运的被楼下晾晒的被子绊了一下,摔进了旁边的水井里,却没有受一点伤,结果因为被赶来的老婆扇了几十个耳光,而面瘫了的中年男人。 他激动的不行:“牧医生,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又能尝出咸味和辣味了,牧医生,我的味觉恢复了……” 要知道这才是他接受牧兴怀的医治的第四天。 这足以证明牧兴怀给他制定的治疗方案是精准有效的。 一股成就感瞬间就涌上牧兴怀的心头。 所以挂断电话之后,牧兴怀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他的心思随后就跟着转动起来。 他转头看向正躺在床上假寐的牧建国:“要不我们去浅市玩两天?顺便看看布鲁克他们。” 布鲁克就是他们前楼下邻居家的大金毛。 听到布鲁克这个名字,牧建国瞬间就觉得爪子又有点痒了:“喵!” 牧兴怀一向是个行动派,他当即拿起手机,打开滴滴,发布了一条三个小时后的,从岳川县到浅市的顺风车的订单。 然后他直接站起身:“走,收拾行李去。”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牧医生在家吗?” 牧兴怀:“……” 他低头往窗外一看,院子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 “我这就下来。” 进入诊室之后,牧兴怀:“你们都是来看病的?” 年轻男人:“对。” 牧兴怀:“那你们谁先看?” 年轻男人迫不及待道:“我先来吧。” 他的眼睑肿胀的厉害,眼白更是红的触目惊心,眼尾处还粘着一些白色粘稠物。 第16章 牧兴怀:“结膜炎?” 年轻男人:“对。” “你放心,我这是花粉过敏导致的,从小就这样,没有传染性的。” 牧兴怀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你之前去医院看过?” 年轻男人:“何止,我前前后后跑了七八个医院,看了十几个医生,但是他们都说,这病就没办法根治,所以吃了四五年药,还是一到春夏季就复发。” 一边说着,他的眼泪一边就下来了。 当然了,他这并不是因为病一直没治好,心理难受导致的,而是因为他现在的眼睛又痛又痒,根本忍不住流出来的生理性的泪水。 牧兴怀:“目前来说,过敏性结膜炎确实是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通过尽量避免接触过敏原还有加强锻炼提高身体素质来调整。”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帮你缓解一下症状。” 他先是拿出一根三棱针,用酒精棉球将三棱针连同年轻男人的耳朵一起消过毒后,拿起三棱针快速刺进了年轻男人的后耳尖,而后他用手轻轻按压年轻男人的耳尖,直到伤口处渗出四滴暗红色的血液,才收回了手。 接着他如法炮制,分别在年轻男人的另一个耳尖,以及两个太阳穴各扎了一针。 几乎就在牧兴怀用酒精棉球将年轻男人太阳穴上渗出的血珠擦干净的时候,年轻男人直接惊呼出声:“欸?我的眼睛好像不痛了?” 听见这话,那个中年女人第一时间凑了上去:“……你的眼白好像也没有那么红了?” 中医治疗结膜炎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那他之前每天晚上都忍着眼睛的痛痒入睡算什么? 算他是个抖m吗? 牧兴怀只说道:“家里都还有什么药?” 年轻男人:“奥洛他定和色甘酸钠都有。” 这些都是治疗过敏性结膜炎的药物。 牧兴怀:“那我就不给你开其他的药了。” “你明天再过来扎几针就行了。” “好的好的。” 年轻男人:“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给二十吧。” 年轻男人付了钱之后,就欢天喜地的走了。 等到中年女人坐到牧兴怀对面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觉得牧兴怀三两下的就解决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麻烦,说不定也有办法能够治好她。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女人连忙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堆检查单递了过去。 牧兴怀也是第一次碰到有病人带着检查单来找他的。 他接过那些检查单,翻看起来:“慢性骨髓炎?” 慢性骨髓炎是急性骨髓炎未彻底治愈或反复感染后形成的迁延性骨组织感染,属于比较严重的疾病了。1 中年女人:“对的。” 她挽起袖子,露出已经严重萎缩的右手。 她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直径两厘米左右的发白的伤口。 那是皮肤表面长期不愈形成的窦道,里面会反复排出脓液或小块死骨碎片。1 中年女人:“我三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当时右腿粉碎性骨折了,因为肇事司机是个老头,开的是一辆老年电动车,牌照都没有,更别说是买保险了,他们家一直拖着不给我付医药费,我家里也不是太富裕,拖着拖着,我的右腿就感染了。” “刚开始只是急性的,后来因为一直没治好,就发展成了慢性的了。” 牧兴怀翻看了一下那些检查单的抬头部分,写的都是松市第一医院。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起来:“市一院的这位徐医生是怎么说的?” 中年女人:“市一院的徐医生说,我现在的状况还不算太严重,建议我尽快做手术,但是费用比较高,就算医保能报销百分之七十,我自己也要出三万多。” “我出车祸之后没多久,我前夫就跟我离婚了,我手里现在总共也就不到五万块的积蓄,而且做完手术之后,至少半年的时间,我没有办法出去工作……” “关键是,徐医生说我还有糖尿病,就算做了手术,将来复发率也会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样啊。” 牧兴怀放下了那些检查单。 中年女人连忙问道:“牧医生,怎么样,我的病能治吗?” 牧兴怀实话实说:“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你的病我治不了。” 中年女人:“啊?” 她这才意识到,从她坐下来到现在,牧兴怀都没有提出过要给她把脉。 这,牧兴怀怎么能没办法治好她呢? 牧兴怀一脸惭愧道:“我目前主攻的是中医内科方向的疾病,对于骨髓炎这样的外科方向的疾病,我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并没有深入学习过,我要是拍着胸脯告诉你,我能治好你的病,那就不是救你,而是害你了。” “不过我刚才搜索了一下这位徐医生的资料,在本省骨髓炎治疗领域,他算得上是一位专家,光是去年,他就治愈了五十多例骨髓炎患者。”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听从他的建议,去做手术。” “至于你所担心的容易复发的问题。” 牧兴怀:“你做完手术之后可以再来找我。” “从你的检查报告来看,你是2型糖尿病,还是早期,通过中医调理,还是很有可能做到临床治愈的。” “到时候我可以不收你的诊费。” 牧兴怀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中年女人也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好吧,那麻烦牧医生你了。” 牧兴怀把她送到了门外。 看着她满是失落的背影,牧兴怀的心情也不禁低落了下去。 牧建国从楼下走下来,蹲在他身边:“喵?” 那他们还去浅市玩吗? 牧兴怀直接拿出手机,取消了顺风车订单:“不去了。” 整理出来的资料都看完了吗? 病人得的病都会治了吗? 就出去玩? 牧建国:“喵。” 好吧。 它也不觉得失望。 牧建国跳上旁边的板栗树,伸出爪子在树干上挠了三四五六七八下。 其实它的爪子也没那么痒。 现在它在树干上挠了几下,不就不痒了吗? 第16章 “你这腰肌劳损的问题有点严重啊?” 牧兴怀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边扶着腰,一边抽着气说道:“没办法。” “我十六岁就开始跟着我爸在工地上干泥工,到现在都快三十年了。” “关键是我还对止痛膏过敏,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瘫痪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还好我三个孩子都大学毕业了,不需要我再操心了,我之后可以找点轻快的活干,不需要再下工地了。” 牧兴怀点了点头:“从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只要你之后不再干重体力活,再经过系统的治疗,将发作频率降下去还是很容易的。” 中年男人当即问道:“大概能降到什么程度?” 牧兴怀:“你现在除了体力活干久了就会发作之外,变天的时候也会发作吧?”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因为他刚才可没有告诉过牧兴怀这件事情。 结果牧兴怀只是给他把了一下脉,就猜到了这件事情? 事实上,牧兴怀还真不是猜的。 因为中年男人这是典型的肾虚型腰肌劳损。 因为肾气亏虚,腰部失去气血濡养,就会形成“不荣则痛”的病理基础,而天气转冷时,寒湿之邪易侵袭腰部经络,进一步阻碍气血运行,加重肌肉痉挛和疼痛。1 牧兴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让你除了秋冬之交的时候会发作,其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发作。” 中年男人毫不犹豫道:“那行。” “我就在你这里治了。” 他是在家附近的牌馆打牌的时候,听到牧兴怀的大名的。 但是牧兴怀实在是太年轻了。 所以他一开始只是抱着先过来看看情况的想法的,并没有打定主意要在他这里治病。 牧兴怀:“行。” “不过你这病可不太好治,至少要治疗一个疗程,才能看到一些效果,没有一个月以上,肯定是治不好的。” 中年男人:“你放心,这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牧兴怀:“好,那我先说我的治疗方案,一个疗程是十天,一共四个疗程,第一个疗程,每天你都得到我这里来做一次针灸,除此之外,我也会开一些药给你拿回去吃和敷贴……总价格的话,大概在三千上下。” 中年男人:“好的。” 这个价格其实还是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了。 没办法,穷惯了。 牧兴怀:“那我现在就给你做第一次针灸了。” 第17章 中年男人随后就把身上的文化衫捋了上去。 但中年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牌馆里遇到的那个人没有骗他。 牧兴怀的针灸技术是真的好,仅仅只是五分钟后,他就觉得他的后腰没有之前那么肿痛了。 又过了两分钟,他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然后他就真的睡过去了。 一边睡还一边打呼噜。 牧兴怀:“……” 牧建国睡觉都不打呼噜。 所以时间一到,他就把中年男人叫醒了。 中年男人也没有多想。 他伸手摸向后腰,这会儿他的腰又痛起来了。 当然了,比没做针灸之前肯定要好上不少。 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期待明天过来做针灸了。 牧兴怀随后便指向他身旁的凳子上放着的那一大袋子药说道:“这是我给你开的药,都已经装好了。” “药材的煎法和吃法都已经写在包装上了,消炎止痛贴的话,我一共给你开了三张,你回去之后每天贴一张。” “好的。” 中年男人顺嘴回道。 直到他拿起那一袋药,下意识翻看了一下,看到了那几张膏药:“膏药?”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过敏体质,对膏药过敏,贴不了膏药。” 牧兴怀也反应过来。 “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刚才给你做针灸的时候本来想问你来着,结果你睡着了。” “从你的脉象和舌象来看,你应该不是过敏体质,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对膏药过敏呢?”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说道:“十几年前,我试着贴过两次膏药,每次都是刚一贴上没多久,身上就大片大片的起红疹子。” “所以我肯定是对膏药过敏,之后我就没有再贴过膏药了。” “而且我每年清明节回家扫墓的时候,只要上了山,身上就会起疹子。” 牧兴怀:“你去医院做过过敏原检查吗?” 中年男人:“这个要去做什么检查?” 他身上起的那些红疹就是最好的证明。 牧兴怀:“那你当时是怎么好的?” 中年男人:“我朋友给了我一管膏药,我涂上之后过两天就好了,不过膏药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 牧兴怀:“当时你身上起的疹子是一个一个的还是一团一团的?” 中年男人:“是一个一个的。” 牧兴怀笑了:“那你肯定不是过敏。” 中年男人的眼睛直接就升起了一抹怀疑。 他坚信自己就是对膏药过敏,可是牧兴怀却没有诊断出来,这是不是说明,牧兴怀的医术有问题?? 他现在收回刚才说的‘就在牧兴怀这里治了’的话还来得及吗? 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僵住了。 牧兴怀猜到了他的心理变化,他想了想:“要不你现在在这里贴上一张膏药,要是过敏的话,这些药我就不收你钱了。” 所以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要是他贴上膏药之后过敏了,牧兴怀不收他的医药费了,那他不就能脱身了吗? 要是他贴上膏药之后没有过敏,他也不亏。 他当即说道:“行。” 牧兴怀随后就撕开一张膏药,贴在了他的腰上。 中年男人仔细回想。 十几年前,他好像是贴上膏药之后不到五分钟,肚子上和腰上就开始起疹子。 所以他直接就在心里默数起来。 ……296,297,298,299,300。 他第一时间捞起身上的文化衫。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肚子上一个红疹都没有。 他扭头看向后腰,他的腰上也一个红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数数的时候数的太快了。 于是他又在心里默数了一百个数。 他再次低头一看。 他的肚子上和腰上还是一个红疹都没有。 这就不科学啊! 他索性就又一口气在心里默数了三百个数。 结果他身上还是一个红疹都没长。 中年男人懵了。 牧兴怀捂着嘴轻咳了一声,主要是为了把扬上去的嘴角压下去。 “你之前用的膏药是从正规药店买的吗?” 中年男人:“……不是,是我的一个工友看我不舒服,送给我的。” “但他也是在正规药店里买的。”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想起一件事情来:“不过他给我的时候,那两贴膏药的包装都是坏的,说是被老鼠给咬坏了。” 牧兴怀:“那很有可能是那两贴膏药的包装坏了之后,有小虫子之类的东西钻了进去,你贴上膏药之后,被那小虫子给咬了,引起了皮肤炎症。” “因为过敏起的红疹一般都是一团一团的。” 现在也只有这个能解释了。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牧兴怀适时说道:“天色不早了,要不你赶紧回去吧?” 中年男人也当即说道:“行。” “那我明天再来,今天麻烦牧医生你了。” 中年男人离开之后没多久,牧建国就回来了,它嘴里还咬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嗯?” 牧兴怀接过那个黑色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小半袋莲子。 “哪儿来的?” “喵。” 牧建国转头看向身后的那棵黄桃树。 牧兴怀:“你的那个小朋友送给我们的回礼?” 牧建国:“喵!” 牧兴怀:“好的。” 他想了想:“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吃银耳莲子羹和煎饺好了。” 牧建国:“喵!” 新鲜的莲子,搭配晶莹剔透的银耳,经过一个小时的炖煮,又冰镇了十分钟之后,银耳软糯,莲子粉糯,配上香甜的桂花蜜,直接就熨平了夏日炎热带来的燥意,让食客每个毛孔都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牧兴怀坐在门槛上:“呼!” 牧建国蹲坐在他旁边:“咕噜噜!” 对他们来说,不算忙碌但还算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牧兴怀和牧建国都起了个大早。 今天他们要去县里拿快递。 牧兴怀在网上买的果树苗,他们的前隔壁邻居给牧建国做的各种冻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到了。 只有一点,因为东西太多,他们似乎还得专门租个车去拉。 牧兴怀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们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主要是因为最近来诊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他收费很便宜,但是一天赚个百八十块,养活他和牧建国还是不成问题的。 牧建国:“喵!” 反正他们都要去县里了。 牧兴怀:“那就去看看吧。” 正好他们县里最大的一家车行正在搞开业十周年店庆,买车就送五年免费保养,又正正好那家车行主打的一个国产大品牌最近正在搞夏季促销,所有系列直降一万元不说,教师或者医务工作者凭借相关证件,还可以再获得五千元的优惠。 牧兴怀和牧建国当即就凑了上去。 最后牧兴怀挑中了一辆新款suv。 纯电续航六百公里,带360全景影像,全景天窗,电动后备箱,快充充电桩……而且这款车这家店里有现货,今天就可以提走。 牧建国跳上那款suv的展车,这儿拍拍,那儿摸摸,也很满意。 只有一点,那就是如果全款购买的话,在打完折之后,这辆车还要十四万。 这显然超过了牧兴怀十三万的心理预期。 虽然这会儿他手上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存款。 所以牧兴怀忍不住问道:“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吗?” 销售经理口水都快说干了:“这个价格真的已经非常优惠了,说真的,今天就算我亲爸来了,也是这个价。” 牧兴怀:“好吧。” “那我们再考虑一下。” 他准备再去其他车行看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刚从楼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突然转道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对上对方热忱的目光,牧兴怀愣住了。 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 牧兴怀只能仔细去回想。 但一无所获。 那可就有点尴尬了。 牧兴怀随后就做好了被对方怪罪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下一秒,中年男人就越过他,看向了他身旁的牧建国。 “牧建国?”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猫了呢?” 牧建国显然也认出了他来:“喵。” 于是中年男人的手和牧建国的爪子握到了一起。 一旁正准备伸手的牧兴怀:“……” 不过好在中年男人很快就站起身来,并握住了他的手:“你就是牧建国的家长吧?我是奥利奥的家长。” 第18章 牧兴怀:“你好。” 但是。 奥利奥? 牧兴怀用力回想,最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中年男人口中的奥利奥。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牧建国应该还没有带过那只名叫奥利奥的猫或者狗回过家。 中年男人:“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们家牧建国。” “我老家是郭家村的,前段时间我们家老爷子病了,想见奥利奥,我就把它送回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村里的那些老狗见它是条宠物狗,不会打架,天天抢它的饭吃,还打它。” “牧建国看到之后,直接叫来十几条狗,把那些老狗全都打了一顿。” “听我们村里的人说,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郭家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郭家村离着北定村可是有七八里地呢。 牧兴怀转头看向牧建国。 行啊,这才两个月不到,就把地盘扩充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中年男人随后就反应过来:“你们今天过来,是想买车?” 听见这话,那名销售经理当即指着旁边的展车说道:“对,这位小哥看中了这辆星际的顶配。” 中年男人:“你报价多少?” 那名销售经理:“十四万。” 中年男人随后就压低了声音对牧兴怀说:“牧建国家长,这家车行有我的一股,你要真喜欢这车的话,我可以做主给你个成本价,十三万五,其他的东西照样送,你觉得怎么样?” 牧建国家长:“……” 他再次转头看向牧建国。 牧建国面不改色的喵了一声。 基操,勿6! 第17章 当天下午,牧兴怀和牧建国就拿到了属于他们的新车。 牧兴怀上大学那会儿,不是跟舍友合伙开了一家药店吗? 当时为了节省成本,进货和送货这些,很多都是他亲自去做的。 所以他的车技还算过得去,至少把新车安安稳稳地开到快递点,拿上快递,再开回家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车子开进村里的时候,不免引起了刘婶子等人的围观。 “兴怀,这是你新买的车?” “行啊,兴怀,小车都开上了。” “兴怀,你有对象了吗?要不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 好在这会儿已经快到饭点了,她们只是打趣了几句,就放过了牧兴怀。 回到家,在牧建国的催促下,牧兴怀把果苗都泡进后院的水池里之后,就拆起了那些快递。 主要是拆前隔壁邻居寄来的各种冻干。 三文鱼、和牛、红虾、鳕鱼、鹌鹑、南瓜…… 牧兴怀拆一个,牧建国就埋头啃上一口。 吃到喜欢吃的,它就喵三声。 吃到不太喜欢吃的,它也喵一声。 毕竟好猫猫是不能挑食的。 五分钟后,牧兴怀终于把快递拆完了,牧建国也吃饱了。 牧兴怀:“那我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牧建国往板栗树上一趴,一边舔着大肚子上的毛,一边说道:“喵。” 牧兴怀:“好吧,那我就随便煮个水饺吃好了。” 吃完饭,又玩了一会儿手机,牧兴怀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车行的工人就来帮他们装充电桩了。 电钻的声音有点吵,牧兴怀索性也就不看书了,跑去后院,找了把锄头开始种果树。 他一共买了两棵脐橙树,一颗柿子树,一棵石榴树,两颗百香果树,还有四棵樱桃树。 其中柿子树的品种当然是恭城月柿,也就是甜脆柿。 百香果则是钦密9号,现在种下去,十二月份正好能收获。 将最后一棵果苗种下之后,牧兴怀就开始畅想起这些果树长满果子,牧建国趴在树干上打瞌睡,鸡群和鹅群在地上穿梭觅食的画面了。 没过多久,工人们就把充电桩安装好了。 吴翰林也跑来了。 他直接给了牧兴怀一拳:“行啊,牧兴怀,买车这么大的事情,你说都没有跟我说上一声?” 牧兴怀只能陪着笑说道:“我能说我们也是一时兴起,然后就去把车子给买了吗?” “行吧。” 吴翰林只说道:“那我给你买一套腰靠,就当做是给你贺喜了。” “之前你诊所开业的时候,我给你发的红包你没收,这次你可一定要收下。” 说完,他就又跑了。 主要是因为今天是星期一,他这个社畜马上就得去上班了,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跟牧兴怀聊天。 看着他那瞬间就消失在了院门外的背影,牧兴怀:“……” “行吧。” 然而下一秒,一个身影就又出现在了院门口。 牧兴怀下意识问道:“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 回话的是个女声。 牧兴怀定睛一看,才发现出现在院门口的并不是吴翰林,而是一个年轻女人。 她扶着门框,一脸菜色:“医生,能麻烦你过来扶一下我吗?” 牧兴怀反应过来。 哦。 他这个社畜也要上班了。 牧兴怀连忙走了过去。 但是不等他伸出手,年轻女人就又说道:“等等医生,我现在好像又不用你扶了,但是我恐怕得先借你家的卫生间用一下。” 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家马桶也拉堵了的。” 牧兴怀:“……” 面前的年轻女人显然也不是北定村的村民。 所以心疼向老大几秒钟。 因为他现在在其他人口中,恐怕已经不叫向老大了,而是叫就是那个拉肚子把人诊所马桶给拉堵了的男的。 牧兴怀:“快去吧!” 话音未落,年轻女人就颤抖着双腿,冲向了卫生间。 八分钟后,牧兴怀一边给她做针灸,一边问道:“你这是吃了什么东西?拉成了这个样子?” 年轻女人用力喝着蒙脱石散:“应该是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星期的饺子。” 牧兴怀:“……” 不用猜也知道那饺子是放在冷冻层还是保鲜层。 要知道这会儿可是夏天,白天气温最高的时候能达到三十五度。 所以就算把饺子放进保鲜层,放上七天,也肯定会变质啊! 就像是猜到了牧兴怀心中所想一样,年轻女人说道:“但我妈不觉得,所以今天早上的时候,那碗饺子就进了我的肚子。” 当然了,她也是吃完之后才知道那碗饺子已经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星期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就埋怨开了:“其实这还不算什么。” “我以前还吃过过期一年的酱油炒的蛋炒饭,死了两天的鱼,从抽油烟机里清理出来的废油煎的鸡蛋……” 牧兴怀:“……” 年轻女人:“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要不然她能这么霍霍我?” “哦。” 牧兴怀想了想:“你应该是她的亲生女儿。” “后妈反而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年轻女人:“……” “有道理。” 十五分钟后,牧兴怀帮她拔下了身上最后一根针。 年轻女人坐起身,摸了摸肚子:“终于活过来了。” 牧兴怀:“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了。” 年轻女人说道:“我还得去上班呢。” 但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等等,我今天本来好像不是来看病的。” 牧兴怀:“啊?” 年轻女人想起来了:“是这样的,我是谢安顺的邻居,我听他说,你才给他治了一个星期,他的面瘫就有了很大的好转了……我堂姐有个朋友,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把后脑勺给摔破了,但是医院说她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可是她出院之后,只要一来例假,或者感冒的时候,就会头痛头晕,她原本是没有这方面的毛病的。” “这三年来,她跑了不少医院,看了不少医生,但是都没能治好。” “但她住在市里,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帮她问问,牧医生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牧兴怀:“她的检查报告你都带来了吗?” 年轻女人:“我都让她拍了照片,发到我的手机上了。” 说完,她拿出手机,递给牧兴怀。 看到第一张照片,牧兴怀就愣住了。 因为那张照片里的,是桐济堂的处方单。 桐济堂是松市非常有名的一家中医诊所。 而后牧兴怀将那些检查报告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随后他心里就有了数了:“她的问题其实并不大,治肯定是能治好的,但是要怎么开药,还是需要她亲自过来让我看看才行。” 第19章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的眼睛直接就亮了:“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我这就给我堂姐打电话……” 另一边,接到堂妹打来的电话,席双文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好友冯盼丹。 “听我堂妹说,这个牧医生对病人非常负责,要是病人的病他治不了,他都是直接劝返的,绝对不会说为了赚钱,就给病人乱开药,糊弄病人。” “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请假过去吧。” 对上席双文热忱的目光,冯盼丹也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因为她对这一趟北定村之行,其实并不抱以希望。 毕竟就连桐济堂的陈老都没能治好她的病,一个乡下小诊所怎么可能治得好她。 ——要知道陈老可是桐济堂的创始人之一,省内知名中医专家。 之前为了挂上陈老的号,她光是找黄牛就花了一百块。 不过谁让席双文这么热情呢。 她甚至叫她的表妹六点就起床去那个乡下小诊所帮她打听情况。 她实在是不好辜负了席双文的热忱。 所以这一趟北定村之行,她就当做是去乡下踏……夏了。 第18章 席双文和冯盼丹到达北定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看到牧兴怀的模样,席双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医生帅的有点过分了啊! 这要是每个医生都这么帅,谁还会抗拒去医院看病啊! 冯盼丹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虽然长达两个小时的车程,再加上炎热的天气,让她刚刚抵达岳川县的时候,不免有些疲惫和烦躁。 但是这会儿水稻正好成熟了,岳川县又是农业大县,所以一路走来,风景还算不错,而且她们中午吃的那顿地锅鸡的味道也非常好,现在又让她看到了一个这么帅的小哥,她瞬间就觉得这趟北定村之行,好像还挺值得的。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冯盼丹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 “好的。” 冯盼丹配合着伸出了手。 五分钟后,牧兴怀收回手:“你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 “之前你在桐济堂也看过是吗?” 冯盼丹:“对。” 牧兴怀:“桐济堂那边给出的诊断结果还有开出的药方我都看过了,桐济堂那边认为你的病是瘀血阻络引起的,给你开的都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但是你吃完之后,病情并没有好转是吗?” 冯盼丹:“对。” 牧兴怀:“那这就说明瘀血阻络已经不是你这个病的主因了,所以这也不能算是桐济堂那边误诊了。” “中医认为“脑为髓海”,肾精充盈则髓海得养,脑络通利;若外伤耗伤肾精,或久病及肾,可致髓海不足,清窍失荣,所以我考虑你现在的核心病机是肝肾空虚。”1 冯盼丹没听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牧兴怀说道:“我给出的治法,是以补益肝肾、填精补髓为主。” “只有一点,慢性病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去调理,所以这药,你至少要吃上二十天,你看你能接受吗?” “不过这药的价格不贵,二十天的药加起来也就六百出头。” 要知道之前桐济堂的陈老也才只给她开了七副药。 不过好在这个价格不算太贵,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陈老开的那七副药也花了她四百多。 而且她前两天打麻将还赢了五百多,算下来她也就亏一百多块钱。 冯盼丹:“好的。” 于是牧兴怀很快就给她开好了药方,抓好了药。 “吃完这些药之后,如果头没有再痛的话,就不用来复诊了。” 冯盼丹还是配合着说道:“好的。” 她们离开北定村的时候,也才三点钟出头。 席双文想了想:“我外婆家就在前面的郭家村,要不要去我外婆家玩一玩?我跟你说,我外婆家种了好几亩藕田,你要是不嫌脏,我可以带你下藕田去抽藕带,摸螺丝和小龙虾。” “到时候我们晚上就吃清炒藕带,麻辣小龙虾和爆炒嗦螺了。” 冯盼丹更高兴了:“好啊。” 以至于两天后,已经回到了松市的冯盼丹还在回味这天晚上的清炒藕带,麻辣小龙虾还有爆炒嗦螺的味道。 她的丈夫见状,笑着说道:“很久都没有见你这么开心过了,你要是真喜欢的话,要不下个月,我挑个合适的时间,再陪你过去玩两天?” 冯盼丹:“行啊。” “我跟你说,那家土菜馆的地锅鸡是真的好吃,别看他家装修不怎么样……” 她的丈夫:“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的尝一尝。”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些中药,真的不打算吃吗?” 冯盼丹:“还是不吃了吧。” 但是话音未落,她就又改口了:“……唉。” 主要是她昨天打麻将又输了六百多块。 所以现在让她把那些药材全都扔了,她又有些心疼了。 她的丈夫:“我也觉得你可以试试看。” “万一那个牧兴怀牧医生的医术真的很不错呢?” “而且我查了一下他的简历,发现他竟然是省医科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省医科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那他确实挺厉害的。 至少她身边就没有人考上。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就算那位牧医生开出来的药可能治不好她,应该也不至于让她的病情加重? 想到这里,冯盼丹说道:“那我就吃几天看看吧。” 就这样,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冯盼丹在高铁站呼叫中心工作。 这天中午,她正跟几个同事在聊着天呢,肚子突然就闹腾了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立即就明白,她来例假了。 所以她第一时间拿起背包,去了厕所。 看见她这个样子,她的同事心里瞬间也就有数了。 她回来之后,她的同事就主动问道:“明天需要我跟你换班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冯盼丹是后天开始休假,也就是说她明天还要上一天的班。 而按照以往的规律,冯盼丹来例假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基本上是下不了床的。 “要的要的。” 冯盼丹一脸感激道:“谢谢你了阿莲,过几天我请你吃你最爱吃的烤鱼。” 得知这个消息,当天下班的时候,她的丈夫也特地开车过来接她下班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冯盼丹:“还行,头虽然有点晕,但也还能忍受。” 所以当天晚上,冯盼丹也特地早早的就睡了。 因为只要睡得够早,她被头痛折磨的时间就会短上不少。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却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起来的。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在看到电话是她的丈夫打过来的之后,她就接通了电话:“喂?” 只听她的丈夫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冯盼丹:“还好。” 她的丈夫:“那就好。” “我刚才起床的时候,看到你还在睡觉,就没有吵醒你。” “我热了一点面包和玉米,放在电饭锅里,你要是饿了就去吃一点。” “午饭的话到时候我给你点外卖好了。” 冯盼丹:“好。” “等等——” 她的丈夫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现在感觉还好?” 冯盼丹下意识说道:“是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大了去了。 她的丈夫这才意识到此时她的声音也比以往这个时候要有力:“你现在头不痛吗?” 冯盼丹:“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二天,按理来说她现在已经头痛欲裂,上吐下泻了,但是现在,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对。 还是有的。 就是头有点晕。 但这点眩晕感跟她之前所经历的那种痛到恨不得去死的感觉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怎么可能? 但这又好像的确是真的。 所以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说道:“我的病好像……好起来了……” 而后不等她的丈夫在开口,她就又问道:“我今天要喝的药你给我熬了吗?” 她的丈夫:“……我还真就忘了。” “我现在就回来给你熬。” “不用。” 冯盼丹哭着说道:“我自己去,我现在就去……” 得知这个消息,席双文高兴道:“太好了,盼丹,你终于能够摆脱那个病魔了。” 当然了,她最后也不忘说上一句:“我就说我表妹她们不会骗我的,那个牧医生是有真材实料的。” 第20章 于是三天后,冯盼丹夫妇,席双文,还有冯盼丹的同事阿莲就一起坐在了他们常去的一家烤鱼店里。 菜上来之后,席双文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饮料:“来,让我们一起为盼丹干一杯,祝她从此健康无忧,幸福常伴左右。” “干杯。” 随后四个玻璃杯就碰到了一起。 结果不等他们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他们就听见旁边餐桌上的顾客说道:“对了,大志,你干妈的病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呗。” “啊?你之前不是陪你干妈去桐济堂看过了吗?还没有治好吗?” “快别说了,当时为了挂到那个陈老的号,我还专门拉下脸,去找了我前女友开后门,当时我前女友的下巴抬的那叫一个高啊,结果一个星期的药吃下去,我干妈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 “这,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干爸已经打定主意直接带我干妈去上京看病了,我干妈本来就晕车晕的厉害,这一趟下来,还不知道她要遭多少罪呢……” 听到这里,冯盼丹下意识抬头看向席双文。 席双文的眼睛里也闪着光。 冯盼丹笑了,随后她就转头看向隔壁餐桌的人:“那个,打扰一下,如果你们是想找一个靠谱的中医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位……我之前也在桐济堂看过病,但是没看好,后来我在朋友的介绍下,去找了那个医生,现在我的病情已经好多了……” 第19章 另一边,牧兴怀正好盘点完药柜里剩余的药材。 “这么多药材都快用完了啊?” “看来得再进一批药材了。” 因为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没有车,所以第一批药材是药铺的老板送货上门的。 因为这,药铺的老板多收了他三百块的运费。 实际上从北定村到松市也就不到八十公里的路程,开电车的话,来回最多也就二十块钱电费钱。 牧兴怀:“所以这一次,我们自己开车去进货吧!” 这就叫该省省该花花。 牧建国:“喵!” 于是在给谢安顺(面瘫中年男人)他们做完针灸之后,牧兴怀就带着牧建国,开着他们的新车,去了松市。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刚出岳川县,天上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好在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但地上的积水一时半会儿的却是干不了,出于安全考虑,牧兴怀依旧保持着中速行驶。 但总有人觉得自己的车技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要厉害。 就比如原本跟在牧兴怀后面的一辆红色小轿车,转向灯都没打,直接一脚油门就越过白线,开上了对向车道,然后超过了牧兴怀。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耐不住前面就是一个弯道,那辆红色小轿车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车道,反而还在对向车道上加快了速度,想要继续超过前面的一辆suv。 却没想到下一秒,弯道另一侧突然出现了一辆大巴车。 这一幕瞬间吓住了所有人。 红色小轿车和大巴车都第一时间狂按喇叭,踩下了刹车。 红色小轿车因为速度太快,轮胎瞬间打滑,直接就冲出了车道,撞进了旁边的稻田里。 在泥土的作用下,它很快就停下了。 但是那辆大巴车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伴随着一阵惊叫声,它直接撞上了另一侧的山体。 好在牧兴怀的车速并不快,所以在即将撞上那辆大巴车的时候,稳稳的停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身后也传来了四五道急刹声。 牧兴怀急急的喘上一口气,然后就解开安全带,打开后备箱,抓起里面的医疗箱,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停下来的那几辆车的司机和乘客也都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从车上冲了下来。 “救命!救命!” “奶奶,我好痛!” “老刘,老刘你怎么了?” “医生,有医生吗?” …… 听着大巴车里传来的哭嚎声,看着车窗上的好几个血手印,冲到大巴车前的众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还好大巴里不少年轻人都冷静了下来。 “司机好像已经死了。” “直接把车门砸开。” 牧兴怀也第一时间喊道:“伤患都先不要动,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在他们的同心协力下,很快他们就砸开了车门和两个车窗。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巴车上还能站起来的乘客,都自己从车里爬出来了。 他们下车之后,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没有再说话。 这也就显得还停留在车上的那些伤者还有他们的家属的声音格外凄厉。 “医生,有医生吗?” “快来看看我儿子。” 牧兴怀已经冲上了车,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声音才勉强盖过了那些孩子的嚎哭声:“我是医生。” 另一名年轻男人和他的同伴紧跟其后:“我们也懂一些急救常识。” 牧兴怀率先冲向了司机。 整个驾驶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司机的头倒在方向盘上,脸上和肩膀上全都是碎玻璃,他的身体也被仪表盘卡的死死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腿上砸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牧兴怀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摸向他的颈部。 几秒钟后,他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司机还活着。 但也仅仅是还活着。 单看他右腿上的伤口的出血速度,他恐怕就坚持不到救护车赶过来。 所以必须得尽快帮他止血。 牧兴怀随后就又摸向司机的脊柱和胸腹部。 脊柱没有什么问题,肋骨断了几根,但问题也不大…… 也就是说,司机是可以移动的。 可是该怎么把司机从座位上移下来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不停嚎哭的小女孩冲了过来,她一把抓住牧兴怀的手:“医生?你是医生?” “麻烦您给我孙女看看,她刚才撞到了头,现在一直哭个不停。” 牧兴怀头也不回:“你稍微等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牧兴怀耳边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瞬间击穿了小女孩那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座椅应该是可以调节的。” 牧兴怀当即低下头看去,果不其然,在座椅的左手边,他看到了调节座椅的摇杆。 那个声音又说道:“往我们所在的方向转动摇杆,就能向后向下调节座椅。” 牧兴怀见状,当即小心操作摇杆,把座椅放了下来。 “来两个人帮一下忙。” 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和他的同伴就站了出来。 牧兴怀:“你们扶着他的肩膀,我来抬他的腿,小心一点。”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喊道:“快,都把路让开。” 两分钟后,他们终于把司机从车上抬了下来。 那个老太太当即就又抱着小女孩凑了上来,尖锐的啼哭声瞬间就又刺穿了牧兴怀的耳膜。 “医生,医生,麻烦你给我孙女看看,她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麻烦你再等一下。” 牧兴怀跪在司机身边,他打开医疗箱,拿出一卷纱布,按压在了他的大腿的伤口上。 鲜血很快就将纱布染红了,没过多久更是顺着纱布流到了地上,但是牧兴怀却一动都不敢动。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司机的伤口终于没有再流血。 牧兴怀连忙又拿过一卷纱布,将司机的伤口捆绑了起来。 然后他再次摸向司机的手腕,在确定他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之后,牧兴怀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但是不等他松一口气,那个清亮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牧医生,这里有个乘客的情况不太对。” 听见这话,牧兴怀顾不上发麻的双腿,起身就又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瘫坐在路边的护栏上,口角歪斜,两只眼睛已经模糊了起来。 那名乘客的姐姐已经被吓住了,她语无伦次道:“他刚才还好好的。” “我看他只是撞破了额头,就以为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 牧兴怀一边给中年男人把脉,一边拍打中年男人的脸:“来,跟我说,今天天气不太好。” 中年男人的嘴巴张了又张:“今,今,今……” 牧兴怀:“他是不是有高血压?” 但没人回答他。 还是一个小孩伸手推了推那名乘客的姐姐,她才反应过来:“对,而且很严重。” 牧兴怀给出诊断结果:“应该是车祸导致的应激反应,让他的血压骤升,引发了脑梗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太太又抱着小女孩凑了上来:“医生,求你给我孙女看看吧。” 第21章 听着小女孩那尖锐的哭喊声,有些暴脾气的乘客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捂着身上的伤口:“你有完没完了,看你孙女哭得这么中气十足,就知道她肯定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那个老太太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我,我。” 牧兴怀也只能说道:“好了,你们都别急。” 毕竟老太太他们也是受害者。 而且让小女孩一直这么哭下去也确实不是个办法。 他一边伸手握住了那个小孩的手腕,一边说道:“先把这位老大哥的身体放平,把把他的头侧起来。” “你们也都散开。” 听见这话,几个小哥连忙帮助中年男人的姐姐,把中年男人放了下去。 小女孩的脉象没有什么问题。 牧兴怀随后就收回手,看向小女孩。 很快,他就发现小女孩的右腿有些扭曲。 于是他直接伸手摸了上去。 在摸清楚小女孩的右腿的情况之后,他抓住小女孩的右腿,一拉,一扭,小女孩脱臼的右腿直接就接上了。 “好了。” 下一秒,小女孩的哭声就低了下去。 看到这里,那个年轻男人忍不住多看了牧兴怀一眼。 第20章 那个老太太也瞬间破涕为笑:“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警察赶到了。 但是救护车还没有到。 牧兴怀随后就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包针来。 他挑了最粗的一根,抓起中年男人的手,用酒精棉球简单的给他的大拇指消过毒之后,就扎了进去。 而后都不用牧兴怀用力去挤压,伤口处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再然后,他如法炮制,将中年男人的十根手指头全都扎了个遍。 这叫十宣放血,是中医急救的重要手段,这么做也是为了降低患者的颅内压。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中年男人就开始猛烈地喘起气来,眼睛也有了对焦。 牧兴怀问道:“头痛不痛?” 中年男人喊道:“痛。” 于是牧兴怀又是一针直接扎在了他头顶正中央。 那是百会穴所在。 在这里放血,可缓解剧烈头痛、头晕,改善脑供血。 牧兴怀:“跟我说,今天天气不太好。” 中年男人:“今天,今天天气不太好。” 他说话明显还有些含糊。 牧兴怀便又在他的两个耳尖处分别补了一针。 做完这些之后,牧兴怀继续问道:“左手有没有知觉?” 中年男人试着抬了抬左手,他的左手跟着动了动:“有。” 牧兴怀:“右手呢?” 中年男人随后又试着抬了抬右手,但是右手却一动不动。 他的姐姐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他是不是,是不是瘫了?” 牧兴怀面色不变,因为这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继续问道:“左腿有没有知觉?” 中年男人:“……有。” 牧兴怀:“右腿呢?” 中年男人的脸也白了:“没有。” 牧兴怀当即就扒开了中年男人的衬衣,拿起手里的针灸针,就扎了下去。 肩髃、曲泽、合谷透后溪、风市…… 按照他脑海中的那份医圣传承的说法,针灸这些穴位,在脑梗患者发病初期,可快速缓解其肢体瘫痪的症状。 两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得知这场车祸只有十几个乘客受了伤,没有人员死亡,而且受伤的乘客绝大多数都是轻伤,重伤的乘客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救治之后,随着救护车赶过来的医生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伤患很快就都被送上了救护车。 牧兴怀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因为中年男人身上的针灸针至少要留置二十分钟,在此期间,牧兴怀自然需要时刻关注他的情况,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上了救护车,牧建国和车子该怎么办? 好在一个中年警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主动说道:“小哥你去吧,我可以帮你把车开到公安局去。” 因为一会儿牧兴怀还需要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牧兴怀当即松了一口气:“那就谢谢你了。” 中年警察:“应该的。” 十五分钟后,平克县第一医院到了。 又过了两分钟,牧兴怀依次把中年男人身上的针全都拔了出来。 中年男人试着抬了抬他的右手,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还真就跟着动了一下。 正等着把中年男人推进ct室的平克县第一医院的医生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这针灸的效果怎么能这么好?” 中医针灸难道不是脑梗后的辅助治疗手段,主要用于西医溶栓手术后的康复治疗吗? 结果他们都还没有给中年男人做溶栓手术呢,中年男人的瘫痪部位的运动功能就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了? 他们西医成辅助治疗手段了? 那名医生当即掏出手机:“哥,加个微信呗,以后常交流。” 牧兴怀看着他鬓角的白头发:“……好的。”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那名医生在给那个中年男人做完头颅ct之后,就拿出手机,给他表哥打了个电话:“喂,表哥,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在桐济堂那边治了半个多月,但是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你准备直接带她去上京看病了?要不你先别急着去上京,我跟你说,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很年轻的中医,他的针灸技术特别厉害……” …… 好在公安局距离医院并不远,牧兴怀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骑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还有很多乘客还没有做完笔录,在大厅里坐着聊天,所以看到牧兴怀过来,他们第一时间招呼他道:“医生小哥,这里——” 牧兴怀便走了过去。 那些乘客:“医生小哥你贵姓啊?” 牧兴怀:“免贵姓牧,牧兴怀。” 那些乘客:“牧医生,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 牧兴怀:“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乘客:“牧医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牧兴怀:“高就谈不上,就是自己在家里开了间小诊所。” 那些乘客:“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诊所了?难怪经验这么丰富。” “牧医生今年具体多大了?” 牧兴怀:“快二十五了。” 那些乘客:“有对象了吗?” 牧兴怀:“……” 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聊天的时候总是聊着聊着就习惯性把话题转到结婚上的坏毛病改掉?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辆红色小轿车的司机做完笔录了。 看到他从审讯室里出来,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下去。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咱们车上的司机都成那个样子了,还有那么多乘客进了医院,他这个罪魁祸首倒好,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我真想冲上去给他几巴掌。” “可别脏了你的手,你等着看吧,他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把车开到全险半挂的轮胎底下去的。” “就这,还天天有人在网上嘲讽我们女司机车技不行。” …… 听见这话,那辆红色小轿车的司机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不过下一秒,在场的乘客的脸色就又变了。 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招呼道:“小哥,大哥,快来。” 牧兴怀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那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让人会下意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他身上的脸。 眉眼柔和,目光清浅,薄唇色如朝霞,鼻尖薄汗如凝露。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身形修长,即便他的袖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也难掩他周身温润的气质分毫…… 牧兴怀的大脑飞速地组织出了一堆用来形容这个年轻男人的外貌的句子。 而那个年轻男人也很快就走了过来。 他开口,一个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就在牧兴怀的耳旁响了起来:“你们好。” 原来是他。 牧兴怀不由伸手揉了揉耳朵。 就是那个在此前的救援行动中,一直在背后给他帮忙的那个年轻男人。 那些乘客当即就又热情的说了起来:“今天多亏了小哥和你的同伴了。” “才发现小哥你也有亿点帅欸。” “小哥你有对象了吗?” 牧兴怀:“……” 年轻男人:“还没有。” 那些乘客:“啊,我还以为小哥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对啊,你长得这么好看,追你的人不应该能排到上京去吗?” 第22章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那你们还真就猜错了。” “我何止是还没有对象,据说有人为了不跟我相亲,甚至不惜跟家人断绝了关系。” 那些乘客:“……” 牧兴怀:“……”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那些乘客当即说道:“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没有眼光。”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对了,还不知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年轻男人薄唇轻启,就是声音里的玩味更多了:“我姓喻,喻修钧。” 牧兴怀:“……” 牧兴怀:“????????” 第21章 喻修钧? 这个名字,牧兴怀可太耳熟了。 因为半年前,他的那位好大伯给他介绍的那个联姻对象,就叫喻修钧—— 应该……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牧兴怀下意识看向喻修钧那双宛若蜿蜒的溪流的眼睛。 没想到对方并没有急着去回答那些乘客的问题,而是也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他。 那坦然的目光分明就是在说,说的就是你。 牧兴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真的是喻修钧! 浅市喻家的喻修钧! 而且刚才喻修钧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据说有人为了不跟我相亲,甚至不惜跟家人断绝了关系。’ 牧兴怀整个人都快要绷不住了。 他终于知道脚趾抠地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尴尬的事情? 要说喻修钧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不是为了‘报复’他,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不过。 喻修钧的目光又落在了牧兴怀那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直男?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中年警察走了过来:“医生小哥,你过来了?” “我把你的车停在停车场了,你一会儿出去,往左边走两步就能看到。” “我刚才又去给你家的大猫崽送了点水和吃的,它现在好着呢。” 牧兴怀连忙转头看向中年警察,说道:“麻烦你了。” 中年警察:“举手之劳。” 紧跟着,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的人也赶到了。 中年警察第一时间向他们介绍了牧兴怀和喻修钧等人。 他们也第一时间握住了牧兴怀和喻修钧等人的手:“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们都不敢想象这场事故最终会酿成多大的惨剧……” 等到他们松开牧兴怀他们的手,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再然后就轮到牧兴怀去做笔录了。 等到牧兴怀从询问室里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喻修钧和他的同伴的身影了。 牧兴怀不由松了一口气。 从喻修钧刚才的描述来看,他此前的拒婚行为应该是给喻修钧招去了不少调侃。 好在对方也只是在调侃了他几句,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要不然他这会儿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喻修钧打交道才好。 中年警察:“牧医生,我们也加个微信吧,等见义勇为奖申请下来,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 是的,在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的强烈要求下,平克县公安局准备为牧兴怀几人申报见义勇为奖。 “好的。” 牧兴怀还挺高兴的。 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是出于本能。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事后能够获得这样的荣誉,他还是很骄傲的。 相信牧奶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所以最后,等他赶到松市药材市场,买完药材,再回到北定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的事情了。 牧兴怀把九百多斤中药药材和西药全都搬进诊室,然后往葡萄架下的大躺椅上一躺:“呼!” 他今天真的是累坏了。 牧建国跟了过去,往旁边的小躺椅上一躺:“喵!” 虽然它今天什么都没做,但是坐了一下午的车对一只猫猫来说也很累的呀。 接下来的几天,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想要补偿他这一趟松市之行所受到的‘惊吓’,总之,好消息不断。 先是少白头的古嘉良那边。 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正在整理那些药材,他突然就冲了进来。 他低着头,凑到牧兴怀眼前:“牧医生,你快看,你快看——” 牧兴怀低头一看。 