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被赐死?火爆医妃她有喜了》 第1章 《新婚夜被赐死?火爆医妃她有喜了!》作者:月引溪【完结+番外】 简介: 谢莺眠穿成凌王的冲喜王妃时,凌王只剩下一口气。 而她正被婆子们抓着喂毒酒陪葬。 为了苟命,谢莺眠冲太妃大喊:“太妃娘娘,取种留嗣和体外受孕了解一下。” 谢莺眠靠惊世言论成功争取到了一个月的苟活期。 为了能继续苟,她决定救活凌王。 传闻凌王殿下心狠手辣,性格冷硬。 脱过凌王衣裳的谢莺眠表示:传言不虚,腹肌够硬! 某日,谢莺眠再借施针之名“不经意”碰触冷硬腹肌时。 高岭之花黑了眸子,用近乎狰狞的语气:“摸够了吗?摸够的话,轮到本王了。” 谢莺眠:入夜后的拉灯戏,男人果然会无师自通! 第1章 :我可以给王爷留嗣 “我可以给王爷留下子嗣!” 谢莺眠被两个壮实婆子压在地上,眼看着毒酒就要被灌进嘴里,语速极快地朝着前方雍容华贵的女人喊道: “太妃您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女子怀孕并非只有和男子相合一条路。” “王爷还没断气,只要想办法取出种子,就有机会留嗣。” 沉浸在悲伤中的太妃猛地起身来。 她示意灌毒酒的嬷嬷退下:“你有办法留嗣?” 谢莺眠闻言,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是一刻钟之前穿越过来的,穿成了凌王的冲喜王妃。 成亲当晚,凌王突然病危,太医断定活不到天亮。 依皇家规矩,没子嗣的王妃要陪葬。 原主胆小,被活活吓死。 她穿越到原主身上,灵魂与身体尚未完全契合,就被粗壮婆子捏着嘴巴灌毒药。 情急之下,她才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话。 “对,几年前我曾救过一个老夫人。”谢莺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老夫人年轻时是花魁,为了报答我,教给我一些奇怪的秘术。” “起初我并不知那是什么,直到成亲前被嬷嬷教导才知晓那是伺候男人的手段。” “这事并不光彩,我本想烂在肚子里的。” “眼下情况紧急,也是为王爷留嗣的唯一机会,我不敢藏私。” “请太妃给我个机会,若一个月后我没能成功留嗣,我自会为王爷陪葬,不会让王爷在下面孤单。” 太妃心动了。 夜儿已经神仙难救。 若是能留下子嗣,那是最好不过的。 权衡片刻,她道:“好,本宫就信你一次。” “今晚务必给王爷留下种子。” 太妃说完,留了两个嬷嬷伺候,带着一众仆从离开。 谢莺眠瘫坐在地上。 这具身体实在纤弱,加上她神魂未定,头脑脑胀,浑身无力。 休息了片刻。 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 大红喜床上,身着大红色喜袍的凌王安静地躺在锦被上。 他的脸如刀刻的一般,轮廓分明,完美无暇。 薄唇轻抿,如墨的发丝散开。 大抵是寿命将尽,他的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还泛着一股青黑色的死气。 死气和苍白并没有影响他的绝美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矜贵感。 谢莺眠在心里惊呼:“好美一男的。” 可惜快死了。 谢莺眠拽出凌王的手。 凌王的手又细又白又长,没有任何瑕疵,漂亮得像模具。 手控的谢莺眠忍不住多摸了两把,开始把脉。 留嗣什么的,是她为了活下来随口胡诌的。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极为落后,只能靠最原始的自然受孕。 且不说凌王快死了,就算凌王生龙活虎,一次就中的概率也极低。 她真正的目的,是救人。 身为二十九世纪的军医,她有一定的把握将人救回来。 凌王活着,她自然就不必陪葬了。 因原主不会医术,她也不知道凌王的具体状况,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用留嗣当借口。 越给凌王把脉,谢莺眠眉头皱得越紧。 太医们诊断,凌王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才命悬一线。 脉象也符合重伤特征。 奇怪的是,凌王身上的伤痕与导致他濒死的伤并不一致。 并且,在凌王养伤的这半年里,致命伤害依旧在持续。 那些伤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谢莺眠神色凝重。 作为军医,她经常随军队去各种地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病人。 在某个原始部落,她接触过一种特殊病症,名为度厄。 度厄,顾名思义,是指禳除、逃过灾祸。 通俗点讲,某个人所受的伤害会全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凌王是承受伤害的那个。 凌王的身体会突然恶化,就是替人承受了致命伤所致。 “两位嬷嬷,麻烦你们拿一套银针来和一些药物来。”谢莺眠说了几味药。 太妃留下的两个嬷嬷,说好听点叫伺候,说难听点是监视。 她们对谢莺眠的吩咐置若罔闻。 见她们不动弹,谢莺眠脸色冷下来: “王爷已进入弥留之际,我必须用特殊方法取种,既然你们不肯听我的话,那我这就去禀了太妃。” “若我陪葬,我定会拉着你们一起,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将东西拿来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嬷嬷脸色一变,这才将东西取来。 “抱歉,我得解开你的衣服确认一下。”谢莺眠去脱凌王的裤子。 脱到一半,她感觉到不对劲。 有人在盯着她! 谢莺眠朝着视线来源望去。 只见,床上的将死之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幽深漆黑,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迷人又危险。 谢莺眠有些惊讶。 凌王脉象极弱,是将死之兆。 没想到他能在濒死情况下醒过来。 此时, 她一只手扯着凌王的腰带,另一只手正拉着凌王的裤子往下拽。 被当事人抓包,谢莺眠有些尴尬: “如果我说,我在给你治病,你信吗?” 虞凌夜没有回应。 “你没有意见,我就继续了哈。”谢莺眠继续拽他的裤子。 虞凌夜终于有了反应,嘶哑着开口:“住手!” “我要是住手,今夜你必死无疑。” 虞凌夜想制止谢莺眠。 奈何他浑身僵硬,如锈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王爷不必害羞,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婚妻子。” “你快死了,太妃让我取种为你留嗣。” “取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看着虞凌夜越来越黑的脸,谢莺眠露出一口小白牙,“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然你醒了,那就更好办了。” “我给王爷把过脉,察觉到王爷元阳未破,身为妻子,我断不能让王爷以童子身入黄泉。” “放心,我有秘术,就算王爷气若游丝,在我的秘术下也能重振雄风。” 谢莺眠在虞凌夜的下丹田附近不断触摸按压。 虞凌夜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女子! 感觉到谢莺眠的手越来越往下,虞凌夜紧咬牙根:“滚!” “滚什么?”谢莺眠看着虞凌夜泛红的耳尖,起了捉弄的心思,“床单吗?” “可惜现在的你滚不了。” “要开始了,我会轻轻的,王爷请做好准备。” 说罢,谢莺眠跨坐到虞凌夜的腿上。 第2章 :放心,我手法很娴熟的 虞凌夜脸色漆黑如墨。 他克己复礼,不近女色,临死却要被一个女流氓轻薄。 幕后黑手杀他还不够,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好,好得很啊! 虞凌夜杀气腾腾瞪着谢莺眠:“谁派你来的?” 谢莺眠无语:“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当然太妃派来的。” 虞凌夜蹙眉。 太妃竟真的趁他昏迷给他娶亲了? 以太妃那挑剔的眼光,怎么会选行为如此出格的女子。 “你是谁家的?” “忠义侯府,谢家。” 虞凌夜记得谢家有两个女儿。 小女儿还不到十岁。 大女儿年龄对得上,面貌对不上。 “谢家还有第三个女儿?” 谢莺眠嘲弄道:“我可不是什么谢家第三个女儿,我是谢家的嫡长女谢莺眠。” “我从小被谢家养在庄子里,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太妃想寻一门亲事给你冲喜,说是冲喜,其实就是陪葬,上京的世家贵族都知道你快死了,没有哪家愿意送女儿来送死。” 第2章 “谢家为了讨好太妃,就把我推了出去。” “太妃觉得忠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勉强能配得上你,便允了这桩婚事,我就这么嫁了进来,还有问题吗?” 虞凌夜沉默了。 冲喜,是太妃能做出来的事。 取种留嗣,也像太妃的手笔。 虞凌夜对谢莺眠的敌意减轻了些。 手腕逐渐恢复知觉。 他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一封和离书。” 虞凌夜想起谢莺眠在谢家的处境,让她和离归家无疑将她推入绝路。 顿了一下,他又道: “若你不想和离,我可以留下一封书信。” “我死后,你无需陪葬,更无需留下子嗣,你以凌王妃的身份留在王府,遇见合适的人也可另嫁。” 谢莺眠微微扬眉。 这男人倒是有点良心,不枉她救他一次。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你的衣裳实在碍事,还是全给你脱掉吧。” 不等虞凌夜同意,谢莺眠已经下手了。 虞凌夜气结。 合着他说了半天,这女人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也不需要你陪葬,更不需要你留嗣,听懂了?” “听懂了。”谢莺眠道,“但我听懂了没用,你能保证你死后太妃会照做?” “你不能。”谢莺眠替他回答, “太妃若是真听你的话,也不至于随便找个女人给你冲喜。” “同理,你死了,太妃有一百种方法逼我给你陪葬。” “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安稳地活着,懂?” 虞凌夜自嘲一笑。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 他怕是活不到天亮了。 “好了,别这么排斥,我手法很娴熟的。”谢莺眠找准位置按了按, “一开始会很疼,熬过去之后,我保证你欲、仙、欲、死。” “这次真的要开始了哦。” 在虞凌夜震惊又羞恼的目光中。 谢莺眠拿起一枚银针,快准狠刺进了他的脐下三寸处。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 全身上下如被成百上千的刀子凌迟刮骨一般。 虞凌夜死死地咬着嘴唇,硬是没叫出声。 “不错。”谢莺眠赞赏道,“是个狠人,疼成这样都不吭声。” 虞凌夜本就强弩之末。 这一针下来差点被送走:“这就是你所说的手法娴熟?” 谢莺眠笑道:“不娴熟吗?一针就扎中了。” 她翻身下床,一边将几味药混合在一起碾成粉末一边说, “取种是逗你玩的。” “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你中了蛊。” 虞凌夜心下一凛。 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以及那些所谓的神医,都未发觉他中了蛊。 谢莺眠却一眼就看破了。 谢莺眠继续道:“拥有子蛊的人会替拥有母蛊的人承受所有伤害,俗称度厄,这蛊也叫度厄蛊。” “你就是那个替人承受伤害的大冤种。” “度厄蛊无毒,也不会让你感到不适,只有在母蛊宿体受到伤害时,子蛊才会有反应。” 虞凌夜眼底暗沉。 都说对了。 他的好友,天下第一神医裴浔虽探查到了蛊虫的存在,却无计可施。 他们不知道母蛊宿体什么时候受伤,更不知道会伤在何处。 无法预防,也无法避险。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在想什么。 她自顾自说:“度厄蛊位于你的下丹田。” “我扎了它一针,它激烈反抗导致你全身剧痛。” “等它进入休眠状态,疼痛自会散去。” 虞凌夜望着谢莺眠。 谢莺眠皮肤有些黑,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张扬的自信。 他不由得信了几分:“你能取出蛊虫?” “能……”话到嘴边,谢莺眠改了主意,“才怪。” “我只能暂时压制。” 她见过太多过河拆桥的病患。 治病时对她感激涕零,病好后翻脸不认人。 初来乍到,留一手肯定不会错的。 “吃掉。”谢莺眠递来一包药粉。 虞凌夜皱眉:“这是什么?” “让你欲仙欲死的药。”谢莺眠道,“吃了它保证你舒服到天亮。” 虞凌夜:…… “本王不吃。” “确定?” “废话……” 虞凌夜话未说完, 谢莺眠将明晃晃的粗针刺进他的大穴上。 比刚才还要可怕上百倍的疼痛袭来,虞凌夜忍不住嘶吼出声。 “谢莺眠!” “这就是你嘴硬的代价。”谢莺眠怕他疼死,将药粉塞到他嘴里。 虞凌夜被呛得直咳嗽,看谢莺眠的眼神能杀人。 “眼神不错,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继续了。”谢莺眠再次下针。 虞凌夜下意识紧绷身体。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凝滞的穴道被冲击开。 近乎停止流动的血液重新恢复流动。 随着落针越来越多,身体如焕新生。 此时此刻的虞凌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感觉的确可以称得上欲仙欲死。 门外。 两个嬷嬷将耳朵贴在门边。 “听见了吗?是不是有男人的声音?”邓嬷嬷低声问。 “听着有点像王爷的声音。”林嬷嬷道。 邓嬷嬷:“不可能,王爷可能已经断气了,就算王爷还活着也是昏迷状态,不可能发出声音。” “一定是王妃在偷人!” “难怪她将咱们都支开,原来是为了放野男人进来。” “不行,我得汇报给太妃。” 第3章 :你留嗣的方式就是偷人? “等会儿。”林嬷嬷道,“你太冲动了。” “只凭声音无法证明王妃偷人,若弄错了,咱们都得受罚。” 她试着往窗户里看。 王府的窗户是用明瓦做成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眼珠转了转,招呼邓嬷嬷到近前来:“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你仔细听我说……” 邓嬷嬷听完,眼睛一亮:“妙啊!” “好,我马上就去。” 谢莺眠不知道外头那两个婆子在作妖。 九九八十一针,直接将虞凌夜扎成了刺猬。 施针结束,她也累到脱力,软绵绵地歪在虞凌夜身侧。 虞凌夜在施针中途已舒服到睡死过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九九八十一道回阳针,是救你的唯一办法。”谢莺眠抓住虞凌夜的手腕把脉。 “我救你一命,收你一万两治疗费不过分吧。” 她这具身体实在弱得不像话。 确定虞凌夜死不了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谢莺眠也昏睡过去。 昏昏沉沉中。 有人将她从床榻上拽下来。 不等她清醒过来,一盆带着冰渣子的水泼到她头上,脸上。 谢莺眠打了个激灵。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贱蹄子。”