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节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作者: 玄娆 简介: 1 22岁,大学马上毕业,夕桐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跟多年异地的男友虞思邪第一次深入探讨有关孩子的话题后,独立的她单方面决定去父留子。 带着这个秘密,夕桐断崖式分手。 这时,她回想起年初算命先生曾对她说的话。 “美女哇——只要你和现男友分手,人生不仅大富大贵,而且心想事成,完完全全的锦鲤体质!”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遇上虞思邪可能就是她最大的幸运。 长相出挑不说,还出身金贵,同样是22岁人家已经海外研究生毕业,镀金归来继承家业。 然而,先生的话真的灵验了。 还没来得及悲伤分手,夕桐就突然被通知,已经死去的赌鬼父母竟留下了一大笔财富,多到她根本用不完。 去父留子后,夕桐过上了开挂的人生,而她唯一的忧虑就是害怕—— 虞思邪知道孩子的存在。 这个传统迂腐又冷漠强硬的男人绝对会跟她抢孩子……并且要了她的命,在床上,不顾妇女意志那种。 2 29岁,虞思邪已经尊贵到无人敢越界,他唯一的苦恼就是放不下前任。 夕桐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是他不够帅,不够有钱,还是不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与陪伴?或者他要得太多了,那方面不太和谐?现在想想她确实叫得很“惨”。 思考了很久的虞思邪倾向于第三个选项,20岁出头的他确实很忙。 然而,就算再后悔,人生没有能再来一次的选项。 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魔怔了,他总觉得某社交软件上的一个网红小孩,长得像是他和夕桐的合体。 “妈——” 某天,在他们老家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网红小孩向他断绝联系七年的初恋女友要抱抱。 虞思邪气笑:夕桐,你可真是好样的。 没人知道的是,盛怒背后的他是多么庆幸,自己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小剧场】 凌乱的床单上。 “你后悔当初因为一定要一个孩子,所以我们分手了吗?”她问,嗓音沙哑。 “不后悔。”他答,手指勾勒出她美妙的曲线。 “即使这么说很卑劣,但那是你永远也忘不了我的纽带。” 内容标签: 都市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励志 主角:夕桐 虞思邪 一句话简介:独立锦鲤女总裁x古板闷骚男少爷 立意:感恩相遇 第1章 回国 周一清晨,海城集团总部一反往日的沉寂,各外热闹。 “你们听说没,夕总回来了。” 电梯里端着咖啡的员工们窃窃私语,透过电梯的玻璃可以看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 海城集团位于w市寸土寸金的地方。 大气简约的现代化装修,超高的薪水,对女性员工格外的关怀,使它成为万千求职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它所涉及的产业范围极广,但却不零散,以先进和潮流闻名。 而这么一个庞大集团的兴起只用了六年。 “夕总不是一直都在公司吗?” 一个刚入职的员工不明所以。 “这你就不知道了,此夕总非彼夕总。” 其中一个老员工若有所事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激情地给新来的同事科普公司的传奇故事时,电梯的门开了,红色的数字显示“8”。 和传统的公司不一样,他们公司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场所不在顶层,而在第八层。 据说,在海城集团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有限公司时,公司就位于一个小区的顶楼:八楼。 曾经的公司创始人,因为赌博破产和他的妻子一起从八楼一跃而下,留下的除了一屁股债,就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儿。 距离跳楼事件过去已经有十一年了,故事中身亡的夫妇早就在时代的变迁中被人遗忘,而那个可怜女儿的命运却跟世人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竟在十一年后成为了全国闻名的集团创始人。 外界对这位年轻的创始人知之甚少,大家一般称她为“夕总”,甚至集团的高层也不常见到这位实际的掌门人。 他们所知道的只是,代替夕总管理集团事务的是她父亲那边的亲戚。 夕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公司听到各种有关她的“传奇故事”了——其中,睡了身价亿万的老头空手套白狼骗得所有遗产是最为盛行的。 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言收集起来都能写成一部几百万字的小说。 但却没有一个猜中她走到今天的真正原由。 “夕,夕总好。” 吵吵闹闹的电梯中不知是谁突然颤着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电梯口的女人。 夕桐身着一袭淡黄色小香风套装,上衣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领口处精致的珍珠纽扣在微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短裙轻曳,露出修长双腿;肌肤白皙,颈间铂金项链若隐若现。 这时,又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这是夕总?”确定不是去宣传部参加拍摄的明星? 再说,这也未免太年轻了点。 “嗯?” 夕桐早就习惯了这些传言,没太在意,她的心思都聚集在夕惠昨晚发来的消息上,只是出于礼貌用余光扫了一眼电梯上乌泱泱赶着打卡的员工们。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疏离,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更像是习惯了与这个世界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明明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一瞥,气氛却莫名紧张起来。 终于感受到大boss气场的员工们只盼着电梯门赶紧合上。 这不是小白兔,这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 【堂妹,力和集团的小虞总说既然你回国了,一定要见到你。】 紧跟着一个无奈的表情包。 这些年,夕桐对集团里林林总总的工作都不太爱插手,她大多时间都在国外做一些自己的事,但大大小小的项目和合作也都会由她的堂姐夕惠整理好通知她。 夕惠也就是集团员工所熟悉的“夕总”。 夕桐微微皱眉。 那些以为被时间冲淡的画面,原来一直躲在记忆的暗室里,像老照片一样泛黄却清晰,等待着某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将人拉回那个想要逃离的过去。 夕惠的消息还在继续。 【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你会乐意和前男友的堂弟叙叙旧。】 …… 高档的西餐厅包厢里,服务员微微鞠躬,示意今晚的菜已上齐。 舒缓悠扬的钢琴曲能让人不自觉地卸下防备,落地窗外w市最美的夜景灯火璀璨。 夕桐右手缓缓晃着红酒杯,从入座到现在都没有看虞子彻一眼。 她年纪“大”了,不喜欢回忆那些青葱岁月的往事。 但,有的关系不是她说斩断就能斩断的,即使她拥有再多的财富也不行。 夕桐久违地叹了口气。 或许回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虞子彻并不着急跟夕桐谈合作,力和集团的实力并不弱于海城。 说白了,海城只是凭着巨大的资金和时运才走到今天,而力和却是一棵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大树,有些位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爬上的。 他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前女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甩了他堂哥,半个京市的名媛小姐都想嫁的梦中情人。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晚饭结束,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不痛不痒地把合作暂且敲定了。 夕桐今晚各外烦躁,那些已经要被她遗忘的事,因为眼前的不速之客,一股脑地全都被记起。 陈年的红酒一杯杯下肚,精致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 夕桐的外表和她多虑独立的性格有些不符,她长得显小又显单纯。 员工也好,这位好奇的堂弟也罢,初次见她的人总会有些震惊怀疑。 18岁,父母的死给了夕桐很大的打击,但也让她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她的父母确实已经没救了,嗜赌成性,欠的债让本该退休的爷爷奶奶都为此劳碌奔波,以至很早就去世了。 她自认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如果她的父母再捅出些篓子,不可能像长辈一样帮他们。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节 在大学期间,夕桐除了跟虞思邪谈恋爱,就是打工还债。 父母的公司也因为欠债不知如何处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毕业的那年夏天,她因为发现自己怀孕和虞思邪分了手,就在她分手后,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事事称心如意。 起初是意外收到一大笔财富,具体从何而来她不清楚,但这笔钱在她父母去世后四年实打实地到了她的手上。 这些钱能供她每天就算躺在家里什么也不敢,也能富足地过完余生。 后来,她实在是活得无聊拿了部分钱出来创业,做一个成一个,有如神助。 夕桐几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地过上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人生。 而她人生中唯一的烦恼,就是害怕虞思邪知道孩子的存在。 这个传统迂腐又冷漠强硬的男人绝对会跟她抢孩子……并且要了她的命,在床上,不顾妇女意志那种。 虞家的力和集团不是现在的海城集团所能抵抗的。 夕桐的思绪逐渐回笼,她咽下嘴里的红酒,目光终于落到跟虞思邪有四分像的虞子彻脸上。 剑眉星目,少年傲气。 他跟年轻时的虞思邪很像,但却不及他十分之一。 夕桐今天之所以来这里,除了谈合同也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必须再次谨慎小心地确认,虞思邪不在w市。 这次回国,她把孩子也带回来了。 “那么日后合作愉快。” 高脚杯再次被倒满,两只杯子在华丽的夜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宣告这价值上亿的生意成交。 夕桐对金钱已经不太有感觉了,人拥有的太多总是会不懂得珍惜,就像她今晚喝掉的几十万红酒。 虞子彻则被夕桐结束晚餐时突然露出的一笑勾去了魂,她的嘴角有两个漂亮的梨涡,将人深深地吸入。 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虞子彻的鼻尖,像是清晨薄雾中绽放的白麝香,又似月光下摇曳的晚香玉,带着几分清冷的神秘感。 他没法挪开眼。 原来那冷漠无情的堂哥也就是个好美色的普通男人。 夕桐松了口气。 虞子彻说他在京市。 …… “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苏璐瑶看着时钟皱眉,这几天她总感觉夕桐这人不太对。 苏璐瑶和夕桐是大学舍友,俩人完全疯在一个频道上,学习吃饭都黏在一起,又因为家庭背景很像,俩个人彼此相惜。 夕桐有个赌鬼爹妈,苏璐瑶的母亲则离了两次婚,独自带大了一儿一女。 大学毕业后,苏璐瑶考回了老家a县当初中老师,拿了遗产不愁钱的夕桐干脆跟着爱干净又会生活的闺蜜去了a县。 a县在山里,自然环境优美,这些年有得益于旅游业,基建也很不错。 总而言之,是个养胎的好地方。 搬过去的夕桐干脆给了苏璐瑶妈妈一大笔钱,就窝在她家里等着生娃。 也是那时候她深深体会到,谁说怀孕一定要男人陪着照顾,有钱一样行。 后来,孩子生下来,打算重新开始创业的夕桐干脆雇了自家好闺蜜帮着带娃,顺道应了当年的承诺“苟富贵,勿相忘”。 …… 晚上十一点,w市城区中心,还未拆建的老小区木兰园只剩下几家还亮着灯。 这里大多住着土生土长的w市本地人,除了老人就是小孩。 但小区的地理位置极佳,靠着市中心4a级景区白水洲,除了酒吧,商业街,图书馆,超市,体育馆等等,小学初中高中也一应俱全。 政府多次想要将这块地拆迁翻新,但迟迟未动手。 随着经济的发展,小区的居民也自发地开始改造翻新自家的土地,尤其是一楼的居民。 不少人家将门口的花坛居为己用,改造成露天的小花园或者菜地。 “这可不比那些在郊区的别墅住着要舒服!” 小时候,住在木兰园外婆家的夕桐常常这么说。 等她长大了,有钱了,也要和外婆家一样在木兰园买一套一楼的房子。 改造一个美美的花园,如果可以的话把二楼也买下来,在房子里造一个小楼梯,就真变成别墅了。 “外婆……” 喝醉了的夕桐扒拉着银色的把手,趴在大门上。 跟白天公司里以及烛光晚餐上的形象,判若两人。 苏璐瑶一开门就是这样的场景,她深吸一口气,怒吼。 “夕——桐——” 春天,草丛中正发情的猫儿被这一声骇人的巨吼吓得偃旗息鼓,什么想法都没了。 “老娘,不是你的外婆!靠,你这是喝了多少!” 苏璐瑶哼哧哼哧将人托进家门,扔入浴室,嘴上骂着,手上却也不停,处理这一滩大麻烦。 喝醉了的夕桐迷迷糊糊看清了苏璐瑶的脸,嘴里咕哝:“不愧是朕的爱妃,就是口嫌体直~” “放下你的爪子——” 正气势汹汹的苏璐瑶突然僵住了,她的右胳膊里枕着满脸泛红的夕桐,左手攥着刚扒下的贴身白色内搭。 被剥去了遮羞的衣服,白嫩的胴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白皙的胸口和小腹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手肘关节上还有青紫色的淤痕。 所有看过的色情漫画核能场面在母单二十九年的苏璐瑶脑海里奔涌而过。 说实话到现在她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闺蜜已经有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了,虽然当年她也听了一大堆有关虞思邪和夕桐的八卦。 但,自从分手后,她就再也没见夕桐谈过恋爱,更不要说睡男人。 “呦——终于知道找男人了啊,瑶瑶你也要努力呀——” 清脆稚嫩的男童声从浴室门口传来,昏暗中依稀能看到门缝外一个穿着墨蓝色格子衫睡衣的小男孩,黑框眼镜后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里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戏虐。 饶是醉得一塌糊涂的夕桐此时也有点醒了。 这下彻底完蛋了。 第2章 鬼混 “小止,第一天上学要注意好礼貌。” 宿醉后头疼欲裂的夕桐,摸了摸夕止毛茸茸的小脑袋。 再难受她第二天也得早早爬起来,和苏璐瑶一起送夕止去上学。 虽然小学就在自家门口五十米处的地方。 七岁的夕止上身穿一件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耐克运动裤。 “这个年纪的小孩爱动,东摸西摸,身上容易弄得脏兮兮的,所以尽量选择深色的衣服。” 夕止能被养得如此干净整洁,百分之九十九是有洁癖的苏璐瑶的功劳,夕桐最多出了个钱。 对此,夕桐持反驳态度,她还出了优秀的基因。 早上这么多上学的小孩,她找不出一个比自己儿子更好看的。 瓷白小脸,睫毛纤长,眼眸如星。 对此,苏璐瑶持反驳态度。 夕桐和虞思邪谈了四年恋爱,她从没见过虞思邪本人,倒是有幸见过他的豪车几辆,但夕止的出生弥补了这个“遗憾”。 这娃跟他妈一点都不像,夕止越长越大,苏璐瑶愈发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孩子能和妈妈长得那么不像。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娃不是夕桐一个人有丝分裂出来的,夕止八成跟他那个被甩了的老爹长得一模一样。 被夕桐摸得有些难受,夕止微微侧开头,逃出魔爪,小手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又用中指抬了抬眼镜,装着大人的口吻: “妈,如果你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不要不好意思说,我不介意的——但记得,找个聪明的男人。” 夕桐猛地瞪大双眼,昨晚在浴室里尴尬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赶忙捂住夕止的嘴,“说什么呢,赶紧上学去。” 周围的家长闻到八卦的气息,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夕止坏笑,转身悠然地迈着小步子走进校门,突然一顿转身朝向苏璐瑶和夕桐,小嘴无声地一张一合。 别人可能看不懂,但比亲妈还亲的苏璐瑶一眼就能看出夕止搞什么鬼。 “瑶,瑶,你,也,要,加,油,啊。” 夕桐和苏璐瑶一同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养坏了。” “别这么想,他还是很乖的。” 夕止的性格确实有点“邪恶”,但也没有让两个新手妈妈烦恼过:身体健康,听话懂事。 这些年她们满世界到处跑,从没见他抱怨过一句。 夕止出生后,苏璐瑶在小红书开了个账号,偶尔发发夕止的日常和照片。 得益于他这副迷惑人的可爱外貌和超常的智商,到现在也有100万的粉丝了。 网上喜欢这小恶魔的姨姨不在少数,不知夕止真面目的她们喜欢称夕止为“小总裁”。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节 【这小孩身上自带贵气!】 【我单方面决定这就是我未来的女婿了!】 【小总裁,姨姨爱你!mua~亲亲】 【麻袋套娃.jpg】 除了姨姨外,夕止还有一大批“爸爸”粉。 因为苏璐瑶发布的视频中从来没有过爸爸的出现,所以网友都自觉默认夕止没有爸爸·。 夕桐虽然也没露过面,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出声的互动和剪影。 在这些“爸爸”粉中,有个网名为“诗三百”的网友让苏璐瑶印象最深。 苏璐瑶只带夕止开过一次直播,后来都是她一个人播。 但就是那天,诗三百给她刷了有将近十万人民币的礼物,并且把直播间里所有售卖的产品都买走了。 虽然,苏璐瑶和夕桐不缺钱,但钱总是不怕多。 她俩一致认为努力赚钱总是没错。 苏璐瑶下播后给诗三百发私信表示感谢,过了好几天,才得到一句很简短的回复,仿佛怒刷大几万人民币的人不是他。 【孩子很可爱。】 苏璐瑶有怀疑过这是夕桐那位前男友兼孩子的亲爹,虞思邪。 但后来诗三百再也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或者再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她也就没有告诉正在事业上忙得要死要活的夕桐。 总之,虽然没有父亲,虽然是第一次养孩子,但夕桐和苏璐瑶还是做得不错的。 虽然夕止有时候嘴巴不太饶人,情感也显得有些淡薄(夕桐将此归结为随了他爹的劣质基因),但却不缺爱,是个被爱浸满的孩子。 打了个哈欠,夕桐懒洋洋地抬了抬脑袋上全球限量价值几万的鸭舌帽,悠悠地拖着步子回家。 她今天不去上班要好好休息。 这时,凉飕飕的话从背后响起,“夕桐,现在小止去上学了,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去哪里鬼混了!” “那吻痕!” “睡了男人吧!” 咆哮声在老小区窄窄的小路中回荡。 …… 夕桐在木兰园买的房子在五栋的一层和二层,是整个小区里阳光第二好的楼。 至于为什么不买最好的那栋楼: 首先,因为离外婆家在的三栋有点远,在小区最里面的河边。 其次,她当时不在国内,房子是托人去买的,无论出多少,房主竟都不卖。 想必这也是个对木兰园有特殊感情的人吧。 夕桐并不强求,于是选择了五栋。 苏璐瑶在“审讯”夕桐前非常人性地煮了一壶奶茶,甜香从厨房飘出。 她并不是要去干扰闺蜜的私生活,更对夕桐睡男人没有任何意见。 她担心的和夕桐一样,是虞思邪。 她可以肯定夕桐对虞思邪并没有要死要活的留恋,但,她总觉得夕桐没有走出来,以至于要去睡男人,她觉得也只有虞思邪一个可能! 但,她们都知道。 为了小止,夕桐绝不能再和虞思邪有任何瓜葛。 不要说见面,在工作上都尽可能避免非必要的交集。 海城和力和的合作少之又少,两个总部都在w市的大集团却没什么合作,这在w市的商圈里一直广为猜测。 不会有人能猜到,海城的创始人和力和的少爷有一个孩子。 并且,是个偷偷生下来的私生子。 如此带球跑的庸俗情节能在现实中发生也是非常癫了。 苏璐瑶对此的理解是,夕桐小时候霸总言情小说看多了,再加上后来女权蓬勃发展,读了不少相关的公众号推文,又接受了西方的教育—— 于是,年纪轻轻反骨上身,便做出了这等惊天壮举。 咕噜噜的水声打断苏璐瑶的思绪,她隔着绣着小花的粉色隔温手套握住茶壶的把手,左手旋灭火。 阳光跟着苏璐瑶走进温馨繁复的一楼。 回国前,夕桐花了近一百万装修这套房子,请了最好的设计师,房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按照她小时候想象中的家来做,最终将梦想变成了现实。 厨房里,粉绿色的橱柜像春日新发的嫩叶,带着生机勃勃的气息。柜门上雕刻着藤蔓与花朵的纹样,每一处细节都仿佛在讲述森林的故事。 黄铜把手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与大理石台面上的纹理相映成趣。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与窗外的树影对话。 走进客厅里,一张墨绿色的天鹅绒沙发占据了视觉中心,像一片柔软的草地,邀请人陷进去。沙发旁的落地灯造型如同一棵小树,枝丫上挂着几盏暖黄色的灯,洒下斑驳的光影。 茶几上摆着陶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尤加利叶,银绿色的叶片与房间的色调完美呼应。 整个空间整洁而富有层次,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艺术的气息,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森林交响曲。 “说吧,跟谁去鬼混了。”苏璐瑶问。 重音落在“谁”上。 奶茶在淡粉色的马克杯中晃动,被推到夕桐身前。 她们之间没必要如应酬打圈子。 夕桐抿了口又暖又热的奶茶。她从大学起就爱喝奶茶,上瘾的那种,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可以“全勤”:每天一杯。 虽然喝进去不一定舒服,但这成了她忙碌又无望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寄托。 那时候虞思邪在京市很忙,她们几乎没机会见面,每次他惹她生气了,就会发200块钱红包让夕桐去买奶茶喝。 一开始夕桐还会不好意思,拒绝一下,后来实在是被他的某些直男言论和不过脑的行为气到,她就干脆收下,权当精神损失费了。 夕桐没有犹豫地说出了苏璐瑶想要的答案。 “虞思邪。” 熟悉的名字再次响起时,让那过去的七年好像只有七秒那么短暂。 看着夕桐皱在一起的眉,苏璐瑶并没有再多问什么,默默挪到闺蜜旁边,两人贴在一起。 夕桐慢慢地解释一切的因果。 “其实我不想回国的,但外婆生病了,我不可能不回来。” “毕竟她只有我了。” 外公在三年前去世了,外婆唯一的女儿在十一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这七年,夕桐过得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幸福。 在分手前她曾因为机缘巧合和一个算命先生有过交集。 那时候的夕桐不仅忙着养活自己,还要努力去换债,再加上和虞思邪没有尽头的异地恋,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或许是她看上去实在太过憔悴,仿佛一下就能碎掉,先生拉住了她。 “美女哇——只要你和现男友分手,人生不仅大富大贵,而且心想事成,完完全全的锦鲤体质!” 分手后她确实幸运得不可思议,但先生所谓的锦鲤体质唯独对这个“前男友”不能生效。 很多很多个夜晚夕桐都会梦到虞思邪。 旖旎混乱的场景一个接一个,那些年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们都耗在床上。 虞思邪好色,夕桐也好色。 但梦里的最后和现实不一样,他不再温柔地抱着她去浴室清理,而是红着眼冷冷凝视她,声音嘶哑,“夕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存在?” “你凭什么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力?” “你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一定会被欺负吗?” “夕桐,你知道我害怕,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不仅爱在□□上折磨她,现在连精神上也不放过了。 有时候,夕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决绝,或许真正决绝的人不是她。 这七年,他也从未联系过她。 一次也没有。 夕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桌上的奶茶已经凉了,苏璐瑶始终抱着她。 “一周前,我没有和你们一起回国,我一个人去了趟京市。” 苏璐瑶皱眉:“京市?” 她记得,虞思邪和夕桐都是w市人,她们的大学在b市,而虞思邪在京市工作!好像是那时候他家要去京市发展。 苏璐瑶此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去见虞思邪了?然后你把虞思邪睡了?” “嗯。” “????” 瞪大了双眼,苏璐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轻易地就见面了?那她们这七年的努力都算什么? 夕桐不急不徐地解释,“他没看见我。我就是去确认一下他人在京市不在w市,毕竟小止一起回来了还是得小心点。” 嗯,虽然也可能看见了,但应该没认出来吧。夕桐心想。 “他没看见你,你俩咋睡的?神交?”苏璐瑶的逻辑一向很清晰,直接抓住重点。 夕桐微微抬起下巴,一幅“小孩,你这就不懂了吧”的神情。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4节 “酒后乱性,黑灯瞎火,酒店晚宴。” “他喝酒不行,第二天会断片的,什么都记不得。” “顶多知道自己被睡了,京市想要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着一次道也正常,查不出。” 夕桐的话似炮珠一个个从嘴里蹦出,逻辑比苏璐瑶还清晰,显然是蓄谋已久。 苏璐瑶目瞪口呆,但还是不解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睡他?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这次夕桐没有直接回答,小脸微红。 “姐也是有需求的。” 最终,夕桐还是给苏璐瑶道了歉,两人一致决定还是不要和虞思邪再有任何瓜葛为妙。 虽然已经确定虞思邪在京市,但在国内还是比国外要危险得多。 可夕桐却忘了和苏璐瑶说自己见过虞思邪堂弟的事。 …… 此时,一架飞机从京市起飞向南翱翔。 坐在头等舱的虞思邪正摆弄着手里的家钥匙,身前的手提电脑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合同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现在的他还跟七年前一样忙,但不再是为了站稳脚跟肃清异己,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无聊。 此时,正在京市力和分部忙得脚不着地的牛马员工们打了个喷嚏。 虽然很忙,但虞思邪一年里总是会抽出一点时间回w市。 略微闷热的机内环境让人感到一丝烦躁,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在拉扯间微微露出后勃颈上已经有些淡去的挠痕。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虞总,木兰园一栋的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 第3章 好久不见 昨晚。 【堂哥,你猜我现在在跟谁吃饭?】 虞子彻发来消息时,虞思邪正在开会。 他没有开会看手机的习惯,但为了整治新来的几个摆架子的关系户,这场会议硬生生开到了晚上八点。 冷着脸的他随手打开虞子彻的消息。 虞子彻是虞思邪的堂弟,两人差了三岁,勉强算是同龄人。 虞思邪只在初二转学出国前长期生活在w市,后来各地辗转,哪里都待过一阵,而虞子彻则一直生活在w市的父母身边,属于典型的游手好闲富二代,生活没什么烦恼。 所以,两个人不算太熟,但也不陌生,毕竟每年过年都是要见面的。 虞思邪随便说了一个他们共友的名字。 对面立刻回复。 【不是不是,你再猜!】 一张精致的餐点照片跟在信息后面。 很明显是两个人在吃饭。 照片的最上方是一双很白皙小巧的手,显然是女性的。 左手食指上戴着一个绿色和白色钻石交相组合的戒指。 虞思邪眼眸一沉,他喝醉了的那晚,对方的手上就带着这样一个戒指。 他记不得对方的容貌了,但却记得水乳交融的感觉。 这世上,他只睡过一个人。 短短几分钟,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他习惯了做一件事就要把所有的状况都控制好。 不一会儿,虞思邪皱着的眉松开。 会议室里几个倒霉的关系户见此纷纷松了口气,终于能回家了。 虞思邪打字的速度变快。 【我买了量新车,在京市别墅的车库里。】 言下之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车就是你的。 虞子彻立刻就把他和夕桐吃饭的事,她回国的消息以及力和跟海城在医疗上要合作的事告诉了虞思邪。 夕桐怎么也不会想到饭桌上一直低头的虞子彻正在跟她避之不及的人通风报信。 她不是没有想过跟虞子彻见面或者力和集团合作意味着什么,虞思邪知道她回国是早晚的事。 但她不认为这会造成什么,只要不见面,不让虞思邪知道夕止的存在就好。 跟力和集团的合作更重要,为了这次的项目她必须要力和的帮助,w市没有其他公司可以做到。 她和他之间早就没什么了,况且他也没多少爱她,两人就是炮|友。 不然他也不会在她提出分手时那么决绝,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冷漠无情。 w市,木兰园。 “呀!小伙子你可终于是回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闹闹跟大哥哥打招呼!” 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奶奶牵着刚放学的孙子,小男孩一看到虞思邪拽着奶奶朝他冲去。 虞思邪朝老奶奶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玩得一脸灰的小男孩。 “哥哥!我想死你了!” 小男孩撒开奶奶的手,一把抱住虞思邪的大腿,整个人粘在他的身上,像只考拉。 小眼睛不停地眨。 一旁跟在虞思邪身后的助理见怪不怪,虽然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这幅“父慈子孝”的场景,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那是虞思邪刚在木兰园买下房子的时候,助理还没从一直有洁癖的集团少爷要在这种老破小买房子的事中缓过来,就被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孩撞到虞思邪身上吓到。 这个满是老人和小孩的小区跟他家从小到大就住在别墅或者高档公寓的少爷格格不入。 但,虞思邪跟小男孩很快就打成一片并且丝毫没有介意身上昂贵的衣服被弄脏。 助理从此对自家少爷有了新的认知。 虞思邪和老奶奶又寒暄了几句,让助理把带来的补品和玩具分给老奶奶以及附近的住户,就自己先回家了。 领着一大袋补品的老奶奶笑眯眯,“多么好的小伙子啊,人长得比电视里的人还俊,又亲切善良,从哪去找这么好的孩子。” “就是可惜我没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这福分不知道要给谁家捡去喽。” 听到这话,一旁同路的助理不禁想到了虞夫人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虞思邪,你明年就三十了,好好考虑下结婚的事吧。” 此时,几百米开外的五栋,夕桐因正睡着觉。 她又梦到虞思邪了。 但这次不是在床上,而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虞思邪和夕桐是初中同学,甚至在一个课外体训班上过课。 和虞思邪重逢是高考结束后的夏天,夕桐联系了几个初中的同学,那些曾经很熟悉的朋友都说不上几句话。 只有这个早早转校、交集不深的虞同学说想要见一面。 书店里,穿着深蓝色大衣的十八岁少年身姿挺拔,细雨滴答滴答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心跳。 刚刚结束高中生活的夕桐还穿着校服,她忽然有点自惭形秽,身前的男生比她还要好看得多。 黑色的镜框后睫毛浓密上翘。 可真是应了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愧”。 …… w市,第一人民医院。 夕桐这次回国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外婆,老人家确诊了宫颈癌3期。 家里没有可以搭把手的亲戚,她必须回来。 再加上夕止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虽然他聪明,但是上学还是得去的。学的不是知识,而是如何为人处事。 夕桐希望他能和普通人一样,享受各个不同的人生阶段,除非夕止自己提出其他的想法。 周六,夕桐独自去看望外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我孙女盼回来咯!” 正在病房里活动的外婆给了夕桐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到外婆头顶稀疏的白发,感受着怀里明显瘦削了的身体,夕桐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回来得太晚了。 “外婆。” 声音哽咽,夕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小就不会说好听的话,长大后更是什么事都往肚子咽。 从前家人还都在的时候,每回过年她都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敬酒的时候,嘴里只有一句“新年快乐”,妈妈总是会说她嘴笨,但外婆却会护着她。 “好话不用多说,还是得看做的!” “我们小夕都懂的,不用你们多说。” 此时外婆拉着夕桐在沙发上坐下,像是枯树枝的手摸着她的手,开口还是那句她熟悉的话。 “我们小夕呀——”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5节 外婆知道小夕不爱讲话,所以她总是会多说一点。问问吃饭睡觉如何,小止还好吗,最近工作辛苦不辛苦,有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夕桐一件一件耐心地说给外婆听,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和外婆约定好隔天来看她一次,正准备离开。 一向心直口快的外婆忽然支支吾吾地拉着夕桐不让她走。 “外婆有什么事,您只管说。” 听医生说外婆的状况不太好,治愈的概率很渺茫。 “小夕啊,外婆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活得也很好,但,外婆也是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小止虽然大了,还是需要有人搭把手的,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夕桐愣了愣,随即明白外婆的意思。 这是催她结婚了。 自从生了夕止后,夕桐再也没有在男女关系上有什么想法,除了解决个人生理需求时她会觉得有个男人更方便,但平时丝毫不会在这方面动心思。 世界上值得花费精力的事太多了。 夕止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在婚恋方面的义务已经结束,她没有想到即使有了孩子,外婆还是希望她成家。 外婆见夕桐沉默,知道她多少听了点进去,赶忙继续道。 “你还记得小学你那个胖胖的同桌不?数学很好的,叫周昊宇。” “他是周医生的亲弟弟,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前天,他来给周医生送饭,我还看到他了呢!现在人家可不胖了,长得一表人才!说是就在我们小区的小学教数学,搞不好还是小止的老师呢!” 夕止的事大多还是苏璐瑶在操心,夕桐并不知道他的数学老师是谁。 “但就是跟你一样,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着落,让人操心!” 如果说之前外婆和夕桐聊天的状态是一湾潭水,平和温柔,那现在就像是从高处而下的喷泉,生机勃勃。 看着外婆激动开心的样子,夕桐也觉得心情畅快。 她答应了有空和周昊宇见一面的请求。 在外婆的监督下,给他发了消息。 …… 夕桐走出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空虚。 外婆的话像是钉子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来医院的人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有焦急地抱着孩子的父母,也有搀扶着老人的中年夫妻。 苏璐瑶也有自己的母亲需要照顾,她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如果只剩她一个人,她能把夕止照顾好吗? 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不是用钱就能得到的。 譬如,她死去的父母。 如果她们再坚持几年,等到毕业时意料之外的那笔财富,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谁又知道呢?或许她们活着会欠更多的债,最后依然是同样的结局。 虞思邪时隔七年再次见到夕桐时,就是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医院大门口沉思。 川流的人群与她之间自然形成一道屏障。 米色的风衣,淡蓝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装裤。 一头长卷发披在身前,露出左耳。 他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书店门口,她穿一身蓝白相交的校服,额前的刘海有些短遮不住那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虞思邪从小到大被不少女生这样盯着看过,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头一回他有了想欺负人的欲望。 他想在床上把她弄哭。 他想看看那双眼睛因为欲望变得水汪汪是什么模样。 后来,他如愿见到了。 每次在床上,他都会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该被遮挡,他喜欢她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变得真诚,卸下防备。 醉酒时的回忆猛然涌上虞思邪的脑海,忘掉的夜晚终于被记起。 他心底知道那是夕桐,但他不敢确认,直到亲眼见到她。 七年比七十年还要漫长。 虞思邪站在夕桐面前,两人间的距离不足一米,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变成熟了。 变漂亮了。 这就是她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吗?这就是他给不了的幸福吗?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情感此时再也无法抑制,酸涩,不解,怨恨。 【虞思邪,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比起温水煮青蛙或许一刀来得痛快不那么折磨人一些。 明明确认了他在京市,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夕桐没有深思为什么虞思邪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见到七年避之如蛇蝎的人,她除了震惊还松了口气。 在京市的那夜,她也喝醉了,迷迷糊糊和他睡了觉。 他的床品一如既往地差,每一下都要把她往死里弄。 她总是不可控制地颤抖,水泅湿了大片的床单。 直到现在,她才有真正重逢的感觉。 心很安静。 没有那些预期的害怕,悲伤,难过,更没有激动,欣喜。 手机不停震动,周昊宇一直在给她发消息。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随时可以!】 【我们真的好久没见面了,时间好快啊。】 十几年未见的小学同学都能对她如此热情,而他只会一句话不说地俯视她。 再亲密的水乳交融也不过一时的愉悦。 □□的负距离不等于灵魂的负距离。他从没有想过理解她,他爱的从来都是这幅躯壳以及他幻想中的美好家庭。 她永远不要成为他生孩子的一个工具。 “让让,你挡住我了。” 夕桐说话的口气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侧身绕过他,拿起手机回消息。 然而,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机猝不及防地掉在地上。 他嘴里的话依然冷漠强硬,“虞子彻被派去京市了,广成医疗的项目以后由我负责,周一见。” 第4章 他以为自己是谁 他以为自己是谁。 夕桐嗤笑,抬头瞪向虞思邪,微微眯眼像是一只受惊的狐狸,“放开!” 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甚至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她的身体,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来往的人群都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夕桐真是被气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七年没有一点音信,被睡了就突然出现,他可真是符合一如既往的人设啊。 每次约会除了睡就没有其他项目了。 “你这是被睡了就发情了?” 夕桐毫不留情地用左手扇了虞思邪一巴掌。 锢着她的手终于松开,深不见底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虞思邪没有辩解,右脸上印着明显的掌印。 夕桐蹲下身捡起手机,立刻离开。 真是晦气。 独自站在医院门口的虞思邪看着夕桐离去的身影,对身边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他用舌头舔向右侧脸颊的内部,有点微微的血腥味。 这是她第一次打他,除了在床上。 虞思邪没有生气,而是在想,七年确实不是白过的,她真的不一样了。 …… 站在家门口,夕桐已经平复下来了。 一个巴掌就算教训了。她不和他计较。 意识到要把和虞思邪已经见面的事告诉苏璐瑶,她犯了难。 也是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实际上有多么荒唐。 她下意识地不去思考,但这不代表她的情绪没有波动。 七年未见的前男友突然出现。 任谁都忍不住多想,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孩子。