这近一个月以来,古嘉良一直有好好遵照牧兴怀的医嘱,吃药,针灸,用药水洗头,而且没有再去故意染黑头发。 所以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褪色的情况,露出了原本的黄色和白色。 也正因为如此,有一些头发的发根处的黑色,在一众黄色和白色之中就显得格外明显。 ——那是他这一个星期以来,新长出来的头发。 古嘉良:“我的头发变黑了,它真的黑了……” 说到这里,古嘉良的眼睛都红了。 牧兴怀也笑了:“恭喜。” 当天下午,就在牧兴怀终于把所有的药材全都整理好了的时候,他又接到了面瘫的谢安顺打来的电话。 他说:“牧医生,我今天在你那里做完针灸回来之后,就回去睡了一觉,结果我一觉醒来,发现我的嘴巴不歪了。” “牧医生,这是不是说明我快好了?” 牧兴怀:“对。” 又过了两天,那个患有腰肌劳损的老黄也打来电话说:“牧医生,你真是神了。” “昨天不是下雨了吗?温度一下子降了十几度,因为我当时正在外面,淋了一身的雨,这要是在以前,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我的腰肯定就会闹腾起来,结果这一次直到现在,我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这,接下来的几天,牧氏中医诊所的日接诊量一度超过了二十人次。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腰肌劳损患者和偏瘫患者。 牧兴怀突然就忙起来了。 “怎么偏瘫的?” “脑梗。” “多久了?当时的片子我看看。” “治了快一年了,市一院,县中医院……还有桐济堂我都去看过了,现在勉强才能走路,而且还是只能在平地上走,稍微有一点坑坑洼洼,我就容易摔倒。” “从片子上看,你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那你这恢复的确实有点慢。” “如果你在我这里治的话,我只能保证三个月之内,让你能够自食其力,比如自己做饭,洗澡什么的。” “够了够了,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那我先给你开上半个月的药,从明天开始,你每隔两天过来做一次针灸。” “好的好的。” …… “牧医生你好,我是老黄介绍过来的。” “你这腰的情况比老黄的还要严重啊。” “我知道。” “没办法,以前家里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干活不拼命不行啊。” “所以我其实还是挺庆幸的,我只是腰废了,人还活着。” “好吧。” “因为你的情况比老黄的还要严重,所以你这没有一两个月,怕是看不到明显的好转。” “没事,只要能治就行。” …… “你也是脑梗导致的偏瘫。” “对,我是平克县第一医院的刘医生介绍过来的。” …… 直到这天下午,牧兴怀正在吃午饭的时候,碰到两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年轻男人敲响了大门。 “你好,这里是牧氏中医诊所吗?” 牧兴怀看到年轻男人那张红的明显有些不太正常的脸,直接放下碗筷:“对。” “你们进来吧。” 那两个中年男人随后扶着那个年轻男人跟着牧兴怀走进了诊室。 牧兴怀往椅子上一坐,便轻车熟路地问道:“这位小哥是哪里不舒服?” 却不想好一会儿,他都没能等来那两个中年男人的回答。 牧兴怀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正相互对视,不知所措。 牧兴怀:“怎么了?”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这才说道:“那个,这里是牧氏中医诊所吗?” 牧兴怀:“是啊。” 那名中年男人:“可是牧氏中医诊所不是一位姓牧的老大夫开的吗?” 姓牧的老大夫? 牧兴怀愣住了。 “你们是来找我爷爷看病的?” 那名中年男人:“牧老大夫是你的爷爷?” “对,我们就是来找他老人家看病的。” 因为他以前来找牧老爷子看过病。 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他是得了慢性湿疹,四肢和背上几乎长满了红疹,白天又痒又痛,晚上痒的更厉害。 第23章 他爸妈带他跑了四五家医院,看了十几个医生,治了将近四年,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在朋友下的介绍下,他爸妈带着他找到了牧老爷子这里,牧老爷子诊断他是什么湿热内蕴型慢性湿疹,给他开了一个月的内服加外治的药,吃到第二周,他身上的瘙痒就缓解了很多,吃完一个月的药之后,他身上的红疹就消退了90%了,到现在他身上只是偶尔才会长几个湿疹。 后来他妈得了胆结石,医院说让切胆,他们担心切了胆之后会影响到身体,于是就又找到了牧老爷子。 牧老爷子给她开了四个疗程,总计两个月的药,吃完一个月之后去医院复查,他妈胆里面的大块结石就都没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石头,等到另外两个疗程的药也吃完,他妈胆里就连一颗小石头都看不到了。 关键是老爷子收费还便宜,他吃了老爷子一个月的药,才花了不到八百块钱,他妈吃了老爷子两个月的药,也只花了一千二。 而他今天再次找上门来,是因为他儿子病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发烧。 但耐不住他儿子已经连续烧了四五天了,而且体温始终在三十九度,没有下去过。 他的两只手都已经被输液的针扎肿了。 牧兴怀终于反应过来,他说:“我爷爷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这下子,轮到中年男人几人愣住了。 牧老大夫已经去世了?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牧兴怀说道:“现在牧氏中医诊所是我在坐诊。” “如果你们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他看看。”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人下意识扫了一眼牧兴怀的脸。 牧兴怀这么年轻,而且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牧兴怀的名号,这让他们怎么相信? 所以他当即又要开口婉拒。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牧医生,你在家吗?” “我们来做针灸了。” 紧跟着五六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牧医生,我跟你说,我昨天回去之后腿就不疼了……” “牧医生,今天先给我做吧,我儿子今天加班,所以我一会儿还得去接我孙女放学。” “咦?” 他们看到了中年男人等人。 于是其中一位老爷子直接就把刚才的话收了回去:“那我还是等会儿吧,先来后到,你们先看。” 于是中年男人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找牧兴怀看病。 他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那些病人。 其中一个病人甚至还拄着拐杖。 这是不是意味着,牧兴怀的医术也很好? 要不然能有这么多人来找他看病? 中年男人跟他的同伴又对视了一眼。 而后他看着牧兴怀,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牧大夫你了。” 第22章 中年男人随后便将年轻男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牧兴怀。 牧兴怀一边给年轻男人把脉,一边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年轻男人粗喘着气,迷迷糊糊的张开了嘴。 牧兴怀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他的眼白也红的不像话。 “温度计给我看看。” 中年男人连忙帮年轻男人把腋下的温度计取了出来,递给牧兴怀。 牧兴怀:“39.1。” “咳嗽吗?” 中年男人:“没有。” 牧兴怀:“喉咙痛不痛?” 中年男人:“有点。” 牧兴怀:“大便情况怎么样?” 中年男人还真不知道。 他低头看向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用力回想。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干的。” 牧兴怀将消好毒的温度计放回到了医疗箱里。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肝火太旺了。” “这段时间是不是吃辣吃的比较多?” 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生病之前,刚好去四川那边玩了半个多月。” 牧兴怀:“他中午有吃过什么药吗?” 中年男人:“因为之前那些医生给他开的药都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今天就没有再给他吃那些药了。” 牧兴怀走到药柜前,拿出一盒黄连上清片,扣出六粒来,递给中年男人:“给他喂下去。”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趁着中年男人给年轻男人喂药的功夫,牧兴怀去取了一盒新的针灸针。 而后他让中年男人把年轻男人扶到诊疗床上侧着身体躺下。 紧跟着,牧兴怀夹起一个酒精棉球,在年轻男人的左脚的足背上第一和第二跖骨之间的凹陷处,也就是太冲穴所在的地方擦了一下,抽出一根针就扎了进去。 然后是行间穴,大椎穴,曲池穴……最后是少商穴点刺放血。 牧兴怀在手机上设置好了一个二十分钟后的闹钟:“好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几乎已经快要被他扎成刺猬的年轻男人:“……” 他怎么感觉不太好的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转头看向他说道:“他这边要留针二十分钟,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中年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牧兴怀。 毕竟针都已经扎下去了。 “好的。” 趁着这个时间,牧兴怀给其他的病人做起了针灸。 中年男人两人则是搬了条长凳,坐到了年轻男人旁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年轻男人勉强睁开了双眼:“还,还行。” 二十分钟后,牧兴怀手机上的闹钟响了。 他将手里的最后一包药包好,装进袋子里,然后走向年轻男人,将他身上的针全都拔了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说:“你可以在这里再休息半个小时,等烧彻底退下去了再回去。” 年轻男人:“好的。”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 年轻男人自己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中年男人第一时间伸出手,摸向了他的额头。 摸完之后,他又收回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他甚至都顾不上先高兴:“真不烧了?” 听见这话,两个还没有做完针灸的病人笑着说道:“牧医生还能骗你们不成?” “我跟你说,只要是牧医生放出来的话,那就没有不准的。” “但凡是他会治的病,他说你什么时候能好,你只会好的更快。” 中年男人也忍不住笑了。 他直接朝着牧兴怀竖起了大拇指,心服口服道:“不愧是牧老大夫的孙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牧兴怀也笑着接受了这一夸赞。 他把之前抓好的那袋中药还有剩下的那盒黄连上清片递了过去:“这是三天的药,吃完之后,你应该就能痊愈了。” 中年男人连忙伸手接了过去:“好的好的。” “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给一百二吧。” 中年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他掏出手机,把钱给牧兴怀转了过去。 等到所有病人全都做完针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的事情了。 之后就没有病人再找上门来了。 牧兴怀终于得以静下心来翻看之前整理出来的那些医圣传承的资料。 直到牧建国跟它的朋友们钓完鱼回来。 它们今天收获了一桶八月炸。 或许是因为手里的八月炸太重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很熟了,这一次,都不用牧兴怀再招呼,小朋友就主动跟着牧建国进了院子。 牧兴怀:“在小洋山那边摘的?” 八月炸是一种野果子,大的有成人巴掌那么长,成熟之后果皮是紫红色的,而且果皮会自然炸开,露出里面像香蕉一样白糯的果肉。 小洋山那边长着不少八月炸,牧兴怀记得,他小的时候,隔壁村子的小孩都会成群结队跑到小洋山上去摘这种果子。 小朋友:“嗯。” 然后他就开始分配起了那些八月炸。 他一个,他哥哥一个,牧建国一个,牧哥哥…… 他看了一眼牧兴怀。 牧哥哥是大人,那牧哥哥两个。 牧兴怀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后他拿起一个八月炸,剥开之后,咬了一口。 一股清香瞬间在他口中爆炸开来。 是他记忆中的好味道。 “好吃。” 于是他看向小朋友说道:“我们家的板栗熟了,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我给你烤板栗吃。” 小朋友下意识转头去看牧建国。 牧建国:“喵!” 小朋友这才回道:“好,好的。” 牧家的板栗树是十几年前牧奶奶种下的,品种自然是以前的传统老品种,所以结出的果子个头虽然只有一个大拇指指节大小,产量也不高,但胜在软糯香甜。 第24章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小朋友除了吃了几口牧兴怀给他夹的排骨和鸡蛋,其他时间都在跟板栗较量。 吃完晚饭之后,天已经黑了。 牧建国出去玩了一天,这会儿已经趴下了。 牧兴怀便说道:“那我送你回家好了。” 小朋友:“好的,谢谢牧哥哥。” 吴婶子家的老井旁,不少吃完晚饭的村民正坐在那里聊天。 看到牧兴怀过来,刘婶子第一时间招呼他道:“兴怀,过来坐会儿啊。” 牧兴怀:“不了,你们玩,我一会儿还得回去看书呢。” 当然了,这都是借口。 他主要是怕刘婶子他们聊着聊着,就又聊到结婚的话题上。 “那行吧。” 刘婶子当即就又和其他人聊开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前边李家村的管老三的事情了吗?” “管老三?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哦,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家里做饭,电磁炉突然炸了,点燃了厨房,把自己烧成了重伤的那个管老三?” “对,就是他,事情发生之后,李家村的人就第一时间把他送去了医院。”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李家村的人又把他接回来了。” “他又回来了?他当时伤得那么重,这么快就治好了?” “哪儿啊,听说他被送进医院之后没多久,就感染了,然后一直发高烧,医生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他退烧。” “然后他就不治了?” “要不然呢?他没钱治啊,他住院期间的花费,大头还是李家村的人给他凑的呢。” “他家倒是还有几十亩山地,但山地又不值钱。” “他那栋老房子就更不用说了,也就巴掌大小。” “你们是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他爸妈老早就过世了,他三十岁才攒够建房子的钱,娶了一个老婆,结果没两年,那个老婆就病死了,后来他又找了个离婚带两个儿子的,叫翠曼。” “据说那个翠曼之所以跟她前夫离婚,是因为她前夫家暴还出轨。” “但是管老三跟那个翠曼结婚好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后来他就一门心思抚养翠曼带过来的两个儿子。” “他跟那个翠曼刚结婚的时候,她带过来的两个儿子大的九岁,小的才六岁,管老三硬是把他们都拉扯大了,还都送进了大学。” “大概是五年前吧,那个翠曼的大儿子准备结婚了,但是管老三这些年赚的钱都花在了他们娘三身上,拿不出多少钱来给他买房买车,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就因为他那个家暴出轨的亲爸出钱给他付了个首付,那个畜生办婚礼的时候,就没让管老三上台喝媳妇茶,而是让他那个家暴出轨的亲爸跟翠曼上的台。” “管老三那叫一个气啊,他直接就回了李家村。” “这几年里,翠曼还有她的那两个儿子竟然也就真的连看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这一次管老三出事,李家村的人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结果他们一个都没来,后来再打给他们,他们的电话直接就都关机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白眼狼,那就是一群白眼狼。” “所以管老三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这他都不去法院告他们吗?” “对啊,让他们把抚养费都还回来,管老三不就有钱治病了吗?” “告他们?管老三都下不了床了,估计都活不到下个月了,而且他也没什么其他的亲戚了,你说他怎么告?” “唉!” “这世上还真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第23章 第二天,牧兴怀又起了个大早。 他准备打上十几斤板栗,再去吴婶子家买上一些鱼干,给前隔壁邻居寄过去。 “喵!” 牧建国从摇椅上跳下来,蹲坐在通往后院的通道口处。 牧兴怀:“哦,对,还可以给他们寄一些鸡蛋和鹅蛋。” 虽然这会儿已经不是鸡和鹅产蛋的旺季了,但是后院的那三只鸡和两只鹅,还是每天都会至少给他们贡献两颗鸡蛋和一颗鹅蛋。 这可是纯正的土鸡蛋和土鹅蛋,口感比超市里卖的饲料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不过他们也就是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能把每天的鸡蛋和鹅蛋吃完,后来吃得多了,他们就都不爱吃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攒下了不少鸡蛋和鹅蛋。 相信前隔壁邻居一家会喜欢他们的这份礼物的。 将东西全都收拾好之后,牧兴怀问道:“你是跟我一起去县城寄快递,还是在家里看家?” 牧建国又跳到摇椅上躺下了:“喵。” 牧兴怀:“行,那你留在家里看家。” 然而等他寄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大门关上了。 他推开大门一看,院子里哪里还有牧建国的身影。 “嗯?” 以往牧建国要是答应了会在家里看家,就绝对不会离开家门半步,今天它这是怎么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兴怀,你回来了?太好了,快来给我看看。” 牧兴怀回头一看。 来人是向元明,他也是少数几个成年之后还留在村子里的年轻人。 他在村子里租了二十多亩地养小龙虾,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收入,听说现在一年赚个十几万不是问题。 牧兴怀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歪歪扭扭,肿得不像话的鼻子:“嚯,你这是怎么了?” 而后他就将牧建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向元明:“陆丰亮那王八蛋打的。” 陆丰亮? 牧兴怀想起来了。 他刚回来那会儿,刘婶子跟他说过向元明和陆丰亮之间的恩怨。 最开始好像是向元明的朋友跟陆丰亮的朋友不太对付。 他们上高中那会儿,向元明的朋友发现陆丰亮的朋友考试作弊,就把他举报了,导致陆丰亮的朋友被学校记了大过,还被父母吊起来打了一顿,然后向元明就跟着和陆丰亮也结了仇。 后来两人之间闹过不少矛盾,其他的就不说了,只说一件事情。 那就是向元明一开始其实是想在村里包几块水田种藕的,而不是养殖小龙虾。 陆丰亮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偷偷摸摸往向元明的藕田里投放了几十斤小龙虾。 ——当然了,这是几年后,有人说漏嘴说出来的,当时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陆丰亮做的。 众所周知,小龙虾是吃藕的。 以前隔壁镇上就有一个村子发生过野生小龙虾把种植户的藕田里的藕芽全部吃掉,导致藕田差点绝收的事情。 事后,那一年,向元明的藕田的产量果然非常惨淡。 但没想到的是,藕田里的小龙虾却长势喜人。 再加上那一年,小龙虾开始爆火,价格也呈直线上升,最贵的时候市场价甚至达到了二十二块钱一斤。 所以那一年,向元明家的藕田不仅没亏本,反而赚了两万多。 后来向元明索性就转而开始养起了小龙虾。 可问题是,向元明没有报复陆丰亮就算了,陆丰亮竟然还有脸打向元明? 牧兴怀:“你这不去报个警?” 向元明:“嗨,要是能报警的话,我早就报了。” “昨天不是我表妹结婚吗?陆丰亮是男方那边的一个亲戚,所以也来参加了婚礼。” “晚上新郎在自助棋牌室给我们开了几间房打牌。” “听说有人一个小时不到,就点了五个大炮,输了六千多,我就去凑了个热闹。” “没想到输钱的那个人就是陆丰亮,他晚上的时候本来就多喝了点酒,当时又正在气头上,看到我之后,可不就上了头了吗?然后转过头就给了我一拳。” “当然了,我也没吃亏就是了,我当时抬腿就给了他一脚,直接就把他踹飞了出去,听说他断了三根肋骨。” “算下来,我还赚了。” 说到这里,向元明一脸解气。 牧兴怀:“……” 那这确实是不好报警。 向元明:“就是没想到我到了医院之后,医生说我这鼻子想要复位,必须得做整形手术才行。” 牧兴怀:“你去医院看过了?片子给我看看?” 向元明当即把手里拎着的片子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抽出那张片子一看:“这既没有骨折,又有没有伤到颅脑,哪里就需要做手术了?” 向元明:“那你看我这该怎么办?” 牧兴怀:“小问题。” 他找了把镊子,用酒精棉球消完毒后把尖头包好。 “有点痛,你稍微忍一下。” 向元明:“好的。” 牧兴怀拿起镊子伸进向元明的鼻腔里,试着调整起他的鼻骨。 第25章 “痛痛痛。” 向元明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好在十几秒钟后,牧兴怀就收回了镊子:“好了。” 他找了块镜子递给向元明。 看着镜子里,他那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鼻子,向元明擦着眼泪:“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牧兴怀给他拿了一盒云南白药胶囊:“这是活血化瘀的,一次吃两粒,一天吃三次。” “最近一个星期记得吃得清淡点,烟和酒也都不要碰了啊。” 向元明:“那是肯定的,接下来的几天我保证门都不会出。” “多少钱?” 牧兴怀:“给四十吧。” 向元明:“这一盒药就要二三十块,你就收我四十?” 因为他以前也买过云南白药胶囊,所以知道它的价格。 “兄弟,你真是回来做慈善的啊?” 牧兴怀笑了:“算是吧。” “啊?” 向元明:“你图什么?” 牧兴怀:“图什么?” 图个心安。 毕竟其他人买彩票,最多也就是中个五块钱,而他却中了整整五份医圣传承。 所以他觉得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回报一下这份幸运。 牧兴怀:“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想要传承我爷爷济世救人的志愿。” 听见这话,向元明忍不住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就说道:“好了,不聊了,我还得回去干活。” “下个星期一我生日,到时候记得来我家吃饭,尝尝我养的小龙虾。” 牧兴怀:“行。” 向元明离开之后,又有几个病人找上门来,牧兴怀给他们看完病之后,就到了十一点了。 “所以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牧兴怀开始思考。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猫叫声响了起来。 牧兴怀往楼下一看。 果然是牧建国回来了。 牧兴怀:“你去哪儿了?” 随后他就发现牧建国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 它瘦的厉害,用皮包骨头来形容都不为过。 牧兴怀还以为牧建国是又把它打架受伤的小伙伴带回来让他帮忙治疗,于是第一时间下了楼。 牧兴怀招呼老老实实等在大门外的大黄狗道:“进来吧。” 对方这才走了进来。 牧兴怀这才注意到它嘴里叼着东西。 似乎是一只麻雀。 只见它走到他身边,低头把那只麻雀放到他脚边,然后蹭了蹭他的腿。 它抬头,眼睛里全都是祈求:“嗷呜。” 牧兴怀:“这是——给我的诊费?” 只是他抬头一看,却发现大黄狗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嗯?” 既然大黄狗没受伤,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喵。”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建国叫唤了一声。 注意到牧兴怀看了过来之后,它抬脚便往外走去,最后在车子前站定。 那条大黄狗随后就跟了上去。 牧兴怀明白了。 他也跟了上去,打开车门,让牧建国和大黄狗都上了车。 牧建国跳到了中控台上,抬起右爪拍了拍。 牧兴怀便启动车子,朝着右前方开去。 十分钟后,他们在一座破烂的小平房前停了下来。 牧兴怀看向左右。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李家村的地界。 不等牧兴怀给它们打开车门,大黄狗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冲向小平房。 牧兴怀抬脚跟了上去。 路过小平房旁边的一座小砖房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因为那座小砖房黑黢黢的,大门也只剩下了一半,显然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场火灾。 最后,在大黄狗的带领下,牧兴怀一脚踏进了小平房,并最终在一个木床前站定。 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同样骨瘦嶙峋的老人,他下半身盖着一床旧毯子,上半身的皮肤如同皲裂的陶片一般,一半是焦黑色的痂皮,一半是溃烂的腐肉,痂皮和腐肉的连接处正不断向外渗出着黄绿色的脓液。 牧兴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黄狗再次向前一步,蹭了蹭他的腿,它抬头看向他,声音也分外凄厉:“嗷呜!” 牧建国也跟着喊道:“喵!” 第24章 牧兴怀总算是知道,大黄狗它们把他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了。 大黄狗不是为自己来求医的。 它是为它的主人来求医的。 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蹲下身,先是摸了摸牧建国的脑袋:“出息了啊,都救上人了。” 不对,应该说又救上人了。 毕竟在这之前,牧建国就已经救过他们的前隔壁邻居家的老人和小孩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好崽。” 跟他们家牧建国一样的好崽。 大黄狗又蹭了蹭他的手心:“嗷呜。” 而后牧兴怀就站起身,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给床上的老人把起了脉。 前面就已经说过了,他现在主攻的是中医内科,而老人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属于外科的范畴。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现学。 把完脉之后,他又掰开老人的嘴巴看了起来。 脉细数,舌红少津,创面溃烂,高烧昏厥。 在中医上,这属于气血两虚型热毒伤阴。 所以该怎么治疗呢? 那五份医圣传承在牧兴怀的大脑中快速滚动了起来。 既然是热毒伤阴,那就应该以清热解毒,养阴生肌为主。 很快,牧兴怀就整理出了两个药方。 内服黄连解毒汤,外用地榆、白及以及蜂蜜调膏敷创面——1 牧兴怀随后就又将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 在确定自己的诊断没有出错之后,他就准备回去配药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看到牧兴怀,她先是一愣,然后一脸警惕道:“你是谁?” 牧兴怀连忙解释道:“婶子你好,我是北定村牧氏中医诊所的牧兴怀。” 中年女人脸上的警惕瞬间一扫而空:“你是北定村的牧医生?” 她当然是听说过牧兴怀的。 不对,应该说,现在整个李家村,就没有不知道牧兴怀的大名的。 毕竟北定村刘婶子的大嗓门,隔着几里地他们都能听见。 “我是管老三的邻居。” 现在就是她们一家人在照顾管老三。 当然了,她们能做的,也就是给他送碗饭,擦擦身体了。 “你刚才是在给管老三看病吗?” 中年女人:“我好像没有去请你呀?” 牧兴怀指了指旁边的大黄狗:“是它请我过来的,医药费都给了——它抓的一只麻雀。” “富贵请你过来的?” 中年女人低头看向大黄狗。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她把手里的粥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就抱住了大黄狗:“富贵,你是好样的,管老三当年花三百块把你从狗贩子手里买回来,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事情。”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她连忙问道:“那管老三的病,你能治好吗?” 牧兴怀:“这个我还真就打不了包票,我只能说我会竭尽全力。” 中年女人:“那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牧兴怀还真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李家村是不是有户人家养了蜜蜂?” 中年女人:“对。” 牧兴怀:“我需要一些蜂蜜调配膏药。” 中年女人:“我现在就带你去。” 五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那户养蜂的人家里。 得知他们的来意,那个名叫程国栋的蜂农笑着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昨天刚取了一箱蜂蜜出来。” “你们要多少。” 牧兴怀:“要两斤。” 程国栋随后就用干净的矿泉水瓶子,给他称了两斤蜂蜜。 牧兴怀:“一共多少钱?” 程国栋:“这蜂蜜我一般是卖八十一斤,既然你是钱姐带过来的,给七十五一斤就行。” “行。” 牧兴怀当即就拿出手机:“我扫给你。” “我来我来。” 中年女人也拿出手机。 牧兴怀连忙说道:“不用,我来就行。” 中年女人见状,直接抢过他的手机:“都说了我来了。” 看到这一幕,程国栋不免有些惊讶:“钱姐,你们家跟北定村牧家也有亲啊?” 中年女人一边防着牧兴怀把手机抢回去,一边回答:“你都喊我钱姐了,我跟牧家能有什么亲?” 第26章 程国栋:“那你为什么要抢着付钱?” 中年女人:“牧医生是富贵请过来给管老三看病的,他只收了富贵一只麻雀,这些蜂蜜他买去给管老三配药的……” 程国栋当场就愣住了。 就在中年女人拿着手机准备去扫他的收款码的瞬间,他突然就把手机翻转了过去。 而后他又一把抢回了牧兴怀手里的那瓶蜂蜜。 牧兴怀:“……” 只听程国栋说道:“这蜂蜜水大,质量没那么好,我给你换成好的。” 牧兴怀:“……” 中年女人:“……” 随后程国栋就回了房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瓶颜色更浓郁,质地更均匀的蜂蜜。 中年女人:“多少钱?” 程国栋早就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不要钱。” 中年女人:“那可不行,你养这点蜂也不容易。” 程国栋把她的手推了回去:“真不用。” “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管老三……唉!” 听他这么一说,中年女人也就没有再强求。 “那我就先替管老三谢谢你了。” 牧兴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都是好人啊。 回到家之后,牧兴怀先把那只麻雀埋了,然后就给管老三熬起了药。 没过多久,那些需要做针灸的病人就都到了。 那些病人里有识货的,看到牧兴怀锅里的蜂蜜,说道:“这蜂蜜好啊。” “这不得一百大几十一斤。” “牧医生,你用这蜂蜜配药,能回本吗?” 牧兴怀笑了笑,没说话。 给那些病人做完针灸之后,药也都熬好了。 牧兴怀便又带着那些药以及医疗箱去了李家村。 中年女人还有不少李家村的村民早早的就在管老三家门口等着他了,看到牧兴怀他们过来,他们第一时间站起身:“牧医生,麻烦你了。” “管老三家里我们都已经帮他打扫干净了,被子什么的也都换成了新的。” “牧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牧兴怀也就不客气了:“那就麻烦你们帮我给他喂一下药吧。” 中年女人:“好的好的。” 牧兴怀随后便把煎好的中药以及一盒对乙酰氨基酚递给了他们:“对乙酰氨基酚喂一颗就行。” 而也就在他们给管老三喂药的时候,牧兴怀把医疗箱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酒精,生理盐水,针灸针,棉球,碘伏,剪刀,膏药…… 先用酒精把管老三的卧室里里外外都喷上一遍。 再用生理盐水将管老三上半身的伤口全都冲洗一遍,以及用针灸将他麻醉。 而后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腐肉全都剪掉,用棉球将其中的脓水全都擦拭干净,涂抹上碘伏。 等到碘伏干了之后,最后抹上膏药。 “好了。” 牧兴怀接过中年女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 李家村的老村长也掏出两盒中华来:“来,牧医生,抽烟。” “不用不用。” 牧兴怀把烟推了回去:“你们客气了,我不抽烟。” 说完,他甚至又补充了一句:“我家猫也不抽烟。” 老村长:“……” 他家猫也不抽烟啊! 不对。 谁家猫抽烟啊? 还是不对……算了。 他的话都被牧兴怀堵死了,他也只能说道:“那好吧。” 随后他主动说道:“牧医生,你放心,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会安排两个人过来照顾管老三。” “那可真是太好了。” 牧兴怀说道。 这样一来,他每天只需要过来给管老三送一次药,清理一次创面就可以了。 老村长:“还有富贵。” 他伸手摸了摸大黄狗那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脑袋:“这段时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管老三可从来没有虐待过富贵。 它现在之所以瘦的这么厉害,主要是因为管老三出事的时候,他们只顾得上把管老三送去医院,安排人去照顾他,没顾得上富贵…… 后来他们倒是想起来要给富贵准备吃的了,但是富贵可能是因为一直没看到管老三,担心他,根本就不吃东西。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帮管老三把富贵养好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李家村的人天天在管老三的病床前,念叨着富贵的忠心,牧兴怀的善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话激起了管老三的求生欲,仅仅只是三天后,他就退烧了,而且他身上的创面也开始愈合。 牧兴怀当下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他没有给那些医圣传承丢脸。 第25章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有好消息传来。 是平克县公安局那边。 那名中年警察告诉牧兴怀,他和当初在事故现场向受伤乘客伸出援手的其他几个好心人,都评上了松市见义勇为义士。 同时,平克县政府邀请他下下个星期一去平克县参加颁奖典礼。 牧兴怀高兴得不行:“好的,我一定准时到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家村的老村长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是岳川县政府打过来的。 “……对,十几年前,确实有个老板说我们村的地下水富含矿物质,想要在我们村建一个矿泉水加工厂,但是后来他不是破产了吗?” “什么?那个老板破产了之后,去省里的仙临酒业当了经理,现在仙临酒业想要做矿泉水,那个老板就向仙临酒业的高层推荐了我们村?” “半个月前,仙临酒业就来我们村取过地下水的样品?经过化验之后,他们发现我们村的地下水品质确实很好,所以想要在我们村建厂,问我们愿不愿意?” “我们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以至于挂断电话之后,老村长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我们村,好像真的要发达了!”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它偏偏发生在管老三的病情出现好转的时候…… 老村长不禁喃喃说道:“难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而后他兴奋地大喊了起来:“村里所有人,最近都给我老实点,家门口的垃圾也都给我扫干净了,省里的大老板过几天就要过来实地考察了……” 在这个好消息的加持下,接下来的两天,管老三的情况越来越好,第四天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看到趴在他身边睡觉的富贵之后,他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再看到牧兴怀的时候,他更是抓着牧兴怀的手紧紧不放。 到第六天的时候,他身上的创面就已经愈合了40%,这无一不昭示着,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也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以来,跑到牧兴怀这里来看病的李家村村民络绎不绝。 ——因为李家村距离县城比距离北定村还要近。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要是生了病,一般都是直接去县城里的诊所看病。 牧兴怀:“总是觉得口渴?”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说道:“对,我现在一天基本上要喝十几二十次水,要是出远门的话,那基本上是矿泉水不离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指向他手边的一瓶矿泉水。 牧兴怀:“你去其他地方看过了吗?” 中年男人:“看过了。” “我先去的县第一医院,县第一医院的医生说我可能是得了糖尿病,所以才会经常觉得口渴,然后就让我去做了个血糖检查,可是检查结果却显示我的血糖很正常。” “后来我又去了市里的桐济堂。” “当时我挂的本来是陈信鸿陈老的号,但是陈老临时被人请去给一个重症病人会诊去了。” “当时桐济堂的人给了我们剩下几个还没有看完病的病人两个选择,一是让我们两天后再去看,他们会承担我们这两天的住宿费,二是换个医生看,换的医生是陈老的弟子,他本身也是市一院中医科的副主任医师,为表歉意,桐济堂会免除我们一半的医药费。” “我想着反正我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就让陈老的弟子给我看了。” “他只是给我把了一下脉,又问我口渴的时候喜欢喝热水还是喜欢喝冷水,我说我口渴的时候喜欢喝冷水,他就说我是什么阴虚内热导致的口渴,给我开了七天的养阴药。” “可是我吃完那七剂药之后,却感觉我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 要不是嫌麻烦,他真想打上桐济堂去,要个说法。 牧兴怀:“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中年男人张开嘴。 只见中年男人的舌苔特别厚。 中医上关于口渴的病症有真渴和假渴两种类型。 第27章 湿阻中焦,湿邪阻滞气机,导致津液生成不足或输布受阻的是假渴。 此时口渴表现为渴不欲饮或渴喜热饮,舌苔厚腻,脉糯滑。 阴虚内热导致的口渴是真渴。 此时口渴表现为口干舌燥、渴喜冷饮,舌红少苔,脉细数。 如果将湿阻中焦误诊为阴虚,使用养阴药会进一步阻碍湿邪消散,形成“湿重阴虚”的恶性循环。1 这也就是中年男人为什么会说他吃了桐济堂那边的大夫开的养阴药之后,会感觉病情越来越严重的主要原因。 牧兴怀又问道:“你是不是早产儿?” 中年男人:“对的。” 牧兴怀:“难怪你的脉这么弱。” 所以光是从中年男人的脉象,是很难判定他得的到底是真渴还是假渴的。 也正因为如此,桐济堂的那位陈老的弟子才会追问中年男人口渴的时候,是喜欢喝热水还是喜欢喝冷水。 中年男人说他口渴的时候喜欢喝冷水。 于是他就通过中年男人的回答,直接判断中年男人是真渴。 但他显然忘了,有些人就是天生不爱喝热水爱喝冷水。 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再去观察中年男人的舌象。 该说他太粗心了呢?连基本的四诊合参都做不到。 还是该说他太高傲了呢?觉得自己医术高超,这种小病小痛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所以根本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证明桐济堂好像有点名不符实。 想到这里,牧兴怀忍不住摇了摇头。 然后他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很快,他就把药方开好了:“我保证你吃了我开的药,三天症状就会缓解,五天就能痊愈。” 中年男人高兴的说道:“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前脚刚离开,后脚牧兴怀就接到了向元明的电话。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就是星期一,也就是向元明的生日了。 之前向元明有邀请过他今天去他家吃晚饭来着。 “行,我马上就来。” 当然了,马上是不可能马上的。 一是因为这会儿还没有到饭点,二是因为他肯定是不能空着手去向家的。 他先去打了一桶板栗,又去葡萄架下面摘了十几串葡萄,然后才带着牧建国去了向家。 看到他这幅架势,向元明忍不住笑了:“怎么,你们要是空着手过来,我还能把你们打回去不成?” 牧兴怀:“主要是我家的果树今年产量都很不错,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完,不如拿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尤其是这葡萄,可能是我回来的这两个月,隔三差五的就给它浇水施肥的缘故,长得又大又甜。” 向元明:“行吧,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而后他就去洗了几串葡萄出来。 他揪了一颗扔进嘴里,牙齿刚一咬破葡萄皮,一股香甜的汁水就瞬间将他的口腔填满了:“确实好吃,比我之前在菜市场买的强多了。” 没过多久,吴翰林也到了。 向元明从厨房里出来:“可以开饭了。” 最先上桌的当然是小龙虾。 一大盆蒜蓉小龙虾,一大盆大油爆小龙虾,差点就把桌子占满了。 “这小龙虾都是你做的?” 吴翰林先尝了一个蒜蓉小龙虾。 红亮的虾壳与金黄的蒜蓉交织,剥开虾壳,虾肉都被蒜蓉浸染成了琥珀色,再一品尝,蒜香馥郁,虾肉香甜弹牙。 “可以啊,烧烤店里卖的一百多块钱一小盆的都比不上你这口味。” 向元明吃着他的清炒百合:“好歹我也养了五六年小龙虾了,要是连这点手艺都没有,那我不是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今天小龙虾我管够。” “那感情好。” 吴翰林随后就举起了啤酒杯:“来,让我们先敬元明一杯,祝他年富一年,永远年轻。” 牧兴怀当即也举起了杯子:“干杯。” 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向元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兴怀,我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一下你。” 牧兴怀一边给牧建国剥虾仁,一边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向元明:“我干奶奶今年九十五了,原本她身体非常好,一年到头都生不了一场病,但是月初的时候,她的大腿突然肿了起来,有时候还会发痛,她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两个干伯伯,带她看了不少医生,都没有治好,而且最近这几天,她更是痛的都走不了路了。” “所以兴怀,能不能麻烦你明天陪我一起去给她看看?” “你放心,她家也不远,就在郭家村。” 牧兴怀想都没有多想:“没问题。” 吴翰林:“不过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个干奶奶?” 牧兴怀也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当初少白头的古嘉良认邱露当干亲,是因为邱露把失足落水的古嘉良从井里面救了上来—— “你的那位干奶奶救过你?或者是救过你爸?” 向元明:“她老人家勉强也算是救过我吧。” “就我刚回来那会儿,不是包了几块藕田吗?后来陆丰亮那个王八羔子为了报复我,偷偷摸摸往我的藕田里倒了几十斤小龙虾,没想到那一年,我那几块藕田里的莲藕长得不怎么样,小龙虾却是长得遍地都是。” “不过我那几块藕田总共也就那么大,就算那些小龙虾的长势再好,加起来其实也就一两千斤。” “而且当时贩子开出的收购价,还不到市场价的一半,为了能多赚点,我就打起了把小龙虾拉到菜市场自己去卖的主意。” “因为这,我还专门去我外婆家借了一辆三轮车。” “结果第一天出摊,我就撞到了一个老太太。” 吴翰林:“啊?” 这年头,开车撞到一个老太太,那跟被判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 向元明:“所以你们应该能想象得到,我把她送去医院之后,得知她已经九十岁了的时候,有多崩溃吧?” “好在老太太只是小腿被我撞肿了。”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一分钱都没让我赔,我要给她拿营养费,她还板着脸教训我说,年轻人手太松不是个好习惯。” “她的两个儿子赶到之后,也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得知我是去菜市场卖小龙虾的,还担心我车上的小龙虾放太久死了,催着我先去菜市场……” “后来我就认了她当干奶奶了。” 听到这里,吴翰林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难怪老太太能活到九十多岁!” 向元明:“是吧。” 另一边,在李家村村民的翘首以盼下,仙临酒业的考察团终于到了。 岳川县的领导班子也几乎是全部出动。 毕竟这项投资如果真能落地的话,他们岳川县的经济至少能更上一层楼。 他们先去选定的取水点,距离李家村村民聚居点三公里外的泉居山勘察了一番。 从李家村村民聚居点到泉居山,有且只有一条山间小道可以爬上去,这也就意味着,光是爬山他们就要爬一个多小时。 但是没有一个李家村的村民喊累。 包括年过八十的李家村老村长。 他们紧紧跟在考察团的专家教授身后,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这里的生态环境确实不错……” “地形也不是太复杂,从这里铺设管道到工厂的费用预计不会超过两百万……” “就是水源的深度比较深,到了三百米了……不过这恰恰是一个很好的炒作点……” 直到他们看到为首的仙临酒业的那位年轻的有点过分的喻总点了点头。 这事至少稳了一半了。 老村长激动的握紧双拳。 随后他们又陪着考察团去了工厂的选址点。 这里在李家村村民聚居点的另一个方向,距离李家村村民聚居点也有将近一公里的路程。 “这附近全都是还没有开发的矮山,不会占用到农田……” “至于运输问题,如果我们真的决定要在这里建厂的话,肯定是要帮忙把李家村的村道都扩宽的,到时候我们修一条路过来就是了……成本差不了多少……” 等到他们考察完这两个地方,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老村长当即说道:“各位,不如今天晚上就在我们李家村吃饭吧。” “我们李家村别的不多,但是土鸡土鸭土鹅绝对是不缺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顺便再尝尝我们家自己酿的米酒,我们家的米酒虽然比不上大名鼎鼎的仙临酒,但也是很有我们本地的特色的。” 本来这会儿考察团的专家教授们就已经很饿了,不想再折腾了,听见这话,他们都不免有些心动。 第28章 于是他们全都转头看向那位喻总。 所以这位喻总可不正是喻修钧。 喻修钧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详细地了解一下李家村的村民对于征地建厂的补偿都有什么想法,于是便点了点头。 “好好好。” 老村长当即就招呼开了。 “老陈,你去刘大家里买几只鸡鸭鹅回来。” “老李,你去你家果园里摘一些水果过来,先给喻总他们填填肚子。” “老宋……” 在李家村村民的同心协力下,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饭菜就都做好了。 说到征地建厂补偿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有些醉了的老村长直接就抓住喻修钧的手,说道:“喻总您尽管放心,我们李家村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国家政策说我们应该能得到多少赔偿,我们就要多少赔偿,绝对不会狮子大张口……”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这可是老天爷教给我们的做人的道理。” “您是不知道,我们农民有多难,辛苦一辈子,到头来一个月只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养老金。” “所以十多年前,刘总找到我们村里来,说是要在我们村里建一个矿泉水厂的时候,我们那叫一个高兴啊,觉得我们终于能翻身了。” “当时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我家的新房要建几层了。” “结果刘总突然就破产了。” “矿泉水厂的事情也就跟着不了了之了。”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心理准备了,结果管老三突然出事了。” “我们当时的想法都很简单,虽然我们跟管老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了几十年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那就帮把手呗。” “结果您猜怎么着,他一好,您就过来投资了。” “这是老天爷在奖赏我们啊。” 老村长随后就放开喻修钧的手,举起酒杯:“来,让我们敬老天爷一杯。” 在座其他李家村村民不仅不觉得老村长的话太多了,反而跟着举起了酒杯:“敬老天爷。” “不对。” 喝完那杯酒之后,老村长又扯着他的大舌头说道:“我们还应该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牧小大夫,要不是他……” 听见这话,在座的其他李家村村民忙不迭地把他摁了回去。 “老叔,不是说好的,不能把牧小大夫的事情往外传吗?” 因为牧兴怀是免费给管老三治的病。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有一些不要脸的东西谎称自己没钱,然后缠上牧小大夫—— 这事他们可见过不少。 就说他们在抖音上看过的的一个宠物店博主,就因为那个博主会救助一些流浪猫狗,所以天天有缺德的玩意把自己生病了的宠物扔到那个博主的宠物店门口,逼着那个博主给那些宠物治病。 “是哦。” 老村长反应过来,他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然后打哈哈道:“……总之,牧小大夫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大夫。” 喻修钧看见他们这幅样子,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牧小大夫?” “说起来,我也认识一个姓牧的中医,他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好像也是你们岳川县的人。” “啊?” 鬼使神差的,老村长说道:“您说的那个姓牧的中医大夫,不会也叫牧兴怀吧?” 喻修钧一愣:“还真是。” 老村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既然喻修钧跟牧兴怀认识,那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喻修钧的了。 岳川县县长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牧兴怀?” “喻总,这位牧小大夫是不是就是跟您一起被评为见义勇为义士的那位牧医生?” 喻修钧:“是的。” 其他李家村村民:“见义勇为义士?” 岳川县的县长便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于是老村长那原本已经咽回到了肚子里的话,瞬间就又脱口而出:“不愧是牧小大夫,这绝对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然后他就也把管老三出事,他的二婚老婆和他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的两个继子对他不管不顾,他养的大黄狗富贵找到牧兴怀,请牧兴怀给管老三治病,最后牧兴怀把管老三治好了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喻修钧他们听。 最后,老村长再次重申:“……所以牧小大夫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大夫。” 在座的考察团成员还有岳川县政府的一干领导人全都跟着点了点头。 喻修钧也不禁想起当天在那起车祸现场,牧兴怀处变不惊,有条不紊的给受伤的乘客治疗时的样子,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蔓延到了他的眸光里。 只能说,不愧是他当初看上的人。 不过又一想到对方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他眼底的笑意不由又淡了下去。 岳川县的县长随后就又皱起眉头:“那个管老先生的二婚老婆和两个继子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狼心狗肺,不对,应该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毕竟可不能平白侮辱了富贵。 喻修钧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没了。 他想了想:“所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如果将来管老先生想要跟他们打官司的话,我们仙临酒业的律师团可以免费为他提供法律援助。” 听见这话,老村长瞬间就激动起来,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喻总您好了。” “哦,对了喻总,你们选中的那两个准备用来建工厂的山头,其中就有十多亩山地是管老三家的……” 他只能再次重申道:“所以喻总您放心,这一次你们仙临酒业想在我们李家村建矿泉水工厂的事情,我们李家村人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就跟着向元明来到了他干奶奶家里。 他干奶奶这会儿正在接待客人。 那些客人都是来探望她的。 得知向元明的来意,老太太当场就笑了,别看她这会儿坐在轮椅上,头发也全都白了,脸色也不太好,但是口齿特别清晰。 她先是转头看向在场的那些客人,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你们一点都不用担心我,我们家的孩子那是一个比一个孝顺。” 然后她才转头看向向元明:“那今天可就麻烦你了。” 向元明:“不麻烦不麻烦。” 那些本来已经打算回去了的客人见状,当下就准备留下来,凑凑这个热闹。 因为他们之中有两个人,还真就听说过牧兴怀的名号。 “我们村有个人,得高血压七八年了,平时血压都在一百九十左右,稍微吃点好的,血压还会上升,换了几种降压药都不管用。” “这人的血压一高,头痛什么的毛病不就都来了吗?就因为这,他一米八的大高个,最瘦的时候只有一百一十多斤。” “后来他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牧小大夫。” “牧小大夫说他是什么肝阳上亢,给他开了十天的药,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才吃了七天,他的血压就降到了一百三了,前几天他老丈人做寿,他连着吃了三天大席,血压都没有超过一百五。” …… 另一边,牧兴怀已经坐到了老太太对面,他把带来的医疗箱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那老太太,我先看看您的腿。” 老太太伸出手,把自己的右腿裤拉了起来。 只见她的小腿已经肿的快跟牧兴怀的小腿差不多了。 而且肿胀部位的皮肤特别光滑,上面的血管也清晰的让人看着害怕。 牧兴怀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小腿的温度也明显偏高。 牧兴怀:“这一块很痛是吗?” 老太太:“对。” 牧兴怀随后收回手:“我再给您把把脉。” 把完脉之后,牧兴怀心里也就有数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前段时间不是下雨下的比较多吗?您老年纪大了,阳气不足,湿邪更容易入侵身体,导致您身体里湿热瘀阻的厉害。” 向元明当即说道:“也就是说,这病治起来并不难是吧?” 牧兴怀:“不难。” 向元明转头看向老太太:“那奶奶,您看?” 老太太笑着说道:“那就麻烦牧小大夫您帮我治一治了。” 牧兴怀随后就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根三棱针,一盒针灸针,还有一瓶酒精棉球。 “有垃圾桶吗?” 向元明:“有。” 拿到垃圾桶后,牧兴怀将垃圾桶放在了距离老太太的右腿三十公分外的位置。 而后牧兴怀找到老太太的小腿内侧的阳陵泉穴,用酒精棉球擦拭了两遍之后,拿起三棱针快速刺了进去,又快速拔了出来。 第29章 刺啦! 一股黑血瞬间就喷射而出,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嚯! 在场的客人不由吓了一跳。 最主要的是,三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老太太的大腿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喷射着血水。 当即便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客人窃窃私语了起来:“怎么还在喷血?” “看得我有点害怕。” “他别不是把老太太的大动脉给扎破了吧?” “卧槽,不会吧!” “……你家大动脉的血是黑色的啊?” “好像是哦。” “那就是把静脉给扎破了?” “……静脉就算是切断了,也只是慢慢的往外渗血好不好?” “……” 也就是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老太太小腿上的血柱就小了下去。 牧兴怀也将垃圾桶一点点的推到了老太太脚边。 到最后,那些黑血一滴都没有掉到地上。 牧兴怀随后就又拆开一盒针灸针,给老太太扎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牧兴怀拔下了老太太身上的最后一根针。 在场的客人当即就凑了上去。 “老太太,你的腿好像没有那么肿了。” “血管也消下去了。” “老太太,你的腿还痛吗?” 老太太动了动她的右腿,感觉好像不太明显。 随后她就招呼向元明,把她从轮椅上搀扶了起来。 她试着走了两步:“咦?确实不痛了。” 众人看向牧兴怀的目光顿时就更热烈了。 等到牧兴怀给老太太开好药方,把垃圾都收拾好,有个客人就迫不及待道:“牧小大夫,我最近也有点不太舒服,要不你给我也看看?” 老太太:“什么?小李,你最近也有点不太舒服?你怎么都没有跟我们说呢?” 那个客人:“因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这个腰和背啊,最近总是时不时的有点酸痛。” 牧兴怀:“行,那我给您看看。” 牧兴怀先给他把了把脉,然后又查看了一下他酸痛的部位,最后问道:“您今年高寿?” 那个客人:“七十八了。” 牧兴怀:“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的问题,你之所以觉得腰背时不时的会有些酸痛,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有点骨质疏松了。” 那个客人:“还真是骨质疏松啊。” “那中医能治吗?” 显然他对于这个病症,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牧兴怀:“这个病中医也治不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有些发黑的牙齿,在确定对方身上没有烟味之后,他问道:“您平时是不是有喝浓茶的习惯?” 那个客人:“对。” 牧兴怀:“建议您以后还是不要再喝浓茶了。” “长期饮用浓茶会降低钙的生物利用率,导致体内钙储备不足,加剧骨质流失。1” “也就是说喝浓茶会导致你的骨质疏松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那个客人:“什么?” 正因为他知道骨质疏松这个病症,所以他也知道吃钙片,还有多吃牛奶和鱼这些东西,可以缓解病情的进展甚至是改善病情。 但他还真不知道喝浓茶会导致骨质疏松越来越严重。 所以他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即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喝浓茶了。” 其他客人见他还真就从牧兴怀这里得到了有用的建议,不免都有些心动。 “那个,牧小大夫,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身体最近也有点不太舒服,要不你给我也看看?” 毕竟人上了年纪之后,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小病小痛。 