太妃见她醒来,怒骂道, “本宫知道你自小养在庄子上不懂规矩粗鄙无礼,但本宫不知你如此不知羞耻。” “你信誓旦旦说有秘方给夜儿留嗣,本宫也信了你的鬼话。” “你倒好,你给夜儿留嗣的方式就是偷汉子!” 谢莺眠被冰水和魔音炸得脑壳剧痛。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冰水,不悦地对魔音来源吼道:“吵什么吵,你有病……” “病”字刚说出口,记忆回笼。 谢莺眠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医院,她穿越了。 魔音主人也不是她的病人,而是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太妃。 太妃见谢莺眠出言不逊,怒气更盛。 “做出这种丑事不知悔改,还敢辱骂本宫。” “来人,将她拉出去浸猪笼。” 眼见着几个粗壮嬷嬷走过来。 谢莺眠闪身躲开:“太妃娘娘,我没想冒犯之意。” “事发突然,我以为遇袭了才出言不逊。” “请问,太妃娘娘您口中的偷人是什么意思?” “还敢装傻,好。”太妃对林嬷嬷说,“你来说,让她死个明白!” 林嬷嬷应声上前来,低眉顺眼: “老奴二人奉命伺候王爷王妃,王妃中途将我们支开,让我们分别去拿取种用的东西。” “王妃不让我们进屋伺候,我们就在门外候着。” “隐隐约约,我们听到屋子里有男人说话声,我们以为是王爷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知太妃。” “太妃带了太医过来,太医诊断王爷已无力回天,不可能中途醒来,但我们切切实实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第3章 林嬷嬷看了谢莺眠一眼,低下头,喏喏地不敢说下去。 谢莺眠听明白了。 是这两个嬷嬷在搞事儿。 开口说话的这嬷嬷有点小聪明。 一番话下来,仿佛什么都没说,实际什么都说了。 “谢莺眠,你还有什么话说?”太妃呵道。 “有。”谢莺眠盯着林嬷嬷看了几眼。 卯足力气,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身材粗壮的林嬷嬷打了个趔趄,脸很快就肿起来。 林嬷嬷没想到谢莺眠敢动手。 她瞪大眼睛惊叫:“你,你打我?” 谢莺眠冷笑:“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我不能打你?” 太妃看到谢莺眠动手打人,脸色铁青。 谢莺眠打的不是嬷嬷,是她的脸! “本宫跟前岂容你放肆?来人,立马将她抓起来。” 谢莺眠道:“太妃息怒。” “我打她是有理由的。” 在太妃开口之前,谢莺眠快速说:“这嬷嬷居心叵测。” “往小了说是陷害我,往大了说是谋害凌王,谋害凌王子嗣。” 林嬷嬷诚惶诚恐跪下来:“太妃娘娘请明察,老奴万没有这种想法。” “老奴只是听到了喜房内有男人声音,误以为王爷醒了,仅此而已。” “老奴冤枉,太妃明鉴。” 谢莺眠呵道:“还敢把太妃娘娘当傻子耍。” “如果没有你误导,太妃娘娘怎么会误以为我偷人?” 太妃脸色微变:“这是本宫自己猜到的。” 谢莺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道:“太妃娘娘,如果没有这嬷嬷的误导,您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见太妃要反驳, 谢莺眠又道:“请您听听我的分析。” “殿下虽昏迷不醒,但我的特殊针法让殿下发出了声音。” “这两个婆子误以为殿下醒了,忙去给太妃报喜。” “按照正常逻辑,太妃您来了之后,应该先唤醒我,询问我凌王殿下是否醒了过来,是否发出过声音,我是否完成了取种等等。” “现实却是,太妃娘娘您二话没说,一上来就断定我偷人,要将我浸猪笼。” “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太妃一开始不以为意。 听到后面却动摇了。 是啊。 屋内的男人声音是夜儿发出来的。 夜儿那会儿只是昏迷了,不是死了,发出点声音也属正常。 她怎么会笃定谢莺眠偷人? 她想起来了…… 进屋后,两个嬷嬷不断暗示她。 她一怒之下失了理智,一心认为谢莺眠偷人。 谢莺眠见太妃听进去了,趁热打铁: “太妃娘娘您想,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我如何在守卫重重的凌王府安排男人进来?” “退一步说,就算我能将人安排进凌王府,我又如何将人带到凌王的院子?” “我不知喜房为何只有两个嬷嬷驻守,但我知道院外有不少小厮侍卫,就算两个嬷嬷曾离开过,还有别人驻守,审一审他们便可真相大白。” 太妃的理智逐渐回归。 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两个嬷嬷带偏,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嬷嬷傻眼了。 尤其是林嬷嬷。 她自以为这计策一石二鸟,万无一失。 谁知竟被谢莺眠轻松化解。 “老奴知错。”见势不妙,两个嬷嬷忙跪下磕头。 “误会,都是误会,是老奴心里脏错怪了王妃,老奴错了,请太妃责罚。” 谢莺眠声音幽幽:“误会?” “那你们解释一下,龙凤烛上的毒药是什么误会?” 第4章 :王爷中的药是极阳之物 谢莺眠话一出。 邓嬷嬷一脸迷茫:“什么毒药?老奴可没下毒。” “无凭无据,王妃您可不能血口喷人。” 林嬷嬷没有言语,匍匐在地上,头用力贴着地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太妃脸色微变。 那对龙凤烛是她亲手挑选的,也是她亲手点燃的。 若喜烛有毒…… 太妃不敢往下想:“崔太医,你去检查。” 崔太医上前检查了一番。 他拱手复命:“回太妃,微臣没探查到毒药的痕迹。” 太妃松了口气。 两个嬷嬷也松了口气。 天已微亮。 龙凤烛已燃烧了多半,只剩下半个巴掌左右的长度。 谢莺眠道:“崔太医检查不出来,是因为毒药早已经随着蜡烛燃烧完了。” “残留的这块龙凤烛自然没毒。” 谢莺眠看向两个嬷嬷:“你们以为你们投毒做得天衣无缝?” 邓嬷嬷道:“王妃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投毒?我们可清清白白的,老奴可以对天发誓。” 林嬷嬷则将头砰砰往地上磕。 一边猛磕头一边哭诉:“王妃,方才的事是我们不对。” “您要是气不过,我们认打认罚,但,您无凭无据就说我们投毒,这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谢莺眠面无表情。 这个林嬷嬷,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是挺多。 “既然你们不肯承认,那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谢莺眠向太妃请示:“太妃,可否让崔太医配合我一下?” 太妃脸色很难看。 接到夜儿已醒的消息,她欣喜若狂,以为上天眷顾有奇迹发生。 兴冲冲赶来,迎接她的却是一场场闹剧。 她的夜儿已经够可怜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还要闹得夜儿不得安宁。 扰了夜儿清静的人,都该死! “可以。”太妃语调如常。 谢莺眠常年随军出入各种危险场合,直觉敏锐。 她在太妃身上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杀意。 皇权时代,人命如草芥,生杀大权全在当权者一念之间。 谢莺眠让人拿了五个水盆来。 在水盆里注入开水,分别放入等重量的大黄。 “崔太医,我想请你做个见证,证明这盆里只有开水和大黄。” 崔太医不知道谢莺眠葫芦里卖什么药,点点头。 谢莺眠等开水温度降下来一些,说道:“请太妃再选出两个嬷嬷来,与这两位嬷嬷一同测试。” 太妃皱眉:“你在搞什么?” 谢莺眠解释道:“等一盏茶时间您就知道了。” 太妃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给虞凌夜投毒,耐着性子指派了两个嬷嬷。 谢莺眠道:“请四位与我一起将手放到水盆里。” 林嬷嬷心下微沉。 她猜不到谢莺眠要做什么,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的手放进水里可能会变色什么的。 她并不害怕。 毕竟,她根本没用手接触过毒药,这招对她没用。 水很烫。 众人的手很快被烫红了。 谢莺眠不叫停,她们也不能停。 屋子里本就点了暖炉,热水泡手后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大约过了一刻钟。 “可以了。”谢莺眠甩了甩水,擦干净手。 太妃也以为是手会变色什么的,一直盯着她们的手看。 看了半天。 除了有点红肿发黄之外,五个人的手都没什么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太妃不满道,“她们的手全都没变色。” 谢莺眠惊讶:“我从来没说过她们的手会变色。” 太妃道:“不变色你怎么断定她们是下毒之人?” 谢莺眠:“请再等一会儿。” “如果您等不及,也可以拿一些冰块来。” 太妃被谢莺眠勾起了好奇心。 她让人拿了冰块来。 谢莺眠将冰块分别放到水盆里。 过了好一会儿,水盆没什么变化。 太妃眉头紧皱起:“谢莺眠,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呀。”一个嬷嬷惊呼出声,“这,这盆水里有东西。” “红红的,薄薄的一层,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像是什么粉末一样。” 太妃随声看去。 果然在其中一个水盆里看到了一层漂浮着的红色粉末。 粉末如火,分散在水中,星星点点闪着火光。 “崔太医。”太妃道,“快看看这是什么。” 崔太医捻起粉末仔细看了看,满脸惊愕:“火晶蝶?” “崔太医好眼光。”谢莺眠笑着说,“确切地说,是火晶蝶的麟粉。” 太妃问:“火晶蝶是什么东西?是毒吗?” 崔太医踟蹰着该如何给太妃解释。 谢莺眠接过话来:“火晶蝶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蝴蝶,生长在火焰山之类的高温之地,是极阳之物。” 第4章 “火晶蝶的麟粉可做助兴熏香,但它有个更广的用途,通常被用在壮……阳药物中。” 太妃脸色古怪:“夜儿中的毒,就是这个?” 谢莺眠:“对正常男人来说,麟粉是没有毒的。” “就算随着蜡烛燃烧后吸入,也顶多算是助兴。” “凌王不一样。” “火晶蝶是极阳极刚之物,它能做壮阳药,就是因为它能促进全身的血液循环,短时间内提高身体活性……” 谢莺眠看太妃面露疑惑,换了通俗易通的说法。 “简单来说,火晶蝶能够短时间内提升精力,等药效过后,身体如被掏空了疲乏无力。” “对普通人来说只是透支身体,可以通过睡眠恢复。” “对凌王来说,却是在透支生命。” 太妃瞪大眼睛:“透支生命?” 崔太医赞同谢莺眠的说法。 这也是他看到火晶蝶惊愕的原因。 崔太医道:“王妃说得不错,对普通人影响不大,对殿下来说却是剧毒。” 太妃差点昏厥过去。 难怪夜儿会在冲喜当夜病情突然恶化。 起初她还以为是新娘与夜儿犯冲,克死了夜儿。 谁料,竟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投毒! “林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太妃怒不可遏:“本宫待你不薄,你却对本宫的夜儿下毒手。” “说,是谁指使你的。” 林嬷嬷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拆穿她。 在看到水盆里出现火晶蝶麟粉时,已吓得六神无主。 “太妃,老奴冤枉。” 太妃一脚踢向林嬷嬷的心窝:“证据确凿,还敢喊冤。” “拿刀来,本宫要将她千刀万剐。” 林嬷嬷这次真的怕了。 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太妃息怒,老奴不知道这是毒药,老奴是从……” “啊!啊!” 第5章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林嬷嬷话说到一半,突然用力抓着喉咙。 她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啊啊声。 谢莺眠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林嬷嬷的手腕。 在她靠近的瞬间,林嬷嬷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气,一把将谢莺眠甩出去。 谢莺眠后背撞到了桌角才停下来。 桌角尖锐,这么毫无征兆地撞上去,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缓和了一会儿才堪堪站起来。 也是这时, 谢莺眠发现,林嬷嬷的眼球以夸张的姿势往外突出,像是要爆裂开一般。 不仅如此,林嬷嬷的体型如充了气一般大了一圈。 力气增大,体型膨胀…… 这症状! 谢莺眠暗道不妙。 “快!” “快,将林嬷嬷带出去。” “她在膨胀,她要爆炸!” “快将她弄出去,不然咱们都会被波及。” 众人吓了一跳。 她们出奇地没怀疑谢莺眠话中真假,纷纷上前想将林嬷嬷推出去。 奈何,才一接近林嬷嬷就被甩飞。 屋内的几个人都不是林嬷嬷的对手。 “没时间了。”谢莺眠道,“所有人,立马离开这里,崔太医,你来帮我抬凌王。” 太妃本不信谢莺眠的说辞。 但她亲眼看到林嬷嬷的身体如吹了气一般鼓起来。 再继续膨胀下去,肯定会爆。 “东甲,西甲,将她扔出去。” 太妃一声令下,两个黑影出现。 黑影不费吹灰之力将林嬷嬷扔到院子里。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林嬷嬷的身躯已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膨胀到极限后。 砰!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血和碎肉如雨一般落下,遮天蔽日。 落下来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的瓦片,窗户,栏杆,花草树木无一幸免。 场面惨烈可怕。 太妃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其他人也吓得不轻,她们不敢晕,哆哆嗦嗦去搀扶太妃。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太医目瞪口呆。 “是蛊。”谢莺眠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嬷嬷中了豌豆蛊。” 见崔太医不解。 谢莺眠解释道:“豌豆种子成熟后,豆荚压力增大,有外力碰触便会爆裂,爆裂时豌豆种子会弹到远处。” “林嬷嬷的身体就像豆荚,她体内的蛊虫就是豌豆,豌豆快速成熟导致她身体膨胀,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爆裂,故名豌豆蛊。” 崔太医听明白了。 他有些意外:“王妃娘娘精通蛊虫?” 谢莺眠含糊其辞:“机缘巧合下了解过一些皮毛。” “太妃娘娘情况如何?” 崔太医见她转移话题,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太妃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已服下药丸,脉象无碍。” 喜房里没有多余的床榻。 太妃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在脚榻上休息。 众人小心翼翼将太妃转移到旁边的房间去。 侍卫和婆子小厮去清理院子里的血迹碎肉。 谢莺眠找了一个小瓷瓶,趁人不注意收了几块碎肉进去。 喜房里只剩下谢莺眠和虞凌夜两人。 谢莺眠在火炉边烘干头发。 