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6节 想了不下百种说辞,夕桐依然没想到怎么说才能打消苏璐瑶的怒火,她叹了口气,还是直说吧。 晚上十点半,夕止睡下后。 客厅里穿着同款睡衣的夕桐和苏璐瑶对坐,茶几上摆着倒好酒的高脚杯,薰衣草味的香薰在昏暗的室内散发出舒缓神经的气味。 可能是昂贵的香薰起了作用,苏璐瑶并没有如夕桐想象中暴跳如雷。 “见到了就见到了吧,别让他知道小止的存在就好。” 苏璐瑶并不关心虞思邪做了什么,她在意的是夕桐和夕止。 夕桐默默松了口气。 她决定把家里的香薰都换成这个牌子的,效果太好了。 “对了。” 苏璐瑶突然想到什么。 “怎么了?”夕桐心口一紧。 苏璐瑶微微皱眉,“你知道虞思邪住在哪里吗?我怕他碰到小止。”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还在读初中的时候,虞思邪家和夕桐家可以算是邻居。两人就住在隔壁小区,但那时候他们没什么交集。 知道这事儿,还是高考恢复联系后,虞思邪开车送她回家夕桐才知道的。 上了大学后,虞思邪的父母就搬到京市去定居了,也不知道在w市的房子有没有卖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知道他在w市会住哪里。 夕桐斟酌了下,抿了口红酒,“他有洁癖,肯定不会在老城区这块住,估计会住在公司那边。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如果小止想要出去玩,你就带他在家附近转转,别跑远。” “我想办法去弄清楚他现在住哪儿,这样大家都安心。” 苏璐瑶点了点头,“这有什么的,我们谁跟谁。”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木兰园里的灯都熄了,只剩下五栋的一楼和一栋的一楼亮着灯。 “小夕,你对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苏璐瑶和夕桐两人都醉了,并肩躺在柔软的高定毛毯上,和大学时一起挤在一米宽的宿舍床铺上一样。 “没什么感觉。” 夕桐坦诚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或许她还有怨恨,但心却是平静,再见彼此就是真的陌生人了。 夕桐侧身,看着苏璐瑶的侧脸。 外婆的话又在心里盘旋。 夕桐很庆幸十九岁到二十九岁这十年有苏璐瑶陪在身边,但她也知道苏璐瑶不是她的所有物,终有一天她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或许,她真的该考虑考虑结婚了。 不说为了自己,最少也是为了璐瑶。 …… 周一,海城集团二十一楼会议室。 夕桐这次回国让整个集团为之一振,董事部例会比平时都要隆重。 这些都是集团的大股东,其中有一半是夕家的人。 当年,因为父亲欠债,这些亲戚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帮了夕桐家不少,夕桐拿到钱后除了把债全部还完就是还这些亲戚人情。 w市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能当老板绝不当员工。 他们比年轻的夕桐要聪明得多,与其拿钱不如入股。 剩下另一半就是各个行业的合伙人和投资人,夕桐自己本身是学外语的,不说在商业这个板块,在任何其他的领域她都是新手。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在国外学习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缺的太多。 说到底除了算命先生口中的锦鲤体质,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跟虞思邪这种从小出生名贵,接受了各方面精英教育的人不一样。 她还在读大学,他已经从海外顶尖商学院研究生毕业。 既然是语言学方面的问题,他也能帮她解决。 既然回国,她也没打算闲着。 夕桐将自己规划了很久的项目投上屏幕。 本来喝着茶闲侃的董事会成员在看到屏幕上的字后立刻没了闲情雅致。 她要投资医疗领域? 这是海城从未触及的领域。 在w市除了公立的医疗系统,私立的医疗项目几乎都被力和集团垄断。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众人窃窃私语。 首先是夕家的人对夕桐进行劝阻。 “夕总啊,最近经济形势整体都不好,这是常态,集团也很困难呢,我们大家都不容易。” 夕桐不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 这是她父亲的小爷爷,除了她以外其他夕家人的代表,据说有钱后在外面包养了三个女大学生。 其次是剩下一半其他行业的投资人,他们的话就更加直白,不像夕家人受了夕桐的恩惠,还留点情面。 “且不说我们根本没有能做这方面项目的团队,夕总您去哪里拿最少要十几个亿的投资款呢?” 底下不知是谁小声说道,“就凭夕总的美貌什么男人搞不定,融资嘛,小意思。” 饶是夕桐此时也冷了脸。 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在董事会上这么说,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夕桐没有对除苏璐瑶外的人说过算命先生的事,即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到现在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她所拥有的钱和一帆风顺的事业是靠“睡”出来的。 毕竟她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实力的光环,唯独一副皮囊生得好。 照他们说就是一副“小三”的外貌。 就夕桐要发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外。 虞思邪今天的打扮和那天在医院门口完全不一样,一身西装,侧分的背头发型。 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完全消退了。 禁欲的皮囊下是让人垂涎的□□。 曾经这是夕桐最喜欢的打扮。 她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更喜欢拆开美丽包装的过程。 深吸一口气,夕桐恢复了冷静,不知道虞思邪在外面等了多久,她和他明明约好十点半见面。 她不想在他面前闹笑话。 这是她自己的事。 “资金的事我会解决,团队的事已经和力和集团谈好合作。” 夕桐侧首,故意朝会议室外的虞思邪点了点头。 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去,既然提早来了,她也不介意利用他。 董事会成员的注意力立刻被虞思邪吸引去。 这样出挑的外貌一眼便知是传闻中一直在京市的力和集团少爷,他接班后几年就带着力和集团在京市蓬勃发展,实力在圈子内是有目共睹的。 到现在没人再敢质疑这位少爷,纵然他和夕桐是一样大的年纪。 一直在京市的虞总虞少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城集团? 难不成夕桐的主张背后是力和的提议。 众人瞬间对这个提案有了新的看法。 虽然夕桐的手段“不干净”,但确实不可否定她一手带着集团走到今天,她主张的项目从来都是赚得体钵满盆。 大家纷纷改口,表示支持,但资金的问题夕桐也必须在一周内给出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另一个猜想又在无声间萌发,他们看了看夕桐又看了看虞思邪。 难不成这两人有一腿? 倒也是般配,如果夕桐真的攀上虞思邪,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虞家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名声不好父母欠债自杀的女人。 夕桐适时打断所有猜想。 “散会。” …… 虞思邪打量着夕桐几乎空无一物的办公室。 “喝点什么?” 夕桐有些郁闷,面对董事会的调侃她倒也没有生气到什么程度,但让虞思邪看到就不那么让人舒服了。 丢脸。 “都行。” 他好像没关注她,视线都集中在办公实的陈设上,随口给了个答案。 夕桐暗暗吐槽,眼里只有工作的人。 从前谈恋爱时,夕桐问虞思邪喝什么,他也是这么回答。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7节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虞思邪是真的没什么喜欢喝的,还是说像网上那些好男友一样事事顺着女朋友,她喝什么他就喝什么。 纵然心里有疑惑,碍于面子,夕桐也不会开口问。 她给虞思邪拿了罐咖啡,办公室里只有这个,刚回国还没来得及添置。 虞思邪这次来找夕桐,主要是为了再确认一下整体的合作方案,他信不过虞子彻办的事。 但更要的是,他想见她。 那天从医院回家后,他彻夜未眠。 在医疗领域,海城是新手但力和是长期深耕、业内知名,即使是跟完全不懂行的团队合作也没有什么困难。 只是她为什么突然想要进入这块领域? 看董事会的反应,集团上下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总不能是为了他? 冒出这个想法时,虞思邪愣住了。 “外婆生病了。” 夕桐一点没有意识到虞思邪在想什么,一盆冷水浇灭他那点难得冒出的荒唐想法。 她想要完善w市的医疗已经很久了,她爷爷奶奶外公乃至父母的死,虽有人为因素,但也都和w市的医疗不完善有关。 私立医院价格昂贵,但得力于力和集团的支持,医疗水平在全国都处于领先地位。 但面向普罗大众的公立医院就不是如此了。 普通人在生病时没有选择。 虞思邪感到胸口有些闷闷的。 两人之间没什么可说,分手当时就说好断绝联系,此时再次更没什么话可讲。 那天在医院门口的巴掌和那夜在北京的荒唐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 很快就确认好了合作的所有内容。 “晚上有应酬?” 签字时,虞思邪问。 夕桐今天穿一件淡绿色的无袖礼裙,露出修长的双臂,缎面的质地微微泛着闪烁的星光,和春天很配。 长卷发全部挽起露出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的耳朵。 确实和上大学那会儿不一样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论文格式还需要他去修改的大学生,而是面对一群精明商人的质疑调侃也淡定自如的集团领导人了。 那晚缠绵的痕迹已经从夕桐身上完全褪去了。 想到那夜的场景,虞思邪暗了眼眸。 在床上的她并不让人觉得陌生,还跟七年前一样,甚至更加敏感。 他吮吸她最脆弱处的那一点时,她立刻缴械投降。 发出春天猫儿的呻|吟。 夕桐不知道虞思邪在想什么,鉴于他一口没提刚刚董事会发生的事,她觉得他们俩还是可以重新开始好好相处的,以合作人的身份。 “晚上约了同学吃饭。” 他用手指摩挲着她握过的笔杆,仿佛那是另一个会让她求饶的地方。 反问,“同学吃饭需要穿得这么好看?” 夕桐没有注意到虞思邪语气的异样,要是放在七年前她立刻就能感知到奇怪:虞思邪这种情感淡薄,眼里只有工作的人怎么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他没有吃醋的功能。 “相亲,还是穿得漂亮点好。” 她语气轻快,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 虞思邪想要帮她解决资金问题的话,瞬间咽回去。 第5章 相亲 最终,虞思邪还是问了一句,“资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让夕桐在这么短的时间拿到这么多的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是他也很难办到。 这些年虞思邪也有听到有关夕桐的各种流言蜚语,但他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感受到她所面对的压力。 会议室里,那些调侃夕桐的中老年男人同时也在不怀好意地窥视她的脸庞和身体。 都是一丘之貉。 手上的笔被放下,虞思邪皱眉。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相信夕桐会靠睡上位的人,毕竟在最困难的时候,她连他这个男朋友的钱都不要。 走到现在的位置,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不敢想象。 “不劳虞总费心。” 这是她自己的事。 除了必须借助力和集团帮助的医疗合作,她不想和虞思邪有其他不必要的交集。 确认好工作的内容,夕桐打算去吃午饭,但虞思邪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来要问地址的事。 “有事?” 虞思邪敏锐感觉到夕桐犹疑的目光。 他转向夕桐的方向,修长的双腿被剪裁得恰到好处的西装裤紧紧包裹。 夕桐很少俯视虞思邪,他比她高不少,就连在床上的时候也喜欢压在她上面。 在上位的人才是主导。 那么多次的欢好,她好像没有一次在上面过。 若是以前的夕桐并不会想这些,他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 但现在的夕桐看来,真是太可惜了。 在上面她能自己主导速度和深度,岂不更舒服? 从上位者的角度看虞思邪,他格外地像小止。 眉毛,眼睛,鼻子,下巴。 就连身上那副几分轻蔑几分单薄几分骄傲的神色,都如出一撤。 平时她常常自欺欺人不承认小止像虞思邪,但亲眼看到后,她也哑口语言。 夕桐移开视线。 她绝不能让虞思邪发现小止的存在。 她这前男友现在看着似乎挺正常,并没有因为她断崖式分手,所以怀恨在心。 但要是让他知道她去父留子,他绝对能把她整死。 从前夕桐就爱开这样的玩笑,每次虞思邪都会狠狠在床上“教育”她。 四年恋爱的回忆又开始纷涌,她不想和他在一个屋檐下,故作匆忙道,“我接下来还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现在住哪儿?有些资料要交给你,我让秘书给你送去。” “送到公司吧。” 他不常在家办公,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公司。 夕桐立刻拒绝,“还是送到家里吧!这资料需要严格保密,在家看安全点。“ 夕桐想狠狠扇自己,她这说的都是什么。 重逢后难得看到夕桐慌张的样子,虞思邪不自觉想起从前,“嗯,那就送家里吧。” 夕桐在得到地址后松了口气,她立刻给苏璐瑶发消息。 【住在滨江公寓。】 贵死人的顶尖小区。 他跟一栋那位千金也不卖房的有情怀的邻居完全不一样,木兰园这种地方,集团少爷怎么可看得上。 夕桐忘了,虞思邪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那我也去木兰园买房,你住哪儿,我住哪儿。” …… 夕桐和周昊宇约定在白水洲公园里的一家意大利餐馆见面。 白水洲公园就在木兰园旁边,对两人来说都方便。 这家意大利餐厅藏在街角,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窗里透出来,门口的小黑板上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今日特供提拉米苏"。 每张木桌上都摆着个矮胖的玻璃烛台,蜡油在瓶口堆成小山。 夕桐和周昊宇坐在靠窗的座位,服务员是个扎小辫的意大利小伙,把菜单递过来时挤了挤眼睛:"今天的海鲜意面,绝了。" 隔壁桌的情侣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千层面,芝士拉出长长的丝。 夕桐低头假装研究酒单,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太尴尬了。 她到的时候,周昊宇已经到了。 他穿一件淡蓝色的polo衫,头发遮住前额,也戴一副黑框眼镜,乍一眼倒是和虞思邪有一些神似。 完全不是夕桐记忆中的样子了。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8节 她还记得,以前班里同学给他取的外号: 小胖。 周昊宇见到夕桐时也楞了楞,她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从前身上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了。 现在的她像一颗终于打磨成型的宝石,高贵,美丽。 以前班上喜欢夕桐的人很多,周昊宇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也知道没机会,夕桐不可能看上他。 那个时候班里的男生因为他是夕桐的同桌都巴结他,让他帮着他们传纸条和礼物。 没有人把他当“竞争对手”,他直接被排除在这场竞争之外。 知道夕桐想要约他见面,而且是以“相亲”的名义时,周昊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背景音乐放到《苏州河》时,周昊宇突然说:“要不…我们点个双人份的披萨?再加一份推荐的意面。” 烤炉里的柴火噼啪一响,夕桐发现他的耳尖和炉子里的炭火一样红。 “好。” 她微微一笑。 或许是夕桐笑起来的样子跟小时候很像,周昊宇有点放松了,她是他的同桌,他们有很多东西可以聊。 这颗宝石并不是遥不可及。 得益于周昊宇做小学老师多年训练出的亲切感,整个晚餐吃得轻松又愉悦。 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夕桐在听。 跟她和外婆在一起相处的方式很像。 夜很快笼罩大地,河对面的一排酒吧亮起了灯。 虞思邪看到夕桐时,她正跟周昊宇聊得开心,耳朵上闪闪发光的耳饰一晃一晃,让人移不开眼。 晚上家里有点闷,木兰园是老小区,再怎么装修住起来也没有滨江公寓舒服。 他干脆换了身衣服出来跑步,没想到正好撞上她相亲。 这也是虞思邪第一次看到夕桐单独和其他男人讲话。 手不自觉地握紧,汗珠从额角滴下。 从前异地谈恋爱的时候,夕桐遇上男生跟她要微信或者追她都会跟他报备。 后来,因为异地时常不能见面,夕桐开始有了想分手的征兆。他问夕桐,是不是身边已经有能陪着她照顾她的人了。 夕桐隔了几分钟才回消息。 她说,如果她愿意随时都能有。 他从时候就感觉到终有一天他们会分手。 她要的是一个能随时陪在身边的人。 七年前的虞思邪给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跑步离开街角的意大利餐厅,耳边满是情侣们嬉笑的声音。 “昊宇,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夕桐打断周昊宇的话,他的话有些太密了到后面她根本听不进去。 她确认自己对他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但也不排斥。 忙碌了一天,夕桐现在只想回家休息,这个点估计苏璐瑶和小止也回来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微信聊天框里满是苏璐瑶给她发的小止的照片。 他们今天去景山玩了。 夕止的每张照片都板着脸,他越长大越不爱笑了,也……越像虞思邪了。 “我有孩子了,就在你们小学读一年级,或许你会认识他,叫夕止。” 夕桐完全没有给周昊宇缓冲的空间,直接把话说明白。 “你……”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僵住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夕桐早就料到会是这幅场景,她擦了擦手,食指上的戒指泛着淡淡的绿光。 这是妈妈买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后来,她就死了。 跟着赌鬼父亲一起从八楼跳了下来。 据说他们没有马上死,而是在医院抢救无效才死去的。 周昊宇颓然地问,“你结过婚?” 夕桐语气淡然,“没有。” “那这是?” “未婚先育”四个字就在牙关,他却说不出口。她这么漂亮,这孩子……平时在公众号新闻里看到的豪门狗血故事涌上心头。 夕桐没有再多说什么,不顾周昊宇的阻拦率先结账。 她是集团总裁,他是小学老师,收入天差地别,没道理让他结。 再说,看这样子他们也不可能有后续。 出了一直放着情歌的餐厅,夕桐终于松了口气。夜晚的白水洲公园很漂亮,跑步锻炼的人络绎不绝。 春天到了,气温回暖,锻炼身体的人开始多起来。 被充满活力的人群包围,她才感到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一个人过也挺好。 两个人有时候更累。 路过酒吧时,夕桐很想进去喝一杯,但苏璐瑶已经在催她回家了。 …… 与此同时,白水洲天府会所。 仇晓晚上是不爱出来喝酒的,但鉴于已经和虞思邪有快一年没见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游戏。 但当他到了包厢,看到已经开了好几瓶上万的酒时,他后悔了。 不该出来的。 仇晓和虞子彻一样一直生活在w市,和虞思邪认识也是因为父母的关系。 但他和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虞子彻不一样,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当年高考710分考进的清华。 虽然有富二代和学霸的光环,但重度宅男的属性加上一身反骨,到现在都还是母胎单身。 “说吧,又犯什么毛病了,阿姨又催婚了?” 仇晓想不出有什么能让虞思邪烦心的。 “我见到夕桐了。” “谁?”仇晓瞪大了眼。 “夕,桐。” 虞思邪一字一顿地重复,手里还刷着小红书。 “不是!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刷……” 仇晓长臂一伸夺走虞思邪的手机,在看到手机里的图片后,他瞬间石化了。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手机里那几张一个小男孩在山上的照片,“这是你孩子?跟你一毛一样啊!克隆都克隆不出来这么像的!” “是吧,这要真是我孩子就好了……” 喝醉了的虞思邪眼神迷离,没了白日里的冷漠矜贵,剩下的是落寞和茫然。 仇晓点进博主的主页,ip地竟在w市。 “说真的兄弟,别管你前女友了,先去找找这个孩子吧!搞不好真是某个女人给你生的种,你把孩子要回来带去给阿姨,你这辈子就真没什么烦恼了。” 虞思邪根本听不清仇晓在说什么。 脑子里都是夕桐跟别的男人相亲的模样,都七年了为什么他还耿耿于怀。 是她不要他的。 虞思邪拿回手机,又看了几眼小孩的照片,这些年唯一给他带来快乐的就是这个网红小孩了。 看着他,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他笑的时候,他也不自觉跟着笑。 “这要真是我的孩子,亲妈只能是夕桐。” “但,”虞思邪的眼眸暗了下去,“唯独她不可能给我生孩子。” 夕桐不喜欢小孩。 她说,她不会为了男人生孩子。 后来,她就跟他分了手,断崖的那种。 就在此时两人嘴里的女主角发来了两张图。 坐在一边的仇晓激动道,“你俩还真联系上了?兄弟,不是你说分了就再也不联系的,这是过了七年啪啪打脸啊。” 虞思邪懒得理仇晓,点开聊天框。他也是上午才和夕桐加上联系方式。 一张图是大几亿的入账截图。 另一张是工作群里的截图,看头像八成都是早上那些讽刺夕桐的董事,现在纷纷闭嘴发大拇指。 【资金问题解决了,虞总放心。】 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9节 仇晓看着屏幕上那好几个零陷入了沉默。他家是有钱,但却顶不上夕桐一个人有钱,至少在现金流上比不过她。 有关夕桐的传闻,仇晓也多少有点耳闻。 说实话他能理解虞思邪的苦闷,父母双亡且背负巨额欠款的悲惨小女友在抛弃自己后突然蜕变成身家少说十几亿的精英人士,其成功程度已经不能用飞黄腾达来形容。 这搁谁身上都会难受。 仇晓拍了拍虞思邪的肩膀,表示安慰。 虞思邪:“……” …… 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夕桐收到了海外转进的钱,她没有想到这么快会回本,更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地把现金立刻打给她了。 不得不说,在感情上她可能有点坎坷,但在其他方面真就应了算命先生的话,真正的锦鲤体质。 那些早上还对她说三道四的董事此时又纷纷私聊她,问能不能借点钱。 夕桐翻了个白眼,将手机息屏放进包里。 路过木兰园的花园,几个老奶奶正坐在一起聊天。 “一栋那个小伙子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家闹闹天天就念着他。” “老陈啊,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我家老伴说送来的补品价格比他一个月的退休金还高。” “这我倒是也不清楚,他身边那个助手好像提过一嘴,说是我们市那个知名集团海城还是力和的少爷。” “集团少爷怎么会愿意住我们这种老破小。” “我们这小区就没几个有钱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我听岔了也可能,这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我看你是小说听多了,搞混了吧。” 正路过的夕桐听到这段对话僵在原地。 一栋住着的那个人是虞思邪? 第6章 暹罗猫 虞思邪不是住在滨江公寓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那个老奶奶小说看多了,弄混了。 夕桐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等她缓过神来已经走到了河边,一栋就在眼前。 木兰园虽然是个老式小区,但地理位置绝佳,绿化也非常好。 背靠白水洲有天然氧吧,河流穿小区而过,一片新绿。 此时的一栋一楼一片黑暗,房主明显不在。 夕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她放心地走进。 不知为何这位一楼住户的装修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门前的花园打理得非常整齐干净,用胖嘟嘟的多肉小植物做成天然的围墙,小巧又可爱。花园靠近大门的角落摆着一架白色的藤织秋千,秋千上还搭着一条浅灰色的毯子,毯子下露出书的一角。 夕桐完全被这幅画面吸引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侵入了别人的私人领域。 她拿起书,就在此时花园里的灯自然地点亮。 木兰园的小区物业并不是很好,一到晚上就黑漆漆一片,此时亮起的光就像城市夜空的北极星。 孤独而明亮。 灯带从秋千两侧的柱子蜿蜒而上,又绵延到窗口。 夕桐的视线随着灯带转移到房子的大门,窗台,墙壁。 这简直是她家的翻版! 甚至比她家更像她小时候在手帐本上画下的梦中小屋。 老奶奶的话,眼前梦幻的房子,还有手里那本加缪的《鼠疫》都纷纷指向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住在这里的会不会真的是虞思邪?如果是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分手了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好联系的。】 【可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能依然做朋友?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只是不能做恋人。】夕桐不解。 【在我这里就是这样的。】 【没有为什么。】 心里升起的那点奇怪想法瞬间被同样涌上心头的回忆磨灭。 她这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毕竟七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拍了拍脸,夕桐让自己清晰过来。 她到家时,家里只有夕止一个人。 “妈。”夕止刚吹完头发,正好撞上回来的夕桐。 “今天洗得这么早呢。”夕桐走上前捏了捏夕止的脸,可真软呐。 或许是感受到夕桐身上不佳的情绪,一向抵触的夕止竟没有反抗,而是邀请夕桐一起去他的房间里看书。 夕止的房间完全是他自己安排的,很简约,跟整个家繁复的装修形成鲜明的对比。 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夕止垫脚从已经塞满了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递给夕止。 一样的封面,加缪的《鼠疫》。 夕桐愣住了,她抬头看向那张酷似虞思邪的小脸,有些别扭地开口。 “小止,你对爸爸是怎么想的。” 她从来没有和小止谈过这类的话题,小止也从来没有问过她。 夕桐有个朋友跟她的状况差不多,也是未婚先孕,后来没结成,但孩子也没打掉。 朋友常跟她抱怨说,小孩总是问起爸爸。 “爸爸?”夕止皱了皱眉,推推眼镜,“没什么想法。” 他有妈妈和瑶瑶就够了。 夕止不会撒谎,夕桐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好奇自己的爸爸是谁?或者为什么……你只有妈妈和瑶瑶。” 夕止坚定地摇头,“不好奇,没兴趣。” “好吧。”夕桐默默把那些旧事和道歉都咽回肚子。 两人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各自在房间里看书。夕桐离开房间的时候,夕止拉住了她,因为困倦有些泛起泪花的眼睛望着她。 “妈妈你想要跟谁一起生活,或者想要一辈子一个人,我都会支持你的。你开心就好。” “谢谢小止。” 夕桐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不太招架得住甜言蜜语的人,她几乎没有跟外婆,夕止或是苏璐瑶说过我爱你。 此时她也仅仅只能憋出几个字,表示自己的感谢。 转身的时候,夕桐的眼睛有点发酸,泪珠从眼眶中溢出。 她不喜欢孩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么多钱和这么多精力花在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的东西身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冒着生命危险把一个新的生命带到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上。 如果她没有莫名其妙得到那么多钱,没有那么顺利地生产而是烙下病根,那她还会过上这么幸福的生活吗? 夕桐从不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应得的,因此她也从未停止前进。 但,她确实没有后悔过。 这些年夕止在她身边的陪伴已经抵得上她付出过的所有时间和精力。 正站在家门口看着不知为何亮起的暖黄色灯带,虞思邪也在想,如果他们没有分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拿起放在毯子上的书,眼眶发红。 …… 这周的夕桐过得格外忙碌,但也格外幸福,就连工作时嘴角的酒窝也没消下去。 总裁开心,公司的员工也开心。 整个海城集团上上下下都在传夕总这次回国带了大十几亿的资金要开拓新的业务。据说,虽然是开辟新业务,但也要给老员工们加加工资。 夕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见自家堂妹笑得如此开心了,明明这周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年轻真好啊,不像她们老年人每天就是盼着下班回家,老公孩子热炕头。 人家是老板拼搏是为了事业,跟她们打工人还是不一样的。 夕惠安慰自己。 敏锐地瞥到奶茶的影子,夕桐终于肯把自己从堆满的资料和电脑里摘出来。 “谢谢堂姐。” 她这周要好好陪夕止!所以压着把工作都放到了工作日里来做。 “这是从力和那边拿回来的资料。” 夕惠将一个印着紫色小花的纸袋递给夕桐,现在的资料都是电子的,有什么需要特意装在袋子里交给她。 “是从虞总的公寓拿回来的。” 夕惠贴心解释。 周一那场董事会开得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她是真佩服自己堂妹的心态和脾气。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0节 虽然,上上下下总是传各种有关夕桐的流言,但这些年一直帮夕桐交接大大小小项目的夕惠知道自己的堂妹不简单。 或许一开始有运气的成分,但到后来全都是实力。 她的堂妹并不聪明,但却胜在勤奋。 很多人到了工作以后就停止了进步,但她一直在学习。 在敬佩自己堂妹的同时,夕惠也避免不了八卦。 她是真心觉得虞思邪跟自家堂妹挺配的,这纸袋子也是他轻手交给她的。 这花花的袋子一看就不像是放资料的,更像是礼物。 还有滨江公寓那地方的房子是真舒服,她得回去滴溜滴溜她家那个不争气的,早点换个大房子。 在夕惠姨母笑的注视下,夕桐接过袋子。 她还没拿出里面的东西就如炙手山芋赶紧塞回去,“堂姐宣传部门那边有点事要麻烦你去办一下。” 肯定是什么小情侣的东西,夕惠如是想着,没多问,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在确认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后,夕止小心翼翼地将纸袋里的日记本拿出。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纸袋曾经也是她的。 上大学的时候夕桐特别喜欢收集各种奶茶店的纸袋子,她常常用这些纸袋装礼物送给虞思邪。 紫色的封面上印着滚烫的年份。 日记本外套着透明的书衣,小心翼翼地被主人保管。 夕桐找了很多年大四那年的日记本,但始终没有找到,后来她又重新买了一本。 原来落在虞思邪那里了。 翻开书页,里面的字歪歪扭扭和夕桐现在特意练过的行楷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没写几页,几乎每一页的纸张都是崭新的,跟她家里那些随着她走南闯北免不了被压皱或是沾上污迹的日记本不一样。 日记停留在3月12日。 【3月12日,天气阴。】 【最近好烦,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未定,专八毕业论文什么都还没搞好,催债的那群老头又整天吵吵。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哎,好久没和ysx见面了。家教出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寺庙,门口有个算命的先生莫名其妙拦住了我,非要跟我说什命中注定,估计是看我实在太憔悴了想要安慰我吧,哈哈哈。他竟然说只要我和现男友分手,人生不仅大富大贵,而且心想事成。这怎么可能呢?遇见ysx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吧。】 夕桐抚摸着纸上匆匆的字迹,失了神。 …… 周末到来的比夕桐想象得要快,但夕止却被数学老师留了,说是要参加学校里的奥数比赛。于是,想要增进一下母子关系的计划泡汤了。 苏璐瑶回a县陪妈妈了,回国后每天跟妈妈打电话的妈宝女逐渐演变成每周都要回家。 所以,她得一个人过周末,并且因为她这周的勤奋工作,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事可干。 百无聊赖之下,夕桐准备出门散散步。 蓝天白云的,不出门实在太可惜了。 “喵——” 一出门就看一只可爱的暹罗猫蹲在她家的花园里,蓝宝石的圆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见到夕桐后,小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走向她,四条腿修长。 它走动的样子就像是高贵的公主,但下一秒就像只小狗狗包住夕桐的小腿,喵喵地叫着。 逻辑狗。 夕桐被小猫萌坏了。 这小猫长得太漂亮,应该不是小区的野猫,估计也是看天气好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 于是本来打算一个人散步的计划,变成了一人一猫。 夕桐跟着小猫一起在小区里闲逛,小猫并没有跑远而是始终在她身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偶尔靠近她求个摸摸。 她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没有养猫!从前读书的时候没钱就算了,可她现在可是大富豪!一只小猫还养不起吗!! “喵,喵喵。” 小猫停在路上不走了,无论夕桐怎么逗它,它都不肯离开。 走了很久出了一身汗的夕桐打算回家洗澡,也就不执着地要跟它一起玩了,毕竟也不是她的小猫。 “谢谢你的陪伴。” 夕桐摸了摸小猫的头,要是小止是这个个性就好了。 她起身的那刻才发现自己就站在一栋那件梦幻的小屋门口,就在离她不到几米远的位置,穿着一身家居服,手里拿着书的虞思邪正凝视着她。 他似乎这个周末也休息,刘海没有梳上去,遮过了眉毛。 不像是集团的总裁倒像是学生。 小猫嗖地跑回他身边,跟他站在一起,打量她这个不速之客。 第7章 她想要 虞思邪开门时,夕桐和安安正玩得开心。 她蹲在地上,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运动服,和春天嫩绿的景色融为一体。 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两人从未分手,他们终于结束了太过漫长的异地恋生活在一起,如愿养了一只小猫。 春风暖洋洋地带走身上所有的疲惫和已经太过漫长的过去。 夕桐确实忘记了,她和虞思邪一直想要养一只暹罗猫。 喜欢暹罗猫的是虞思邪不是夕桐,他本不喜欢小猫,但却觉得暹罗可爱。 那时候夕桐和虞思邪因为两年的异地已经没什么话可讲了,每天的微信聊天只剩下早晚安。 她想要给他分享自己的日常,但却担心会打扰他的工作。 每天吃的饭菜,她觉得好笑的短视频,心情上偶尔的小波动,这些真的有分享的意义吗? 夕桐怀疑。 她常常看着空荡荡的聊天框发呆,她用尽可能生动地话语让自己想要分享的东西看起来有趣,但每次都在反复的思考后,删尽。 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虞思邪从没有对她的任何消息有过不耐烦,除了真的有事都是秒回。 即使回得不及时,也会解释原因。 他明明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却越来越沉默。 有一天,虞思邪给她转了一个暹罗猫的视频。 说他喜欢。 夕桐开始没有对这种长得跟煤老板一样的小猫有特别的感觉,她喜欢布偶那样的小猫或者米努特矮脚猫。 暹罗猫的腿太长,毛也不长,脸有点三角形。 但因为他喜欢,她也开始喜欢上这种小猫。 她常常会幻想有一天,他们结束了异地恋,终于生活在一起。那时候,她想他们一定会养一只暹罗猫。 …… 夕桐跟着虞思邪走进了那间梦幻的小屋,名为安安的暹罗猫还跟在她的身边,好像比起一起生活了七年的主人,它更喜欢这个在路上捡到的小姐姐。 小屋的装修和外面完全不一样,是现代化的简约风。 除了必要的物品,没有太多的装饰,空空荡荡的。 给人一种装修到一半并没有完成的感觉。 夕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阳光正好照到她的脚上。 一栋的采光确实比五栋更好。 “喝奶茶?我叫外卖。” 他家的厨房只有咖啡,但她不爱喝咖啡。 “不用了。” 夕桐进来不是和虞思邪叙旧的,她可以不去在意他突然出现,但他跟她住在一个小区,这样的行为就有点昭然若揭了。 他得给她一个解释。 虞思邪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和夕桐各自坐在两端。柔软的沙发完美地承载住两人的重量,正正好。 “在分手之前我就买了这里的房子,本来想将来结婚了以后可以回来住。” 夕桐预料到了这样的回答,他没有其他理由在这种地方买房子,但亲耳听到时还是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心里暖暖的。 如果是从前的夕桐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开心地扑到虞思邪的身上。 她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和环游世界。 “从前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夕桐的语气放缓,逐渐适应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她放松身体让沙发拖住自己,微微侧身默不作声地打量虞思邪。 黑色的镜框这么多年都没变。 眉骨沉影,眼底蛰伏着未破晓的天光。 虞思邪也转过脸,迎上夕桐的目光。 “有什么可说的,我们没有未来不是吗?” 他的眉心拧在一起,浓密的睫毛下垂将黑色的瞳孔衬得更深,嘴角带着自嘲的笑。 这是夕桐第一次亲眼看到虞思邪说这种话时的表情。 他们没有在线下吵过架。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1节 若是以前的夕桐一定会害怕和虞思邪对峙,她不能看到别人失望难过的表情,但现在的她直接反问了回去。 “没有未来是事实,毕竟你一周连休息一天的时间也没有,我们根本没有空见面,”她顿了顿,“我问你未来什么计划你说的那些也零模两可,虞思邪——” 夕桐不自觉地靠近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人。 “那时候的你就只是一个集团的少爷罢了,只是你父亲的侍郎,你根本自立不住,也没有勇气自立。” 夕桐的话尖刻而直接。 “你说我们能有什么未来。” 虞思邪冷着脸的表情让夕桐看不出他听到这些话的想法,想必是觉得她莫名其妙吧。 一直高高在上的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指责。 然而他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虞思邪的退步让夕桐一肚子的火都熄了,她还有好多话想质问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口。 哑然中,她忽然从过去的情感中清醒过来,他们早就分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身后柔软的沙发忽然如坐针毡。 “我要回去了。” 夕桐忽地站起身,她没有发现安安一直窝在她拖鞋的前侧,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摔去。 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上了她的腰,将人拖回。 夕桐压在虞思邪的身上,两人一起跌坐在沙发上,严丝合缝。 彼此之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衣清晰地传递给对方。 罪魁祸首懒懒地伸了个腰,蓝色的眼睛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看了一眼,步伐优雅地走开了,仿佛在说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即使是现在这样尴尬的环境,他们依然是对彼此有感觉的,生理上的吸引是无法切断的羁绊。 他们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个位置,在情到浓处时会流露的表情。 夕桐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的反应,硬硬的东西抵着她。这搁其他人身上,她一定会打回去或者骂一句变态,但放在虞思邪身上却格外正常。 从前异地见面,他是单看到她都会石更的那种。 欲望过盛。 虞思邪也没有辜负夕桐心理的吐槽,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后,莹白剔透的耳垂就在眼前。 他抑制住想要吻上去的欲望,这是她的开关。 每次吮吸这里都会有不错的效果,春裤这样薄,打开了开关她没法回家。 在彼此不断加快的呼吸中,他的声音沙哑,青筋明显的小臂紧紧箍住她,不给人逃离的空间。 “那晚在京市为什么睡我?”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这个不喜欢你只是爱这幅□□的小人。” 夕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燥热,他身上的温度太高灼得她难受,一股微不可查的痒意从脚底升起。 她已经一周没有玩过了。 身体不自觉地给出最诚实的渴望。 她想要。 “虞思邪——”夕桐的声音娇得可以滴出水,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有需求不可以吗!” 她理直气壮。 那晚是他自愿跟着她进房间的,也是他剥去她身上的裙子的,更是他将到抱到洗手台上俯身拨开她,让那颗沉睡的珍珠彻底清醒过来的。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呼吸更重了。 “夕总,如果有需求不必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找我。” “比起外面那些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的你身体。” 夕桐严重怀疑虞思邪疯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邀请她做炮友的意思? 从前对这样的行为最嗤之以鼻的就是他。 如果不是背靠着虞思邪,整个人被禁锢住,她真想好好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再送他一巴掌。 