牧兴怀:“……行。” 反正他来都来了。 就这样,牧兴怀依次给他们诊起了脉。 “睡眠质量不好?现在一天最多也就是睡三个小时?” “中午睡午觉吗?一般睡多久。” “要睡一个小时啊!以后中午午睡的时间尽量不要超过半个小时,睡前可以吃点东西,比如牛奶啊苹果这些。” “牙龈总是出血?你张开嘴让我看看。” “你这是有牙周炎,不过问题不大,去医院洗个牙就行了。” “正常情况下,洗牙是不会损伤到牙齿的,你放心。” ……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最后一位徐老爷子还没有看诊了。 他是老太太的表弟。 他看起来比老太太至少年轻了二十岁,眉毛都还没有全白。 他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的身体虽然有点不太利索,但是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了,尤其是今天早上,我甚至一口气吃了个茶叶蛋,两根油条,一个粽子还有一碗豆浆,我孙子都没有我这么好的胃口。” “不过既然他们都看了,那我就也凑个热闹好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也笑了起来。 毕竟哪个医生会不喜欢自己碰到的人都健健康康的呢! 随后徐老爷子便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兴怀将手放到了他的手腕上。 然而仅仅只是十秒钟后,牧兴怀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看了看徐老爷子的面相,勉强稳住心神,才继续给徐老爷子把脉。 再然后,他脸上的笑容还是一点点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徐老爷子也是一愣:“怎么了?” 牧兴怀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抬起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重新按到老爷子的脉上。 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牧兴怀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整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牧医生,老爷子/我爸他怎么了?” 牧兴怀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搭在老爷子手腕上的手。 但他依旧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这下子,就连向元明也有点急了:“兴怀,你倒是说话呀。” 牧兴怀这才开口说道:“我不是突然哑巴了,我只是不知道是该实话实说还是……” 不用猜也知道,牧兴怀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徐老爷子。 老爷子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就说道:“没事,你实话实说就是了,我都能接受。” 牧兴怀沉了沉气,只说道:“老爷子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徐老爷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就红烧牛肉,薄荷炸排骨,烤鸭这些。” 牧兴怀缓声说道:“我只能说,老爷子今天回去之后,可以多吃一点这些菜……”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下一秒,在场的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第26章 什么情况下,一个医生会让病人回家之后,多吃一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肯定是因为那个医生觉得,那个病人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让那个病人在死之前,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也就是说,牧兴怀觉得,徐老爷子活不了多久了! “这——” 其他的先不说,直觉告诉向元明,事情要糟。 果不其然,甚至都不等他站起身,老爷子的儿子和女儿就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们指着牧兴怀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们家老爷子今年才七十多岁,而且他现在能吃能喝,怎么就要死了。”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们揍你!” 骂完之后,他们还不解气,当下就挽起袖子,真的准备要去打牧兴怀了。 好在在场的其他人都还算冷静,他们和向元明一起,第一时间冲上去拦住了他们。 “都别冲动,都别冲动。” “你看这事闹的。” “唉呀,人牧小大夫只是说了一句,让老爷子回去之后多吃一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人牧小大夫的意思是,老爷子前段时间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病虽然好了,但是身体还是有点虚,所以回去之后可以多吃一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补一补……是吧,牧小大夫?” 牧兴怀又是一默,然后他也只能说道:“对。” 老太太见状,也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 “你们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参加小荣的婚宴吗?这会儿都已经十点半了,你们还不快去?” 其他的客人:“对对对,老爷子,你可是小荣他们夫妻俩的媒人啊,你去晚了怎么能行呢?”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酒店。” “小荣他们办婚礼的酒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皇冠大酒店……”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把徐老爷子一家都哄走了。 老太太原本还想留牧兴怀他们一起吃过午饭来着,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吃午饭,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也跟着离开了。 第30章 一上车,向元明就迫不及待道:“兴怀,那位徐老爷子不会真的是要……那个什么了吧?” 他当然是无条件相信牧兴怀的诊断结果的。 可是徐老爷子这会儿的精神状态也确实是真的好。 牧兴怀:“对。” “我在他身上摸到了死脉。” 向元明:“死脉” 牧兴怀:“死脉也叫真脏脉、绝脉,表现为无胃、无神、无根,意思是元气衰竭、胃气败绝,生命垂危。”1 “老爷子这会儿精神这么好,十有八九是回光返照。” 向元明:“唉。” 毕竟那位徐老爷子看起来还挺和蔼可亲的。 等他们回到北定村的时候,牧家大门外的小磨盘做的石凳上已经坐满了来看病的病人。 但牧兴怀还得先帮老太太把药抓上,让向元明再给她送过去。 向元明直接给了他一个六百六十六块的红包。 “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牧兴怀直接把红包退了回去。 “一点也不多。” 向元明抓起药包就往外走去:“毕竟你可不仅仅是帮我干奶奶把病治好了,还给我干奶奶家那么多亲戚也都看了病。” “他们刚才也都给我发了微信红包,说是给你的诊费。” 因为他们刚才都走的太急了,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当然了,最后他都没收就是了。 等到牧兴怀追出去的时候,他的车早就已经冲出去了。 “行吧。” 牧兴怀也只能先把那个红包收下了。 他这才回头看向其他病人。 然后他就发现,那几个病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他看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道:“怎么,你口渴的症状没有缓解吗?” 所以这个中年男人可不正是几天前因为被桐济堂那边的大夫误诊为真渴的那个病人。 中年男人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就像牧医生你说的那样,吃了你五天的药之后,我现在一点症状都没有了。” “你看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带水杯了。” 牧兴怀:“那你今天过来是?”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旁的一对中年夫妇中的妻子:“我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看病的。” “她得到是三叉神经痛。” “牧医生我跟你说,当初就是她介绍我去桐济堂看的病。” “因为她当时也在桐济堂看病,一开始效果还不错。” “结果你猜怎么着,最后我没看好,她也没看好。” “直到我找到你,被你给治好了。” “所以现在就变成我介绍她到你这里来看病了。” 听见这话,那对中年夫妇中的妻子也就是病人跟着说道:“其实给我们推荐牧医生的人不止你一个。” 中年男人:“啊?” 那对中年夫妇中的丈夫:“因为在桐济堂那边治了小半个月也没治好,所以我本来是准备直接带她去上京看病的,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我干儿子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在外面跟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隔壁桌的一个客人在听说了我们的事情之后,给他推荐了岳川县北定村的一个姓牧的年轻中医,说那位牧医生特别厉害,她被车祸后遗症折磨了两三年,看了十几个医生都没看好,那位牧医生三两下的就给她治好了。” “我当时听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靠谱。” “因为这种一听到人家里人有病,就凑上去给人介绍医生的,怎么看都像是个托。” “没想到几天后,我就又接到了我表弟打来的电话,说他碰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姓牧的年轻中医,几针就把一个脑梗患者的瘫痪部位的运动功能给救回来了,所以建议我带着我老婆去找他看看。” 他看向牧兴怀:“没错,他说的那个姓牧的年轻中医也是您。” “可是我当时都已经买好了去上京的车票了,所以我们考虑了一下,就还是拒绝了他的推荐。”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中年男人:“然后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中年夫妇中的妻子跟着说道:“然后我们就琢磨开了。” “一个月不到,就有三个人给我们推荐医生,关键是他们三个人推荐的还是同一个医生——这会不会是老天爷想要拉我们一把,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机会送到我们面前?我们要是再拒绝,万一老天爷以后不再帮我们了怎么办?” “然后我们就把去上京的票退了,连夜找了过来。” 听见这话,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毕竟这些话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夸赞。 但还是有一点。 那就是这又是一位在桐济堂没有治好,最后找到他这里来的病人? 他这是跟桐济堂杠上了? 就这样,几分钟后,中年夫妇中的妻子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三叉神经痛在西医上是一种常见的脑神经疾病,以一侧面部三叉神经分布区内反复发作的阵发性剧烈痛为主要表现。 中年夫妇中的妻子苦笑着说道:“你敢相信吗?我这病上一次发作是在前天,原因是我刷抖音的时候,刷到了一条搞笑视频,笑的动作有点大。” “还有好几次,我的脸只是被风吹了一下,就突然痛了起来。” 牧兴怀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翻看桐济堂那边给她制定的治疗方案。 三叉神经痛在中医中多归为“面痛”“头风”范畴,病因与风、火、痰、瘀等邪气阻滞经络相关。1 眼前的中年女人就是典型的瘀血阻络型三叉神经痛。 桐济堂那边给她制定的治疗方案,是西药内服联合针灸外治。 这个治疗方案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在治疗三叉神经痛这一病症上,很多时候西药确实比中药见效要快。 桐济堂那边这么做更多的也是为病人考虑。 而且对方开出的针灸方案也非常对症。 但是对方开的药有点问题。 对方开的药是卡马西平,常规用量。 但是对方没有考虑到,病人本身就有淤血内阻的问题,这就很有可能导致病人在服用药物时,无法将药物全部吸收。 也就是说,桐济堂那边给病人开的药的剂量小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只要病人发现自己的病情好转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恶化了,再去桐济堂复诊,桐济堂那边肯定也能发现问题所在,然后给她调整药量。 可是她显然因为病情又恶化了的缘故,不再相信桐济堂了,所以就没有再去复诊。 于是牧兴怀很快就把方子开好了,他把药方递给病人:“我对治疗三叉神经痛的西药不是很了解……” 不过好在他脑海中的那些医圣传承里有现成的中药药方可以给他提供参考。 “所以我给你开的是中药。” “除此之外,你每两天得过来做一次针灸。”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做完三次针灸之后,你的症状就应该能缓解至少60%。” 听到最后一句,中年夫妇的眼睛都亮了。 但是又一听说她每两天就得过来做一次针灸,他们不禁又有些发愁。 毕竟他们都住在市里,而且还都有晕车的臭毛病,如果每两天就得来回跑一趟,那未免也太折腾了点…… “没事。”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我们家有三层楼,你们可以住三楼,只要你们不嫌我做饭不好吃。” 中年夫妇中的丈夫:“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中年男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之前我去市里的桐济堂看病的时候,你们不也陪我跑了一整天吗。” “就这么说定了啊。” …… 几乎是同一时间,松市桐济堂。 陈信鸿在看完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又将下午的挂号病人的信息翻看了一遍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奇怪,今天怎么有好几个病人没有过来复诊?” 第二天,牧兴怀又起了个大早。 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做。 而是因为天才刚亮,就有人大力敲响了他家的院门。 连带着正在睡回笼觉的牧建国也被惊醒了。 牧兴怀只能起身下床:“来了。” 而后他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向元明。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老爷子腰上绑着白布,手里拿着一面锣,一个中年孝子,身穿麻衣,手里拿着一根竹竿。 不等牧兴怀反应过来,那个孝子就大哭着朝着牧兴怀跪下了:“牧小大夫,我爸他老人家……过世了。” 第27章 牧兴怀:“……” 谁过世了? 而且他在村里的辈分有这么大吗? 第31章 ——因为跪门报丧往往是逝者的后人跪到长辈门前为逝者报丧。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至少五十岁了,可是他的父亲死了,却来给他报丧。 等等。 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牧兴怀脑海中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中年男人扶起来,一边转头看向向元明。 向元明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 是徐老爷子过世了。 牧兴怀直接就沉默了。 虽然他早就诊断出徐老爷子死期将至,但他真没想到徐老爷子会走的这么快。 只见中年男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爸是昨天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走的,当时我们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聊天打牌,他老人家突然就没了生息……” “虽然我们都不相信牧小大夫您的诊断,但是昨天我爸回到家之后,还是让我们给他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还把我们家能叫回来的人都叫了回来。”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把想见的人都见了,享受到了最后的天伦之乐……” 这是大恩。 所以他才会过来给牧兴怀这个小辈报丧。 对此,牧兴怀也只能说上一句:“节哀。” 中年男人还要去其他长辈家里报丧,所以说完之后,他就和那位老爷子一起又离开了。 而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吴翰林就找上了门来。 “兴怀,你昨天给那位徐家老爷子看病的时候,真的说过他马上就要过世了的话?” 牧兴怀:“……你也知道了?” 吴翰林:“刘婶子的姐夫的表哥跟徐家有亲,刘婶子那个大嗓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会儿不只是我,整个北定村和李家村差不多都知道了。” 牧兴怀:“……” 只能说不愧是刘婶子。 吴翰林的声音更高了:“你真的说过那样的话?” 牧兴怀点了点头。 “牛逼啊兄弟。” 吴翰林两眼直接就放起了光:“你这手哪里是搭在徐老爷子的手腕上了?你这手分明是搭在阎王爷的肩膀上了啊?” “——你都能和阎王爷一样,断人生死了。” 牧兴怀:“……” 他能说没那么夸张吗? 因为只要是个基本功扎实的中医,其实都能做到这一点。 吴翰林却还在继续:“你知道你这一手一出,现在村里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有人说你肯定长了两个脑子,要不然就算你从小就跟着牧老爷子学医,也不可能才二十多岁就这么厉害。” “也有人说,你十有八九是传说中的医圣后裔,然后你在给你家老宅做大扫除的时候,从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医圣传下来的戒指,又在擦窗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给划破了,最后血液阴差阳错滴到了那枚传承之戒上,开启了传承之戒,从而获得了里面的医圣传承……” 牧兴怀:“……” 他们的抖音还真是一点都没白刷啊! 只有一点。 那就是他们都这么与时俱进了,格局就不能再大一点吗? 所以牧兴怀只说道:“他们还真就猜对了,我能有现在的医术,确实是因为获得了医圣传承。” “但是有没有可能,我获得的不是一份医圣传承,而是五份?” 吴翰林:“……”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纠正他们。” 显然,他只以为牧兴怀也是在跟他开玩笑。 只是牧兴怀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天,几乎每一个过来找他看病的病人,都会提起这件事情。 …… “牧小大夫,你们家竟然是医圣后裔?” “牧医生,听说你在地府里也有关系?” “牧医生,你不会真的跟阎王爷是结拜兄弟吧?” 牧兴怀一开始还会跟他们打趣几句或者解释清楚,后来再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有点烦了,干脆就只回道:“没错,不过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说出去了。” 结果就是,星期六这天晚上,他刚把最近这几天接诊的病人的医案写好,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下楼一看,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只见她气喘吁吁道:“牧大师,我小孙女好像是撞邪了,您能去给我小孙女看看吗?” 牧兴怀:“……” 牧兴怀:“…………” 牧兴怀:“………………”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人就已经被老太太拉上了一辆三轮车。 “……等等,等等。” 牧兴怀忙不迭说道:“我的医疗箱还没拿呢。” “对对对。” 老太太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拿上医疗箱,坐上老太太家的三轮车,半个小时后,牧兴怀就来到了老太太家里。 老太太:“我小孙女是半个月前出的事。” “那个时候她刚去她小姑家里玩了一个多星期,回来之后,她就不怎么吃饭了。” “因为她回来之后不止一次说我做的菜没有她小姑做的菜好吃,所以我们都以为,她不吃饭,都是为了逼我们再送她去她小姑家里玩。” “再加上她本身有点胖,我们都觉得她少吃点反而是件好事,所以我们当时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她就突然发起了烧,最高的时候甚至烧到了三十九度五,更没想到的是,她的体温还没降下去,她的肚子又痛了起来,而且就在今天早上,她的眼睛突然变黄了——” 正常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黄色? “这不是撞邪了还能是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家老伴拿着手机冲了进来:“问清楚了,小宝她小姑说,小宝在她家玩的那几天,经常跟邻居家的几个小孩一起去后山摘八月炸吃,其中有两株八月炸长在了一座老坟上,有些果子长得高,他们摘不到,就踩着人家的墓碑去摘……” 老太太的眼睛都红了:“错不了了,小宝她就是撞邪了。” 说完,她连忙转头看向牧兴怀:“牧大师,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宝,她今年才七岁啊……” 可是她身后哪里还有牧兴怀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牧兴怀已经坐到了床前。 牧兴怀本来是想先给小女孩把个脉的,结果刚一碰到小女孩的手腕,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 他当下又伸手摸向小女孩的额头,然后……就先摸到了一张黄符。 牧兴怀:“……” 他这才发现小女孩的额头上竟然贴着一张黄符。 再看她床头,竟然还摆着五六座神像。 他当即就要撕掉那张黄符。 老太太下意识伸手拦住他:“牧大师,不能撕啊,小宝身体里的邪气,现在可全靠这张黄符镇压着……” 这张黄符可是她当初花了五百块钱从市里的青松观请回来的。 结果不等她把话说完,床上的小女孩的身体就突然抽搐了起来,她的嘴唇更是瞬间变成了紫色,而且很快,一股股白沫就从她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老太太一家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瞬间就红了眼:“小宝?” 高热惊厥! 牧兴怀脑中则是瞬间就闪过这四个字。 他当即推开老太太,打开医疗箱,取出里面的酒精棉球还有针灸针,然后他一把扯掉紧紧贴在小女孩额头上的符纸,扔到了地上。 “倒一杯水过来。” 老太太一家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倒水,倒水……” 也就是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牧兴怀已经掰开小女孩的嘴巴,把她嘴巴里的异物全部清理干净了。 然后他抓起一把酒精棉球,快速涂抹小女孩的额头、颈部、腋窝、腹股沟…… 再然后,他拆开那盒针灸针,就在小女孩身上扎了起来。 仅仅只是两分钟后,小女孩就停止了抽搐,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牧兴怀:“水呢?” 老太太忙不迭地把手里捧着的水杯递给了他。 牧兴怀又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盒布洛芬,扣出一粒来,给小女孩喂了下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当即问道:“牧大师,我们家小宝是不是好了?” 牧兴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而是再次坐到了床前,给小女孩把起了脉。 难道她们家小宝还没好? 老太太顿时就急了:“牧大师,难道连你也奈何不了那个老鬼吗?” 牧兴怀:“……” 有点想骂人,可偏偏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当着她家里人的面骂她好像不太好。 所以他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说道:“老太太,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牛鬼蛇神,你小孙女也根本就不是中邪?” 第32章 老太太有点懵:“这,这怎么可能?” “那小宝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难道不是那个老鬼没忍住,对小宝下手了吗? 牧兴怀:“高热惊厥没听说过吗?就是孩子烧得太久,神经系统扛不住了。” “我告诉你,虽然大多数高热惊厥会在几分钟内自行停止,不会给病人造成长期危害,但也有病人因为治疗不及时,导致脑损伤,甚至丢了性命。” 老太太心口顿时就又是一紧。 不过想到小宝已经救了回来,她又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难以相信牧兴怀的话。 虽然牧兴怀刚才确实是用医学手段,而不是用跳大神的方法把小宝救回来的。 “……可是最开始的时候小宝也没发烧啊,那她为什么会吃不下饭?” 牧兴怀:“那是因为她身体里长蛔虫了。” “蛔虫会寄生在肠道里,跟人体争夺营养物质,人体无法获得足够的营养,就会影响到食欲调节中枢,让人感觉不到饥饿感。”1 被蛔虫寄生了? 就这么简单? 老太太:“……那,那她的眼睛突然变黄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牧兴怀:“那是因为蛔虫已经钻进了她的胆道,造成了胆道梗阻,使得胆汁没有办法顺利流入肠道,进而引起了发热和黄疸。” “黄疸会导致眼睛发黄。” 一边说着,他一边掏出手机,搜索出了几张黄疸病人眼睛发黄的图片,递到了她面前。 老太太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又看了看牧兴怀手机里的那些图片,彻底懵了。 牧兴怀给出最终结论:“所以你小孙女不是要驱邪,只是要驱虫。” 老太太:“这这这……” 显然,这会儿她的世界观已经碎成了碎片了。 牧兴怀没再管她,随后他就又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盒驱虫药,给小女孩喂了一粒。 而后他又拿起针灸针,在小女孩的身上扎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小女孩顺利退了烧。 但是牧兴怀并没有直接离开,以防小女孩的病情恶化,他在小女孩的床前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小女孩就醒了。 她的声音虽然还是很沙哑,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奶奶,肚子痛,要大便。”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上厕所。” 老太太连忙走过去,抱起她去了厕所。 结果仅仅只是半分钟后,老太太的惊叫声就从后院传了过来:“什么东西?” “什么?” 她家的人瞬间就越过牧兴怀,冲了过去。 但是下一秒,他们就又全都没了声音。 “怎么了?” 直到牧兴怀也赶到了。 老太太这才又有了动静。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显得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小宝她,她好像拉出了一堆虫子……” 牧兴怀:“……” 还好老太太一家把厕所堵了个严严实实,所以他没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下子,老太太算是彻底信服了。 但是在老太太他们把他送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牧兴怀还是忍不住又劝了几句:“老太太,以前的人是不懂科学,才会相信牛鬼蛇神那一套,所以以前天上但凡多打几道雷,他们都觉得是要遭天谴了。” “可是现在都是2025年了,随便打开手机,就能看到未来半个月的天气预报了,你们怎么还信奉这些封建迷信呢?” “退一万步,你们家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拜的那些神像,请回来的那些符篆,要是真的有用,小宝就不会生这样的病了。” “还好你们昨天找的是我,但凡你们昨天真的去找了个道婆神汉回去,就算小宝的高热惊厥自行缓解了,可她真正的病因是蛔虫病,哪怕只是耽搁个两三天,这病都有可能引起胰腺炎,肝脓肿,胆道感染之类的并发症,要是再严重一点,引起败血症,小宝这辈子说不定就交代在你们手里了。” 听到这里,老太太也心有余悸。 她没有听说过胰腺炎,肝脓肿这些病,但她还真就知道败血症。 因为她的一个表哥就是死在这个病上,他当年才不到三十岁呢。 所以她咬着牙说道:“你放心,牧小大夫,以后我们家再有人生病,我们肯定第一时间把他送去医院,不会再迷信这些歪门邪道了。” 牧兴怀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他转身打开院门,让门外等着的病人都进了门。 而后他就说道:“哪位最早到的?” 一个年轻女人当即应道:“我,我最早到的。” 牧兴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你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额,我身体没有不舒服,出事的是我奶奶,她说她撞鬼了,所以我想请你给她驱鬼。” 牧兴怀:“……” “刚才我在门口跟那位老太太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年轻女人:“我听见了。” “而且我其实也根本就不信这些。” 牧兴怀:“……那你还来找我?” 第28章 那位老太太年纪大了,牧兴怀不好直接骂她,但是面前的年轻女人可就不一样了—— 牧兴怀直接挽起了袖子。 年轻女人:“……” 她连忙解释道:“可问题是我奶奶对这些深信不疑啊。” 牧兴怀:“……那你们为什么不劝劝你奶奶?” 很多老人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只要跟他们把道理说通了,他们也是能改正的。 年轻女人却说:“因为我们不想劝。” 牧兴怀:“???” 年轻女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奶奶一开始其实也并不相信这些,毕竟她可是当年高考恢复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学生。” “直到二十五年前,我爸突然病重,我爷爷奶奶带着他跑了五六家医院,看了十几个医生,最后却连病因都没查出来。” “眼看着我爸就快要死了,我奶奶伤心欲绝,也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建议她去寺庙里拜一拜,她去了,从青松观拜到万福寺,又从万福寺拜到帝君庙……” “帝君庙你应该听说过吧?它坐落在飞来山上,从山脚上去,要爬三千多个台阶,我奶奶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花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爬上去。” “没想到第二天,我爸还真就开始好起来了。” “打这之后,她就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愣住了。 年轻女人的话却还没有说完:“我小叔是个海洋学家,十五年前,他带领考察队去公海那边的一处珊瑚礁考察的时候,突然遭遇了暴风雨,等到暴风雨停下来的时候,他人也消失在了一望无际的海洋里……”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奶奶差点没能挺过去。” “她认识的一个算命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找到了她,告诉她说,他给我小叔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小叔还活着,只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的缘故,失去了记忆,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母子俩一定会再见面的……我奶奶这才又挺了过来。”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我们要是告诉她什么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是假的,那不是在逼她去死吗?” 牧兴怀彻底沉默了。 “所以你奶奶现在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稍微多走几步,就喘不上气,咳嗽,吃不下饭,体重也下降的很严重。” “我们琢磨着她得的应该是肺气肿,因为我奶奶退休前在化工厂工作过十几年,没少接触职业性粉尘和有害气体。” “但我奶奶她不这么认为。” “她当年在化工厂工作的时候,发现了化工厂厂长范烨伟贪污受贿的事情,就将他举报了,后来范烨伟被判了十五年。” “上个月范烨伟死了。” “他在死之前还给我奶奶打了个电话,说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奶奶。” “之后的两天,几乎天天有人给我奶奶打骚扰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打电话的人也不说话,就是不停播放诡异的音乐和笑声。” 年轻女人咬牙切齿:“这十有八九是范烨伟那个老东西的家人知道了我奶奶特别迷信的事情,所以专门给她设的局。” 所以她奶奶能不上当吗? “行。” 牧兴怀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会配合你们把你奶奶治好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以牧大师的身份。” 虽然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义正词严的告诫那位老太太不要迷信封建迷信—— 先说牧兴怀自己。 只能说,半年前他还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第33章 但是现在,虽然他依旧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已经不那么纯粹了。 毕竟他的脑子里现在还躺着五份从天而降的异世医圣传承呢。 再说前面那位老太太和眼前的年轻女人的奶奶。 那位老太太已经不仅仅是封建迷信那么简单了,她竟然愚蠢到孙女生病了,不带她去看医生,而是去找神汉给她驱邪,所以牧兴怀才会义正辞严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牛鬼蛇神,那都是封建迷信留下的产物,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前的年轻女人的奶奶却不同。 她那不是封建迷信,她那是一腔母爱。 所以牧兴怀愿意帮年轻女人这个忙。 年轻女人当即站起身,给牧兴怀鞠了一躬:“我代表我们全家,先谢谢牧医生你了。”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道:“那我现就让我爸把我奶奶送过来。” 牧兴怀:“好。” 年轻女人又说道:“牧医生,为了效果更逼真一点,我可以给你家布置一下吗?” 牧兴怀:“……可以。” 然后他就看见年轻女人把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大背包放了下来。 她拉开拉链,从背包里取出来了……一尊阎王爷的神像。 她先将那尊阎王爷的神像放在了牧兴怀左手旁,正对着诊室大门的桌子上,又从背包里取出来两个蜡烛灯,摆放在了神像前。 那尊神像和那两个蜡烛灯,还都是二手的,一看就知道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牧兴怀:“……” 牧兴怀直接朝着年轻女人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也拿起一块刮痧板,放到了那尊神像前。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年轻女人的父亲带着老人家过来了。 果不其然,看到桌子上的那尊阎王爷神像,而且正有两个病人在叩拜阎王爷,老人家眼底的怀疑瞬间就被恭敬所取代了。 等等—— 有两个病人正在叩拜阎王爷? 牧兴怀和那个年轻女人定睛一看。 那两个病人正好在这个时候直起身来,对上牧兴怀他们的目光,他们直接朝着他们挑了挑眉。 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看我们演的好吧?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人家双手合十,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牧大师好。” 牧兴怀连忙正起神色来:“你好。”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然后他就绕着老人家转起圈来。 三圈过后,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印堂发黑,面色灰暗,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霉味,这说明你确实是撞邪了。” 听见这话,老人家顿时就激动起来,她大力喘着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被范烨伟那个家伙缠上了。” 牧兴怀纠正道:“不是缠上,像是范烨伟那种心思险恶的人,肯定刚死就被黑白无常抓住发往地狱了,所以你只是被他诅咒了。” “而且恶鬼往往非常凶残,如果你真的被一个恶鬼缠上了,那你恐怕早就被他杀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来到我这里。” 不得不说,牧兴怀的话很有逻辑,就连旁边的年轻女人都想信了。 所以老人家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牧兴怀随后就说道:“我先给你把个脉,看看他把诅咒下在你身上的什么地方了。” 老人家当下就配合着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兴怀将手放到了她的手腕上。 年轻女人他们还真就说对了。 老人家得的确实是肺气肿。 于是牧兴怀很快就组织好了语言。 他收回手:“你背上的经脉完全堵死了,看来他应该是把诅咒下在了你的背上。” 老人家一边喘气,一边问道:“咳咳,那怎么样才能把它拔除呢?” “简单。” 牧兴怀:“也就是一道符的事情。” 说完,牧兴怀走到神像前,先冲着神像拜了三拜,然后拿起神像前方的刮痧板:“不过我画符用的不是符笔和黑狗血,而是这个——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法器。” 老人家果然没有多想,配合着把衣服捋了起来。 然后牧兴怀就给她刮起了痧……画起了符。 肺俞穴、大椎穴、定喘穴、肾俞穴…… 刮痧可比针灸要痛多了,但是老人家这会儿即便是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也没有多吭上一声。 五分钟后,牧兴怀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在老人家的背上拍了一下:“成!” 看着老人家背上那跟道家的驱邪符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红色图样,年轻女人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拍下那个图像,递到了老人家面前。 牧兴怀适时问道:“老太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下意识摸向心口,又站起来快走了两步:“我好像真的不喘了。” 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咳过。 牧兴怀:“那说明你身体里的诅咒已经被拔除掉了。” 老太太顿时就笑了。 但是牧兴怀的表演还没完呢:“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你身体里的诅咒虽然已经拔除掉了,但是它毕竟在你的身体里待了这么多天,你身体里的元气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它侵蚀了不少,所以你恐怕得再吃上一两年的补药才能把那些元气补回来。” 老人家:“要吃这么长时间的补药吗?” 牧兴怀:“没办法,要是年轻人的话,可能晒一两个月的太阳就好了,但你不一样,你毕竟年纪大了。” 没办法,肺气肿是因为肺泡壁被破坏、肺弹性减退导致的病变,它是不可逆的,目前也没有办法治愈,只能靠吃药控制症状,延缓病情进展。1 老人家这会儿已经对牧兴怀的本事深信不疑,当然不会觉得牧兴怀是在骗她,她只恨当年没有早点发现范烨伟那个畜生贪污的证据,让那个畜生逍遥了那么多年。 所以她只能说道:“好吧。” 牧兴怀很快就帮她把药方开好了。 临走之前,老人家还不忘加上了他的微信,说是以后要跟牧兴怀常交流,她要是再碰到跟她一样撞邪的人,也会推荐到牧兴怀这里来。 听到最后一句,牧兴怀也就没有拒绝。 毕竟万一老人家以后碰到的撞邪的人,跟她还有和上一位老太太家的小孙女一样,只是生病了,那他们在她的介绍下,找到他这里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老人家走了之后没多久,那个年轻女人就折返了回来,她再次冲着牧兴怀深深鞠了一躬:“牧医生,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说着,她就掏出一个红包,塞进牧兴怀手里:“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请你千万要收下。” 牧兴怀直接将那个红包推了回去:“这个就不用了,你们刚才已经付过医药费了,那就够了。” 年轻女人连忙说道:“医药费是医药费,心意是心意,你就收下吧……” 牧兴怀还是那句话:“真不用,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两人推搡了好一会儿,年轻女人见牧兴怀是真的不愿意收下红包,这才收回了手。 她一脸感激:“谢谢,谢谢你牧医生。” “对了。” 牧兴怀指着桌子上的神像和蜡烛灯说道:“这个你记得带走。”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所以年轻女人一走,其他病人就再也忍不住了。 “厉害了,牧医生,就你刚才的表演,我敢说,那些什么影帝天王的演技都没有你好。” “牧医生,你这医德,确实是没得说。” …… 牧兴怀笑着将这些夸奖全都收下了:“也谢谢你们刚才的配合。” “好了,下一个。”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把上午的病人都看完了。 然后他就准备关上院门,去补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牧小大夫,等等。” 牧兴怀抬头一看:“老村长?” 来人可不正是李家村的老村长。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老爷子老太太。 牧兴怀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们是来看病的?” 老村长他们走近了:“不是。” “那你们今天过来是?” 牧兴怀侧身让他们进门。 坐下之后,老村长说道:“这不是听说你只靠三根手指头,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寿数吗?” “所以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你给我们看看,我们还能活几年?” 牧兴怀:“……”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只能给老村长解释道:“那都是其他人传出去的谣言。” “我就是个普通的中医大夫,只会治病,不会算命,真的。” “而且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能老老实实的在村里开诊所?” 第34章 “唉。” 老村长等人不免有些失望。 牧兴怀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 老村长脸上忍不住又带上了一丝笑意:“牧小大夫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省里的仙临酒业要在我们村建一个矿泉水厂的事情了吧?” 牧兴怀点了点头。 不只是他已经听说了,整个岳川县的人估计都知道了。 而且他还知道,仙临酒业是喻家的产业。 老村长:“仙临酒业和政府那边已经把补偿标准定好了,我们都很满意。” “就是有一点,就是社会保障费这一块,仙临酒业提出可以一次性补偿我们每人三万块钱,政府那边也给我们开出了一个养老保险补缴优惠政策,说是如果我们不领这三万块钱,再自己缴纳五万块,六十岁之后,每个月就可以领到一千多块钱的养老金。” 正常情况下,农村想要一次性补缴完十五年的养老保险,需要九万块钱。 老村长:“可问题是我今年已经八十多了。” “如果我买了这个养老保险,按照将来一个月领取一千块钱的养老金算,我至少要再活七年,才能回本。” 所以他们今天过来找牧兴怀,就是为了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到时候他们也好决定要不要买这个养老保险。 牧兴怀哭笑不得:“可我真的没这个本事。” “好吧。” 老村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你。” “仙临酒业挑中的那两座山,其中有十二亩山地,不是管老三的吗?” “按照仙临酒业和政府制定的补偿标准,一亩山地的赔偿金额是三万六,十二亩就是四十三万二,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赔偿,管老三这一次至少能拿到五十万的补偿。” “那些地都是管老三名下的,按照国家政策,赔偿款自然也就只属于他一个人,所以就算他跟翠曼那个白眼狼还没有离婚,翠曼还有她的那两个畜生儿子也分不到他一分钱。” “而且管老三已经准备起诉他们了。” “还有就是,有了这笔钱,以后咱们富贵就是真的富贵啦。” 牧兴怀也笑了:“那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第29章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星期一这天早上。 牧兴怀该去平克县参加见义勇为奖的颁奖典礼了。 他换上了一件新的白色衬衫,一条新的卡其色休闲裤,一双新的白色球鞋。 牧建国甚至也拥有了一块新的猫牌。 确定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牧兴怀往车上一坐:“出发。” 吴婶子家门口的老井旁,刘婶子他们果然已经坐在那里聊开了。 看到牧兴怀开车过来,他们直接伸手拦下了他。 “兴怀,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牧兴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得了见义勇为奖,现在是去领奖的,于是便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准备带牧建国出去溜一圈。” 吴婶子等人下意识抬头看向上空。 这乌云密布的……你管它叫天气不错?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牧兴怀已经松开刹车,冲了出去:“好了,你们继续聊,我们先走了。” 吴婶子等人:“……” 因为这会儿天才刚亮,路上都没什么车子,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小时后,牧兴怀就抵达了平克县政府。 平克县公安局的那名中年警察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他从牧兴怀手里接过牧建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照顾的好好的。” 牧兴怀:“麻烦你了。” 中年警察笑着说道:“不麻烦。” “我还得谢谢你呢。” “我表弟昨天刚打来电话跟我说,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为了感谢我把牧医生你介绍给了他,他准备过几天请我吃大餐,而且是豪华大餐。” 他表弟得的是中耳炎。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 所以他一开始只是随便找了家诊所,开了一些消炎药和滴耳液,结果消炎药都吃完了,他的耳朵都没好。 没办法,他后来只能去了医院。 花了一百多块钱做了个检查之后,医院的医生也说他得的是中耳炎,然后给他开了一堆消炎药和滴耳液。 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他的耳朵还是没有好转。 后来他又换了两家医院,那两家医院的医生也说他得的是中耳炎,他又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堆消炎药和滴耳液…… 就这样,他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月,耳朵都没治好。 搞得他当时把自己的耳朵撕了的心都有了。 之前为了方便跟牧兴怀联系,告诉他见义勇为奖申报的进展,中年警察不是加了牧兴怀的微信吗? 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联系上了牧兴怀。 牧兴怀便让他表弟到北定村来找他。 他表弟听说了牧兴怀的事迹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找了过去。 牧兴怀给他看了之后,给出了他是因为脾虚湿困,导致耳部湿热滞留,影响炎症恢复的结论,然后给他开了一个星期的药。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诊断确实没有出错,开的药也很对症。 牧兴怀更高兴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平克县政府那边负责接待他的干事催他了。 “大会快开始了,我先进去了。” 中年警察:“去吧!” 他怀里的牧建国也摇了摇毛绒绒的大尾巴:“喵!” 因为这一次的颁奖典礼,针对的并不仅仅是那场交通事故,而是从去年九月份到现在,平克县发生的五起见义勇为事件,所以牧兴怀早就猜到,这一次的大会规模应该不小。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了平克县政府对这次的颁奖典礼的重视。 ——平克县政府不仅在广场上竖起了一个八十多平的大舞台,还把县内所有初高中的重点班的学生全都拉了过来。 牧兴怀不由点了点头。 为平克县政府。 毕竟再没有其他的道德教育方式,能比现场教学更具体,更直击人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县政府的干事迎了过来:“牧医生。” 在他的带领下,牧兴怀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好在在之前的那场交通事故中,一共有五个人获得了见义勇为义士称号,所以牧兴怀和喻修钧之前还隔着两个座位。 至少在牧兴怀看来,这让他和喻修钧之间避免了不少的尴尬。 至于喻修钧。 喻修钧眼角的余光看着牧兴怀那在微风的吹拂下,散发着明媚和爽朗的发梢,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很快,大会就开始了。 先是开幕式。 然后是特邀嘉宾致辞。 再然后是歌舞表演。 半个小时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率先上台领奖是两位老师。 二月份的时候,有两个小孩买了一堆炮仗,跑到平克河边去炸鱼,结果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平克河里。 这两位老师当时正好路过,她们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刺骨的河水里,把那两个小孩救了上来。 平克县县长慷慨激扬:“……当冰冷的河水吞噬生命的希望,你们以血肉之躯,纵身一跃,划破惊涛骇浪;双手托举,托起生命之光……”1 台下的观众自然也不吝掌声。 刹那间,掌声和喝彩声如同排山倒海,一波接一波,一阵接一阵,响彻整个平克县。 ……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牧兴怀他们了。 在侍者的引领下,他们踏上了主席台,接过小朋友们送上的鲜花,戴上写有‘见义勇为义士’几个大字的礼仪绶带,接过特邀嘉宾们颁发的‘见义勇为义士’证书,以及两万元的见义勇为奖金。 平克县县长的声音虽然已经有些沙哑了,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洪亮:“你们明明可以只做一个普通的旁观者,却本能地奔向最危险的地方;你们不是超人,却能用冷静的判断力与丰富的经验,将死亡化为生机。” “那一刻,你们是现场最耀眼的光——”1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掌声瞬间就又响了起来。 牧兴怀的唇角再也克制不住,扬了上去。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听过不少病人对他的夸赞。 但那是对他的医术的夸赞。 而这是对他人品的夸赞。 不一样的。 透过人群,他隐约看到了那名中年警察。 只见他托举着牧建国,左右摇晃。 就仿佛是在为他鼓掌一般。 于是牧兴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到这一幕,喻修钧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啧! 第35章 等到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的事情了。 喻修钧大概是有事情要办,早早的就走了。 牧兴怀原本也打算直接回去的,结果他刚一站起身,就被三拨人给围住了。 一波是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的。 另一波是当初出事的那辆大巴车的司机以及他的家人。 还有一波是当初出事的那辆大巴车上的,因为受到刺激突发脑梗的乘客以及他的家人。 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的人说:“牧医生,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这一次要不是您出手相助,还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的惨剧。” “所以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们想请您吃个便饭。” 大巴车司机说:“牧医生,多亏了您当时给我做了急救,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道我能不能请您吃个便饭,也算是我们一家人的一点心意。” 那名脑梗乘客坐在轮椅上说:“牧医生,托您的福,我只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最近这半个月我都在做康复治疗,现在我已经能扶着桌子走路了。” “所有给我治过病的医生都说,我是他们从业几十年来,见过的恢复的最快的脑梗患者。” “所以牧医生,我们今天中午想请您吃个便饭,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您看可以吗?” 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的人说:“既然我们都是来请牧医生吃饭的,那不如我们一起?” 大巴车司机:“好。” 脑梗乘客:“行。” 牧兴怀:“……” 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 然后他就被拥着到了一家酒店。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忘了帮牧兴怀把牧建国带上。 “来两份牛肉干巴。” “三份烤生蚝。” …… “再给猫猫来一碟三文鱼。” “牧医生,想喝什么酒?” 牧兴怀连忙说道:“我就不喝了,我下午还有病人。” “行。” “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先敬牧医生一杯。” …… 所以等到牧兴怀回到北定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事情了。 他前脚刚到家,后脚吴翰林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行啊,兴怀,不声不响地就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证书呢?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牧兴怀:“……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吴翰林:“何止啊,你还没领到奖呢,我妈就在抖音上刷到了颁奖典礼的视频了。” “而且中午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上了热搜了。” 牧兴怀:“……” 也是,平克县还有喻家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的机会。 “你猜这会儿评论区都是怎么夸你的?” 向元明直接掏出手机。 【这是见义勇为奖的颁奖现场?这确定不是哪个选秀节目的现场?】 【啊啊啊啊,我宣布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大夫,没有之一。】 【医术这么好也就算了,关键是还长得这么帅,说好的,老天爷如果给你打开一扇窗,就一定会先关上你一道门呢?他老人家这是演都不演了?】 牧兴怀:“……” 如果向元明只是把这些评论翻出来让他看,那也没什么。 关键是他还把这些念出来了—— “快闭嘴吧。” 牧兴怀的脚都快把松市号航空母舰抠出来了。 “好吧。” 向元明这才把收起手机。 “总而言之,恭喜你兄弟,你火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牧兴怀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你们来的正好,平克县交通运输公司还有大巴车司机他们送了我好多土特产,我和牧建国也吃不完,你们拿点回去吃。” 主要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趁着他吃饭的时候偷偷塞到他车上的,等他发现的时候,他都快已经到家了。 一边说着,牧兴怀一边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 “嚯。” 看着被塞了个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吴翰林两人直接就凑了上去。 “牛肉干,猪肉脯,野茶,腊肠,羊肚菌……”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牧兴怀:“随便拿。” 所以这个时候,牧兴怀还不知道他上了热搜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家人们,这里就是岳川县的骄傲,牧兴怀牧医生的家了……” “家人们,点个关注,马上带你看史上最帅中医牧兴怀……” “据我所知,牧大夫还没有对象哦——只要一个深水鱼雷,我就去帮你们把牧医生的联系方式要到手……” 牧兴怀打开院门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个手持自拍杆的男男女女。 “是牧医生,他醒了。” “哇,家人们,他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帅诶?” 下一秒,那些男男女女就直接冲了上来。 “牧医生,我是灌饼高手,请问我能采访一下你吗?” “牧医生,我是村口在逃尼古拉斯王子,能聊一聊你获得见义勇为奖之后的感想吗?” …… 牧兴怀:“……” 他感觉他的头都快要炸了。 显然,这些人都是松市本地的网红。 因为松市以外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牧兴怀也只能说道:“抱歉,我不接受采访。” “我这里是个中医诊所,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可以离开了,免得耽误其他病人就诊。” 可是那些网红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他们眼珠子一转:“牧医生你误会了,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因为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请你给我看看。” “对对对,其实我们都是来找你看病的。” 说完,不少网红就又对着手机说了起来:“兄弟姐妹们,我现在已经在牧医生家门口了,一会儿牧医生就要给我看病了,现在就让我来验证一下,牧医生的医术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所以大家现在可千万不要离开直播间哦!” 牧兴怀一噎。 他能怎么办? 毕竟他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 所以他也只能打开院门:“那你们进来吧。” 好在这些网红都还算礼貌,没有拿着手机到处乱拍。 