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头疼欲裂,乏力得很。 谢莺眠摸了摸额间。 额间滚烫,看样子是发烧了。 她给自己扎了一针,在虞凌夜身边躺下来。 “除了治疗费,我还得收精神损失费。” 凌王死了她要陪葬。 凌王活了她差点被浸猪笼。 好不容易洗清嫌疑,又遇见了豌豆蛊爆炸。 这都什么破事! 谢莺眠半闭着眼睛数银子:“还得加上营养费。” “治疗费一万两,精神损失费五千两,营养费一千两,一共一万六千两,四舍五入收你两万两不过分吧?” “不过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莺眠转头看过去,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 “你醒了?”谢莺眠扬眉,比她预料得要早很多。 她给虞凌夜把脉:“脉象在逐渐恢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虞凌夜神色幽幽:“你知道豌豆蛊?” 谢莺眠惊讶:“你听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 “爆炸声过后。”虞凌夜道,“对于豌豆蛊你知晓多少?” “不多。”谢莺眠道,“了解过一些皮毛。” 虞凌夜不信。 太医院的太医们对蛊虫一无所知。 见多识广的裴浔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探查到度厄蛊和豌豆蛊。 谢莺眠轻而易举说出两种蛊虫的名字特性,绝不可能只了解一些皮毛。 “你是从何处了解的?”虞凌夜问。 谢莺眠眼睛微眯。 原主自小被养在庄子上,与奶娘相依为命。 除了奶娘教给她认识几个字之外,其他的都不会。 虞凌夜一直追问,显然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你这话问的有意思,我当然是在庄子上学的。” “哦……你在怀疑我?” “你怀疑我也正常,实际上,我了解蛊虫这事,连我那死去的奶娘都不知晓。” “多年前,我救过一个快死的老头,老头为了报答我,教给我一些辨别虫子的方法。” “那老头行为古怪,不仅让我辨认,还给我喂虫子,再让我自己想办法将虫子解决掉,我被逼着学习了一些克制虫子的方法。” “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儿叫蛊虫,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头离开后,我就没再碰过。” 虞凌夜微微蹙眉:“你救过一个老头?确定?” 谢莺眠心里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救老头? 可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已经用过老太太为报救命之恩教给她取种秘术的故事了。 “确定。”谢莺眠说。 反正是胡诌的,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多少年前救的?”虞凌夜问。 谢莺眠:“大概十年前。” “十年前?” “应该是吧,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 “后来呢?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可能死了,反正后来我没再见过他。”谢莺眠不耐烦了,开始已读乱回。 虞凌夜神色复杂。 裴浔告诉他,想要解开度厄蛊,需要找到传说中的蛊圣。 他派出无数人寻找蛊圣的踪迹,只得到了蛊虫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这一条线索。 他本以为没希望了。 谁料峰回路转,上苍竟将蛊圣的徒弟送到他身边。 谢莺眠早不来,晚不来, 第5章 在他快死的时候出现,是单纯的巧合还是预谋? 若只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 第6章 :我们是正经夫妻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在想什么,只觉得虞凌夜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不信就算了。”谢莺眠不怕露馅。 反正也无从考证。 “不管如何,我救你一命是事实,欠我的两万两记得还。” 她实在不好受。 烧还未退,脸也涨得红红的。 闭起眼睛不再搭理虞凌夜。 虞凌夜躺着不能动弹,没发现谢莺眠的异常。 他见谢莺眠不理,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 虞凌夜眉头紧皱,脸颊微红:“你……睡了?” 无人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虞凌夜再次开口:“还醒着吗?” 依旧无人回应。 “谢莺眠?” 见谢莺眠迟迟没反应,虞凌夜眉头皱得更紧。 “若你再不醒,诊金扣除一千两。” 谢莺眠立马坐起来。 她怒瞪着虞凌夜:“你凭什么扣我钱?” 虞凌夜咬牙切齿:“你既醒着,为何不应本王?” “我没听见。” “你懈怠,本王自然要扣钱,本王……”话未说完,虞凌夜忍不住闷哼出声。 谢莺眠这才发现,虞凌夜额间汗珠滴落。 绝美的脸上溢满了可疑的绯色。 清冷的气质也被这抹红云扰乱。 如冰清玉洁的仙人坠入凡尘,沾染了些许凡间尘色。 “火晶蝶的麟粉对你起作用了?”谢莺眠非常惊讶。 “不应该啊。” 她给虞凌夜把脉。 越把脉,越觉得不对劲。 虞凌夜的脉象,屡次出乎她的意料。 上一刻的脉象和下一刻的脉象南辕北辙。 比如,她认为虞凌夜命悬一线,下一刻虞凌夜就睁开了眼睛。 又比如,她认为虞凌夜最早也得正午才醒,结果不到卯时(早晨五点到七点)就醒了。 一次出错是意外。 两次三次出错,那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这人的体质,是她见过最特殊的体质。 虞凌夜牙齿紧咬,额间的汗滴如雨下,显然忍得很痛苦。 “冷、水。”虞凌夜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你不能用冷水。”谢莺眠说,“火晶蝶听说过吗?冷水越浇越烈,还会给你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她往下瞥了一眼,赞赏道:“你本钱还挺足的,损坏了怪可惜的。” 虞凌夜脸黑得要命。 这女人比花楼的女子还要孟浪! 眼看着谢莺眠又在掀被子,虞凌夜呼吸越发急促,“离、本王、远点……” “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谢莺眠看着虞凌夜的黑脸,揶揄道, “你这样也好,方便我们的取种,哦不对,应该叫洞房花烛夜,期待吗?” 她一把将虞凌夜的被子扯掉。 在虞凌夜要杀人的目光中,再次将银针扎到他的几道大穴里。 滚滚热潮如潮水一般退去。 虞凌夜长呼出一口气:“你每次都要玩这一出?” 谢莺眠扬眉:“你很期待跟我圆房啊。” “你的脸和你的本钱都符合我的审美,我可以勉为其难试一试。” “你这样子不能主动,我在上,算是占了你便宜,就用这次的诊金抵了如何?” 虞凌夜闭上眼睛:“恬不知耻!”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付五千两诊金。”谢莺眠说。 “你胃口倒是不小。” 虞凌夜一提胃口,谢莺眠才猛然察觉到,好饿。 原主从昨日凌晨四五点钟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全程没吃没喝。 她穿越过来后,一直处于疲惫和精神高度紧张中,竟也没察觉到饥饿。 饿了接近一天两夜,难怪这具身体虚弱成这样。 “你院子里有厨房吗?”谢莺眠问。 虞凌夜不懂谢莺眠的脑回路。 他将头转向一边:“出门往右过了半月门就是小厨房。” “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我醒来。”见谢莺眠要离开,虞凌夜的声音远远传来。 “若有人问起来,你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谢莺眠扬眉:“连太妃也不告诉?” 虞凌夜嗯了一声。 母妃最沉不住气,若知晓他醒来,会打草惊蛇。 院子里,下人们已经将血迹碎肉清理干净。 地面上看不出血迹。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熏得谢莺眠直皱眉头。 “用醋。”谢莺眠道,“洒几遍就能除掉这腥臭味。” 下人们正愁着如何处理。 若是清除不了腥臭味,太妃定会重罚他们。 听了谢莺眠的话,立马去拿醋来。 顺着虞凌夜给的提示,谢莺眠很快找到了小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个眉清目秀、气质冰冷的侍卫在守着。 侍卫名为扶墨。 扶墨见到谢莺眠之后,简单行了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瘫样。 谢莺眠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在熬什么?” “棒骨汤。”扶墨回。 “有面条吗?” “有。” “那太好了。”谢莺眠往厨房里走。 “王妃留步,这里是王爷的专用厨房,若您要用膳,请去大厨房。”扶墨挡在门口,语气生冷强硬。 谢莺眠看了扶墨两眼。 她原本想讲道理的,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你,快死了。” 扶墨眼底闪过几丝厌恶,面无表情道:“即便王妃让属下去死,属下也会恪守小厨房的规矩。” 谢莺眠道:“不是我让你去死。” “你中了毒,毒已侵入脏腑。” “看你的脸色,怕是活不过三天。” 扶墨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手指紧紧地扣在肉里:“请不要开玩笑。” 谢莺眠:“我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的毒,我可以解。” 扶墨并不相信。 太医和外头知名的大夫都无法解毒。 从乡下来的王妃能解? 他傻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谢莺眠道:“若你不解决,不光你会死,接触到那种毒药的人,都会死。” “听懂的话,就去给我煮一碗面。” “里面要放一大根棒骨,带很多肉的那种,面要多多的,还有小青菜,小咸菜,都多放一点。” “我就在外面吃,不破坏你们的规矩。” 扶墨用力攥着手。 沉思了片刻,他转身进厨房。 不多时,扶墨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棒骨面。 谢莺眠闻着香味,眼睛都亮了。 她坐在厨房门口,专心致志吃面。 扶墨原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冷淡性子。 谢莺眠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等谢莺眠连汤带面全部吃完,他才开口:“我朋友,与我中了同样的毒。” “外面的大夫说,他活不过今夜。” “你,真能解毒?” 第7章 :还真是又当又立 谢莺眠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不治是死,治或许还有希望,横竖不会比现在更坏。” 扶墨沉默。 他的确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谢莺眠抬头看了看天。 天已大亮,远处霞色氤氲,日光初升。 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今天正午时分,太阳最足的时候,带他来院子里。” 谢莺眠将碗筷放好,起身整理了衣裳:“记住,是正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 扶墨:“如果没有太阳会如何?” 谢莺眠:“那就等子时再来。” “前提是,他能撑到子时,端看他命大不大。” 扶墨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还想问问为何非要在午时或者子时治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表哥,我来晚了。” “都怪我生了重病,病好后我赶紧来看你,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表哥,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求求你,再看看我吧,呜呜呜。” 一个女人在哭,其他人跟着哭。 有婆子一边哭一边嚎:“王爷,您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了?” “您若有在天之灵,就再睁开眼睛看看小姐吧。” “小姐来看您来了。” 哭声一声接着一声。 扶墨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悲恸。 他直挺挺地跪下来,砰砰朝着虞凌夜所在的方向磕头,眼泪无声涌下。 谢莺眠幽幽地看着扶墨:“你主子还没死呢,现在哭早了点。” 第6章 扶墨猛地抬起头来。 昨天夜里,太医断定王爷活不到天亮。 此时天已大亮,王爷理应已离世。 可,听到谢莺眠的话,他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爷他,真的没薨?” 谢莺眠虽然不知道前面那些人在搞什么。 但她清清楚楚知道,九九八十一道回阳针抢救回来的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还欠我两万五千两诊金,不能死。” “哦,对了,你同伴的诊金,三千两,你的诊金是那碗面,抵了。” “三千两?”扶墨震惊。 “他的命不值三千两?”谢莺眠问。 扶墨:…… 他无比清楚好友身上的银钱。 他们俩加起来一共就三千两,其中两千九百九十两是他的。 谢莺眠道:“钱不够没事,这也算是工伤,我给他算在凌王账上。” “走,过去看看是谁在哭丧。” 喜房大门敞开着。 谢莺眠一靠近,便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冲出来。 那女子指着谢莺眠,表情悲痛:“是你,就是你。” “就是你克死了表哥。” “表哥身体好好的,只是昏迷了,总有一日他会醒来。” “可偏偏你嫁给表哥的当天晚上,表哥就病情加重,命丧黄泉,你个丧门星,表哥就是你克死的。” “是你害死了表哥!” 谢莺眠看着眼前的女子。 该女子妆容精致,衣裳华贵,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脸与太妃有几分相似,少了几分太妃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年轻明艳。 单看外表,算是个美人。 可惜眼底的算计和势利太重,添了几分市侩俗气。 “她是谁?”谢莺眠问扶墨。 扶墨:“方宜麟,太妃娘娘的娘家侄女,也是……太妃原先为王爷选定的王妃。” 谢莺眠了然。 古代人很喜欢玩亲上加亲这一套,生出来的畸形儿也多。 “既然选定了她,为何还要换成我?” 扶墨表情复杂。 王爷迟迟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 太妃病急乱投医,想了冲喜这招。 冲喜人选最开始也定的方宜麟。 一直住在王府的方宜麟却“不小心”生了重病,回家修养去了。 方宜麟的病迟迟不好。 王爷病情恶化,太妃等不及,只能另选别人。 听了扶墨的介绍,谢莺眠懂了。 这个叫方宜麟的女子,在虞凌夜健康时想攀高枝嫁给虞凌夜。 在虞凌夜生死未卜时,不想嫁给虞凌夜守寡,用重病当借口躲回家去。 