看来医院门口那天没把他打醒。 “不嫌脏么?虞总。” 他又不知道她这些年睡没睡过其他人。 但不知为什么,夕桐竟接了虞思邪这荒唐的话。 她用他曾经的话回怼。 “是你的话,不嫌。” 夕桐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掉了,在事情马上就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她落荒而逃。 一楼的大门敞开,阳光涌进灰白黑沉闷的屋内。 春天已经完全来临。 …… 周末的晚上苏璐瑶终于从a县回来,带了一堆妈妈做的好吃的。 她没有告诉夕桐,妈妈又问她什么时候找个对象结婚了。 三人在一起吃了顿幸福的晚饭。苏璐瑶不在的这几天,夕止只能吃他妈做的面,清汤寡水毫无味道。 他默默在心里给妈妈要找的对象加了一条要求,厨艺佳。 饭后,夕桐提出要跟苏璐瑶去白水洲散散步,在此之前她送了三个新款的跑车乐高给夕止。 正在乐高中不亦乐乎的夕止,果断地拒绝了一起去散步的邀请。 苏璐瑶:…… 这就差没把贿赂脏品贴在乐高上。 夕桐对夕止的零花钱管得很严,虽然她有钱,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除了每个月约定好的少得可怜的一点零花钱,其他夕止能得到零花钱的方式就是考试考得好,做了一些好事等等。 在玩具上,夕桐也管得严。 喜欢可以买,但必须有度,不能玩物丧志。 跑车的乐高模型一个就最少有一千片,单价都是1000块往上走,三个够夕止玩一个月了。 “走吧。” 苏璐瑶没有戳穿夕桐很明显不想带夕止出去所以利诱的目的,利落地收拾完家里,和夕桐出门散步了。 晚上的白水洲公园十分热闹,大妈跳着广场舞,小孩追着跑,路灯下几个大爷在打牌,边上还围着人支招。 在轻松自在的环境中,有的事就比较好说出口。 夕桐把周末发生的事告诉了苏璐瑶。 看过一众狗血霸总小说的苏璐瑶脑子里只有八个字。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小夕当年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她就知道不可能和孩子的爹断绝关系,有的东西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 独自抚养小止从一开始就是夕桐单方面的决定。 她确实是有错的那方。 虞思邪不是自愿的捐精者,他有权知道自己孩子的存在。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考虑,但苏璐瑶还是看虞思邪不爽,不如说她看所有男人都不爽。 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坟墓,更是敲碎人性枷锁的棒槌。 她的妈妈结了两次婚,第一个男人到现在连她哥娶老婆的彩礼和房子一分不出,第二个男人说着爱到头来还是禁不住诱惑出轨。 她跟夕桐在一起很多年了,她能看出现在的虞思邪还是爱夕桐的,至少比她妈遇到的那两个烂人好。 但,苏璐瑶并不想虞思邪和夕桐在一起,也不想让他和小止有任何瓜葛。 男人就该离她闺蜜越远越好。 她闺蜜漂亮,有钱又有实力,为什么还要再回去吃那婚姻的苦。 她要阻拦他进入她们的生活。 “啧啧啧……傻妞,你这是上钩了,那猫就是诱饵。” 苏璐瑶瘪着嘴,一脸嫌弃地看着夕桐。 夕桐自知把控力不足,低着头默默往前走,任由闺蜜批评。 “他话是说的好听,为了将来结婚买的房子,但你提分手的时候,他能毫无挽留地接受,这是想要和一个人结婚的态度吗?” “他家搬到京市去了吧?”苏璐瑶也暗自对虞家和力和集团进行了一些调查,她要保护好夕桐和小止。 “他可能放弃京市的家人到w市来跟你一起生活么?再说现在力和在京市发展正盛,没道理整个集团的负责人留在w市这边工作。所以,异地的问题他解决了吗?” “再者,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小止的存在,所以才接近你?你以前说过,如果你不生孩子他就不会跟你结婚。” 苏璐瑶一句又一句的质问,让夕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公园中,跟在夕桐身后的周昊宇拳头紧握,嘴角抿成一条线。 原来是这样,她是被渣男欺负了。 几分钟前,他碰巧看到夕桐想要上去打招呼,但却发现她在和朋友严肃地讨论。 所以他想等她们讲完再打招呼,但没成想她们聊了一路,他也听了一路。 周昊宇心里升起对夕桐的怜爱,她低着头那副落寞的样子让他心疼。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2节 他应该给夕桐一个道歉。 第8章 这是他父亲 w市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是w市最好的公立医院,也是整个w市唯一一家医疗水平可以跟私立医院相比的。 但这也得力于力和集团在三年前的入股,整个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医疗团队都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这次去看外婆,夕桐带上了苏璐瑶和夕止。 此时,夕止正乖乖坐在外婆身边陪她聊天,平时总是拒绝她和苏璐瑶亲近的小孩现在却任由外婆摸他的头发,整个人乖顺得难以置信。 “外婆,有想小止吗?” 夕止捏嗓子装奶音,眨巴星星眼,大眼睛滴溜溜转在偷看外婆的反应以便及时调整自己的表现。 苏璐瑶:…… 夕桐:…… 同样嘴不甜更不会撒娇的苏璐瑶和夕桐无语中又带着羡慕。 “我怀疑你的儿子情商比智商还高,与其当个数学家不如当个文豪。” “数学家最后也就沦为几个符号或者最多在书上出现一个名字。” “文豪还能写写自传,把我俩都记录进去,咱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就是怕给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我们这代人的定位。” 夕桐:“……” 夕止的嘴欠八成是从苏璐瑶身上学的。 就在病房内其乐融融时,周医生带着护士一群人走了进来,在队伍的最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 夕桐看到周昊宇时有点惊讶。 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 未婚生子这事足够吓走百分之九十九想要结婚的男人了。 周昊宇毫不犹豫径直走向夕桐,他是特意来找她的。 “上次的事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他将手里拎着的礼物递给夕桐。 周昊宇来医院前和哥哥确认过,今天夕桐会来看外婆。 他需要给她一个当面的正式道歉。 这样的发展让夕桐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他还想要跟她继续?他愿意接受一个孩子? 病房内所有的人都带着八卦的目光注视夕桐。 周医生是周昊宇的哥哥更是外婆的主治医师,她不能不给他们兄弟俩面子。 但说实话,夕桐对周昊宇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就在夕桐犹豫要不要接过礼物时,乖乖窝在外婆怀里的夕止忽然大声喊道,“周老师!” 非常凑巧,周昊宇真是夕止的老师,但并不是行政班的数学老师,而是周三下午奥数社团的老师,上周夕止参加的竞赛培训也是由他负责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夕止吸引去,夕桐松了口气,礼物的事也暂且被放下。 探病的时间过得很快,周昊宇一直被外婆和夕止拉着聊天,根本没机会跟夕桐两个人说上话。 但,他和夕止之间亲密的互动都被夕桐收入眼中。 夕止很少会对除家人外的人这么亲近,此时他却一直拉着周昊宇问有关奥数的问题。 夕桐对周昊宇有点改观,或许他身上有她没有发现的魅力? 走的时候夕桐带走了周昊宇的礼物,她决定再接触一下。 …… 夕桐没有开车来,周昊宇提出要开车送她们回家。 考虑到下着小雨确实不方便,夕止穿得又薄,夕桐接受了。 此时,周昊宇去车库开车了,她们站在医院门口等,是上次她遇到虞思邪的位置。 难得悠闲,没什么事好做,夕桐的思绪蔓延。 虞思邪来医院做什么?他生病了? 不太可能,她就没见过虞思邪生病,这人每天都早起跑步或者打羽毛球,也一直有健身的习惯,身体好得不得了。 有家人生病了?这倒是有可能,除了父母,他大多的亲戚还是在w市生活。 虞思邪的叔叔确实生病了。 他突然让虞子彻去了北京,那叔叔这边他自然要来照看。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他会在医院门口见到夕桐。 他有意见到她,但也没想到那么快。 时隔一周,他又在医院门口看到夕桐了,但这次她的身边有很多人。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外套灰色针织毛线背心,下身着牛仔裤的年轻女人帮夕桐拿着伞,这应该是夕桐的闺蜜,苏璐瑶。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竟生活在一起。 虞思邪的胸口有些闷闷的,闺蜜都可以做到一直生活在一起,他这个曾经的男友却做不到。 他没有陪伴过她多少时光。 夕桐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衣服很宽大。她身前好像还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小孩? 就在虞思邪想要上前时,一辆黑色的比亚迪在她们身前停下。 一个瘦瘦的男人从主驾上下来,也是一身衬衫和牛仔裤,他接过苏璐瑶手上的伞撑开,站在夕桐身边。 这是夕桐那个相亲对象。虞思邪在餐厅外看到过他的脸。 他们还有联系?他皱眉。 这男的有什么好,瘦小,还带个眼镜,身上一股谄媚的穷酸相。 几人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聊了会儿,夕桐嘴角的酒窝格外刺眼。 苏璐瑶是侧着站的,她敏锐地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们看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右手打着伞,身姿高挺,气质非凡,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重点是那张脸,和小止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锋利更加深邃。 这是苏璐瑶第一次亲眼见到虞思邪,饶是想象过他的各种样子,这一眼也是让她这种千年颜狗惊艳到了。 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但苏璐瑶也很快认识到,这是她的敌人。 此时,她要防备的人就在周昊宇身后,离她们只有几米的距离。 “快上车吧!” 她赶忙转身挡住夕止,拉开车门,将夕桐和夕止推上车。 比亚迪很快就驶离了医院。 车里的氛围有点微妙,跟上车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周昊宇想着的是下次该什么时候约夕桐见面好,他要告诉她,他不在意她有个孩子。 夕止很听话很可爱很乖,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成为他的父亲。 苏璐瑶不自觉地将周昊宇和虞思邪进行对比。 同样是戴黑框眼镜,但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是家庭普通的小学老师,有没有房车还不清楚。 一个是出身名门的集团总裁,对她闺蜜一往情深,至少目前看来是的。 她既然要阻止虞思邪,那更要阻止周昊宇。 夕桐在想明天要去力和集团正式谈项目,她得回家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资料,明天是一场硬仗。 夕止则侧脸望向窗外,苏璐瑶突然挡住他并且推他上车的行为很可疑,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瑶瑶想阻止他看到什么吗? 被雨滴侵占的玻璃窗又因车内的暖气蒙上一层雾,几乎看不清外面。 但夕止还是注意到了虞思邪。 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父亲。 如果说夕止讨好周昊宇是为了让夕桐不尴尬,那么他对周昊宇这么亲近完全是因为他比普通人要聪明一点。 他确实像妈妈和瑶瑶吐槽的,天生情感比较单薄。 他不在意什么血缘关系和情感,如果他要有个父亲,最好是个既有钱又高智商的人。 他夕止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个平庸之辈。 他忽然对那个在人群中格外惹眼的父亲产生了好奇,他是谁?有什么样的过往?他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吗? 夕止总觉得孤独,没有人理解他。 他默默记下虞思邪伞上印着的字,力和集团。 第9章 无期徒刑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3节 暗紫色的卡宴向力和集团驶去,助理透过后视镜能清楚地看到自家少爷那张冷若冰霜的臭脸。 他早就习惯了少爷这幅表情,自从七年前传说中的那位女友和他分手后,少爷就没好过。 就在助理神游时,虞思邪以肯定的语气问道:“有看到医院门口停着的比亚迪吗?” “有。” 助理是个很细心的人,对身边的人和事基本都过目不忘,即使是毫无关系的人。 这也是虞思邪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 此时,车堵在一所正放学的小学门口。 背着彩色书包、系着红领巾的小孩正开心地从学校的大堂跑出,校门口是来接孩子的父母。 虞思邪有个很荒唐的想法,或许夕桐身前真的站着一个孩子。 他们的孩子。 一旁扔着的手机里还播放着网红小孩的视频。 “有看到车后座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吗?” 他有点紧张,语气微微放缓,仿佛想要延长这个美梦般的幻想。 “有。” 助手继续道。 虞思邪控制不助地回忆分手那年他和夕桐发生关系的各种场景,次数太多,但他记得每一次都是做好了防护措施。 他向她保证过,等你愿意生了,我们再考虑孩子的事。 一声急促刺耳的鸣笛在对面的车道爆响,打碎虞思邪的幻想。 收到夕桐分手短信的那天,他也坐在车上。 身边坐着他的父亲,身前坐着他的前任上司。 今天是父亲和大领导四年合作结束的日子,这也意味着虞思邪在京市没日没夜替领导办事和替家族企业套关系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父亲认可了他,决定将京市集团分部彻底交给他打理,不再过问。 今天只需要吃好最后一顿饭就行。 22岁的虞思邪忍不住扬起嘴角,他用左手松了松领口永远整洁紧实的领结,趁着父亲和领导聊得开心,拿出手机准备告诉夕桐这个好消息。 以后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见面。 就在这时对面的车流中爆出巨响的鸣笛。 一条孤零零的消息躺在空荡荡的聊天框里。 【虞思邪,我们分手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此时,父亲的话锋转向了他。 “虞思邪,你晚上可要好好感谢一下秦叔这些年的栽培。” 虞平发现了虞思邪的心不在焉,默默扫了眼虞思邪的手机屏幕,眼里冰冷。 虞思邪自觉地熄灭屏幕。 “好的,父亲。” 他能做的,仅仅是把所有苦涩咽回肚里子,保持着表面上的欢快愉悦。 就像夕桐一直说的,他只是一个质子。 低调的车开进某条小巷子,在隐匿着的高档餐厅门口,他跟在父亲和领导身旁谈笑风生。 身侧的拳头紧握。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即使被分手,也做不到放下手上的工作,转头去找女友。 从京市到b市坐飞机只需要2个小时。 酒过几轮,虞思邪终于可以任疲惫和苦涩爬上自己的面庞。 雕花的木窗外,一只长得很普通的白色小鸟衔一根树枝,正停在光秃的树枝上。 黑色的眼睛望着窗子里繁华的景象。 它只停了一会儿就飞走了,带着树枝回到了屋檐下的巢穴。 他知道自己永远给不了夕桐一个普通人的陪伴。 分手后,虞思邪从未联系过夕桐。 不是他不想念,而是他不敢。 纵然脱离了父亲的控制,也走到了和当年领导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依然害怕再次伤害她。 …… 当下。 虞思邪并没有继续问助理有关比亚迪的事。 那份恐惧和自责深深刻在骨髓里。 然而,助手却道,“是带着一个孩子的灰衣女性吗?就站在比亚迪车边。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性给她打着伞。” 车开了,绿灯亮起。 …… 这几天夕桐忙得要命,她根本没空关注一直给她发消息想要约见面的周昊宇。 苏璐瑶又回a县了,苏妈妈生病了。 夕桐想跟苏璐瑶一起回去看看苏妈妈,毕竟当年若是没有她的细心照顾,她不敢想象自己如何能顺利生下小止并将他带大。 但苏妈妈拒绝了夕桐的请求,说是没有大事,让她安心做自己的事。 苏妈妈说她非常支持夕桐想要进军医疗行业的想法,帮助有需要的普通人,这是个大好事。 夕桐有很多不能开口的话都会跟苏妈妈讲。 当年和虞思邪分手后,她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苏璐瑶没谈过对象不理解她。 一直在开导夕桐的是离过两次婚的苏妈妈。 于是,夕桐只得加快进度工作。 她想尽快解决手上的事,回去看看苏妈妈。 她不能再犯曾经没有陪伴外婆的错。 但苏璐瑶不在,夕止就必须由夕桐亲手带。 虞思邪又住在附近,她不敢请别人来帮她,万一被他看到夕止,后果不堪设想。 w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电梯。 “夕总这酒店造得是真不错啊。” “是啊是啊,早就听说了海城集团这些年扩展了业务领域,没想到这么成功。” 一群穿正装的领导簇拥着身穿紫色包臀裙和同色系短款西装上衣的夕桐。 电梯缓缓地升上顶楼。 政府的领导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虽然嘴上一直称赞,但谈了好几天也不松口广成医疗的项目,夕桐无奈之下才在酒店定了晚宴。 她面色自如地带着领导在酒店最美的顶楼星空花园欣赏w市的夜景,丝毫没有被拿捏的焦急,仿佛今晚真的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相比最终肯定会拿下的项目,夕桐心里还有另一个担忧。 此时,一个人待在酒店套房里的夕止。 孩子不是没有离开过她和苏璐瑶,但让他完全一个人呆着,还是头一次。 房间的桌上还放着备用的房卡,夕桐心里有些没底。 万一夕止一个人跑出去,走丢了该怎么办? 从星空花园的南边望去正好能将w市的三所公立医院全部纳入眼底。 夕桐想做的不仅是单纯的ppp(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与政府合作运营医院,对技术赋能基层医疗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力和集团就是专门深耕这一领域的。 她真正想要的有两个方面。 一个是开发商业保险补充,即普惠型补充医疗保险。 这能帮助到因为紧急情况而无法用医保支付医疗费用的特殊人群。 另一个是,互联网医院共建。 这将使因为医疗系统有限而无法获得即使诊疗的普通市民得到机会。 大量的医疗数据能为病人提供有效的信息和帮助。 “夕总这步子迈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的领导整个人都要扑到夕桐身上,他光秃秃的头顶泛着油光,手在看不见的地方虚浮在夕桐的腰上。 她忍下胃里汹涌的恶心。 一旁的领导都视若无睹地吸艾草烟,跟她们保持距离。 虞思邪走出电梯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傍晚才知道夕桐要直接请领导吃酒谈项目,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她。 他在里面混过四年,什么肮脏的交易没看过。 夕桐走这步棋是最快也是最损己的。 他不愿意看她走这步路。 虞思邪眉头紧皱,就在他想要上前打断时,那只放在夕桐腰后的手毫无征兆地撤开了。 那位所有人都惧怕的大领导忽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微笑的夕桐。 借着花园里淡黄色的灯光,虞思邪能看清夕桐脸颊的两抹红。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4节 她喝了不少。 夕桐的酒量不差,就是酒品不太好,醉了以后有点疯疯的。 但此时异样的面色,她丝毫没有失了分寸,面对领导的动手动脚毫不慌张。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虞思邪才走到夕桐的身边。 花重金打造的浪漫天空花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夕桐领口的扣子在人都离开后被她解了三颗。 天冷了,他想替她扣上扣子,却没有动手的资格。 夕桐并没有因为虞思邪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他会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首先他们是合作关系,本该一同跟政府谈项目。 其次,夕桐知道虞思邪曾经在政府里打过很深的交道,人脉的广度不是她能想象的,没有什么事能在这个领域逃开他的法眼。 但夕桐就是不想要虞思邪在这个部分插手,有一种倔强的情绪在心里无声滋长。 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不是当年那个女大学生了。 项目谈成,心情好,夕桐的话也多了。 “不好奇我说了什么?” 虞思邪更担心夕桐喝了酒吹风第二天会不舒服,他没有多想,随意扯了一个可能的理由。 “最近w市哪里又有亏空急需资金?” 夕桐摇了摇头,不再卖关子。 “三天前我开车路过清廉路,看到一个光着头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骑着一辆共享单车,车筐里放着一个不小的黑色塑料袋。” 两人都知道中年男人就是晚上的咸猪手领导。 红唇一张一合,“看到熟人我自然要打个招呼,但没想到我还没靠近,他就直接摔在地上,黑色塑料袋中的东西全散了。” “虞总知道是什么吗?” 夕桐沾着水珠的手指戳向虞思邪的胸口。 她醉了,竟然不自觉地想要碰他,这个讨厌的人。 “钱。” 虞思邪了然,笑了。 人的贪欲永远不会有尽头。 一个小黑色塑料袋装的钱能有多少,最多二十几万,这么一个大领导为了这点钱贪污,可真是太蠢了。 此时,虞思邪也不得不感慨夕桐的好运气,就像传闻中的那样,上帝都在眷顾她。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另一个来意。 虞思邪做事不拐弯抹角,他直接道出,毫无铺垫。 “你身边有一个孩子?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了。” 如果夕桐真的去父留子瞒着过了七年,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此时夕桐的眼里,虞思邪因为月色和灯光更加俊美的脸庞是有毒的罂粟花。 他冰冷的质问宣告她无期徒刑的判决。 第10章 父子相见 有那么一瞬间,夕桐是想告诉虞思邪的。 可惧怕并没有控制她太久。 要是重蹈覆辙,她这么多年可就真是白活了。 夕桐冷笑。 “这么多年没见,看来虞总您还是不长教训没放下这脑残的执念。” 她忍不住爆粗口。 “孩子?怎么,您觉得我给您生了孩子?脑子被门夹了吧?向南三公里内有三家医院供您选择。” 还想骂虞思邪几句发发怒气的夕桐想起了独自在套房里的夕止。 她在天台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可两人依然僵持着,虞思邪没有丝毫要放她走的意思。 他始终狠狠凝视着眼前刺猬般竖起全身尖刺抵御的夕桐,像要将她的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这是一场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决斗。 虞思邪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可她的表情里真的只有嘲讽与厌恶。 是啊,这才是正常人听到这种荒唐想法应有的反应。 何况这么厌恶他的她。 夕桐怎么可能会生他的孩子? 就算真是意外怀了,也会瞒着所有人打掉吧。 晚风吹散夕桐披在身后的长发,遮住她的脸颊挡去已经暴露出紧张和焦虑的表情。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虞总,全天下想要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何必盯着我这个前女友?” “恕我还有急事,不奉陪了。” 夕桐用尽所有力气推开虞思邪拦住她的胳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空中花园。 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她没忍住朝站在远处的他瞥了一眼。 足有一米八六高的男人正深深低着头,残月就在他的身后。 孤独,落寞。 出了电梯,夕桐急匆匆地朝套房跑去,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的生疼,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五星级酒店很大,为了最好的住宿体验,夕桐请了最好的设计师。 整个酒店里回环往复,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个观景点,或是价格不菲的画作,或是极具设计感的雕塑。 但此时,这些引以为豪的设计都成了一个又一个阻碍。 她害怕夕止出了什么事。 幸运的是,在走廊里她就看到了正靠在墙边玩魔方的夕止。 “妈——” 夕止刚开口就被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的夕桐揉进怀里,她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入孩子的肩膀。 鼻尖萦绕的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小止,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把你一个人扔在房间里这么久……” 夕桐哽咽。 酒精的后坐力让她卸下平时成熟的外衣,敏感、脆弱、无助纷纷不可抑制地奔涌而出。 夕止是她唯一的软肋。 “妈,没事的。” 小男孩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母亲抖动的脊背,清晰地感觉到她后背上的骨头。 然而这幅景象并不如乍一看上去那般温馨。 夕止稚嫩的脸上满是阴沉。 他能感觉到妈妈并不仅仅是因为疏忽他而哭泣,还有更多的情绪被她压抑在心里。 就在此时,对面十几米开外的电梯门开了。 电梯口的清洁阿姨正想推车进入,而在医院门口见到的亲生父亲非常凑巧地站在电梯里。 从虞思邪的角度看不到夕桐和夕止,但夕止却能看到他。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怀里母亲哭泣的原因。 有没有父亲无所谓,但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妈妈。 …… 从a县探病回来的苏璐瑶觉得奇怪,母亲整个人生龙活虎,跟电话里说的下不了床完全不搭边。 妈妈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更害怕影响她和夕桐的工作,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她叫回家? 无论她怎么以夕桐忙不过来为请求回去,妈妈都不同意,只是说“因果相报”。 苏璐瑶怀疑她嫂子家又惹什么麻烦了,她妈心烦所以才想见她。 但妈妈始终什么都没跟她说。 结果就是苏璐瑶被苏妈妈扣在家里刷了一周的手机。 她多次联系夕桐,但对方显然忙到没有空回消息。 等到一周后夕桐再次见到苏璐瑶,两人都松了口气。 将夕止送去上了学,闺蜜二人直奔商场,美容spa购物电影一套龙来了个遍。 薰衣草味的香薰让两人放松下来,不失力道的按摩让人卸下防备,每个毛孔都在舒张吸收背部的精油。 “呼——” 夕桐长舒一口气,一直以来因为虞思邪以及医疗项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将在五星级酒店发生的事告诉苏璐瑶。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5节 “这男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阴湿跟踪狂?当父亲妄想症?真的是想孩子想疯了,那么有权有势,随便找个人,有的是愿意给他生的。” 夕桐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虞思邪要是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易如反掌。 难不成他只想和她生孩子? 夕桐被这个想法惊到了。 苏璐瑶眼睛一转,立刻看出闺蜜的想法。 她可不想小夕和虞思邪复合,无论虞思邪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夕你可别想多了,我觉得他就是想要打击报复你!当初你那么不想要孩子甚至为此分手,他这种天之骄子,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哪里能忍!” “这是怀恨在心!我们绝不能让他知道小止的存在,不然白便宜他了,轻轻松松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夕桐觉得苏璐瑶说的也有道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条龙服务下来已经快要天黑了,夕桐去接夕止,苏璐瑶则先回家打扫。 在小学里,夕桐碰到了周昊宇。 被晾了一整周的周昊宇见到夕桐格外热情。 每周三的例会结束,周老师急急忙忙向一个一看就有钱又漂亮的年轻女人打招呼,同事们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 这应该是某个学生的姐姐吧? 没想到看上去老实的周老师还有这傍大款的想法。 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昊宇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同事已经形象崩塌,他满眼都是白得发光的夕桐。 她真的漂亮。 “嗨。” 走到夕桐面前,周昊宇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后脑勺。 她拿走了他的礼物,应该是愿意和他继续发展的。 然而夕桐早就忘了这事儿,她不咸不淡地跟周昊宇打了个招呼,想起苏璐瑶的话。 “还有小夕,我觉得你那个小学同学也不咋滴,你不觉得他长得有些神似虞思邪吗?虽然差多了,但多膈应呢!而且他身上就有股穷酸气。” 周昊宇努力找出一些两人共同的话题。 但夕桐听罢只说了句,“周老师上班辛苦。” 终于等到夕止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出来,夕桐立刻跟周昊宇道了别,留在他一人在原地发愣。 他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这么冷漠。 …… 吃完晚饭,夕桐牵着夕止在白水洲公园散步。 好像因为在酒店她哭得太惨,不亲人的夕止最近格外粘人,到哪儿都跟着她,妈妈长妈妈短。 深知这小恶魔心里肯定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但夕桐完全扛不住夕止的撒娇。 虽然虞思邪讨人厌,但夕止继承的基因真是不错。 真要生孩子还是得找个帅的生。 夕止这张完全就是虞思邪缩小版的脸蛋,实在让夕桐沉沦。 公园里,垂樱的粉瓣正簌簌地扑打卖棉花糖人的竹车,旋转木马驮着霓虹在童谣里一圈圈发芽,长椅上纠缠的恋人正把对方吮吸成两枚融化的太妃糖。 岁月静好。 “瑶瑶说又有个节目组想要找你参加,你又拒绝了?” 小红书里,夕止的粉丝已经破百万了,从前就一直有人想要让他上节目,给出了不菲的片酬。 夕桐和苏璐瑶对此都没有意见,但夕止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 “嗯,不想去。” “为什……” 夕桐突然噤声了,就在她们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虞思邪正直直向她们跑来。 毫不犹豫地抱起已经很沉的夕止,夕桐朝草坪上跨出几大步,将夕止的脸捂进怀里,转身背对走道。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人靠近夕桐,身后只有一阵阵脚步声和轻松的谈话声。 夕桐浑身脱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夕止放在地上,松手的那刻整个人没站稳,向旁边倒。 幸好夕止及时拉住了她,将她扶到一旁的长椅上。 刚刚激吻的情侣离开了。 夕桐努力压下喘着的气,心脏还因慌张极速地跳动,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时哑然。 她该解释自己奇怪的行为吗? 因为害怕他被生父看到,所以才会这样紧张。 让孩子无缘无故蒙受这些古怪的行为,她这个妈妈真的合格吗? 然而,夕止什么都没问,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说要去上个厕所。 夕桐没多想让他去了。 白水洲公园靠近河边的一个小亭子。 因为地处偏僻基本没什么人,它藏在公共卫生间后的竹林中,一条陡峭的跑道直通亭心。 夕止看到虞思邪就是朝这个方向跑去的。 在脱离妈妈的视线后,他就快跑起来,跟着他的背影。 青黑的檐角刺破夜里的雾,像一柄悬而未落的古剑。 风在竹隙间磨牙,啃噬着褪色的朱漆栏杆。 夕止感到背后发凉,走上爬满苔藓的石阶。 忽然有窸窣声游过脊梁,亭心那方石碑始终以空白面对来客。 夕止不喜欢小动物,也不亲近大自然,他总觉得人类在自然面前格外渺小。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出现。 就在他想要回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找我?” 虞思邪低头,夕止抬头,两人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 父子两人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彼此。 虞思邪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平视这张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小脸,实在太像了。 血亲的本能让他伸出手去摸夕止的脸。 “啪——” 清脆的响声在幽静的竹林中回荡。 夕止拍开伸来的大手,就像夕桐推开虞思邪拦住她的胳膊。 几乎同样的黑色镜框后,孩子本应该清澈干净的双目里满是冰冷。 夕止微微抬高下巴,睨着身前惹他妈妈难过的亲生父亲。 “别碰我。” 远处传来夕桐呼唤他的声音。 “我警告你离我们远一点,我知道你和夕桐阿姨的事,她讨厌你。” 阿姨? 虞思邪还没反应过来,夕止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是苏璐瑶的孩子? 第11章 名字 虞思邪即刻让人去调查苏璐瑶和夕桐。 七年的断绝到此彻底结束。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他的脑海里都是夕止的脸。 从冰箱取出一瓶跟房间并不相符的彩色气泡酒,虞思邪右手单手开盖,左手点进了小红书。 那天夕桐来过家里后,他就让人备了酒和奶茶。 手机里一条条短视频播放,点开每一张夕止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仔细阅读每一段配文。 还没擦干的水珠将沙发完全浸湿,但他毫无察觉。 视频中偶然出现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想,是夕桐。 但大多数时候是他并不熟悉的另一个女性声音,孩子和她互动时更加地自在。 这应该是苏璐瑶的声音。 图片和视频的配文看上去也不是夕桐的语气。 夕止嘴里的那句话在耳边徘徊。 夕桐阿姨。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撒谎,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称自己的亲妈是阿姨。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6节 剑眉紧皱。 这孩子的存在忽然成了一个迷。 “小止。” 视频里孩子一直被这样称呼。 单名一个止字。 是什么意思?停止?停止什么? 虞思邪彻夜未眠。 …… 夕桐也一晚没有睡着,可能是因为晚上喝了杯奶茶,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深夜,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夕止的房间。 坐在床边,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脸。 床头留着的小灯让漫长的黑夜不至于孤单,她还能看着小止的脸。 夕桐想起七年前怀着夕止住在a县的时光。 “又在看手机呢?” 苏妈妈系着围裙,倚在门框边轻敲,温和的表情掩饰着担心。 几个月的相处,她几乎把夕桐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二十二岁父母双亡,一个人怀着孩子。 这该有多么的艰难。 虽然女儿说她的同学很有钱,有钱到可以一辈子躺着不用干活也能过上好日子,但苏妈妈知道,好日子不是钱就能换来的。 小房间里,夕桐侧躺着,一只手托着已经有七个月的肚子,另一只手刷着□□。 分手后,她和虞思邪删干净了联系方式,但他曾答应过她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如果她执意要求,可以留下□□不删。 今天,他依然没有联系她。 如果他联系她,她可以不计前嫌地原谅一切,他的冷漠,他的狠话,他的缺席。 夕桐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但她心里真实的声音确是这样的: 虞思邪你不是最想要一个孩子吗?现在有了,你又在哪里呢? 苏妈妈坐在床头,心疼地替夕桐擦去眼泪。 因为受过虞思邪的帮助,她不觉得那个孩子是个很坏的人,两人可能就是不合适。 小虞太传统古板,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烦恼和处境,也不会用甜言蜜语安慰小姑娘,就这么个性格还谈异地恋。 小夕总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面的坚强和独立背后都是独自落泪。 氛围太过压抑,苏妈妈转移话题。 “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儿调皮,但长大了可以保护妈妈,女孩子可爱又贴心是小棉袄,但总要多操点心。” 夕桐没有回答苏妈妈的问题。 男孩女孩都可以,她不在意这个孩子,她更在乎他。 被人安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般从眼眶中流出。 夕桐不知道原来分手会有这么痛苦,比那些在一起无意义的纠缠更加窒息。 见夕桐哭得更强烈了,苏妈妈赶紧又问,“那孩子叫什么呢?有想过吗?取名可是大事。” “瑶瑶当年生在s州,离家远,所以取名叫璐瑶。” 这回,夕桐立刻回答,“叫夕止。” “停止的止。” “这……” 苏妈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只是劝夕桐再想想,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不为孩子想,她这个做妈妈的也是要叫一辈子的。 不如取含义好一点的名字。 夕桐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止。 这段关系就到这个孩子这儿停止吧。 她希望每次喊ta都能时时提醒自己。 夕桐,停止吧。 不要再想念了,不值得。 …… 第二天从夕止的床上醒来时,夕桐摸到了眼角的泪。 她慌张擦去,在确认没有吵醒夕止后轻声离开了房间。 然而,这一切都被夕止收入眼中。 是夜,夕桐在公司的私人休息室换了一身祖母绿的礼裙,设计自然大方,是她在法国短居时从一个个体设计师手上买回来的。 设计师夸她眼光好,这件绿色的礼裙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但却少有人欣赏,挂在橱窗里有好多年了。 因为和夕桐投缘,她把当年和礼裙一起裁制的配对西装送给了她。 “漂亮的小姐,如果有机会将这身西装送给你的爱人吧,我保证一定会非常好看。” 绿色的西装被夕桐带回国后随手塞在跑车的后备箱里,没有动过。 那天在酒店星空花园的谈话让领导答应了夕桐的企划。 今晚她和虞思邪分别代表海城集团和力和集团一起宴请几个重要的领导和负责人吃饭,将合作的事宜敲定。 地点在白水洲公园里一家私人高级餐厅,一整栋别墅每天只接待一桌的客人。 助理再次确认了今晚的菜单和酒水单。 三十年陈酿茅台,明前龙井,还有那瓶虞总特意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1982年拉菲——为了今晚这场饭局,做足了准备。 “虞总,赵局长到了。”助理快步走来,压低声音报告。 赵局长就是那个因为贪二十万被夕桐抓住把柄的人。 虞思邪掩去眼里的蔑视,换上笑容,大步迎向电梯口。 夕桐在意这个项目,最好还是别节外生枝,否则他有一万种手段让他为贪污和凯觎买单。 电梯门开,赵局长赵廉踱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秘书。 “赵局长,久仰。” 赵廉五十出头,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剪裁精良的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官场上常见的含蓄笑容。 “虞总客气了。你们力和集团可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该是我感谢你们对城市建设的贡献才是。” 两人寒暄着走进包厢。 虞思邪亲自为赵廉拉开主位的椅子,心里已经安排好合作敲定后他的结局。 赵廉哪儿敢让虞思邪给他拉椅子,赶忙摆手拒绝:“不急,夕总还没到不是吗?” 虞思邪的地位让他不敢摆架子,这并不气人。 但他现在竟然还得看夕桐的脸色,心里窝火,可还是害怕这个疯女人把自己贪污的事说出来。 服务员开始上前菜时,夕桐终于到了。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夕桐微笑着走进来,她向几位领导点头致意后,目光转向虞思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虞总。” 她一天都心情低沉,梦里那股真实的思念情愫让她喘不过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一眼的意义,但赵廉曾经在京市任职过,他知道虞思邪和夕桐的事。 夕桐让他不舒服,他也不会让她轻易就拿走这块肥肉。 “我听闻最近芦丁集团的王总谈了个很美的女友,也姓夕,不会就是夕总吧?” 芦丁集团的王总,六十七岁,离过两次婚。 有名的家暴男。 赵廉这话一出显然是要找夕桐的事。 夕桐没有回答,自动忽略,若无其事地示意服务员倒酒。 茅台醇厚的香气在包厢里弥漫开来,她举起酒杯压下心里的愤怒,“来,先敬赵局长一杯,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指导。” 酒过三巡,话题终于转向正事。 然而,赵廉一直不肯松口。 夕桐的脸红了大半,她最近喝了太多的酒,胃里翻涌。 昨晚没睡好,此时脑子里晕晕的。 赵廉偷偷又将手伸向夕桐的身体。 自知夕桐不喜欢自己帮忙,本不打算插手的虞思邪看到这幕忍不住了,他猛然起身将夕桐拉到一旁,接过她手上的半杯酒倒在地上。 “嘀嗒——” “嘀嗒——” “嘀嗒——” 包厢内的氛围转变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7节 他们听闻力和集团的现任掌门人做事稳妥不张扬,这是…… 虞思邪毫不在意,眼底的蔑视再不藏半分,气场全开。 “看来赵局今晚很闲?” “不如好好回家数数黑色塑料袋里的钱够不够花?不够我再让人给您送点去。” 赵廉的脸霎时全白了,手一抖,酒杯里的白酒朝夕桐身上撒去。 虞思邪迅速将她护在身后,酒在昂贵的黑色西装上蔓延。 在场所有人都默默低下头,人人自危。 赵廉在w市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想拉他下马的人太多,贪污的事一旦走漏风声就藏不住了。 他们同时也很精明地意识到,这是虞思邪在警告他们。 海城家的夕总是他的人,没事别找死。 因为这出意外,酒席散得比想象中还早。 夕桐松了口气,虽然有点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不论最后赵廉怎么被处置,她的项目算是彻底敲定了。 