进入诊室之后,牧兴怀往问诊桌前一坐:“谁先来?”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女人就抢着在牧兴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我先来,我先来。” 其他人见状,脸上都升起了懊恼之色。 不过没关系,抢不到第一个看病的位置,他们还能抢第二个。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想了又想:“就是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会痛经。”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 年轻女人配合着伸出了双手。 三分钟后,年轻女人就迫不及待问道:“牧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 牧兴怀抬头看了她一眼:“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年轻女人也照做了。 牧兴怀收回了手:“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痛经的情况应该并不严重。” “所以相比于痛经的问题,你另一个问题更严重。”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年轻女人下意识点了点头,相比于其他人痛经的时候动辄上吐下泻,她只是来例假的第一天会痛上一阵子,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她愣住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牧兴怀就说道:“你的脉象是典型的濡数脉,舌红苔黄腻,最主要的是,你脸上的妆很淡,但是你身上的香水味却特别浓,而且我的鼻子比较灵敏,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里还夹杂着一股臭味,所以你应该是有很严重的狐臭吧?” 号称岳川县第一清纯美女的年轻女人:“……” 在场的其他网红:“……” 至于这会儿她直播间里的情况,那就更不用说了。 牧兴怀:“你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手术了吧?但是每次做完手术之后没多久就复发了?” 年轻女人两眼一黑:“造谣,你这是在造谣……” 牧兴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典型的暴饮暴食导致湿热熏蒸型狐臭。” “我有一个方子,虽然不一定能够治好你,但是至少能缓解你百分之八十的症状。” 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选择一巴掌扇到牧兴怀脸上去……选择颤抖着手关掉了直播间。 在场的其他网红:“……” 没错,牧兴怀又说对了。 第36章 年轻女人确实已经做过很多次手术了。 别人的术后复发率只有百分之十五不到,但是她每次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就又复发了。 这个毛病是三年前出现的,一想到这三年来,不管是亲戚也好,还是陌生人也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的时候,露出的嫌弃的表情,年轻女人的眼眶都红了。 牧兴怀随后就将方子写了下来,递给年轻女人:“这里面有一味药材我这里没有,所以你恐怕得自己找个大一点的药房配药。” 年轻女人接过方子,冲着牧兴怀鞠了一躬,然后掏出钱包,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往牧兴怀面前一推,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因为伤心过后,就又该要脸了。 在场的其他网红:“……” 牧兴怀却笑了:“接下来谁来?” 诊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些网红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一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我来。”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从前年开始,我的腰和膝盖总是时不时的就会酸痛个几天。” 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谁工作个几年之后,会没有个职业病。 牧兴怀随后就给他把起了脉。 “平时是不是有抽烟的习惯?” 年轻男人:“对。” 牧兴怀:“最近怎么不抽了?” 年轻男人:“这个,这不是想着吸烟有害健康吗……” 牧兴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最近是在备孕吧?” 年轻男人:“……” 这你也能看出来? 不过好在他是个搞笑博主,不靠颜值吃饭,而且他的粉丝也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所以就算牧兴怀把这个料爆出来,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如果下一秒,他就听见牧兴怀说道:“别折腾了,你这肾都快比五六十岁的老爷子的肾还要虚了,你就是再准备个三五年,也不一定能要上孩子。” “这也是你这几年经常感到腰酸腿软的原因。” 年轻男人:“……” 在场的其他人:“……” 至于他直播间里的那些观众……哦,他已经手忙脚乱的把直播间关掉了。 牧兴怀:“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吃上一个月,应该就能好了。” 年轻男人:“……好,好的。” 于是两分钟后,年轻男人就踏上了年轻女人的后尘。 牧兴怀的心情更好了,他再次转头看向那些网红:“下一个。” 那些网红:“……” “我身体好着呢,你上吧?” “我身体也好着呢,你去。” 最终,一个中年男人猝不及防间,被他们推到了椅子上。 中年男人想骂人的心都有了:“你们——” 那些网红:“嗨呀年哥,你不是少妇杀手吗?追你的美女都排到上京去了,你肯定没有那方面的问题,所以你怕什么。” 中年男人:“……” 这倒是真的。 牧兴怀随后就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两分钟后,牧兴怀收回手,并给出诊断结果:“肝气郁结得这么严重,是不是刚被女朋友甩……” 身高一米八五的中年男人直接就握住了牧兴怀的手,哽咽着说道:“牧医生,别说了,您直接开药就行了。” 牧兴怀:“……好吧。” 就这样,两分钟后,中年男人也踏上了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的后尘。 牧兴怀再次转头看向那些网红。 那些网红:“……” 他们转身就跑。 当然了,他们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对着摄像头说道:“牧医生果然很帅,医术也很厉害,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了网络上的一些颁奖词。 第30章 对此,牧大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他转头看向那些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普通病人:“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没想到那些病人也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们不是网红,但他们也是人啊。 他们也怕牧兴怀给他们把脉的时候,会把出其它让他们颜面扫地的病来。 牧兴怀:“……” 他只能解释道:“那些网红平时不是日夜颠倒,就是暴饮暴食,甚至还有博取流量不惜自残的,他们的身体能不虚吗?” “你们又不一样。” 是哦。 那些病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下便有一个年轻女人说道:“我是第一个到的,我可以先看吗?” 牧兴怀:“进来吧。” 坐下之后,年轻女人便撩起了衣服,她的肚子上还有背上长了很多丘疹,上面的抓痕更是触目惊心。 牧兴怀:“湿疹啊。” 年轻女人:“对,好几年了,虽然不痛,但是很痒,之前我也去其他医院看过,什么糠酸莫米松,曲安奈德我都用过,刚开始用的时候,效果都很明显,但是没过多久就都不行了。” 牧兴怀给她把起了脉:“查过过敏原吗?” “查过。” 年轻女人说:“我去市一院看的时候,市一院的医生也说,我这湿疹反复发作,很有可能是对什么东西过敏,然后平时一直有接触到过敏原导致的。” “但是检查结果显示,我只对头孢过敏。” 牧兴怀:“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年轻女人便张开了嘴。 年轻女人的舌头两侧鼓胀的非常厉害,舌苔厚腻发黄,舌边齿痕明显。 牧兴怀心里也就有数了。 这是典型的肝郁化火的症状,也正因为如此,她身上的湿疹才会反复发作。 也就是说,她的情况比之前的那位中年网红的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牧兴怀:“平时没少生闷气吧?” 年轻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牧兴怀:“结婚了没有?” 年轻女人:“结了。” 牧兴怀:“那你生什么闷气,你有什么火冲着你老公发就行了啊?” “老公不就这点用处吗?” 年轻女人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她瞬间就觉得心口没那么堵了。 那就不是感情上的问题了。 牧兴怀:“是工作不顺利吗?”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吧,我的直属领导是个关系户,本事没有,架子挺大,出事了就把我们这些小喽啰推出去顶锅。” “我的两个同事,一个是个卷王,恨不得天天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一个是个告状精,一天能到领导那里去告我们三回状。” “偏偏我还不能辞职。” “以前是因为公司离我家近,工资也还过得去。” “现在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从去年开始,我们公司的效益就直线下滑,今年来我们已经降了两次工资了,老板们估计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在这家公司已经工作了七年了,如果公司倒闭了的话,我至少能拿到五万多的赔偿,但是如果我现在主动辞职的话,肯定是一分钱赔偿都拿不到的。” 牧兴怀:“……那就没办法了。” “你这病其实治起来并不难,最多也就是七剂药的事情,但这药也只能保你三个月不再长湿疹。” 也就是说,如果年轻女人还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天天生闷气,三个月之后肯定是又会再复发的。 但是牧兴怀还是尽可能的安慰她道:“不过往好处想,万一你们公司两个月之后就破产了呢?”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忍不住又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很快,牧兴怀帮她把药抓好了。 下一个病人也被他的家属推进来了。 这是一个全身瘫痪的患者。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自从牧兴怀治好了好几个面瘫和偏瘫病人之后,来找他的瘫痪病人就越来越多了。 光是最近这一个星期,他就收治了五个瘫痪病人。 因为这,现在每天下午来找他做针灸的病人已经达到了十四个之多。 好在熟能生巧,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针灸技术又长进了不少,每天应付十几个病人绰绰有余。 于是牧兴怀轻车熟路地搬起凳子,坐到了那名患者身前。 他一边给那名年轻患者把脉,一边问道:“他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家属苦着一张脸道:“他在家备考两年多,上个月终于考进了烟草局,他的朋友给他举办了一场庆功宴,结果他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是肇事司机闯红灯。” 牧兴怀一愣:“唉!” 那可是烟草局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进的单位。 结果年轻男人好不容易考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第37章 家属继续说道:“好在那个肇事司机还没有丧尽天良,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报了警,把我儿子送去了医院。” “烟草局那边也说,可以按照规定,允许我们延迟两个月再去报到。” “但没想到的是,我儿子他人虽然抢救了回来,却不知道怎么的瘫痪了。” “我们在市二院治了半个月,当时光是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就花了三千多块钱,结果半个月过去,他们连我儿子到底是怎么瘫痪的都没有查出来。” “后来我们又转去了市一院,又在市一院治了半个多月,还是连病因都没有查出来。” 而且再有半个多月,就是烟草局那边给的报到截止时间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两天前的下午,他去给他儿子送饭,路过一个烧烤摊的时候,听到了几个正在吃烧烤的客人的闲聊。 其中一个小青年说,他原本也不相信中医,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很多被中医坑过的例子,结果就在两天前,他那瘫痪了一年多的小姑父,就在一个姓牧的乡下年轻中医那里治了一个多月,竟然就已经能站起来了…… 听见这话,他当下就站不住了。 他第一时间掏出口袋里的烟盒,凑了上去。 那个小青年看他这么热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打开了他们家的家族群。 小青年先是给他看了一年前,他小姑母发在群里的,他小姑父的一些检查报告。 然后又给他看了两天前,他小姑母发在群里的,他小姑父扶着桌子自己走路的视频。 虽然那段长达半分钟的视频里,小青年的小姑父总共也就走了三步,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第二天就去给他儿子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和妻子一起带着他儿子找了过来。 一边说着,那名家属一边把他们之前在市二院和市一院做的一堆检查的检查报告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收回搭在患者手腕上的手,翻看起了那些检查报告。 “患者这一个多月来的大便情况怎么样?” 家属:“啊?” 虽然他不明白这跟他儿子的病情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回道:“大概三四天一次吧,而且拉的大便都比较干硬。” 正如同那名家属说的那样,从这些检查报告来看,患者身体的很多指标虽然都不太好,但应该不至于瘫痪才对。 也就是说,患者的情况十有八九就是他诊断出来的那样了。 牧兴怀放下那些检查报告,说道:“从患者的脉象来看,他的病因应该是外伤导致的气血瘀滞。” “气血瘀滞过久,瘀热就会互结于肠道,他的大便干硬就是最好的证据,脑为‘髓海’,依赖心血的充养,肢体功能更依赖肝肾之精、脾肺之气的输布,现在患者身体里的气血运行受阻,上不能荣脑、下不能通达肢体,所以他能不瘫痪吗?”1 家属:“……” 他没听懂。 但是这并不重要,他只是想知道一点:“能治吗?” 牧兴怀:“简单,如果顺利的话,也就是三剂药外加七天的针灸的事。” 家属:“……” 这话他听懂了。 但是他怎么不敢相信呢? 毕竟这可是瘫痪啊! 他都要怀疑牧兴怀不是个大夫,而是搞传销的了。 不对,搞传销的人都不敢这么夸张。 但是他好像必须得相信。 因为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所以他当即说道:“那就麻烦牧医生你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是从市里来的,在本地并没有房子。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每天都要过来做针灸的话,那他们就必须继续在县城里的酒店开房住,一个星期下来怎么也要两千块钱,而且从县城跑到北定村里来,也挺麻烦的…… 不过为了孩子,他们也只能忍了。 牧兴怀随后就给他们把药方开好了。 ……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门外依旧只有几个普通病人在排队,一个网红都没有。 牧兴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昨天他在那些开着直播的网红面前露的那一手,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第三天早上,他就发现,门外排队的病人,从原本的零星几个,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多个。 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男人,还有好几个戴着口罩。 要知道平时他一天的接诊量也才二十几个。 牧兴怀一边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边把他们都放了进来。 因为病人太多,所以他随便热了两个粽子当早饭,就坐进了诊室里。 ——好在牧建国可以吃猫粮,给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年轻男人,他嘴巴上就戴着一个口罩。 牧兴怀习惯性先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那个,牧医生,你给我把完脉之后应该就知道了。” 说完,他摘下口罩,给牧兴怀看了一下舌头。 “……” 牧兴怀不明所以,于是他将手指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两分钟后,他抬头看向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一声:“那个,牧医生,你直接开药就行了。” 牧兴怀……懂了。 他给年轻男人开好方子之后,又直接抓好了药,并且把煎药方法和吃法全都写在了药袋上。 年轻男人付完钱之后,就拿着药飞快的离开了。 牧兴怀:“……” 他本来还想跟年轻男人加个微信的。 这样也方便他知道年轻男人吃完他开的药之后,病情有没有好转。 但是现在,他也只能喊道:“下一位。” 第二位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牧医生,你给我把完脉之后应该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张开了嘴。 这十有八九是他从刚才那个年轻男人那里现学来的。 牧兴怀:“……”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往中年男人手腕上一搭。 两分钟后,不等他抬头看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就说道:“那个,牧医生,你直接开药就行了。” 牧兴怀:“……” 而后他也拿着药飞快的离开了。 第三个病人又是一个年轻男人。 在看清楚他的面色之后,不等年轻男人开口,牧兴怀就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把完脉之后,他就开起了药方。 开好药方之后,他就直接去抓药去了。 年轻男人:“……” 抓好药之后,牧兴怀把收款码往年轻男人面前一放:“三百九,一周后如果还有耳鸣的症状,就去找其他的大夫看吧。” 全程都没有说上一句话的年轻男人:“……” …… 所以这二十多个病人,其中二十个,可不都是肾虚或者不孕不育的病人。 而让牧兴怀更没有想到的是,下午排队的病人比上午还要多。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牧兴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只能去吴婶子家先借了几条凳子过来,给那些没有抢到椅子的病人坐。 因为下午他还要先给那些瘫痪病人做针灸,所以那些病人只能先等着。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指着门外,对着她的同伴小声说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谭伟国。” 她的同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是他。” 那个年轻女人:“难道他是来找牧医生治他的不育症的?” 她的同伴:“不会吧。” “不过万一牧医生把他给治好了……操!” 他这语气可不瞬间就引起了在场其他病人的注意力。 “那人怎么了?” 那个年轻女人当即就跟他们吐槽了起来:“那个家伙是我们隔壁村的,特别重男轻女。” “他好像二十岁就结婚了,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第二年,他老婆就又怀了,但是生出来也是个女儿,第四年,他们就又追了三胎,结果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就因为他老婆怀上第三胎的时候,他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他老婆那一胎肯定是个男孩,所以他就觉得,肯定是他的三女儿抢走了他宝贝儿子的投胎机会,他一气之下,给他三女儿取名叫谭贱货。” “操!” 听见这话,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我求爷爷告奶奶,求了二十多年,一个孩子都没求到,他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还这么糟蹋人家?” “好在老天爷开眼,他生下他的三女儿之后,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都没能再让他老婆怀上孩子,而且他去医院查过了,医生都说是他的问题。” 第38章 那个年轻女人:“所以我现在特别希望他是真的太监了。” 听到这里,牧兴怀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所以年轻女人等人看完病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还是又坐回到了原本的凳子上。 直到那个谭伟国走进诊室,她们直接就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牧兴怀和谭伟国。 老天爷保佑,谭伟国可千万是真的太监了。 实在不行,让牧医生医术倒退一点,治不好谭伟国的病也行。 只见谭伟国一脸热忱地说道:“牧医生,麻烦您了。” 牧兴怀先是给他把了脉,而后又看了看他的舌头。 看完之后,他说:“我再给你做个体检。” 谭伟国愣了一下,因为刚才其他的病人看病的时候,牧兴怀都没有提出过要给他们做体检。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躺下了。 给他做完体检之后,牧兴怀给出结论:“你不孕不育的问题不大,能治。” 听见这话,一抹狂喜瞬间就涌上谭伟国的脸:“太好了,太好了。” 他忍不住大喊起来:“不枉这些年来,我隔三差五就去寺庙里烧香拜佛。” “谢谢佛祖,谢谢观音菩萨,谢谢太上老君……我谭家终于要有后了。” 而年轻女人等人脸上的神情却是瞬间就僵住了。 明明她们祈祷的那两个结果都那么好,为什么老天爷偏偏选择了站在谭伟国那边? 老天爷真的开眼了吗? “那个。”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又开口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谭伟国:“啊?” 牧兴怀:“其实你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在于不孕不育。” 谭伟国下意识问道:“那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牧兴怀:“从你的脉象来看,你恐怕是得了癌症了。” 谭伟国:“……” 年轻女人等人:“……”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牧兴怀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刚才才会又给你做了个体检,在你的直肠里,我摸到了一个质地比较坚硬的肿块。” 那十有十一是个瘤子。 谭伟国:“……” 他两眼一黑。 年轻女人等人:“……” 他们想说,虽然这个结果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但是这个结果好像比她们所期待的那两个更好呢! 不过这么想是不是有点缺德? 毕竟谭伟国就算是个人渣,他也快要死了。 那就,笑一下吧! 嘻嘻! 第31章 “恭喜你啊,牧大夫,一夜之间成了名闻松市的不孕不育专家。” 傍晚时分,岳川县最有名的一家小酒馆里,吴翰林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牧兴怀面前的酒杯,笑嘻嘻的说道。 牧兴怀:“……快别说了。” 就目前而言,病人太多对他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这几天,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去给病人看病,然后一直要忙到晚上七点,这就导致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研究那些医圣传承。 他扒了一口碗里的蛋炒饭:“而且你们敢相信吗?这是这两天以来,我吃上的第一口米饭。” 那这就有点惨了。 向元明:“要不你这段时间去我家吃?” 牧兴怀:“不用不用。” 最近正好是向元明家最后一批小龙虾上市的时候。 为了多赚点钱,他们一家人每天早上四点不到,就要起床去虾塘收笼子,然后把收上来的小龙虾运到菜市场去卖。 吴翰林家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会儿田里的稻谷和凉薯都熟了,吴翰林每天上完班回来,还得帮吴婶子他们收稻谷。 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别去麻烦他们了。 牧兴怀:“我一会儿去超市买点自热米饭回去就行了。” 虽然自热米饭有点难吃。 吴翰林:“好吧。” 向元明:“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那些网红都是松市本地的小网红,粉丝数量其实并不算多,而且其中大多是松市本地人,互联网时代,信息更迭速度又快,他们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去的。” 牧兴怀:“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吃完烧烤之后,吴翰林和向元明就陪着他去了超市。 路过杂货区的时候,看到货架上全部贴着‘全场六折’的宣传单,牧兴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直接走了过去,把货架上的十几个定时器全都扫进了小推车里。 这是给那些来做针灸的病人准备的。 因为病人在扎上针之后,都需要留针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 但是一次性给太多的病人做针灸,很容易记混拔针时间。 有了这些定时器,以后他每给一个病人扎完针,就给那个病人发一个,然后再根据那个病人需要的留针时间,设置好闹钟,这样就不至于弄混了。 买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又想起家里的药材有很多快要用完了。 只是这一次,他怕是没有时间自己开车去市里采购了。 看来那三百块钱一次的运费,他是不得不掏了。 所以回到家之后,牧兴怀就拨通了药材公司销售经理的电话。 考虑到他之前只采购了三百多种药材,结果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几次给病人开好了药方,诊所里却配不齐药方里的药材,只能让病人去其药房抓药,连累病人还要多跑一趟,所以这一次,他又按照最近接诊的病人的综合情况,多采购了五十几种药材。 最后,他一口气定了两千六百多斤药材。 这些大概能让他用上两个多月。 然后他放下手机,去厨房找了个不锈钢盆。 他准备去摘几串葡萄来吃。 这会儿葡萄架上还挂着七八串葡萄。 没办法,虽然他们家只种了三棵葡萄树,但耐不住产量大,前前后后结了七十多串葡萄,就算这段时间他送出去了不少,又自己吃了不少,还是有一些剩下。 就是这会儿已经是葡萄季的尾声了,剩下的这几串葡萄全都是后期长出来的,个头跟头茬相比明显小了很多,味道估计也没有头茬的甜。 牧兴怀挑了两串品相最好的,从旁边的水井里压了一些水出来,就洗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前几天他收治的那个刚考上烟草局就出了车祸,人虽然抢救了回来却瘫痪了的年轻患者的家属打来的。 刚一接通,一个无比激动的声音就在牧兴怀耳边炸响:“牧医生,牧医生,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文承他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 牧兴怀便一边慢悠悠的洗着葡萄,一边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家属:“我是真没有想到,文承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好起来了?” “因为昨天晚上,楼下一直有人飙车,我们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晚上喝完药之后,文承就睡了。” “睡到一半的时候,文承突然有点尿急,就醒了——牧医生,你知道那一瞬间,我们都有多懵吗?我们看着他迷迷糊糊的自己掀开被子坐起了身,穿上鞋子,去了卫生间……”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终于冷静下来。 “牧医生,我们需要现在就带着文承去找你复诊吗?” “不用。” 因为这原本就是牧兴怀预料之中的事情:“你们明天过来做针灸的时候,我再给他看看就行了。” 家属:“好的好的。” 电话挂断之后,牧兴怀的葡萄也洗好了。 他直接拿起一颗最红的放进了嘴里。 葡萄皮被牙齿咬破的瞬间,香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 嗯?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 用勤奋浇灌而成的果实怎么可能会不甜呢? 之后的几天,来找牧兴怀看病的不孕不育患者的数量果然少了很多。 还有就是,自热米饭也是真的难吃。 所以这天中午,在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之后,他准备做点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牧建国……牧建国就算了。 这几天,因为天天吃速食,他都瘦了两斤了。 可是牧建国就不一样了,他没做饭,它就吃猫粮,不想吃猫粮了,就出去蹭饭。 吴婶子家,李家村老村长家,郭家村的奥利奥的爷爷家…… 几天下来,它不仅没瘦,反而又重了二两。 而后牧兴怀就去了向老大家。 向老大家里养了三十多只大肥兔子。 得知牧兴怀的来意,向老大二话不说,去后院给他抓了一只公兔子来。 “这兔子才三个月,也就四斤多一点,正是肉质最好的时候。”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 牧兴怀:“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39章 向老大随后就三下五除二的帮他把兔子杀好了。 然后他直接从旁边他家的水田里,拖了一把稻草回来,再往稻草上扔上一些干的竹竿,用打火机点燃了。 等到火势上来之后,他把杀好的兔子往火堆里一扔。 没一会儿的功夫,兔皮上的兔毛就全都烧干净了。 再把烧好的兔子往水盆里一扔,用丝瓜络用力刷洗两遍,就完工了。 前后也就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向叔。” 牧兴怀笑着说道:“多少钱,我扫给你。” 没想到向老大却说:“不要钱。” 牧兴怀:“嗯?” 向老大飞快的洗好了手,然后他搓着手说道:“兴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牧兴怀:“什么事?” 向老大:“你的诊所那边现在不是每天都有十几个病人来做针灸吗?” “我前几天下午路过你的诊所的时候,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外地来的,因为没有地方住,现在只能住在县里的宾馆里,房费贵不说,每天来回也不方便。” “正好,我家老大,你向大哥前几年不是在村里建了个新房子吗?结果房子刚建好,你向大哥就被边省的一家公司挖过去了,现在他和老婆在那边都发展的不错,所以他们两口子就准备等明年他们把首付攒够了之后,就在那边买套房子。” “这样一来,他在村里的那栋新房子不就空下了吗?” “他的那栋房子一共有六个房间,除了一楼的两个房间之外,二楼的四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 “所以你说,我们把那栋房子租给去你那儿看病的那些病人怎么样?” “我们也不贪心,带空调的房间,我们收六十块钱一天,不带空调的房间,我们收四十五块钱一天。” “他们要是不想自己做饭的话,我也可以提供一日三餐,每顿一荤一素,十块钱一个人。” 他们已经算过账了,只要那六个房间每天能租出去一半,至少就能有一百三十五块钱的收入。 一个月就是四千多一点。 他家大儿子两口子将来要是真的在边省那边安了家,这四千块填补他们的房贷绰绰有余。 听见这话,牧兴怀的眼睛直接就亮了:“行啊,向叔,这样的商业机会都让你们发现了。” 向老大:“所以你也觉得,这个生意我们能做?” “当然能做。” 牧兴怀说道。 因为这门生意能够做成的前提是有稳定的客源,也就是说牧兴怀的诊所要源源不断的有病人找过来。 这点信心,牧兴怀还是有的。 而且如果向老大家真的把这门生意做起来了,以后他如果不想做饭了,或者因为病人太多,没有时间做饭的时候,他也可以去向老大家里买饭吃。 总之,什么包子,饺子,粽子还有自热米饭,他是吃够了。 向老大当即就笑了起来:“那就得麻烦你到时候帮我们宣传一下了。” 牧兴怀:“没问题。” “不过兔子的钱我还是要给的。” 向老大直接把他推出了家门:“真不用给。” “而且你以后要是再想吃兔子了,尽管到我家来捉,要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请你帮忙。” 牧兴怀:“……行吧。” 就这样,他拎着那只兔子回了家。 他把那只兔子分成两半,一半干锅,一半生闷。 再配上半个冰西瓜。 牧兴怀一口干锅兔肉,一口冰西瓜:“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牧建国赏脸尝了一口生闷兔肉:“喵!” 第二天一大早,向老大就去县里的批发市场,采购回来了一批被褥和一次性洗漱用品。 于是当天下午,牧兴怀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那些来做针灸的病人。 好几个病人当场就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牧兴怀便把向老大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跟向老大联系。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有两个病人住进了向家。 第二天早上,牧兴怀得先去郭家村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看腿。 她昨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应该只是把脚扭脱臼了。 她不是谁的亲戚。 只是她儿女都出去打工去了,身边只有一个跟她同样年纪的老伴在照顾她。 所以她老伴也抱不动她。 更何况郭家村离着北定村有十几里路远。 她老伴一大早就找上了门来,于是牧兴怀就跟着他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老人家果然只是把脚扭脱臼了。 牧兴怀三两下的就帮她把脱臼的脚复了位,再喷上消炎药,把夹板一上,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等到牧兴怀回到北定村,也已经是九点半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十七八个患者在院子里等着了。 牧兴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那些患者:“没事没事。” 因为他们之中没有得急病的人。 牧兴怀抬脚便向诊室走去。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就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古嘉良?” 就是那个少白头的古嘉良。 坐在人群中的古嘉良笑的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是我。” 牧兴怀:“剪头发了?” 古嘉良伸手摸向头顶:“对,好看吧?” 所以这会儿他头顶上的头发只剩下了指甲盖那么长。 ——这些头发可不正是他最近新长出来的。 虽然它们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黄色和白色,但是落在古嘉良眼里,却是比世界上任何一幅传世名画都要珍贵的存在。 而它的制造者可是牧兴怀。 所以牧兴怀自然不吝夸奖:“好看。” “等等,现在应该还没到你复诊的时间吧?” 所以古嘉良为什么会坐在这儿? 古嘉良伸手指向了他旁边站着的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我是陪一个朋友过来看病的。” 年轻男人当即说道:“牧医生你好。” “你好。” 牧兴怀随后就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坐着的古嘉良,又看了看站着的年轻男人:“病人站着你坐着?” 看古嘉良的座位,他们排在十三四号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得在外面再等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才能进去。 “嘻嘻。” 古嘉良反而笑了:“因为这都是他应得的。” “我反而是被他拖累的那个。” 牧兴怀:“嗯?” 古嘉良:“他是我在一个病友群里认识的病友,得的也是少白头。” “上个月月中的时候,我的情况不是有了明显的好转了吗?我当时就想着,苟治愈勿相忘,然后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我一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他就推脱自己有事要忙,然后就从上个月月中推到了这个月月中。” 牧兴怀:“……” 古嘉良:“我就是再蠢,也该琢磨出来,他十有八九是把我当成骗子了,在遛我呢。” “我那叫一个气啊。” “所以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坚持给他发我的头发变化的照片,他才终于信了我的话。” “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到你这里来看病的人就这么多了。” “所以他当时要是就信了我的话,直接跑过来找你看病,我们哪里还用得着排队?” “所以你说,是不是他拖累了我?他是不是应该把座位让给我?” 年轻男人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对对对,他说的对,我就应该站着。” 毕竟他总不能解释说,他当时确实是把古嘉良当成骗子了吧? 因为古嘉良告诉他说,他的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医治好的—— 二十多岁和村医这两个词放到一起读,不是诈骗还能是什么? 而他当时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删掉古嘉良的微信,只是想要看看古嘉良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结果谁能想到呢,古嘉良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年轻男人也扫了一眼古嘉良的头发。 ——他就是做婚礼摄影的,古嘉良发给他的那些照片,有没有p图,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见这话,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32章 果不其然,轮到年轻男人看诊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进入诊室之后,年轻男人就摘下头顶的棒球帽。 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牧兴怀随后就给他把起了脉。 三分钟后,他收回手。 “你的情况和古嘉良的不一样。” “古嘉良是气血亏虚导致的少白头,你是肝肾不足导致的,所以白头发主要集中在后脑上。” 第40章 “这种证型的少白头,主要因为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肾精耗损导致精血亏虚,无法滋养头发,进而导致白发早生。”1 “你的肾脏的情况其实还好,那你家应该是有遗传性先天不足的问题吧?” 年轻男人:“对。” 牧兴怀:“这种证型的少白头通常还伴有腰膝酸软,头晕耳鸣或失眠健忘等症状,你有没有?” 牧兴怀两个问题全都问到了点子上。 而这些事情,他可从来没有跟古嘉良说过。 显然,牧兴怀是真的对这个病很有研究。 年轻男人提着的心彻底落回到了肚子:“膝盖还好,腰确实会经常酸痛,耳鸣的情况也有。” 牧兴怀:“我知道了。” 随后他就拿起笔,开起了方子:“你的情况比古嘉良的情况要严重很多,我给古嘉良制定的治疗方案一共三个疗程,你至少需要四个。” 年轻男人:“我能接受。” 牧兴怀:“那好。” 很快他就开好了两张方子。 “这是吃的药,两天一副,煎药的方法和吃药的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 “这是洗的药,一次一包,煮开十分钟后洗头,每周三次。” “头一个月,你每周要到我这里来做三次针灸。” 年轻男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疗程长,就怕需要做针灸的时间太长。 毕竟他跟就在本地一家银行工作的古嘉良不一样,他是从礼省那边过来的。 他现在在一家影楼做摄影师,虽然老板是他的一个亲戚,他可以申请这个月在线上办公,只剪片子不出现场,但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年轻男人:“多少钱?” 牧兴怀算了算:“第一个疗程两千二,剩下的疗程差不多一千五。” 也就是说加起来总共六千七。 古嘉良说的没错,牧兴怀这里收费确实要比其他地方便宜很多。 牧兴怀:“我先给你抓三次的药吧,病人太多了,我有点忙不过来。” 年轻男人:“好的。” 古嘉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接到了向元明打来的电话。 他说:“兴怀,你猜我们今天早上在虾笼里抓到了一只多重的野生甲鱼?” 牧兴怀:“两斤?” 因为野生甲鱼能长到两斤重就已经很不错了。 向元明:“足足三斤半。” 牧兴怀:“好家伙。” “这是吃了你家多少小龙虾,才能长到那么大。” 向元明:“所以我们准备今天中午吃了它,回回本。” “到时候你记得来我家吃饭啊?” 牧兴怀不禁想起了三个多月前,吴婶子送给他的那只野生甲鱼的滋味。 当时那只野生甲鱼才一斤半重,烧出来的汤汁就鲜得能让人吞掉舌头,可想而知,向元明他们现在抓到的这只三斤半重的野生甲鱼王,味道能有多好。 想到这里,牧兴怀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行,我一定过来。” 所以十一点半的时候,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牧兴怀就去院子里摘起了柚子。 这会儿已经快到十月份了,正是柚子口感最佳的时候。 他们家的这两棵柚子树今年一共结了一百二十多个果子,一个能有三四斤重,碗口大的枝干都被它们压弯了。 所以牧兴怀又要开始他的送送送大业了。 摘好一桶之后,牧建国正好回来了。 “喵。” 跟牧兴怀打了个招呼之后,它就跑到自动饮水机前,用力喝起了水。 看来它今天上午又去干了件大事,要不然也不会渴成这样。 等它喝完水之后,已经是一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牧兴怀问道:“我一会儿要去向元明家吃午饭,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喵。” 牧建国慢慢的向楼梯走去。 “好吧。” 牧兴怀:“那你去睡吧,我走了。” 而后他就提着那桶柚子去了向元明家。 吴翰林已经到了,看到他过来,他第一时间喊道:“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洗螃蟹。” 牧兴怀凑上去一看:“嚯,哪来的这么多的大闸蟹?” 吴翰林:“这不是十一快到了吗,按照惯例,我们得给大客户送上一份节礼,这是供货商那边发过来的样品……” 牧兴怀当即捋起袖子:“那我们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吴翰林:“嘿嘿。” 没一会儿的功夫,饭菜就都做好了。 黄焖甲鱼,清蒸大闸蟹,菌干老鸭汤,小炒鱿鱼。 向元明:“先喝汤,这汤里的菌干还是我之前从兴怀你家拿回来的呢。” 半碗老鸭汤开完胃之后,再来上一口醇香入味的甲鱼裙边—— 牧兴怀:“元明你的手艺真的没得说,比我上次自己做的红烧甲鱼好吃多了。” 向元明:“喜欢吃就多吃点。” 吃完一大块甲鱼之后,大闸蟹也没有那么烫了,于是他们一人拿着一只大闸蟹剥了起来。 “对了,兴怀。” 吴翰林说:“有件事情我想咨询一下你。” 牧兴怀:“你说。” 吴翰林:“我有个同事,他父亲上个月确诊了肝癌晚期,伴有腹积水。” “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他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 “但是做手术的话,至少要十几万,而且最多也就是让他多活一两年。” “我同事本身也是个残疾人,老人家不想拖累孩子,拒绝做手术。” “我同事不答应,老人家就用跳楼来威胁他。” “我同事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 “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老人家每天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他又做不到。” “正好,桐济堂那边对残疾人以及残疾人的家属就医,有优惠政策。” “于是他就把老人家送去了桐济堂,想着中医虽然也治不了癌症,但多多少少能让老人家舒服一点。” “结果他们在桐济堂那边治了十几天,老人家也没有什么好转。” “老人家就又闹着回来了。” “我和几个同事昨天去探望了一下他老人家,他现在瘦的那真的就跟皮包骨头没什么区别。” “看着太让人心疼了。” “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帮他减轻一下痛苦。” 牧兴怀眉头微皱:“肝癌晚期伴腹水啊。” 不巧的是,在这之前,他虽然精准地诊断出过好几个病人得了癌症,但是他并没有给癌症病人治疗过。 毕竟他得到那些医圣传承之前,才刚刚晋升主治医生没有多久。 而且在这个世界,就目前的医疗水平而言,西医的治疗手段显然比中医更有效。 所以那些病人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后,就全都去看西医了。 巧的是,他最近正好学到了癌病这一块。 那份医圣传承的主人燕仙燕医圣坚定地认为人可以与癌共存,即通过整体调节机体功能,平衡正邪关系,让癌细胞长期处于“静止”或“休眠”状态,使人可以带癌生存。1 在那份医圣传承里,他留下了三十多张方子,六百多个医案—— 从那些医案来看,很多方子的临床治愈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有五个方子的临床治愈率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有两个方子的临床治愈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这甚至已经超过目前这些癌症的西医治疗手段的临床治愈率了。 这里所谓的临床治愈率,只是指癌症病人经过治疗后生存时间超过五年的概率。1 这足以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 也正因为如此,牧兴怀对这一研究方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西医治疗癌症的方法虽然有疗效明确,甚至可以实现 根治的优点,比如早期食管癌手术后五年生存率可达90%以上。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比如局限性大,创伤性大,还有可能引发感染、出血、器官功能障碍等并发症,导致治疗风险反而大于收益……1 吴翰林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位老人家,简直就像是故意在给他送研究对象一样。 所以牧兴怀能不心动吗? 牧兴怀便说道:“我知道一个方子,或许对他们能有一些帮助。” “但是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我以前没有治疗过癌症患者。” “如果他们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试试。” “我可以不收他们的诊费。” 当然了,药钱还是要收的。 吴翰林:“好,我吃完饭之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向元明随后就催促道:“快吃快吃,螃蟹都快冷了。” 牧兴怀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把螃蟹剥好了。 他拿起筷子,夹起满满一筷子蟹黄和蟹肉送进了嘴里。 第41章 蟹黄脂香醇厚,蟹肉鲜甜细腻,用舌尖稍一触碰便会化开,一瞬间,就连他们的呼吸都染上了这独属于秋天的鲜香。 一旁的落地大风扇呼呼的吹着,吴翰林往椅子的靠背上一躺,眯着眼睛说道:“舒服啊。” 所以等到牧兴怀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太阳太大的缘故,所以这会儿还没有病人过来。 不过下一秒,牧兴怀就放慢了脚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出门的时候,应该是有把院门关上的。 可是现在院门却是打开的状态。 而且里面还不断传来‘刷刷刷’的声音。 他轻声走过去一看,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有一个人拿着一把扫帚在扫地,客厅里,牧建国正趴在摇椅上睡觉,在旁边的地面上,则是趴着一条大黄狗。 所以院子里的人可不正是管老三。 大概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牧兴怀,管老三第一时间转头看了过来。 笑容瞬间就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连带着他眉梢的皱纹也瞬间活了过来:“牧小大夫。” 牧兴怀抬脚走进去:“管老伯,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自从管老三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不需要再做针灸之后,牧兴怀除了去给他复诊,就没有再去过李家村了。 牧兴怀记得,他上次去给他复诊,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 看他的样子,他应该已经好了九成了。 管老三:“半个小时前过来的。” 他解释道:“是牧建国给我开的门。” “挺好的。” 牧兴怀说。 毕竟这会儿外面的太阳那么大。 听见这话,摇椅上的牧建国抬起尾巴摇了摇,然后就继续睡了。 它脚下的大黄狗富贵则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然后小跑着冲到牧兴怀身旁,一边汪汪叫,一边舔着他的手。 牧兴怀笑着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富贵下午好啊!” 和一个月前相比,它胖了不少,至少头顶上能摸到肉了,毛发也顺滑油亮了很多。 富贵顿时也更激动了:“汪汪,汪汪!” 牧兴怀又摸了它几下,才起身问道:“所以你们今天过来是?” 管老三伸手指向客厅里的一大桶柚子:“我家的柚子熟了,想着送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反正牧兴怀的恩情他本来也报答不完,他可以慢慢报答。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牧兴怀家里也有柚子树,而且树上结的柚子比他家结的还多。 牧兴怀注意到了他看向墙角的那两棵柚子树的视线,当即说道:“那感情好,我家的柚子水分太大,我不怎么爱吃,正好尝尝你家的。” 管老三顿时就笑得更灿烂了:“那你应该会喜欢我家的柚子,我家的柚子水分正好,而且特别甜。” 牧兴怀:“不过你怎么还给我扫起地来了?”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拿过管老三手里的扫帚。 管老三:“我看地上有点脏,墙角还有好多烟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随便扫一下。” 然后他推开牧兴怀的手,三两下的把地上已经被他扫到一起的垃圾全都扫进了簸箕里:“好了。” 牧兴怀无奈的笑了笑:“好吧。” “那你先去洗个手,我去给你们切西瓜。” 管老三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喝白水就行。” 牧兴怀:“我家倒还没有穷到那种地步,连给客人切个西瓜都切不起,而且你不吃,我们富贵也要吃啊,对不对富贵?” 这句话太长,富贵没听懂,但是富贵知道牧兴怀肯定是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于是它跳了起来,声音洪亮地‘汪’了一声。 “好崽。” 牧兴怀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而后抬脚进了厨房。 于是两分钟后,管老三只能被迫接过牧兴怀递过来的一大块西瓜。 牧兴怀:“对了,听说你们村的那个矿泉水厂马上就要动工建造了?” 管老三:“对,我们和仙临酒业那边已经把合同签好了,仙临酒业会在这个月月底把钱打到我们的账户上,预计下个月五号左右,工厂就开始动工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畅想起了未来:“等到补偿款到账之后,我准备先把养老保险买了,再花钱把家里简单的装修一下……” 至少不能再发生之前的电线短路,导致电磁炉爆炸起火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管老三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 虽然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但他依旧心有余悸。 “然后请个挖机,把家门口的那块水田改造成池塘,养点甲鱼。” “再在院子里搭几个笼子,养点鸽子。” 因为刘婶子说,牧兴怀特别爱吃甲鱼。 网上也说,乳鸽富含什么氨基酸,矿物质和维生素,能够提升猫崽的免疫力,改善猫崽皮肤和毛发……总之就是对猫崽特别好。 牧兴怀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觉得他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挺好的。”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直到下午的第一个病人敲门而进。 牧兴怀:“那管老伯,我先去给他做针灸去了。” 管老三也连忙站起身来:“好的,你不用管我,我再坐一会儿,就带富贵回去了。” 因为富贵又睡着了。 于是牧兴怀便起身去了诊室。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约好了下午过来做针灸的病人就全都到了。 等他给那些病人做完针灸之后,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八九个普通病人赶到了。 牧兴怀:“可以进来了。”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 一进门,他就问道:“牧医生,你这里有补药卖吗?比如十全大补丸,人参养荣丸之类的。” 牧兴怀:“……” 在场的其他病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看得开了吗?肾虚了都不介意被别人知道了。” 年轻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买补药不是给自己吃的,是给我奶奶吃的。” 他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奶奶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就迷上了保健品,每月几千块钱养老金,全都花在了那些保健品上,什么一千一瓶的复活丹,两千一盒的包治百病的灵芝孢子粉,五千一个的可以预防和治疗癌症的玉床……” “关键是如果那些保健品有效果的话也就算了,可是她买的很多保健品都是三无产品,吃了之后说不定不仅对她的身体没有好处,反而会影响到她的健康。” “我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反正她买的那些保健品都是假的,为什么我们不去买一些真的补药,包装成保健品,然后卖给她呢?” “这样一来,她吃到了真的补药,钱也没有被那些骗子骗走,等她没钱了的时候,我们再把从她那里骗来的钱,随便找个理由还给她就是了。” 听见这话,不少病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年轻男人:“是吧!” 牧兴怀却说:“不是。” 年轻男人:“啊?” 牧兴怀:“老人家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年轻男人:“还行,能吃能喝能睡。” 月初的时候,他买了一大堆的汉堡薯条回家跟他奶奶一起吃,后来他拉了,他奶奶没拉。 牧兴怀:“那就说明老人家还算健康。” “是药三分毒,老人家明明身体健康,你却给她吃补药,那就会造成老人家的身体阴阳失衡,损伤到老人家的身体。” 听见这话,年轻男人脸上忍不住升起一抹失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33章 牧兴怀却说:“这还不简单。” “我问你,那些骗子卖的假保健品都是用什么做的?” 年轻男人之前为了劝说他奶奶,还真就去了解过:“淀粉,葡萄糖,色素,激素,止痛药……” 牧兴怀:“补药你奶奶不能吃,淀粉和葡萄糖你奶奶也不能吃吗?” 年轻男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哦。” 在场的其他病人也瞬间灵感爆发:“你可以去买包玉米淀粉,用烤箱烤熟,再买个奶粉压片机,把它压成药片大小,然后再去网上随便找个店铺定制一些瓶子和外包装,不就能假冒保健品了?” “不行啊,熟的干淀粉容易变质,万一到时候粉片变质了,老人家却没有发现,最后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第42章 “那要不你再买点防腐剂加进去?” “你可千万别听他的,防腐剂这东西你又掌握不好用量,万一你到时候一不小心加多了,把你奶奶的身体吃坏了怎么办?” “听我的,你直接去买几包苏打饼干压成粉片,苏打饼干里面都有添加防腐剂,开封之后,两三个月都不会坏……” 听到这里,年轻男人猛地一拍大腿:“好主意!”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他大伯的电话,把这个好主意告诉了他大伯。 挂断电话之后,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感谢牧兴怀他们呢。 于是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来,牧医生,各位,抽烟。” 牧兴怀:“谢谢,我不抽。” 有几个病人家属笑着接了一根,夹到了耳朵上。 年轻男人最后再次看向牧兴怀:“牧医生,你看我该付你多少诊费?” 牧兴怀:“诊费就不用了,我一没给你看病,二没给你开药。” “不过,祝你成功。” 年轻男人咧嘴一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牧兴怀随后就喊道:“二号。” 几乎是同一时间,院门外,吴翰林和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个老爷子走了进来。 那名中年男人瘦的厉害,他穿着一件短袖,右边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一点光芒,左手手掌也是空的。 但是和轮椅上的那位老爷子相比,他看起来还算好的了。 那位老爷子不仅瘦得都脱相了,他的肚子还肿得很大,比怀胎六个月的孕妇还要夸张。 所以看到他们之后,不少病人和家属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翰林随后就走到诊室门前,从门上撕下一张便利贴。 只见便利贴上用红笔写着一个‘十’字。 这就是他们的号了。 再然后他朝着坐在客厅门口的一个老爷子走去:“老叔,麻烦问一下,现在里面看到几号了?” 老爷子:“才刚刚看到二号。” 吴翰林:“谢谢。” 而后他拿着两条凳子回到中年男人身旁:“伟泽,我拿的号是十号,里面才刚刚看到二号,我们恐怕至少要先在外面等上一个小时。” 所以中年男人也就是翟伟泽可不正是他的那位同事,而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也正是翟伟泽那身患肝癌晚期的父亲。 “没事。” 翟伟泽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会儿来这家中医诊所看病的人越多,就说明这家中医诊所越靠谱。 而后他一脸感激的看着吴翰林:“翰林,最近真是太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吴翰林忍不住看了一眼轮椅上因为极度不适,虽然强行打起了一些精神,但依旧萎靡不振的老爷子,叹声说道:“没事,毕竟我刚调到分公司那会儿,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说着,他把其中一条凳子递给翟伟泽:“坐着等吧。” 