等虞凌夜死了,再假惺惺出来哭诉。 还真是又当又立。 方宜麟见谢莺眠不理她,还跟扶墨低声交谈。 凌王身边的扶墨一向寡言少语,对任何人都很冷淡。 她在王府住了几年,扶墨从来没正眼看过她,更别提与她聊天了。 扶墨不理会她,却对这村姑态度恭敬。 方宜麟嫉妒得要命。 她抬高了声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不知羞耻之人。” “表哥尸骨未寒,身为王妃不为表哥守灵,反去勾搭表哥的侍卫。” 扶墨脸色冰寒,他想要解释。 谢莺眠制止了他:“你进屋守着王爷,这里我自己解决。” 谢莺眠眼底布满冷意。 方宜麟又当又立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方宜麟不该将矛头指向她。 一上来就给她扣克星的帽子,还造她黄谣。 在这个名节比命重要的时代,就这几句话就能逼死人! “哪里来的野狗在叫唤?”谢莺眠道,“一大早就一股子狗屎味,满院子的醋味都盖不住的恶臭。” 方宜麟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她不傻,知道谢莺眠是在指桑骂槐。 “果然是乡下来的。”方宜麟看谢莺眠像是看脏东西一样,一脸嫌弃。 “表哥光风霁月,要不是生了病,怎么会娶这种粗鄙无礼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替表哥不值。” 谢莺眠嗤笑:“你算哪根葱替凌王不值?” “凭你不要脸?凭你脸皮厚?凭你满嘴喷粪?凭你无耻?” 方宜麟瞪大眼睛:“你,你骂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莺眠点了点头:“知道。” “一个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一个会满嘴喷粪的无耻之徒。” 方宜麟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还被骂得这般脏。 她是太妃娘娘的侄女。 在上京城,上至公主郡主,下至各家贵女,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敢跟她作对的人,要么身败名裂,要么早死了。 今天,她却被一个从庄子上来的村姑给骂了。 方宜麟气得浑身颤抖:“你太过分了。” “区区一个村姑,真以为自己是王妃了,像你这种货色,只配为表哥陪葬。” 陪葬! 这两个字涌上心头时,方宜麟眼底闪过几丝狠厉。 横竖这村姑要陪葬。 她提前弄死她,太妃姑姑也不会计较什么。 第8章 :谢莺眠,反杀!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方宜麟一声令下, 四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朝着谢莺眠夹击而来。 谢莺眠被她们四个挡在中间,逃无可逃。 方宜麟没将谢莺眠放在眼里。 她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鄙夷:“你以为你嫁给表哥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可笑,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 “若你老老实实的,本姑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可惜你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动作快点,将她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等她死到临头时还敢不敢对本姑娘出言不逊。” 四个嬷嬷齐齐应了声是。 谢莺眠嘴角勾起。 先前她之所以觉得虚弱无力,是因为被饿了差不多一天两夜。 吃了一大碗棒骨面后,她发现原主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原主的力气,她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嬷嬷绰绰有余。 谢莺眠看几个嬷嬷像看死人。 四个嬷嬷却没有将谢莺眠放在眼里。 她们四个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配合默契。 左右两边的嬷嬷先行靠近,试图抓住谢莺眠双臂。 身后的嬷嬷趁机用绳子勾住谢莺眠的脖颈。 前面的嬷嬷则要等她们得手后,负责扇耳光打人。 谢莺眠很快就洞悉了她们的布局。 在左右两边的嬷嬷要靠近时,谢莺眠出手了。 她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左边嬷嬷的手臂。 银针随之刺入到左边嬷嬷的大穴,左边嬷嬷力气尽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谢莺眠如法炮制,也刺中了右边的嬷嬷。 等两个嬷嬷被制服后,前后两个嬷嬷终于反应过来。 后面的嬷嬷眼见不妙,动了杀机。 她将手中的绳子套到谢莺眠的脖子上,用力一拽。 谢莺眠眼疾手快抓住绳子,双手一翻,将绳子拽出来。 不等后面的嬷嬷反应, 绳子已经被谢莺眠套到了后面嬷嬷的脖子上。 谢莺眠手下发紧。 绳子嵌入到后面嬷嬷的脖颈中,后面嬷嬷脸色很快变成酱紫。 “放,放开我。”她双手双脚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谢莺眠不给她机会,用力一勒,人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等方宜麟和前面的嬷嬷反应过来时,三个嬷嬷已伏诛。 前面的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想逃。 谢莺眠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在前面嬷嬷惊恐的目光中, 谢莺眠用绳子将她勾住,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回来。 前面嬷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四个嬷嬷全部躺在地上,看不出是死是生。 “到你了。”谢莺眠轻飘飘对方宜麟说。 方宜麟像是见鬼了一样。 她根本没看清谢莺眠是怎么出手的。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个粗壮嬷嬷都栽了。 “你,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敢……” 谢莺眠站在四个嬷嬷正中。 晨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角和头发。 她表情淡然地看着方宜麟,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方宜麟却莫名觉得一股惧意。 对上谢莺眠深邃无波的眼神,方宜麟更如坠冰窖。 太奇怪了。 谢莺眠明明只是一个村姑。 一个从小被撵到庄子上的村姑,一个她平常看都懒得看一眼,给她提鞋都不配的村姑。 第7章 区区一个村姑,怎么会如此可怕? 方宜麟不敢跟谢莺眠面对面,躲到两个丫鬟身后。 “春风,春雨,你们去教训教训她。” 两个丫鬟听令,快速朝着谢莺眠袭来。 两个丫鬟身材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但谢莺眠从她们的眼神和行动中能看出,她们是有功夫在身。 果不其然。 她们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谢莺眠心中凛然。 短暂的交手之后,她已能探知,这两个丫鬟功夫不错。 而且,这两个丫鬟出手极狠,是奔着废了她来的。 谢莺眠不再犹豫。 她常年随军出入各种危险场合,有一套特殊自保招式。 这套招式是绝对的杀招。 一旦用出,对方必死无疑。 谢莺眠不敢轻敌,更不敢心存侥幸。 在两个丫鬟奔着她命脉而来时,她以极快的速度出手。 咔! 咔! 两个丫鬟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双轰然倒地。 她们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方宜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春风,春雨,你们在干什么?” “起来,快起来。” “谁准许你们躺下的,快点起来,将她给我抓起来!” “别喊了,她们死了。”谢莺眠道。 方宜麟脸色煞白如纸。 她不断往后退,双目惊恐:“不可能,她们有功夫,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她们?” 谢莺眠没跟方宜麟说太多废话。 她快步走到方宜麟跟前,抓起方宜麟的头发。 方宜麟疼得尖叫了一声。 也是这疼痛让她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谢莺眠,我警告你。” “太妃是我姑姑,姑姑最疼我,你要是敢伤我……” 啪! 谢莺眠一巴掌扇在方宜麟脸上。 “你扇我脸?”方宜麟不敢置信。 她生平最注重这张脸。 被谢莺眠狠狠打了一巴掌,高声尖叫起来,“谢莺眠,你敢动我的脸,我……” 啪啪啪! 谢莺眠的耳光用力往方宜麟脸上招呼。 方宜麟最开始还能挣扎,叫嚣。 被谢莺眠扇了几十个耳光后,一张脸肿得如猪头,眼泪鼻涕不断往下流淌,话也说不利索。 谢莺眠嫌脏,一把将方宜麟扔开。 方宜麟想反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谢莺眠便一脚踩在她的心口。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我的脚就踩在你的膻中大穴上,你若是乱动,我控制不住力道,或许会踩死你。” 方宜麟不敢动了。 她惊恐地看着谢莺眠:“你想干什么?” 谢莺眠冷声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你与我第一次见面,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造谣我,中伤我?” “你看我没背景,想将矛盾和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没顺着你的心意来,你就想杀了我,是吗?” 谢莺眠脚下用力:“你当了表子要立牌坊与我无关,你再怎么折腾我都管不着,但你不该将矛盾对准我。” 方宜麟心里砰砰直跳。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敢承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你赶紧放开我!” 第9章 :你在教我做事? 谢莺眠冷笑。 放开? 笑话! 二十九世纪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人人自危,弱肉强食。 作为随军医生,她出入各种危险境地,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时的心软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今日,方宜麟显然是要杀了她。 就算她杀不死方宜麟,也得给方宜麟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若是落在你手里,你会放过我?”谢莺眠看方宜麟像看死人。 “你不会。”谢莺眠替她说,“你既要杀我,就该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方宜麟在谢莺眠身上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杀意。 她有种预感。 谢莺眠真的会杀了她。 “你不能杀我。”方宜麟心里发慌,“你杀了我,太妃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谢莺眠嘴角勾起:“是吗?” “太妃最初选中的凌王妃是你吧?” “你不想嫁给生死未卜的凌王,但你不敢对太妃直说,你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在太妃面前一直是对凌王一往情深的模样。” “若你自戕身亡为凌王陪葬,太妃会如何想?” 方宜麟瞪大眼睛。 这一刻,她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被看透的彻骨冰寒。 她最开始是想嫁给凌王表哥的。 凌王如星如月,倾世无双,权势滔天,上京的女子们都想嫁给他。 她近水楼台,讨好了太妃姑姑。 太妃姑姑也很喜欢她,指定她来做凌王妃。 可,凌王突然昏迷,生死未卜。 她问过好几个太医,太医都说束手无策。 太妃姑姑让她嫁给凌王冲喜,许诺了各种好处,还许诺就算没有子嗣也不会让她陪葬。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所以,在太妃提出冲喜后,她“不小心”生了重病躲回家里。 为了不让太妃起疑心,她与母亲演了一出,她愿拖着重病之躯为凌王侍疾,但被爱女心切的母亲强势带回家的戏码。 太妃信以为真,认定她对凌王情根深种。 若谢莺眠杀掉她,再告诉太妃她是为凌王殉葬的。 太妃可能不会怀疑。 所以,她死了也会白死。 方宜麟越想越害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若是死了,太妃姑姑,方家,都不会放过你。” 谢莺眠脸上毫无波动。 她已经跟方宜麟说了太多废话,得速战速决。 方宜麟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死了。 谢莺眠真的要杀了她。 “救命……” 生死之际,方宜麟已顾不得什么,不顾形象挣扎着往外爬。 谢莺眠用脚尖捻着方宜麟的心口,声音冷飕飕的,“我已经劝过你不要乱动了。” “膻中大穴受制,你挣扎得越狠,受伤越重。” 方宜麟感觉到心口一疼。 那股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般。 方宜麟暗道不妙。 再不想想办法,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方宜麟额间渗出一层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了太妃身边的常嬷嬷。 看到常嬷嬷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常嬷嬷从来不会离开太妃身边。 常嬷嬷在,太妃一定在附近。 方宜麟喜极而泣,扯着嗓子大喊:“常嬷嬷,救我。” “救我。” “常嬷嬷,救命啊,我是阿麟,救我。” 常嬷嬷听到方宜麟的声音,愣了一下。 “表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常嬷嬷看到方宜麟肿成猪头的脸,无比震惊。 看到谢莺眠脚踩着方宜麟心口,更震惊。 “这……您们这是在做什么?” 方宜麟哭得稀里哗啦。 她没有给常嬷嬷解释,而是哭泣着求谢莺眠。 “表嫂对不起,表哥变成这样,我难过得要死,言语之间冲撞了你。” “我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的丫鬟婆子你也杀了。” “看在我一心为表哥着想的份上,请高抬贵手,不要再杀更多的人,不要扰了表哥的轮回路,求你了。” 谢莺眠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宜麟。 