夕桐拦住了虞思邪。 身体不佳,今晚她一个人确实扛不住。 “我车上还有身西服,你换了再回家吧。” 虞思邪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夕桐,黑色镜框后的眼眸是克制不住的担忧。 虽然感谢,夕桐不想跟前男友再多说什么,抓住虞思邪的胳膊就把人拉向跑车。 虞思邪无声递了个眼神,一旁的助手见状非常识相地先下班了。 这身西装是按着虞思邪的尺寸改的,当时设计师问夕桐尺寸,她下意识说出了虞思邪的数据。 设计师敏锐地觉察到背后有故事,所以无论夕桐怎么拒绝,她都坚持按照夕桐第一次说出的尺码调整西装。 上身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任何看到的人都会被惊艳到。 翡翠色的意式双排扣西装像第二层皮肤般贴合在虞思邪挺拔的身躯上,在小别墅水晶吊灯下流转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这种常人难以驾驭的祖母绿穿在他身上,竟显出几分文艺复兴时期贵族的风雅。 饶是夕桐也想拍下来发给设计师朋友看,她一定会高兴得不知所措。 “一起走回家吗?” 他从灯下走到她身前。 美色令人智昏,酒精麻痹了理智,本能的情感占据上风。 记忆里残存的想念让她无法抗拒。 “好。” 夕桐醉了,她被虞思邪抱到床上时,眼里朦朦胧胧的。 鼻尖满是虞思邪的味道。 他喜欢她失控的模样。 夕桐实在没办法,俯身攥住腿间虞思邪的头发,将人扯开。 “不行了,停……止,停……” 虞思邪没有放过夕桐,继续用力,夜还长。 休息时,他抚摸着夕桐颤抖的后背,紧紧将她压入自己的怀里,“乖乖,不要怕,放松。” 只要在这种时候她才会不抗拒他。 夕桐咬上虞思邪的肩膀,身体本能知道,真正的“折磨”现在才开始。 第12章 一家人 一遍又一遍地服侍,一浪又一浪的快感让夕桐迷惑。 这人转性了? 放在以前这种情况下他早就开始正戏了。 不知折腾到深夜几点,虞思邪的动作终于放缓了。 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水。 埋在腿间的头终于抬起,薄唇上水光粼粼。 两人的呼吸都还格外沉。 房间里虞思邪的味道已经全部变成夕桐的了。 一米八的大床上湿光了,那些昂贵的床上用品全部报废。 夕桐的唇还张着,眼尾发红,整个人微微颤动。 虞思邪俯身,想要亲她。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夕桐侧脸,躲过了吻。 唇印在潮红的脸上。 她气笑了,“您服侍了一晚上,不睡我,就是为了一个吻?” 虞思邪没有回答,而是睁着同样泛满情欲的凤目看向她。 “不行?” “不行。” 夕桐的语气强硬,没有一丝余地。 她推开他翻身,尽量将自己挪到稍微干一点的地方。 她可以跟他发生关系,她有需求。 但她不想跟他抱在一起同床共枕,更不想和他亲吻。 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 清晨,夕桐是被一股醇香的奶茶味唤醒的,眼前的房间陈设很陌生。 看来昨晚她昏过去后,虞思邪处理了后事,这是备用的客房。 门被缓缓推开。 夕桐拉高被子将脸埋入,属于虞思邪的味道又扑了个满面。 身旁陷下一块。 “吃早饭?有你爱喝的奶茶。” 被子里窝成一团的人没有反应,他也不恼,只是道歉:“昨晚是我不好,要是哪里不舒服立刻跟我说。” 夕桐磨了磨大腿,腿心传来清凉的感觉,他已经上过药了。 理智和感情在脑中打架,虞思邪格外温柔的话语还在耳边,他从不曾这样轻声细语得跟她说过话。 夕桐贪恋这份温暖,纵然明白这只是泡影。 渐渐地,她又陷入了沉睡再次起来时床边的奶茶依然是热的,但虞思邪已经不在家了。 背后一个集团的人都靠着他,他又怎么可能在这里陪她。 夕桐站在全身镜前看自己的身体,暗红色的吻痕遍布。 昨晚发生的不是梦。 …… “呦,这是谁?”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刚从虞思邪家走出的夕桐。 她也太倒霉了,正好碰上买午饭回家的苏璐瑶。 夕桐赶忙拢了拢从虞思邪衣柜里找出的薄针织毛衣,挡住身上的吻痕。 苏璐瑶上下打量自家的好闺蜜。 虽是素颜,但挡住不住美丽。 面色泛粉,眼尾发红,双目含泪带着娇俏。 一副被男人滋润过的模样。 再看看这个地点,一栋,明明不久前还避之不及的地方,估计以后就能成她们的第二个家了。 色鬼扶不上墙,苏璐瑶无言。 昨晚夕桐没回家她就料到八成是和虞思邪出去了,这一早上实在是联系不到她,她也有点担心,这才想着来一栋晃晃。 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分手后态度决绝说不要联系的是虞思邪吧,好家伙见几面就这样了?” “还有你,当初分手后有多伤心彻底忘了吧?还有个儿子可能被抢忘了吧?知道后被他玩死不怕了吧?” 苏璐瑶提溜着眼睛一脸嫌弃地扫了扫夕桐。 “嗯,我看没什么好怕的,还得享受才是。” 被骂的狗血淋头,夕桐默默抓住苏璐瑶的袖口,发动最后的底牌:非危难时刻绝不启用的撒娇技能。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8节 “瑶瑶,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现在连脸的不要了,想用美色诱惑朕。” 苏璐瑶被夕桐“无耻”的行为逗乐了。 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暖暖地流淌在木兰树的枝头。 那些饱满的花苞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绽开,一树洁白的花朵仿佛昨夜刚刚飘落的云朵,温柔地栖息在深褐色的枝桠间。 “真美。” 苏璐瑶和夕桐同时感慨。 她们会心一笑,从十九岁到二十九岁,十年的时光飞逝。 苏璐瑶怎么会不懂夕桐,她希望的也仅仅是她能幸福。 如果放手才是真正的保护,她可以退步。 让她动摇的不是虞思邪如何,而是从一栋大门走出来时,夕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脸上的笑容。 如果他再伤害小夕,她会以百倍奉还。 …… 小学一年级的期中考结束了,夕止凭借着全科第一的碾压式成绩在学校里独领风骚。 结果是,他这个星期可以多拿100块零花钱。 看着手里轻飘飘的一张红色大钞,他面无表情。 他妈也太抠了点。 再这样下去,他要离家出走了!一百块钱?一盒稍微好一点的乐高都买不起。 夕桐依然坚持着穷养儿的原则,虽然确实只给一百钱在她们家的经济情况下有点太说不过去了,但跟普通人家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一般的七岁小朋友估计手上就只有个几块钱,毕竟什么垃圾食品,譬如拖肥、辣条,也就五毛钱一包。 有个十块钱都能算是大富翁了。 夕止知道夕桐的想法后差点气晕过去。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您当年那时候了!!!” 夕桐:“我不懂。” 苏璐瑶拒绝参与母子大战,她可不想吃力不讨好,在育儿上夕桐的倔不比在处理恋爱关系上要好多少。 “别看我,我管不了你妈。”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周老师来了,注意点。” 夕桐单方面结束了有关奖励的争执,夕止气不过,但还是乖乖坐在沙发上迎接第一次家访。 木兰园社区的小学一直有家访的惯例,每学期都会挑选几个比较特殊的学生,像夕止这种特别突出的也在关照范围内。 因为夕止在数学竞赛班表现得格外突出,学校决定派周老师去家访。 周昊宇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手里带着一束小雏菊。 他知道夕桐家住在木兰园,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老房子,为了夕止上学方便,没想到装修得这么好。 他惊讶地打量屋内各种精美的家具,再次被夕桐的有钱震惊到。 苏璐瑶将周昊宇的反应尽收眼底,更加觉得这男人不行,太穷酸了。 夕桐则毫不在意,大方地让周昊宇随意看。 兜里的手机一震,外婆发来消息。 【你和小周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今天要去家里家访,小夕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跟虞思邪睡觉的荒唐让夕桐彻底忘了还有相亲这事的存在,说实话,她没什么想法。 但外婆的消息接连不断,夕桐没办法只好应和。 【还挺不错的。】 【小止要和周老师谈话了,我先不跟您聊了。】 夕桐赶忙找个理由撤退。 她没想到的是,这句无心应和的话给她惹来了更多的麻烦。 家访当天周昊宇并没有再提起有关她们相亲的事,只是单纯的进行家访,了解夕止的生活和学习状况。 问问家里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夕桐松了口气,以为相亲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后面几天在微信收到周昊宇的分享,也能聊几句。 直到周末,她被外婆通知要和周昊宇一起,一,家,人,去湿地公园自驾野餐时,她才反应过来。 黑色的比亚迪在w市总是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 副驾上坐着特意打扮过的外婆,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停跟周昊宇聊天。 最近的化疗效果好,医生说肿瘤有缩小的趋势,外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 夕桐,夕止还有苏璐瑶三人挤在车后座,伴着上下颠簸的车,一摇一摇。 小小的车被塞得满满当当。 苏璐瑶低头跟夕桐在微信上吐槽。 【???为什么我也得跟来,你相亲又不是我相亲!】 【i don’t know】 【别说洋文,看着就烦】 为了专四专八备考的痛苦深入骨髓。 苏璐瑶和夕桐大学同是英语专业,她看到洋文整个人就发毛,在国外的时候也是秉持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原则,沉浸在小说、电视剧和漫画的世界里。 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我记得你在w市不是刚买了辆很贵的suv吗?】 【嗯。】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坐那辆suv?非要挤这辆快要散架的小破车?我要热死了,这空调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也想啊。】 夕桐抬头无奈地摆摆手,瞥了眼副驾上眉飞色舞的外婆和一旁同样脸上开了花的周昊宇。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夕止一言不发,等夕桐发现时,这孩子已经被晃傻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夕止此时心里想的全是,那位力和集团的总裁也不错。 爱是可以培养的。 湿地公园在w市的南边,这里大多都是平房和绿地,跟北部高楼林立的建筑群截然不同。 他们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扎营,周昊宇一人麻溜地搭好了帐篷,餐桌和座椅。 呼吸到新鲜空气,车后座的三人终于活过来。 春风拂面,太阳被白云遮住并没有很刺眼,眼前曲曲折折的木栈道向芦苇深处延伸。 观鸟台上站着几个端着长镜头的摄影者,他们一动不动地立着,活像几尊泥塑木雕。 小孩子们在水边玩耍,捡了石子打水漂。 石子在水面上跳几下,便沉下去了,水纹却要荡漾好一阵子。 周昊宇端上了从家里带来的鲜榨果汁。 她们接过,一口下肚,灵魂都得到了进化! 刚刚在车上受的折磨更像是通往幸福的小小考验。 耳边还是外婆和周昊宇喋喋不休的聊天声,宅女苏璐瑶带着渔夫帽窝在帐篷里看她的小说,夕止被小孩子们拉去打水漂了,难得活泼一点。 夕桐一个人靠在躺椅上晒太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总是过载的大脑里少有的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想。 好舒服。 趁着周昊宇端了锅去收拾,外婆搬了张凳子坐到夕桐旁边,语重心长。 “小夕,这就是过日子。” “一家人在一起,一日三餐,工作家庭,偶尔出来逛逛走走。” “这不比你每天到处跑,居无定所又提心吊胆好?” 河面上波光粼粼,夕桐正在走神。 她没有听进外婆的话,在放松后溢满心头的却是无尽空虚。 她忽然有点想念虞思邪。 大学异地时,每次午睡醒来都会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时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她好像活过了漫长的一辈子,但现实中只过了半个小时。 推开寝室摇摇欲坠的门,天阴沉沉一片。 她好孤独。 她好像被他抱着,即使没什么话可说,也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一整天都安静的手机忽然震动,夕桐掏出。 屏幕上出现了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公司的事?赶紧接吧。”外婆催促。 犹豫了一会儿,夕桐最终还是按下了绿键。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19节 “嗯,嗯。” 远处的周昊宇正拿着洗好的锅朝她们走来。 “我没开车,对的,不在家出去玩了。” 外婆见周昊宇回来了,将夕桐身边的座位让开,周昊宇也不推脱,在夕桐身边坐下。 夕桐本想拒绝虞思邪的话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你来接我?哦,在湿地公园。” 第13章 去父留子 “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周昊宇完全不知道虞思邪的存在,单纯以为夕桐又在忙工作。 “没事,就是手上的项目临时有点事,需要过去一趟。” 夕桐起身收拾东西,和苏璐瑶夕止告别。 心知肚明自己闺蜜什么态度的苏璐瑶看破没说破,还帮夕桐劝因为孙女又要去忙工作有些不开心的外婆。 周昊宇自己也是一个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人,他没有觉得不开心,反而很理解夕桐的行为。 他身边兄弟娶的老婆一个个都不去上班,就知道在家花钱还抱怨。 “外婆,像夕桐这样这么独立又有事业的女人真的很少了,我们应该支持她。” 还想帮着周昊宇拦住夕桐的外婆被这话噎住了,她皱眉,总感觉这话有些奇怪,但没反应过来。 夕桐丝毫没有关心周昊宇和外婆在说些什么,她只想换个地方待着。 “需要我送你吗?” 周昊宇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挂在指间晃了晃。 与此同时,虞思邪发来消息。 【到了,在哪儿?】 “不用了,有人来接。” 夕桐拒绝周昊宇的同时,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虞思邪,草坪上气氛温馨的家庭中,他显得格外突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全家人都在这,虞思邪要是被看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璐瑶现在对虞思邪是什么态度还不清楚,夕止又在场,外婆对她这个前男友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喜欢。 夕桐赶忙给虞思邪发消息。 【你走过来干什么?我马上就过去,你回车上等我。】 【虞思邪!!!】 然而,朝她而来的人步履没有丝毫放缓,甚至没有去取兜里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距离不断缩小,夕桐没办法抓起包就朝虞思邪跑去,完全顾不得还在阻拦她的周昊宇。 她急匆匆跑到虞思邪面前,趁乱给他戴上口罩,拉起人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手在无意识中紧紧牵在一起。 坐上了车,夕桐才缓过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牵了他的手,慌张地松开,手心里还残留着汗液。 身旁的虞思邪还戴着她的口罩,上面印着模糊的红色唇印。 她只顾给他戴上口罩别被家人发现,但没发现戴反了。 怪不得刚刚一路上的人都看他们。 夕桐又羞愧又觉得好笑,因为紧张她没有注意到虞思邪眼里隐而未发的怒火,“不好意思啊,让您受苦了。” “谁让你不回我消息,都让你别走过来了——” 夕桐话还没说话,就被虞思邪压在一侧的车门上,双手被禁锢。 突如其来的压迫和疼痛让夕桐茫然,她抬头对上虞思邪的眼睛,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漆黑的眼眸中充满着不解,愤怒,阴翳。 刚刚那通电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夕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最近所有的项目进程都已经推到最前,剩下的需要等政府审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所以,按理最近一个星期她和虞思邪都不会有生意上的联系。 她刚刚只沉浸在不想被和周昊宇强行凑一对,以及莫名想见他的情绪上,却忽略了电话里虞思邪的异样。 一个不好的想法忽然涌上夕桐的心头。 能让被她断崖分手七年后重逢,还愿意低下头颅一次又一次“侍奉”她的前男友如此暴怒,只有一种可能。 虞思邪的脸上还带着印有红唇的滑稽口罩,但说出口的话让夕桐如置冰窖。 “夕桐,去父留子很好玩吗?” …… 卡宴无声地行驶在马路上,不知道虞思邪开的是哪条路,一路上毫无颠簸,车内安静得可怕。 夕桐的手被领带困住,车门被锁上了,怎么都打不开。 丝质的昂贵领带下,纤细的手腕上还有被攥出的红痕。 滨江公寓。 “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她被虞思邪攥住胳膊从车上扯下,努力想要逃开他的控制。 说实话,此时夕桐的脑中一片空白,想要解释却又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去父留子是事实。 况且她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意外怀孕她也不想。 “虞思邪,我警告你放开我!” 夕桐提高音量,想要引起车库里其他人的关注。 但这个高档小区冰冷的可怕,根本没有人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虞思邪的耐心被夕桐磨到极致,他能从今早得知自己的前女友一个人在七年前于一个落后的县城生了一个孩子,到下午才去找她算账,中间冷静了足足有七个小时。 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跳,胸口的怒火无处可发。 他深吸一口气,将扭动的夕桐一把抱起,抗在肩上。 紧握成拳的手终于松开,一巴掌拍上她的屁股。 “啪——” “啪啪——”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内回响,再没有无关紧要的路人,这笔账真的是该好好算算了。 房门关上,夕桐被虞思邪压在门后,短裙被扯下,右腿被他捞起。 因为双手仍然绑在身后,她重心不稳,只能任由他摆布。 冰凉的手指顶着薄薄的棉质内裤。 恶狠狠地。 “虞思邪你疯了!” 干涩的疼痛让夕桐克制不住地弯下腰,但却被强制压了回去。 空旷的公寓内漆黑一片,窗帘全拉着没有一点阳光,冰冷的寒意从下而上吞噬夕桐,也夺走虞思邪所有的理智。 “痛!” 泪珠从眼角滑落,可夕桐始终没有抬头,紧抿着唇将声音吞回。 一根,两根,三根…… 她感受不到温度,只觉得像是冰冷的机器一下又一下凿着自己。 就在她觉得要麻木时,身下的手突然抽出猛地掐上了被忽视的珍珠。 “啊——” 极致的痛和爽瞬间袭来,毫无防备,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泪水从眼角滑落,两人终于对视。 虞思邪抽出湿透的双手,掐上她的下巴,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透明的泪蓄在眼里,久久不肯落下。 “痛?你也知道痛吗?” 夕桐没有得到辩解的机会,已经被折磨得浑身无力的她任由虞思邪将自己带入这间“牢狱”的深处。 刺眼的灯光将已经放弃挣扎的她重新拉回现实。 “你要做什么?” 夕桐惊恐地看着虞思邪将自己的腿分开绑在床头,冰冷的皮带让她浑身发颤。 房门口一面极大的落地镜让她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处境。 狼狈,毫无尊严。 她终于被击溃,颤抖着声音认错,然而得来的只有短暂的喘息。 虞思邪将手机中早上收到的调查报告一字一句念着,犹如恶魔的低语。 手指在她身上滑动,伴着从未关紧的窗缝中逃进的风。 “……年三月十六日下午三点整出生,五斤三两,男孩……夕止。” 夕桐无力地听着自己的“罪状”,最后挣扎。 “你知道为什么取名止吗?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抱着夕桐进入房间时,虞思邪的气已经有些消下去了,她身上磕碰出的痕迹让他心疼。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0节 他只是想再吓吓她,让她道个歉。 嗤笑一声,虞思邪翻身离开了床,再回来时带着一盒令夕桐害怕到后退的东西。 “在你认错前,我都不会要你,但为了堵住这张恶毒的小嘴……” 取代他话语的是冰冷的粘稠液体。 有如手腕粗细的蓝色玩具在落地镜中慢慢消失。 再也忍不住呻|吟,她彻底失去控制…… …… 十一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暑假。 “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家。” 穿着风衣的虞思邪起身,结束了和初中同学的见面。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穿着校服的夕桐低头,拒绝虞思邪的好意。 书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逻辑不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夕桐总觉得人人都在看她们。 然而,她不走,他也不走,两人僵持在原地。 最终,夕桐只得妥协让虞思邪送她去朋友妈妈的店里。 她不想回家看到因为债务争吵的父母,刚刚几个小时的快乐得让她忘记了生活的真相。 就让自己再飘一会儿吧。 坐上只在手机里刷到过的豪车,她又想起虞思邪刚刚在谈话里说的话。 “你家也开公司吗?” “嗯。” “你知道你家公司值多少钱吗?” “大概几个亿?可能吧。” 他的语气轻松,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夕桐才知道当时令她感到震惊的数字真的只是虞思邪随口说的,他家的有钱远超乎她的想象。 但,也就是那时侯,夕桐就明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他有多么喜欢她,他的家庭都不可能接受她。 父母欠债,嗜赌成性。 车上播放着周杰伦的《发如雪》,身边开车的虞思邪跟着轻哼。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月光洒进安静的房间,一直站在门外的虞思邪终于推门进入,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玩具,解开捆绑的皮带,跪在床边擦去夕桐脸上的泪痕。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 “夕桐——我有这么不堪吗?” 在无人发现的深夜,他才能放心暴露自己的脆弱。 夕桐身体疼,他的心又何尝不疼。 第14章 一家团聚 夕桐彻底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浑身上下的疼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不是梦。 她下床,艰难地挪动步子,腿间照例上了清凉的药。 那张见证了所有荒唐的落地镜前,自己面色红润,身上穿着一件合身的淡粉色睡衣。 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属于她的味道。 “呵——” 要真报复她,就别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 偌大的公寓里安静得可怕,虞思邪好像不在家,但门被锁了,她出不去。 夕桐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也不着急。 夕止有苏璐瑶照顾;医疗项目的事,她被虞思邪关在这里,那作为合作人的他自然要去把她的那份工作担下。 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无所事事地在这间价格不菲的大平层闲逛。 客厅有一整面落地窗,正对着穿w市北部而过的大江,两座有名的大桥通向更北的地方。 整个w市风景最好的地段。 点亮屋内所有的灯,简约又高级的装修让人眼前一亮。 跟木兰园过于简约的装修不同,这是虞思邪自己的风格,。 夕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参观过去,直到在角落的一间小侧卧里看到一堆的玩具和各种露骨的情趣内衣,她忍不住爆粗口。 这都什么脏东西。 “啪——”地甩上门,她不再乱走,生怕看到更恶心的东西。 虞思邪回家时看到的就是一桌的琳琅满目。 足以坐下十个人的长桌上摆满了各个国家的美食,许多甚至是他也没有见过的。 厨房中飘出香味,夕桐腰间围着白色的围裙背对着他,轻哼着歌。 虞思邪惊诧地看着好像就在自家醒来、享受生活的夕桐,她完全没有被前任抓包凌辱后愤懑的模样。 “回来了?” 夕桐竟然招呼他一起吃饭。 她的声音因昨天长时间的呻|吟,还有些嘶哑,走路的步伐也不太自然,但脸上的表情淡定自若。 “嗯。” 虞思邪心里的怒火消下去大半,他囚她也不过想要给她个教训。 夕桐愿意给个台阶下,大家都好。 然而,一顿饭吃完,坐在身前的人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将吃干净的碗端回厨房,仿佛刚刚温柔叫他吃饭的人不是她。 夕桐能忍,虞思邪更能忍。 他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目光淡淡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说一句话。 夜又降临。 两米的大床上,两人分别睡在两侧。 夕桐在睡着前悄悄看了眼闭着眼睛的虞思邪,丝毫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 他不问,她就不说。 夜里,她想翻身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住,身下不是柔软的床好像是一把椅子! 夕桐猛地惊醒,饶是她也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 她被捆在类似妇科椅的椅子上,双腿分开被死死固定住,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小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角落的暖风机让整个空间内保持着体感舒适的温度。 “醒了?” 虞思邪坐在她身后的单人小沙发上,骨节分明的右手单手捏着一本专业的商业管理书籍。 已经看了许久。 他鼻梁上架着的不是惯常的那副黑框眼镜,而是一副金丝边半框眼镜,镜面很小,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斯文的气质。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仪表堂堂的人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公寓分明就是个巨大的淫窟! 这天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夕桐不解。 十九岁,她和虞思邪重逢时,他不是这样的,相反,他比任何她见过的男生都要君子。 没有确定关系前的约会,他就连走在街上都会跟她保持两米的距离,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后来的牵手,接吻,发生关系,都是她主动,他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是会先看她的脸色,向她征得同意。 即使粗暴,但不至于变态! “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 虞思邪放下手里的书,抽出一旁柜子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和早就摆好的玩具,一根细细的像是棒子一样的东西。 手柄处最粗是粉色的,上面很细,金灿灿。 夕桐努力想挣脱束缚,但只是徒劳,“没什么可解释的,要孩子不可能” 这是她从昨天到现在唯一一次提及孩子。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1节 看来还是欠教训,真是不乖。 熟悉的气息从头顶落下,虞思邪心疼地吻着夕桐的眼角,手上的玩具嗡嗡地震动,毫不留情地压上最脆弱的一点。 精准,迅速。 夕桐的脑子瞬间空白,破碎的尖叫充满着整个房间,但没有人会听到,他做了最好的隔音。 疯狂的酥麻感让她克制不住得扭动,想要逃离绝顶的快乐。 她抬腰,又被炙热的大手按回。 双腿分开,她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外。 椅子湿了大半,夕桐像一只搁浅的鱼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她猛地抬腰,又落回湿答答的椅子。 震动停止,虞思邪走到她身前,蹲下,温柔地抚摸惨遭虐待的可怜。 “现在有话说吗?” 他只是想要一个道歉。 然而夕桐始终紧抿着唇瓣,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倔强地侧过脸。 温热的手指掰开她,找出已经探出头的小点。 夕桐垂眸看向身下的人,他的眼神专注,身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将他衬得像是一个正在潜心做研究的大学生。 真是疯了。 听到声音就让人颤抖的玩具再次响起,这次她没有丝毫挣扎的可能。 “夕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他收到的只是一声嗤笑,“虞思邪凑这么近,你就不怕脸上弄得全是么?” 苏妈妈说的话是对的,他们不合适,两块同样坚硬的方块碰在一起只能是两败俱伤。 曾经的夕桐会因为家境的差距服软,但现在早已站上高位的她,只可能与他斗到底。 …… 夕桐没有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苏璐瑶接到了一通来自妈妈的电话。 “瑶瑶,妈妈有件事必须跟你说。” 对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除了大二时妈妈患癌,她从不曾见妈妈如此难以开口过,苏璐瑶的心一沉。 “妈,你……” 苏妈妈犹豫了一会儿,但想到之前小虞恳请她让瑶瑶回家待几天的事,心里就很不安。 她不应该瞒着孩子们当年的真相。 苏璐瑶听完妈妈的话久久不能平息,“所以,当年治癌症的钱不是老板给你保了额外的医保,而是虞思邪出的钱?!” “也不能这么说……”苏妈妈见女儿暴怒,赶忙解释,“妈妈的老板和小虞家里人正好是好朋友,偶然聊起这件事,他才知道的……” “我开始也不知道是小虞出的钱,后来一直问,老板才告诉我。” 苏璐瑶无力地摔在沙发上。 应该是夕桐曾跟虞思邪提过她妈妈患癌的事,又非常凑巧虞思邪家跟她妈妈的老板是朋友,于是有了帮忙出医疗费的事。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还在继续:“瑶瑶啊,虽然妈妈也觉得男人不靠谱,也支持你们一辈子不结婚独立,但小虞真的不是坏人……他应该知道小止的存在。” 苏妈妈的这句话让苏璐瑶立刻反应过来! “你把小止的存在告诉虞思邪了?!” “那怎么可能,你妈就不是这样的人!但听说前几天有人去我们县的医院妇产科调查七年前的事……” 彻底完蛋了。 电话挂断的同时,手机里收到一条陌生电话的短信。 “有空把孩子送到这来,夕桐在我家。” 攥着手机的手狠狠收紧,一桌的饭菜可能今后只有她一人吃了。 无论如何妈妈受了他的恩情,那时候如果没有这笔钱,她们家肯定是熬不过去了。 “叮咚——” 门铃外一个笑眯眯的保安朝里挥手,大声喊,“您家的孩子我给您带上来了。” 穿着一身灰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的夕止,右手托着蓝色的小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门。 妈妈消失,他又被瑶瑶赶出家门。 自从上次露营回来周老师的教学状态就一直不好,他们竞赛班的进度都落后不少。 总而言之,夕止最近很不爽。 他周五放学回家本想着赶紧解题,刚进家就被大包小包的苏璐瑶打车送来了这栋散发着金钱和权利味道的公寓。 “谢谢。” 虞思邪微微弯腰向夕止伸出手,表示自己和孩子的亲密关系。 在保安的注视下,夕止无奈只能将手递给了虞思邪。 “这孩子跟您长得真像。”保安感慨。 “我儿子。” 虞思邪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一旁的夕止小声咕哝,“谁是你儿子。” 虞思邪将夕止领进房子,拿出儿童拖鞋。 家里已经预先让人准备好了所有小孩需要的东西,夕止人来了就行,但苏璐瑶还是坚持让夕止带了自己的行李。 【他习惯了。】 夕止自知在别人屋檐下听话乖顺总没错,耐心跟着虞思邪把足足有五个他家那么大的房子逛了遍,在一间布置精心的房间入住。 但唯独没有去南边的一间主卧。 他妈妈肯定就在那里。 “我要见我妈。” 夕止单刀直入。 他不知道妈妈和他这位生父有什么过节,但他能确定虞思邪至少对他没有恶意,只是不知妈妈如何了。 虞思邪想抱抱夕止,但从小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警惕感中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来日方长。 助理说孩子很聪明,超出常人智商,怪不得那天会称夕桐阿姨,这是在防他。 他治不了夕桐,还不治了一个七岁的小孩? “那天为什么叫你妈阿姨?” 虽然知道答案,但虞思邪觉得小孩撒谎不好,夕止应该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夕止只是转了转眼珠,忽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脸无辜地看着虞思邪。 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说。 天色渐渐暗下去。 虞思邪深深领悟到了仇晓曾跟他说的话。 “如果你有一个倔死的老婆,那几年后你就会收获几个同款倔死的小孩。” 第15章 孩子就在隔壁 夜幕降临,餐桌上坐着三人。 一桌子的精致饭菜没人动,沉默充斥着整个房子。 虞思邪试图跟夕止说几句话,但都被冷冰冰的几个字打断,他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冷漠”。 一旁坐着的夕桐冷眼旁观,心里偷笑。 她可不会帮他。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虞思邪跟现在的夕止一模一样,她每次发出话题,他也不是不回答,但就是能把话说死。 没有一点情调。 夕桐对真正近亲的人是个话很多很爱抒发的性子,那几年压力大又没法跟旁人说,唯一的出口跟个木头没什么区别,整个人每天都处于崩溃边缘。 也不怨她最后分手。 毫无情绪价值的对象,她很难想象以后真在一起生活该怎么办。 “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吃瑶瑶做的饭了。” 夕止在晚饭结束时终于说了个长句。 虞思邪沉默了很久,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们,不,回,家。” 听到这话夕止也不生气,目的达成见好就收。 他跟虞思邪不一样,他不是真的人情淡薄,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夕止回房间后,虞思邪和夕桐两人去了阳台。 夕桐这才发现原来这套平层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是整栋房子唯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他抽出一根艾草烟,点燃,修长的双指夹住靠在扶手上,眼眸望着不远处的江面。 夕桐坐在摇篮里,将靠枕抱在怀里,打量着虞思邪。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2节 两人独处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说话。 虞思邪本人就不爱说话,夕桐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但现在两人都心知肚明问题在孩子。 “孩子不可能给你带走,可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也不会阻拦你见他,”夕桐话锋一转,“但你要见夕止,也得他喜欢你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你看吧,孩子不喜欢你这个父亲,再上赶着也没用。 “我们?” “对,我和苏璐瑶,小夕长这么大瑶瑶出了不少力。” “所以,你就是这么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宁可让一个跟孩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来带,也不能告诉我?” 夕桐一时语塞。 “我告诉你,孩子就不会在我这儿了。” 点燃的烟没有被吸,烟灰自顾自掉落。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掐灭还剩大半截的烟,虞思邪径直走向蜷缩在摇篮里的夕桐,咬着后槽牙,伸手把人拖出来。 “你自己心知肚明。” 夕桐厌恶地甩开虞思邪的手,懒得解释。 她闭着眼等了很久,等着虞思邪又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开干,他要怎么样她都好,毕竟深夜强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天虞思邪把夕桐从椅子上抱下来时,天光已经微微亮了。 她整个人因为长期的巨大快感,一直不停微微颤动,双目失神,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他公主抱到浴室。 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将她包裹,呼吸终于平缓下来。 她想伸手打他巴掌,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也只能吐出一个“滚”字。 但身前的人仿佛就没有听见她的话,耐心细致地帮她清洗身体。 夕桐觉得自己就像个被用来泄欲的娃娃,只能任由主人摆布。 可耻的是,她这个本应该反抗的受害者,却总是在他挑逗下起反应,甚至享受他失控时愤怒的表情和粗暴的动作。 在这时候,夕桐感觉到了虞思邪对她的爱。 多么的可笑。 可是身前的虞思邪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 他什么都没有说,擦着夕桐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这是夕桐在公寓第一晚没有和虞思邪睡在一张床上,他没有回房间。 …… 夕止来了以后,夕桐被允许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在确认公司完全没有问题后松了口气。 她之前长期不在公司,所以即使她不在也完全能自如运转,那几个老狐狸的经营能力还是在的;医疗那边的项目有力和集团的团队和她们的员工交接,虞思邪亲自坐镇,肯定没问题。 【小止在虞思邪这里。】夕桐第一时间给苏璐瑶保平安。 【我知道,我送去的。】对面立刻回消息。 【啊?????】 【小夕,我妈当年治疗癌症的钱是虞思邪出的。】 夕桐呼吸一滞,怎么可能是虞思邪出的,那时候虞思邪也才刚回国,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虞家对儿子很苛刻,平时不多给一分钱,用的都是副卡或亲属卡。 夕桐挪了挪,靠到另一边正看着《绝命毒师》的夕止身上,“儿啊,妈平时都不给你钱,但你手上还是有了很大一笔钱,会是哪里来的?” 不得不说,虞思邪和夕止的处境多少有点相似。 夕桐这无心的疑问让夕止僵住了,妈不会知道他帮同学做奥数作业以及考试作弊收费的事了吧? 还是他又悄悄和苏璐瑶开直播要出镜费的事被发现了? 不不不,这些都没什么,不会是他帮太阿婆炒股的事被发现了吧? “妈……” 夕止这声音一出,夕桐就知道准没好事,她扶额,大的那个问题还没解决,小的这个就又有问题。 总之,在“严刑拷打”夕止并明令禁止他继续干这些坏事后,她心里已经明了。 夕桐已经想不起来当年是怎么跟虞思邪提起苏妈妈的事了,大概只是无心的一嘴,他就记在心上了。 往事逐一冒出。 虞思邪是很冷漠,但有关她的事,他从来都放在心上。 嘴不会说,但总是默默做了很多。 跟她那死去的赌鬼父母不一样,只会用嘴巴骗人。 “桐桐,爸爸妈妈是最爱你的。” …… 虞思邪晚上回家的时候又是一桌饭菜。 夕桐和夕止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齐刷刷回头看他,跟昨天的冷漠判若两人。 “你回来啦,吃饭吧。” 夕桐牵着夕止走向饭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脱下西装外套时,他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饭桌上三人依然没什么共同话题,但氛围比昨天好了很多,夕桐和夕止聊天时,也会偶然问问他的想法。 这是今年虞思邪吃过最开心的一顿饭,更没想到的是,吃完饭后,夕桐让他陪夕止一起写练习。 她趁夕止去上厕所,拉住虞思邪,垫脚,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边萦绕,“小止喜欢聪明的人。” 她故意省去了有钱且愿意给他钱的…… 这也算还了当年苏妈妈受的恩情吧,虞思邪不差钱,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既然他想要,她就给他。 解决完父子俩的问题,夕桐美美地找了一个远离他们的浴室幸福泡了个澡。 “小夕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吗?和虞思邪在一起。” 放在浴缸上小桌架里的手机嗡嗡响,她和苏璐瑶通着电话。 “是挺好,但……” 夕桐不得不承认。 虞思邪百分之百会是一个好父亲,而且他确实没有要和她抢孩子的意思,一起生活夕桐也不是不能接受,甚至满足了某些深夜需求。 但,她和他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像这浴缸里的泡泡,再美也只是泡影。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虞思邪的背后有整个虞家,整个力和集团。 他始终是要回到京市的。 她亦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比起当年,现在更不会有人妥协。 晚上,夕桐随意找了一间小卧室睡下。虞思邪昨晚就是一个人睡的,她也没必要守在床上,他们说到底什么关系也没有。 泡完澡才八点不到,但夕桐却睡着了,她又是被一股奇怪的燥热弄醒的。 夕桐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柔嫩的薄唇就在眼前。 “你想干什么!” “嘘!小止就在隔壁房间。” 柔软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 夕桐被吓得不敢出声,将所有声音忍回肚子里,这人疯了,隔壁就是儿子竟然敢搞这种事。 现在才十点不到,夕止那个聪明的脑子只要转一转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搞不好还在门外偷听。 夕桐想起之前在厕所一身吻痕被夕止看到的画面,整个人更紧张了。 虞思邪见状抬起头,声音沙哑,“放松。” 可能是开心的缘故,他今天的动作格外温柔绵长。 夕桐想起了长恨歌里的一句。 “轻拢慢捻抹复挑”。 她的身体格外诚实,很快就有了反应,但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房间里没有可以供他使用的玩具,她进来时特意选择了一个“干净”的房间。 虽然夜夜坦然以对。 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了。 夕桐不愿和虞思邪接吻,但她没有拒绝发生关系。 