翟伟泽:“好。” 坐下之后,翟伟泽习惯性伸手摸向上衣口袋,想要摸出一根烟来,缓解一下紧张和低落的情绪。 但是下一秒,他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自从他父亲病了之后,他就把烟戒了。 毕竟一包烟也要十几块钱呢。 所以都是他没用。 如果十年前,他没有一时兴起跑去爬山,就不会被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弹丸打伤眼睛,也就不会为了保住这只眼睛,耗尽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结果最后他也没能把这只眼睛保下来。 以至于现在他父亲得了病,他却救不了他—— 吴翰林是一点半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他当时正在公司里加班。 吴翰林说,他帮他问了一下他的那个前段时间被松市政府评为见义勇为义士的中医朋友,他的那个中医朋友说,他知道一张方子,或许能够帮到他父亲。 但是他的那个中医朋友也说,他以前没有治疗过癌症病人,也没有多少把握。 所以翟伟泽考虑了几分钟之后,最终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 因为如果到时候治疗又失败了,那他不仅帮不到他父亲,还会让他父亲遭更多的罪。 但是挂断电话之后,没由来的,他突然有些不安。 这股不安在两点钟的时候几乎达到了顶峰。 鬼使神差的,他冲回了家。 结果就正好撞见他父亲想要喝农药自尽的场景。 他才四十岁,已经没了一只手,没了母亲,没了一只眼睛,他不想这么快就连父亲也没有了。 所以情急之中,他想到了吴翰林的那个电话。 于是他骗他父亲说,他的领导吴主管给他介绍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姓牧的中医大夫,那个牧大夫虽然很年轻,但是他手里有一张他祖上传下来的治疗癌症的秘方,他用那张秘方已经治好了十几个癌症晚期患者了。 关键是对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知道他家的情况之后,答应不收他们的诊费。 他父亲这才放下了那瓶农药。 为了避免他父亲再想不开,他第一时间给吴翰林打了个电话。 就这样,在吴翰林的帮助下,他们来到了这里。 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祈祷这位牧大夫手里的那张方子真的有用。 想到这里,翟伟泽忍不住伸手用力搓了搓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轮到了他。 看到他们,牧兴怀愣了一下。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所以他心里不可避免的涌起了一股紧张的情绪。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站在翟伟泽和老爷子身后的吴翰林一直在用手指着他的手机。 “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牧兴怀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两点多钟的时候,吴翰林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所以没有看到那些消息。 在那些消息里,吴翰林简单的将翟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及翟伟泽恳求他给老爷子看病的时候,不管结果怎么样,一定要告诉老爷子,他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治好老爷子。 看完之后,牧兴怀回了一句:“明白。” 随后他拿起凳子,坐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但老爷子也非常紧张。 这导致他的脉象非常紊乱。 牧兴怀只能说道:“来,老爷子,跟着我做,慢慢吸气,屏息,呼气,再慢慢吸气……” 重复了七八次之后,老爷子勉强冷静了下来。 五分钟后,牧兴怀又说道:“老爷子,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老爷子便配合着张开了嘴。 牧兴怀心里也就跟着有了成算。 肝癌晚期,腹水、消瘦,舌紫黯,脉沉涩。 这是典型的痰瘀阻络,正气不足。 所以治法应该以化痰散结,益气扶正为主。1 牧兴怀脑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张方子。 那正是燕仙医圣研究出来的那三十多张治疗各种癌症的方子之一。 针对肝癌晚期它的临床治愈率是百分之三十九。 然后他就又坐回到了问诊桌前,拿过处方筏,写了起来。 方子虽然有了,但是该怎么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调整药材的用量依旧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毕竟他以前没有过相关的治疗经验。 也正因为如此,牧兴怀这一写就是七八分钟。 写完之后,他又坐回到了老爷子跟前,给老爷子把起了脉。 把完脉之后,他又坐回到了问诊桌前,在之前那张写好的方子的基础上删改了起来。 他这一删改,就又是七八分钟。 关键是七八分钟后,他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以至于翟伟泽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因为他刚才看到过牧兴怀给其他病人开药时的情景,当时牧兴怀基本上都只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就把药方开好了。 这说明牧兴怀对治好那些病人的疾病胸有成竹。 那么牧兴怀现在这样的表现,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缓解他父亲的病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握。 翟伟泽的脸瞬间就白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 牧兴怀终于停下了笔。 看着手里的方子,他长吐一口气,而后他转头看向老爷子:“药方我已经开好了。” “我觉得它是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治好你的。” 老爷子的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连带着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真,真的吗?” 而听到‘治好’这两个字,翟伟泽就知道,牧兴怀只是在按照他的恳求,安慰老爷子而已。 第43章 但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翟伟泽只能抢着回道:“牧大夫都治好了十几个癌症患者了,他难道还能骗我们不成?” 老爷子更激动了,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情:“那,我需要治多久,一天大概多少钱?” 牧兴怀:“暂定三个疗程,每个疗程一个月。” “方药每天一剂,针灸每两天一次。” “药费的话?” 牧兴怀看了看手里的方子,又看了看翟伟泽的眼睛和手,最终还是将心里算出来的价格砍了三分之二:“一个月八百来块钱吧。” 反正他这个月已经赚了一万五千多了。 ——虽然他收费便宜,但耐不住最近来找他看病的人多啊。 老爷子的眼睛瞬间就被眼泪充满了。 一个月才八百多块钱? ——因为翟伟泽几年前曾一次性帮他补缴了十五年的养老保险,所以他现在每个月都能领到一千多块的养老金。 也就是说,他的养老金就能覆盖他的医药费了。 就算他继续治病,也不会把翟伟泽拖垮了。 “那,那就麻烦牧大夫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翟伟泽就知道,他不会再轻易寻死了。 太好了。 翟伟泽的眼眶瞬间也红了。 牧兴怀:“那我先帮老爷子你把今天的针灸做了吧?” 老爷子:“好的好的。” 翟伟泽便和吴翰林一起,把老爷子扶到了诊疗床上。 考虑到老爷子腹水的状况比较严重,所以针灸的第一阶段,应该以快速消散腹水,缓解腹胀压迫症状为主。 那么今天的针灸顺序就应该是,水分穴悬灸一个小时,随后针刺阴陵泉和三阴交各二十分钟。 牧兴怀随后就从药柜里取出一个悬灸桶。 他先将艾条装进去,点燃之后,粘贴在老爷子脐上三寸的水分穴上。 牧兴怀看向翟伟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 他还得继续给排在后面的病人看病呢。 翟伟泽:“好的好的。” 他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了防止老爷子再寻死,也是为了能陪老爷子走完最后一程,他决定明天就去公司办理停职手续。 这是他这个不孝子,最后能为父亲所做出的一点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老爷子原本皱紧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呼吸也平稳了很多,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一样…… 心理安慰这么有用吗? 翟伟泽想。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松市长洞区的一家大型商场里,何忻然正跟几个同事一起看衣服。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的男声:“何女士?” 她下意识转头一看,然后就愣住了。 来人是一个年轻男人,他手里还提着几个纸袋。 “还真是你啊何女士。” “是我啊,桐济堂的左自,之前你在桐济堂看病的时候,你的针灸就是我做。” 何忻然当然记得左自。 她只是没有想到,松市这么大,她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事实上,左自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碰到何忻然。 虽然他在桐济堂工作的时候,每天都会接触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病人,但他对何忻然的印象很深。 一是因为,何忻然得的是三叉神经痛,而且她的症状比他所见过的所有三叉神经痛患者都要严重,同时她也是他的大师伯陈信鸿陈老,在提出中西医结合治疗三叉神经痛的观点之后,第一批接受这一治疗方法的病人。 二是因为,他此前曾经给何忻然打过回访电话,但何忻然当时应该是正好把手机号给换了,所以他没能打通。 左自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高兴的说道:“看你的脸色,你的病应该是痊愈了吧?” 何忻然尴尬的说道:“对。” 左自骄傲的说道:“我就说吧,你可以无条件信任陈老,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够治好你。” “那个。” 何忻然更尴尬了:“我在你们那里治了半个多月之后,虽然情况有了一些好转,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恶化了,后来是岳川县北定村的牧医生把我给治好的。” 左自:“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何忻然的看病过程在第二十六章 第34章 桐济堂是什么地方? 那是松市中医圣地,桐济堂三绝方——能够修复脾肾损伤的‘回春丸’、能够再造乌发的‘七宝丸’、能够有效抑制癌细胞生长的‘福生汤’名誉全国,桐济堂三科——针灸科、内科、肿瘤科名动乾省。 这么说吧,在松市,人们可能不知道松市第一医院,可能不知道松市中医院,但他们一定知道桐济堂。 陈信鸿陈老又是什么人? 桐济堂创始人之一,西南药王杭光启第九代传人,国家级中医大师,乾省中医内科奠基人之一,十年前,他就在急症重症(中风、急性肾衰竭等)领域提出扶正固本结合现代医学支持的综合疗法,使得相关疾病的死亡率显著降低……如果将陈老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可能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结果就在他和往常一样,在病人面前赞誉桐济堂和陈老的时候,那个病人却说,陈老没能治好她的病,她的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师治好的? 对于左自来说。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所以左自最后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何忻然告的别,又是怎么回到的桐济堂的宿舍。 不过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叫唤了起来。 这让他暂时得以将心底的尴尬抛到脑后。 所以他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要不就去附近的那家刘记吃沙煲饭吧。 很久没有吃他们家的排骨沙煲饭了。 想到这里,他把回来的那些衣服剪掉吊牌之后往洗衣机里一扔,就出了门。 刘记的沙煲饭做得非常不错,最主要的是价格也不贵,哪怕他们家开在桐济堂附近,所以到这里来吃饭的病人以及家属特别多。 好在他的运气还不错,占到了店里的最后一张空桌子。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点的饭就上来了。 他第一时间拿起勺子,把锅底的锅巴铲了上来,而后他就准备享用那金黄酥脆的锅巴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传来了隔壁桌的三名顾客的对话。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 “你们是陪你们家老二过来做复健的?” “对。” “你们家老二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来着?” “就四月份的时候,他跟他堂哥一起去山上挖野菜,结果碰到了几条发疯的野狗,他被那些野狗追着摔下了山,后脑勺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后来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左半边身体却瘫了,关键是那些野狗我们后来也没有找到。” “唉!” “也就是说这都已经过去快半年了,那你们家老二现在在桐济堂治的怎么样?” 听到桐济堂三个字,正咔嚓咔嚓嚼着锅巴的左自不禁竖起了耳朵。 只听他们继续说道:“我们家老二现在的恢复速度,确实是比之前在县中医院做复健的时候要强得多。” “我们家老二之前在县中医院治了四个月,才勉强能站起来,现在才在桐济堂治了一个月,就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听见这话,左自不由笑了起来。 而隔壁桌那几名顾客的谈话还在继续:“照你们这么说,那年底之前,他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吧?”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他是元旦当天的生日,要是他能在元旦之前康复,那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但是桐济堂的大夫说,他之前有些耽误治疗了,现在要想恢复到普通人水平,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对于桐济堂的治疗效果其实还是不太满意的。 但是如果那个病人现在的情况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那那个病人现在的恢复速度,真的已经是非常的快了。 毕竟医生也是人,不是神。 左自在心里默默说道。 结果下一秒,他就又听见他们说道:“这样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再给你们家老二换个诊所试试?” “啊?” “我听我小舅子的表哥说,岳川县那边有个非常厉害的姓牧的中医大夫,虽然他只有二十多岁岁,但是他那一手针灸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当时我小舅子的表哥住的那条街上有个年轻人,长了蛀牙,就找了个认识的牙医做根管治疗,可能是做治疗的时候伤到了神经,他的脸就瘫了,说话的时候,口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第44章 “听说他当时在医院治了两个多月,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经人介绍,找到了那位牧大夫,那位牧大夫才给他做了三天的针灸,就把他流口水的毛病治好了,一个月后,他就痊愈了。” “我还听说他们县里有个男的,五十来岁,原本是在市场里做卸货工,虽然工资高,但也费腰,就上个月,他去帮一家米店卸货的时候,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送进医院一查,椎间盘突出压迫到了脊髓,下半身直接就瘫了。” “当时医院的医生说,他这病肯定是要做手术的,再加上后续的康复治疗,至少需要七八万,后来他们家里人听说了牧大夫的名号,尤其是听说了牧大夫收费还便宜的事情之后,直接就带他去找了牧大夫。” “听说他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关键是他到现在也才花了不到四千块钱。”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牧大夫好像确实有点厉害啊?” “那可不是,所以你们要不要带你们家老二去找那个牧大夫看看?” 左自:“……”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对面桌子上的几名顾客就突然转过头来,说道:“你们说的是岳川县北定村的牧兴怀牧大夫吗?” 他隔壁桌子上的那名顾客当即也说道:“没错,你们也听说过他?” 他对面桌子上的一名顾客:“何止啊,我外甥女就在他那儿看过病。” “当时我外甥女正在补习班上课,肚子突然痛了起来,补习班的老师把她送去医院一查,说是阑尾炎,让她住院开刀把阑尾切了。” “我妹妹也就是她妈妈觉得,开刀的话肯定会留疤,女孩子还是尽量不要留疤比较好,别的不说,以后肯定很多好看的衣服都不能穿,后来她就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牧大夫。” “牧大夫就给她做了一次针灸,又开了三天的药,她就好了。” 隔壁桌子上的顾客:“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有些心动了。” 对面桌子上的顾客:“是吧,我们家老爷子是中风后瘫痪的,现在也是在桐济堂做康复,所以我已经打算等做完这个疗程的针灸之后,就带他去那位牧大夫那里看看了。” “你要是也想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隔壁桌子上的顾客:“行啊,要不我们先加个微信?” 左自眼前一黑。 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他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最主要的是,他刚一踏进针灸科的办公室大门,就听见他的师叔,针灸科主任董康宁,对着电脑说道:“奇怪,昨天竟然又有四个瘫痪病人没有过来复诊。” “可问题是,他们明明都恢复的还不错啊?” 左自:“……” 也就在这个时候,董康宁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左自。 “小左,你来得正好。”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里面都是这个星期应该过来复诊,但是没有过来的病人,你今天下午抽出一点时间,打个电话回访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是因为家庭困难,就告诉他们,我们桐济堂有专门的医疗扶贫救助基金,只要符合条件,至少能减免五分之一的医药费。” 左自:“……” 董康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等到左自的回答。 于是他抬头向左自看去:“小左?” 左自又是一默:“那个,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些病人为什么没来复诊了。” 董康宁:“嗯?” 左自:“就,岳川县那边出了个年轻大夫,据说一手针灸出神入化,而且收费还便宜,有几个病人在他那里治好了病之后,就把他的名声宣扬了出去,好多本来在我们这里治病的病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都跑去找那个年轻大夫看病去了。” 董康宁愣了一下:“这样啊。” 然后他就又低下了头:“那行,我知道了。” 左自反而懵了,他伸手抓了抓脑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师叔,你就没有一点……额,不高兴吗?” 董康宁再次抬头看向他:“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左自:“就是病人都觉得那个年轻大夫比我们还要厉害……” 董康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个世界上,医术比我们高明的人多了去了,就像我们也没有能力能够治好每一个找上门来的病人一样。” “所以我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左自:“啊?” 董康宁:“我们桐济堂的建馆理念是什么?” 左自连忙说道:“仁心济世,守正创新。” 董康宁:“没错。” “那其中济世又是什么意思?” 左自:“立足医术济世救人,推动中医药文化惠及大众。” 董康宁:“所以现在,我们中医界多了一个厉害的大夫——假设他跟我们一样,每天都能看五十个病人,哪怕他的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七十,那每天也能有三十五个病人痊愈,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情吗?” 左自愣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你师叔说得不错。” “现在的中医,本来就因为假药泛滥,骗子横行,以及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污蔑,失去了民众的信任,这个时候,中医界能多一个有实力的医生,为中医冲锋陷阵,当然是一件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情。” 左自连忙回过头:“师伯。” 所以来人可不正是陈老。 左自的脸直接就红了:“我明白了,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以后一定改。” 果然,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陈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毕竟你还年轻,有点争强好胜的心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他以前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好了,一会儿病人就要到了,先去准备吧。” 左自:“好的。” …… 另一边,北定村。 牧兴怀已经忙开了。 不过好在今天上午的不孕不育患者又少了很多,只剩下了两三个,所以中午十一点不到,他就已经把上午的病人都看完了。 就在他将诊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喷上酒精消毒,然后给向老大发了一条消息,让他中午给他多准备一份饭菜,就准备回房间继续研究那些医圣传承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牧兴怀抬头一看:“你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喻修钧。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的西装裤,领口微微敞开,衣袖轻轻挽起,看起来既优雅又随性。 他看着牧兴怀:“你好,牧医生。” 牧兴怀这才反应过来。 他压下心底的尴尬:“你今天过来是?” 喻修钧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的秘书,一个星期前跟我一起到的松市,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当时他吃了一片对乙酰氨基酚,后半夜的时候就退烧了,但是第二天下午他又发起了烧,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星期都还没好。” “李家村的老村长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非常热情的向我们推荐了你,然后我们就找过来了。” 牧兴怀这才注意到喻修钧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进来吧。”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喻修钧已经不介意之前的那点事情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接受李家村老村长的建议,来找他看病。 想到这里,牧兴怀心里的尴尬也跟着散了个七七八八。 牧兴怀先给了中年男人一根温度计,然后就给他把起了脉。 三分钟后,牧兴怀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中年男人照做了。 看完之后,牧兴怀问道:“你刚开始发烧的那天,是不是晒了很久的太阳?” 中年男人仔细回想:“差不多……” 那天他陪着考察团最后去李家村实地考察了一遍。 牧兴怀又问道:“发烧的时候会觉得口渴吗?想喝水吗?” 中年男人:“会觉得口渴,但是不怎么想喝水。” 牧兴怀又等了两分钟,然后让他把温度计从腋下拿了出来。 “三十八度三。” 他给出结论:“你这不是感冒发烧,也不是水土不服,是中暑了。” 中年男人:“啊?” 牧兴怀的意思是,他七天前中了暑,到现在都还没好? 这让他怎么敢相信呢? 但是又一想到李家村老村长口中的,牧兴怀的那些战绩,中年男人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说道:“那你看,我这该怎么治?” 第45章 “简单。” 牧兴怀起身走到药柜前,拿出一盒藿香正气片,抠出四片,又去净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最后一起递给中年男人:“你先把药吃了,然后我再给你扎几针。” 中年男人:“好的。” 等到中年男人吃完药之后,牧兴怀就拆开一盒针灸针,在中年男人身上扎了起来。 曲池穴,合谷穴,内关穴…… 一分钟后,他收回手:“再留针二十分钟就行了。” 说完,他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喻修钧正定定的看着他。 喻修钧的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微光,这让他本来就漂亮的眼眸更诱人了。 牧兴怀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建国回来了。 “喵!” 喻修钧第一时间转头看了过去。 而看到喻修钧之后,牧建国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整个诊所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牧兴怀反应过来,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第一时间介绍道:“这是我家的猫,叫牧建国,他原本是只流浪猫……” 然后他就听见喻修钧说道:“我知道。” 牧兴怀:“……啊?” 喻修钧眉眼微垂:“那应该是去年的事情了吧。” “那天我路过崇明商场,看到它蹲在商场门口的一个大石墩子上,我很喜欢它,就想把它带回家。” “我磨了它十几分钟,但它不为所动。” “然后我就放弃了,结果我刚回到车上,它就跳上了你的电动车,跟你走了。” 牧兴怀:“……” 他脑海中瞬间就只剩下了四个字,那就是:新仇旧恨。 第35章 所以他现在该说点什么好呢? 牧兴怀绞尽脑汁。 然后什么都没想到。 牧兴怀:“……”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嘴竟然还能这么笨。 也就在这个时候,喻修钧突然又有了动作。 他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西装裤口袋。 然后他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罐头来。 牧兴怀:“……” 罐头? 而后他定睛一看。 那种罐头他甚至买过。 是他刚刚晋升主治那天,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他给牧建国买了两罐。 一罐60克,180块。 这一看就知道是喻修钧特地为牧建国准备的。 看得出来,喻修钧真的很喜欢牧建国了。 这么一想的话,他心里的尴尬突然少了很多——它们全都变成了负罪感。 因为他和牧建国好像变成了什么负心汉一样!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喻修钧就已经把罐头打开了。 他走到门外,半蹲下身,把罐头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然后他看着牧建国,说道:“一份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我听我的几个也养了猫崽的朋友说,这个牌子的罐头还不错。” 牧建国看着他,一秒钟后,两秒钟后,三秒钟后,它先是‘喵’了一声,然后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虽然它已经在管老三家吃过了,但是看在喻修钧这么客气的份上,那它就勉强再吃两口吧。 看着牧建国走过来,低头吃起了罐头,喻修钧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再看着牧建国那两个时不时的就会抖动一下的小耳朵,以及它背上那光滑油亮的毛发,喻修钧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上手去摸:“你把它养的真好!” 牧建国抽空回道:“喵!” 牧兴怀这才意识到喻修钧是在跟他说话:“……也不能算是我把它养得很好,主要是它自己交的那些朋友把它养得很好。” 喻修钧回过头:“怎么说?” 牧兴怀便把牧建国的那些丰功伟绩挑了几个出来,说给了喻修钧听。 “欸?” 喻修钧低头看向牧建国:“它竟然这么聪明的吗?” 说完,他不由又抬头看向牧兴怀。 更想要了怎么办? 牧兴怀:“……” 他总觉得喻修钧的目光里掺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建国吃好了,它抬起头:“喵!” 罐头里面的肉还剩下一半。 诊室里,中年男人手旁的计时器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牧兴怀连忙走了回去,先帮他把针都拔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中年男人伸手摸向额头:“好像,真的不烧了。” 所以他这几天之所以一直高烧不退,真的是因为当时中暑了然后一直没好? ——毕竟刚才牧兴怀只是给他吃了四片藿香正气片,又给他扎了几针而已。 众所周知,藿香正气片是治疗中暑的神药。 他原本还以为,当初李家村村长把牧兴怀夸得天花乱坠,多多少少是带了一点个人感情的。 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有掺啊! 所以他一脸感激道:“谢谢牧医生了。” 然后他就掏出手机:“多少钱?” 牧兴怀把那盒开了的藿香正气片递给他:“晚上回去之后记得再吃四片。” “至于钱嘛,给三十就行。” 中年男人:“……” 李家村村长何止是一点水分都没有掺! 他简直是太谦虚了! 付完钱之后,中年男人转头看向喻修钧:“喻总?” 喻修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的。” 牧兴怀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那个,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只剩下了一半的罐头。 要不然怎么说吃人嘴短呢。 “你以后要是想看牧建国了,可以随时过来。” 听见这话,正蹲坐在地上舔着爪子的牧建国突然停下了动作,它看了看牧兴怀,又转头看了看喻修钧,思索了两秒钟之后,跟着说道:“喵!” 喻修钧的唇角忍不住又往上扬了扬:“好的。” “我扫你。” 喻修钧两人离开之后,牧兴怀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好了。 这下子他也不用上楼去看资料了,直接等着开饭就行了。 那就刷会儿视频吧! 牧兴怀随后就往客厅的摇椅上一躺,掏出手机,刷了起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十分钟后,向老大就把饭菜给他送过来了。 牧兴怀:“你们家现在吃饭都吃得这么早了吗?” 向老大:“这不是想着你早上六七点多就把早餐吃了,上午又要给那么多病人看病,这会儿肯定已经很饿了,就干脆把做饭的时间提前了一点。” 牧兴怀:“这也太麻烦你们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食盒。 板栗炖鸡,小炒黄牛肉,爆炒河虾,蒜蓉空心菜。 牧兴怀:“……你们家的快餐的质量现在都这么高的吗?” 要知道向老大他们家的快餐的定价可是十块钱一份。 向老大:“不是,这是给你开的小灶。” 牧兴怀:“啊?” 向老大:“托你的福,你向大哥新房子那边的六个房间全都租出去了。” “那些租客也都不太愿意自己做饭,所以现在都在我家吃快餐。” “刨去成本,算下来的话,现在我们一天赚个三百块钱不是问题。” 一天三百块,一个月就是九千。 要知道北定村只是松市下面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村子,如果村民们不出去找活干,就守着村子里的那十几亩地,一年能赚个四五万,那已经是老天爷格外照顾了,再扣去吃喝拉撒花掉的钱,一年根本就攒不下多少钱。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那确实很不错。” “不过你们下次可别这么搞了,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 他也听那些住在向老大家的病人说了,向老大家的卫生搞的很干净,地每天都扫,还会喷上消毒水,被褥什么的也都是换一个租客就洗晒一遍,现在更是连做饭的时候,都戴着口罩,这都是要付出很多劳动力的。 向老大只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的。” 之后的几天,来找牧兴怀看病的不孕不育病人越来越少。 到九月二十七号这天,一整天下来,他都没有碰到一个不孕不育病人。 为了庆祝这个大好的日子,牧兴怀决定做点什么。 “要不做个叫花鸡吧?” 牧兴怀看向牧建国:“到时候把你的那个小朋友也叫过来一起吃。” 至于原材料,当然是他们养在后院的那三只母鸡中的其中一只了。 当初牧兴怀和牧建国留下它们,是因为它们每天都能下四五个蛋。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他们还专门花了一天的时间,给它们挖了个水池,后来又买了十几棵果树,给它们建了个游乐场。 第46章 哦,对了,它们现在每个月还要吃掉他们三十斤的谷子。 结果这段时间以来,它们下蛋的频率越来越低,有时候他们甚至一天都捡不到一个蛋。 既然如此,是时候送它们上路了。 听见这话,原本正躺在床上假寐的牧建国当即睁开了眼睛:“喵!” 显然,它也对它们不满很久了。 于是半分钟后,牧建国就跟牧兴怀一起来到了后院。 牧兴怀的身手还算敏捷,再加上牧建国在旁边帮忙,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逮到了最肥的那只母鸡。 牧兴怀掂了掂那只母鸡:“至少有三斤半重,够我们吃的了。” 牧建国也很满意:“喵!” 而后他们抬脚就往前院走去。 但是下一秒,他们突然就又放慢了脚步。 因为他们看到屋檐下的鸡窝和鹅窝里,正好躺着三颗鸡蛋和两颗鹅蛋。 牧兴怀:“……” 牧建国:“……” 牧兴怀提起手里的那只母鸡,有点怀疑人生。 “你们……也成精了?” 那只母鸡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根本不敢动。 牧兴怀:“……” “所以现在怎么办?” 牧兴怀低头看向牧建国。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给它们定下死罪的理由是没有及时上交买命钱。 但是现在就项罪名显然已经不成立了。 牧建国看了看他手里的那只母鸡,又看了看笼子里的那五个蛋,爪子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喵。” 没办法,谁让它是一只有原则的猫呢! “行吧。” 牧兴怀把那只母鸡往地上一放:“今天算你命大。” “以后要好好下蛋知道吗?” 那只母鸡直接就张着翅膀窜了出去,留给牧兴怀一鞋子的沙子。 但是说好了要庆祝一下,那就一定要做到。 于是半个小时后,牧兴怀带着牧建国和他的那个小朋友,来到县里的一家肯德基,点了个双堡全家桶,外加四个蛋挞。 原本他还以为能趁着这个机会省点饲料钱了,结果现在倒亏八十九块。 牧兴怀怒咬一口鸡翅。 “不过有一说一,油炸食品确实好吃!” 小朋友戴着手套,拿着一块吮指原味鸡,先撕下一块不带皮的喂给牧建国,再撕下一块沾上一点辣椒粉喂给自己:“嗯嗯。” 牧建国也仰起头:“喵!”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到牧兴怀这里来看病的新的病人的数量稳定在了二十个左右,每天下午到他这里做针灸的病人也稳定在了十五个上下。 这让他每天终于又能够抽出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研究那些医圣传承了。 直到十月三号这天。 牧兴怀跟往常一样,坐在诊室里给病人看病,叫到五号的时候,进来的不是别人,是刘婶子。 她一瘸一拐的,还龇牙咧嘴。 牧兴怀:“刘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刘婶子:“昨天去地里干了一天的活,然后脚板上的肉刺就闹腾起来了。” 肉刺是岳川县这边对于鸡眼的俗称,它是局部皮肤长期受机械刺激(摩擦、压迫)导致的角质层增生。1 刘婶子:“我之前都是去足浴店把它剜掉的,可是每次剜掉之后没过几个月就又复发了。” “所以兴怀,你有没有办法能根治它?” 牧兴怀:“这个我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因为这个病它的主要诱因是长期站着干活造成的。”1 “除非你以后都不下地了,它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 刘婶子不免有些失望。 “那至少得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毕竟我们可没有李家村人那么好运,天降一座工厂,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你能帮我把我脚上的这个肉刺剜掉吗?” 牧兴怀:“我不会修脚,但是帮你去掉不是什么问题。” 刘婶子:“那就麻烦你了。” 牧兴怀随后就拿过一个酒精棉球,在她脚板上的肉刺上擦了几下。 紧跟着,他取出一根火针,在酒精灯上烧到红白发亮。 最后,他拿起那根火针,迅速刺入刘婶子左脚脚板上的那个肉刺的中心,在感受的一股明显的落空感之后,又迅速拔了出来。 牧兴怀:“好了。” “啊?” 刘婶子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痛呼出声。 “这就好了?” 牧兴怀把用完的火针往利器盒里一扔:“只要你回去之后别碰脏水,一般一个星期多一点,它就会自然脱落了。” 刘婶子这才反应过来:“那行,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给八块就行。” 刘婶子:“……” 要知道她之前去县里的足浴店修脚的时候,每次都要花三四十块呢? 而且每次师傅修多久,她就要提心吊胆多久,因为担心师傅手一抖,把她的肉给削了。 想到这里,刘婶子忍不住说道:“兴怀,我突然就不羡慕李家村的人了,我们北定村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大夫,才是真正的福气。” 刘婶子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但是吧,牧兴怀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没人会不喜欢就是了。 直到十分钟后。 看着突然涌进院子里的吴婶子等人,正好去楼上上了个厕所下来的牧兴怀:“……你们这是?” 只见李家村的老村长笑呵呵的说道:“听刘婶子说,牧小大夫你还会治肉刺,正好我们脚上也都长了,就一起过来找你看看了。” 没办法,只要是天天下地干活,还经常挑着蔬菜去城里卖的村民,很少有不长那玩意儿的。 牧兴怀:“……” 是了。 他怎么就忘了刘婶子是个大嗓门了呢。 但是。 李家村的老村长? 也就是说这才十分钟不到,刘婶子就把这个消息传到几里之外的李家村去了? 刘婶子功力又涨啦? 牧兴怀脑海里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庆祝早了。 因为他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几天会是什么样子了。 可问题是—— 牧兴怀:“我才刚给刘婶子扎完火针,她脚上的肉刺都还没好呢?你们都还没有看到效果,万一到时候我没能把她治好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这才过去半个多月,他这里就看不到几个不孕不育病人了。 因为此前的网红事件的热度已经下去了,其他人没有看到治疗效果,自然也就不会来找他了。 李家村老村长:“嗨呀,其他人不知道牧小大夫你的本事,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你说刘婶子脚上的肉刺一个多星期之后就会脱落,那它到时候就肯定会脱落。” 牧兴怀:“……” 所以他是应该继续欲哭无泪呢,还是应该高兴于他的口碑现在已经好到能够让附近的村民无条件的信任他了呢? 于是沈兴庆陪着顾阳华一家赶到北定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几个村民在牧氏中医诊所排队等着清理肉刺的场面。 沈兴庆就是半个多月前,牧兴怀收治的那名刚考上烟草局就出了车祸,人虽然抢救了回来却瘫痪了的年轻患者的父亲。 顾阳华是沈兴庆的朋友。 沈兴庆今天是陪顾阳华一家来找牧兴怀看病的。 但是—— 顾阳华直接就停下了脚步,他的嘴巴张了又张:“这么多人来找这位牧小大夫治肉刺吗……他不会还擅长治疗不孕不育吧?” 沈兴庆只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对。” 毕竟他当初陪着他儿子在这里治病的时候,可是有亲眼看到每天都有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不孕不育病人,来找牧兴怀看病的。 顾阳华直接就沉默了。 沈兴庆反应过来:“怎么了?” 顾阳华:“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是住在一个菜市场里面吧?” 沈兴庆:“知道啊?” 顾阳华一言难尽道:“那个菜市场几乎每天都有几个骗子在那里卖一些药酒药膏什么的,他们的招牌上往往都写着,祖传秘方治疗鸡眼、不孕不育、高血压、糖尿病……” 沈兴庆:“……” 第36章 所以顾阳华这是把牧兴怀当骗子了? 沈兴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连忙解释道:“牧医生跟那些骗子可不一样,牧医生可是有真材实料的。” “再说了,你前几天不是亲眼看到的,我儿子文承去烟草局报到了吗?他就是最好的证据啊,他之前车祸瘫痪,在市一院和市二院治了一个多月都没治好,牧医生只用了三剂药和七天的针灸就把他治好了。” “更何况我们俩认识都三十多年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第47章 “那个,咳咳。” 听见这话,沈兴庆和顾阳华三人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个少年。 准确地来说,他们今天就是陪这个少年过来看病的 他是顾阳华的儿子顾弘亮。 但没想到的是,咳嗽的人竟然并不是他。 他们这才想起来,那个咳嗽声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于是他们又转过头。 然后就正对上一个中年男人略有些尴尬的脸。 他们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因为他们挡了中年男人的路,所以中年男人才会出声提醒。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往旁边站了站:“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你们的声音……好像有点太大了。” 顾阳华和沈兴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就正对上十几道目光。 他们的主人赫然正是坐在院子里候诊的李家村老村长等人,以及诊室里正在给人看病的牧兴怀。 顾阳华:“……” 沈兴庆:“……”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连带着空气也安静了一瞬。 这是什么社死瞬间? 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结果被人听了个正着。 所以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弘亮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转头看向顾阳华。 是直接打道回府呢?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呢? 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吧! 顾阳华一家三口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转身就要跑。 但是下一秒,沈兴庆就怒气冲冲地伸手拦住了他们。 想跑? 没门。 牧兴怀又不认识顾阳华他们一家,所以他们跑了也就跑了。 但是牧兴怀认识他呀! 顾阳华他们一家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找牧兴怀看病了。 但是他以后要是得了什么病,还是要来找牧兴怀看病的! 所以今天,顾阳华他们必须在牧兴怀这里把病给看了。 不看也得看! 顾阳华一家三口:“……” 就这样,在沈兴庆的逼迫下,顾阳华一家不得不僵着一张脸,顶着李家村老村长等人明显有些不太友善的目光,踏进了牧氏中医诊所。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弘亮咳嗽的更厉害了:“咳咳,咳咳,咳咳……” 他直接捂着胸口弯下了腰,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眼泪就一滴接一滴的砸在了地上。 原本正趴在板栗树上睡觉的牧建国直接就被他吓醒了。 它低头一看:“喵?” 打仗了? 顾阳华夫妇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拍起了背。 然而他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鼻涕口水不停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瞬间就淌了一地。 吓的老村长等人也忍不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牧兴怀正好在这个时候,给一个病人扎完了针,他连忙走了出来:“你们让开,我来。” 不等顾阳华夫妇反应过来,沈兴庆就直接把他们撞开了。 牧兴怀一手拿着一个酒精棉球和一盒针灸针,一手扯开顾弘亮的衬衣,找到第三胸椎肺俞穴所在,用酒精棉球消过毒之后,就抽出一根针扎了进去。 然后是膻中穴,阳陵泉穴……最后是少商穴点刺放血。 牧兴怀的动作很快。 几乎就在他伸手擦掉顾弘亮拇指上的血珠的瞬间,顾弘亮的咳嗽声就小了下去。 又过了几秒钟,顾弘亮的咳嗽声就彻底没了,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气声。 顾阳华夫妇连忙就又冲了上去,他们一个给顾弘亮擦着鼻涕和眼泪,一个继续帮他拍背,顺便熟练的解释道:“你们放心,我儿子他不是肺结核,不会传染的。” 终于,顾弘亮缓过了气来。 也正因为如此,顾阳华夫妇反而更尴尬了。 毕竟在这之前,绝大多数时候,顾弘亮除非是咳到没有力气了,否则根本不可能突然停下来。 所以牧兴怀刚才显露的这一手,无疑证明了他不是骗子,而且他很有可能真的能够治好顾弘亮。 牧兴怀看出了他们的尴尬,于是他直接转了过头:“好了,十一号病人可以进来了。” 好巧不巧,十一号病人就是李家村老村长。 他看了一眼两眼依旧通红的顾弘亮,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村民:“要不,先让他们看吧?” 想起刚才顾弘亮像是都快要把肺咳出来的样子,在场的其他村民也顾不上不高兴了,于是他们纷纷点头说道:“行,你们先去看吧。” “反正我们一两分钟就能看完了。” 听见这话,顾阳华心底的尴尬瞬间就全都化为了感激。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送到了老村长等人面前:“谢谢,谢谢……” 顾弘亮随后就又咳嗽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他只是咳了几声就消停下去了。 但是老村长等却是怕了他了,他们连忙说道:“快别谢了,先进去看病吧!” 就这样,顾弘亮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顾阳华第一时间把他们之前在其他医院做的检查的结果拿了出来,递给了牧兴怀。 “弘亮的病是半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开始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们已经带他跑了四五个医院,看了十几个医生了,前前后后光是做检查就花了一万多,结果连病因都没有查出来,更别说是治好了。” 牧兴怀一边给顾弘亮把脉,一边翻看那些检查单。 正如同顾阳华所说的那样,从那些检查单来看,顾弘亮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牧兴怀随后抬头看向顾弘亮:“伸出舌头我看看。” 顾弘亮便把舌头伸了出来。 牧兴怀:“平时咳嗽的时候,是黄痰多,还是白痰多?” 顾弘亮:“黄痰多。” 牧兴怀:“平时会有口干口苦的感觉吗?” 顾弘亮:“有的。” 听见这话,牧兴怀心里也就有数了。 “半年前那会儿包括现在,你是不是都吃了很多辛辣刺激的食物。” 听见这话,顾阳华一家三口都愣了一下。 “对。” “弘亮原本是在边省他外公那边上学,但是去年他外公去世了,我们就把他接了回来。” “我们家里是开烧烤店的,因为生意还不错,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容易把东西烤焦,但是我们舍不得扔掉,就都自己吃了。” 难道问题就出在这件事情上? 然后他就听见牧兴怀说道:“那就没错了。” “病人的脉象是弦数脉,再加上痰黄黏稠、口苦口干、面红目赤这些症状,可见他的核心病机绝对是肝火犯肺。” 他解释道:“辛辣食物,性热燥烈,易生湿热蕴结脾胃,进而引动肝经郁火,导致肝火上炎,肺失清肃,最终导致肺气失降,引发咳嗽、咳痰的症状。”1 顾阳华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所以对于牧兴怀的话,他勉强听懂了。 他也相信牧兴怀的诊断结果。 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可是那些烤焦了的烧烤,我们也吃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我们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牧兴怀:“那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是成年人了,肠胃功能已经很健全了,它们当然也就奈何不了你们了。” “可是你儿子就不一样了,他以前常年住在边省,边省那边本来就吃的清淡,他的身体又还没有发育好,突然每天都吃那么多辛辣的食物,他的肠胃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原来是这样。” 顾阳华夫妇欲哭无泪。 感情还是他们俩把孩子害了。 牧兴怀:“没事。” 毕竟这只能算无心之失。 顾阳华夫妇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对很不错的父母了。 毕竟他们为了治好顾弘亮,光是给他做检查就花了一万多块。 要知道多少所谓的父母,连孩子来例假的时候换卫生巾换的稍微频繁了一点,都能把孩子骂上一顿。 所以牧兴怀安慰他们道:“这病治起来也不难,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治好了。” 顾阳华几乎是失声说道:“一个星期就能治好?” 李家村老村长:“那不是比我们脚上的肉刺还好治?” 毕竟他们脚上的肉刺扎完火针之后,还要一个多星期才能脱落呢。 沈兴庆也说:“牧医生之前也说我儿子文承一个星期就能好,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他果然就痊愈了。” 顾阳华这才反应过来,他语无伦次道:“这,牧医生,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样吧,等弘亮好了之后,我们一定定做上一面锦旗,然后敲锣打鼓的给你送过来。” 不过这有点像是在画饼。 第48章 显然不太真诚。 顾阳华的大脑当即就又飞速运转了钱,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牧医生你还会治肉刺是吧,正好我跟我老婆脚上都长了,那我们今天也都在你这里看一下吧……” 毕竟他们做烧烤的,一天至少要在烤炉前站上六七个小时,脚上不可能没有一两个肉刺。 他想,他们这应该也算是在光顾牧兴怀的生意了,所以牧兴怀肯定会高兴的。 正在开方子的牧兴怀:“……” 所以他们这是……恩将仇报??? 最后,牧兴怀这一天一共看了三十五个肉刺病人,直接就把诊所里的一次性火针消耗了一半了。 所以在送走最后一个村民之后,他直接就瘫坐在了躺椅上。 别问。 问就是已经嗝了有一会儿了。 不过他好像还得再诈尸一下。 因为之后的几天,肯定还会有不少村民找上门来,所以他得再采购一批火针回来才行。 好在现在的快递业已经非常发达了。 牧兴怀打开美团,找了一家药店一口气定了两百根。 不出意外的话,它们明天晚上就能到县里。 然后他就把手机又扔回到了桌子上,准备再躺一会儿尸。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牧兴怀抬头一看。 敲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她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手里也拎着一堆的东西。 牧兴怀直接站起了身。 主要是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少年。 那是牧建国的那个小朋友的哥哥。 最开始的时候,牧建国跟他的那个小朋友去空军基地钓鱼的时候,他都会跟着。 中年女人当即就走了进来:“牧医生你好,我是小泉的妈妈,齐青曼。” 小泉就是牧建国的那个小朋友的名字。 牧兴怀:“你好。” 结果齐青曼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就给牧兴怀跪下了,她哭着说道:“牧医生,谢谢你,还有牧建国,谢谢你们……” 牧兴怀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不至于不至于,你快起来,快起来……” 还好他力气大,齐青曼最终还是没能抗住他的力气,被他扶到了椅子上。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缓过气来:“牧医生,我都从我大儿子那里听说了,这段时间以来,你家牧建国一直在陪着小泉到处玩,你也非常照顾他。” “相信你早就看出来了,小泉那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牧兴怀从桌子上拿过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他能说其实根本就不用看吗? 因为他刚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从刘婶子他们那里,听说过五六遍有关于她家的事情了。 齐青曼并不是小泉的亲生妈妈。 小泉的亲生妈妈是齐青曼的妹妹。 她妹妹是个恋爱脑,明明考上了大学,却还是被一个结了婚只想骗她的肚子生个儿子的渣男骗的团团转。 后来她妹妹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小泉。 但是没过多久,小泉就被查出来了患有自闭症,虽然只是轻微的。 那个渣男见状,直接就把她们母子俩抛弃了。 她妹妹绝望之下,跳楼自杀了。 没办法,齐青曼只能把小泉带回了家。 她在浅市那边开了一家服装店。 在这之前,因为服装店的生意还不错,她就把小泉送去了一家正规的康复机构治疗,可是一年六七万的治疗费,还是没能把小泉治好。 因为如果只是轻微的自闭症的话,通过综合治疗后,患者是有很大的几率恢复到正常人水平的。 但是从去年起,因为她的服装店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和一个游乐城先后搬走了,连带着她的那家服装店的生意也不行了,所以今年的时候,她只能把小泉和她的儿子一起送回了老家。 四个月前,在经过两个月的考察后,她重新换了个人流量大的商场开店,而且还做起了直播卖货,经过四个月的忙碌后,现在她的服装店又开始盈利了,所以她就打算把她儿子和小泉再接回去了。 然后她就被告知,在老家的这几个月里,小泉的病情好像不仅没有恶化,反而有了很大的好转。 齐青曼:“所以牧医生,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和牧建国了!” 牧兴怀只笑着说道:“其实这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你把他养得好,他既聪明又有礼貌,所以牧建国愿意跟他交朋友。” 然后他就正起神色来:“听你的意思,你是准备带小泉回浅市?” 齐青曼当即说道:“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现在,小泉不是在牧建国和牧兴怀的陪伴下,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了吗? 牧兴怀明白了:“那就让小泉再在村里待一段时间吧,我最近正在研究这方面的资料,我觉得我或许可以帮到他点什么。” 听见这话,齐青曼顿时就激动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来,就往牧兴怀手里塞去:“牧医生,这个,还有那些礼品,都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和牧建国千万要收下。” 牧兴怀连忙说道:“这就不用了,都说了,小泉是我们家牧建国的朋友……” 齐青曼:“不行,这些你们一定得收下……” …… 所以最后,他们只能选择各退一步。 齐青曼收回了那个红包。 牧兴怀收下了那些礼品。 等牧兴怀将那些礼品拎到餐桌上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三大包猫粮。 正是牧建国现在正在吃的那一款。 问题是这三包猫粮都够牧建国吃上三个月了。 好嘛,这下子真成牧建国自己养自己了。 另一边。 今天已经是老爷子在牧兴怀那里治疗肝癌的第六天了。 早在第二天,翟伟泽就去公司办理了停薪留职。 然后他就去摩托车行花五百块钱,买了辆二手三轮车。 毕竟他也不好一直麻烦吴翰林。 所以之后的这几天,他就是开着那辆二手三轮车,带着老爷子去牧兴怀那里做的针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为老爷子精心编织的那个谎言,让老爷子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再加上他现在又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这个儿子,老爷子这几天的精神状态竟然了好了不少,都可以自己推着轮椅走路了。 傍晚的时候,吴翰林送了一桶鱼过来。 是的,他今天又陪客户去钓鱼去了。 那桶鱼就是他今天的收获。 所以晚上的时候,翟伟泽就给老爷子做了他最爱吃的鲫鱼豆腐汤。 然后他一边盛饭,一边喊道:“爸,可以吃饭了。” 然而直到他把盛好的两碗饭放到餐桌上,他都没能等来老爷子的回答。 于是他又喊了一遍:“爸,吃饭了。” 喊完之后,他又发现他好像忘了拿筷子了,于是他又回了厨房。 结果等他拿着筷子回到餐厅,老爷子还是没有动静。 老爷子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翟伟泽两手一松,手里的筷子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直接冲向了房间:“爸——” 好在下一秒,他就看到老爷子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 翟伟泽原本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瞬间就又落回到了肚子里。 但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爸,我刚才叫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都不回话,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翟伟泽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颤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上的文化衫脱掉了:“伟泽,你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小了点了……” 翟伟泽愣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老爷子看错了。 可不能让他发现真相。 