这女人,变脸变得挺快。 这招先发制人,没有明着告状,效果却比告状要强百倍。 果不其然。 常嬷嬷被方宜麟引导着“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她对身后的丫鬟说:“去看看。” 丫鬟们检查了一番,回道,“四个嬷嬷只是昏过去了,两个丫鬟气息全无。” 常嬷嬷知道春风春雨是方宜麟的贴身丫鬟。 两个丫鬟全死了。 而杀人凶手,就是刚进门的王妃。 “王妃,您和表小姐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常嬷嬷见识过谢莺眠的手段,不敢硬碰硬。 她衬度着说:“太妃娘娘马上就要醒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先放开表小姐如何?” 谢莺眠扫了常嬷嬷一眼。 常嬷嬷不愧是太妃的心腹。 短短几句话,既不得罪她,也不得罪方宜麟,还借太妃之力为方宜麟解围。 第8章 谢莺眠收回脚,暗叹了一声。 有目击证人,她就不好再明目张胆行凶了。 这次是她说了太多废话耽搁了时间,让方宜麟有求救的机会。 下次一定改进流程,先把人废了再说废话。 她本意并没想将方宜麟杀掉。 毕竟,院子里可能潜伏着功夫深不可测的护卫,远处还有洒扫的丫鬟小厮。 她执意杀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傻子才干。 方宜麟得了自由,连滚带爬跑到常嬷嬷跟前。 她像是被吓坏了,抱着常嬷嬷哭得不能自已。 “春风春雨跟我很多年了,对我忠心耿耿,她们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她们惨死在我跟前,我却无能为力。” “常嬷嬷,太妃姑姑可在这里?” “求您带我去见太妃姑姑,我要请太妃姑姑帮我主持公道。” 谢莺眠的目光落在方宜麟身上。 方宜麟打了个冷颤,往常嬷嬷身后躲。 “常嬷嬷救我。” “表嫂她,好吓人,她好像还想杀我……” “噗!” 话未说完,方宜麟气血翻涌。 被谢莺眠踩着的地方不断抽搐。 她控制不住自己,生生喷出一大口血来。 那口血,半数落在常嬷嬷身上。 常嬷嬷吓了一跳。 她将方宜麟护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看向谢莺眠,“王妃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在教我做事?”谢莺眠微微抬眼。 第10章 :先撩者贱 常嬷嬷被谢莺眠看得心肝一颤。 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谢莺眠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肃杀之气。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谢莺眠踩着无数尸山骸骨从地狱踏来,冰冷,犀利,可怕。 常嬷嬷自诩见过大风大浪,还是被谢莺眠的眼神吓到了。 她慌了片刻,勉强恢复了镇定。 “不敢。”常嬷嬷道,“只是太妃还在澹月院休息。” “王妃娘娘若再大开杀戒,惊扰了太妃,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 方宜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她受了这般委屈,常嬷嬷竟不想惊扰太妃? 凭什么她死了两个丫鬟,伤了四个嬷嬷,谢莺眠那个村姑却全身而退? 何况谢莺眠还想杀了她。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若不将谢莺眠剥皮拆骨,她绝不罢休。 “常嬷嬷。”方宜麟踉跄着起身来。 借着起身的动作, 她的手用力按在被谢莺眠踩过的心口处。 本就疼痛的心脏在受力的瞬间越发疼痛。 熟悉的气血翻涌和铁锈味再度涌上。 噗! 她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口血,依旧半数落到了常嬷嬷身上。 “表小姐,您先别动。”常嬷嬷扶住方宜麟,“来人,快去喊崔太医。” 方宜麟勉强笑了两声。 她摇了摇头:“多谢常嬷嬷挂怀,我没事的。” “太妃姑姑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太妃姑姑了。” “只是,我可能快要死了。” “若是我死了,请您转告太妃姑姑,阿麟不孝,往后不能常伴姑姑身边。” “阿麟福薄,与表哥也是有缘无分。”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阿麟一定……” “噗!” 方宜麟为了逼真,再次按住胸口,成功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常嬷嬷被吓到了。 她清楚表小姐在太妃心中的地位。 太妃疼爱表小姐,比疼爱亲生女儿还甚。 若是表小姐死在这里,她无法想象太妃的怒火。 常嬷嬷不由得埋怨起谢莺眠。 她一开始并不认为谢莺眠要杀表小姐,只是两个小年轻起了点小冲突罢了。 可,表小姐接连吐血,满嘴都是血,明显是受了重伤。 瞒是无论如何瞒不了太妃的。 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常嬷嬷不敢再耽搁,命丫鬟将方宜麟带走。 谢莺眠眯起眼睛。 方宜麟的动作瞒过了常嬷嬷,却没瞒过她。 她看得清清楚楚,方宜麟用力按了被她踩过的地方才会接连吐血。 这女人,对自己够狠。 可惜…… 不是医者,随便按压受伤的膻中穴,可不止吐血那么简单。 “常嬷嬷。”谢莺眠声调幽幽然。 “太妃受了惊吓,神魂不定,精神不安,切忌再经历大悲大喜大怒大嗔。” “否则,她的失眠症会再度加重,届时,会夙夜无眠,药石无医。” 常嬷嬷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 谢莺眠知道常嬷嬷是个聪明人,已经听进去她的话。 她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和尸体,径直走到喜房里。 喜房中。 扶墨那张面瘫脸上呈现出奇怪的表情。 虞凌夜是醒着的,正与扶墨说着什么。 见谢莺眠进来,他们悉数将目光转向谢莺眠。 谢莺眠微微挑眉:“你不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醒来的消息?” 虞凌夜:“扶墨不是别人。” “扶墨,你先出去。” 扶墨领命离开,将房门关好。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你最好不要招惹方宜麟。” 谢莺眠冷笑:“你心疼了?” “你心疼也没用,现在的你只能勉强保持清醒,为她报不了仇。” 虞凌夜表情复杂:“你误会了。” “我与她之间……” 谢莺眠觉得可笑:“你不必跟我解释。” 她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既是醒着的,理应听见了事情的经过。” “若方宜麟不招惹我,不拉踩我,我才懒得管她是谁。” “可她造谣我,中伤我,还想杀我。” “先撩者贱,是她犯贱在前。” “我不是个软性子,做不到被人欺凌了不还手这种事。” “她们是伤是死都是活该,是她们自作自受。”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出手。” 虞凌夜的话被谢莺眠这一大串话堵了回去。 “扶墨会帮你作证。”半晌,他说出这么一句。 谢莺眠不以为意。 扶墨给不给她作证都无所谓。 方宜麟擅自按压膻中穴,受了重伤,根本没时间找她的茬。 她已经明确告知常嬷嬷,若太妃再经历大怒大嗔,失眠症将加重,将再无治愈的可能。 常嬷嬷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这段时间她不会有事。 至于方宜麟伤好后…… 谢莺眠嘴角轻抿,那时她或许已经拿着巨额诊金跑路了。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蹙眉。 昨夜的谢莺眠,行为举止出格,比花楼女子还要放肆。 今日的谢莺眠,出手狠辣,雷厉风行,还有一种游离在尘世之外的疏离。 虞凌夜有种她随时都要离开的怪异感。 “我脸上有东西?”谢莺眠见虞凌夜一直盯着她看,摸了摸脸上。 脸上有干涸的血迹。 血迹不是她的,应该是两个丫鬟的。 不仅是脸上。 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 红色的嫁衣看不出血迹颜色,血迹干涸之后才发现上面的黑色痕迹。 “抱歉,我没注意到,我去换套衣裳。” 谢莺眠记得原主嫁妆里有不少衣裳的。 按照记忆找到嫁妆箱子。 嫁妆一共六十四抬,从表面看不算寒酸,算是中规中矩。 谢莺眠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 也是巧了,她打开的正是装衣裳的箱子。 最上层放了一个银锭压箱。 银锭下面是二十多套衣裳。 谢莺眠随手拿出一件来。 衣裳很漂亮,看起来很奢华,就是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不是熏香,更像是女子的胭脂水粉味。 谢莺眠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套衣裳有穿着痕迹。 她又拿出一套。 这套同样有穿着痕迹。 一整箱子衣裳,要么破损,要么损坏,要么有浓郁的脂粉味。 总之,都是别人的二手货。 谢莺眠直接气笑了。 在嫁妆里放一堆二手奢华衣裳,装了面子,恶心了她。 这种下等手段,亏谢家想得出来。 她将银锭收起来,又开了第二个箱子。 看到第二个箱子里的东西时,谢莺眠更想笑。 第11章 :谢家是会恶心人的 第二个箱子里装的是被罩被褥之类的床上用品。 压箱的也是一个可怜兮兮的银锭。 被褥是上好的蚕丝被褥。 第9章 外罩也是蚕丝的,看起来很昂贵。 可惜,也是别人用过的。 甚至,蚕丝被上还沾染了已经暗淡了的血迹。 从血迹的位置,颜色,血痕大小来看,蚕丝被上沾染的大概率是姨妈血。 给她二手货陪嫁也就罢了,还给她沾了经血的被褥。 谢家是会恶心人的。 谢莺眠索性将箱子全部打开。 六十四抬嫁妆,除了最开始的八抬有压箱银锭之外,剩下的没有压箱钱。 二手衣服,二手被褥,二手饰品…… 除了一些不值钱的大件玩意儿,嫁妆里多数东西是被人淘汰不要的。 好,好得很呐。 她早知道谢家对原主差,只是没想到,谢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谢莺眠没换衣裳,只是洗了把脸。 虞凌夜看到她仍穿着染血的嫁衣,疑惑道:“不是去换衣服了?” 谢莺眠也没隐瞒什么。 谢家不怕丢人,她更不怕。 她不仅不隐瞒,她还要将谢家的不要脸操作广而告之。 “嫁妆里的衣裳都是二手货,我没有穿二手衣服的习惯。” 虞凌夜沉默了。 二手物品充当嫁妆,还送到王府里来。 谢家主母的眼界,真是低到离谱。 王府里没有适合谢莺眠穿的衣裳。 “扶墨。”虞凌夜道,“去百宝阁买几套成衣来。” 谢莺眠没有拒绝。 她没衣裳穿,总不能只穿着染血的嫁衣。 “我要素净一些的,面料舒适即可,价格不要太贵,款式也不要复杂,总之,要买性价比高的。” 说完。 她抠抠搜搜给了扶墨两个银锭子。 这银锭,就是压箱的银锭。 贵族嫁女,每抬嫁妆上面会铺一层银锭或者一层金锭。 她却只找到八个。 按照一个银锭十两算,一共八十两。 诊金还没拿到,她得节约着点用。 “买两套就好。”谢莺眠道,“鞋子不用买。” 扶墨看着手里的两个银锭发呆。 王府体面点的丫鬟婆子,一套衣裳也不止十两。 虞凌夜道:“按照正常规格买六套。” “花费记在我账上。” 谢莺眠警惕道:“正常规格是什么规格?” 扶墨答:“一套三百到五百两。” 谢莺眠:! 一套三百两,六套就是一千八百两。 钱要花在刀刃上,衣服舒适就够。 再说,她很快就要跑路,华丽的衣服穿不着,白浪费了。 “给我买普通的就好。” 虞凌夜强调:“记在我账上。” 谢莺眠:“我没有欠账的习惯,到时候还要用诊金抵扣,到头来还是花我的钱。” “不行,坚决不行。” 虞凌夜再三解释,她的衣裳首饰属于王府正常支出,王妃有王妃的规格,丫鬟有丫鬟的规格。 每个人身份不同,规格不同,不能乱穿。 谢莺眠听明白了。 王妃是一种职业。 当一天王妃,就得穿一天王妃专用的职业装。 职业装是员工福利,不需要她额外花钱购买。 这么想着,谢莺眠心安理得接受了。 虞凌夜:……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买两套就够。”谢莺眠对扶墨说,“不需要六套。” 谢家准备的嫁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该属于原主的东西,她会让谢家乖乖送来。 谢家不仅要送,还得求着她收。 等谢家将东西送来,她就有很多套衣裳了,不需要备用那么多。 虞凌夜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冲扶墨点点头。 扶墨领命离开。 “听扶墨说,他们的毒,你可以解?”虞凌夜问。 谢莺眠:“可以。” 虞凌夜:“你知道扶墨中了什么毒?” 谢莺眠:“知道。” 虞凌夜在等着她往下说。 谢莺眠却不再开口了。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盘膝,调整呼吸。 虞凌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谢莺眠的回应。 他转头看过去,谢莺眠正坐在椅子上闭眼打坐。 日光倾斜,透过窗棂照耀到谢莺眠脸上。 大约是常年在庄子上的缘故,谢莺眠的皮肤有些黑,人也瘦弱。 她睫毛很长,闭着眼睛时,睫毛如小小蒲扇覆在眼睑上。 鼻子秀气玲珑,嘴唇也恰好到处。 单看五官,每一样都很精致。 组合起来看,有种很令人惊艳的和谐感和流畅感。 就像灵感充沛的绘画大师,挥毫泼墨,一气呵成的绝世佳作。 连虞凌夜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这一盯就是一刻钟。 谢莺眠感觉到一股视线黏在身上。 这股视线迟迟不离开。 “王爷,我记得我洗干净脸了,你这么盯着我看,是我脸上还有脏东西?” 虞凌夜这才意识到他盯着谢莺眠看了太长时间。 为缓解尴尬。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莺眠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她哪里漏答了。 “抱歉,我不记得了,要不你重新问。” 虞凌夜:“扶墨中了什么毒?” 谢莺眠一脸认真:“我记性很好,可以确定,这问题你没问过。” 虞凌夜:“我现在问了。” 谢莺眠答道:“扶墨和他朋友中的毒,应该叫七日缠丝毒。” 虞凌夜蹙眉:“七日缠丝毒?” “听说过缠丝劲吗?”谢莺眠问。 “太极拳法就用的缠丝劲,缠丝劲呈螺旋形,始于内、形于外,看似柔,实则刚。” “缠丝毒与缠丝劲有异曲同工之处。” “中毒者如果不动用内力毫无察觉,一旦动用内力,缠丝毒会瓦解内功。” “瓦解方式与缠丝劲非常相似,以螺旋状的劲力缠绕到经脉,在中毒者动用内力的时候缠绕其中,逐步泄掉中毒者的内功。” 虞凌夜问:“这种毒药,只是让人失去功夫?” 谢莺眠回道:“如果是普通的缠丝毒,是这样的。” “但他们中的不是普通缠丝毒,是七日缠丝毒。” “中了七日缠丝毒,中毒者会经历两个七日。” “第一个七日,泄掉中毒者的内力,让中毒者从高手变为普通人。” “第二个七日,中毒者五脏六腑会被螺旋状的劲力冲击,在第七日到来时,必死无疑。” 虞凌夜神色凝重。 “扶墨在哪个阶段?”他问。 谢莺眠道:“第二阶段。” “他还剩三天寿命。” 第12章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 虞凌夜手指攥紧。 进入第二个阶段,这也意味着…… “他功夫全没了?” 谢莺眠:“嗯,他已经进入第二个七日,内功早就被泄完了。” “他不仅用不了内力,还要不断承受脏腑被碾压的痛楚。” 虞凌夜:“还能恢复吗?” 谢莺眠沉默了。 见谢莺眠沉默,虞凌夜也凝重起来。 