一个小小的方块解答了夕桐的问题,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拍了拍她,半跪在床上,看着她瞪大了的双目。 “你想帮我……戴上?” 他问。 夕桐怀疑虞思邪的脑子坏掉了,一脚踹上他的胸膛,但这跟羊入虎口没区别,虞思邪轻笑握住她行凶的脚腕,亲了上去。 “一会儿记得声音小点,隔音再好也禁不住你大叫,要是痛就抓我。”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3节 他将她的手牵到自己的背上。 夕桐的呼吸随着虞思邪的靠近变得急促,心跳不断攀升。 她的紧张达到了极点。 他不急,默默帮她放松,在入口打转,同时照顾着最近备受折磨的快乐开关。 无论夕桐心里如何紧张,但身体总是有准备好的那一刻。 第16章 父母 身下的床单已经全部被泅湿,酥酥麻麻的空虚感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夕桐试图抗拒但落入了欲海又怎能轻易逃脱。 可身上的男人却始终不愿意给她,打着圈。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眼神逐渐涣散。 夕桐第一次“探索自己的身体”是在高中,她看过不少十八禁小说,但第一次做这事儿还是紧张到浑身发抖。 闷在被子里,她将手伸向熟悉又陌生的器官,小心翼翼地探索。 起初是觉得奇怪,但找到窍门后很快就被一股难以抗拒的舒爽感吞噬。 她幻想着古言小说中的场景。 大红色的床铺上,面容俊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用丝带将她的眼睛罩住,生怕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吓到她。 拆开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罩衫,长裙,内衫,一件件掉落在地。 她浑身赤裸而他依然衣着完整。 吻落在身上的每一处,从额头到脚趾。 但她始终没有做好准备,抗拒下一步。 可一直温柔的男人忽然将她的双腿分开,压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粗暴而又不可抗拒地完成最后的一步。 现实中,躺在自己房间的夕桐也在此刻将自己交了出去。 她有点茫然地瞪大了双目,就像刚来到世界的小婴儿,接受着身体奇妙的变化。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落在她书桌摊开的练习册上,她还没写完今天布置的作业。 紧隔着墙的另一边,父母为了钱争吵的嘶吼将十七岁的夕桐拉回现实。 或许是从突破禁忌的那天起,她开始了堕落。 取悦自己带来的快乐能让她忘记残破的现实,不再有嗜赌成性的父母,不再有借钱也要去上的补习班,不再有注定黑暗的未来。 夕桐最初的性幻想里,自己就是一个被迫的角色。 所以,在后来她遇到了虞思邪,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十七岁的臆想变成现实的那刻: 她就知道,他们天生一对。 她的骄傲不会让她愿意承认自己黑暗的癖好,但如果对方天生就具有侵略性呢? 可惜的是,夕桐从没有和虞思邪说过这些。 情感淡薄的他不会懂。 虞思邪能治好她□□上的空虚,但永远不会懂她的灵魂。 …… “求我。” 男人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将思绪万千的夕桐拉回现实。 无论开始是如何温馨美好,最终他们在床上的游戏都会变成一种强制与被迫。 夕桐扭过头,不愿脸上的动情被虞思邪看到。 她要的只是他的入侵,她不要他的怜悯。 修长的手指捏住夕桐的下巴,他第一次强硬地在这种时候逼她看自己。 可能是七年分别的教训太过惨痛,可能是分手后不断的自责后悔。 迟钝如虞思邪此时也知道他不能再放任她逃避。 如果他还想要继续,他就必须去弄明白夕桐在想什么。 即使,这是一道可能他一辈子也解不开的难题。 床单上湿得更多,泪珠也从夕桐的眼角滚落,但她依然死死咬住下唇。 一只遇到问题就把自己缩进壳里的乌龟。 夕桐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方法,她一个用力,翻身将毫无防备的虞思邪压在身下。 他不给,她就自己要。 “你……” 可就在夕桐要坐下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巨响。 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伴着夕止的哭声。 是夜,w市第一附属医院。 夕桐心疼地抱着额头贴着乒乓贴的夕止,怀里的孩子也紧紧抱着她,跟往常的独立成熟截然相反。 虞思邪想帮夕桐抱孩子,但夕止无论如何劝也不愿放开妈妈。 “不沉,没事的。” 夕桐的额角渗出了汗珠,双腿发麻,表面上却淡定地哄着难受到发抖的夕止。 她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这是夕止第一次生病这么难受。 虞思邪努力保持冷静,他蹲在地上,用力抱住夕桐,“不会有事的。” 他立刻打电话联系专家,忽视手机里来自京市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高挑挺拔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四处奔波。 去一楼挂号,去北边缴费,在二号楼做皮试,在急诊区打针,去儿童住院部办理手续。 等虞思邪和夕桐将夕止安排进私人病房,已经是深夜了。 缺乏经验,他们折腾了很久。 床上的孩子紧皱着眉,没打针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夕桐。 虞思邪的后背全被汗水浸湿了,他颓然地站在病床前。 自责如潮水将他淹没。 闻讯赶来的苏璐瑶则轻车熟路地和护士医生打好招呼,将夕止需要的东西从家中带来。 她的到来就像救世主降临人间,将慌张无助的两人解救出来。 苏璐瑶用一次性洗脸巾给夕止擦去额角的汗珠,坐在另一侧床边轻轻拍着夕止的背,嘴里哼着舒缓的小调。 很快,一直抓着夕桐的手松开。 确定夕止没醒,她赶忙让虞思邪带着夕桐去休息。 夕桐朝苏璐瑶无声道谢,摸了摸夕止攥紧着拳头的小手,起身。 就在她站起来的那刻,双目发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幸运的是虞思邪及时扶住了她。 夕桐的身体从小就没有很健康,大病小病也是接连不断,生了夕止后倒是没有恶化,但也是蹲久了就会发晕的脆皮体质。 抱着怀中瘦弱的人,虞思邪只觉心如刀绞。 他难以想象这七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仅仅是一个晚上,他也觉得浑身疲倦,照顾孩子消耗不是体力而是心力。 鼻尖的消毒水味和耳边响起的救护车鸣笛足以压垮每一个等待的家人。 …… “专家说初步检查的结果都好,应该只是普通的流感发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虞思邪将温热的奶茶和三明治递到夕桐的身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 夕桐这才松了口气,抿了口奶茶,重新感受到饥饿。 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咽。 而虞思邪并没有动自己的那份食物。 深夜的医院咖啡店里,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睡去的家属,几对看起来同样是刚放下担子的夫妻,匆忙地往嘴里塞食物。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对不起。” 虞思邪凝重的神色让夕桐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 可夕桐并不想深谈,避开话题,“小孩子生病很正常,这一晚上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有些父亲甚至都不管……” “不是的!” 男人拔高的声量在安静的咖啡店里格外突出。 店员和顾客都朝他们投来视线。 夕桐本以为他会拉她去外面谈,他一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谈私事,可这次他却没有起身。 就在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爸”。 “你先接电话吧,手机一直在响。” 这一通电话让夕桐彻底从这几天的“过家家”中清醒过来,虞思邪的父亲才是他人生的掌控人。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4节 她想起两人不得不异地的恋爱过往。 那些年,她失去了父母,除了苏璐瑶之外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唯一相对亲近的男友却不在身边,遇上了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处理。 虞思邪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握上夕桐冰冷的手。 夕桐依然保持着低沉的神色,拒绝沟通。 “如果你是觉得自己的失职,我想你应该等小止醒了给他道歉。” “不是的,”双眸凝视夕桐躲闪的眼睛,一如传递到她身上炙热的温度。 “我对不起的是你。” 从家到医院,他一直努力保持冷静,但和那些熟练在医院穿梭的父亲相比,他确实太过生疏了。 是他让她怀孕的,即使这是一场意外。 这些她本不该承受的苦都是他带来的。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受的所有难他都应承担一份。 至死不消。 夕桐愣怔,显然没有想到虞思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一直都更在意孩子,不是吗?她张了张嘴,可最终没能说出话。 她不知如何跟他开口诉说自己的经历。 他们不熟。 …… 有苏璐瑶的帮忙,夕桐和虞思邪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她一个人就搞定了所有的事,并且还有时间多出来看小说。 夕止已经恢复了健康,此时正专心地躺在床上解苏璐瑶从家里带来的数字游戏。 虞思邪谦虚地跟苏璐瑶请教该如何照顾孩子如何应对生病等意外事件,没有一丝架子。 人生哪有几回能指挥这种小说男主般存在的人,苏璐瑶使唤起虞思邪毫不留情,脏活累活都扔给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夕桐正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夕总,出事了。】 一个点击率极高的网页链接让夕桐瞳孔紧缩。 标题是,“有关海城集团的那些往事”。 不知悔改的赌鬼。 欠工资不发的资本家。 借钱不还的吸血鬼亲戚。 让年幼女儿背上千万债务的冷血父母。 一个又一个标签被网友贴在夕桐死去多年的父母身上。 不仅如此,她父母曾经的投资,参与组织的赌局,失败的项目……甚至是她家与亲戚的利益牵扯都被挖出来…… 她的父母已死,再怎么辱骂也不会对两个已经躺在墓园里的人有什么影响,即使她们确实曾犯下大错。 这些舆论显然是针对即将迈入医疗领域的海城集团。 有人想搞她,并且是跟她父母关系很近的人。 舆论中的某些爆料不是一般的调查可以查到的,很多甚至是夕桐自己也不知道的辛秘。 她立刻让夕惠跟公关部门做好对接,同时也瞒着合作的力和集团。 或者说是瞒着虞思邪,她不想他参与她的事。 然而,事态发展的局面却远远超出了夕桐的预期,好几个一直合作的合伙人纷纷给她发消息,询问情况。 海城集团出身不干净是事实,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 但这次的噱头太足超出了普通商业交易的范围,引来一大批网民的关注。 事情越来越大。 她没法继续陪在夕止身边,必须亲自去趟公司。 她得把幕后的凶手抓出来。 “你要去哪儿?” 这几天虞思邪一直跟着苏璐瑶学怎么照顾夕止,怎么整理孩子的日常用品,但他同时一直关注着夕桐,她这么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夕桐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有个客户说一定要见我。” 虞思邪并没有听夕桐的话,放下手里的小衣服向急匆匆的她大步走去。 就在此时,病床上正专心解题的夕止第一次出声喊住了他,“这题我不会,你能帮我吗?” 夕桐借机赶忙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已经拿上外套想要陪她一起去公司的虞思邪。 男人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女人离开的方向移开,就连夕止的请求也没能让他转头。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夕桐依然不愿和他有牵连。 第17章 私人影院 “喂!孩子他爸,我们小止喊你呢!” 苏璐瑶的河东狮吼拉回虞思邪的思绪。 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他换上得体的笑容,坐在夕止的旁边,细心地给他讲解题目。 “原来是这样!” 夕止惊呼,他有些崇拜地看向虞思邪。 这道奥数题他和周老师都研究了很久,但怎么都找不到好的切入点,不是解不了题,而是需要花很多时间。 但,有的题花太多时间去解,就没有意义了。 即使最后得到了答案。 可他这个天降的父亲根本没有思考,看到题面就直接给出了他们一直寻找的解题方式,简单快捷! 夕止即刻明白自己是遗传了谁的基因。 虞思邪被夕止瞪得圆鼓鼓的眼睛萌到了,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摸他的头,握着笔的手刚离开小桌板又放了回去。 内疚感让他不敢再靠近孩子。 小止被夕桐养得越好,他越是自责。 像是含了一片未熟的柠檬,酸涩在齿间化开,虞思邪细心地给夕止解释思路,“你想得太多了。有时候路太多反而不是好事,与其思考这么多不如选中一个点大胆地切入。” “那如果选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笔尖上的墨在纸上泅开,黑色的一团,在排列整齐的数字符号间格外刺眼,“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虞思邪的话完美回答了夕止的疑问,看穿了他的心。 夕止彻底被征服了,看着眼前跟自己很像的父亲,他不自觉地想,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吗? 一把能将锋芒很好藏住的利剑。 …… 下午,专家亲自来给夕止复查,确认孩子的状况良好后,拉着好久没见的虞思邪去没人的楼梯间聊天。 他们曾是初中同学。 专家调侃:“你这孩子怎么生的,跟你这么像?” 虞思邪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孩子和夕桐长得像一点。 “你半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天塌了呢!从没见你这么慌张过,你还记得地震那会儿不,你跟没事人一样。” “有吗?” “当然有了!” 专家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副场景,地震那天整个教学楼都在晃,所有人都抱头弯腰躲避落下的碎石沙粒,向操场冲去。 全校几百号人,就虞思邪一个人,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走到操场,他刚离开教学楼没几步,楼就坍塌在他身后,化为一片废墟。 专家见虞思邪兴致寥寥,不再废话,抓紧时间八卦,“你什么时候结婚的?竟然不请哥们,太不厚道了!你昨天要不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孩子这么大了!” 虞思邪幽幽瞥了专家一眼,有苦说不出,真巧,他也是刚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并且孩子他妈到现在也没有要跟他和好的意思。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一个老人,她身上穿着附医的病号服,显然是住院的病人。 专家拉开门,“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是找不到路了吗?” 老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和善,她抬手指向虞思邪,“我找他。” 没了门的阻拦,面对面,虞思邪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老人——夕桐的手机屏幕。 这应该就是她口中常常提到的外婆。 在一起四年,夕桐从未带他见过她的家人,甚至连照片也没怎么给他看过。 医院咖啡馆,一样的座位。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5节 外婆拒绝虞思邪给她点餐,单刀直入,“你应该就是小夕的前男友吧……” 老人的视线里满是敌意,下午的咖啡馆格外热闹,她想给他点面子,顿了顿把话忍回去。 但想到生病的曾孙,气又不打一处来。 “就是你把我孙女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的吧?真是败类!我不知道你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但你绝对不要想带走孩子!我们家不欢迎你!” 虞思邪想开口解释,但外婆完全不给他机会,谩骂披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坐在附近的客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人看着衣冠楚楚的模样,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人不可貌相!所以爸爸跟你说了,找男朋友得找个踏实的,再帅再有钱都没用!脸可以当饭吃吗?钱多肯给你用吗?” “那老人家的孙女也太可怜了。” 虞思邪没有反驳一句,任由唾弃和鄙夷将他淹没。 等到外婆的怒气发完了,他默默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正大喘气的外婆看到递来的水愣住了,这孩子是没听懂她说的话吗?这么被骂一点都不生气?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水,终于正眼看了身前坐着的男人,他脸上的愧疚和痛苦不是装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小夕……” 虞思邪细细解释意外怀孕的经过,句句都在忏悔自己的失责。 诚恳的道歉,没有一丝一毫的借口,外婆有些错愕,她或许过火了。 去父留子这事儿是小夕自己单方面的决定。 这个孩子也是被瞒在鼓里。 她突然想起夕桐还在上学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孙女没有带男朋友回过家,但逢年过节她都会收到男孩的礼物和祝福。 外婆细细打量虞思邪,也不禁感慨,和小止是真像啊。 这孩子模样俊,周身气质板正,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些事,两家门当户对,她应该会很喜欢他。 但没有人能倒转时间,“孩子,你和我们家小夕不是一路人,你们不会幸福的。十年前我在白水洲公园见过你和小夕,当时我就觉得你们不合适。听我老人家一句话,放下吧,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语罢,外婆拒绝虞思邪想要再谈谈的提议,独自离开了咖啡馆。 虞思邪望着外婆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十年前曾见过他? …… 十年前的寒假,夕桐在第一门考试结束后急匆匆回老家。 动车站,她和终于得到几天假期的虞思邪抱了个满怀。 还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那辆卡宴,两人在后座紧紧抱着彼此。 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半年前才确定关系的情侣恨不得把彼此揉进身体。 分开的日子,他们不怎么发消息。 一个是学生一个已经工作,一个南一个北,他们的生活差别太大,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再次见面甚至比手机上还没话讲,但身体却格外诚实,替主人诉说绵绵的思念。 车停在偏僻的小路,夜色更添一份保护,没有人注意到微微的震动。 虞思邪将夕桐压在身下,后排的座位再宽敞也比不上酒店的大床,他慢条斯理地亲咬她的唇,学着初吻时她从唇到齿的入侵。 细嫩的皮肤受不住火一般炙热的鼻息。 好久没有亲密接触的夕桐不止地颤栗。 他压在她的身上,沉甸甸地,却格外令人安心。 “有想我吗?”最终还是虞思邪先开了口。 “有。” 黑暗中,她一点点勾勒他脸部的轮廓,手指从上往下。 夕桐勾起唇角。 虞思邪闷哼,压下想要就地整治她的冲动,喉咙嘶哑,“坏。” 事情从一开始,坏的就不是虞思邪而是夕桐。 是她将他拖入欲望的深渊,从此再也无法逃离,甘愿承受油煎火燎。 “我知道白水洲公园有家私人影院。” “你确定?” “嗯哼。” 她当然确定,她是谁。 确定关系后的第九天夕桐就勾着虞思邪把他睡了,无论他如何说婚前还是不发生关系对她比较好,她还是忍着痛做了。 夕桐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们不合适终究是要分手的,但为了不留遗憾,她果断下手了。 那时候的夕桐并没有意识到,她到底有多么地喜欢虞思邪。 曾经的她连班上的男同学靠近她一米内都会感到不适。 两人将车停好,彼此依偎着向白水洲公园的私人影院走去。 着急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有一个老人跟了他们一路。 外婆最终并没有打扰小情侣,见两人去电影院就自己离开了。 私人影院的主题是绿野仙踪,夕桐选了《疯狂动物城》,她一直想和对象一起看这部电影。 被勾起火的虞思邪自然不可能给她好好看电影的机会,已经湿透了的小布料被他脱下放在一旁铺好的纸巾上。 他将她的短裙卷起,塞进上面的皮带。 夕桐将虞思邪拉起,已经有些变调的声音在他耳边,像是羽毛在心脏尖滑过,酥痒难耐。 “脏。” 太久没见,他怕她疼,但夕桐死活不肯。 虞思邪无奈,只能通过其他方法让她放松下来。 …… 两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世间没有更美妙的事了,他们多么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止,不再分离。 “sly bunny.” “dumb fox.” “you know you love me.” “do i know that? yes. yes, i do.” “狡猾的兔子。” “愚蠢的狐狸。” “你知道你爱我。” “这事我知道吗?好吧好吧,我知道!” 她不再孤单,有人陪伴。 …… 医院咖啡馆。 电话不知道第几次响起,虞思邪终于接通。 “虞思邪,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最近京市的项目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你自己花了好几年功夫才落实的,现在是闹哪出?你比应该比我更心疼这个项目!” 向来沉默寡言的父亲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电话持续了很久,除了一开始的指责,后面全是公事。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回去的。” 虞思邪离开咖啡店时,终于和公关部门确认好解决方案的夕桐赶回医院。 紫色的卡宴驶出医院大门,她正下车没有看见他。 两人擦肩而过。 一天没有吃东西,夕桐先去了趟昨晚的咖啡店。 “一个蓝莓贝果,一杯热奶茶。” 等待时,她不自觉看向昨晚和虞思邪一起坐的座位,木桌上摆着一个空空的杯子,杯壁上还挂着细密的水珠,喝饮料的人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昨晚虞思邪的道歉还在耳边盘旋,比起小止他更在意的好像是她。 夕桐一直觉得虞思邪没有爱过她,他只是爱她的身体,爱她生的孩子,爱一个童话故事里完美的家庭。 难道她错了? “小姐,您的餐饮。” “抱歉,我先打个电话。” 夕桐等了很久,可打给他的电话始终没能接通,她看着红色的电话号码熄灭了屏幕。 她难得鼓起勇气想要好好谈谈,一向立刻回消息的他却没有接电话。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她们不合适。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6节 第18章 她被别人抱走了 虞思邪的离开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 夕止出院时,一位声称是虞总助理的年轻人开着商务车来她们,看病的费用早就结清,她们只需领包走人。 苏璐瑶提议把钱付给虞思邪,毕竟附一医的单人病房价格可是不便宜。 这几天的早午晚都是专人送来的定制餐,从家常小粥到鲜美日料,餐餐堪比米其林餐厅。 这些自然不会到病号夕止小朋友的肚子里,夕桐则忙着处理公司的事连饭都顾不上吃,最后都被她吃了进去。 坐在车上,捏了捏腰间的肥肉,苏璐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的少女身材是一去不复返了,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可是比夕桐还轻。 现在?她只盼着不要成为两个夕桐就好。 明明每日同吃同住,怎么她胖了这么多,小夕一点变化都没有?人家还生了个娃呢! “小夕?小夕?” 坐在车窗边的夕桐完全听不到苏璐瑶的碎碎念,脑海里都是咖啡店里未接的电话。 他会不会出事了? 车驶向木兰园。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达五栋。 助理贴心地帮三人将行李搬下,又取出后备厢里从滨江公寓带来的几个黑色行李箱。 “夕小姐,这都是虞总亲自整理好的,您和孩子的物品都放在里面了。” 助理淡定地将东西搬进夕桐家,全程没有多嘴一句,但他心里早就不停咆哮: 怪不得他家少爷要住在这个市中心的破小区,怪不得有洁癖的少爷对小孩和老人如此亲切! 原来是因为包养了两个女人,还生了个小孩! 真不愧是力和集团的掌门人,这玩女人的能力也是超出常人了。 就是不知道虞夫人要是知道自己平白多了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孙子会是什么感想。 但他是不可能告知夫人这个好消息了,少爷走之前再三叮嘱这事只有他能知道。 “你家老板呢?这就走了?” 苏璐瑶问出了夕桐心中的疑惑。 “我还以为他要扣留小夕和小止多久呢,过家家的游戏这就玩腻了?不应该啊,前几天还一脸谦虚地跟我学怎么照顾人。” 然而,助理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是说虞总有事,暂时可能不会来了,她们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他会立刻赶到。 夕桐径直回了房间。 舆论的事还在发酵,她没有时间东想西想必须抓紧处理,整个海城集团上上下下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加班。 “叮——” 微信传来一条消息。 她下意识地立刻拿起手机,顿了顿,最终没有查看消息又放了回去。 从前恋爱时,她下了班没事干就坐在图书馆看书,但说是看书其实是无聊,手机回回放在手边。 她心底总是默默期待忙碌的虞思邪能给自己发消息。 每次手机震动时,她都会期待。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她就原谅他的不辞而别。 等了几分钟,夕桐再次拿起手机,然而并不是虞思邪的消息,而是外婆。 夕桐猜又是有关周昊宇的事,她没有看消息直接将手机静音扔在一旁。 【小夕,外婆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要让你知道,我在医院和小虞见了面……外婆觉得应该给他道个歉,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麻烦你帮外婆说一下。】 将自己埋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才能过得快些,等夕桐抬头,桌角的透明玻璃杯里已经只剩下小粒的冰块。 她伸手拿起玻璃杯在眼前把玩,不自觉又想起医院咖啡店那张桌上的空杯子。 她怎么总会想到那个杯子,真奇怪。 淡淡的落寞和失望在看不见的地方萌芽。 虞思邪的到来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溅起圈圈涟漪,可最终湖要回归平静。 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脑里层层叠叠的文档让夕桐更感疲倦,她关上电脑不再加班,任由自己躺在床上。 可为什么闭上眼,心里更难受了呢? …… 急忙赶回京市的虞思邪比夕桐更忙碌,被他扔到京市的虞子彻不但没帮上忙,还在虞家煽风点火。 不仅要处理集团堆积的工作,还得见缝插针应付母亲的催婚。 夕桐的事他还不能说,冒然让她们母子存在的消息被父母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咖啡用来保持工作理性,酒精用来麻痹深夜翻涌的感情。 连着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慢慢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 在等着签合同的空隙,他拿出一直没敢点开的私人手机。 是夕桐的消息。 【外婆想给你道个歉。】 此外,聊天框里空空荡荡。 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及有关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反复地来回刷,徒劳无功。 来来回回地打字又删除,身边的秘书提醒他合作商已经到了。 最终空空的聊天框里只出现了两个字。 【不用】 …… “堂妹,查出消息的源头了。” 夕惠俯身在夕桐耳边轻声道,她将持续了半个月的核心调查记录放在夕桐的桌上,小心退出房间。 夕惠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碰——”的巨响,她和总裁办外其他秘书面面相觑。 她好心提醒,“这几天大家都离夕总远点,别沾了那个老头子的晦气。” 又是小爷爷! 夕桐气笑了,这老头怎么就这么看她不惯! 她刚创办公司的时候,他明里暗里往外传说她是下一个夕国明,毕竟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爱赌本质改不了刻在基因里,说她能把公司盘活完全是靠小聪明。 公司赚到第一笔钱,他又对外传他这个小孙女谈生意只跟男人谈,摆明了说她是靠睡的功夫才得到的项目。 公司一天比一天好,上市后小爷爷的嘴也没好过,不再说她跟她父亲像,守不住财,专门逮着她睡男人的事说。 为了解决这次舆论,整个海城集团上下都绷紧了神经,钱的损失是最轻的,暗地里各种看不到的影响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现在的夕桐有点理解当年总是在家吐槽夕家那些极品亲戚的父母。 她对他不好么? 当年父母欠他的钱,她双倍偿还还欣然接受了他的入股。 夕家的上辈人和上上辈人为了死去阿太的房子争得头破血流,她干脆每人送了套大房子,市中心最好的商品房。 “真恶心!” 一杯红酒下肚,喉咙里满是火热的灼烧感。 白水洲公园,天府会所。 一身露背红色丝绸长裙的女人满脸通红,黑色的长卷发披在身后,却遮不住雪白的后背。 美妙的曲线被无限放大,暗黄的灯光为这过于刺目耀眼的美蒙上一层朦胧的诱惑。 她依在吧台边,身前一瓶价值少说三十万的红酒快要喝尽,往嘴里灌酒的速度丝毫未减。 玻璃杯上印着的红唇让在场的男人们蠢蠢欲动,在w市很少能见到这么正的妹子,但始终没人敢上前打招呼。 虽然这是没有消费要求的吧台,但这显然不是他们普通人能驾驭得住的女人。 然而一个穿着普通白t恤,戴一老实得不能再老实黑框眼镜的男老师坐到了她身边,并且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赌美女会继续喝酒的人群纷纷散去。 “夕桐,别喝了。” 周昊宇皱眉,他收到夕桐的消息立刻赶来,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高档会所。 “周老师,你来了啊?” 夕桐歪着脑袋,脸颊浮着的红晕将脸上的淡妆染得妖艳。 虞思邪离开后的半个月,她和周昊宇在微信上聊天的频率急剧增长。 不得不说,周昊宇的情绪价值给得很足,她发的一个表情包,他都能准确地解读出背后的情绪。 为了解决舆论的夕桐压力很大,周昊宇没问她出什么事了,只是每天变得法子哄她开心。 有时候是半夜挂在窗里的热奶茶,有时候是陪着她一起骂那些该死的幕后黑手,有时候是帮她和苏璐瑶带一下夕止……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一直在那里,任她差遣。 夕桐不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大学生了,她知道自己对虞思邪还有一些未了的情感,虽然还弄不太清楚,但这么公然接受别人的好她心里过意不去。 对周昊宇,她更不可能拿钱让他离开自己。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7节 于是夕桐干脆直接说了自己对别人还有想法,不能接受他的好,可没想到周昊宇说自己看出来了。 他不在意! 【夕桐你不用太有压力,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时倾诉的好友就好。】 外婆最近因为和虞思邪的谈话对她结婚的事松了些口,但夕桐却自然地和周昊宇越走越近。 大部分时间是在网上,她看不见对方,只是和一个卡通小熊的头像聊天。 她不自觉地放低了警戒。 虞思邪从没给过她情绪价值这种东西。 夕桐在w市也确实没几个朋友。 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滑着,空荡荡的屏幕里还是只有那两句。 【外婆想给你道个歉。】 【不用】 细心的周昊宇瞥见了夕桐的屏幕内容,黑色镜框后的眼色一暗。 刚刚走进会所的时候,他也被吧台边的夕桐惊到了,那一身红裙没有男人能逃开。 而这所有人都凯觎的女人此时正乖乖地听他的话。 周昊宇不自觉挺起胸膛,身体更加靠近夕桐,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逐渐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想要她。 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他劝阻她喝酒的行为变成劝她再喝一杯。 “虞思邪?” 夕桐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天地旋转间,她只能看清身边的人戴着一副熟悉的黑色镜框。 “嗯。” 男人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想你了。” 那句虞思邪每次都要磨上好久才能得到的话,轻而易举地从水灵灵的唇间吐出,字字清晰。 “我说我想你了!” 夕桐下意识地朝身前的人张开双臂,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交给他。 她醉了,他会抱她回家,无论她闹成什么样,他都会替她收拾好一切。 虞思邪就是这样一个傻子,不张嘴,但总是默默做好一切。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呢?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夕桐胡乱地朝抱着她的人脸上摸去,但很快就被钳制住。 抓住她的动作过于粗暴,无比珍爱她的人不可能会这样对她,夕桐有那么一刻清醒过来,鼻尖似乎也不是熟悉的味道,但酒精的作用太过强大,她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抱着离开了会所。 与此同时,二楼的私密包厢。 去一楼上厕所的男人目睹了红衣美女被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实人抱走。 “真可惜,美女怎么都不长眼睛。” 男人甚至拍下了照片,这妞是真长在他的点上,梦都不敢梦这样的。 他把照片分享给了在场的兄弟们,“怎么样,这妞正吧!今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没想到被一个傻缺抱走了。” 仇晓看到照片上女人的脸时,瞳孔地震,“靠!” 他赶忙到处找手机,可越慌越找不到。 “咋了?这么慌?这是你的马子?” 男人开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滚!别挡道。” 仇晓随手抓起桌上一台手机就冲出了房间,他们是不知道要是照片上那个女人出事了,今天这会所里所有的人都得完蛋。 幸运的是,电话顺利地接通。 “虞思邪!你前女友被一个傻缺抱走了!” 第19章 真骚啊 w市沙社国际机场。 刚落地的虞思邪捏了捏眉心。 他刚从俄罗斯回来,项目谈得很顺利,接下来应该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专心解决和夕桐之间的问题。 助理替他打开卡宴的车门,快有二十年车龄的老车保养得很好,但岁月终是留下了痕迹。 “为什么不换辆车呢?” 助理不解,不要说京市的地库,就连w市的公司里也停着好几辆豪车,从轿跑到suv越野,什么样的车没有,辆辆比这老卡宴要好。 因为这辆车上有所有和夕桐的回忆。 虞思邪闭着眼,神情麻木没有情绪,这次的离别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再受父母摆布了。 他和夕桐都经不起一次又一次被迫的分离。 还攥在手上的手机疯狂震动,因为过于疲倦他没有看来电的号码,而是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接电话,解决问题,交代秘书,不断重复的三部曲已经可以机械地自动运行。 虞思邪没有接听陌生电话号码的习惯,重要客户和合作人的电话他都背得出来,不重要的电话也不会打到他这里。 如果没有这么疲倦,他根本不可能接到仇晓随机抓来手机打来的电话。 好友的咆哮震得他耳膜疼。 “虞思邪!你前女友被一个傻缺抱走了!” 仇晓握着手机着急得跺地,视线紧跟着还未走远的周昊宇和夕桐。 电话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他和夕桐不熟,根本也不知道这个男的是谁,万一是她包养的小男友呢?冒然上去就抢人不太行吧。 虞思邪有些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日夜颠倒的倦意全消,眼睛微眯,温和的面具背后,满是阴沉。 “你说话啊!” 两人的身影就要消失,他是追还是不追! “我马上到,你跟我位置共享,跟着他们。” 威压铺天盖地的袭来,登时车内气氛冷如冰窖。 “去天府会所。” 虞思邪下令,助理不敢多问,车速飙升。 仇晓挂了电话才意识到拿的不是自己的手机,没法和虞思邪位置共享,他赶忙又打回去。 沉默了几秒钟,对面的声音再次传来,冷静得可怕,“抱走她的男人是不是戴黑框眼镜?”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去处理的。” 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另外一半落在黑暗里,盛怒之下,嘴角竟带着一个淡淡的上翘弧度,如地狱中的阎王。 冷漠和麻木碎得一干二净。 他的宝宝还是那么傻,总是上一些人类残次品的当。 还是捆起来关在家里比较好。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伤。 …… “小周啊,这是你女朋友吗?” 邻居大妈倒垃圾回来,碰巧看到周昊宇抱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嗯。” 他温柔地朝大妈一笑,拖着夕桐的左手微微发颤,右手粗暴地拧着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他妈的该死! “这姑娘真俊啊。” 大妈好奇地走进他们,真没想到这老实的周老师能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这身红裙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妈有些贪婪地摸着夕桐身上的裙子又摸上夕桐的手臂,真丝滑,像牛奶一样,她开玩笑道,“这姑娘不会是你从哪里拐来的吧?咱这平民窟哪里养得出这样的皮肤。” 被戳中了辛秘,周昊宇恼羞成怒,他咬紧后槽牙,“您快回家吧,瘫痪的大爷喊您把尿了!” 说话的同时,他右手猛拧,脚踹上布满铁锈摇摇欲坠的门。 大妈被周昊宇恶劣的行为吓到了,她骂了几句悻悻地回家,目光还黏在夕桐身上。 周昊宇松了口气,大门终于被他砸开,可钥匙插在门锁里拔不出来。 顾不上了,他将门掩着,赶忙抱难受地呻吟的夕桐进屋。 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周昊宇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去厨房找出了藏着的迷药,这最后一罐本是留给他前女友的,那个目中无人的京市大小姐。 她把他当狗一样踹掉,说他没钱没本事,跟他谈恋爱就是玩玩而已,给他戴了绿帽。 周昊宇曾想过向她报仇,但考上老家的编制让他勉强保持了理智,如果再让他见到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小心地抬起夕桐的头,将迷药喂进她的嘴里,一切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 喝醉了的夕桐格外乖,她甚至向他臂弯里蹭。 周昊宇捏住夕桐的下巴,仔细欣赏,她比他的前女友更好看更有钱更有本事。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8节 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那个贱货,她们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这种穷人。 只会向金钱张开双腿。 但夕桐可是比他那个前女友要傻多了,三言两语就被他哄得团团转,真不知道之前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是不是个哑巴。 粗糙的手指在细嫩的皮肤上划过,她欠他的就由夕桐来还吧,况且他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撕拉——” 昂贵的丝绸红裙被撕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美丽肉|体。 “真骚,红奶罩,红内裤。” 贪婪的目光已经将昏迷的人视奸了千万遍,他爬上床压上失去意识的女人。 就在他要吻她时,一直安分地躺着的人忽然推开了他,嘴里呢喃,“虞思邪?冷。” “啧——” 周昊宇伸手拍了拍夕桐的脸,真扫兴。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其他男人。 夕桐的轻哼让周昊宇的理智回神,他得把接下来发生的事录下来,这样她就永远离不开他了。 裸|照和视频足以让她一辈子对自己言听计从。 …… 虞思邪踹开卧室门时,周昊宇正举着手机对夕桐录视频,他分开双腿蹲在她的腰边,手指勾起她的肩带。 “碰——” 还在录像的手机掉落,他被巨大的冲力撞得飞出,砸在地上,身后的书柜倒下砸在腿上。 “啊!!!!!” 悲惨的叫声在破旧的小区楼里回荡。 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步一步,是死亡的钟声。 虞思邪不敢看躺在一旁的夕桐。 幸好他赶到的及时。 牙齿打颤,指甲刺破掌心。 “不要不要,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什么都没做!” 周昊宇浑身发抖,被书柜压住的腿让他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将他踹飞的男人走向他。 他会杀了他的! 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求我?” 虞思邪嗤笑,他优雅地解下腕间的手表,夕桐曾送他的生日礼物,小心地放在床脚。 挽起西装的袖子。 他冷冷地拍上周昊宇脸颊抖动的肉,没有多说一个字。 狼王开始了他的狩猎。 …… 血珠坠地,喉结滚动咽下骂声,手背青筋凸起。 真是畅快啊。 事毕,他重新戴上表,用西装外套将夕桐包裹,抱着人大步走出房间。 之前掉在地上的录像手机被碾得粉碎。 守在门外的助理不敢抬头。 他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个传闻,据说力和集团的少爷小时候曾被父亲关在房间里,甚至闹到了要跳楼也不被放出来。 “这畜生让他死了算了!