翟伟泽连忙走了过去,虽然他嘴上说的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牧大夫肯定能把你救回来……” 但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把老爷子糊弄过去之后,就赶紧帮老爷子把衣服穿好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老爷子的肚子。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爸,你的肚子,好像真的小了点了……” 等到老爷子也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37章 吴翰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牧兴怀正好给今天的六号病人看完病。 吴翰林:“卧槽,兴怀,老爷子的肚子竟然已经小了一圈了?这是不是说明他肚子里的腹水在消退?” 第49章 “你的那个方子,竟然真的有用?” “说好的我们只是在配合翟伟泽,骗老爷子说,你能把他治好的呢?” 牧兴怀笑着回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你当时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只是回了个明白而已。” 吴翰林:“……” 吴翰林还能说什么呢:“兴怀,你真是,你真是——太牛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当时确实是没有说过,要配合我们蒙骗老爷子,可是你最后还是回了一句——你觉得你开的那个方子有很大的几率治好他?” 牧兴怀:“对啊。” 吴翰林确认道:“你是说,你说这话,不是在骗老爷子?” 因为他和翟伟泽一开始就只是奔着想让老爷子走得舒服一点,才来找的牧兴怀。 所以直到现在,他们也只是以为牧兴怀开出的那个方子,只是能够缓解老爷子身上的病痛而已。 毕竟从一开始,牧兴怀说的也只是他知道有一个方子,或许能够帮到老爷子。 然后他就听见牧兴怀说道:“对啊!” 吴翰林:“……” 吴翰林:“…………”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如同雷霆般在牧兴怀的耳旁炸响:“卧槽!” 虽然牧兴怀第一时间将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但还是被炸了个七窍升天。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七号病人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鼓膜,再加上七号病人看上去有些焦急,牧兴怀当即便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继续给病人看病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就一边给年轻男人把脉,一边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愁眉苦脸:“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爱玩游戏,因为上个月加了一个月的班,现在放假了,再加上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就窝在家里打了整整四天的游戏,饿了就吃外卖,困了就睡三四个小时。” “结果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的右手突然动不了了。” 牧兴怀:“……” 打了整整四天的游戏? “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年轻男人:“所以我现在后悔了。” 很快,牧兴怀便把他的脉象摸清了。 他的脉象弦紧、涩滞,这是气血瘀滞的表现。 结合他发病前连续打了四天的游戏的事实,以及他现在的症状,基本上可以判定,他要么是中风了使得他的右手瘫痪了,要么是因为长期劳损导致筋膜发生了粘连,压迫到了周围神经,导致右手失去了知觉。 于是牧兴怀问道:“有头晕呕吐的症状吗?” 年轻男人:“没有。” 再加上年轻男人现在的意识明显很清醒,那十有八九就不是中风了。 牧兴怀当即站起身,走到年轻男人的右手边:“我再给你做个体检。” 他摸向年轻男人的肩胛处,然后用力一按:“痛吗?” 年轻男人第一时间向后缩去,同时呰牙咧嘴:“有点。” 然后牧兴怀又分别在他右手上的其他部位按了按,按到手腕的时候,他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牧兴怀随后就收回了手。 年轻男人也顾不上擦掉眼角的泪水了:“牧医生,我不会真的瘫了吧?” 几年前,他所住的那个小区也有一个老爷子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后来那个老爷子去医院一查,医生说他是中风单瘫了,直到现在,那个老爷子都还没有完全治好。 不过那个老爷子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儿女又都孝顺,他出事之后,还专门请了个保姆照顾他,所以就算他的手一直没有治好,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他不一样,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呀,上有老下没小。 他的右手要是瘫了,那他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牧兴怀:“不是,就是普通的筋膜粘连而已。” 年轻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瘫痪了就好,不是瘫痪了就好。” “也就是说,这病治起来也不难是吧?” “也不能说不难吧。” 牧兴怀:“因为就算这一次治好了,说不定没过多久你这病就又复发了。” “毕竟你还有个游戏瘾在呢。” 年轻男人的眉头瞬间就拧得更紧了。 牧兴怀:“所以你这一次要不要把你这个游戏瘾也给治了?” 年轻男人当然也想把游戏瘾给戒掉,但是:“……这病也能治???” 在场的其他病人也都震惊了。 要不是牧兴怀有那么多的战绩在,他们也都要怀疑牧兴怀是个骗子了。 牧兴怀只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你先把上衣脱了。” 而后他就从药柜里取出一盒针来。 于是等到年轻男人脱完上衣,回头再看向牧兴怀的时候,就看见牧兴怀先是拿着酒精棉球,在他的肩胛处擦了擦,然后就取出了一根十几厘米长的针。 年轻男人:“……” 一股不好的感觉突然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而后牧兴怀拿起那根针就扎进了他刚刚用酒精棉球消过毒的地方。 年轻男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就在他以为那根针即将将他的手臂刺穿的时候,牧兴怀的动作停了下来。 年轻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牧兴怀突然提着那根针快速抽动的起来,同时还不停的快速捻转。 砰! 年轻男人完好的左手瞬间青筋暴起,死死地抓住了凳子边缘。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酸麻,胀痛。 它们就像是一把把钝刀一样,来来回回的在他的肩胛上刮擦,时而绞紧他的肌肉,时而碾压他的神经。 牧兴怀适时解释道:“我这里使用的针灸方法是透刺法,它能通过深刺穿透粘连组织,直接松解筋膜粘连,刺激神经末梢,改善神经传导。”1 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根本不想说话。 因为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肩胛处的酸痛感就已经传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屠宰场一样,正在被千刀万剐。 他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大喊了起来:“啊!” 牧兴怀则是一边继续抽动毫针,一边继续说道:“你的情况其实不算太严重。” “正常情况下,一次扎上六七个穴位,一个穴位扎上一分钟,再扎个三四次,应该就能好了。” “但是既然你还想要把你的游戏瘾也戒掉,那我们就只能争取一次就把你这个病治好,所以你再忍耐个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 年轻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所以等到牧兴怀再次抽出一根针,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向后躲去。 在场的一些病人的家属见状,热心肠瞬间爆发:“我们来帮你。” 于是两秒钟之后。 “啊!” “啊!” “啊!” 这连绵不断的惨叫声瞬间就把附近的北定村村民全都吸引了过来。 在看到年轻男人已经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旁边还有两三个男人正在拼命的按住他的手和脚的场面之后,他们直接就被吓住了:“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在场的那些病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 得知牧兴怀只是在给年轻男人治病而已,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有人说了一句:“等等,我孙子的网瘾也特别重……”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就纷纷说道:“我孙女的网瘾也有点重。” “我们家老爷子也爱打游戏。” 所以他们这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育他们一下。 于是那些村民转身就冲回了家,然后把家里的小孩都拉了过来。 在场的病人则是直接拨通了家里的小辈/长辈的电话。 年轻男人:“……” 你们还是人吗? 就这样,二十分钟终于过去了。 那些病人家属也终于放开了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直接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会儿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更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 但是他的嗓子并没有太过嘶哑。 因为在这期间,旁边的一位老爷子一直有在给他喂水。 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牧兴怀一边抓着他的右手,引导他做康复训练,一边问他道:“以后还想打游戏吗?” 年轻男人:“……” 主要也是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在经过刚才的治疗之后,他的右手又有了知觉了。 第50章 所以最后,他只能一边举起完好的左手,竖起一根大拇指,一边哽咽着说道:“神医!”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要玩游戏了。 就这样,年轻男人‘欢天喜地’的走了。 将诊室简单地打扫了一遍,顺便消了个毒之后,牧兴怀便喊道:“八号。” 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都没有人应声。 牧兴怀就又喊了一遍:“八号?”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跟着喊了起来:“八号。” “八号在吗?” 结果还是没有人应声。 牧兴怀便打算直接跳过八号了:“九号……”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冲了进来:“我是八号,我是八号……” 然后他一边坐到牧兴怀对面的椅子上,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道:“……阿姨,反正这婚我是退定了,但是她们想把这个脏水泼到我头上,门都没有,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已经在北定村的牧医生这里了,到时候我直接拿着牧医生的鉴定结果,拍到她们脸上去,看她们还有什么脸说我。”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牧兴怀便问道:“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牧医生,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你帮我鉴定一件事情。”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手机相册翻找了起来。 “我跟我现在的未婚妻是相亲认识的。” “因为我们俩家境相当,爱好也大致相同,所以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我们上个月订了婚,原本是准备年底结婚的,我想着我家刚给我建了婚房,手里本来就不是很宽裕了,年底他们还要给我筹备婚礼,这又是一笔大的开销,所以就跟她商量彩礼是不是可以降下来一点,六万六就差不多了,结果她们家硬是一分钱都不降,就要八万八。” “我想着谁让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呢,而且我以前有过两个女朋友,但是她以前没有跟其他男人交往过,所以八万八就八万八吧,大不了我去找几个朋友借几万块钱先垫上就是了。” “结果前几天,我们一起去游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肚子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我就怀疑那是剖腹产留下来的伤疤。” “但她却说,那是她小的时候比较皮,跑去树上摘野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被石头划破了肚皮,留下的伤疤。” “她真把我当傻子了——” “她肚子上的那条疤都有将近二十五公分长了,她小时候要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得下来?” “而且她受伤的时候,还好巧不巧的伤在了肚子正中间?” “我可不想当这个缩头乌龟,更不想花那么多钱娶个二手货,让我儿子将来住二手房,所以就想跟她分手,结果她反而给我泼脏水说,是我出轨了,想跟她分手,所以故意污蔑她……” 听到这里,在场的不少病人以及家属虽然都觉得他说的话有点难听,但还是对他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也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男人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 于是他把手机往牧兴怀面前一递:“牧医生你看——” “你说她是不是在把我当傻子玩?” 在场的人当即也都凑了上来。 但是下一秒,包括牧兴怀在内,不少人脸上的神情都消失了。 其他人看到他们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也下意识咽了回去。 这张照片应该是年轻男人趁着对方睡着了的时候,偷偷拍的。 正如同年轻男人所说的那样,照片里,女孩的肚子上有一道二十多公分长的伤疤。 那道伤疤几乎贯穿了她整个肚子。 肚脐眼以上的部分颜色明显偏深,而且最粗的地方有筷子那么粗。 肚脐眼以下的部分,颜色则是淡了很多,大概也就烧烤签子那么粗。 所以都不用牧兴怀开口,围观的两个婶子就率先指着年轻男人骂了起来:“你家剖腹产是从肚脐眼上面开口子的啊?还是说你家剖腹产是准备把孕妇的胃和肝都剖出来?” “你上过学吗,子宫在肚脐眼下面你不知道吗?” 其中一个婶子更是直接撩起了衣服,指着自己肚脐眼下面的一道伤疤说道:“这才是剖腹产留下的伤疤,懂了吗?” 所以女孩肚脐眼上方的那道比较粗的伤疤,十有八九真的是她小时候受伤留下的。 至于女孩肚脐眼下方的那道颜色很浅的伤疤—— 几个年轻男性家属当即说道:“腹白线没听说过吗?” “那就是正常的人体组织,只是绝大多数人的颜色比较浅,看不太出来而已。” 他们也当场就撩起了衣服:“我肚子上的也很明显,难道我也做过剖腹产手术?” 他们身后的几个大叔也跟着都撩起了衣服,又一想起刚才年轻男人诋毁那个女孩的话,他们也直接口吐芬芳:“我肚子上也有,我要是生过孩子,那你他妈就是我生的。” 牧兴怀见状,也撩起了衣服。 他低头一看,他也有……他好像没有。 于是他就又把衣服放下了。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的喻修钧:“……” 人鱼线? 鎏金色? 六块? 第38章 年轻男人直接就懵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那肯定就是剖腹产留下的伤疤……” 听见这话,在场的人直接就气笑了。 他们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了起来:“我们刚才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吗?还是说你脑子里长的是猪脑,所以你听不懂人话?” “现在证明了人女孩子没有骗你,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 “还能是为什么,估计是觉得自己竟然被打脸了,恼羞成怒了呗。” “毕竟未婚妻的清白哪有他的脸面重要?” “所以就你这样喜欢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王八羔子,竟然也能找到女朋友?” “我们岳川县的彩礼不是早就涨到十万以上了吗?不过按照我们岳川县的风俗,娘家至少会陪送一半。结果人女孩子只跟他要了八万八的彩礼,他还嫌贵,还准备先去找朋友借几万块钱垫上,不会最后那几万块钱还要人女孩子来还吧?” “而且新房是你家里帮你建的,婚礼也要你父母帮你筹办,彩礼不够你还要去找朋友借——你工作这么多年,连彩礼钱都没有攒够?” “那你结个屁的婚,娶个屁的老婆啊?” “所以人女孩子根本就没有把你当过傻子,但耐不住你自己就是个傻哔!” “你们——” 年轻男人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更是几乎快要喷出火开。 “哟,破防了?” “看来我们还真就都猜对了。” 在场的病人和家属反而笑了:“怎么,还想打人?” “来,你动个手试试?” 说着,他们就一步步地逼近了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所以最后,他到了嘴边的话只剩下了一句:“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撞开人群,冲了出去。 “好。” 这对于在场的病人和家属来说,何尝不是一场胜利。 所以当即就有人大声欢呼了起来。 只有一点—— 一名年轻男性家属说道:“你们说他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回去之后会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后继续跟那个女孩子结婚?” 毕竟那个女孩子只要八万八的彩礼。 而且那个家伙原本就对那个女孩子以前没有谈过对象这件事情特别满意。 哪怕他以前谈过好几个。 其他病人和家属当即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家伙得逞。” “可是我们刚才好像忘记问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了?” “在场的朋友有认识那个家伙的吗?”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郭家村的病人说道:“我刚才把那个男的拍下来了,要不,我拿着他的照片去问问刘婶子?” 她当时只是为了把这个八卦告诉她的那些广场舞伴,所以才会拍下那个家伙的照片。 她也没想到,这张照片竟然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在场的郭家村村民和北定村村民当即说道:“好主意。” 其他人听了,自然是一头雾水:“刘婶子是谁?” 于是那些郭家村和北定村村民当即就给他们科普起了刘婶子的战绩。 第51章 牧兴怀则是继续喊道:“下一位。” “到九号了是吗?是我是我。” 一个年轻男人随后就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个年轻男人得的是血虚风燥型顽固性湿疹,一到晚上就痒得不行,以至于脖子上手臂上长年累月都是抓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私生活有多混乱,殊不知他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其实还是个母胎单身。 关键是,他已经在西医那边治了两三年了,不仅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因为激素使用过多,导致色素沉着,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皮肤黑了两度不止。 不过这对于牧兴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所以牧兴怀三两下的就帮他把方子开好了:“这方子你吃上半个月,保证你的症状能缓解百分之七十。” “至于你的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皮肤因为色素沉着,黑了的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可以等你的病情好转了之后,找个中医院的皮肤科看看。”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而也就在牧兴怀帮他把药也抓好了的时候,那名郭家村的病人就传来了好消息:“刘婶子说,我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正好在刷视频,所以她收到我发的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转发到了她的三十多个群聊里。” “她在那些群聊里的群友,也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转发给了他们的亲朋好友,所以就在刚才,刘婶子的一个朋友的嫂子的朋友的嫂子认出了那个家伙来。” “她是宁坝村人,她说那个家伙就是他们宁坝村的一户人家的未来女婿,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那户人家的人了,那户人家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气坏了,现在正在招呼亲朋好友,准备去找那个家伙要个说法,顺便把婚退了。” “好。”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不愧是刘婶子,人脉就是广啊!” “像是这样的事情,找刘婶子准没错。” 牧兴怀也忍不住笑了。 因为剩下的病人得的也都是一些小病小痛,所以虽然今天上午一共来了十五个病人,但是牧兴怀还是赶在十一点之前,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而后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再将诊室简单地打扫了一遍,喷上消毒水,就准备去做饭了。 所以当他走到客厅,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喻修钧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 “喻先生?”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喻修钧站起身来:“牧医生。” 牧兴怀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那两只发红的耳朵,他也没有多想:“很热是吗?我去给你拿电风扇。” 好不容易才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抛到脑后的喻修钧:“……” 好在他毕竟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所以很快就又稳住了心神:“谢谢。” 从诊室里搬了一把电风扇过来之后,牧兴怀又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维他命水,气泡水,橙汁还有乌龙茶。” 看来牧兴怀平时比较爱喝这几种饮料。 喻修钧记下了:“乌龙茶吧。” 牧兴怀便给他拿了一瓶乌龙茶。 然后他才问道:“所以你今天过来是?” 喻修钧:“李家村的矿泉水工厂不是今天开始动工吗?我过来主持开工仪式。” 牧兴怀想起来了。 管老三之前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喻修钧:“我想着反正我都要过来了,那就顺便过来看看牧建国吧。” 牧兴怀这才注意到他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盒猫条:“唉?” “可是牧建国今天不在家。” “它去参加它朋友的家长的婚礼去了,可能要晚上才会回来。” 因为这,他昨天还专门去容婶子家借了个小红包,给它装了两百块礼金,挂在了它的猫牌上。 喻修钧:“……” 去参加它朋友的家长的婚礼去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离谱。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确实不凑巧,而且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 喻修钧:“那我下次再来看它好了。” 反正他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 牧兴怀:“那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可以提前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又跑空了。” “好的。” 喻修钧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牧兴怀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吃个午饭再走吧?” 喻修钧:“不麻烦了。” 毕竟他现在和牧兴怀显然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牧兴怀:“好吧。” …… 晚上牧建国回来的时候,牧兴怀正在招待他的一些老同学。 十一到了,他们也都从五湖四海赶了回来。 岳川县只有这么大,几天下来就玩遍了,于是感觉到了无聊的他们,就组团来围观牧兴怀来了。 “来,牧义士,一起拍张照片呗。” “义士哥,你太高了,稍微蹲下来一点可以吗?” “我以前只在微博上刷到过一些见义勇为新闻,没想到今天我竟然能够在现实中见到活的义士了。” …… 好在他们只折腾了牧兴怀十几分钟,就放过了他。 然后为首的应策就迫不及待道:“牧大,听说你的医术特别厉害,能不能也给我们看看?” 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牧兴怀:“我正想问你呢,需不需要我给你看看嗓子。” “走吧,去跟我去诊室。” 就这样,牧兴怀和应策先后在问诊桌前坐下了。 其他人则是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应策:“我大学不是念的师范吗?所以我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松市二高当物理老师。” “我进去的时候,二高还是松市升学率排名比较靠前的高中,结果前年,二高的升学率直接掉到后排去了。” “因为这,二高的校长都被撤了,新来的校长卯足了劲想要干出一些成绩来,结果就是,我现在一周六天二十一节课。” “所以我这嗓子可不就废了吗?” 牧兴怀给他把完脉之后,又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你这都发展成慢性咽炎了。” “我先给你扎两针,帮你缓解一下症状。” 应策:“行。” 牧兴怀只给他扎了两针,一针天突穴,一针合谷穴。 扎完之后,他就又给应策做起了颈部按摩。 十分钟后,他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策摸了摸嗓子:“舒服多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就都说道:“应策,你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沙哑了。” 应策:“是哦!” “牧大,你这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牧兴怀随后就坐回到了问诊桌前:“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敢回来开诊所?” “不过你这病,治肯定是治不好了。” 倒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应策以后肯定是不会离开教师这个行业的。 只要他继续教书,那他这个病就不可能控制得住,更别说是治好了。 好在这个病也不是什么大病。 牧兴怀:“我给你开一点麦冬,胖大海还有金银花,它们也能有效缓解慢性咽炎的症状,你拿回去泡水喝吧。” 应策:“行。” 牧兴怀给他抓了二十次的量,又让他把方子拍成照片保存下来:“这些要是喝完了,你可以直接拿着方子去你学校附近的药店买。” 应策:“好,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牧兴怀:“不用了,没几个钱,大不了下次我去你家买干货,你让阿姨给我打个折就行。” 应策家是开干货店的。 应策:“行。” 然后牧兴怀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要不要也一起看看?” 听见这话,其他人也不免有些意动。 毕竟像是他们这些已经在职场上做了三四年甚至五六年的牛马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职业病。 但是这年头想要找一个靠谱的医生实在是太难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钱心诺当即就举起了手。 牧兴怀:“所以你是哪里不舒服?” “失眠。” 钱心诺叹声说道:“我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金融公司,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加了二十九天的班。” “从去年开始,我的睡眠质量就不行了,到现在,每天的深度睡眠时间更是只有不到一个小时,还经常做噩梦。” “所以你们别看我眼底的黑眼圈好像不太明显,其实是涂了两层粉底液。” 牧兴怀给她把了把脉:“问题不大,你这几天每天到我这里来扎几针,我再给你开一些草药你带回去泡水喝,保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能睡得舒舒服服的。” 第52章 说完,他就站起身:“走吧,跟我去客房。”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明明他们旁边就有一张诊疗床。 但是牧兴怀都已经走远了,他们也只能抬脚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知道牧兴怀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因为十分钟后,钱心诺就睡着了。 然后牧兴怀就又带着他们回到了诊室:“好了,下一个。”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吵到钱心诺了。 这下子,他们更踊跃了。 “我来,我来。” 因为他们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牧兴怀就给他们都看完了。 应策:“大家应该都饿了吧,走走走,吃饭去。”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还真就觉得有些饿了,走走走。” 东西自然都是他们打包带过来的。 烤鸭,小龙虾,披萨,鸭脖,卤菜…… “牧大,我去你家厨房拿个碗,给钱心诺留一点饭菜。” “行。” 然后他们就坐在院子里,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应策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对了,牧大,窦文彬的女儿玥玥得的是脑瘫是吧?而且她的病,一开始还是你发现的?” 牧兴怀:“对。” 那是他刚把诊所开起来那会儿发生的事情了。 也正因为他发现了这件事情,玥玥才没有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后来为了感谢他,窦文斌的父亲还把家里的三只鸡和两只鹅全都抓来送给了他——也就是他们现在养在后院里的那三只鸡和两只鹅。 不过这几天,它们下蛋的频率又降下来了不少。 是时候再去恐吓它们一下了。 牧兴怀心想。 应策:“我前段时间在市里碰到窦文彬了,他现在陪着他女儿在市一院治疗,但是治疗效果……好像不太理想。” 听见这话,牧兴怀直接就愣住了:“唉?” 作者有话要说: 窦文彬家的事在第六章 第39章 等到他们聊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的事情。 钱心诺也终于睡醒了。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 “牧大,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了,什么影帝影后,天王天后都得排你后面。”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好了,你应该也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钱心诺:“好的。” 等到钱心诺吃完饭,应策等人帮着他把厨房和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就准备回去了。 牧兴怀:“对了,你们吃不吃柚子,想吃的话自己去树上摘,我家就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而且管老三还三天两头的往他家里送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蔬菜。 应策:“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最后,他们每人都拎着好几个柚子上的车。 送走他们之后,牧兴怀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之后,他就又想起了应策说的话。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窦文彬发了个消息。 【文彬,我听应策说,玥玥在市一院那边的治疗效果不太理想,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带玥玥来找我,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几乎就在他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的瞬间,窦文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过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兄弟,谢谢你的关心。” “听我爸说,你的名号现在都已经传遍大半个岳川县了,你可真行啊。” 牧兴怀:“哪有,是叔叔太夸张了。” 他心里也有数了:“所以玥玥是已经换了家医院治疗了是吗?” 窦文彬:“……对,现在我们在桐济堂。” 他解释道:“之前我和你嫂子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在自助取款机上,捡到了上一个用户遗留下来的包,我们就把它交给了警察。” “没想到那个包的主人竟然是市二院神经内科的魏子明主任的老母亲的,她通过警察找到了我们。” “在得知玥玥的情况之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上了魏子明主任。” “魏主任说,如果西医治疗效果不太好的话,建议我们试试中西医结合治疗。” “市二院和桐济堂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合作研究中西医结合治疗脑瘫的方法,到目前为止,接受治疗的少儿脑瘫患者,治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随后他就带我们去见了桐济堂的陈老,陈老给玥玥做完检查之后说,玥玥的情况跟其他的少儿脑瘫患者不一样,是少见的心脾两虚型。” “这种类型的少儿脑瘫,是所有类型的少儿脑瘫中,治愈率最低的,不管是单纯的西医治疗还是中医治疗,功能改善率都只有60%左右,完全治愈更是只有不到30%,但是他们以往收治的三个心脾两虚型少儿脑瘫患者中,有两个痊愈了,剩下的一个,百分之七十的症状都治好了。” “陈老给我们制定了两个治疗方案,一个是纯中医治疗方案,另一个是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 “我们选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所以我们几天前就已经把玥玥转到桐济堂了。” “而且我们已经预交了半个月的治疗费了。” 所以他们也只能辜负牧兴怀的好意了。 牧兴怀:“这样啊。” 相比于窦文彬对桐济堂和那位陈老的推崇和信任,牧兴怀对此当然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毕竟他已经收治过七八个被桐济堂耽误了治疗,甚至是被桐济堂误诊了的病人了。 但他也不好直说就是了。 因为按照窦文彬的说法,桐济堂在研究中西医结合治疗少儿脑瘫上,确实是成果显著。 而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治好玥玥。 他想了想:“我有点好奇桐济堂那边是怎么给玥玥治疗的,你能不能把桐济堂那边给玥玥制定的治疗方案,还有玥玥的一些检查报告拍下来给我看看?” 窦文彬并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看来,虽然牧兴怀的医术比他想象中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跟陈老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毕竟陈老可是享誉全省的国医大师啊! 所以他只回道:“没问题。” “不过那两份方案,我们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玥玥这会儿已经睡了,我明天找一下再拍照发给你吧?” 牧兴怀:“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牧兴怀就又拿起了吹风机。 三分钟后,他的头发就吹干了。 收起吹风机,他就向楼上走去。 房间里,牧建国这会儿果然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牧兴怀便放轻了脚步。 不过下一秒,他直接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于是他再次转头看向床上的牧建国。 只见牧建国脖子上的猫牌上挂着的红包没有了,但是多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那是一根充电线以及一块——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 牧兴怀当即走上前,翻看起了那个手表。 然后他就发现手表的背面还贴张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牧兴怀凑上去一看:“亲爱的牧建国家长……” 简而言之就是,牧建国今天去参加的是月饼的家长的婚礼。 为了增加婚礼的趣味性和互动性,他们为所有到场的嘉宾准备了一个小游戏,名叫‘一二三木头人’。 在这个游戏中,牧建国大败九个宠物小朋友、二十一个人类小朋友、五个人类大朋友,获得了第一名。 作为奖励,它获得了一块最新款的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 因为考虑到手表的包装盒太大,牧建国不好携带,他们就直接把手表取出来挂在了牧建国的猫牌上。 牧兴怀:“……” 所谓‘一二三木头人’是一个很经典的小游戏。 游戏规则是裁判站在终点位置,玩家站在起点位置。 游戏开始后,裁判背对着大家喊‘一二三’的时候,玩家可以自由移动但是当裁判喊出‘木头人’并转过身的时候,玩家就必须是静止状态。 如果裁判转过身的时候,看到某个玩家仍然在移动,那名玩家就被淘汰。 最后,第一个走到裁判所在的终点位置的玩家,就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 牧兴怀低头看向最后的赢家。 不愧是你啊,牧建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吃席还能大赚一笔的。 因为一块最新款的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怎么也要一千块多呢。 然后牧兴怀就伸手把那块电话手表以及充电线从牧建国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一是因为这块电话手表需要插入电话卡才能使用,正好他手里还有一张他现在正在使用的这张电话卡的副卡,他可以拿出来给牧建国使用。 第53章 二是因为戴着这块手表,牧建国可能会睡得不太舒服。 当然了,这不可避免地惊醒了牧建国。 但它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喵?” 牧兴怀便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没什么事,继续睡吧,小天才。” 牧建国的尾巴当即就摇晃了两下:“喵!” 很快,牧兴怀就找到了那张副卡,装进了手表里。 然后他把相关的app都下载了下来,用自己的手机绑定了这款手表的同时,还开通了自动接通功能。 因为这块手表是挂在牧建国的脖子上的,牧建国肯定是没有办法自己去按下接听键的,开通了这个功能之后,手表就会自动接通电话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坐到了书桌前。 到此为止,他此前从燕仙医圣的传承中整理出来的那些成人内科方面的相关资料,他已经学完了三分之一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这一个月以来,他又陆陆续续劝返了十多个身患外科疾病或者疑难杂症,以及他没有把握能够治好的病人。 想起他们来的时候眼睛里饱含期望,离开的时候却满脸失望的样子,牧兴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然后他拿起笔,继续翻看起了桌子上的那些资料。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虽然上午的病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因为天气太热,牧兴怀不想做饭,所以中午的时候,依旧是向老大过来给他送的饭。 但是向老大给他送完饭之后,你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问道:“兴怀,你要不要在你的诊室里也装个空调?” 听见这话,牧兴怀不免有些意动。 他家里现在只有主卧里装了个空调。 诊室里只放了三个老电风扇,来看病的病人一多,电风扇自然也就不够用了。 向老大:“你向大哥的新房子那边,原本也只有两个房间装了空调,现在不少租客都抱怨说,就算晚上把电风扇的风量开到最大,还是很热,所以让我们给装上空调,他们不介意多出点租金。” “所以我准备把剩下的那四个房间也全都装上空调。” “我有个朋友在县里的一个电器城卖家电,他给我推荐了一款,两千五一台,如果你也要装的话,我们就一起,到时候我再跟他讲讲价,肯定还能再便宜一点。” 牧兴怀:“行。” “那我装三台吧,诊室一台,客厅一台,客卧一台。” 因为有时候来的病人太多,诊室里坐不下,他们就会坐到客厅里去。 而且空调不止夏天能用,以后天气冷了也能用。 毕竟乾省这边冬天还是很冷的。 以前是因为他手里不太宽裕,所以没有考虑过这些,现在他有了稳定的收入,自然也就不想再将就了。 向老大:“行,那我这就去联系我的那个朋友。” 半个小时后,向老大就给牧兴怀带来了好消息:“我那个朋友说,如果我们真的要一口气买上七台的话,他可以再给我们优惠四十块钱一台,而且还送你两对磁吸隔热挡风门帘,到时候你可以装在诊室和客厅的大门上,这样病人进出的时候,就不会带走太多的冷气了。” “而且他们今天下午就能过来给我们把空调和门帘都装上。” 牧兴怀:“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当天下午,那些过来看病的病人就都吹上了空调了。 “舒服啊!” 只有一点。 “牧大夫,你还真是打算把你的慈善事业做到底了呀。” 毕竟两台空调就这么从早到晚的吹,一个月怎么也要多花上四五百块电费。 牧兴怀一边给他们做针灸,一边笑着说道:“这样不好吗?” “好,当然好。” 他们当即也笑了:“突然觉得,我们上半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下半辈子能够遇到你这么好的大夫,也没那么亏了。” 晚上的时候,窦文彬终于把桐济堂那边给玥玥制定的两份治疗方案还有玥玥的一些检查报告的照片发了过来。 牧兴怀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那两份治疗方案,而是先把之前,他从另一位主攻儿科的粱沛医圣的传承中,整理出来的有关小儿脑瘫的资料又翻找了出来,重新学习了一遍。 所以直到两天后,他才翻看起了陈老给玥玥写的病历。 陈老的字很好,刚劲有力,他的病历也写得非常详细,连玥玥在市一院治疗时做过的一些检查的检查结果都写在了上面。 随后他就根据这一病历上的内容,给玥玥开起了方子。 最后,他将自己的方子和陈老给玥玥制定的那份纯中医治疗方案放在了一起。 十分钟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又过了十分钟,他整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四十分钟后,他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桐济堂确实担得起它在松市的名声。 陈老也确实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师。 因为他开出的方子确实是比不上陈老制定的那份纯中医治疗方案。 虽然他在粱沛医圣的传承的加持下,跟陈老只在某些药材的用量上,以及针灸的手法上存在着一些差距,但有的时候,失之毫厘,往往会谬之千里。 这样看来,陈老为玥玥制定的那份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案的水平,肯定比这份纯中医治疗方案只高不低。 要不然陈老也不会更加推崇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案。 窦文彬把玥玥送到桐济堂去治疗是对的。 牧兴怀随后这才翻看起了陈老给玥玥制定的那份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案。 然而就在他翻看到第三页的时候。 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嗯?” 第40章 转眼就到了六号这天。 应策他们也都准备返程了。 于是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在县里的一家饭店里聚了一场。 “来,让我们一起敬牧大一杯,祝他医术如日中天,事业蒸蒸日上!”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下次见面,就是过年的时候的事情了,也祝我们工作顺利,健康平安!” 所以等到牧兴怀踏上回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事情了。 这会儿正是太阳最晒的时候。 不过好在他昨天就已经发过朋友圈,告诉了那些今天下午来做针灸的病人,让他们两点半之后再来。 所以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病人在院门外等着。 因而牧兴怀也就不急着赶回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面前有辆电动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研究车胎,在她身边,一个少年给她打着伞。 牧兴怀便把车子停在了那辆车子的后面。 “你们好,需要帮忙吗?” 中年女人的眼睛当即就亮了:“需要需要,我们的车胎不知道怎么的没气了,但是我不会换备胎。” “我帮你们换吧。” 牧兴怀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中年女人连忙给他让了个位置:“那就谢谢小哥了。” 因为牧兴怀以前有过换备胎的经验,所以很快他就把旧车胎的螺栓全都松了下来,而后他取出千斤顶,开始把车子抬升上去。 一边操作,他一边问道:“你们应该不是附近的村民吧?” 不是他自夸,因为他经常会上门去给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看病,所以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村民基本上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而中年女人两人明显不认识他。 中年女人一边给他扇风,一边回道:“对,我们是平克县的,今天到这里来,是想找北定村的牧医生看病。” 找他看病的? 牧兴怀转过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到了车里的少年的脸色红的有点厉害。 不是他原本以为的被太阳晒红的,而是那种病态的红。 但是不等他开口,那个少年就怒声说道:“是你想,我可不想。” 中年女人:“说什么呢?” 那名少年:“本来就是,表姑父都说了,我这病,只能去看西医,西医好歹能帮我控制住症状,中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用。” “你不信,偏偏要跑这一趟。” “那个牧兴怀再厉害,还能比得过表姑父吗?表姑父可是上京医科大学的教授。” 牧兴怀:“……” 他选择继续拧螺栓。 中年女人:“你知道什么?” “你表姑父虽然是上京医科大学的教授,但他擅长的是心内科,又不是中医科,他认识的那些中医治不好你的病,又不代表其他的中医治不好。” “你知道那个牧医生有多厉害吗?其他的医院和医生治不好的病,他都能治好,万一他真的能把你治好呢?” 那名少年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他既然这么厉害,那他怎么还只是个村医呢?” 第54章 牧兴怀选择继续拧螺栓。 中年女人也有些生气了,她当然知道少年是在说气话,因为他本来就不愿意过来,是她一定要拉着他过来,结果来的路上,她们先是差点被人追尾,现在车胎又不知道怎么的破了…… 但是这难道是她的错吗? 她明明也是为了他好啊!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站起身来,说道:“好了。” 中年女人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又咽了回去,注意到牧兴怀手上的油污,她连忙从车子里拿出两瓶水来:“谢谢小哥了。” “来,小哥,先洗洗手。” 那名少年见状,也伸手拿过中控台上的抽纸,递了过来。 牧兴怀看了看中年女人,又看了看那名少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老姐,我觉得你儿子说得对,他表姑父擅长的虽然是心内科,但好歹是上京医科大学的教授,他既然会说你儿子的病,看西医比看中医好,那肯定是事先调查过的,并且有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的。” “而且北定村的那位牧医生的医术其实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夸张,他也是有很多病治不好的,所以我看,你们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去找他了,直接回去吧。”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 “听你的意思,你认识那位牧医生?” 牧兴怀:“……认识。” 中年女人脸上不由升起一丝失望。 毕竟牧兴怀刚刚帮他们把备胎换好,她当然会无条件相信牧兴怀这个有着一副热心肠的好人说的话了。 也就是说,那个牧医生的医术应该是真的不怎么样了。 于是下一秒,她就说道:“谢谢小哥你的提醒……但是我们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牧兴怀:“…………” 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年女人又说道:“小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加个微信,我给你发个红包吧。” 牧兴怀:“不用不用,我这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中年女人:“要的要的,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无论如何都应该表示一下才行。” 牧兴怀:“真的不用了。” 但是中年女人直接就忽略了他的话,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但是屏幕并没有随着她的动作亮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关键是她身上也没有现金。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少年拿出手机来说道:“我的手机有电,我来吧。” 牧兴怀:“真的不用了。” 那名少年对着牧兴怀扯出一抹笑来:“那还是要的,要不是大哥你,我们肯定得叫道路救援了,到时候我们至少还得在这里待上半个多小时。” “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到时候我因为这件事情再出点什么意外……” 话音未落,他就咳嗽了起来,不过只咳嗽了几声,就停了下来。 “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牧兴怀见状,拔腿就要走。 结果下一秒,中年女人就好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一样,直接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退路。 “小哥,就加一个吧,要不然我们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的。” 牧兴怀:“………………” 他看看中年女人,又看看那名少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们别后悔就行。” 那名少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说完,他就打开微信:“我扫你?” 牧兴怀便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那名少年拿起手机对准了牧兴怀的微信二维码。 所以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他猛的抬头看向牧兴怀。 中年女人:“怎么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低头看了过去。 于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因为牧兴怀的微信名字是:牧氏中医诊所牧兴怀。 以至于明明这会儿头顶上是三十多度的大太阳,但是中年女人和少年却感觉自己现在正身处零下十几度的冰窖中。 好在那名少年的手机比他们的反应要快,很快好友申请界面就弹了出来。 牧兴怀便收回了手机。 他还能怎么说呢,他只能安慰他们道:“没事啊,毕竟我确实是太年轻了,而且又只是在乡下开了个小诊所,所以你不信任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这几个月来,像是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碰到过十几次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你们也不用太尴尬。” 中年女人:“……” 那名少年:“……” 看得出来,牧兴怀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了。 但是一想到牧兴怀刚才千方百计的想要把他们劝回去,甚至不惜自己造谣自己医术不行,结果他们还非要往枪口上撞,他们就更尴尬了怎么办? 牧兴怀随后就说道:“好了,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再见。” 看着牧兴怀干净利落的上了车,走了,那名少年:“……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一咬牙:“反正我们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呗。” 也正因为在路上耽搁了这十几分钟,等到牧兴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病人在院门外等着了。 他连忙打开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所以中年女人两人追上来的时候,牧兴怀已经在给他们做针灸了。 看到他们,牧兴怀顿时哭笑不得。 这就是国人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有好几个病人赶到了。 再然后,翟伟泽父子俩也到了。 翟伟泽扶着翟老爷子,老爷子推着轮椅,轮椅上放着一堆的水果和零食。 一进门,翟伟泽给在场的病人分发了起来。 就连中年女人和那名少年也被塞了一盒蓝莓和一堆的奶糖。 “嚯。” 一名已经做完针灸的病人当即问道:“翟老弟,你们家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翟伟泽把剩下的水果连同一个大榴莲,放到牧兴怀的脚边:“这是给牧大夫您的。” 然后他才回道:“因为今天是10月6号了。” 在场的病人:“……” 他们当然知道今天是10月6号了。 所以呢? 翟伟泽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8月6号那天,松市第一医院肿瘤科的医生对我们说,我爸肯定是活不过两个月了。” 可是今天,是10月6号了! 在场的病人下意识地看向翟老爷子。 半个多月前,他是坐在轮椅上被翟伟泽推进的诊所,他的肚子因为腹水的缘故胀的跟怀胎五六个月的孕妇一样。 可是现在,他站起来了,他的肚子也缩小了将近一半。 以至于这一瞬间,诊室里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牧兴怀也愣了一下。 下一秒,空气就又瞬间沸腾了。 “操!” “老爷子你得的可是肝癌啊,还是晚期,然后你就这么——水灵灵的好起来了?” “牧医生,你竟然真的治好了一个癌症晚期患者?”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牧兴怀。 牧兴怀:“还没治好呢,只是老爷子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而已。” 但是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好像比他以为的要优秀呢! 中年女人和那名少年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那些病人夸赞着牧兴怀,看着那些病人恭喜着老爷子…… 他们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那就是牧兴怀竟然连癌症晚期病人都能治好。 直到牧兴怀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坐过来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中年女人就推着少年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 少年连忙将手伸了过去。 不等中年女人把检查单从包里拿出来,牧兴怀便说道:“你是肺出了问题吧?”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对。” 牧兴怀又对那名少年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那名少年照做了。 看完之后,牧兴怀:“是肺纤维化?” 中年女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对的。” 牧兴怀抬了抬手,然后又按回到了那名少年的手腕上。 又过了两分钟,他说道:“你的肝肾也有点问题……你这病是药物导致的吧?” 中年女人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牧医生你又说对了,他这病就是青霉素过敏导致的。” 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在医院里做了一堆的检查,最终才确诊的,可是牧兴怀却只靠三根手指头,就把他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 中年女人:“其实他以前对青霉素并不过敏,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突然又过敏了,可是我们都不知道。” 第55章 “所以几个月前,他得了咽炎,自己去家附近的诊所里的打针的时候,诊所的医生就给他用上了青霉素,结果他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后来他人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肺却坏了。” 就那么一小支青霉素,就把她儿子搞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对西医产生惧怕。