扶墨性子冷淡,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习武,是个实打实的武痴。 若扶墨没了功夫…… 虞凌夜无法想象,这消息对扶墨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没有办法恢复吗?”虞凌夜声音沉重。 “希望渺茫。”谢莺眠道,“七日缠丝毒和别的毒不一样,就算毒素清除干净了,缠丝毒对脏腑和经脉所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假如人的内功是一股拧得很紧的麻花绳,麻花绳被毒药冲散后,成了一条普通绳子,普通绳子就是普通绳子,就算解了毒,也不可能自动变回麻花绳。” “所以,恢复功夫的几率……” 砰砰砰。 谢莺眠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后,是面无表情的扶墨。 扶墨走进来,将两套衣裳放在桌子上。 他什么都没说完,放下衣服后转身离开。 虞凌夜想将扶墨喊回来。 扶墨却装作没听见,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谢莺眠:“年纪轻轻的,一点耐心都没有,我话还没说完呢。” “算了。” 剩下的话,说与不说,差别不大。 她的本意就是将人救活。 恢复功夫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 她要跑路,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你的诊金,什么时候能结算一下?”谢莺眠问。 “你很缺钱?” “当然,你也知道的,我的嫁妆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二手货,压箱银子只有八十两,没有嫁妆傍身,我只能多挣点银子傍身。” 第10章 “等会儿我让扶墨给你。” “原来王府的钱是扶墨来管。”谢莺眠想到扶墨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明白了。 有那么一张面瘫脸坐镇,下人们肯定不敢多报瞒报。 虞凌夜:“是我的私库。” “平常由扶墨管辖,你若是愿意,可以让扶墨交由你管理。” 谢莺眠:“你算盘打得挺响啊。” “交给我管理就是我的钱了。” “我从自己的金库里给自己拿钱,等你哪天回收了,你的钱还是你的钱,我的钱也成了你的钱,等于我白忙活一场。” 她拒绝三连:不行,不可以,不可能!” 虞凌夜:…… 她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好了,我去换衣裳了。”谢莺眠摸了摸桌上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面料的,手感极好。 “你们王府的工作服面料真不错,我很喜欢,谢谢了。” 虞凌夜眉头微蹙。 工作服?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谢莺眠很快就换好了衣裳。 虞凌夜远远地看着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款款走来。 月牙白衣裳上面镶嵌了银色的暗纹,将谢莺眠原本有些黑的皮肤衬得白净了不少。 她换了发型,发型极简单,只用一根簪子挽起。 素衣清冷,发髻简约。 更增添了些许疏离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见虞凌夜一直盯着自己看。 谢莺眠扬眉:“凌王殿下这是被我迷倒了?” “真巧,我也很吃殿下的颜。” “既然殿下有情我有意,不如咱们就趁此机会,一起吃顿好的?” 虞凌夜并没有听懂谢莺眠话中的暗示。 但,从谢莺眠戏谑的眼神动作分析,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 “我这个人很敬业的。”谢莺眠凑到虞凌夜身边,巧笑嫣兮, “当一天王妃,尽一天职责。” “你的本钱,你的脸,都很符合我的审美。” “跟你吃顿好饭我不亏,还有点期待呢。” 虞凌夜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他错了。 他就不该觉得这女人清冷疏离。 她还是那般行为出格,不知羞耻。 谢莺眠距离虞凌夜非常近。 虞凌夜能清晰地感觉到谢莺眠呼出来的热气,还能闻到她身上特殊的体香。 香气缭绕鼻间,一向稳定如山的他竟有些心猿意马。 谢莺眠看着虞凌夜泛红的耳尖,调笑道:“害羞了?” “我告诉过你的,我们是正经夫妻,做什么事都正常。” “早晨火气旺,适合吃大餐,考虑考虑?” 虞凌夜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谢莺眠口中的大餐是什么意思。 他将头别到一边,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谢莺眠笑道, “我是凌王殿下明媒正娶进来的,是合法的夫妻。” “夫妻之间吃点好饭就是恬不知耻?” “凌王殿下身为皇家子孙,一行一动都代表着皇家。” “这话若传出去,百姓们效仿殿下,都不生孩子了怎么办?大裕王朝的生育率怎么办?” 虞凌夜一脸黑线。 这都能扯到大裕王朝生育率上去? 谢莺眠手指轻轻放在虞凌夜的脸颊上:“脸怎么黑了?” “别当真,我就随口一说,如果殿下表现良好,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感觉到谢莺眠微凉的指腹在脸上移动,虞凌夜要说的话都被吞了回去。 不知是火晶蝶麟粉的后遗症还是房间里火炉烧得太旺。 一股难以言状的燥热感充斥。 这股燥热感从丹田上涌,游荡扩散到身体各处。 他不仅耳尖红,脸也红了。 为避免尴尬,虞凌夜索性闭上了眼睛。 谢莺眠啧啧感叹。 像虞凌夜这种身份的人,勾一勾手指就有数不清的女子凑过来。 他年纪不小了,表现却青涩得很,像个童子鸡。 虞凌夜这般纯情,衬托得她像个调戏良家男的女流氓。 “凌王殿下开过荤么?”谢莺眠问。 “……” “不回答那就是没有了。”谢莺眠突然将手撤离,略带嫌弃,“不早说。” “早说我就不占你便宜了。” 虞凌夜眼底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喜欢开过荤的?” 谢莺眠摇头:“这倒不是。” “像你这个年纪的人,不开荤的原因大概有三个。” 谢莺眠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个原因是身体有问题。” “第二个原因是不喜欢女人,喜欢同性。” “第三个原因是心里有个白月光,你在为她守身如玉。” 第13章 :分明是中秽药的反应 “第一点可以排除,我认证过,你身体没问题,本钱也没问题,肾功不错,挺行的。”谢莺眠说。 “既然排除了身体原因,那就只剩下其他两个原因。” “如果是第二个原因,我调戏你,就是在恶心你。” “如果是第三个原因,那就更不行了,我无意破坏你们的感情,更不可能当三姐,职业所迫也不行。” 虞凌夜脸色越来越黑。 听到最后,他的俊脸已漆黑如墨。 知道谢莺眠能扯,不知道她这般能胡扯。 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顿:“本王不喜欢男人,本王没有为谁守身如玉,本王不开荤是因为本、王、乐、意!”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为什么要破防。 虞凌夜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容颜倾城,绝世无双。 这样的人,想要天上的月亮——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却是唾手可得。 二十几岁的年纪还在当和尚,被她分析了原因还如此破防。 只能说明,虞凌夜守身如玉的原因不正常。 大胆分析,理性求证之后。 谢莺眠得出了一个自以为比较靠谱的结论:虞凌夜心里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虞凌夜: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我的错。”谢莺眠双手合十,“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这次是我孟浪,我道歉。” “我颜控,你的脸和你的气质正好符合我的审美,我就嘴贱了几句。” “我其实一点世俗的想法都没有,纯纯过嘴瘾。” “请原谅我的油腻和唐突,对不起。” 虞凌夜根本不信她:“你,确定只是在过嘴瘾?” 谢莺眠:“当然……不是。” “我的主要目的是来看看蛊虫的休眠情况。” “你活是活了,身体羸弱得很,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替母蛊承受伤害,必死无疑,我得保证蛊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虞凌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这女人给他治疗之前,必先做一些出格的动作。 他习惯了。 谢莺眠被拆的有点尴尬:“那,接下来咱们干正事?” 虞凌夜不言语,谢莺眠就当他默认。 她扯开虞凌夜的腰带,手指按在他的小腹部。 感觉到谢莺眠逐渐往下的手,虞凌夜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股难以言状的燥热感直冲脑门。 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不该动弹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 谢莺眠距离近,被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真的只是在查看蛊虫,不是想占你便宜,你这么主动,我会想多的。” 说完,谢莺眠觉得不对劲。 虞凌夜的反应不对。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红。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色。 这分明是中了秽药的反应。 谢莺眠皱紧眉头:“不能啊,火晶蝶麟粉还有残留?复发了?” 虞凌夜听不清谢莺眠的话。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住谢莺眠,翻身将她压下。 谢莺眠感觉到虞凌夜火热的身体,脑袋懵了懵。 虞凌夜应该不能动弹才对,他怎么突然能动了? 那硬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不会来真的吧? 谢莺眠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死机。 好好好! 常在河边走,这次终于掉沟里了。 “虞凌夜,清醒一下。”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你心头坟里的人。” “你要再不停下,我就不客气了。” 虞凌夜已听不进她的话。 他身体滚烫,眼睛里,脸上,身上,染上了一片异样的绯红。 谢莺眠心底暗沉。 第11章 虞凌夜的脉象奇怪归奇怪。 他的身体极弱是不争的事实。 以虞凌夜现在的状态,真与她洞房花烛。 只有一个结局:精尽人亡。 谢莺眠没再犹豫。 一个手刀砍在虞凌夜的穴道上。 虞凌夜很快昏睡过去。 他昏是昏了,高大的身躯却覆盖在了谢莺眠身上。 谢莺眠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虞凌夜推开。 她给虞凌夜把脉。 虞凌夜的脉象非常乱。 她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乱的脉象。 她已经探查过,度厄蛊依旧处于休眠状态,起不了什么风浪。 可,虞凌夜的脉象实在乱得不对劲。 “奇怪。” “你没中毒,度厄蛊也休眠了,你怎么做到如此特殊的?” 谢莺眠有点后悔。 嘴贱一时爽,善后火葬场。 如果不是她口无遮拦,说不定就不会…… 不! 就算没有她口无遮拦,虞凌夜也会经历这遭。 有人想让虞凌夜死! 幕后黑手非常谨慎,招招相扣,一招不成就接着进行下一招。 若不是有她在,虞凌夜今夜必死无疑。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谢莺眠惊叹,“环环相扣的杀招,你不死他不罢休。” 她再次给虞凌夜施针。 施针结束。 虞凌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她帮虞凌夜穿好衣裳,顺带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床铺。 整理到虞凌夜的枕头时,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神使鬼差,她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用白色的手绢包裹着。 打开手绢,谢莺眠看到了一块大约两厘米左右的石头。 那块石头形状非常不规则。 表面灰蒙蒙的,没有任何光泽,看起来平平无奇。 在触摸到石头的瞬间,仿佛有感应一般。 一股磅礴的触电感从手指传递到全身。 电流涌过的瞬间,似有什么东西被激活。 谢莺眠呼吸近乎停滞:“这!这是!” “长生石。”虞凌夜回答。 谢莺眠看向虞凌夜。 虞凌夜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绯红,眼睛却变得清明了不少。 “你醒了?感觉如何?” “还好。”虞凌夜说,“刚才,抱歉……” 谢莺眠:“不必对我说抱歉。” “是我活该。” “倒是你……”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为了杀你可谓煞费苦心。” 虞凌夜垂下眸子。 他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谢莺眠见他没想说的意思,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捏了捏手中的石头:“这石头叫长生石?” “嗯,裴浔无意中发现这块石头能镇痛,拿来放在我枕下,取名长生石。”虞凌夜说。 裴浔生怕他撑不下去,取了“长生”这个吉利名字。 如今看来,这名字的确吉利。 他至少到现在还活着。 “你认识?”虞凌夜问。 第14章 :她到底是谁? 谢莺眠神情复杂。 她何止是认识。 这块石头根本不叫什么长生石。 它叫空石。 空石是二十九世纪(未来八百年后)的太空远航员从几十亿光年的外太空带回来的特殊石头。 空石拥有非常奇特的功效。 如果能够开发利用空石的功能,人类历史将会改写。 国家将空石研究列为重点计划。 为此召集了各领域的顶尖专家组建研发团队。 她就是研究人员之一。 实验一开始还算顺利。 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空石突发爆裂。 她距离空石最近。 为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她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等再次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越的契机是空石。 回去的契机,自然也是空石。 她从凌王府跑路,就是要去寻找空石。 没想到的是,她要找的空石就在虞凌夜的枕头底下! ——虽然只是一小块碎片。 谢莺眠长叹一口气。 她终于弄明白,为何虞凌夜上一刻的脉象和下一刻的脉象南辕北辙。 并不是虞凌夜体质特殊。 特殊的是空石。 空石蕴含的特殊能量改变了虞凌夜的脉象,甚至改变了虞凌夜的身体状况。 “这块空……长生石是什么时候放在你枕下的?”谢莺眠问。 虞凌夜:“大约一个月之前。” 谢莺眠:“那时你是昏迷着的,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虞凌夜:“长生石让我恢复了意识。” 谢莺眠没有怀疑虞凌夜的话。 空石蕴含的特殊能量能够加速细胞愈合,缓解机体衰老和恶化。 虞凌夜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空石功不可没。 谢莺眠:“昨夜是你第一次真正清醒过来?” 虞凌夜:“对。” 空石在虞凌夜枕头底下待了一个月,虞凌夜也只是恢复了意识。 这说明这一小块空石的能量有限。 而,昨夜本该寿命枯竭的虞凌夜却清醒过来。 谢莺眠想起拿到空石后体内被激活的东西,隐隐猜到了真相。 她,应该是将一部分实验成果带过来了。 谢莺眠心里激动,面上却不显。 “你手里还有其他的长生石吗?”她问。 虞凌夜道:“目前裴浔只发现了这一块,你要做什么?” 谢莺眠心中微动。 虞凌夜位高权重,有特殊的情报网。 比起她大海捞针来,虞凌夜去寻找长生石事半功倍。 “如果我说,我知道长生石的用法,你可不可以派人去找一下其他的长生石?” 虞凌夜看着她。 谢莺眠半真半假说:“之前我跟你说,你的蛊虫我没办法驱除,只能暂时压制,我没有骗你,那时我的确没有办法。” “但,有了长生石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足够的长生石,我应该有办法驱除蛊虫。” “当然,我也有私心。” “我的私心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长生石,长生石在别人手里只能消炎镇痛,在我手里却是宝贝。” 虞凌夜深深地看了谢莺眠一眼。 谢莺眠一点都不心虚。 她又没说谎。 等找齐长生石,她一定帮他驱除蛊虫。 作为答谢,她还会送他一份大礼包。 “好。”虞凌夜答应了。 谢莺眠心情极好。 空石有了着落,她就不着急跑路了。 不着急跑路,就可以再多赚点银子。 “还有扶墨他们恢复功夫的几率。”谢莺眠说。 “刚才的话被打断,我接着说。” “原本他们恢复的几率只有一成,有了长生石,成功概率能提高到五成或者六成。” 虞凌夜神色微凛:“六成?” 谢莺眠:“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到七成。” “那个……” “扶墨有没有告诉你,他朋友也中了七日缠丝毒,扶墨请我出手治疗,我答应了,诊金是三千两。” “他那朋友大概率是没钱,可能需要记你账上。” 虞凌夜并未听扶墨说起过。 联想到他醒来后只见到扶墨,没见到扶风。 他有了猜测。 扶墨那位中毒的朋友,应该是扶风。 “我那时候饿得很。”谢莺眠叹道,“情绪上头,扶墨的诊金就用那碗面抵了。” “事后我挺后悔的,三千两啊,那是我吃过最贵的面了。” “但,话已说出口,我也不好意思再出尔反尔。” 虞凌夜:“有话直说。” 谢莺眠:“那时我只说给他们解毒,没说帮他们恢复功夫。” “如果帮他们恢复功夫,那是另外的价格。” “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我开的价格非常公道,一人五千两,全包,保证他们恢复如初。” “那两个穷鬼大概率是出不起的。” “如果你愿意替他们出诊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他们的恢复方案。” 虞凌夜好看的凤眼眯起:“你,真能帮他们恢复功夫?” 谢莺眠:“能。” “七日缠丝毒好解,恢复功夫却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免费帮他们。” “所以,必须得提前谈好价格。” “如果你信不过,也可以先不付钱,等他们恢复功夫后再支付也一样,凌王应该不会赖账。” 说完,谢莺眠觉得不放心。 她又补充道:“立个字据就行。” 虞凌夜审视着谢莺眠。 第12章 短短几个时辰,谢莺眠无数次令他刮目相看。 她不仅精通蛊虫,还精通毒药,医术。 医术水平甚至超过了闻名天下的神医裴浔。 仅靠十年前蛊圣的短暂教导,怕是很难达到这种水准。 谢莺眠身上大概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的秘密,或许谢家都不知晓。 否则,势利的谢家不会将有如此能耐的女儿扔到庄子上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 谢莺眠一直在藏拙,为何进王府后不藏了? 她真的是谢家那个谢莺眠?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谢莺眠,她又是谁? 混进凌王府又有什么目的?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心中所想。 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给虞凌夜一个大白眼。 若她不出手压制蛊虫将虞凌夜救回来,就得给他陪葬。 王府守卫重重,暗处还有无数高手镇守,她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虞凌夜死,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人都要死了,还藏什么拙? 再说,压制蛊虫和八十一道回阳针这种手段,根本瞒不过高手。 与其遮遮掩掩被人猜忌,不如将自己的价值大大方方亮出来。 第15章 :请不要吝啬使唤我 她有价值,想动她的人就会投鼠忌器。 她有资本,就可以不受欺凌。 当她的价值足够高时,就算她行事嚣张,那些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这也是她敢对方宜麟重拳出击的原因。 “你是觉得价格不合适?”谢莺眠道,“五千两真的是良心价。” “若是别人能解开他们的毒,他们也不至于等死,我不仅能解毒,还帮他们恢复功夫。” “五千两,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再低了我可就不干了。”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认真讨价还价的样子,垂下眸子。 不管她身上藏着何种秘密。 不管她到底是谁。 以目前她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是敌人。 而且…… 虞凌夜不知该如何形容昨夜的感觉。 昨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流逝。 甚至,他的灵魂已漂浮到上空。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特殊的力量将他拽回来。 灵魂重回身体,生命停止流逝,意识逐渐回归。 在那股力量的帮助下,他甚至挣脱束缚清醒过来。 谢莺眠距离他越近,力量的作用越明显。 他可以肯定,谢莺眠是他扶风翻盘的突破口。 “好。”虞凌夜道,“我答应你。” “等你治好他们,还有另外的谢礼。” 谢莺眠乐了。 果然是权势滔天的凌王,出手就是大方。 想着即将到账的银子,谢莺眠整个人都飘了。 两万五千两加上一万两,一共三万五千两。 等她再找算找算谢家,讨回原主该有的东西,凑齐五万两不是难事。 五万两到手,她就是妥妥的人间小富婆。 心头大事敲定,还多赚了很多银子。 谢莺眠心情极好。 她心情好的时候,眼睛喜欢眯成一条缝,像个小狐狸一样。 “很开心?”虞凌夜问。 “当然。”谢莺眠道,“谁赚钱不开心?”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她赚的是虞凌夜的钱。 “哦,抱歉,我的快乐好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谢莺眠立马换了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我赚的都是辛苦钱。” 虞凌夜:“别演了,本王不缺这点钱。” 谢莺眠顺嘴夸赞:“凌王殿下果然财大气粗。” “当凌王殿下的牛马是我的荣幸。” “请凌王殿下不要吝啬使唤我。” 虞凌夜瞥了她一眼。 一面能屈能伸,一面一言不合将方宜麟的丫鬟杀了。 一面刚正不阿,一面为那点小钱甘愿当狗腿奉承他。 一面清冷桀骜,一面行为出格言语大胆堪比花楼女子。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虞凌夜盯着谢莺眠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不要吝啬使唤你?” 谢莺眠:“违背公众良俗的不行,违法的不干,杀人放火……看情况。” 虞凌夜:“将扶墨喊来。” 谢莺眠扬眉:“你是想告诉扶墨武功能恢复的事?” “这事还是我跟他说比较好,你告诉他的话,他可能会以为你在安慰他。” 虞凌夜脸上泛起一抹红云。 他不是要告诉扶墨这事。 人有三急。 他憋很久了。 这话他不能跟谢莺眠直说。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虞凌夜冷声道,“本王只喜欢听话的牛马。” 谢莺眠不计较金主大大的态度。 “行,我这就去喊他来,长生石还给你……” 谢莺眠将长生石包回手绢中时,长生石突然碎成齑粉。 就那么突兀的,突然成了粉末。 谢莺眠和虞凌夜都是一愣。 “如果我说,是长生石先动的手,你信吗?”谢莺眠抬头看向虞凌夜。 “我什么都没干,它自己就碎了。” 虞凌夜:“本王不瞎。” 谢莺眠:“既然你亲眼目睹了是它碰瓷我,那就不能找我索赔了哈。” “齑粉或许也有用,我帮你包起来。” 因房间里点了炭,窗户开着一条小缝透气。 有风从这条小缝里吹进来。 手绢里的齑粉随风飞扬,洒在各个角落里。 谢莺眠:…… 空石碎了,骨灰还被风扬了。 被一块石头碰瓷碰到这种地步,她找谁说理去? “你看见了,这次是风先动的手。” 虞凌夜懒得理她:“去喊扶墨。” 谢莺眠巴不得赶紧离开。 她象征性地将空手绢包好放在虞凌夜枕头底下,飞快离开。 扶墨如门神一般守在厨房门口。 瞧见谢莺眠来,眼睛都没抬起。 “凌王喊你过去。”谢莺眠说。 扶墨置若罔闻。 谢莺眠:“凌王应该有要紧事跟你谈,你可能会认为他是在安慰你,我可以提前跟你透个气,他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他。” 扶墨没有回应。 他连个表情都没给谢莺眠就走远了。 扶墨离开后。 小厨房就没了守护人。 谢莺眠闻着香味走进去。 厨房里开着好几个灶。 每个灶上炖着不同的补品。 谢莺眠找到最香的那一锅。 一打开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 鸡汤是用整只鸡熬煮的。 上面还放了枸杞黄芪之类的药材。 谢莺眠被香迷糊了。 这么一大只鸡,她只在国家级的庆功会上吃到过。 自从二十一世纪某国核污水泄露后,植物慢慢变异,适合食用的食物越来越少。 此后的几百年里,科技迅猛发展,食物却不断锐减。 不得已,国家制出特殊营养剂代替食物。 到二十九世纪后,人类已习惯用营养剂补充能量。 美食,成了顶级富豪才能享受的东西。 谢莺眠捞了一大碗。 反正虞凌夜刚醒不能食用这种油腻的东西,她不吃也是便宜别人。 谢莺眠专心致志啃鸡肉。 差不多啃完一只鸡时,扶墨回来了。 扶墨看着谢莺眠啃鸡的动作,面瘫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鸡汤里的那只鸡,因炖的时间过长,也没多少盐分,味道并不好。 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要鸡汤,鸡肉拿去喂狗。 本该拿去喂狗的鸡肉被谢莺眠啃的津津有味。 一时间,扶墨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谢莺眠完全没有偷吃被抓的觉悟。 她吸溜吸溜喝了几口汤,声音含糊不清:“回来了?” “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就看你的意思了。” 扶墨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王爷如厕而已,为何要看他的意思? 莫非王爷觉得他伺候得不尽心,特意通过谢莺眠来点他? 第16章 :我就怕谢家不来 扶墨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昏迷不醒,他和扶风陆续中毒。 为了保护王爷,澹月院的小厮仆从都被赶了出去。 王爷由他和扶风轮流照看。 扶风身体越来越差,别提照顾王爷了,路都走不了。 他则失去功夫,成了一个废人。 他这种废人伺候王爷,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扶墨很愧疚。 谢莺眠没注意到扶墨的神色。 第13章 也不知道扶墨心中的小九九。 她认真将鸡汤喝干净,将碗筷放下。 “如果你愿意,等解毒后,我会为你量身定制适合你的治疗方案。” “不过有三点得提前告诉你。” “第一点,我成功的概率只有五成,最多七成。” “如果最后不成功,你也不要怪我。” “第二点,从开始到结束,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 “这三个月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前功尽弃,且无法再重来。”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治疗过程会非常痛苦,说是洗骨伐髓重塑经脉也不为过。” “如果坚持不下去中途停止,同样会前功尽弃,一旦放弃,将再无恢复的机会。” “不过,若你能熬过去,就是彻彻底底的洗骨伐髓。” “届时你的功力会更加精纯,或许能突破瓶颈,更进层楼。” 扶墨听得目瞪口呆。 他震惊,不敢置信,欣喜,激动…… 那张万年冰山脸第一次承载如此丰富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不是王爷怪罪我?” 谢莺眠奇怪道:“他为什么要怪罪你?” 旋即,她眉梢高高挑起:“王爷喊你过去,不是告诉你我能帮你恢复功夫?” 扶墨摇头。 谢莺眠拍了拍额间。 原来聊错频了。 “那我重新说一遍,我可以帮你们恢复功夫。” “如果你们愿意,我给你们制定治疗方案。” 扶墨因为太震惊,声音微微颤抖:“愿意。” 过了一会儿。 扶墨踟蹰着开口:“王爷他……真的没有怪我伺候不周?” 谢莺眠:“他没提过。” “你为何这么想?” 说到这里,她觉得澹月院很奇怪。 凌王府不缺人。 澹月院却没多少丫鬟小厮。 照顾虞凌夜的人极少。 甚至,她和虞凌夜的洞房花烛夜也没有伺候的丫鬟,只有太妃留下的两个嬷嬷。 一点都不像富贵人家的做派。 谢莺眠好奇,就多嘴问了几句。 扶墨也没隐瞒什么。 他告诉谢莺眠,王爷的贴身护卫一共有四个。 惊云和傲云随着神医裴浔进入凶险秘地寻找压制蛊虫的药物。 他和扶风留下来照顾王爷。 澹月院的小厮仆从原先有不少,他们只需要盯着就好。 后来澹月院出了内鬼,有人给王爷下毒。 幸好扶风阴错阳差替王爷喝了那碗毒粥。 内鬼隐藏极好,他和扶风找不到任何线索。 为安全起见,只能将所有人赶出去,由他和扶风轮流照顾王爷。 扶风行动不便后,就由他自己照顾。 谢莺眠懂了。 难怪澹月院清冷成这样子。 “你是怎么中毒的?”她问。 扶墨道:“澹月院进了刺客,跟刺客打斗时,我跟扶风受了伤。” 谢莺眠接过话来:“他的血渗进了你的伤口?” 扶墨点头。 太医院的太医和外头的名医都对毒药没办法。 他和扶风只能等死。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们,在走投无路时遇见了谢莺眠。 谢莺眠就像个奇迹。 她嫁进来的当晚,昏迷多日的王爷醒了。 她不仅唤醒了王爷,还能替他们解毒恢复功夫。 这等恩情,不亚于再造之恩。 