拿着斧子去学校砍栏杆?他这么不干脆把自己砍死!” “老虞,算了吧,孩子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他打人拉群架的事还少吗!上次把人打进医院缝了二十几针他长教训了吗!” 时光竟迁,虞思邪以为那个恶魔已经在父亲的打压下消失了,看来他还是没长教训啊。 滨江公寓。 私人医生给夕桐检查完身体,确认无事后离开。 一直握着夕桐手的虞思邪浑身透着肃杀之气,胸膛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直烧到了他的眼睛。 收拾完渣滓,他得收拾收拾自己的宝宝了。 他眼眸暗沉,唇边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妖冶摄人。 富有磁性的声音像鬼魅般轻扫过夕桐的耳畔,让沉睡中的人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宝宝,你最好是祈祷自己晚点醒来。” …… 夕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高考结束后她联系上了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男孩子,他长得很普通,成绩也平平,但夕桐和他相处时特别放松。 他们聊得很开心,在暑假就确定了关系。 男生和她一样在b市读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一有空他就会来找她。 四年间两人把b市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 大学毕业后,等男生的年纪一到,她们立刻领证结婚。 夕桐披着一身白色的婚纱,二十二岁,正要嫁给自己的初恋。 在场的亲朋好友都向他们投来祝福的眼光。 可父亲不在了,此时是谁挽着她走向台上西装革履的丈夫? “别转头,大家都看着你。” 一个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声音,让她瞳孔地震,一些不舒服她的奇怪记忆纷涌。 就在此时,一直背对着她的丈夫转过身,明明是相爱了四年的人,她却觉得他格外陌生。 夕桐有些错愕,她还是转头看向挽着她的人,竟然是虞思邪?! 当年和她跟丈夫还有虞思邪是一起玩的好朋友,她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去上体训班。 虞思邪长得很好看,全校有名。 但她没有喜欢过他,太过美丽的事物反而不会让人有想要拥有的欲望,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想要的是稳稳的幸福。 “宝宝,你记起我了?” 身旁轮廓精致硬朗的男人面色温柔宠溺,夕桐怔住,这样高贵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 下一秒,她就被他打横抱起,离开了婚礼现场。 “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呢?夕桐你对得起我吗!” 不久前还温柔挽着她的人,此刻却用力掐上了她的脖子。 “不!” 夕桐猛地一颤,从梦魇中醒来,身前脸色冰冷的虞思邪让她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宝宝,你醒了啊?” 夕桐想要挣脱但浑身无力,她徒劳无功地往后爬,脚腕被什么东西捆住,无法动弹。 “虞思邪?” 她努力缓过神。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在天府会所喝酒,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个戴着黑色镜框的男人。 身前的男人不说话,大手滑上她的脖子,如梦中一样,掐上她。 一股血腥味从他的手上传来。 “不要……” 夕桐想要抵抗,但不知为何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宰割。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夕桐,我不介意你过去七年都和别的男生发生了什么,但从今以后,只能有我。” 她一点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地害怕,要是迟了一步……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而紧紧拥抱她。 低下头,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无视她的挣扎,将唇凑了上去。 时隔七年,他吻得青涩。 夕桐想要推开虞思邪,但双手被他压在头顶紧紧箍住,只能任由他侵入自己。 熟悉的感觉将两人带回到以前。 她终于感觉到他不正常的颤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的身体会如此虚弱? 但虞思邪没有给夕桐思考的时间,他攫取了她所有的氧气,这一吻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被松开的夕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发什么疯!” 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随意地把人扒光锁在床上,这完全就是变态的行为! 虞思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机中拍下的十几张照片和一段录像展示在她面前。 房间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29节 夕桐只觉浑身发冷,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有了答案。 “呕——” 她趴在床边干呕起来,缩成小小一团,瘦弱的脊背抖动如濒死的蝴蝶。 虞思邪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上前安抚,她必须得长教训。 如果她保护不好自己,那就由不得她了。 他用最冰冷的语气说出世界上最甜蜜的话。 “夕桐,我们结婚吧。” …… “瑶瑶,妈呢?” 夕止走进夕桐的房间,朝北的那侧有一整面墙的书。 妈妈虽然没有他天降的父亲聪明,但是也不笨,天道酬勤。 手指划过一排看着并不像书籍的彩色本子。 早上起迟了,正着急准备早饭的苏璐瑶没注意到夕止正在翻夕桐的日记本。 “估计又出去玩了吧,”自从回国后,夕桐隔三差五消失就已经成为常态,苏璐瑶见怪不怪。 夕止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被手里的日记本吸引。 他现在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妈妈不要父亲这么优秀的男性物种,根据他和父亲的相处以及用了一点私房钱做的背调,父亲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又聪明,又有钱。 甚至很爱她和他,细心周到。 至于母亲去父留子的七年,是个男人都会生气,但气一阵也就过去了。 做完早饭的苏璐瑶终于发现夕止在看夕桐的日记本,吓得赶忙将人从房间里抱出,夕桐要是知道自己的日记本被看了,就算是小止她也照骂不误! “小止!一排本子绝对不能动!死也不能动,不然咱俩就等着被你妈扫地出门吧,你知道这个女人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的!” 夕止淡淡地嗯了声,完全没把苏璐瑶的话放在心上。 他满脑子都是如果妈妈和父亲复合,自己将来会坐拥多少财产,啧啧啧,这个数字不堪想象呢! 往近了想,父亲那么宠他,至少从今往后他不用再指着妈妈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过日子了。 真是未来可期。 他现在全力支持亲生父亲,把周老师对他的好忘得一干二净。 清晨,木兰园小学门口除了家长和学生,还挤满了许多扛摄像大炮的记者。 “怎么了?” 苏璐瑶靠近一个正津津有味听八卦的家长。 “说是学校一年级的数学老师在酒吧性侵女性!昨天一身血在家被发现的,幸好邻居大妈报了警,否则连小命都不保喽!” 一年级的数学老师?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夕桐昨晚又一夜未归,她嘶哑着嗓子问:“那个老师是叫周昊宇吗?” 第20章 阎王 苏璐瑶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夕桐。 不幸的是,她的预感成真了,罪犯就是周昊宇。 幸运的是,夕桐没事。 “你在哪儿?” 苏璐瑶的声音沙哑,她不敢细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夕桐是怎么从人渣手里逃脱的。 在校门口听到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她心惊。 多年重逢的小学同学都能做出这样的事,世界上还有什么男人是可信的?她和夕桐以前的想法是对的,这种劣质物种就该远离。 “我和虞思邪在医院。” 电话对面的声音格外冷静,背景音有些嘈杂,间杂着“病人”“注射”等词以及急匆匆的脚步声。 在医院? “不是说没事吗?!” 苏璐瑶的声音瞬间拔高几个度,套上鞋就要往医院赶,完全没有注意到夕桐的话里提到了很久没有在她们生活中出现的人。 以及她念起这个名字时有些温柔的语调,尾音像是羽毛轻轻地落在柔软的沙发上。 有些东西在感受不到的细节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我是没事,周昊宇可就不一定了。” 温柔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如一把利剑插进床上已经清醒的周昊宇胸口,夕桐居高临下地站在病床边,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一夜间,待宰的羔羊与手持尖刀的屠夫调转。 周昊宇面如死灰。 …… 虞思邪站在夕桐身后不远的地方,在她的要求下并没有参手,但如果周昊宇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他也不在意当场就把他弄死。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他凝视着夕桐雪白纤瘦的后背,心中情绪复杂。 昨晚刚知道差点被侵犯时,她缩成一团,是那样害怕,但第二天一早,就完全恢复了正常。 除了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夕桐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害怕,而是一种虞思邪很熟悉的表情。 身处高位的人眼里才会有的狠劣。 “你要去哪里?” 一夜未眠的夕桐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走出了房间,在虞思邪为她买的一柜高定礼服中细细挑选,嘴里甚至轻哼着愉快的旋律。 跟在夕桐身后的虞思邪眉头紧皱,他昨晚是不是太过冷漠了,可想要关心的话此时都被夕桐奇怪的行为压回嘴里,说不出口。 她想要做什么? 怒气此刻都化为了担心和困惑。 “这件好。”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暗红色的礼裙,背后完全镂空的设计和昨晚被撕碎的丝绸红裙如出一辙。 虞思邪的眼睛被红色刺痛,他不敢回想。 半个小时后,落地境里穿着红裙的女人身材妖娆,脸上的妆容华丽美艳,红唇浅笑,只有那双浑黑的瞳孔透露着来自炼狱的怒火。 病房里,夕桐挑起嘴角嗤笑的时候,周昊宇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虞思邪。 他浑身条件反射地颤抖。 “夕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拍了几张照片,我们同学一场,求你别计较了!我还有农村的父母要养,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缠着绷带的周昊宇动弹不得,他断了两条肋骨,脑震荡,左膝粉碎性骨折,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淤痕数不胜数。 他不过犯了小小的错误,现在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她们还不满意吗?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昨晚的我呢?” 夕桐的手指温柔地抚上周昊宇的眼角,顺着他没有受伤的半边脸颊而下,明明就在前天,她还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了一个知心的朋友。 甚至,她不是没想过,或许他们有那么一点的可能。 真是人心难测啊。 “啪——” 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内回响。 “周昊宇,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拍了几张照片?不能失去工作?呵——” “这是□□未遂!你不仅会失去工作,还会在监狱里蹲上几年,永永远远地失去吃公家饭的机会,你犯下的罪孽会跟你一辈子!” “不!不!” 他的目眦尽裂,挣扎着就要去抓夕桐。 一旁盯着他们的虞思邪见状大步上前,但夕桐先一步攥住了周昊宇的领口,将人狠狠地摔回床上。 刚刚还想攻击她的人此刻就像腌了的茄子软软地窝在床上,猛咳起来。 周昊宇试图想要向病房外的医生求救,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自知没了退路,他彻底疯了。 “你们这些资本家,刽子手!你们以为把我杀了自己就可以独善其身吗?哈哈哈,金钱不是万能的!法律会惩治你们这些恶魔!恶魔!” 夕桐不屑地瞥了床上的人渣一眼,抽出一张纸巾,用力地擦自己刚刚碰过周昊宇的右手,反反复复的摩擦让细嫩的手泛红。 一旁默默看着一切的虞思邪抽走夕桐手里的纸,大手握住她的右手,指尖轻轻地在她的骨关节打转,抚平灵魂中燃烧的怒火。 夕桐逐渐冷静下来,“杀了你?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说的对,法律会惩治□□惯犯。周昊宇,你不是第一次给无辜的女性下药了吧?就连那位给你戴绿帽的前女友最初也是你□□了她!” 周昊宇瞳孔猛缩,不,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件事!就连鹿萌萌自己也不知道! “还有其他同样经济条件好的家长都曾受到过你的性骚扰,但碍于孩子是你的学生无一例外选择忍气吞声!周老师,您觉得这些罪够您在牢里蹲几年?” 心底黑暗的秘密被戳破,病床上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从床上弹起来就向夕桐扑去。 这些都不是他想的干的!他也是被逼无奈! 这些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的人是不会懂的! 虞思邪默默给一直在病房外等待的助理递上一个眼神,紧闭的门被打开,蜂拥而入的警察将周昊宇制服在地。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0节 瘦弱的男人不甘地挣扎,眼泪鼻涕糊到满是灰尘的地上,再无人民教师的干净自傲。 “你年迈的父母我会派人去照顾的,安心在牢里悔过吧。” 夕桐不再多言,反手包住虞思邪的手,拉着他离开了病房。 几天后,w市新闻节目播报了这起犯罪事件,并将周昊宇过往未能得逞的恶行都逐条爆出,公之于众,以警后人。 他最终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入狱时,周昊宇的嘴里依然在嘀咕,“都是鹿萌萌这个贱女人害了我……全都是她的错……如果我没有遇见她,一切都不会如此……” …… w市中心,一家装修精致的居酒屋。 一间私密包厢里的气氛有一些诡异。 这对穿着精致高级的情侣从入座到上齐所有菜,没有说过一句话。 服务员甚至觉得他们都没有动过,似是木头人,跟隔壁几间包厢里已经粘在一起的情侣们完全是两个世界。 但他们也不像是吵架了,两人都没用动手机,而是不约而同地看着窗外。 “祝您用餐愉快。” 上好最后一道菜,小哥拉上木门,赶忙离开。 两人相对无言的场面于夕桐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这是她们曾经约会的常态,在一众叽叽喳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情侣中,她们总是格格不入。 人生处境不同无话可说。 即使有话也被虞思邪淡漠的表情提前扼死在摇篮里。 二十多岁,正常大学生那些有关考试,有关打工,有关学校八卦的事在集团大少爷的眼里应该都很无聊吧。 年轻的时候,夕桐习惯替别人着想,她总是把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后,从不抱怨。 没话说那就做一些他肯定喜欢的事。 后来,约会的活动干脆去掉了吃饭的环节,直接全程在酒店的床上进行。 她很贴心地准备好各种样式的服装。 单纯的室友曾不小心在她的衣柜里看到过这些衣服,“夕桐你连护士的兼职都做过?还有警察?不对啊,你这衣服怎么都这么小,这么漏……” 正赶论文的夕桐见状赶忙将衣柜关上,拉着舍友出去干饭,试图让她遗忘刚刚看到的东西。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她的脸颊红了大半。 是的,只要那双看不到底的深黑眼眸中有一丝的波动,她都会欣喜得不行。 很久以后,夕桐一旦想起那段用尽全力取悦男人的日子,她都会狠狠嘲笑自己。 简直就是免费的“鸡”,提供情绪价值又提供服务,要强的她还要跟他a酒店的钱。 …… “夕桐,他有什么好?” 好到你喝了酒会第一时间找他,为什么你从来不会想到找我? 这次,是虞思邪率先打破沉默。 重逢以来,两人第一次真正地心平气和坐下聊天。 夕桐夹起一块厚切的鱼腩,沾满混着芥末的酱油,醇厚香甜的口感在嘴里炸开,细嚼慢咽。 丝毫不在意身前男人显而易见的落寞。 “真要说,他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吧。” 可能是美食的作用,也可能是因为周昊宇这事太过恶心无形中斩断了束缚她的绳索,夕桐第一次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黑暗的一面,她既没有犯罪也没有伤害别人,她只是想要得到爱,这没什么可耻的。 “虞思邪。” 她有些漠然的杏眼直勾勾望进他的心里,一如他当年看她的眼神。 七年后,曾经害怕不被爱的女人和肆无忌惮享受追逐的男人调转。 棋局被重新洗牌。 “你真的爱过我吗?你感兴趣过我的爱好,我的生活,我的情绪吗?你有发现每次我们聊天都不同频吗?” “你真的了解我,欣赏我吗?” “还是只想,睡,我?” “你和我在一起,我们都没有变得更好。” 夕桐的语调冷静得可怕。 “结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现在的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夕止不缺父亲的陪伴。” “他看上的,只是你的高智商和钱权。” “你童年缺失的狗屁爱不要妄图通过我的儿子去弥补,醒醒吧,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 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终于说出,夕桐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轻了不少。 一直沉默地接受夕桐所有指责的虞思邪眼尾泛红。 “我……” 提出结婚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她受伤。 但现在的她好像也不需要了,早上夕桐的一举一动就说明了这一切。 二十岁出头的虞思邪确实麻木冷漠。 从小父母因为外出做生意时常不在身边,他在寄宿学校长大,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人。 也从没有人问过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直到夕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昨晚吻过的红唇一张一合,她就在他身前不到两米的位置,可他好像永远失去了吻她的机会。 “对不起夕桐,对不起。” 虞思邪眼角泛着光的泪珠,让夕桐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过头了。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比七岁小男孩还不如。 夕桐垂眸,思索了很久,最终缓缓起身,走到虞思邪身前。 她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曾经的虞思邪确实在无形中伤害过她,但她不是没有心的人,她记得昨晚他紧紧抱住她的温暖怀抱,他焦急地询问医生她的情况,他挥动拳头用尽全力为她报仇。 周昊宇的那些罪行也是昨晚他告知她的。 他没有再将她当作一个学生护在身后,而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心口的防护墙有一个角落塌陷了。 夕桐毫无征兆地用力咬破下唇,鲜血从伤口溢出,比口红更加妖冶刺目。 她弯腰,嘴角带着单纯的酒窝,手指捏上虞思邪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她霸道地侵入他,不容拒绝。 被亏待的时光是否能被弥补她不知道,但现在她不想欠他一丝一毫。 他为她洒落的鲜血,她将成倍地还给他。 夜色浓墨重彩地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中铺开,时间还长。 …… 助理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到居酒屋,他家身强体壮的少爷正窝在娇弱的女人怀里,好不可怜。 跟了虞思邪这么些年,他好不自夸地说,自己比这位小姐更加懂少爷。 这醉相显然是装的。 在虞思邪冰冷的眼风下助理闭紧想要戳穿老板的嘴巴。 他家的房贷还没还完,不能被辞! 夕桐熟练地将手伸进虞思邪的西装口袋摸出车钥匙,递给助理,扫了几眼深紫色的车,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力和集团是缺钱?堂堂总裁开这快二十年的老车?” 助理无声地被夕桐怀里的虞思邪威胁,脸瞬间挂上标志性的职业微笑,“小姐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车它跟酒一样是越老越好……” 此时助理真实的心理活动:小姐您可真说的太对了,快把少爷骂醒吧!每年修这破车的钱都可以买上好几辆新车了! “虞总,我们去哪儿?” 助理在出发时,犯了难,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家少爷。 “去……” 虞思邪的话被夕桐打断,她将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温柔地抚摸他的额角,撩起有些太长了的刘海。 “去滨江公寓。” 卡宴很快地融入车流。 虞思邪有些愣怔地看向正傻笑地盯着他的夕桐,杏眼中一闪一闪,她竟然自愿去公寓? 他以为她对那里避之不及。 “怎么?不想妈妈宠幸你?宝宝~” “波——”一声巨响,真喝醉了的人在怀里假醉的人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吻。 驾驶座的助理浑身僵住,这都什么虎狼之词,他明天必须要求加薪! 他可是有软软的老婆没得抱,在这里被喂狗粮。 还是少儿不宜的那种。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1节 白嫖一个吻和一个膝枕的虞思邪暗自欢喜,好像确实该换一辆车了,后座和驾驶座之间有挡板的。 “乖,马上就到了。” 虞思邪按下夕桐在下面胡作非为的手。 电梯里,女人章鱼般缠绕在他的身上,手胡乱扯着衣服,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不检点,是骚货,所以才会被搞大了肚子,都是我咎由自取……” “但是我也不想啊,为什么都这么说我,那明明就是一场意外。” “靠睡男人能走到今天?我呸,有本事都去睡啊,能睡到我今天的位置,姑奶奶我跪下来给他们磕头!什么狗逼亲戚!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喝醉了的夕桐窝在虞思邪的怀里口无遮拦,手指在他修长的脖子上打圈,周昊宇的事过去了,让她烦了足有半个多月的舆论又涌上心头。 就算找出了幕后黑手又如何,舆论已经扩散,他们再怎么公关都无法改变海城集团股市下跌的局面。 事实确实如此,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不是一张嘴就能否决的。 除非有实打实的打脸依据,可是她怎么证明自己…… 夕桐胡乱地想着,虞思邪荒唐的结婚提议莫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思绪像是结了千千结的毛线团根本理不清。 反正再过几天,等她彻底恢复了就去找这些老亲戚算账! “好好好,都听姑奶奶的,乖。” 被夕桐扯进被窝里的虞思邪眼眸微暗,确实事情还没有结束,夕家那群白眼狼还没处理。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给他们一个永远不会再翻身的教训时,一直在身上蛄蛹的夕桐忽然没了动静,“夕桐?” 他赶忙撑起上半身,将脸埋在他脚边的人一动不动,黑色的长卷发遮住了她的动作,等虞思邪反应过来,脚腕已经被扣上了铁环。 她骄傲地骑到他的腹肌上,右手高举铁链,嘴角咧到耳边,“哼哼,这下轮到我了吧!给我乖乖躺好,朕现在要宠幸你了。” 早就忍得生疼,他真想抽她屁股,但虞思邪依然顺从地配合夕桐表演。 “皇上有什么指示?” 她开心就好。 “乖乖闭嘴,没朕的允许不许出声!” 夕桐霸道地捏住虞思邪的薄唇。 他被她可爱的行为逗乐了,她能怎么让他出声? 带有磁性的笑声从胸膛溢出,夕桐不满地拍了拍鼓起的一包。 虞思邪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轻点,弄坏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夕桐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放过虞思邪,而是继续起自己的宠妃大业,这一宠就是好几个小时。 就连虞思邪自己都快忘了夕桐脑子里的鬼念头不比他少,相恋四年,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出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她自然也记得他的所有开关。 终于熬到夕桐累得昏了过去,虞思邪长长地舒了口气,额角全是汗珠。 她太能折磨人了。 挂在墙角的时钟指向零点整,正正好。 他将怀里的人清理好,换了个房间替夕桐掖好被子,单膝跪在床边,指腹抚摸着她下唇上结痂的伤口。 脸上的温柔褪尽,脸部隐在光影下,讳莫如深。 …… 与此同时,w市知名的富豪别墅区。 一栋别墅内狂欢的party刚刚散场,夕肖荣步行将好兄弟们送到门口,嘴里哼着小曲儿。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他就是如夕桐所说包养了三个女大学生又怎么了?整个海城集团不还是被他这个小爷爷控制。 他才是海城集团的主人。 至于夕桐,她迟早会被网上的舆论淹没,集团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有污点的领导人存在,他只需要静静地在背后等待。 她会哭着来求他的。 得意地笑着,夕肖荣将肥硕的身体压到身边早就想哭的女学生身上,一只粗壮的手胡乱摸着。 但女学生一反往日的乖巧,竟咬伤上他的胳膊。 “狗娘养的!” 他一脚踢开不情不愿的女学生,“装什么清高,拿了钱就给老子好好办事!” 旁边候着的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立刻簇拥上来。 呼出一口烟,夕肖荣踹了在地上埋头痛哭的女孩好几脚直至人没了动静,他吩咐身边的手下将晕死过去的人带走。 “真晦气!” “肖荣哥别生气,今天可是好日子呢!网上把您那个小孙女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整个商圈都在看她笑话。” “还是娇娇宝贝好,我夕肖荣是谁?没有我,当年她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 左拥右抱的夕肖荣完全没有注意到别墅内莫名的寂静,除了带走女学生的手下,周围本该清理狼藉的佣人都不见了。 别墅的大门敞开,他的妻子和十二岁的女儿紧紧抱在一起躲在门边,惊恐地望向他。 “老夕,家里……” 妻子的话被打断。 “啧——” 他脸上的横肉一抖,“今天他妈什么鬼日子,一个一个都一副丧气样!” 抄起胳膊,他就要扇妻子耳光。 就在此时清冷的声音在昏暗的宴客厅响起,“早就听闻海城集团的小爷爷对自家夫人有特殊照顾。” “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呢。” 虞思邪站在黑暗里,领带松开,袖口挽在腕肘处,站姿没了平日的端方正经。 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亲自处理这样的事了,但当年跟在京市领导身边学到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曾忘记。 或许就连父亲都不知道,他私下真正在替上面办的事。 在虞思邪终于可以离开组织的那天,领导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虞,你办事我是最放心的,但手段太狠最终伤害的是自己。” 据说当年他离开后,整个圈子都松了口气,终于把阎王熬走了。 此时曾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正站在夕肖荣的别墅里,一如当年他毫无预兆地降临在每一个名单上的权贵家。 还沉侵在party中的老人对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21章 生病 虞思邪回到滨江公寓时,天已经快亮了。 w市最昂贵的小区绿植荫荫,是典型的第四代建筑。 绿化区中式设计的亭台楼阁与居住区现代化的蓝色高楼相结合,不显突兀。 大堂后的照壁挡住内里的景色。 挽起的袖口已经放下,双手随性地插在裤兜里,他站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慵懒的目光涣散,但细看却能发现,始终定格在高楼中的一层。 夜晚的肮脏会被升起的朝阳带走。 半个多月以来,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终于在此刻破土而出,或许是想到夕桐正安然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忍不住笑了。 昨晚抵达夕肖荣家前,虞思邪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过于稚嫩的声音让他有些错愕,对面说要跟他交易的孩子始终坚定从容。 他怎么可能会拒绝自己儿子的请求,更何况他是想帮他。 “好,都听你的。” 男人低哑的语气宠溺,完全不像是正要去解决毒瘤的阎王,只是一个温柔的父亲。 …… 夕桐醒来时下意识地朝身边摸去,手指触碰到暖呼呼又邦邦硬的□□时,迅速收回,像是偷摘隔壁家花儿的小孩,害怕被抓到,却又因为免费得到的鲜花而满足。 她悠悠睁眼,身边是熟悉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黑色的阴影。 饱满的眉弓,挺拔的鼻骨,淡粉偏白的薄唇。 每一次看,夕桐都会默默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侧脸。 在她眼里,虞思邪最帅的时候,不是西装笔挺出现在报纸杂志上的成功形象。 而是早晨还没睡醒的他,还有开车时她从副驾驶座看向的他。 一个温柔,一个专注。 这是只有她能看到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墙上的时钟堪堪指向六点,时间还早,夕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浑身上下还有昨夜留下的燥热,因为喝了酒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她很清楚地记得,昨晚他很乖。 锋利硬朗的脸一旦柔和下来,从攻击性极强的猛兽变成温顺可爱的小宠物,那种反差带来的新鲜感和驯服上位者的成就感,是无可替代的。 五脏六腑都被登顶时的快乐充满。 她现在很可以理解包|养大学生的富婆了。 这种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乐真是美妙。 总是处于被动位置的人一下子尝到控制的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2节 房间里满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檀木香中夹杂着一点市面上很流行的渣男香,蔚蓝的味道。 软弱无骨的手在被子下悄悄掀开睡衣的下摆,她摸上从腹部到大腿转折处的人鱼线,慢慢向中间移动,腹肌下方微微突起的青筋中流着炙热的血液。 夕桐眼眸微沉,她拉高有些滑落的被子,将自己包入,俯下身,张口。 下唇上的血痂让体感柔软的唇平添一份粗粝。 沉睡中的虞思邪只觉浑身如置火山,热浪快要将他拆骨入腹,但四肢却格外沉重,动弹不得,只得由灵活柔软的不明物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吸走。 他想睁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唯一能做出的抵抗,就是有些无力的闷哼。 “嗯——” 男人一阵接着一阵的闷哼随着女人愈发加快的动作高低变化。 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低头的夕桐觉得有些不对劲,放在以前她只要摸上他,他一般就会醒了,哪里会有让她如此胡作非为的机会? …… 结束后,夕桐擦干净嘴角的白色液体,她这才发现虞思邪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脸颊上红得像是上了妆,额角布满汗珠,唇干涩得有些裂痕。 赶忙摸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刺痛了她的手心。 梦中人的呼吸愈发沉重,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口。 他生病了! 夕桐浑身紧绷,她都对一个病人做了些什么! 此时理智胜过懊悔,她想起那天虞思邪叫来公寓的私人医生,赶忙拿过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打电话。 夕桐下意识地在屏幕上花出一个倒l,竖线较长,底部的横线短,手机轻松地解开了。 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改过密码。 看到手机背景屏幕中穿着学士服笑得一脸灿烂的女生时,她愣住了,这是一张就连她自己也不一定找得到的老照片。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一个月多了,那时她正好怀孕两个月。 怀孕初期夕桐过得很轻松,没有一点孕反,胃口甚至比平时要好很多。 整个人因为长了些肉,活像一个软糯的雪媚娘团子。 当时这张照片在朋友圈广受好评,后来甚至被学校拿到公众号上使用, 但没有她好友的虞思邪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张照片?他这样的忙人会特意去关注前女友大学的公众号? 夕桐错愕。 还有这张照片他不会从那时候用到现在吧? 七年前照片的像素跟现在完全没法比,照片有一些自带的模糊,但这并不影响主角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快乐。 这确实是一张一眼就让人感到幸福的照片。 床上虞思邪的轻咳唤回了夕桐飘散的思绪,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赶忙播出电话。 “您好,请马上来……” 夕桐刚和医生交代完虞思邪现在的状况,方便对方带好可能需要用上的药物,被子里火炉一样的人就拦腰将她卷进了被窝。 “唔——” 手机“啪——”地砸在地上,没人心疼。 被窝里,细长的凤眸半睁,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细嫩的脖颈上,滚烫的大手单手握住后腰。 跟发烧的虞思邪肉贴肉,夕桐只觉自己快要着火了。 “在做什么,嗯?” 因为生病更加沙哑的嗓音挠得人心痒痒,明明病得这么严重,但手却完全不老实。 夕桐压下心里想要骂他的怒火,告诉自己对病人要温柔,咬紧后槽牙,憋出几个字。 “虞思邪,你病了!要好好休息。” 平时像铁墙一样冷漠又正经的男人此时却变成顽皮的小孩,手指缠上她的长发,“你昨晚都对我做了什么,能让人一夜之间病成这样?” “看来是把,精气,都吸光了呢。” 低沉的笑声在宽阔的胸腔震动。 他是装睡的!!! 夕桐满脸绯红,真是没脸见人了。 头埋在被子里,她默默伸出拳头轻轻砸在虞思邪的胸膛,闷声道,“闭嘴,不许再说了。” 私人医生及时赶到,给虞思邪做完检查后确认没有大问题。 生病是因为过度劳累和饮食不规律引发的体质下降,但她严肃地嘱咐一定要好好休息,饮食也需要多注意。 小病不在意等到变成大病就追悔莫及了。 离开时,医生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地再嘱咐了一句,“咳,房事也暂时放放吧。”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夕桐再次受到暴击。 她白了一眼还在床上偷乐的虞思邪,送离医生。 关门时,夕桐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的脸瞬间冷下来,小爷爷还有脸打电话给她? 她毫不犹豫地接通。 然而对面传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妇女哽咽的哭声,“桐桐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老夕吧!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去惹你了……他要是进了监狱,我们母女俩可怎么办啊!” 夕桐满脸疑惑,她又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夕惠发来的消息让她瞬间了然。 【老畜牲家被查了,昨晚在家聚众吸|毒嫖|娼,现在警方已经介入,那些私底下的不明勾当估计也藏不住喽,我们最好尽早做好分割,尽量减少对集团影响。】 小爷爷手不干净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但因为他背后牵扯到上面的利益,盘根错节,她有心也一直没法动他。 就这么安稳地度过了十几年,他这是侵犯到哪个高人的利益了? 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些罪加起来估计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吧。 夕桐会心一笑,不管惩治他的人是谁,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的虞思邪从背后将夕桐抱住,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只考拉。 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裤。 “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很久没回来,怕你抛下我跑了。” 他毫不掩饰内心对她的情感,心甘情愿地示弱,像是猫儿将最柔软最脆弱的肚皮交给她,无论得到什么结果都甘之如饴。 “我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夕桐的心情跟窗外灿烂的阳光一样,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太漂亮了!要是她知道是谁,最少也得请ta吃顿大餐,再包个大红包。 她忍不住跟虞思邪分享,“你知道夕肖荣吗?我爸那边的亲戚……” 虞思邪安静地听着夕桐的话,并没有告诉她昨晚自己的行为,她不必知道那些过程,只要得到开心的结果就好。 …… 助理是第二个知道虞思邪生病消息的人。 得到消息时,他正帮包养了两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的少爷抗击虞夫人的催婚压力,还有在北京的老虞总又问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回京市,退位后精力满满的老爷就没有消停过。 从公司整理好亟待处理的文件,他匆忙开车赶去滨江公寓,这周已经排好的行程都需要重新安排。 w市民营企业的老板们比京市的领导还难约,永远不守时,谈生意还必须喝酒找美女陪! 默默承担下一切的助理暗自发誓他必须加薪! 天知道他的老婆已经让他再不回家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呜呜呜…… 公寓客厅中,助理细细跟夕桐交代每一个项目的进度和注意事项,他讲话的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但心里实际一直在腹诽,少爷是不是生病脑子犯糊涂,竟然让他把重要的项目交给包养的女人处理? 小姑娘能懂什么生意,况且这些都是集团里的机密,怎么能随随便便地交给外人。 果然是美色误人。 夕桐完全不知道助理把她当成被包养的花瓶,反而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做生意这么些年,她换过不少秘书,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堂姐,其他人跟虞思邪这个助理完全没法比。 “你老板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三万。” 夕桐愣怔,虽然能力很强但一个秘书能有这么高的月薪? 助理看出了女人的疑惑,板着脸解释:“我不仅帮忙处理公司上的事,还有虞总的各种私人问题。” 说到“私人问题”四个字时,他幽幽地看了夕桐一眼,企图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一个被包养的花瓶别再多说些有的没的,交代完这边的事,他还有很多事要干。 然而夕桐并没有领悟到助理的言下之意,反倒是认真思考了起来,“我给你三万五,你跟我干怎么样?” 饶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助理此时也绷不住了,他瞪大了眼,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现在被包|养已经这么理直气壮了嘛?还是说床上功夫好真的很挣钱? 一向遵纪守法、生活正直的助理有些三观崩塌,他小声地问,“你一年赚多少?” “我?”夕桐思考了一下,“可能有几个亿?不清楚,很久没过问了。” 助理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呆若木鸡。 夕桐此刻心里想的是,小爷爷一倒,其他有问题的亲戚她也打算趁机清理掉,好好整顿一下集团。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3节 她正好缺一个有处理“私人问题”能力的助理。 “嫌工资低?你放心海城不会亏待你的,至少比老派的力和说话要爽快。” “等等等,”助理意识到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什么海城?你不是让我和你傍大款,靠卖身……” “……” 夕桐终于明白助理之前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感情把她当虞思邪的情妇了! 她学着助理跟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幽幽道,“我是海城集团的总裁,夕桐。” 以防这位已经连遭打击的助理不信,她找出手机里的名片和照片。 助理默默对比手机中的人和眼前的人……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 “所以三万五太低?再给你加五千,跟我干。” 夕桐脸不红心不跳地挖虞思邪的墙脚。 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助理根本听不进夕桐的话,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水平的吗?个个都年纪轻轻就掌管一整个集团,是他不配了。 这么多年的书真都是白读了。 赶忙交待完事务,他要离开这个让人颜面尽失的地方。 