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带着她儿子,顶着三十多度的大太阳,从平克县跑到北定村来的主要原因。 所以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牧兴怀有没有办法能够治好她儿子。 牧兴怀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既然你们之前在其他的医院看过,那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肺纤维化治愈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哪怕你是轻度的。”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看过的那些医生都说,他们最多只能帮助她儿子控制住病情进展,改善一些症状,让她儿子能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是问题。 牧兴怀继续说道:“我有一张方子,或许能够帮到他……” 中年女人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我儿子?” 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倍不止:“牧医生,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我就算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牧兴怀却说:“我不是说那张方子一定能够治好他,因为那张方子的治愈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 “不过就算那张方子治不好他,最差的结果也能帮他控制住病情进展。” 那这还用得着选吗? 中年女人当即说道:“我们愿意用那张方子,牧医生你直接开药吧。” 那名少年也连忙点了点头。 他只知道,他的病怎么着也比不上那位老爷子的癌症晚期严重,在牧医生的治疗下,那位老爷子的病情都能好转起来,万一他的运气也不错,最后成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治愈者中的一个呢? 牧兴怀:“好。” 随后他就帮他们把方子开好了。 于是很快,翟老爷子病情好转了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 远在松市的窦文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晚饭。 看着他的神情突然就愣住了,他的妻子武致萱问道:“怎么了?” 窦文彬放下手机:“我爸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兴怀治好了一个癌症晚期病人。” 武致萱惊住了:“那,那可是癌症晚期啊?” 窦文彬也失神道:“是啊,那可是癌症晚期啊!”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兴怀给我发消息说,他觉得陈老给玥玥制定的治疗方案,好像有一点小问题。” 第41章 “什么?” 武致萱激动的说道:“那你今天见到陈老的时候,为什么不跟陈老说呢?” 窦文彬喃喃说道:“我想着,虽然兴怀的医术很不错,但是他跟陈老相比,肯定还是隔着好几个层次的。” “所以我就觉得,他认为陈老给玥玥制定的治疗方案有问题,说不定只是因为他没有看懂陈老开的那些药方的深意。” “而且陈老是什么人?那一堆头衔,比我全家人的名字加起来都长,多少达官显贵挥舞着钞票都不一定能请到他老人家,他这一次能收治玥玥,完全是看在魏老太太和魏主任的面子上。” “你说我这个时候要是拿着兴怀提出的那个问题,去质问陈老,万一他不高兴了怎么办?” “所以我当时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来,牧兴怀的医术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高明不知道多少倍,哪怕他依旧不能跟陈老相提并论,但肯定也不会跟陈老相差太多就是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既然敢说陈老的治疗方案存在问题,那就有很大的几率是真的了。 “你,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但是武致萱也知道,现在不是责怪窦文彬的时候:“我们现在就去找陈老……不对,陈老现在说不定都已经睡了……” 她连忙拿出手机,找到桐济堂的微信公众号,点开了桐济堂的挂号系统:“还好,还好陈老明天上午,还是会在桐济堂坐诊,等明天他去内科查房的时候,我们再去找他。” 窦文彬:“好。” 所以这一天晚上,两人理所当然的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来到了桐济堂内科病房。 果不其然,八点一到,陈老就带着内科的医生们过来查房了。 虽然窦文彬两人心里急得不行,但他们也知道,不能干扰到陈老他们的正常工作,所以他们一直等到一个小时后,陈老等人查完房,跟其他的医生分开之后,他们才冲了上去。 “陈老您好,我是窦文斌,玥玥的爸爸,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耽误您两分钟的时间?” 陈老当然还记得他们,所以他直接停下了脚步:“你们好。” 一旁的唐波峻见状,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他是陈老的关门弟子。 窦文彬:“是这样,陈老,我有个朋友,也是中医,他看了您给玥玥制定的治疗方案之后,觉得那份治疗方案好像有点小问题……”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牧兴怀在微信上已经跟他详细的解释过那个问题了,所以他把牧兴怀的话全都抄写了下来。 “我的那个朋友说,您制定的那份治疗方案堪称完美。” “玥玥是典型的心脾两虚型脑瘫, 她的症状包括动作迟缓,智力发育迟缓,语言表达困难,伴随症状主要有食欲不振,流涎,睡眠不安。” “所以您给他制定的那份治疗方案里包括中药加康复训练,针灸加作业疗法,推拿加营养支持,不仅环环相扣,更是汇集了中西医在治疗少儿脑瘫这一疾病上所有的长处。” “但他认为,在您的那份治疗方案中,主药中所使用的人参、黄芪、党参、夜交藤、合欢皮等九味药材,全都有营养神经的功效,可是除此之外,您还使用了神经节苷脂这一西医上的神经营养剂,您使用的营养神经的药物是不是太多了?它们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玥玥的肝肾功能……” 听见这话,唐波峻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属,把病人送进了医院,却不信任主治医生,拿着主治医生开的药方,就到处去找其他的医生咨询,一旦其他的医生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就立马跑到主治医生面前,去质问主治医生。 像是这样的事情,光是今年,他就已经遇到了不下二十几起了。 所以不等窦文彬把话说完,他就直接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那本笔记本:“好的,我们知道了。” “关于这个问题,陈老稍后会抽出时间来好好研究的……但是陈老现在还有事情,就先不跟你们聊了。” 陈老也说道:“我昨天去看过玥玥了,玥玥现在的情况还不错,你们不要担心。” 既然陈老都已经这么说了,即便窦文彬两人心里再着急,也只能说道:“那就麻烦陈老了。” “陈老您慢走。” 随后陈老就直接去了诊室。 而诊室外,已经有十几个病人在等着他了。 等到陈老入座之后,唐波峻第一时间在叫号机上按了一下。 “一号病人谷兴德请到一号诊室就诊。” “你是哪里不舒服?” “在其他医院做过检查吗?检查单拿过来给我看看。” “你的问题不大,吃上半个月的药,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 就这样,陈老一口气看完了七八个病人。 在等待下一个病人进来的间隙,唐波峻拿过陈老的水杯,拧开之后递给了他:“师父。” 陈老接过水杯,一连喝了四五口。 没过多久,下一个病人就进来了。 这是一个患有三叉神经痛的病人。 这样的病人,陈老少说也治好了两三百个了,所以在仔细的询问了一遍病人的病情之后,他就开起了方子。 当然是他口述,唐波峻记录。 但是当他说到黄芪、党参、白术这些能够营养神经的药材的名字的时候,他的思绪还是忍不住分散了一下。 他想到了窦文彬说的话。 窦文彬说:“……您使用的营养神经的药物是不是太多了?它们会不会影响玥玥的肝肾功能……” 事实上,在给玥玥制定治疗方案的时候,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最终的结论是,使用超剂量的营养神经的药物,应该不会对玥玥的肝肾功能造成影响。 首先,玥玥的主要病因是先天不足,她对药物的吸收效率本来就比普通人要低,所以必须要使用超剂量的药物,才能达到预设的治疗效果。 其次,此前他收治的那三名同类型的少儿脑瘫患者,同样是使用了超剂量的营养神经的药物,其中两名痊愈了,剩下的一名虽然没有痊愈,但相关症状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从他们的复诊情况来看,他们的肝肾功能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第56章 唐波峻这边,因为一直没能等来陈老下一步的指令,所以他忍不住提醒道:“师父。” 陈老这才反应过来。 他当即转头看向唐波峻面前的电脑,将上面已经开好的药材快速过了一遍之后,就继续说了起来。 因为今天又有十几个加号病人,所以等到陈老把最后一个病人看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的事情。 这个时候,食堂都已经关门了。 唐波峻当即站起身:“师父,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陈老:“你去外面随便给我打包一份快餐回来就行了。” “对了,刚才玥玥爸爸给你的那个笔记本呢?拿过来我看看。” 唐波峻:“什么?” 就这样,五分钟后,回到办公室里的陈老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当时在住院部外,窦文彬的话何止是没有说完,他甚至只是说了个开头—— 在这本笔记本里,窦文彬口中的那位中医朋友,详细地解释了一遍,他为什么会认为,他开具的药方,很有可能会对玥玥肝肾功能造成影响。 第一,儿童的肝肾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代谢和排泄能力较弱。 第二,玥玥有食欲不振的症状,这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她势必不能摄入足够的营养,那么她的肝脏解毒能力就势必会降低。 第三,玥玥此前已经在市第一医院治疗了三个月,从第一医院给她开具的药方来看,在这期间,她已经使用了大量的胞磷胆碱以及其他神经营养剂。 而根据他制定的这份治疗方案,至少还需要再持续用药三个月,然后才能结合治疗效果逐步减轻药量。 也就是说,到时候,玥玥实际使用超剂量神经营养剂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月。 而且万一三个月后,玥玥的治疗效果没有达到预期,那就意味着她还要继续使用超剂量的神经营养剂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她的肝肾功能势必就会受到影响。 而后他给出了两份医案,在这两份医案中,两名少儿脑瘫患者只用了超剂量的营养神经的中药之后,脑瘫虽然都好了,但是却又都患上了肝炎。 因为他们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差,所以他们一个直到一年半后才完全治愈,另一个甚至直到三年后才完全治愈。 而且其中一名少儿脑瘫患者甚至还没有食欲不振的症状。 简而言之,现在的情况是,他认为他制定的那份治疗方案,危害到玥玥的肝肾功能的可能性很低。 他有从医六十多年的经验,以及三个成功的案例支持他的结论。 窦文彬的这位中医朋友认为,那份治疗方案危害到玥玥的肝肾功能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三十五。 他也有他的经验,以及这两份医案支持他的结论。 在他们都有着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结论是对的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是争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争出一个结果。 但是没关系。 因为在笔记本的最后,窦文彬的这位中医朋友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调整了一下他开的中药药方,削减了党参和白术的用量,增加了几味护肝利胆,清热解毒的药。 陈老将他修改后的药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在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后,他拿起笔将那张药方抄写了下来,然后就又在这张药方的基础上修改了起来。 于是当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窦文彬夫妇就突然接到了桐济堂打来的电话。 “什么?陈老要见我们?他想要跟我们商量一下玥玥的治疗方案的事情?” 于是窦文彬夫妇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桐济堂。 等到他们落座之后,陈老直接站起身来,给他们鞠了一躬。 窦文彬夫妇连忙站起身来:“陈老,您这是做什么?” 陈老说道:“我得跟你们道一声歉,你们那么信任我,可是我却因为医术有限,没能给玥玥提供最好的治疗。” 窦文彬夫妇全都愣住了。 陈老看着窦文彬:“虽然我依旧不认可你的那位中医朋友的观点,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修改,让我的这份治疗方案更加完善了。” 窦文彬夫妇彻底懵了。 陈老随后就将面前的一份文件夹递了过去:“所以我又将这份治疗方案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你们可以看一下,也可以拍下来,发给你的那位中医朋友看看。” “我敢保证,这份治疗方案绝对不会对玥玥的肝肾功能造成损伤。” 窦文彬下意识接过那份文件,翻看了起来。 “对了。” 陈老又问道:“还不知道你的那位中医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窦文彬:“牧兴怀,岳川县北定村牧氏中医诊所的牧兴怀。” 听见这话,陈老也愣了一下。 岳川县北定村牧氏中医诊所? “是他啊!” 最后,窦文彬夫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桐济堂。 所以回到出租屋之后,窦文彬就第一时间把拍下来的那份新的治疗方案的照片给牧兴怀发了过去,然后他就拨通了牧兴怀的电话。 “兴怀,你看到那些照片了吗?” “你是对的,陈老真的把治疗方案给改了。” “那可是陈老啊!” “不仅如此,他还说要给我们减免三分之一的医药费。” “兴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等着,等玥玥好了之后,我们一定带她上门去给你磕头道谢。” 牧兴怀正在翻看那些照片。 陈老在他修改的那张方子的基础上,删掉了一味药材,又调整了一下其他药材的用量,让这张方子更加契合玥玥现在的病情。 他只能说:“不愧是陈老。” 第42章 但是很快,牧兴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仅仅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翟老爷子的病情好转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小半个岳川县。 于是第二天早上,牧兴怀打开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多辆轮椅像是打工族排队等着上地铁一样,等候在院门外的场景。 而坐在轮椅上的人,可不都是最近这段时间,确诊了癌症的岳川县人。 沉默了几秒钟后,牧兴怀侧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都进来吧。”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得的是乳腺癌,晚期。 她的头发全掉光了,脸上也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 她今年才三十五岁。 她的丈夫第一时间把她的病历本和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放到了牧兴怀面前。 牧兴怀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翻看那些检查报告。 病人的丈夫说道:“……我们之前是在市一院接受治疗,主治医师是市一院肿瘤科的汪志新主任医师,他原本已经给我们制定好了治疗方案了,因为她身体里的肿瘤太大,直接做手术的话会导致手术风险增加,而且难以把肿瘤全部切除,所以我们就先采用了化疗的方法,杀死一部分癌细胞,缩小肿瘤体积,再做手术切除剩下的肿瘤。” “但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化疗的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脱发,身体衰弱,骨髓抑制,免疫功能下降……我们因此不得不中断了化疗。” 所以他们今天才会来到这里。 牧兴怀:“病人的症状就是病历本上写的这些对吗?” 病人的丈夫:“对。” “稍等一下。” 牧兴怀继续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翻看那些检查报告。 病人以及她的丈夫也就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等着。 直到十五分钟后,牧兴怀终于把脑海中那五份医圣传承中有关乳腺癌的内容全都翻看了一遍。 他这才收回手:“从你的情况来看,西医手术的五年存活率能达到50%,我这里的五年存活率只有不到30%,我建议你还是去做手术。” “至于你身体里的肿瘤太大,导致你现在做不了手术,又没有办法通过化疗去缩小肿瘤的体积——我有一张方子,应该能够帮到你。” 病人以及她的丈夫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牧大夫,谢谢牧大夫。” 牧兴怀随后就拿过一旁的处方单。 他开药的速度也很慢,写好之后,前前后后又删改了四次,直到又过了十五分钟,他才终于说道:“好了。” 然后是第二个病人。 他的家属也第一时间将他的病历本和所有的检查报告放到了牧兴怀的手旁。 牧兴怀翻开病历本一看:“肺癌晚期啊。” 肺癌晚期时癌症通常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治疗难度大,手术大多无法完全切除,化疗和放疗效果有限,所以5年生存率不足15%。1 “对。” 病人苦笑着说道:“而且已经扩散到肝脏了。” 第57章 “市一院那边的医生说我恐怕是活不到年底了。” 牧兴怀没有再说话,而是不停地翻看着那些检查报告。 这一次,他足足思索了二十分钟,才开口对病人说道:“说实话,你这病如果让我来治的话,把握也不会比西医高出多少,最多也就三成。” 那名病人却说:“三成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显然,他已经在其他医院碰过很多次壁了。 “那好。” 牧兴怀:“那我就先跟你说一说我的治疗方案。” “你的病因在于肺肾阴虚,所以我的治疗方案会以扶正固本为主,治疗方法包括服药和针灸。” “服药的话是一天一剂,目的是滋阴润肺,针灸是两天一次,目的是补气……” 眼看着连着两个病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的结果,剩下的病人提着的心都不禁落下去了一些,他们仿佛也都预见到了他们在牧兴怀的治疗下,病情日渐好转的样子。 然而几分钟后,他们心底的火热就被牧兴怀用一瓢冰水亲手给浇灭了—— 第三个病人是一位五十八岁的中年男人。 他得的是胰腺癌。 胰腺癌号称癌症之王。 因为胰腺位置深,症状比如腹痛又不典型,绝大多数患者确诊时就已经是晚期,而且胰腺癌细胞恶性程度高,早期即可通过淋巴、血管或神经鞘扩散,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目前国内西医胰腺癌晚期五年生存率甚至不足3%。1 所以仅仅只是三分钟后,牧兴怀就收回了搭在那名病人手腕上的手:“抱歉,我的能力有限,恐怕没有办法帮到你。” 不仅仅是因为他翻遍了五位医圣的传承,都没能找到治愈率超过10%的治疗方案。 更因为这名病人身体里的并发症太多了,脂肪泻、糖尿病、贫血、肝功能不全、腹水……就算他在这五位医圣的传承中,找到了治愈率超过50%的方子,他目前也没有这个能力,开出一张能够同时治疗这么多病症的方子。 听见这话,那名病人和他的家属直接就慌了:“这,这怎么会呢?” “明明上一个病人的病情也很严重啊?” 可是牧兴怀还是给出了三成的把握的答案。 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呢? 牧兴怀能明白他们的心情,但他也只能继续说道:“抱歉。” “或许你们可以去省一院看看,听说他们上个月跟科学院合作研发出了一款新的化疗药物,对胰腺癌或许有奇效,而且他们现在正在招募志愿者,说不定他们能帮到你们。” 最后,这名病人和家属失魂落魄的走了。 而坏头一旦开启,往往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五个病人,都没能从牧兴怀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所以虽然牧兴怀给这些癌症病人看病的速度很慢,但是当天中午,他还是在十二点钟之前,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而这一整个上午,他一共接诊了十六个癌症病人,但是只收治了四个。 下午依旧有十三个癌症病人找上门来,他也只收治了四个。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起,每天下午到他这里来做针灸的固定病人一下子就增加到了二十三个。 好在他现在还年轻,勉强应付得过来。 但耐不住第二天,又有不少癌症病人找上门来。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就在他正在给一个癌症病人看病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牧小大夫,牧小大夫你在吗?” “牧小大夫,救命啊!” …… 听见这话,牧兴怀当即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几乎就在他一只脚踏出诊室的同时,四个男男女女抬着一个人就冲了进来。 看到牧兴怀之后,他们把那个人往屋檐下一放。 “牧小大夫,求你救救他。” 牧兴怀一眼就认出了那四个男男女女中的两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郭家村的人。 他再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这里之所以用的是‘应该是’,是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肿成了一个球,身上还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而且他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牧兴怀当即蹲下身,抓起了病人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不是山里的拐枣熟了吗?我们就想去山里摘点拐枣泡酒,顺便摸点螺蛳和山螃蟹回去炒着吃。” “但是我们不会爬树,只有他会,然后我们就把摘拐枣的任务交给了他,我们几个则是去对面的小溪里摸螺蛳和山螃蟹去了,结果等我们摸完螺蛳和山螃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一个马蜂窝……” 牧兴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病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荨麻疹之间,还夹杂着无数的蜂刺。 “然后我们就第一时间抬着他下了山,赶到了你这里来。” 牧兴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从郭家村到县城也就六七里路,但是从郭家村到北定村可是有十几里路。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把病人往县一院送,反而往他这里送? 所以牧兴怀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先同情病人的遭遇,还是该先为附近村子的村民已经对他盲目信任到了这种程度而哭笑不得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病人的脉搏突然就加快了很多。 牧兴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好,他要休克了。” “快打120。” 牧兴怀第一时间将病人调整到侧卧位,防止他一会儿万一发生呕吐,会把呕吐物吸进气管或者肺里。 然后他就起身冲进了诊室里。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堆的东西。 镊子,一次性针灸针,酒精棉球,拔罐器……以及一盒氯雷他定片。 他先是拆开那盒氯雷他定片,扣出一片来,就这一个老爷子递过来的矿泉水,给他灌了进去。 而后他拆开那盒一次性针灸针,用酒精棉球在病人的人中穴上消过毒后,就扎了进去,同时不停的提插捻转。 然后是涌泉、内关,足三里…… 两分钟后,病人的呼吸就平缓下去了不少。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然后他又拿起镊子,将病人身体里的蜂刺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 “确定扎他的是马蜂是吗?” 为首的年轻男人:“……好像不太确定。” 但问题不大。 他弯下腰,就从自己的大腿上拔下一只已经死了的蜂子。 显然,这是他刚才冲过去救病人的时候,蛰上的。 “就是这个。” 都不用等牧兴怀开口,那些围观的病人以及家属就纷纷说道:“那就是马蜂。” 既然知道蛰他的确实是马蜂,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正好也就在这个时候,不少北定村人围了过来。 牧兴怀当即说道:“容婶子,你家有醋吗?有的话麻烦拿过来给我用一下。” 容婶子:“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其他村民也都纷纷说道:“我家也有……” 牧兴怀又说道:“向叔,我记得你家门口好像长了不少的马齿苋,麻烦你去给我摘一些过来,捣碎了。” 向老大:“好,我这就去。” 牧兴怀拿起拔罐器,对准病人身上,肿胀的比较明显的伤口,按了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酱油色的毒血就被吸了出来。 等到他吸完十几个伤口之后,容婶子和向老大他们也都把牧兴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因为容婶子他们一口气给他拿了十几瓶醋过来,牧兴怀也就不节省了,直接拿起那些醋,就对准病人身上的伤口冲洗了起来。 因为马蜂毒液呈碱性,用食醋这样的弱酸性液体冲洗伤口,能够有效中和毒素。 牧兴怀:“向叔,马齿苋呢?” 向老大当即就把捣好的一大盆马齿苋递了过去。 牧兴怀抓起一把,就敷在了病人的身上。 马齿苋有减轻红肿热痛的功效。 等他做完这些之后,病人的呼吸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 “他睁眼了,他睁眼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虽然病人很快就又把眼睛闭上了,但他们都知道,他肯定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他们当即就欢呼了起来:“好。” 毕竟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过亲眼见证一个人脱离生命危险更让他们高兴了。 但是牧兴怀却并没有起身休息,而是继续帮他按摩伤口周围的部位,这不仅可以将他身体里残余的毒素再挤出来一些,也能起到帮他加快消肿的速度的作用。 第58章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到了。 牧兴怀说:“虽然他人已经救过来了,但身体里的毒素其实还没有彻底排干净,而且他有几个伤口还挺深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打破伤风,所以他还是去医院里住几天吧。” 为首的那名年轻男人:“好的好的,谢谢牧小大夫了。” “一共多少钱,我先扫给你。” 牧兴怀想了想:“给一百吧。” 毕竟这前后也就花了他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年轻男人直接掏出手机,把钱付了过去。 这是医药费,至于救命费,病人以后自己会去还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容婶子等人:“今天真是太感谢各位婶子和叔伯了,等他好起来之后,我们一定让他亲自过来感谢你们。” 主要是一瓶醋才三四块钱,马齿苋更是不要钱,他只还钱的话那就未免有点太不上道了。 容婶子等人却说道:“不用不用,就一瓶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喻修钧:“……” 正因为院子里现在一片和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所以他才不免觉得有些失望啊。 第43章 牧兴怀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 看到喻修钧,他不由愣了一下。 所以等到救护车一走,他就直接把喻修钧请到了楼上的卧室。 主要是这会儿楼下客厅里也坐了不少的病人。 喻修钧:“……” 牧兴怀果然是个神医,瞬间就把他心里的那点失望治愈了。 喻修钧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放在牧兴怀小腹上的视线,看向了牧兴怀的卧室。 牧兴怀的卧室是精装修过的,地上贴了原木色的木板砖,床也是原木色的实木床,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湿巾盒,最上面的一层湿巾上,影影约约可以看到两个灰色的猫爪印。 床头柜旁边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书和他自己整理的资料。 书架对面是电脑桌,白色的一体机旁边,还安装了一个打印机。 书架和电脑桌中间的地方,应该是牧兴怀专门设置的阅读角,地上铺着毛毯,毛毯上面放置着一个米色的豆袋懒人沙发,旁边是一个小边几,小边几上只放了一盆多肉。 喻修钧盯着那盆多肉那圆润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的叶瓣。 都说物似主人形…… 但这未免也太可爱了点吧。 最主要的是,明明家里养了一只号称‘行走的蒲公英’的布偶猫,但是他接过牧兴怀递过来的水杯整整半分钟后,他都没有在水杯里看到一根猫毛。 这说明牧兴怀至少每天都有打扫一次房间。 谁会不喜欢爱干净又勤奋的男人呢! 喻修钧端起水杯,喝了两口,这才压下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又端着一碗洗好的草莓回来了。 “不好意思,喻先生,因为牧建国他们去郭家村钓鱼去了,那边的信号好像不太好,我刚才给它打了电话,没打通……” 不过因为上一次喻修钧过来的时候,没能见到牧建国,所以他们当时不是说好的吗,喻修钧如果再想要来看望牧建国,可以在微信上提前跟他说一声,这样他就能让牧建国当天在家里等着他了。 可是这一次,喻修钧怎么还是直接就过来了? 下一秒,喻修钧就给了他答案:“没事,其实我今天过来,看望牧建国只是其次,主要是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得了偏头痛,去看过不少医生,有三甲医院的专家,也有药房的坐诊大夫。” “但是他们都只会给他开止痛药,两年下来,他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一开始只是闷闷的有点痛,现在他是经常疼的半夜睡不着,因为这,他最近好几次都没能完成部门分派的任务,以至于上个月月底的时候,他不得不从上一家公司辞职了。” “前几天,他在一个网友的介绍下,跑到了一个叫陶黄市镇的地方,找到了在镇上开诊所的一个姓徐的老中医,那个徐老中医一口气给他开了十五天的针灸,三十多天的药,加起来一共要一万多块钱……” “一万多块钱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开了一个星期的药之后,就又有些犹豫了。” “我听说你也非常擅长治疗脑病,就想着过来帮他咨询你一下。” “这样啊。” 牧兴怀当然是不介意帮他这个忙的:“那你手里有他的病历本和检查报告吗?” 喻修钧掏出手机一看:“他还没有发过来。” 牧兴怀便说道:“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下去给其他病人看病,等你的那个同学把资料发过来了,你再给我发消息。” 喻修钧:“好的。”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喻修钧好像也可以选择在微信上跟他联系,但他却直接过来了…… 霸道总裁都这么闲的吗? 牧兴怀下楼的时候,思绪忍不住偏了偏。 下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女人。 牧兴怀轻车熟路地将手搭到她的左手手腕上:“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女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最近这几个月,我失眠的有点厉害,原本我每个月的月经都是准时来的,但是从今年到现在,我的月经就没有准过,有时候甚至三四个月才来一次。” “还有我这腿,最近这段时间只要一干重体力活,就酸的厉害。” 牧兴怀:“换只手。” 中年女人便又把右手伸了过去。 一分钟后,牧兴怀又说道:“不只是这些吧?你最近这半年来是不是经常感冒?” 中年女人先是一愣,然后连忙点了点头:“对。” 牧兴怀:“还有胸这一块,也总是发闷。” 中年女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乳房:“对对对。” 牧兴怀要是不提到这些,她还真就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牧兴怀:“晚上的时候,情况还会加重?” 中年女人:“你又说对了。” 毕竟谁会不喜欢给自己看病的大夫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 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我这病是不是很严重?” 毕竟除了病入膏肓的人,谁会一口气生这么多的病? 牧兴收回手,却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阴血郁滞。” 也就是说,她的病不是很严重? 中年女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阴血郁滞是什么?” 牧兴怀便给她解释道:“阴血郁滞是气血失调的一种病理状态,主要表现为阴血不足以及气血运行不畅并存。” “阴血不足,血海不能按时满溢,经期就容易紊乱,心神也容易失养,这就是你会出现失眠的症状的原因。” “而气血运行受阻,则表现为多处刺痛,比如胸痛、关节痛,而且这种疼痛往往在夜间的时候会加重。”1 中年女人:“那我这要怎么治?” 牧兴怀:“……如果你已经结了婚的话,咳咳,那过段时间,你自己就会好的。” 好吧,他的从医经验还是太少了点,所以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从容自若的跟病人讨论有关‘性’的问题。 牧兴怀:“但是你不是没结婚吗,那我给你开几剂药,你回去吃几天就行了。”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直接就愣住了:“啊?可是我早就结了婚了呀。” 这下子,轮到牧兴怀愣住了。 中年女人:“真的,我结婚都十几年了,我儿子都十五岁了。” 牧兴怀:“那你丈夫呢?” 中年女人:“我丈夫也好着呢。” “我们在县里开了一个副食批发部,他今天本来是准备陪我一起过来的,但是因为临时有几个老客户找上了门来,他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牧兴怀却更懵了,他确定自己的诊断结果没有问题,所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丈夫,你们最近这半年多,都没有过夫妻生活?” 这下子,又轮到中年女人懵了。 “咳咳。” 牧兴怀反应了过来,随后他解释道:“中医认为,阴阳是宇宙万物的基本属性,对人类而言,任何生理活动均依赖阴阳协调,一旦阴阳失调就会导致各种各样的疾病发生,就比如你现在这样。” “中医又认为,男性属阳,主气;女性属阴,主血,所以男女除了通过补充营养或服用药物来调节阴阳平衡之外,还可以通过夫妻生活促进气血循环与阴阳能量的交换,维持体内平衡。”1 “所以按理来说,你的身体又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如果你跟你丈夫夫妻生活和谐的话,就不会出现现在的这些问题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会觉得中年女人肯定还没有结婚。 第59章 关键是从中年女人刚才的描述来看,她跟她丈夫的感情应该还挺不错的。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直接就沉默了。 但或许是因为她心里也为这件事情郁闷了很久了,所以几秒钟之后,她就忍不住说道:“我和我丈夫的夫妻生活确实过的不太多,一年也就一两次的样子。” 听见这话,在场的一名病人家属终于忍不住了:“一年才一两次?” “我家的种猪一年都要配三次种呢!” 其他人当即跟着说道:“而且大妹子你长得也很漂亮啊,你老公是个瞎子吗?” “关键是,大妹子,你这个年纪竟然忍得住?” 牧兴怀:“……” 这些说话的人可不都是一些大叔和大婶。 所以这就是中年人的战斗力吗? 直到一个家属说了一句:“如果男人回家不吃饭,那他一定是在外面吃饱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随后那些病人和家属就大声附和道:“没错。” “我表哥有段时间就不爱回家,去年他去山上摘野生菌,在林子里待的太久了,最后得了热射病,死了,我表嫂和表侄子前脚帮他把灵棚搭起来,后脚就有两个年轻男人找上门来争遗产,说是他的儿子,一算日子,就是他那段时间在外面跟小三生的……”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连忙说道:“我丈夫不是那种人。”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平时除了偶尔会跟朋友出去钓一下午鱼之外,基本上都在店里守着。” 那他这确实是没有作案时间。 众人心想。 但是其中一名家属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你查过他的手机没有?” 中年女人:“……他手机的密码和银行卡的密码我都知道,我查过几次,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名家属:“那就只能是你老公不行了。” 中年女人:“这个,其实我们每年都有做全身体检,但是从检查结果来看,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那名家属:“……” 在场的人也都面面相觑起来:“那就只能是你老公单纯的对那档子事不感兴趣了。” 中年女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个年轻女孩举起了右手,她红着脸说道:“那个,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众人当即转头看向了她。 年轻女人:“姐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 年轻女人:“你跟你丈夫是怎么结婚的?” 中年女人:“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而且他对我也很热情……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年轻女人又问道:“你说你丈夫除了钓鱼之外没有其他的爱好,那跟他一起去钓鱼的人,是固定的几个人吗?” 中年女人:“差不多。” 年轻女人:“那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咳咳,夫妻生活的频率怎么样?都是他主动的吗?” 中年女人:“……还行。” 一个月大概能有两三次的样子。 “都是他主动的。” 年轻女人的嘴巴瞬间就利索了起来:“是不是从你怀上孩子之后,频率突然就降低了,而且每次都是你主动提出要求,他不耐烦了才答应的。” 中年女人:“……对。” 年轻女人快速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哈,你丈夫他是个同性恋,他跟你结婚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所说的对你一见钟情,而只是单纯的为了传宗接代。” 轰! 这话一出,不仅中年女人懵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懵了。 关键是他们越想越觉得年轻女人说得很有道理。 “对了,我有个远房表弟就是同性恋,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就跟一个男的搞在了一起,为了那个男的,他甚至还叫嚣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结果前几年他家里开了一个鞭炮店,赚了不少钱,他一听说他家里准备把家产全都留给他弟弟,就急了,不仅跟那个男的分了手,前段时间还跑去相亲去了……” 而年轻女人的话也还没有说完呢:“我觉得刚才那位姐姐说的没错,如果男人回家不吃饭,那他一定是在外面吃饱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丈夫不喜欢女人,那有没有可能,他出轨的对象是男的?” 听见这话,在场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比如他的那些钓友?” “大妹子,你再仔细想想,他每次出去钓鱼,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是不是都换过?” “还有他当时的心情是不是都特别好?哪怕都没有钓到什么鱼。” 听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中年女人的眼睛慢慢的变红了,再然后,她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直到两个小时后,牧兴怀把所有的病人都送走之后,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从中年女人的反应来看,她丈夫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难怪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却还有那么多人对同性恋深恶痛绝,都是因为类似的渣滓太多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推开了卧室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已经躺在他的椅子上睡着了的喻修钧。 牧兴怀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他这才想起喻修钧两个多小时前就来了的事情。 他顿了顿,然后他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来一条干净的毛毯。 再然后,他走向喻修钧,将那条毛毯轻轻盖在喻修钧身上。 然后牧兴怀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就是喻修钧好像也是个同性恋,而且当初他的那位好大伯还想把他卖给喻修钧来着…… 牧兴怀的目光落在喻修钧那细密而柔软的垂落在眼睑上的睫毛上。 虽然事实证明了,喻修钧确实是一个长相出众,心地还非常善良的人,但是牧兴怀并不后悔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毕竟他又不是同性恋。 那就只能祝福喻修钧将来找到的另一半,是合乎他心意的人,而不是一个渣滓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闻到了什么,牧兴怀的鼻子抖了一下。 然后他的思绪就也跟着鼻子落到了喻修钧白皙的脖颈上。 他下意识低头凑了过去。 虽然但是,也不知道喻修钧用的什么香水,还挺好闻的。 他想。 第44章 就这样,等到喻修钧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事情了。 他第一时间坐了起来。 他身上盖着的毯子随后就因为他的动作向地上滑去。 喻修钧连忙伸手抓住了它。 感受着它那柔软的触感,他的心忍不住荡漾起来。 因为不用猜也知道,这条毯子是谁盖到他身上的。 而且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牧建国。 它的毛发本来就很蓬松,下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闯进来,在它身上跳着舞,像是在揉弄一团慵懒的云团,它的爪子偶尔还会抽动一下,耳朵也跟着抖动,像是因为不满意梦里出现的人或物,正在梦里教训着它们。 连带着喻修钧也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真可爱。 所以他撑着下巴,又看了牧建国睡了十几分钟,才站起身,将那条毛毯折好放到椅子上,下了楼。 牧兴怀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给今天下午过来做针灸的病人全都做完了针灸。 看到他,牧兴怀忍不住又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他在喻修钧身上闻到的那股香味。 确实挺好闻的。 一边想着,他一边放下手中的毫针和酒精棉球,走了过去:“喻先生。” “牧医生。” 喻修钧正起神色来:“不好意思,我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牧兴怀:“没事。” “看你睡得沉,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就没有叫醒你,你这会儿应该已经饿了吧?” 喻修钧伸手摸向肚子。 确实有点。 牧兴怀:“我给你留了一份饭菜在微波炉里,那是我从村里的一户人家家里订的快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给你热一下。” 喻修钧当然不会介意:“那就麻烦你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一看,他的那个大学同学已经把他的病历以及那位徐老大夫给他开的方子的照片全都发了过来。 于是两分钟后,喻修钧坐在餐桌上吃起了午饭,牧兴怀则是坐在他对面,翻看起了那些照片。 又过了五分钟,牧兴怀放下手机,对喻修钧说道:“如果你的那位大学同学真的像那些病历本上所说的那样,头痛发作的时候,还伴有头晕和视线模糊的症状,那他应该就是那位徐老大夫所诊断的那样,是因为颈椎压迫到了神经导致的偏头痛。” “这位徐老大夫确实名不虚传,他开的方子都非常切合你的那位大学同学的实际情况,而且因为你的那位大学同学在看病的时候,自述还有失眠和鼻炎的毛病,所以那位徐老大夫在给他开方子的时候,顺便把他的这两个毛病一起治了。” 第60章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也就是两个星期的时间,他的病情就会出现明显的好转。” “那位徐老大夫收费也确实是不便宜……不过一万多块钱治好三个病,算下来,你的那位大学同学也不吃亏就是了。” 喻修钧点了点头:“确实。” 尤其是他还有鼻炎,多少鼻炎患者就差一辈子都住在医院里了,都没能把病治好。 随后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那位大学同学。 目的达成,所以吃完饭之后,喻修钧就准备回去了。 牧兴怀:“对了,牧建国已经回来了……” 喻修钧:“我知道,我刚才在你的房间里看到它了,不过因为它睡着了,我就没有吵醒它。” “对了,我上一次给它带的猫条,它喜欢吃吗?” 牧兴怀实话实说:“它还挺爱吃的,三天就吃完了。” 要知道喻修钧带过来的那一盒猫条可是足足有十条。 因为牧建国的零食他都是统一放在床头柜里的,柜门没有锁,牧建国想吃的时候自己会去拿。 他没有时间帮它撕开包装的话,它就会咬着去找其他人帮忙,比如它的那个小朋友,又比如吴婶子,刘婶子,向老大他们。 喻修钧:“那就好。” 那下次他再过来的时候,可以给它多带一点。 “那今天就麻烦牧医生你了,再见!” 牧兴怀:“再见!” 而后喻修钧就回去了。 牧兴怀则是回到了诊室,继续给下午找上门来的病人看起了病。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 这天下午六点,刘婶子他们突然找上了门来。 “兴怀,你听说了吗?”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他们拉住了的牧兴怀:“……什么?” 刘婶子:“就县里留利街飞鸿副食批发部的李家发生的事情。” 牧兴怀:“李家?” 刘婶子:“就是前两天到你这里来看病,结果被你们发现她丈夫可能是个骗婚的同性恋的那个中年女人家里。” 牧兴怀想起来了:“是她家啊,她抓住她丈夫骗婚出轨的证据了?” “何止啊!” 容婶子说:“听说她那天从你这里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娘家那边的亲戚。” “之后的这几天,她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个男的又说要出去钓鱼,然后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娘家那边的亲戚。” “她娘家那边的亲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全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跟着那个男的和他的三个钓友跑到了富锦酒店,他们特地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把房门撞开冲了进去。” “听说他们冲进去的时候,那个男的和他的三个钓友正打的火热呢……照片就不给你看了,太恶心了。” “那个中年女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她的娘家人那叫一个气啊,她的两个表妹也是个暴脾气,直接让人把他们绑了起来,衣服都没有给他们穿上,就拉着他们游起了街……” “听说警察赶到的时候,挤了四五分钟,才终于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关键是你知道那个男的的另外三个钓友都是什么人吗?” “一个是二高的老师,一个是县一院的医生,一个是老张家烧烤的老板,关键是他们也都结了婚了,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的家属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现在县公安局那边那叫一个热闹啊!” 牧兴怀:“……” 虽然但是,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才发生十几分钟,你们就把当事人的身份全都扒出来了? 向老大:“真tm的解气啊。” 牧兴怀也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说道:“你们接着聊,我继续去给病人看病去了。” 是的,平时这个时候,他可能都已经吃完晚饭,在书桌前坐着了,可是现在,他却还有四五个病人没有看完。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几天,他又收治了十几个癌症患者。 这样一来,每天下午到他这里来做针灸的病人就达到了三十四个,他光是给他们做针灸就要做到四点,而每天下午来找他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现在,他甚至比他拿到见义勇为奖,在那些网红的助力下,阴差阳错成为名扬松市的‘不孕不育专家’的时候要更忙。 毕竟不孕不育跟癌症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病,正常情况下,他给一个不孕不育患者看完病再抓好药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但是他给一个癌症病人看好病并抓好药怎么也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会有十几个病人痊愈,至少短时间之内他身上的担子应该是不会再加重了。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然后他站起身,准备把诊室打扫一遍,就去厨房煮点东西吃。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婶子冲了进来:“兴怀,忙完了?” 牧兴怀:“刘婶子?你还没回去吗?” 刘婶子:“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着,她抢过牧兴怀手里的扫帚:“来,我帮你扫。” 在她的帮忙下,很快,他们就把诊室,客厅还有院子全都打扫好了。 刘婶子:“我还给你带了饭,要不我们去客厅边吃边说?” 牧兴怀:“好。” 酸豆角焖青蛙,党参炖鸽子,红烧牛肉。 看着那三碗菜,尤其是那碗全是蛙腿的酸豆角焖青蛙,牧兴怀:“这么丰盛?”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婶子:“那你就多吃点。” 等到牧兴怀吃完小半碗饭,她才开口说道:“这不是到你这里来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吗?向老大家的新房子只有六个房间,根本就不够那些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属住的,我就想着把我家的房子也都租出去,给那些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属住,你觉得怎么样?” 牧兴怀:“好事儿啊。” “可是你们家不是只有一栋房子吗?” 刘婶子:“我们家老李的二哥的老房子不是就在这附近吗?” “他家那老房子虽然是破旧了点,但好歹也是个红砖房,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所以我们就想着搬到他二哥的那个老房子里去住,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腾出来,租给那些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属住。” “我们已经跟他二哥商量过了,他二哥都已经搬去市里几十年了,几个儿女也都在市里成了家,以后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我们搬到他的老房子里去住,除了每年付给他一笔租金之外,也能给他的老房子添点人气,免得老房子什么时候塌了都不知道。” “我准备到时候再在老房子里开个小卖部,这样就又能多赚上一点钱了。” 牧兴怀:“没想到刘婶子你也挺有商业眼光的。” “不过这事儿你跟向老大商量过了吗?” 毕竟这门生意是向老大最开始做的。 刘婶子要是也开始做这门生意,说不定会抢走向老大一部分生意。 刘婶子:“我已经跟向老大说过了,他说他没什么意见。” “而且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我招到租客之后,就把租客介绍到他那里订快餐,他以后也会把他的租客介绍到我的小卖部里来买东西。” “毕竟他们家做的菜的味道,比我们家做的可要好多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忍不住点了点头。 因为他吃出来了。 刘婶子当即说道:“那就麻烦你到时候也帮我宣传一下了。” 牧兴怀想了想:“要不你和向老大直接搞个木板,写上你们的招租信息,挂到我家的院墙上去吧。” 主要是他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在给病人看完病之后,再去帮刘婶子他们打广告。 刘婶子:“这个主意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牧兴怀就把饭吃完了。 “刘婶子你再等一会儿,我先去把碗筷洗了。” 刘婶子直接把那些碗筷抢了过去:“不用不用,就几个碗筷而已,我带回去洗了就行。” 牧兴怀:“这怎么好意思呢?” 但是刘婶子已经走远了。 好吧。 牧兴怀只能喊道:“外边天已经黑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刘婶子:“好。” 而后牧兴怀先去二楼左边的客卧的晾衣杆上,把晾着的衣服都收了起来,再然后他就准备去洗澡了。 然而他一只脚刚踏进卫生间,刘婶子的声音就又从楼下传了过来:“兴怀,你猜我刚才刷到了谁的视频?” 牧兴怀下楼一看,她手里还抱着他刚才用完的碗筷呢。 刘婶子随后就冲了上来。 只见她的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验孕棒。 第61章 牧兴怀总觉得这个年轻男人有点眼熟:“他是——” 刘婶子:“他就是两个多月前,你获得见义勇为奖的时候,跟着其他网红一起,跑到北定村来围观你,结果被你当场确诊肾虚不育的大网红‘松市逗逼哥’啊!” “他回去之后,就老老实实地遵照你的医嘱吃药锻炼,结果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老婆就真的怀上了——” 拿着手机的刘婶子喜笑颜开。 手机里面的‘松市逗逼哥’同样笑得合不拢嘴。 在看视频右下方的评论数量……已经超过三千了。 牧兴怀脸上的表情却反而僵住了。 因为一股不好的念头突然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 另一边,松市桐济堂。 这会儿陈老的诊室外,也还有三个病人在等着他叫号。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电话是他的那位在上京医科大学当教授的忘年交柳景焕教授打过来的,于是他便示意一旁的弟子唐波峻暂停了问诊。 而后他接通了电话。 寒暄了两句之后,柳景焕教授便说道:“陈老,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陈老:“什么问题你说?” 柳景焕教授:“中医能治疗肺纤维化吗?” 陈老:“只能说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哪个大夫治愈过肺纤维化,哪怕是早期。”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一位肺纤维化患者在中医的治疗下,痊愈了?” 柳景焕教授:“也不能说是痊愈了吧?但是那名病人在接受了那位中医大夫半个多月的治疗后,虽然他肺部的纤维化病灶并没有减少,但是他的肺功能指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其实那名病人是我妻子的一个表姐的儿子。” “上个月月底,他们曾给我打过电话,询问我,他们是去看中医比较好,还是看西医比较好?” “我告诉他们,肺纤维化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西医最多只能帮他们控制住症状,延缓病情进展,中医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后来,他们还是去看了中医。” 结果那位中医大夫还真就让他的病情好转起来了。 所以他能不惊讶吗? 陈老也当即说道:“那位中医大夫都给他开的什么药?我能看看吗?” 柳景焕教授便把他之前从他妻子的那位表姐那里要来的药方和针灸处方的照片都给陈老发了过去。 陈老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点开了那张药方。 他第一时间看向处方单右下角的签名。 ‘牧兴怀’。 他直接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肺纤维化病人第一次出场在第四十章 。 他是因为青霉素过敏导致的,他本来是准备听从柳景焕教授的建议,直接去看西医的,但是他妈妈因为对西医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不嫌麻烦强行带他去了北定村,想要找牧兴怀再给他看看,结果半路上他们的车胎漏气了,牧兴怀帮他们换了备胎…… 第45章 对于‘牧兴怀’这个名字,陈老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这半个多月来,玥玥的病情可以算得上是每天都在好转。 在陈老原本的预估中,玥玥至少还需要再持续用药三个月,才能逐渐减少药量,可是现在看来,估计再有两个月,他就可以开始逐渐给玥玥减少药量了。 这足以证明,那份经过那位牧小大夫修改后的药方有多契合玥玥的病情。 但他也是真没有想到,牧兴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仅擅长针灸和脑病,在肺病上也这么有研究。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来着? 陈老仔细回想。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刚刚出师呢,碰到点比芝麻稍微大一点的病,都得去找师父帮忙把关。 随后他才抬头看向那张处方单的正文。 但是仅仅只是看了七八行之后,陈老就突然把手机翻转了过去。 ——因为这是一张他从医六十年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药方。 也就是说,这张药方很有可能是那位牧小大夫的秘方。 不管这张药方是那位牧小大夫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是他的师门或者是他的祖上传下来的,他都不应该私自验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唐波峻出声提醒道:“师父?” 陈老当即抬头看了过去。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桐济堂坐诊,而且还有好几个病人没有看完。 他当即压下心底的失望,坐回到了问诊桌前。 