见助理不愿意,夕桐也不勉强。 电梯门缓缓打开,助理的脑子终于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少爷做的各种奇怪事情因为夕桐身份的转变都得到了解答。 她应该就是虞夫人一直不接受的那位前女友。 “夕总你为什么不答应跟虞总结婚呢?” 他本以为少爷想要和这位小姐结婚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果她是海城集团的总裁。 或许此时,更应该是她需要这场婚姻。 对各种恶性事件频出,尤其是掌门人风评不好的海城而言,跟一向风评好又老派的力和集团联姻可以说是唯一能破局的机会。 他们甚至不是联姻,而是真的有感情基础。 如果隐藏掉感情不和的真相,只谈校园初恋,长跑多年,不离不弃,完全是一段佳话。 那些冲着她的花边新闻和恶意诽谤都将因这场婚姻一消而散,甚至两人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 如果说人们依然不能接受女性有能跟男性相媲美的实力,一定要往她们身上安一个靠男人的名声,那她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最好的? 助理没有看不起女性的意思,只是觉得作为一个能带领如此庞大集团的商人,夕桐不该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觉得这不是靠男人,而是,世间一切能帮助到自身的都可以算是资源,爱也不例外。 …… 但在助理的这番话前,夕桐是真没有想过,或许一场假的婚姻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她不觉得利用男人是可耻的,但她也没想过跟虞思邪有结婚的可能,即使是假的。 结婚? 她和他? 年少时曾幻想过无数次她们会有的未来,但它真正到来时,却比幻想中的还令人讶然。 又或许,这也是一种选择…… 第22章 恩爱的一家人 一周后,一部知名的亲子节目开始了第二季的拍摄,这次他们的节目邀请到的不止是明星家庭,还有几对网上热度很高的网红家庭。 导演对邀请到其中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小男孩格外自豪。 要知道他的同行想让这位小孩出镜几年都无果,没想到他一邀请,人家就同意了。 这次节目很大的看点就是这个小孩的家庭,网上一直盛传他是单亲家庭,由两个女孩子抚养长大。 网民都对这种新式的家庭关系很感兴趣。 孩子的成长中没了父亲到底能不能行? 这个孩子的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他这次邀请到的不仅是孩子,还有孩子从未露过面的母亲和缺席的父亲! 毕竟他们的节目宣传的是温馨的亲子相处,同时还帮助促进夫妻关系的和谐,也为当下低迷的结婚率和生育率做一些贡献。 几个家庭会一起在一个古镇生活一段时间,完成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任务获得奖励。 上面对他们的节目也甚是满意,给了不少的资金。 这次拍摄,导演鼓足了劲儿,他相信一定会大爆! …… 木兰园。 苏璐瑶对夕止要和夕桐以及虞思邪一起上节目始终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拗不过夕止,她蹲在他的身前,替他整理好衣服。 “你是怎么想的?老实跟我说,你那个有钱的爹给了你多少好处?”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凑热闹,新媒体的运营也是靠她威逼利诱得多,这么有了个爹就改性子了? 她可真是心寒。 夕止撇了眼站在一旁跑车前双双戴着墨镜、保持安全距离的父母,低声对苏璐瑶道,“你放心,等我有钱了,不会亏待你的。” 苏璐瑶扶额,都什么跟什么,但在夕桐看不到的地方,她默默给夕止比了个数字。 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点了头。 虞思邪亲自把夕止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三人开始往节目组指定的古镇民宿出发。 车里已经提前布置好摄像机。 三人都默默在心里盘算,没人关心车窗外美丽的风景,也没人说话。 夕止在一周前联系了虞思邪,他下定主意打算帮助父母和好,或许一家人参加一个亲子节目会是一个好机会。 虽然说是为了钱,但让他这么坚决的还是妈妈的日记本。 虽然还不太懂这些男女之前的情感,但从文字中,他可以感觉到母亲对父亲的爱。 既然还喜欢,又为什么要分开? 夕止的情感没有夕桐的弯弯绕绕,从小夕桐和苏璐瑶教给他的都是敢爱敢恨,喜欢什么就直接去争取,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车很快抵达目的地,他们是压轴的家庭。 下车时,录像正式开始,工作人员和参与演出的家庭都朝他们一家看去。 现场一片寂静,刚刚被搞笑网红炒热的氛围瞬间凉下来。 认出虞思邪和夕桐的明星一家震惊得说不出话,我的天,他们这是在商圈吃瓜的最前线啊! 力和集团的少爷和海城集团的总裁有一个七岁的孩子? 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谁不知道力和集团的虞夫人想要一个温文尔雅的儿媳妇!谁又不知道海城集团的那些破事。 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了。 其他的网红家庭则被夕桐一家开来的车,他们穿的衣服以及一家三口的颜值震住。 丈夫们完全无法把视线从跑车上移开,这车竟然真的有人买,不是收藏品?!这泼天的幸福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妻子们暗自计算夕桐戴的帽子,墨镜,背的包以及身上穿的衣服一共要花上多少钱,自家的抠门老公是一件都不会给她们买! 现在调合气氛的主持人赶忙上前迎接,导演明明说这家子是这次节目爆火的关键,但这三人冷冰冰的样子显然不是会好好按台本走的。 她这次的工作任务肯定是很艰巨了。 只有一旁的导演非常满意现场的效果,现在的综艺节目就是越抓马越有看点。 但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夕止父母的真实身份,之前谈合作时,对方一直是不愿透露的态度。 他可是捡到大宝了! 节目组引导每一个家庭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明星家庭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恩爱风格,网红家庭则是以搞笑欢快的风格为主。 “我们家平时都是闹闹来照顾我们俩个日夜颠倒的啦!” 工作人员们都被这温馨和谐的氛围感染到,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镜头转向了一直戴着墨镜但也挡不住一家子超高颜值的夕止三人。 夕桐作为一个i人除了工作时必要的交流,平时对不熟悉的人完全是不爱说话的性格。 她低着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坐在她身旁的虞思邪更是冷着一张脸,薄唇紧抿,双腿交叠,上位者的气场压都压不住,只有夕桐和夕止能在他身边自如地做自己的事。 其他人都被一种大领导亲临现场的压迫感影响到。 知道他们身份的明星夫妻更是小心把结。 没有办法的主持人只好祈求夕止能说几句话,挽救一下现场。 毕竟是小孩,夕止还是自主地配合现场的录制。 他拆下墨镜,面对摄像头,和前面几个一直吵吵闹闹的小孩不一样,他淡定自若。 甚至比第一次上节目紧张到磕绊的某些大人都要自如。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我们家是个幸福的家庭。” “……具体幸福在哪里呢?” 主持人追问,这属于自由发挥的环节,孩子能答出来已经很好了,前面几个家庭都是由大人进行介绍。 “呃,”夕止有些犯了难,他接下来的话在这档节目播出的三个多月中成了网上最热的梗。 “我妈去父留子七年,我爸几个月前刚知道我的存在但丝毫不在意,现在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参加这么温馨的亲子节目,还不幸福吗?”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4节 “哦,他们还没结婚,目前是暂时同居的关系,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节目播出后网上的弹幕是这样评价夕止的这段表现的。 【耿直,太耿直了!】 【我的天,小总裁家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太狗血了,太小说了,谁能给我科普一下孩子他爸妈到底是什么身份?】 【啊啊啊,小总裁的妈也太美了,直接在视频里为什么一直不出镜啊!你们都说是人丑才不出镜,我当时就觉得肯定是个大美女!】 【果然帅哥美女才是一对,但我更爱这个孩子,太敢讲了!】 【不是,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现在的综艺哪里会爆料富豪的这些私密?营造好人人设还来不及呢!】 确实,夕桐看到这条评论时,会心一笑。 这就是她会答应虞思邪和夕止上节目的原因。 真为了解决舆论跟虞思邪结婚,她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但确实如助理所说,男人是资源,她为什么不利用? 她和虞思邪这一段往事爆出,再加上他现在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是个人都不会再往她身上泼脏水。 事实如此,如果真的是靠男人,她有一个力和集团的掌门人并且还生了一个儿子,完完全全够了,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 谣言不攻自破。 …… 节目第一天的任务很简单,一共五个家庭,每个家庭需要制作出一份晚餐,由民宿老板和几位请来的古镇当地居民进行票选排名。 按照排名优先顺序选择住宿的房间。 【我说夕止那家肯定完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钱人,就算有钱到节目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比厨艺肯定还是吃播团团家会胜出】 【支持楼上】 【我们家小灵的厨艺也不错啊,虽然人家是大明星但平常也经常下厨】 弹幕占满了综艺视频的画面。 制作晚餐的时间一共为一个小时。 丈夫和妻子一起制作晚饭,孩子则负责将做好的食物和碗筷等等端到各家的饭桌上进行摆盘。 这是一个很考验彼此合作的项目。 不仅考验厨艺和美商,同时也考验夫妻二人的配合。 一旦出现了争执或者意见不合,很难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任务。 四个家庭都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争分夺秒,就连有架子的明星夫妇也顾不得形象,毕竟这关乎到他们接下来一个星期录制的住宿。 好的房间和差的房间可谓是天差地别,旱厕他们是真受不了。 上了节目成王败寇,由不得他们,只能凭实力努力了。 然而,夕桐和虞思邪却没有开始做饭,而是靠在灶台边聊天。 “做什么菜?” 夕桐扫过节目组配置的厨具,微微皱眉,这里的厨具还没有虞思邪家的齐全,很多地方特色的菜系都做不了。 “你想吃什么?” 虞思邪没有考虑那么多,关注点全在夕桐身上。 一旁的夕止见两人都不动,完全不着急,自顾自找了本书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看了起来。 “你做?” 夕桐微微挑眉,上下打量虞思邪。 在旁人看来她的眼神完全就是难以置信,观众们和现在的工作人员都一致认为虞思邪在家肯定没做过饭。 所以夕桐才会是这幅表情,其他家庭都是夫妻之间打配合,虽然没有一定要求两人都要参加,但一个人显然完不成这项任务。 他们家估计要由夕桐一人承担重任了。 下午还羡慕夕桐的妻子们此时都热络地看向自家的丈夫,有钱长得帅有什么用,日子过的是柴米油盐,与其找这种甩手掌柜一样需要伺候的少爷,不如找个对自己好的。 “嗯,我做。” “那随便你,都吃。” 夕桐摆了摆手,找了张小凳子做到夕止旁边,干脆和他一起看书,直接把虞思邪一个人扔在了灶台。 所有人对这般展开,目瞪口呆。 后来节目播出时,有位网友细心发现了夕桐的右手食指贴了一个圆形的小创口贴,因为颜色特别浅接近肤色并且贴在脂腹,现场根本没人发现。 节目组并没有给这个伤口特写,应该是不知情。 这个惊天的发现让一众网友被塞了一大口狗粮,这时他们对虞思邪一个人做饭肯定完不任务的看笑话,都变成了大磕特磕。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豪少爷为爱下厨! 这做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能做就是好! 然而,一个小时后,夕止和虞思邪的饭桌成果展示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短短一个小时竟做出了十道菜,象征十全十美。 放在桌中间的主菜是覆着金箔的蓝鳍金枪鱼大腹,脂肪纹理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配着现磨山葵在釉里红瓷碟里堆成翡翠小丘。 夕止摆在桌旁的水晶吊灯将金箔镶嵌的骨瓷餐盘照得流光溢彩,恰到好处。 托盘上,琥珀色清汤盛在釉盏中,汤底沉着半透明燕窝,随波轻晃如月下薄云。 甜品台中央的巧克力雕塑复刻着苏州园林微景,撒着食用金粉的抹茶慕斯在钧窑天青釉盘中宛如碧玉沉潭。 …… 其他四家做出的饭菜一下子黯然失色。 并非他们做的不好,而是虞思邪的厨艺和夕止的审美实在优秀得过头了。 主持人看傻了眼,“夕止爸爸曾经做过厨师?” 这是一个必然否定的答案,老派集团的少爷怎么可能干过厨师。 一整天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虞思邪此时竟开口了,他将最后的一道菜,一杯撒着干花碎的桃胶奶茶端到桌上,“稍微学过一点。” 他迈着长腿走到夕桐和夕止身前,叫醒完全沉浸在书中世界的二人,冷冰冰的脸上有了温度。 男人声音温柔宠溺:“吃饭了。” 夕桐对这一桌的饭菜没有一点惊讶,坐定了就下筷,一点不犹豫,看到自己盘边的奶茶欣然一笑。 夕止则很给面子夸了虞思邪几句。 他们毫无意料地得了第一名,选了整个民俗最好的房间。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自在,三人和来时一样没有说几句话,但都专心地吃饭,没有一个人玩手机。 摄像头把特写给到了夕桐的奶茶。 后期制作时配上文字。 【只给到她的专属。】 虞思邪和夕桐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学相恋时的时光,那时候虽然他们不去餐厅吃饭了,但却会去菜场买菜,一起在酒店的套房里做饭。 他因为在美国留学很早就会做饭,但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厨艺,也就是还过得去的家常菜。 后来去学做饭是因为夕桐太瘦了。 她嘴巴太挑,不好吃宁可饿着。 晚上运动时,他时常会觉得夕桐这么瘦小,下一秒就会撑不住坏掉,为了长久的幸福考虑,虞思邪在晚上下班后找了个大厨,跟着一点点学。 四年断断续续的虚心请教,加上高智商,竟把大厨的看家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 喝下最后一口香甜温热的奶茶,夕桐有些恍惚,仿佛他和她并不是在一个亲子节目上扮演恩爱的夫妻,而是七年前,两人一起在酒店里真正开心地吃饭。 她是什么时候把这些幸福的瞬间都忘记了? 这桌近乎于满汉全席的精彩表现在节目播出时,在网上掀起了大波,女朋友们和妻子们都把视频转发给自己的对象。 夕桐一度被评为全网最幸福的女人。 这档亲子节目的收视率达到了同一时期播出的第一位,远超第一季。 导演十分满意。 观众都焦急地期待下一集的播出。 这个家庭看着不亲密,实际关系上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但彼此照顾的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虞思邪赢来的房间是一整栋别墅。 晚上,所有拍摄结束。 吃饱饭又洗完热水澡,夕桐身心放松地趴在露天的阳台上看着漫天的星空,在城市里很少能见到这么美的夜景。 在大自然面前,很多纠结的情感和私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们都是人间的过客,匆匆一生好好体会,不愧对自己就足够了。 虞思邪站在夕桐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没有打扰她,默默陪伴。 只是在她准备回房间睡觉时,拦住,给她换了手指上的创口贴。 是啊,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起码此刻,她有被他的细心感动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在台本下她们需要扮演一个幸福的家庭。 夕桐踮起脚,在虞思邪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23章 她选择保护孩子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接下来几天的录制节目组有了谱。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5节 夕止这一家人干脆就任其发挥,说话也好,不说话也好,人家自己就能制造出爆点,反而和其他三家有些同质化的网红家庭形成对比,更有看点。 节目进行的第四天,五个家庭要完成的任务是攀登古镇旁的青山峰。 青山峰是z省内有名的5a级景区,许多剧组都在这里采过风。 景区内,群峰如戟,直指苍穹。石色青黑,间以赭红,远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 山形极是怪异,有如老僧合掌,有如巨鹰敛翅,亦有如妇人望夫者。 不少文人墨客都在这里留下过山水诗,但让青山峰闻名于全国的是近些年在网络上流行的“爱情洞穴”。 据说在青山峰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天然洞穴中,有一个受了月老的庇佑,只要情侣能一起抵达这个洞穴,就会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一开始这只是一个在景区入口处作为宣传的传说故事,但后来不少探险博主闻名而来,有人真的找到了这个洞穴,在石洞的内壁上刻有上百首情诗。 这段视频在网上疯传,更多的情侣慕名而来,然而得到的却不是神的祝福而是诅咒。 青山峰内部的地势陡峭,爱情洞穴并不在已经开发的安全山路旁,而c市又时常下雨,泞泥的小路湿滑,常常有两个人出发结果只回来一个人的事故。 于是,渐渐地去寻找爱情洞穴的人也少了,人们也忘记了这件事。 “每个家庭都注意一下!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一家人徒步翻越青山峰中的c峰,从九点开始截止到太阳落山六点二十,每个家庭我们都安排好了导航路线,大家跟着手机走就行!” “爬山期间不允许找轿夫,只能自己走,但如果孩子走不动了,父母可以背或者抱。” “整个过程中可能会有部分路段手机失去信号,大家也不用害怕,跟着景区的路线走就行,不会有安全问题,但千万不要擅自进入一些小山路。” 主持人交待再次交待完注意事项,五个家庭就分别出发了。 为了拍到更加自然的家庭状态,节目组并没有让摄影师跟着,而是在大人和小孩的身上都别上了摄像头,此外每家自行带着摄像机进行拍摄。 上午,山间小道。 阳光从交错的树枝间洒下,夕止握着运动摄像仪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虞思邪和夕桐并肩聊天。 坐在终点处的导演实时关注各家的行程,发现这对不怎么说话的夫妻此时正聊得火热,赶忙放大他们的声音。 “就算与实体医院合作申请互联网医院牌照,最快也得3个月。” 夕桐否定虞思邪的提案。 小爷爷的事彻底解决,她身上的舆论问题也在这次节目中消除,已经停摆很久的医疗项目得拉快进程了。 “这是最保险的方案。” 虞思邪并不退让,“就算收购已有的互联网医院壳公司,万一出问题,消耗的时间就不只是3个月了。” “但是……” 正盯着屏幕企图收获一些八卦信息的节目组人员纷纷翻了个白眼,他们都在期待些什么。 导演扶额,这都是什么工作狂魔,没有一点私人生活的吗? 这么美丽幽静的风景,孩子又如此乖不哭不闹,要知道隔壁几家的小孩已经哭着要父母抱了,可夕止乖乖的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她们俩个就不能借机甜甜地谈个恋爱吗?! 画面中穿着淡蓝色冲锋衣的夕止仿佛听到了导演的心声,他突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看向虞思邪和夕桐。 这时两人才从一直争论的医院建设方案中回过神,虞思邪蹲下身,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没有出一点汗,面色如常。 “要抱?” 夕止摇了摇头,用手指向站在一旁喘气的夕桐,“妈妈要抱。” “不不……妈妈不用抱。” 被夕止的话惊到,夕桐急忙摆手拒绝。 在看了大几百万字的日记后,夕止已经深深理解了自己妈妈口是心非的属性,继续补刀,真诚地看向虞思邪,“以前和瑶瑶一起爬山的时候,她都会跟瑶瑶撒娇说要抱抱。” 夕桐听到这话只觉脸都丢没了,巨大的羞耻感将她淹没。 脸颊因为刚刚一个小时攀爬已经泛满红晕,平时没有锻炼的习惯,夕桐的体力非常不好。 青山峰的石阶确实不好走,一路上因为一直和虞思邪讨论项目的事,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疲惫,反而是走在前面的夕止注意到了。 突然停下,双耳传来的疼痛让夕桐意识到自己确实累了,她撇见前方不远处的石凳,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要不大家都休息一下?” 夕桐低着头提议,不敢看虞思邪此时的表情,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男人肯定在默默嘲笑她。 自己比小孩的体力还差。 石板缝隙中野草拼命地生长,夕桐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色运动鞋,这是她第二次来青山峰。 上一次来时,她还是夕止的年纪,跟父母一起。 夕桐对那次旅游印象特别深,也是一个艳阳天,刚出发的时候父母还很开心,但气氛渐渐地不对,走在山路上,父亲一直在看手机里的球局,而母亲在旁边骂骂咧咧。 “你已经中毒了夕国明,还赌!你再赌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父亲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自顾自加快了步伐。 小夕桐吃力地跟在两人身后,没有人关注到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 “爸爸妈妈,我……” 她很多次想要开口让父母休息一下,但却不敢出声,父亲身上的冷漠和母亲近乎癫狂的怒骂让她害怕。 不合脚的鞋让她的每一步都格外痛苦,脚掌和脚后跟火辣辣得疼。 但她最终忍下了所有,没有说一句话,七岁她独自翻过了很多成年人也走不完的青山峰。 晚上到酒店洗澡时,白色袜子已经和脚上的伤口黏在一起。 现在二十九岁的夕桐更是不会请别人来帮她,示弱的能力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漠视中早就退化灭绝。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个宽阔的后背。 一旁的夕止牵着她的手,搭在虞思邪的肩膀上,稚嫩清脆的声音催促她,“妈,快上去吧!晚上我想去泡温泉,我们还拿第一名。” 今天任务的第一名能享受当地最好的私汤温泉。 “嗯。” 夕桐不好再拒绝,趴到虞思邪的背上。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幸好背对着她的虞思邪和还不高的夕止看不见,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檀木香扑鼻而来。 坚实有力的胳膊将她的大腿牢牢托住。 “哭了?” 虞思邪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没有,小孩子才会哭。” 眼角的泪珠滑下,滴落在他的肩膀上,虞思邪没有再问,只是托着夕桐的手更加用力,牢牢地将人背在身上。 接下来的一路她们没有再谈生意,一家人一起欣赏青山峰的景色,虞思邪和夕止讨论着夕桐听不懂的数学理论,但她能偶尔给两个人科普一些数学家的故事。 陡峭而漫长的山路好像也不那么折磨人了。 感受着虞思邪身上的温度,看着前方像个小大人的夕止,夕桐好像有点理解从前的虞思邪了。 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就是这样吧。 “轰隆——” 雷鸣声在天边响起,下午三点半,乌云将整片青山峰围住,天色骤然暗下。 “下雨了?” 导演皱眉,他抬头看向阴暗的天空,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路上所有家庭都立刻停下,等到雨势小了再出发,一切以安全为先。” 第一滴雨砸在石阶上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溅起一朵小小的泥花。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瞬间,雨脚已经密密麻麻地扫过来了。 雨帘垂落,山色顿时模糊。 远处的峰峦隐没在雨雾中,近处的树木也只剩下朦胧的轮廓。 夕止机智地看出了要落雨,提早和父母找到了一处亭子坐下躲雨。 手机里的信号完全消失了,导航显示大概再走一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走了一整天,饶是体力很好的虞思邪额角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摘下起雾的眼镜,微微喘着气。 眼前一片模糊,夕桐和夕止正站在亭子另一侧,对着一条很窄的泥路,泥路外是很陡的一片山坡,如果掉下去后果不敢设想。 他刚想开口让他们俩往里站点,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突然从拐角的泥路出现! 是吃播网红团团的丈夫谢帅,他回头叫着后面的人,没有看前面的路,径直冲向站在亭边的夕桐和夕止。 “小心!” 虞思邪三步并两步冲向两人。 飞奔的谢帅根本没有注意到正蹲下的夕止,径直撞了上去! 浑浊的水流撞击着山石,发出轰隆巨响。 被夕桐往上推了一把的夕止茫然地摔在冷冰冰的石面上,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震得山亭都微微颤动。 闪电如银蛇,在山谷间窜动,将雨中的万物照得惨白。 “妈!” “夕桐!” 摔下山坡的一瞬间夕桐的脑中一片空白,然而她看到安然倒在亭中的夕止竟松了口气。 “我不想生孩子,生出来跟我争宠吗?我想做家里最小的那个,干嘛再整一个出来给自己添堵?” 二十一岁的夕桐靠在外婆的怀里愤愤道,她又因为虞思邪想要一个孩子的话生气,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孩子呢?就只有她和他不好吗? 她肯定会吃孩子的醋的。 她不想任何一个人跟分走给她的爱。 夕止出生的那天,夕桐也是这样嘱咐苏璐瑶的,如果真出现了电视上的剧情,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毫不犹豫肯定保大。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遇到了二选一的绝境,自己会下意识保护孩子。 雨越下越大,山洪开始咆哮。 虞思邪死死盯着夕桐消失的方向,唯一可见的一颗老松在电光中显出狰狞的剪影,枝干扭曲如鬼爪。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6节 第24章 灵魂至交 “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帅脸色苍白,双腿发颤,黑色的运动鞋前一片凹下的土块刺痛他的双目,身前不到二十公分就是陡峭的斜坡。 老天,他杀人了! “老公,你怎么了?” 跟在谢帅后面的团团刚爬过小路的拐角,就看到傻在雨里的老公。 她们就不该去找什么爱情洞穴,大雨倾盘,泥路湿滑,只要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女人从发丝到鞋已经完全湿透,她脱下的冲锋衣外套为腿边冻到瑟瑟发抖的孩子遮挡暴雨,白色的短袖几近透明地黏在身上。 “爸爸?你干嘛站在雨里,快进来呀!” 小女孩从妈妈的冲锋衣中跑出来,躲进亭子里,她并没有因为暴雨和雷鸣而害怕,而是勇敢地跟着离开安全山道的父母冒险。 “妈妈,我们终于安全了。” 女孩的笑容灿烂美好,而团团则敏感地发现了现场气氛的不对劲,亭子外只有长得很像的父子,少了那个漂亮的女总裁…… 缓过神来的夕止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就朝谢帅扔去,沾满雨水的黑色眼镜一片模糊,他看不清前路,一头就向谢帅冲去,完全没了平日的乖巧淡定。 “你还我妈妈!” 声嘶力竭的哭嚎回荡在深山绿林中,七岁的男孩拼命捶打身前的男人,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倒出。 “夕止,别打了。” 一直望着夕桐掉落方向的虞思邪终于回过神,他木然地站起身,将扑在谢帅身上的夕止一把抱住,仍由已经绝望到害怕的孩子疯狂地拍打自己,将人带回亭子。 雨水在亭子的四周织成密不透风的帘幕,远处的山峦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每一分钟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虞思邪只觉寒意从湿透的衣襟渗入肌肤,直抵骨髓。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恐惧。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青山峰虽然山势陡峭,但树木也繁盛,再加上地势复杂,山崖间遍布突出的岩石和洞穴,即使坠落山坡也不一定就是……死。 但可怕的是暴雨遮挡了视线,更是带来山体滑坡的风险。 救援难上加难。 山中的大雨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趋势,但天色越暗,温度也越低。 即使夕桐没事,夜里的低温和无法预测的野生环境也能要人性命。 “夕止!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快速地做出决定,虞思邪立刻制止怀里悲伤欲绝的孩子,他将夕止交给团团,冷冷地看向一直傻在原地的谢帅。 “等雨停,你们就立刻带着孩子们赶去终点寻求救援,路上注意安全。” “对不起……我……” 虞思邪没有在意谢帅的道歉,而是立刻转身冲进了绝望的暴雨里。 谢帅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想要拉住他,“你这是找死!不如等雨停了再一起去找!” 可冲进雨里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 被团团紧紧抱住的夕止泪流满面,他想跟着父亲一起去救母亲,但却无能为力。 “爸,不要丢下我一个。” …… 七年前,3月12日。 静安寺。 寺庙的两座石狮外是一条已经完全商业化的街。工作日游客非常稀少,沿街店铺里的大爷和大妈都低头眯着眼,摆弄智能手机。 茶叶蛋,红薯,蒸玉米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在左石狮和商业街最后一个店铺转折的拐角,一位算命先生盘踞在青瓦下的一隅,身前一张褪了漆的木案,案上摊着几本泛黄的册子,封面字迹早已模糊难辨。 他摆着头,不听身旁年轻弟子的劝解。 “师父,快回去吃晚饭吧,这个天没人会来了。” 可无论年轻的弟子如何说如何劝,他依然稳坐在木案后,默默等待。 做完家教路过静安寺门口,夕桐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的脸色惨淡,因为长时间的劳碌显得过分苍白,整个人薄成一片,b市时不时刮起的大风随时能把她吹走。 虽然刚刚收了一百六十块的学费,可在巨额的债务前这依然是杯水车薪,叹了口气,夕桐正犹豫着是否要买一个红薯。 就在她忍痛付账时,一只干瘦的手拉住了她。 夕桐吓了一跳,她回头,看清来者时有些怒气,“老先生,我不算命,没钱。” 可老者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不要钱,我与你有缘。”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又像是说过太多话而磨损了喉咙。 夕桐依然摇摇头,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根本无法撼动。 她有些紧张,“真的谢谢您,但不用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估计再过不久,就连唯一能算作人生中幸运的男友都要失去了吧。 四年过去,他们渐渐地没什么话可讲,聊天中最有意义的对话就是早晚安。 可算命先生接下来说出的话,将夕桐怔住。 “美女哇——只要你和现男友分手,人生不仅大富大贵,而且心想事成,完完全全的锦鲤体质!”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男朋友的? 夕桐被唬住,不再挣扎而是跟着这个话说与外貌完全不符的算命先生去到了木案前,她这才发现老者的眼光像是能穿透皮肉,直看到人的骨髓里去。 十指枯长,指甲微微发黄,在案上轻轻敲击时,发出空洞的声响。 在后来夕桐的记忆中,和算命先生的对话就此而至。这事儿太过神奇,她只记得“分手”和“心想事成”那句易懂的话,却忘了后来算命先生其他玄乎的箴言。 “命格如星盘,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所失即所得。” 夕桐听不懂,只管问自己感兴趣的。 “先生,这个心想事成除了钱,还包括健康和爱情吗?钱其实无所谓啦,把债还完了就好,身体健康无灾无难,还有身边有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就好。” 老者从案下摸出三枚铜钱,在案上撒了六次,每次都用指甲在木案上刻下一道记号。 在看到结果时,竟连他也有些心生羡慕。 “福寿康宁。” “鸾凤和鸣。” “兰桂齐芳。” 后来的夕桐一直觉得,她可能用尽了这辈子的亲情,爱情和健康去换了大富大贵。 但她忘了算命先生后面的话。 …… 在下落时,夕桐头一次如此虔诚地希望自己的锦鲤体质能发挥作用,她不求安然无恙,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落地时,后脑勺在湿漉漉的草坡上磕了一下,倒不很疼,只是眼前一黑。 接着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翻滚起来,天与地在她眼中交替闪现:雨丝斜飞的天,泥水四溅的地。 她的裤子被划破起来,露出白皙的小腿,立刻被草叶划出几道血痕。头发散开了,沾满草屑和泥浆。 在即将滚到坡底时,她的身子被一丛灌木拦住。枝条抽打在她的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仰面躺在泥水里,夕桐大口喘着气,雨水打在脸上,顺着眼角流下。 她试着动了动四肢——都还听使唤。 坐起身,除了几处擦伤和右脚脚腕处的伤痛,竟无大碍! 她抬头望向才滚下来的山坡。雨水冲刷下,她留下的痕迹正在迅速消失。这场坠落,仿佛从未发生过。 彻底缓过神,夕桐无比庆幸自己的幸运再次救了她,但同时也意识到危机并没有解除。 拖着受伤的右脚她不可能回到落下的山坡上,四周除了一条泥泞狭窄的小路,根本看不到石阶的踪迹。 大雨冲刷而下的泥流还在继续,寒意侵入她的身体。 要活下去必须赶快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等待救援。 夕桐不知道自己顺着小路走了多久,等她发现隐藏在大榕树后的洞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雨还在下,但已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再前进,撑着虚弱的身体,她走进洞内,石壁上密密的文字让她灵魂一颤。 虽然有些害怕,但虚弱的她根本顾不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靠在石墙边无力地倒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是谁在念诗?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浑身发热的夕桐想要睁眼,但却做不到,她只觉自己被困住了,无法动弹,身上细密的疼痛要将人撕碎。 “小夕?小夕!!!” 声音逐渐变大了,虽然焦急但挡不住它自身的清朗。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冰冷潮湿的地面拖起,让人贪恋的温度隔着衣服也似生命的火种,让她忍不住凑近。 是虞思邪来找她了吗?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7节 “嗯。” 夕桐努力发出一点声音,证明自己没事。 但抱着她的人并没有因此松气,而是更加用力地喊她,同时赶忙从登山包中取出应急的救援物资。 身上的痛楚逐渐随着细细的清凉感消下,她能感受到的温度也不再隔着冰冷的冲锋衣,是真实的温暖。 夕桐睁开眼,被眼前熟悉的脸惊到。 她难以置信地喊出男人的名字,声音沙哑,“晏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不对,你……咳咳咳” 温晏明立刻制止夕桐继续说话,将保温杯中温热的水递到她的嘴边,拖着她的后背,一点点喂着她喝下。 他继续冷静地帮夕桐处理伤口,同时解释自己是一个月前回国的。 温晏明是夕桐几年前在法国一家书店认识的朋友,他是中法混血,一直生活在欧洲各地但中文讲得很好。 两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聊了一整个通宵。 夕桐从未遇到过如此合拍的人,他能敏锐地扑捉到她的任何一点想法,并对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思考非常好奇,他们看过的书和去过的地方有百分之九十的重合。 在温晏明眼里,夕桐亦是自己的灵魂至交。 虞思邪找到爱情洞穴时,夕桐正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身上盖着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她笑得发抖,虽然脸色苍白但嘴角两个酒窝俏皮可爱。 “是吧,我当年就推荐你去看这本书,你还拒绝我。” “是我的错。” 洞穴内温馨自在,石壁上的情诗更添浪漫,虞思邪一个人站在洞口望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湿透了的刘海低落雨珠,因为长时间奔波的薄唇发白惨淡。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针孔,她没事,他本该无比庆幸。 不远处,跟着虞思邪的救援团队也抵达现场。 “找到人了?” 救护人员大步跑到僵在原地的虞思邪身边,他真担心再找下去这位先生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无论他们怎么劝阻他都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救人。 虞思邪没有说话,转身朝远离洞穴的方向大步离开。 第25章 齿痕 男人刚迈出几大步就在泥地上停住了,夕桐和陌生男人的笑声刺耳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凭什么是他离开? 虞思邪轻扯下嘴角,像是刚刚做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 毫不犹豫,他转身径直走向洞穴内的两人,刚刚抵达现场正围着夕桐和温晏明的救护人员见人折返,纷纷让开一个口子。 “我没什么大事。” 靠在温晏明怀里背对着虞思邪的夕桐没有看见他,以为此时让众人安静的是抵达的医护人员,她举高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 在国外的时候,她常常跟温晏明一起去欧洲郊野滑雪,也有过不少一起被困的经历。 终于等到救护人员时,她和他总是会做这样的动作,已经成了两人之间不用说出口的默契。 温晏明也学着夕桐举高手,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露出温和的笑意,显得平易近人,令人心中顿生三分好感。 然而,“医生”却紧紧掐住了夕桐的手腕,手指用力摩挲,冰冷刺骨。 夕桐只觉一阵寒意将她包裹,洞内的气氛冷如冰窖。 她皱眉,抬头向“医生”看去,就在此时,死死掐住她手腕的大手将人将上一提,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将人硬生生从温暖的怀中拽了出来。 “你——” 夕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来者身上熟悉的味道解释了全部。 披在身前的深蓝色冲锋衣掉落在地。 一向温和的温晏明也被这来势汹汹的敌意侵犯到,他站起身,两个几乎一样高的男人冷冷地打量彼此,沉默间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爆发。 “你做什么?” 被虞思邪打横抱在怀里的夕桐刚想开口问他和小止如何了,就两个男人间莫名的硝烟制止,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我做什么?这句话你该问问自己才对。” 语罢,虞思邪抱着怀里的夕桐大步离开。 温晏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脚边的地上,落下的风衣还存留着她的温度,风衣旁是散开的紧急医疗包和几块拆封的压缩饼干。 这应该就是小夕口中的前男友了吧。 …… 抱着夕桐的虞思邪沉默了一路,无论她怎么问他,他都不语,在只剩下星光的大山中,他抱着她一路走到出口。 这走路难登的青山峰,他竟又背又抱地带她在一天之内翻越。 习惯了长时间的黑暗,突然明亮的灯光刺疼双目。 救护车已经在门口等待,工作人员见到夕桐纷纷松了口气,酿成大祸的谢帅和团团拼命给夕桐道歉。 “这次是我幸运没事,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掉下去的是妙妙,现在的你们还会这么淡定地站在这里吗?” 夕桐脸色阴沉,“不顾节目组的规定,离开山道擅自行动,害人害己。” 被谢帅和团团护在怀里的妙妙见父母被骂,有些不乐意,她刚想开口就被母亲捂住嘴,“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负责的。” 夕桐没有再多说,虞思邪将她抱上了救护车。 她不是没有看出小女孩对她的敌意,但教育孩子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没有资格参手。 他们敢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做出这样的举动,不顾规则越轨,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没有教训,最后这一家人只会一次又一次在侥幸中犯下大错,在这个家庭长大的孩子将来也会步上后路。 夕桐不打算就此了结,她不差钱,但该要的损失赔偿一分都不会少要。 妙妙的眼神让她不自觉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她也曾在父母的引导下被赌博所带来的快感和高回报迷惑,幸运的是,外婆一意识到就把她的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 飞驰的救护车后,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虞思邪和夕桐两人。 “小止怎么样了?” 夕桐率先开口,打破僵硬的氛围,他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温晏明? 这次虞思邪没有沉默,“孩子没事已经被工作人员送回民宿了。“ 下山的夕止浑身都湿了,工作人员怕他着凉生病,无论他如何想要留下,都被带回了民宿。 短暂的对话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夕桐很少见虞思邪这幅模样,他一向来都是有话说话,真是因为温晏明?可她跟他之间完全就是朋友关系。 这么多年,纯得不能再纯。 夕桐正想解释。虞思邪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眼睛怎么不干脆长他身上?” “你在说些什么?” 本想好好解释的夕桐被男人嘴角讥讽的笑容惹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温晏明救了她,结果惹得一顿没来由的针对,人家还没委屈呢,他这委屈什么? 夕桐没想到,这轻飘飘一句的话让虞思邪沉默了半晌,脸色冰冷地看着她,自嘲一笑,说:“行,知道了。”