就这样,等他给那些病人看完病之后,已经是八点半的事情了。 到这时,除去中午休息的一个小时,他们今天已经在诊室里坐了整整十个小时了。 就连年纪轻轻的唐波峻起身的时候也忍不住扶了一下腰,更别说是马上就要过八十大寿的陈老了。 唐波峻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那您看,一会儿我们是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你点外卖吧,我是懒得再折腾了。” 陈老一边按着腰,一边向门外走去。 唐波峻:“好。” 而后他们就看见赵老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被左自从不远处的另一间诊室里搀扶着走了出来。 显然,他们也是刚刚才把今天的病人看完。 于是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陈老:“你今天看了多少个病人?” 赵老:“不多不少,正好六十六个。” “你呢?” 陈老:“跟你差不多,六十四个。” “还是老了,这要是年轻那会儿,一天看七八十个病人,气都不带多喘一声的。” 等下了楼,他们就看到针灸科那边也还亮着灯。 “老董那边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忙完吗?” 左自当即解释道:“没办法,因为陈师伯你上个月治好了那位德国来的大学教授的慢性肾炎,对方回国之后,在社交网站上连着发了三篇夸赞我们的长文……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来我们桐济堂看病的外地人又多了不少。” 说到这里,赵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肿瘤科的徐高谊,还有内科的粱泰宁、汤桦,是不是都要回去了?” 肿瘤科的徐高谊是陈老的四师弟的弟子。 内科的粱泰宁和汤桦,一个是他的一位好友的弟子,一个是他的外甥。 他们和左自一样,都是来桐济堂进修的。 本来半年前他们就已经完成了进修任务了,只是因为当时桐济堂人手有些不足,所以就跟他们还有他们的师父商量了一下,让他们在桐济堂多留了半年。 所以现在,桐济堂也确实是不好再留着他们了。 这也就意味着桐济堂马上就又要失去三员大将。 偏偏眼下又正好是桐济堂最忙碌的时候。 赵老:“看来得尽快再招一批人手才行。” “我记得我的那位五师弟的六徒弟好像已经出师了,他的基本功还挺扎实的,我一会儿给我的那位五师弟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他要过来。” 不过除了他之外,赵老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 至于他的徒弟,这会儿也大多在他的那些亲朋好友的医院或诊所里进修呢。 “好。” 陈老:“我一会儿就给人事科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尽快把招聘公告发出去。” “希望这一次我们能招到几个靠谱一点的医师。” 从社会上招聘的医师肯定没有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弟子靠谱,但是中医传承难啊,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弟子怎么也要七八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到社会招聘上。 话音未落,陈老就愣住了。 靠谱一点的医师?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 这里不就有一位现成的吗? ——所以他说的可不正是牧兴怀。 论医术,他都不知道从桐济堂‘抢’走多少个病人了。 论年龄,他才二十五岁,正是年轻力壮,能担重任的时候。 想到这里,陈老越发的心动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牧兴怀会愿意来桐济堂吗? 陈老觉得,牧兴怀应该是会愿意的。 毕竟村里没有外卖,没有快递,没有烧烤奶茶,没有网吧电影院,像是牧兴怀这样的年轻人,一般是很难耐得住农村的冷清的。 所以在城市和农村之间,牧兴怀应该会向往城市。 更何况他们桐济堂的工资可不低,左自一个还没出师的进修大夫,一个月都能拿到一万多块。 而且他们还有完整的福利保障体系,双休,五险两金,包吃包住,年底双薪,带薪年假…… 第62章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吸引到牧兴怀的话——要是他再告诉牧兴怀,如果牧兴怀愿意加入桐济堂,他愿意将他的医术倾囊相授呢? 他觉得,他头顶上的那块国医大师的招牌应该还是很值钱的。 想到这里,陈老当即对唐波峻说道:“你一会儿回去之后,记得帮我订一张三天后去岳川县的高铁票。”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老:“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你等着,等着我到时候给我们桐济堂招一员虎将回来。” 唐波峻:“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 另一边,北定村。 正如同牧兴怀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当他打开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门外的病人已经排到了十几米外的容婶子家门口的场景。 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看起来能跑能跳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而且很多中年男人的嘴巴上都戴着口罩。 所以他们是来看什么病的不言而喻。 牧兴怀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安慰自己,会看到网红‘松市逗逼哥’的那条视频的,绝大多数都是松市本地人,等到那条视频的热度过去了,应该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不孕不育病人来找他了。 于是他说道:“都进来吧。” “号码牌在诊室门口旁边挂着,记得先取号。” 就这样,相同的场景在时隔两个多月之后,再次牧氏中医诊所里上演了。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摘下脸上的口罩,伸出舌头给牧兴怀看了看,然后直接把他在其他医院做的检查的报告单递给了牧兴怀:“您看完就知道了。” 牧兴怀给他把了把脉,又将那些报告单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症状都是病历本上面写的这些,没有其他的要补充了的是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牧兴怀直接开起了药方。 等到药抓好之后,他继续轻车熟路的把煎药方法和吃法全都写到药袋上。 最后他把收款码往中年男人面前一放:“三百五,半个月之后过来复诊。” 中年男人拿出手机把钱一付,这才说出了他进入这间诊室之后的第二句话:“谢谢牧医生了。” …… 而下午赶过来的病人,甚至比上午的还要多。 所以这一天,直到晚上九点钟,牧兴怀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好在向老大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机智的多准备了一些饭菜,这才没让那些排在后面的病人饿着肚子等着看病。 第三天上午的病人比第二天上午的还要多。 不过这个时候,牧兴怀已经淡定了很多。 主要是因为在经历了昨天的狂风暴雨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往好处想了,比如说来找他看病的病人越多,他积累的经验也就会越多,这对他来说,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直到十一点半左右,他叫到三十五号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古嘉良?” 就是那个少白头的古嘉良。 古嘉良顶着一头黢黑的碎发,依旧笑得灿烂:“牧医生。” 牧兴怀:“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 毕竟古嘉良都已经痊愈了,而且从他的脸色来看,他最近的情况应该很不错。 古嘉良:“两个月前,我的病情刚刚有了好转的时候,我不是把牧医生你推荐给了我以前认识的一些病友吗?” “那些病友都是我在一个病友群里认识的。” “但是他们当时都认为我是骗子,最后只有一个病友相信了我说的话。” 牧兴怀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后来,古嘉良就带着那个病友找到了他这里来。 上个月月中的时候,他的那个病友的病情就也有了很大的好转。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他也已经长出了很多黑头发了。 古嘉良:“然后他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那个病友群里的病友。” “他跟我不一样,我加入那个病友群才不到半年,他却已经在那个病友群里呆了三年多了,而且还跟很多病友一起约着去看过其他的医生。” “所以对于他说的话,那些病友自然不会怀疑。” “然后他们就都找过来了。” “我今天就是陪他们过来看病的。” 牧兴怀:“……”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的身后。 果不其然,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男男女女。 牧兴怀:“…………” 他艰难地问道:“不知道你们的那个病友群,一共有多少群员?” 古嘉良:“一共有五百多个。” “不过现在还活跃着的也就百八十个吧。” “毕竟他们很多人都加了很多个病友群。” 牧兴怀:“………………” 也就是说,就在这段时间里,还会有一两百个甚至更多的少白头患者跑来找他看病?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牧兴怀现在的心情的话,那肯定是好不容易稳住的道心突然就又破碎了。 所以这一天,牧兴怀直接忙到了晚上十点。 好在吴翰林、管老三还有富贵都过来帮他打扫卫生了。 管老三还给他带了宵夜。 牧兴怀端起那碗鸡汤就一饮而尽。 吴翰林随后一边往地上喷洒酒精,一边说道:“兴怀,既然你现在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不干脆招个人给你打下手呗?” 管老三:“对啊,牧小大夫,我看县里的那些大药店,都招了好几个大夫坐诊。” 牧兴怀:“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是实施起来怕是有点困难。” “因为我们这里是乡下,环境不好,交通也不方便,而且我也开不出太高的工资来,其他的福利待遇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他这里收费这么便宜。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这样的条件就吸引不到人过来。 但是它肯定吸引不到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以及医术还不错的老大夫。 因为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不会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一个乡下小诊所里,而医术还不错的老大夫肯定看不上这样的条件。 所以最后被吸引过来的人,十有八九是一些医术平庸的人。 牧兴怀可不敢把病人交到他们手上去。 到时候砸了他牧氏中医诊所的招牌都不算什么,万一有病人被他们治出其他的问题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管老三:“是哦。” 吴翰林却说:“但是万一有人就喜欢农村的清静呢?所以你先把招聘告示贴出去呗,要是真的招不到人了再说。” 正帮着管老三把地上的塑料水杯扑进簸箕里的富贵也说道:“汪!” 牧兴怀:“……也行。” 第46章 因为陈老上午还有门诊,所以唐波峻给陈老买的是下午两点的票。 因而等到陈老抵达岳川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的事情了。 出站之后,陈老就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北定村多少钱?” 但他没想到的是,听见他的话,出租车司机并没有第一时间报价,反而问他道:“听你的口音,您老人家不是我们岳川县的人吧?” 陈老:“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 出租车司机:“那您去北定村干什么?” “不会是去找牧氏中医诊所的牧医生看病的吧?” 陈老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是。” “那就没事了。” 出租车司机这才说道:“二十五。” “您放心,我这个价格也就比滴滴贵了五块钱。” “您要是打滴滴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陈老反应了过来:“等等。”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您的话,如果我是去北定村找那位牧小大夫看病的话,您就不载我了?” “您和北定村那位牧小大夫有仇?” “这怎么可能。” 出租车司机直接给他拉开了车门:“不是不载您,而是这几天去找牧医生看病的人特别多,牧医生那里又是现场挂号,您这会儿去北定村,怕是得排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才能看上病,您这身体可不一定吃得消!” “所以如果您是去北定村找牧医生看病的,我会劝您今天先在县里找一家酒店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去排队。” “原来是这样。” 陈老这才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随后就启动了车子。 陈老:“所以师傅您是北定村人?” 出租车司机:“不是。” 陈老:“那您怎么对牧氏中医诊所的事情这么了解?” 牧氏中医诊所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那他想要把牧兴怀招到桐济堂,怕是更困难了。 第63章 出租车司机当即回道:“因为包括您在内,这几天,我已经送了七八批人去北定村了。”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朋友的父亲就是牧医生治好的。” 陈老:“哦?” “你朋友父亲得的什么病?” 出租车司机:“肝癌晚期。” 陈老:“……” 他猛地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出租车司机:“肝癌晚期。” “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吹牛皮?” “但我告诉您,这件事情还真就是真的。” 所以他的那个朋友可不正是翟伟泽。 一边说着,出租车司机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然后递给了陈老:“就因为每次我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有人不相信,所以前几天我专门让我朋友把他父亲这几个月以来,在各个医院做的检查的检查报告都给我发了一份。” “所以您看——” “我朋友的父亲最开始是在市一院治的,市一院的医生都说他肯定是活不过两个月了,结果现在两个半月过去了,我朋友的父亲都还活蹦乱跳的。” 陈老:“……”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了。 三十多年前,他跟赵老他们刚刚创立桐济堂的时候,好几天都没有病人上门,他们就是这样跑到大街上,伪装成被他们治愈过的病人的亲朋好友,向路过的脸色不太正常,一看就知道身患疾病的路人推荐桐济堂的。 所以这个出租车司机,也是牧氏中医诊所的医托? 如果他是牧氏中医诊所的医托的话,那他所说的他的那个朋友的父亲的事情,应该是他杜撰的吧? ——不是他小看牧兴怀,更不是他小看中医,毕竟他也治愈过不少癌症患者,但是耐不住肝癌的恶性程度太高,这么多年来,他也只见到过一个肝癌晚期患者在只接受中医治疗的情况下,存活时间超过了五年。 而且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陈老接过了出租车司机手里的手机。 但是下一秒,他的瞳孔就猛地缩紧了。 因为入眼的,竟然是一张桐济堂的检查单—— 在盯着检查单上鲜红的‘桐济堂’三个大字三秒钟后,他径直看向下方的医生的签名:徐高谊。 显然,这张检查单是真的。 也就是说,这些检查单十有八九也都是真的。 陈老快速地将所有的检查单都翻看了一遍。 市一院的检查单是两个半月前的,桐济堂的检查单是一个半月前的,它们都显示,病人翟高河身患肝癌晚期合并肝性腹水,腹水量超过了两千毫升。 三天前,病人又去岳川县第一医院做了个超声检查,结果显示,病人的腹腔里已经看不到腹水了。 这一瞬间,陈老的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好一会儿,陈老才反应过来。 他先是急急地喘了两口气,而后再次翻看起了那些照片。 果不其然,在那些检查单的照片的后面,他找到了牧兴怀给病人开具的处方单。 但是下一秒,他就又把手机翻转了过去。 因为这又是一张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处方。 显然,这又是牧兴怀的独门秘方。 先不管这些秘方是牧兴怀自创的,还是他祖上或者师门传下来的,只说一点—— 陈老虽然第一时间将手机翻转了过去,但是他还是看到了五个字:附子 31g 附子因为有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的功效与作用,被誉为‘百药之长’、‘回阳救逆第一品’。 但是附子有毒。 它的毒性主要来自所含的乌头类生物碱,比如乌头碱,口服生附子超过0.2g就可能致人死亡。 虽然通过通过浸泡、蒸煮等工艺制成‘制附子’,能减少附子80%以上的乌头碱含量。1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很多大夫包括陈老他自己在内,除非必要,都不会轻易使用附子。 哪怕是迫不得已,他用了附子,也会把用量控制在15克以下,以免引发毒性反应。 可是现在,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大夫,毫不犹豫地给一个肝癌晚期患者,开出了31g的用量—— 31g啊! 这是何等的自信! 不,这是何等的张狂! 关键是,他还用这个剂量的附子,把那个肝癌晚期患者给治好了。 所以哪怕这张方子不是牧兴怀自己研究出来的,是他祖上或者师门传下来的,也不能掩盖他的医术的精湛分毫! 所以最后,陈老喃喃说道:“所以我竟然还小看那位牧小大……那位牧大夫了。” 听见这话,出租车司机笑了:“那我能说,你现在也还是小看牧医生了吗?因为他的事迹远远不止这些。” “还有一个病人,才三十五岁就得了乳腺癌,还是晚期。” “因为她身体里的肿瘤长得太大了,没办法直接做手术,偏偏化疗的效果又不好,所以她只好找上了牧医生。”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才吃了牧医生小半个月的药,身体里的肿瘤就小了一圈了,听说她已经准备这个月月底的时候去做手术了……” 就这样,二十分钟后,陈老抵达了北定村。 正好这个时候,有个病人看完了病,准备回城里,于是陈老前脚从车上下来,他后脚就坐了上去。 这就意味着他又能多赚上一笔了。 出租车司机自然高兴的不行:“那老爷子您慢走啊。” 陈老便也说道:“再见。” 而后他抬脚走进了牧家老宅。 果不其然,这会儿都已经四点多钟了,但是光是客厅里,就还有二十多号人在排队。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就有人认出了他来。 “陈老?” 陈老抬头一看,认出他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而且对方正好从诊室里出来。 陈老下意识问道:“您是?” 中年男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您不认识我很正常,我也就是以前在桐济堂看病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你两次……”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牧氏中医诊所,答案不言而喻。 听见这话,诊室里,刚喝完水正准备给下一个病人把脉的牧兴怀第一时间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正好跟陈老的视线对上了。 于是两分钟后,陈老就在客厅隔壁的客卧的椅子上坐下了。 牧兴怀给他拿了瓶乌龙茶:“不好意思,陈老,我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请您喝这个了。” 陈老忍不住笑了一下:“没事,乌龙茶也是茶嘛。” 对于玥玥的近况,牧兴怀早就已经从窦文彬那里听说过了,而且这会儿外面还有那么多的病人等着他,所以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道陈老您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也正因为这会儿外面还有那么多的病人在,陈老反而不好直接开口邀请牧兴怀。 他想了想,便说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接到我的一位好友打来的电话,他说,您治好了他一个的患有肺纤维化的外甥。” “实不相瞒,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中医治愈肺纤维化的案例,所以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向您请教一下,您是怎么治好他的?” 牧兴怀连忙说道:“请教不敢当,我也只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而已。” “而且……您没有看到过我给那个病人开的方子吗?” 因为如果陈老看到了他开的方子,肯定能分析出来,他是怎么治好那个病人的。 陈老:“看到了,但是没敢看完。” “毕竟那是您家的秘方,我不能在没有经过您的允许的情况下,就去研究您家的秘方。” 听见这话,牧兴怀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 只能说,不愧是陈老,当得上德艺双馨这四个字。 而后牧兴怀直接回到诊室,将那名病人的病历本翻找了出来,递给了陈老。 “虽然那确实是我师门传下来的方子,但是我师门的那些长辈,应该是很乐意他们的心血能够发扬光大的。” “所以您要是想看的话,直接看就行。” 陈老也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 第47章 牧兴怀就这样把这张方子拿出来了? 他一点都不在乎门派之别?在乎学术之争吗? 他都没想过只要守好了这张方子,或许他后半辈子乃至于他的子子孙孙,都能靠着这张方子衣食无忧吗? 可是牧兴怀就这样把这张方子拿出来了! 陈老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手里的那本病历本,然后就笑了。 他突然就不担心中医会消亡了。 因为新生代中医已经成长起来了。 牧兴怀随后就站起身来:“那您先看着,我继续去给病人看病去了。” 第64章 陈老:“好的。” 等到牧兴怀离开之后,陈老就拿起那本病历本,一字一句的研读了起来。 以至于半个小时后,他才终于将那本仅有五页的病历全都看完了。 看到最后,他胸中所有的豁然开朗和敬佩,全都化为了两个字:“妙啊!” 他敢说,再让他多活七十八年,他也不一定能够研究得出这么精妙的方子。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只是不知道牧兴怀的师门到底是哪一家? 按理来说,他们能创造出这么精妙的药方来,应该非常有名才对,怎么他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这么想着,陈老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然后他就发现,半个小时过去了,坐在客厅里的病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又多了两个。 而诊室里,牧兴怀正皱着眉头在给一个病人把脉。 “……这不应该呀,按理来说你的病情又不是很严重,只是胃炎而已,怎么可能吃完一个星期的药之后,不仅胃没好,肝还出了问题?” “你最近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忌口?” 陈老便抬脚走了进去。 那个病人:“没有啊。” “我这几天吃的可素了,前两天我朋友请我吃烤全羊我都没去。” 牧兴怀:“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开的这些药也没有问题啊?” “所以你的肝怎么可能会出问题……等等,你这几天是不是生了很多气?” 那个病人:“……还真是。” “前几天我老婆跟朋友一起出去旅游去了,我爸妈也回乡下走亲戚去了,我这几天又正好休假,所以两个孩子就都交到了我手里,这几天,我天天给他们辅导功课到晚上十一点钟……” 牧兴怀:“……” 在场的其他人:“……” 不用再说了,他们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牧兴怀:“那难怪了,你这就是连生了几天的气导致肝火横生,侵袭胃部,最终导致胃病也加重了。” “我再给你开一个星期的药,这段时间,你可别再生气了。” 那个病人:“……我尽量。” 毕竟他老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牧兴怀很快就帮他把方子开好了。 “我先给你扎几针。” 那个病人:“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拿过一盒毫针和一瓶酒精棉球,在他身上扎了起来。 牧兴怀的行针速度很慢。 但是他的手法确实是没得说,进针时如春风化雨,针体没入肌理后如鱼游深潭,光是这一手就已经比得过很多专攻针灸七八年甚至十几年的大夫了。 陈老忍不住点了点头。 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牧兴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才看到陈老的。 虽然陈老不是他的师辈,但是正常人都会在意同行的考量的。 更何况陈老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他还是业内泰斗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注意到陈老的视线之后,他能不紧张吗? 好在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苦练没有白费——毕竟他现在每天都要给二三十个病人做针灸呢。 而后牧兴怀就站起身,准备去帮那个病人抓药。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一个病人的家属就迫不及待地搀扶着他坐到了问诊桌前。 陈老见状,看了看手里的那本病历本,又看了看牧兴怀,而后出声说道:“牧大夫,要不我来帮你抓药吧!” 虽然牧兴怀很心动,但他还是说道:“不用不用。” “毕竟您可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帮忙干活的道理。” “没事。” 陈老直接走了过去:“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听见这话,牧兴怀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长龙,也就没有再拒绝:“那就麻烦您了。” 因为他有点担心,以他现在的速度,可能到晚上十二点钟他都不一定能把所有的病人看完。 陈老随后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药方。 只有一点,那就是牧兴怀这里的药材的陈列顺序,跟桐济堂那边差别有点大,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需要到处寻找药材的位置,抓药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有点慢。 “不过你这里的药材的质量是真的很不错。” 陈老一边把抓好的药包好,一边说道。 牧兴怀也在这个时候给面前的翟老爷子开好了药:“那是当然。” “我当初可是走遍了整个松市药材市场,才挑中的这家药材公司。” 要不然他每次都要采购几万块钱的药材,那家药材公司却连三百块钱的运费都不给他减免,他能答应? 所以在拿到翟伟泽递过来的那张药方的时候,陈老手上的动作瞬间就凝滞了。 因为那张药方的第一行写的赫然是‘附子 12g’五个字。 他猛地抬头看向翟伟泽身旁的翟老爷子。 这就是那位被牧兴怀救回来的肝癌晚期病人? 只见翟老爷子拄着一根拐杖,脸色虽然还有一些苍白,但是嘴唇还算红润,眼睛里也光彩十足,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大好了。 陈老连忙又转头看向牧兴怀。 毕竟在这之前,他只问了牧兴怀,他给那个肺纤维化病人开的方子他能不能看。 牧兴怀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直接说道:“没事,您随便看。”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所有的方子您都可以随便看,就算是抄回去用也没关系。” 陈老忍不住又激动起来。 只是他虽然也迫切地想要研究一下这张方子,但是他也知道抓药的时候绝对不能分心,因为万一抓错了药,可是会出人命的。 因而他只能压下心底的激动,专心地抓起了药。 抓药本来就比较耗费时间,这会儿不用给病人抓药了,牧兴怀的效率自然也就提高了很多。 没一会儿的功夫,牧兴怀就又给一个病人看完了病。 这个病人得的是少白头。 随后这个病人就拿着方子去了陈老那里。 陈老接过他的方子一看:“……” 这又是一张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方子。 也就是说,这也是牧兴怀家的秘方。 好不容易,陈老给这个病人抓好了药。 下一个病人就又到了。 这是一个肺癌晚期病人。 陈老轻车熟路的接过他的方子一看:“…………” 这竟然又是一张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方子。 显然,这也是牧兴怀家的秘方。 没过多久,下一个病人就又到了。 这个病人得的也是少白头。 陈老接过他的方子一看:“………………” 因为这又是一张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方子。 关键是,这个病人的方子跟上一个少白头的病人的方子还不一样—— 陈老蓦地转头看向牧兴怀。 虽然但是,你家的秘方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太阳就下山了。 向老大一家准时推着一车的盒饭过来了:“要盒饭吗?十块钱一份,两荤一素。” “给我一份。” “我要三份。” “有粥吗?” “有。” 向老大一家很快就被那些病人和家属围了个严严实实。 牧兴怀随后也转头看向陈老:“陈老,我们也先吃饭吧?” 陈老正好也有些饿了:“好。” 因为牧兴怀提前跟向老大定了餐,所以他们吃的是小灶。 茄子豆角,酸菜鱼,蒜苗炒鳝鱼,板栗炖鸡。 客厅隔壁的客卧里,牧兴怀先给陈老盛了一碗板栗炖鸡:“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还请陈老您不要怪我招待不周才好。” “哪里。” 陈老连忙伸手把碗接了过来:“明明是我给牧大夫您添麻烦了才对。” 客套完之后,他们就直接埋头吃了起来。 大概是心情很不错的缘故,再加上向老大用的又都是乡下土生土长的食材,滋味十足,所以陈老今天的胃口也很不错,一口气吃了三碗板栗炖鸡。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就又该‘上工’了。 没过多久,陈老就把大部分药材的陈列顺序记住了,他抓药的速度自然而然地也就跟了上来,基本上四五分钟就能帮一个病人把药抓好。 然后他就又闲了下来。 他看看还在冥思苦想给病人开方子的牧兴怀,又看了看外面还在排着长队的病人,尤其是其中几个扶着腰脸色有些难看的病人,便又说道:“牧大夫,要不我帮您看几个病人?” 牧兴怀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这,能行吗?” 陈老:“只要一会儿我把方子开好了,您在上面签个名就行。” 牧兴怀也就不再客气了:“那就麻烦您了。” 第65章 陈老当下转头看向那些病人:“我擅长内科疾病,比如中风、腰痛、胃痛、癌症以及一些慢性疾病,有这方面需要的病人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有些意动。 主要是因为,他们得的并不是癌症,而且他们也是真的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他们还是有一些担心的:“这位老大夫靠谱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陈老走了过去的年轻人说道:“他要是不靠谱,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靠谱的大夫了。”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桐济堂的陈老。” “陈老一周只开两天门诊,这要是在桐济堂,你得先准备一百五十块钱的挂号费,才有资格去抢他的号。” 就这样,年轻男人率先坐到了陈老的对面。 他第一时间将右手伸了出去。 陈老本来是想让年轻男人把左手也伸出来的,因为他现在习惯两只手同时给病人号脉,这样就能通过对比病人的左右手脉象差异,快速判断出病人的脏腑功能状态。 但是一想起牧兴怀现在好像还是一只手一只手的在给病人号脉,于是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同时伸出左手,搭在了年轻男人的右手上。 年轻男人:“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我的耳朵里就经常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因为这,这半年来,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二月份的时候,我就去吴市市一院看过了,检查结果显示,我的听力很正常,大脑里面也没有长肿瘤……加上我发病之前,已经在工地上做了两年了,工地上的噪音比较大,因此吴市市一院的医生就判定我主要是长期处于噪音环境引起的神经性耳鸣。” 陈老一边翻看那些检查单,一边让他换了一只手。 年轻男人:“当时他让我辞掉了工地上的工作,又给我开了一堆的药,还让我去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训练,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现在我的耳朵里都还有嗡嗡嗡的声音。” 陈老收回了手:“吴市市一院的那位医生没有诊断错,你这确实是神经性耳鸣。” “不过你的情况其实也还不算很严重……” 年轻男人:“吴市市一院那位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建议我再找中医看看。” 陈老:“是不是你每次一干完重活,耳鸣的症状就会加重?” 年轻男人:“对对对。” 陈老:“在中医上,你这属于气血不足型耳鸣,治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年轻男人:“真的?” 陈老直接给他开起了方子:“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不出三个月,你就能痊愈。” “这药是一天一剂。”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每隔两天过来做一次针灸。” “晚上睡觉前,你可以多按按足三里、三阴交、耳门这些穴位,它们能增强气血生化。” 年轻男人:“好的好的。” 开好药方之后,陈老便站起身来:“我先帮你把今天的针灸做了吧。” 陈老的手法可比牧兴怀要熟练得多,仅仅只是一分钟后,年轻男人就被他扎成了一个刺猬。 两分钟后,年轻男人顶着一身的毫针,突然说道:“我耳朵里的嗡嗡声好像小了点了。” 又过了五分钟,年轻男人又瞪着眼睛说道:“我耳朵里的嗡嗡声好像没有了!” 陈老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帮他把药抓好了。 在场的其他病人见状,当即就冲了上去,把陈老围了起来。 “陈老,麻烦你先给我看一下吧。” …… 看到这一幕,牧兴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在陈老的帮助下,他最终还是赶在十点之前,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管老三和富贵又给他们送了半个冰西瓜过来。 牧兴怀连忙给陈老切了一大块:“陈老,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陈老:“没事,我平时在桐济堂,也得忙到这个时候。” 牧兴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会儿都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您今天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一晚上吧?反正我这里有空的房间。” 陈老这会儿也确实是累了,不想再折腾了,而且他也带了换洗的衣服过来,所以他都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那就叨扰牧大夫您了。”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陈老洗完澡就躺到了客厅隔壁的客卧的大床上。 在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但是仅仅只是五秒钟之后,他就又睁开了眼睛。 等等,他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干什么的来着? 第48章 陈老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大天亮。 他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牧兴怀在院子里练太极剑。 他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劈剑如山崩,点剑如星坠,刺剑如电闪,尽显太极剑精髓。 所以在他收起长剑的一瞬间,陈老就鼓起掌来:“好。” 牧兴怀回头一看:“陈老,您醒了。” 陈老继续说道:“没想到您太极剑也舞得这么好。” “我看您这一手,至少有二十年的功底。” 牧兴怀笑着回道:“您还真就猜对了。” “我四岁起就开始跟着我爷爷学习医术和太极剑了。” 看来牧兴怀是家学渊源啊。 陈老点了点头。 牧兴怀随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葡萄架下的石桌:“对了,我给您准备了一次性洗漱用品。” 陈老:“谢谢。” 牧兴怀:“您早餐想吃什么?我这里有饺子,粽子,还有手抓饼。” 陈老:“饺子吧。” 牧兴怀:“行。” “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 因为他出了一身的汗。 陈老:“好的。” 等到牧兴怀洗完澡,陈老也早就洗漱完了。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正在研究牧兴怀的那些秘方。 牧兴怀便直接去了厨房。 很快,他就把饺子煮好了。 “陈老,先吃饭吧。” “好的,谢谢。” 但是陈老显然已经入了神。 他伸手接过牧兴怀递过来的饺子,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些病历本。 牧兴怀见状,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 直到院门外赶来的病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陈老才终于回过神来。 而他碗里的饺子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吃完了。 他把手里的空碗和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拿起那些病历本,忍不住又感慨道:“别说是再给我七十八年了,就算是再给我一百七十八年的时间,我都不可能创造得出这么精妙绝伦的方子。” “我终于体会到古人所说的‘得闻此经,虽死无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听见这话,正好从楼上下来的牧兴怀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看到它们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陈老当即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就被太阳光照了个正着。 他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快到八点了。 这要是在桐济堂,他现在已经带着人在查房了。 说到桐济堂,陈老终于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了。 他当即放下那些病历本:“牧大夫,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想要……” 但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看到牧兴怀手里拿着一张红纸,而红纸上赫然写着‘招聘’两个黑色大字。 牧兴怀:“怎么了?” 陈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您这是?” 注意到他的视线,牧兴怀:“昨天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就想着招个坐诊大夫帮我分担一下。” 陈老:“听您的意思,您是准备一直留在北定村了?” “差不多吧。” 牧兴怀:“我的师门给我留下了不少的医学典籍,我需要一个轻松一点的环境去钻研它们,所以至少五年之内,我应该是不会离开北定村的。” 陈老:“……” 他低头看向桌子上的那些病历本。 显然,牧兴怀的爷爷传下来的医术要比他的厉害得多。 至少他创造不出这么多的精妙绝伦的方子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甚至都没有办法拿自己的医术去吸引牧兴怀跟他去桐济堂。 见他一直不说话,牧兴怀便又问道:“陈老,怎么了?” 陈老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一脸失望的说道:“没什么。” 牧兴怀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既然陈老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后他打开院门,把外面的病人放了进来,把那张招聘公告贴到了院门上。 第66章 再然后,他掏出手机,将那张招聘公告拍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里。 当然了,他也没有忘记将它发到专门的招聘网站上去。 等到他做完这些之后,陈老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他这一趟北定村之行没能成功招揽到牧兴怀,但总的来说,他依旧收获满满。 这么一想的话,如果他就这么拿着牧兴怀的秘方直接回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想到这里,陈老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瞬间就又被病人和家属挤了个满满当当的客厅和诊室,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于是他又对牧兴怀说道:“牧大夫,既然您这里现在这么忙,要不我留下来再给您打几天下手吧,等您招到人了,我再回去。” 至于桐济堂那边…… 反正徐高谊他们要下个月才离开桐济堂,而且人事科那边也已经把招聘公告发出去了,他们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听见这话,牧兴怀都懵了。 这算什么,天降馅饼? 陈老:“不行吗?” 牧兴怀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挡不住:“那可真是太行了。” “那就多谢陈老您了。” 就这样,两分钟后,陈老就又坐到了药柜前。 于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这位老大夫靠谱吗?” “如果他都不靠谱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靠谱的大夫了。” “这么说吧,我老板,身价过亿,之前他老娘做完脑积水手术之后,突然瘫痪了,市一院的专家教授都束手无策,后来他捐了五十万给桐济堂的医疗扶贫救助基金,才请到的陈老。” “陈老到了之后,都没给她做针灸,就给她开了三个月的内服和外敷的药,三个月之后,她果然就能走能跳了。” 所以几分钟后,陈老就又被病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如果说,昨天晚上,因为忙昏了头,牧兴怀没怎么感受到拥有一个帮手之后,给病人看起病来有多舒心,那么现在,他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遇到摔断了腿被家人送过来的病人,他还没有给病人把完脉,陈老就已经帮他把所有需要用到的工具全都找了出来,并且按照顺序摆放在了问诊桌上。 他刚给病人做完清创,陈老就已经帮他把病人的身体固定好了,他只需要抓住病人的腿,一扭一推,就帮病人把断腿接上了。 而且陈老看病的速度快,同样是十分钟的时间,他可能才看完一个病人,陈老不仅看完了一个病人,还能顺便帮他把他的那个病人的针灸也做了。 就这样,在陈老的帮忙下,这天下午六点不到,他就把所有的病人看完了。 他又能抽出足够的时间,去研究那些医圣传承了。 因为这,当天晚上牧兴怀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又是三天过去了。 这天是吴翰林的生日,他不想做饭,干脆中午的时候,在县里的一家饭店里摆了四桌,把亲朋好友全都请了过去。 牧兴怀自然也在受邀者之列。 看到他过来,吴翰林第一时间说道:“兴怀,听我妈说,桐济堂的陈老现在在你家诊所里给你帮忙?” 牧兴怀:“对。” 吴翰林:“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陈老?” 那可是陈老——传说中的拿着国家特殊津贴的大佬啊! 牧兴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过等我招到人之后,他就回去了。” 吴翰林:“说起来,让你再招聘一个坐诊大夫的主意,还是我给你出的呢?” “所以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招到人了吗?” 牧兴怀一脸无奈道:“没有。” 虽然他把那张招聘告示贴出去的第一天,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因为刘婶子她们第一时间转发了他的那条朋友圈。 吴翰林:“啊?” “一个咨询的都没有吗?” 牧兴怀:“那还是有的。” “甚至数量不下十个。” “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一听说工资没有办法再往上加,就直接拒绝了。” 他开出的工资是五千五。 因为没有其他的福利,所以这份工资在岳川县的医生行业里算是偏低的。 但是没办法,他现在一个月也就能挣个两万左右,扣掉偷偷补贴给一些贫困病人的钱,再扣掉他和牧建国的生活费,大概能剩下一万左右。 牧兴怀:“倒是有四个人有些意动,然后我就在电话里问了他们几个跟中医有关的问题,那些问题也不是很难,结果他们都有一两个问题回答不上来,所以我也就没要他们。” “我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提高一下工资了。” 吴翰林:“……这样啊。” 而后他灵光一闪。 “我觉得如果你实在是招不到人的话,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陈老留下来。” “陈老多好啊,医术高超也就算了,医德还那么好。” 牧兴怀:“……” 牧兴怀:“…………” 牧兴怀:“………………” 牧兴怀:“你可真敢想啊?” 那可是陈老。 西南药王杭光启第九代传人,国家级中医大师,乾省中医内科奠基人之一…… 更何况陈老自己还有个桐济堂在呢。 吴翰林也反应了过来:“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吴翰林:“来来来,大家都把筷子拿起来,开吃开吃。” 牧兴怀也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吃完饭之后,吴翰林他们就又去ktv唱歌去了,牧兴怀下午还有一堆的病人要看,就直接回了北定村。 而等他回到家的时候,陈老已经在给那二十多个约好了下午过来做针灸的病人做针灸了。 牧兴怀见状,索性便把那二十多个病人全都交给了陈老,他自己则是给其他挂号病人看起病来。 直到看到五号病人的时候。 五号病人是一个中年女人,陪同她过来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第一时间将手里的检查单放到了牧兴怀面前。 牧兴怀拿起那些检查单一看:“……慢性骨髓炎?” 中年女人:“对。” “我一开始得的是肺炎,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就觉得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没有去医院治疗,只是在我们家附近找了个诊所打点滴,结果没过多久,我的大腿就痛了起来,后来更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去了医院,医生说,我这是细菌通过血液扩散到骨组织,引发的急性骨髓炎。” “但是我在医院治了几个月,却一直没有治好,然后急性骨髓炎就变成了慢性骨髓炎。”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拉起了右裤腿。 只见她的右腿明明已经萎缩地很严重了,却又因为局部红肿的原因,看起来跟左腿差不多,而且她的右腿上还有两道三四厘米长的发白的伤口,正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脓水。 看到这里,牧兴怀不禁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当时也有一个中年女人找上门来,她得的也是慢性骨髓炎。 不过她是被一辆老头乐撞了,对方耍赖,拖着不给她付医药费,她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就一直没有做手术,导致她被撞成粉碎性骨折的右腿感染了,进而发展成了慢性骨髓炎。 因为牧兴怀主修的是内科。 而慢性骨髓炎属于外科方向的疾病。 哪怕他当时手中握有五位医圣留下来的秘方,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她,所以他当时作出的选择是,把她劝去需要支付高额手术费的市一院那边做手术。 而现在,他依旧没有把握能够治好面前的中年女人。 但是他好像不需要再像上次那样,把面前的中年女人也劝去市一院那边做手术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老。 然后开口说道:“陈老,能麻烦您过来给这个病人看一下吗?” 陈老正好在这个时候给一个病人扎完了针:“好。” 牧兴怀随后就把位置让给了陈老,然后抓过处方单,在上面写了起来。 陈老拿过中年女人的那些检查单一看:“慢性骨髓炎啊。” 然后他就说道:“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虽然他擅长的也是内科。 但这只能说明,他在内科上的造诣比在外科上的要高。 毕竟他头顶上的国医大师的招牌可不是假的。 所以绝大多数外科疾病,他也是会治的。 三分钟后,陈老收回了手:“你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牧兴怀也在这个时候将写好的秘方放到了陈老面前:“陈老,这是我师门留下来的一些治疗慢性骨髓炎的秘方,或许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参考。” 第67章 陈老:“……” 秘方?? 一些??? 还是那句话。 你家的秘方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好一会儿,陈老才冷静下来。 然后他就拿起那四张秘方翻看了起来。 两分钟后,五分钟后,十五分钟后…… 陈老终于放下了那些秘方。 然后他又抬头看向中年女人:“你的问题,确实不大。” 中年女人:“……” 陈老随后就给她开起了方子:“我一共给你开了两张方子,一张是内服的,一张是外敷的,内服是每日一剂,外敷的话是早晚一次。” “最多一个月,你身体里的炎症就会消退了。” “你的腿现在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先给你扎两针吧,帮你疏通一下经络,缓解一下疼痛。” 中年女人:“……好的。” 果不其然,五针下去,中年女人的眉头就舒展了不少。 所以最后,中年女人和他的丈夫是笑着离开的。 跟三个月前的那个中年女人只能一脸失望的离开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到这里,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真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想到这里,鬼使神差的,他又想起了吴翰林中午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你实在是招不到人的话,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陈老留下来。”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老。 陈老:“……” 就、后背突然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慢性骨髓炎病人出场是在第十五章 。 第49章 这个想法是好,可问题是,他要怎么样才能让陈老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 牧兴怀随后就思索开了。 毕竟他就算是把每个月的净利润全都拿去给陈老当工资,也比不上桐济堂每天的收入的零头。 至于名声,人陈老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国家认定的中医大师了。 直到吃完晚饭后,牧兴怀注意到陈老还在翻看翟老爷子他们的病历本。 显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陈老都还在回味那几张秘方的精妙。 陈老这么好学的吗? 牧兴怀眉头一挑。 那他好像知道该有什么方法把陈老留下来了。 于是吃完晚饭之后,牧兴怀就搬着一摞他此前整理出来的燕仙医圣的传承,跑到客厅,翻看了起来。 所以陈老洗完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牧兴怀一边翻看着一本资料,一边挠头抓耳的场景。 陈老便说道:“牧大夫,你不是已经回房间了吗?” 牧兴怀脸不红心不跳:“牧建国睡觉打呼噜,我觉得太吵了,就又下来了。” “对了,陈老,这里我有一点看不懂,您能给我讲一讲吗?” 陈老当然不会拒绝了,于是他直接走了过去:“哪里?” 牧兴怀当下便指着资料上的某处说道:“这里。” 陈老定睛一看。 这一看,陈老就失了神。 那是一段针对乳腺癌的分析。 所以看完之后,陈老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那就是他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从这个角度去理解乳腺癌呢? 直到牧兴怀喊道:“陈老?陈老?” 陈老这才回过神。 他连忙说道:“哦。” “这里的意思是,长期情绪压抑、忧思郁怒,会导致肝气郁结,气机不畅,进而影响气血运行,形成气滞血瘀……”1 等他解释完之后,牧兴怀就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陈老看了看他手里的那本资料,又看了看他手旁的那一摞资料:“所以这些……” 牧兴怀:“哦,这些就是我师门留下来的典籍。” 陈老:“……” 谁家典籍是用a4纸打印出来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上面的内容确实可以用典籍两个字来形容。 牧兴怀当下便从手旁的那一摞资料里,拿起一本来递给了陈老:“陈老您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 陈老:“……” “这……不太好吧?” 他发誓,这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将一个门派形容成一棵树,那么秘方就是树上结出来的用以养活门派弟子的果子,而典籍毫无疑问就是一个门派的根。 他已经摘了人家不知道多少果子了,这要是再把人家的根也挖走,那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牧兴怀直接把那本资料塞进了他手里:“相互交流嘛,没什么不好的。” “还是那句话,我师门的那些长辈,一定也是非常乐意看到他们的心血发扬光大的。” 陈老:“……” 所以真不是他守不住底线,实在是牧兴怀太热情,他根本抵挡不住。 于是半个小时后,接到唐波峻打来的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陈老,视线都没有从那本资料上挪开,只回了唐波峻一句,过几天就回去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此,牧兴怀的唇角默默地扬了上去。 稳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 电话竟然是喻修钧打过来的。 他当下拿着手机,出了门。 电话刚一接通,喻修钧那清亮的声音就从手机里响了起来:“牧医生,晚上好。” 牧兴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喻先生,晚上好。” 喻修钧:“牧医生你还记得我的那个患有偏头痛的大学同学吗?” 牧兴怀:“当然记得。” 他的那个大学同学前两年得了偏头痛,一直没治好,甚至还因为病情加重,导致白天没有精力工作,最后把工作给丢了。 前段时间,他在一个网友的介绍下,跑到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个姓徐的老大夫,那位徐老大夫一口气给他开了一万多块钱的药。 喻修钧也担心他被人骗了,就找到了北定村来,请他帮忙鉴定一下那位徐老大夫是不是骗子。 他看完喻修钧的那个大学同学的检查报告,以及那位徐老大夫开出的处方之后,给出了那位徐老大夫是有真材实料的答案。 “得到你的肯定的回复之后,我的那个大学同学就选择了继续在那位徐老大夫那里治疗。” 喻修钧:“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才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他的病情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了。” “所以今天下午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个红包,说是让我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 牧兴怀:“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了。” “而且你之前每次过来,都给牧建国带了礼物,我帮你这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喻修钧:“可是我钱都已经收了。” “而且我人现在已经在来岳川县的路上了。” 牧兴怀:“……那好吧。” 喻修钧:“那明天晚上七点,楼记饭店,不见不散。” 牧兴怀:“好。”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晚上。 六点五十分,牧兴怀准时抵达了楼记饭店。 楼里饭店是岳川县比较出名的一家专门做本地菜的饭店。 不过因为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所以过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牧兴怀这才有了选座的权利。 最后,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五分钟后,喻修钧也到了。 看到他是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牧兴怀不免愣了一下。 所以喻修钧坐下之后,他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自己开车过来?” 喻修钧:“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松市人,他以前在上京打拼,前段时间回松市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今天正式开业,所以车子被他借走充当门面去了。” 牧兴怀想起他开的那辆奔驰的市价。 那确实是可以被借走充当门面的存在。 喻修钧随后就把菜单递给了他:“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牧兴怀接过菜单一看:“他这里的招牌菜是薄荷炸排骨和避风塘炒虾,这两个菜你有不吃的吗?” 喻修钧:“没有。” 牧兴怀:“那就这两个菜吧。” 喻修钧拿回菜单,又翻了翻:“他这里有黄焖甲鱼欸,你不是爱吃甲鱼吗,要不要点一个?” “行。” 随后牧兴怀就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甲鱼?” 喻修钧:“管叔说的。” “我今天上午去李家村那边查看矿泉水工厂施工进度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下管叔和富贵。” “管叔最近正在装修他的老房子,而且马上就要完工了,他在他的老房子后面搭了一座小砖房,养了一百多只鹌鹑,很多鹌鹑都已经长到拳头大小了。” “他还把他门口的那块水田改造成了池塘,说是准备在里面养些甲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