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夕桐说着推开虞思邪抱在她腰上的手,无声地从他腿间躲开,坐到一旁。 落空的怀里骤然冷下,一如他见到他们依偎在一起时的心,一股熟悉的害怕感顺着血液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循环。 车窗外星河般的车流奔腾不息。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被父母送去寄宿学校的绝望,无论老师怎么拉他,他始终死死站在校门口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等到父母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消失,他还是不肯离开。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他呢?在他们眼里任何一笔生意都比他要重要,他们能为了钱四处奔破,却不能为了他留下。 独自一人的害怕慢慢被失望和孤独滋养,渐渐长成了名为暴力的果实。 乖巧的孩子不被看到,那就消失吧。 小虞思邪双手握上斧子砍向校园的围栏时,心底前所未有的安宁。 救护车里,他一把将夕桐抱回怀里,扯下她的后领口,露出白皙平直的肩颈。 “你做什么,唔——” 皮肉被咬开的疼在瘦弱的肩膀上蔓延,白牙一点点侵入她的身体,就像过去的无数次欢好,他将她填满时也会带来刻骨铭心的疼。 硬是将大小不合适的榫卯相扣,受伤最终是柔软的那方。 甜美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夕桐被虞思邪箍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这人真是疯了! 然而真正的报仇才刚刚开始,身后一个硬物抵住了她,夕桐瞳孔猛缩,她想骂他,但隔板前的医务人员让她不敢大声。 背后的人就像一团火烧得越来越旺,要将她吞噬。夕桐的身体无法抗拒虞思邪,火热的大手紧紧贴在她的腰侧,酥麻感瞬间从下而上蔓延,覆了薄茧的指腹用了些力道,唤醒沉默的珍珠。 刚刚经历过死亡的恐惧,此时的夕桐轻而易举地被唤起欲|望。 据说人在面临死亡或折磨时,往往会更加容易动情,暴力和血腥是上好的春药。 真是疯了。 她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 两人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了,一天的折腾奔波狼狈至极,但此时却毫无芥蒂,两具身体仿若吸铁石,一旦彼此相遇就会紧紧相吸。 虞思邪将夕桐反过来,双腿分开正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无缝贴合。 救护车在景区到最近医院的路上快速行驶,不时开过几个坑和减速带,带来上下颠簸。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8节 双手无力地环住虞思邪的脖子,夕桐仰着修长的脖颈,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吞下所有声音。 左肩上的齿痕中鲜红的血液凝固,妖冶绽放。 …… 夕桐出事的消息并没有走漏风声,节目对外宣称是介质问题所以暂停播出,在第一集极高的收视率下,网友们在网上闹开了。 【这么好看的节目怎么不放了呢?我指着下饭呢!最近剧荒太严重了。】 【啊啊啊啊,还我帅哥美女,我要看总裁谈恋爱!!!】 【不是我说,你们真的不酸吗?我越看越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人家是名利爱情双收,我啥也没有。】 【我倒是觉得五个家庭都特别好,各有各的风格,也不单就夕止一家有意思吧。】 w市,第一人民医院。 夕桐不在,定期陪外婆的活就落到苏璐瑶身上。病床上架起小桌板,两人正在看节目的第一集。 苏璐瑶已经在电视上看过一次了,这次是陪外婆看。 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不该把夕桐带着小止和虞思邪去上综艺的消息告诉老人家。 但没想到这个节目已经火到医院里都在传,她根本藏不住。 在外婆的强烈要求下,她只好播放。 说心里话,苏璐瑶觉得这部节目拍得是真挺好,虽然目前就只有一集,但也能看出制作的精良,节目组也没有恶意剪辑制造狗血看点,展示的都是各个家庭真实的相处状况。 有时争吵,有时彼此扶持,这就是一个家庭正常的样子。 进度条走到尽头,外婆沉默地看着屏幕。 苏璐瑶小心地瞥了眼外婆,只见她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直线,攥着白色被子的手青筋明显,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完蛋了。 夕桐早告诉她,不要跟外婆提到虞思邪,现在在治疗的关键时期,情绪产生太大波动对老人家的治疗很不好。 可苏璐瑶没有想到这部温馨的综艺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从那天起外婆的身体状况就急转而下。 被推入急救手术时,一直沉默的外婆拉住了苏璐瑶的手,声音微弱。 “别和小夕说我的事,让她好好参加节目。” 第26章 爱她的灵魂 “小止做得真棒。” 快要一米九的男人半蹲,捏着戴同款黑色眼镜的孩子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 一幅17世纪的佛兰德斯挂毯敞开,其后的电视正播放着当红综艺节目。 节目中温馨热闹的气氛和府邸内的肃穆格格不入。 京市,一栋豪宅藏在西山某条没有路名的私道上,导航地图上是一片空白,只有经过三道梧桐掩映的缓坡,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转弯后,突然撞见那堵爬满地锦的青砖墙。 没有雕龙画凤的铜门,只有一道看似朴素的榆木门扉,用的是从山西老庙拆下来的梁木,自带三百年的包浆。 推开门的瞬间,会错觉误入宋徽宗的《听琴图》。 正在庭院中欣赏月季的虞平面色平静,敞开的大门内传来妻子的惊呼。 “老虞,别浇了!出大事了。” “这是不是你儿子!你再看看这个孩子,跟虞思邪小时候一模一样!” 虞家十几年前刚转入京市发展,生意受挫时,虞夫人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她从茶几上拿过虞思邪儿时的照片举在巨大的屏幕前。 白色西装,黑色背心外套,男孩梳着成熟的三七分背头,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饶是虞平也因眼前惊人相似的两人吃了一惊。 他不是没听过老友抱怨过自家孩子乱来弄出孙子孙女,但他没想到这事儿会发生在自家脑子里只有工作的儿子身上。 “你说句话啊。” 一直想要孙子孙女的虞夫人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既心惊又心喜,这个孩子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虞平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乐,反问道,“虞思邪还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 已经盘算着要立刻把孙子接回来的虞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消得一干二净。是啊,能让她那个不亲人的儿子神魂颠倒的只有夕家那个遗女了。 电视中播放的第四集,夕桐因为出事住院并没有露面,全程只有虞思邪和夕止,所以虞父虞母并没有看到夕桐。 “我已经让小陈去查了。” 虞夫人有些泄气地坐回沙发,手里还拿着虞思邪的照片,继续欣赏综艺节目。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年近六十,依然保养得很好。一双凤目微微上挑,隐约可见早年的风光。 但无论如何,虞平看着电视机里鲜活的儿子和孙子,心情都好了不少,径直下了决定,“让虞思邪立刻带着孩子回来。” 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孩子的妈妈。 …… c市,青山峰第二医院。 虞思邪牵着结束拍摄任务的夕止去医院看夕桐,独间vip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深绿色卫衣和灰色卫裤的温晏明正坐在病床边,夕桐因为他讲的话笑得一脸灿烂。 “晏明哥!” 一直乖乖跟着虞思邪的夕止,看到温晏明时瞪大了双眼,因为妈妈出事整个人一直不在状态的他瞬间双目放光,松开虞思邪的手,大步冲向温晏明。 温晏明非常有默契地起身,他蹲下身,一把接住跑来的夕止,将已经很高了的孩子高高得抛起。 卫衣下的臂膀坚实有力。 “哟,咱小止都长这么高了。” 夕止紧紧抱住温晏明的脖子,“快跟我讲讲你又去哪里旅居了?我妈说你又去读了一个博士?” “这你妈都和你说了?啧啧啧,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我们小止肯定很感兴趣。” 靠在病床上的夕桐温柔地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热烈的阳光透过吹起的白色窗帘洒在房间内,明亮温柔。 在国外的时候,她从温晏明身上学到很多和孩子相处的方式:怎么去解读孩子的一些不经意但很重要的小动作,如何让孩子愿意跟自己说心里话,怎么让去治理一些孩子的坏毛病。 从前,她也和现在的虞思邪一样,因为和夕止相处不好苦恼过很久。 虽然温晏明比她还小三岁,但他的成熟,完全超乎夕桐的想象。 她在温晏明的盛情邀请下跟他一起回过家,见到温父温母后,她就明白了又像骄阳又似明月的温晏明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站在病房门口的虞思邪看着这一幕捏紧了拳头。 “进来坐啊。” 夕桐招呼虞思邪。 正和夕止聊天的温晏明也看向虞思邪,之前在爱情洞穴中还满是敌意的男人此刻竟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虞思邪微微皱眉。这一幕没有被夕桐错过,她向虞思邪挑眉,仿佛在说,看吧,我说了我们就是纯朋友,人家对我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还不信。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病房。 虞思邪的加入还是改变了三人原本的相处氛围,病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温晏明见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提议四人可以下飞行棋,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被炸了的人要接受炸ta的人的一个提问,赢了整盘的人有权力让最后一名进行大冒险。” “具体内容都可以自己规定。” “大家觉得怎么样?” 虞思邪并没有回答,他慵懒地瞥了满脸笑容的温晏明一眼,装着飞行棋的小盒子上还画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幼稚。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然而,夕桐和夕止一致说好,熟练地帮温晏明摆棋子。 她喜欢玩这些小把戏? 虞思邪的眼底闪过一瞬惊诧,他看向素颜的夕桐,今天的她随意地绑着两条麻花辫,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但却衬得人更加可爱,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夕桐。 即使那时候,他也很少见到如此开朗快乐的她。 记忆里的夕桐一直都是沉默的,总是在为了未来担忧。 “小夕肯定要红棋,小止要蓝棋,我想要绿棋,思邪你拿黄棋可以吗?” 虞思邪点了点头,他根本没有听清温晏明说的话,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夕桐。 几个月的亲密相处,虞思邪发现自己真的并不了解夕桐。 正如在居酒屋那晚她说的话。 真实的她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要有能力,同时,她也有天真可爱的一面。 而身旁这个他不屑一顾的男人,远远比他更懂她,更能给她带来快乐。喉结沉重地上下滚动,他有些慌乱。 虞思邪终于懂得了夕桐说的话。 “嗨,这位走神的男士,你被我炸了哦。” 温晏明用手在虞思邪面前晃了晃,“请回答,我们小夕身上最吸引你的点是什么?必须是真心话,在女士面前一定要谨慎回答哦。” 温晏明的提问像是悬在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虞思邪的心跳慢了一拍,他抬眸撞进夕桐好奇的眼神,竟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期待。 “我……” 此时的虞思邪就像是一个终于开窍的笨学生,慌乱无助地被老师叫起回答问题,但却根本没有准备好。 从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可以淡定地回答,但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慌乱紧张。 半天,他才挤出两个字,“一切。” 安静的病房内能清晰地听到窗外风声,夕桐朝他微微一笑,“谢谢。” 她暗下眼眸中的失望和疏离刺痛虞思邪。 一旁本想促进两人关系的温晏明自知闯了祸赶忙圆场,“这可是‘一切’,有几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39节 虞思邪和夕止没来之前,夕桐代虞思邪跟他道了歉,她提起他时嘴角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温晏明是喜欢夕桐,但他更希望她开心快乐,他并不执着于和她在一起。 天地如此之大,他终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女子,如果没遇到,自由自在一辈子也挺好。 吃了亏的虞思邪不再走神,认真投入游戏,他炸了几架夕止的飞机,问了他喜欢的食物,礼物还有爱好。 虞思邪投入后就没再被炸过,反而是温晏明失了手,夕止邪恶一笑,“我要问晏明哥同样的问题,妈妈身上最吸引你的点是什么?” 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没想到夕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都把他当孩子所以才会在他眼前肆无忌惮地任由情感外泄,但没想到聪明的孩子都懂。 温晏明没有犹豫,“灵魂。” i see you. love is not love, but see is. 他可以坦然地接受夕桐对他没有感觉,也可以为他们助攻,但他不会放弃表达自己的爱。 虞思兮在夕桐眼里看到了满意。 之后的游戏,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提到有关爱情的话题。 最后的赢家是一架飞机都没被炸到的夕桐,最后一名是可怜的夕止。他被要求进行的大冒险是回古镇后态度温柔地感谢节目组的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的照顾。 结束游戏后温晏明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他跟c市其他的朋友有约,就先离开了。 …… 夜晚的医院,是属于花园的。 白天的消毒水气味散了,走廊的脚步声静了,连监护仪的滴答声都仿佛被夜色稀释。只剩下风,轻轻翻动着树叶,护士长合上病历本,伸了个懒腰。 夕桐和虞思邪坐在最角落的长椅上。 她出来散步时,在公园看见了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背影。 轻轻迈着步子,她在虞思邪身边弯腰,像是玩捉迷藏抓到人,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晏明带来的活力还在散发余力。 “在想什么呢?” 夕桐自然地在虞思邪身边坐下,她的手机里还播放着他们参加的综艺节目,她在看自己不在的那几集,完全被夕止和虞思邪之间青涩陌生又处处彼此“尊敬”的相处逗乐了,再加上网友犀利有趣的评论,她根本放不下手机。 然而,虞思邪并没有被夕桐身上的欢快感染。 没有察觉到的夕桐走到虞思邪身前,确认四下无人,跨坐在他双腿上。 晏明说的对,人活一世,顺着自己的心意是最重要的,管什么以后呢,得多活在当下。 纤细的手扶上他的眉心,顺着鼻梁喉结而下,勾住领口,似是山中的妖精。 她化了妆,眼尾闪着淡淡的亮片。 然而,虞思邪却握住了夕桐的手腕,拉开,打断了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夕桐,那你呢?你真的爱我吗?你总说我只是爱你的身体,你又何尝不是呢?” 有了温晏明的比较,跟在他一起时,她好像真的没有开心过。 那她沉湎的又是什么呢? 第27章 病危 节目在一周后顺利杀青,吸取了青山峰的教训,之后的活动安排都以安全为先。 谢帅和团团家在夕桐回到节目组后,正式给她道了歉,对这事心里还有些难受的妙妙见父母如此郑重,也学着父母向夕桐道了歉。 除了这场意外,五个家庭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相处得非常融洽。 导演在夕止一家要离开时,特意把夕止拉到一旁,光明正大地给自己拉生意。 他蹲在夕止旁边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语重心长,“小止呀,考不考虑参加叔叔的下一部综艺呢?这次你自己来。” 夕止用右手的中指推了推眼镜,冷漠拒绝,“不了。” 疏离的样子跟前几天来找他们感谢照顾时的可爱温顺天差地别。 被当众驳面子的导演一脸懵,前几天那个乖巧的小孩是鬼上身了吗???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四周吃瓜的群众们,忽然明白了同行多年请不到这孩子的痛苦。 上了车的夕止在车彻底驶出古镇前,都没有抬过一次头。 他对这短暂的众星捧月的生活没有一丝留恋,低头从书包里翻出习题集。他上节目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让妈妈和父亲和解。 不过,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 三人依然坐着来时的跑车,车内的气氛跟出发时并没有区别,依然是无话可说。 夕桐正低头看手机里夕惠发来的消息。 虽然节目才刚播出,但效果比她们想象中要好很多,网上对夕桐铺天盖地的恶言恶语已经转向了对力和集团和海城集团的八卦。 她默默松了口气,舆论的事到此就彻底结束了。 放松地靠在座位上,她微微侧着脑袋,依在身前的安全带上,用余光的视线打量虞思邪。 男人的侧颜一如既往地百看不厌。 “夕桐,那你呢?你真的爱我吗?你总说我只是爱你的身体,你又何尝不是呢?” 那晚医院花园中的质问,她没能回答。 如果放在七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但放在七年后,当她拥有了一切再去看他,没有了经济和能力所来带来的阻隔,爱情变得更加纯粹。 虽然他帮了她,但她不觉得自己就要因为这份人情选择和他在一起。 曾经的夕桐会因为虞思邪开一辆她只听说过的豪车而感到自卑,但现在的她浑身上下穿戴的东西加起来比他一辆跑车还贵。 当下,她能明确地是,自己馋他的身子,非常馋,在被拒绝后就更馋了。 从那晚以后,虞思邪就拒绝了她的亲近,对一个隔了好几年才再次开荤的近三十岁的女人来讲,这真是个巨大的打击。 从c市到w市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虞思邪开车的技术好,两个小时出头就到w市老城区了。 可现在的夕桐并不想回家,夕肖荣那伙人在她住院的这几天已经被她彻底一锅端掉,现在的海城集团上上下下全听她的。 舆论问题解决后,她动用了点人脉,政府立刻批准了互联网医院的建设。 一切都如过去的七年,事业上又回到了想什么有什么的顺风顺水。 她的左手悄咪咪往左侧移动,顺着虞思邪黑色的西装袖子而上,摸上他随意搭在中间的手。 可无论她怎么挑拨,男人始终只注视行车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活像一尊雕像。 可他也不把手抽走,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和小臂上轻轻刮弄,引出一股又一股痒意。 夕桐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心眼。 低头做题的夕止默默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两周的一家人相处让他彻底明白,他妈妈在他爸爸面前完全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两个都死心眼,都哑巴,所以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是不想再趟他俩这浑水,嗯,该走的弯路还是得他们自己走。但他挺喜欢和虞思邪相处的,从他的身上他能学到很多。 或许他可以再帮帮他们。 “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妈妈,晚上和爸爸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夕桐和夕止同时开口。 此时,再心里有火的虞思邪也绷不住了,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嘴角,“晚上想吃什么?” 这次就先放过她吧。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车内的对话,夕桐见虞思邪松口想赶紧把晚餐定下来。马上就要赶上晚高峰,在城区里开车会堵死。 但手机的铃声却一直响个不停。 夕桐只好先接电话,驾驶座的虞思邪和后座的夕止都看着她,等她打完电话再出发。 “你说什么?!” 苏璐瑶的哭声哽咽,“外婆她……” 手机从手中滑落,夕桐瞬间愣住,眼睛里闪烁着恐慌和无助。 “去医院!” …… 医院的灯光总是惨白的,像是被漂白剂浸泡过一样,刺眼得让人流泪。 夕桐坐在急救室外的塑料椅上,那椅子硬得像是故意要让人不舒服似的。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夕女士?夕女士?"护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需要在这份同意书上签字。” 她抬起头,护士的脸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白色,机械地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像是刻在石头上那么费力。 护士拿回文件时,她注意到她手套上沾着的一点血迹,胃部突然痉挛起来。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外婆病危……” 夕桐在拍摄期间也每天都会跟苏璐瑶询问外婆的情况,但她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外婆的身体没问题,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外婆在这短短的两周已经进过两次急救室。 苏璐瑶深深低着头,脸色惨白,眼眶泛红,“对不起小夕,对不起,是我的错。” “外婆说不要让你知道……”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她一个老人家懂什么……” 夕桐扯住苏璐瑶的衣角,眼睛酸涩,手无力地打在苏璐瑶的身上。 夕止还在身旁,她不能哭。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40节 她怎么会不知道外婆的性子。她最不想的就是给她惹麻烦,哪怕早一点告诉在国外的她自己生病了而不是默默瞒着,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夕桐都能想象到外婆在被推进手术室前,跟苏璐瑶说“不要让小夕知道”的语气。 苏璐瑶紧紧抱着夕桐,没有再解释一个字。 急救室的门紧闭着,上方"手术中"三个红字亮得刺目。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哭泣的老人,有麻木的家属,有急匆匆的医护人员。 十年前父母去世时,她远在b市,赶回来时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她没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现在,就连外婆的最后一面也要错过了吗? 时间在医院里失去了意义,手术迟迟不结束。 “瑶瑶,你先带小止回去休息吧,奔波了一天他也累了,你在这里守了几天也辛苦了。” 夕桐摸了摸怀里的夕止,将他的手递给苏璐瑶。 “可是……” 苏璐瑶摇了摇头,一直乖乖等待的夕止也不愿放开妈妈的手。 “妈,我没事的,我想一起等外婆出来。” 可夕桐还是坚决地让苏璐瑶带夕止走。他还小,她不想让他亲眼看着亲人去世。 明白夕桐想法的苏璐瑶最终还是带着夕止回家了,她再三让虞思邪照顾好夕桐,抱起挣扎的夕止离开了医院。 被巨大噩耗冲击到的夕桐和虞思邪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去医院的路上,有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他们。 刚走出医院的苏璐瑶就被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拦住,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她身前停下,车牌并不是c市,而是京市。 车窗摇下,虞夫人打量着惊慌的苏璐瑶和她怀里皱眉的夕止。 “苏小姐和孩子请上车吧。” 保镖不容置疑地打开车门。 …… “夕桐女士?”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夕桐的思绪。她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手术服的医生站在面前,口罩拉到了下巴处,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我是周兰的孙女。"她站起来,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医生摘下手术帽,露出一头被汗水浸湿的短发。"您外婆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夕桐感到一阵眩晕,身旁的虞思邪及时扶住她,"她…她会没事吗?" "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脏和肺部,我们做了姑息性切除,但腹腔内……"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广泛种植性转移。” “我们这里的医疗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您依然坚持或许可以考虑转院去大城市找更好的医生……但估计也是……” 医生的沉默宣判了必然会到来的死刑。 走廊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像一把刀划开凝滞的空气。 夕桐发不出声音。 “转院去京市。” 男人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他握着夕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外婆会没事的,等过几天情况彻底稳定了,我们立刻去京市。” icu的玻璃窗外,夕桐终于看到了外婆。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 “外婆……”她轻声呼唤,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 监护仪上的线条跳动着,证明她还活着。那微弱的起伏成了夕桐全部世界的中心。 “在想什么呢?” 虞思邪将一直守在病床旁的夕桐抱到沙发上。 终于醒来的外婆只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又沉睡过去了。 夕桐将脸埋在虞思邪的怀里,“虞思邪,我的外婆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抖动的后背,第一次,夕桐跟他说了自己家里的事。 第28章 一切都是骗局 飞机在天蓝色的空中留下白色的尾痕,坐在窗边的外婆已经睡着了,夕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外婆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w市,她唯一想去看看的地方就是京市。 上大学的时候,已经开始赚钱的夕桐心中有种默默的笃定: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外婆去京市看看,那时候得让虞思邪来接她们,这异地男友总算是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但没想到一拖再拖,最终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空姐推着餐车来送餐,挡住另一侧的乘客,夕桐不自觉地向那边看去。 “小姐,我们这趟航班配备了咖喱牛肉饭还有番茄意面,您看是要吃哪份?” 空姐笑容温柔,但夕桐却笑不出来,她随意说了一个。 “沙沙沙——” 餐车缓缓地向前挪开,坐在另一侧的却不是虞思邪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同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夕桐自嘲地一笑,是全天下近视的男人都爱戴黑框眼镜么? “小姐,你也是去京市吗?” 男人第一次在飞机上被这么漂亮的女人盯着看,热情地和夕桐搭讪。 夕桐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思绪飘散。 三天前,她收到了一条陌生的讯息,是一张拍了夕止背影的照片。 开始她恍惚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电话号话她并不陌生,尾号四个1。 虞思邪的妈妈。 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惊讶,没有气愤,心中平静得可怕,或许是决定上节目的那刻,她就料到了会有这个局面。 虞家怎么可能放任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虞思邪不跟她抢孩子,但虞家不可能不跟她抢。 她一直害怕让虞思邪知道夕止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更是因为他的家庭。 外婆病危作为唯一的亲属,她没法离开,只好让虞思邪先一步去京市找孩子和苏璐瑶。 等外婆情况好转后,她再带着外婆去京市,和他们会和。 然而,虞思邪离开了三天,没有一点的消息。 …… 七年前,从b市飞往京市的飞机上,夕桐有些紧张地摸着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还是平平的,但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昨天她和虞思邪在孩子的话题上大吵了一架,气到默默在宿舍的被窝里掉眼泪,整个人一抽一抽地停不下来,但又不敢哭得太用力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他竟然说一定要一个孩子,如果生不出就去吃药治病,反正他的人生中不能没有一个孩子。 夕桐不理解,家庭中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孩子可以有但也可以没有,它是爱情的结晶,并不是捆绑两人的纽带。 但事关重大,她还是决定当面再和他谈谈,如果他还是这样,她就只能去父留子了。 飞机上,22岁的夕桐朝问餐的空姐傻傻一笑,“哪个比较健康?我怀孕了。” 京市很大,独身而来的夕桐很快就在这座如迷宫般的城市中迷了路。 虞思邪家的地址很偏,她找错了地方,但却打不到车。 夏季,额角布满了汗珠,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迈着虚浮的步子,耳鸣阵阵,她恨得牙痒痒,等找到他了,她可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叮铃铃——” 别墅的门铃轻快地响起,夕桐没有多余的一丝精力欣赏虞家这座堪比苏州园林精美的房屋,嘴唇因为缺水开裂,她只觉自己是一条搁浅的鱼,下一秒就要因为失水而亡。 “是谁?” 温柔的女声从门铃上的监控录像中传出,一个跟虞思邪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屏幕上,犹如一盆冷水唰地浇在夕桐的身上,瞬间浑身冰冷。 坐在昂贵的沙发上,喝着上好的白茶,可夕桐却觉得自己更难受了,耳边虞夫人的话刺耳尖锐。 “小夕,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跟虞思邪不合适。” “婚姻是要门当户对的,就算虞思邪现在再喜欢你,他终是要留在京市继承家业的,你……也要回w市吧,就算你愿意过来,以后两个人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身边都是优秀的女人,你觉得他会爱你一辈子吗?” “阿姨告诉你,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女人还是要靠自己才对。” “你家的事阿姨也知道,卡里的这些钱你拿走,还完了债,大学毕业后回家找个平凡的男人嫁了,你会幸福的。” …… 夕桐抿着唇,全程没有说一个字,虞夫人将她长篇大论的话反反复复地说了又说,见夕桐不出声,以为她还不愿意放手。 终于说到口干舌燥,她停下喝了口茶。 一直沉默的夕桐在此时站起身,挺直了背,她仰着头,将眼泪逼回眼眶里,“钱就不用了,我们会分手的。” 夕桐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座精美的行刑地。 她从不曾因为父母是赌鬼所以家里破产自卑,做错了事就去改正,欠了钱就去还,她一直努力地生活,有什么配不上虞思邪? 是他配不上她。 她的孩子绝不要在这样冷漠势力的家庭里出生长大。 …… 飞机在京市落地,夕桐并没有带外婆入住之前和虞思邪商量好的医院,而是选择了另一家同样在癌症方面有顶级专家的私人医院。 这座城市干燥的空气让她瞬身发燥,七年前北上的经历仿佛就在昨日。 她不喜欢这座城市,一点都不喜欢。 “呦,这是哪家总裁大人呢?” 温晏明左手领着奶茶,向病房外安排好外婆的夕桐走来。 去父留子N年后被发现了 第41节 被他故意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逗乐了,几天来夕桐第一次笑了,“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当然,京市也算我半个老家,横着走,”他将吸管插进杯子里,递给夕桐,“冰的,可以喝吧?不行我这儿还有一杯热的。” 夕桐接过冰奶茶,一口甜水下肚,低落的精神都回升不少,“你还是这么细心,知道奶茶要买两杯,一杯冰的一杯热的。” “那可是,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住我家?”温晏明有分寸地没有提到病房里的外婆和不在场的虞思邪,“当然不是跟我住啦,有几套空着的大平层随你挑。” 温晏明的父亲是地道的京师人,移民法国前,在京市做了半辈子的生意。 “再说吧,”夕桐低垂着眼眸,“你要是有空,麻烦送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有空的很。” “去接小止回家。” …… “向左转。” 坐在副驾驶的夕桐面无表情,七年后再次来到这条她曾迷失过的路,记忆没有一丝一毫模糊,某名的口渴和燥热让她扯开领口的扣子。 温晏明默默将这幕收入眼底。 车子稳稳地在别墅前停下。 “谢谢,”夕桐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这里不好打车,我没什么事,你慢慢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没有问夕桐任何问题。他将车子靠边停下,摇下四扇车窗,从副驾驶的柜子里取出一本书,悠哉地靠在车门上,翻看。 夕桐有些无奈地笑了,温晏明的无声等待就像一个随时可以归去的港湾,让她心安,无论接下来要遭遇什么,都有人在背后等她。 “那我快去快回。” 她按下门铃,透过白墙已经能听到蝉鸣,夏季彻底到来。 …… 三天前,虞思邪站在同样的位置等待大门打开。为了防止他把孩子带走,父母竟删了他的指纹,改了门锁密码。 他冷笑,径直走向已经在大厅中等待他的父母。 茶几上有了些孩子的用品,可爱的茶杯,几本数学习题集,夕止肯定在这里生活过。 但此时泰然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父母说明夕止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夕桐还在等他。 “虞思邪,等等。” 虞平拦住他,“有件事我们必须告诉你,你听了再决定是不是要带走孩子不迟。” 父亲说话的语气不像平时果断,而是带着犹豫与怜惜,虞思邪从没见过父亲这样,他停住脚步。 “夕桐父母的死与我们家有关,你跟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父亲和母亲的叹息同时从身后传来。 虞思兮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断线木偶。 “十年前,我们跟海城集团有过合作,那个项目出了很大的事故,最后投资方选择保住我们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夕国明。” “那时候已经欠了太多债,积重难返的夕国明自知没有退路,他很坦然地接受了我们的提案,唯一的要求是,我们要给他的女儿留下一笔数额不小的财富,而且必须是现金,还得保证没有人会怀疑钱的来路,他的女儿能欣然接受。” “夕国明去世四年后,投资方才把所有的钱准备好,我们要将这笔钱交给夕桐时,才得知她是你的女朋友。” 虞思邪确实从没有和父母说过自己的对象是谁,父母也未曾过问。 但,以他们处处都要控制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 虞夫人的话浇灭虞思邪还未出口的质问,“就算我们知道又如何,把这事告诉你,那时候的你能好好处理吗?” “虞思邪,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七年前,夕桐来家里找过你,但那时候你不在家,我曾想把这笔钱当作分手费给她,但她不愿意拿。” “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来找我的她应该已经怀孕了,这小姑娘也是真的有骨气,身上背着这么多债,还敢跟你分手,去父留子。” 虞平也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一个落魄的小姑娘拿到钱没有乱挥霍而是走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没有夕国明的事,他们也不会这样反对虞思邪和她的事,这么一个有魄力有骨气的小姑娘配他家儿子绰绰有余。 只能说命运弄人。 别墅的门窗大开,肆意的骄阳唯独没有落在虞思邪的身上。 唇瓣抿地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父母的话还在继续。 “虞思邪你好好考虑清楚,是让这个已经很可怜的女孩得知害死自己父母仇人的儿子是自己的爱人,还是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把孩子留在京市,和她断掉所有的联系吧。” ……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夕桐一眼就看见了虞思邪,他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白绸衬衣勾勒颀长身形,周围灯光明灭,静静站在窗前。 “孩子呢?你为什么三天不回我消息?” 夕桐直截了当地凝视着虞思邪的双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她得到的不是他的解释,而是冷冰冰的嘲笑。 “孩子?夕桐你真的是到现在还不长心眼。” “你真的觉得我有空到几个月在w市陪你过家家吗?” 步步紧紧,两人退到大厅的角落,他死死的盯着她,近乎咬牙切齿,“一句不说地断崖分手,去父留子,你知道我的痛吗?” 冰冷的大手掐上她的脖子。 “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不过生了个孩子而已!” 手顺着已经敞开的胸口而下,大力扯破轻薄的衬衫,狠狠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夕桐的胸膛不受控制得剧烈起伏,双眸渐渐泛红,她的抵抗在他粗暴的动作前杯水车薪:“所以这几个月虞总都在跟我演戏?为的就是等我放下警惕,把孩子抢走?” 男人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牙齿咬上救护车上留下的齿痕。 他停顿了片刻,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 “……是。” 在夕桐看不到的地方,虞思邪的眼底透露出一片雪白,仿佛内心被冰封,深陷于无尽的悲痛之中。 咬着嫩肉的牙齿在听到她哽咽的抽泣声时停住,他怎么会舍得放开她,可…… 伤人的话还得继续。 “孩子你不可能带走,你不是想睡我吗?成全你,就算是补偿。” 他不顾她的踢打,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一楼的卧室,点燃的烛火光芒在两人的面上跳跃,微妙而危险的气氛在这寂静的场面中越来越浓郁。 夕桐冷冷地看着虞思邪,眼角的泪水滑下,“你要是敢动我,我们从此恩断意绝,一别两宽。” 她不信,她在赌,她赌他不敢。 第一次她希望自己能有父亲一半的赌运,虽然他总是输,但也有一半在赢。 她曾发誓这辈子都不赌,但唯独就这次,能不能让她赢? 第29章 扒裤子与蝴蝶胎记 思绪在虞思邪俯身的那刻蔓延,夕桐不再放抗地闭上眼,将命运交给他抉择。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放抗,是强|暴也好,把孩子还给她也好,都是他的选择。 他是否有苦衷,都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伤害她,就像他年少时不自觉犯下的错最终会导致她的离开,曾经受过的伤不会消失,疤痕印在身上。 就算是他现在道歉,她也不会原谅他。 夕桐等了很久,久到她再次睁开眼,虞思邪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她,眼尾红得可怕。 微风吹开落地的白色薄帘,淡淡的清香从院里的花圃中被温柔的风带进,吹灭桌台上燃烧的蜡烛。 吻轻轻地落下。 落在她的额头上,这次,夕桐能清晰地感受到压在她身上的人在颤抖,他比她更加害怕。 之前一切的剑拔弩张在这个温柔的吻前都变得格外可笑。 就像明明要把刀子捅进你心里的人,却突然停下来,丢盔弃甲地逃跑,比你更害怕。 “虞思邪,你发什么疯呢。”夕桐的声音沙哑。 每次解决矛盾都只知道那句老话的办法:床头打架,床尾和。 她的手扶上他的脸颊,手指揩去他眼角凝着的泪珠,这么娇弱,让她怎么狠得下心?是年纪大了,所以都演起那些爱恨情仇的桥段都有点力不从心么? “喂,你说话呢。” 食指勾掉黑色眼镜,她直勾勾地望向那双闪躲的瞳孔。 傻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要跟我撒娇,我在生气。” 虞思邪无奈道,她一双杏眼瞪得圆鼓鼓的,挺俏的鼻子上因为费解折出几条小小的皱纹,嘟着的下唇像是果冻,让他想尝一口味道。 “我也在生气。” 夕桐翻了个白眼,侧过身,不再看他,“我比你更生气。” 看着夕桐,虞思邪深深叹了口气,他下不去手。放开怀里禁锢的人,他从她的背后将人搂进怀里。 偌大的房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两人因为争吵过后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紧紧贴着彼此,他们不再竖起尖刺,但也不明白身旁的人在想什么。 无力感将虞思邪团团包围,犹如在风浪上漂泊的小船,他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方向,用力过度可能会船翻人亡,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但他不可能永远漂泊在这片大海上,任由随时可能发生的风暴让生活变得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