一向冷面冷意的扶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单膝跪下,郑重其事:“王妃娘娘。” “此等恩情,我等铭记在心,若王妃娘娘有需要到我等的地方,我等万死不辞。” 谢莺眠有些心虚。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 她又不是白忙活,不需要万死不辞。 “要谢就谢你们王爷的财气好了。”谢莺眠说完,蓦然想起一件事来。 三朝回门日快到了。 虞凌夜要装昏迷,注定不能陪她一起回去。 没有意外,她会自己回去。 回门之前,她得送一份惊喜给谢家。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扶墨:“请王妃吩咐。” 谢莺眠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扶墨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莺眠道:“就是这样,你不要自己出面,找个靠谱点的人,把那些东西交给他。” “按照我说的那些,让他大肆宣扬出去,宣扬的越广越好。” 扶墨:“您这样做,谢家怕是会找您的麻烦。” 谢莺眠轻笑:“我就怕谢家不来。” 她的目的,就是谢家来找她。 “你们只管闹大,我有分寸,不会跟凌王府扯上关系,丢的只是谢家人的脸,谢家不敢声张的。” 谢莺眠抬头看了看日头。 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 “等快到正午时将你朋友带过来,你和他一起解毒。” 与扶墨分别后。 谢莺眠没回喜房。 而是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是的,喜房是虞凌夜专属卧房。 若不是成亲这两日特殊,那里就是人人都不能靠近的禁区。 就算方宜麟来了也只敢在门口嚎哭,不敢擅自进入。 这也是方宜麟至今不知虞凌夜是死是活的原因。 谢莺眠回到房间。 “你个贱货,村姑,你终于来了。”一个丫鬟咬着牙,红着眼冲过来。 “贱人,都怪你这个贱人。” “谢府那么多丫鬟,你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我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给你陪葬?” 丫鬟越说越愤怒。 她怒不可遏地抬起手,要往谢莺眠脸上打。 谢莺眠眼神冰冷。 眼前这丫鬟,名为红瑶。 红瑶靠着漂亮脸蛋和妖娆身段爬上了谢侯爷的床。 谢侯爷贪图新鲜,暗地里抓着她做了几次,许诺抬她为姨娘。 谢家主母恨得牙根痒痒。 因谢侯爷正在兴头上,谢家主母不想为了一个丫鬟跟谢侯爷撕破脸,就想了个阴招。 谢家主母明面上让原主自行选择陪嫁丫鬟,实际上借机除掉红瑶。 红瑶蠢而不自知,还怪到她身上来。 在红瑶的手掌落下时。 谢莺眠一只手抓住红瑶的胳膊。 另一只手重重地落在红瑶脸上。 红瑶脸都被扇歪了。 第17章 :没脑子的蠢货 红瑶被扇得脑袋嗡嗡直响。 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她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好你个村姑,你敢打我。” “一个庄子上来的泥腿子,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你毁了我的前程,我就杀了你个贱人。” 红瑶疯了一般朝着谢莺眠撕抓过去。 谢莺眠像看蝼蚁一样看着红瑶。 区区一只臭虫,妄图杀她? 不自量力。 谢莺眠一脚踹在红瑶心口。 这一脚用了极大的力道,红瑶被踹飞,撞到桌子角才停下来。 尖锐的桌角刺得红瑶生疼。 红瑶内脏严重受创,前后夹击之下,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贱人,贱人。” 红瑶满嘴是血,嘴上却依旧不干不净骂着。 “你算什么大小姐?”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贱货,一个村姑,一个泥腿子。”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不等红瑶爬起来。 谢莺眠一脚将她的脸踩到地上。 “就算我不是大小姐,也改变不了你是贱婢的事实。” “只不过陪一个半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睡了几觉,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红瑶被戳到了痛处。 她生平的目标就是摆脱贱婢的身份,成为风风光光的姨娘。 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却被选中来当陪嫁丫鬟。 任谁都知道凌王要死了。 凌王死,她们所有人都陪葬,都得死。 她明明距离成为姨娘只有一步之遥。 明明差一步她就能摆脱贱婢这个身份,成为主子。 一切都被谢莺眠给毁了。 红瑶面目狰狞:“你才是贱婢。” “侯爷说好要抬我当姨娘的,他都说好了,连日子都选好了。” “都怪你,都怪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选我当陪嫁!” “我的人生都被你毁。” “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谢莺眠本不想跟一个蠢货浪费口舌。 但,看了红瑶癫狂的模样, 她觉得今日若不解决这个麻烦,后患无穷。 这种后患,还是留给谢侯爷和侯夫人吧。 第14章 “你觉得谢家主母真的让我自行选择陪嫁?”谢莺眠声音冰冷, “连谁算计了你都搞不清楚,还在这丢人现眼。” “滚!”谢莺眠一脚将红瑶踹到一旁。 红瑶疼得要死。 她想爬起来。 一挣扎,胸前后背都疼得要命,只能趴在地上。 疼痛支配下,红瑶的脑海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想到谢莺眠说的那些话。 红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是侯夫人……” 谢莺眠冷嗤:“想通了?还不算太蠢。” 红瑶脸色煞白。 她猛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的。” “侯夫人夸过我很多次,说我年轻,伺候侯爷伺候得好。” “她同意抬我为姨娘,她还送给我了金手镯做姨娘礼,让我早些给侯爷开枝散叶。” “她怎么可能害我……” “是你手上这枚手镯?”谢莺眠看着红瑶手腕上的金镯子,讽刺道, “金镯在剧毒中浸泡了至少一个月。” “你若常常佩戴,剧毒会慢慢渗进你的身体里。” “别说怀孕,你连命都保不住。” “用不了一年时间,你会悄无声息死掉。” 红瑶愣住了。 金镯有剧毒? 她突然想起,戴上金镯子后,她总是昏昏沉沉,懒洋洋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怀孕了。 找大夫把脉后,大夫说她没有怀孕,可能是受了风寒。 她吃了好些药,一直不见效,还越来越严重。 原来竟是中了毒! 谢莺眠继续说道:“你既是谢侯爷的房里人,侯夫人想动你就得禀告谢侯爷。” “你觉得,若不是谢侯爷同意,你能成为我的陪嫁丫鬟?” “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红瑶彻底破防了。 她拼命将金手镯摘下来扔远,蜷缩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谢莺眠没再理会红瑶。 她走到正座上坐下来。 剩下的三个丫鬟似是被谢莺眠的手腕吓到了。 她们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谢莺眠扫了一眼。 剩下的三个丫鬟中。 一个身体瘦弱,唯唯喏喏,缩在角落里低着头。 一个魁梧憨厚。 见谢莺眠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憨厚丫鬟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还有一个…… 谢莺眠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丫鬟身上。 最后一个丫鬟长相非常漂亮。 她的漂亮和红瑶的漂亮不一样。 红瑶是妩媚勾人。 这丫鬟端庄大气,气度非凡。 可惜脸上有两道从嘴角到眼角的疤痕。 两道疤痕还处于增生阶段,血色狰狞突起,乍一看非常瘆人。 谢莺眠看得清楚。 在红瑶冲上来打她时,这三个丫头都想冲上来拖住红瑶。 只是她出手更快,她们没派上用场。 这三个丫头,品性还行,她可以考虑留下。 “你,过来一下。”谢莺眠对端庄丫鬟说。 端庄丫鬟没有反应,呆呆地站在那里。 “您别喊了,她是个哑巴。”憨厚丫鬟说,“她不会说话,脑瓜好像也有点问题。” “哦?你对她了解多少?”谢莺眠问。 憨厚丫鬟挠了挠头:“也不太多。” “俺就知道,她是半年前来到王府的。” “听说原本是要被卖到花楼里去的,被大公子一眼看中了,截胡过来。” “大公子看她长得漂亮想占有她。” “她反抗激烈,伤了大公子,还将自己的脸划伤了。” “大公子一怒之下将她贬成了粗使丫鬟,专干脏活粗活。” “后来,她被您选中当陪嫁丫头了。” 谢莺眠眉梢挑起。 看不出来啊。 这看起来憨憨的丫头竟还是个百事通。 没再继续追问小哑巴的事。 她目光审视着众人。 “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我知道你们不是自愿来的,我给你们选择。” “若你们不想伺候我,我会放你们回去。” “若你们想留下,我也欢迎。” “但你们要想好,留下来就得忠心于我,只认我一个主子。” “我发现你们之中有人背叛我……” 谢莺眠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我定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憨厚丫鬟第一个表态:“俺愿意跟着王妃。” “就算陪葬也无所谓,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胆小丫鬟也表态。 她声音像蚊子一样:“奴婢不敢背叛王妃,请王妃留下奴婢。” 谢莺眠直接略过红瑶,看向小哑巴。 第18章 :改的不是名字,是新生 小哑巴听不见,说不了话,也不懂唇语。 谢莺眠尝试着用手语跟小哑巴交流。 小哑巴看不懂手语,小脸一片迷茫。 憨厚丫鬟道:“王妃娘娘,小哑巴应该会写字。” “我见她用树枝写过。”憨厚丫鬟说,“她经常在空闲的时候用树枝重复写几个字,写完就弄乱。” “俺不识字,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谢莺眠眼睛眯起。 长相端庄大气,气度非凡,还会写字。 小哑巴的来历,怕是不简单。 “拿纸笔来。”她道。 憨厚丫鬟找了纸笔来。 谢莺眠将要求写下来。 小哑巴看到谢莺眠的字迹,表情一言难尽。 谢莺眠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 她实在不擅长用这种软趴趴的毛笔。 “字丑,你将就着看。” 说完,谢莺眠又想到小哑巴听不到,索性闭了嘴。 小哑巴认真看完。 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请主子赐名”。 这是同意留下了。 谢莺眠最不擅长取名,也不太在意这些。 用原来的名字就好。 她问憨厚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憨厚丫鬟道:“俺从小头大,他们都叫俺大头。” 谢莺眠:……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她有大头的大头? 女孩子怎么能叫这种玩笑一样的名字。 “你呢?”谢莺眠又问胆小丫鬟。 胆小丫鬟:“奴婢,奴婢叫求弟。” 谢莺眠对这种重男轻女的产物非常厌恶。 这些丫头,果然需要新名字。 “玉藻。”谢莺眠对憨厚丫鬟说,“你以后叫这个名字。” 对胆小丫鬟说,“你以后叫珠月。” 小哑巴眼巴巴看着谢莺眠。 小哑巴年岁不大,小脸红红的像苹果。 她穿着荷色衣裳。 荷色与红扑扑的小脸相衬,谢莺眠莫名想起一首诗。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闻歌。”她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 小哑巴非常喜欢,不断地点着头。 三个丫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珠月,原本的求弟,激动到哭出声来。 她害怕哭声吵到谢莺眠,压抑着,极小声。 谢莺眠还是听到了。 “哭什么?”谢莺眠生怕吓到这个胆小的丫头,放软了声音,“不喜欢么?” “若是不喜欢,咱们就再换个。” 听到谢莺眠柔柔的声音,珠月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用力摇着头,小声解释: “王妃娘娘,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 “奴婢就是太高兴了,没忍住哭了出来,奴婢是开心的。” 谢莺眠不理解。 一个名字而已,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八卦小能手玉藻憨憨地接过话来:“俺可以作证,珠月真的是喜极而泣。”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珠月上面有五个姐姐。” “四姐、五姐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摁到尿桶里溺死了。” “珠月生下来也要溺死的,那会儿珠月的三姐再过几年就得出嫁。” “三姐出嫁,家里没了干活的人,珠月才侥幸活下来。” “珠月三岁那年,她父母终于生了弟弟。” “生了弟弟后,珠月要干很多很多活,要带弟弟,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每天还要挨打挨骂,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特别可怜。” “后来闹饥荒,她父母为了给她弟弟换肉吃,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玉藻巴拉巴拉说了一顿,眼眶都红了。 “她三个姐姐说是出嫁,其实就是被卖掉了,大姐怀孕的时候被丈夫打早产,难产了一天一夜一尸两命。” 第15章 “二姐被大她三十岁的屠夫丈夫活活砍死分尸。” “三姐去年上吊死了。” “您给珠月改名字,改的不仅仅是名字。” 珠月用力低着头。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她朝着谢莺眠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谢莺眠终于理解了。 珠月改的不是名字,是新生。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谢莺眠将珠月扶起来。 珠月泪眼婆娑。 玉藻也哭得稀里哗啦。 闻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别人都哭,她也跟着流泪。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谢莺眠无奈。 “对了,你们应该饿了吧。” 与扶墨分别时,她跟扶墨说了一嘴让大厨房送些饭菜过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玉藻正想说自己不饿。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俺是有点饿。” “王妃娘娘,俺饭量有点大,不过您放心,俺会少吃一点的。” 话正说着。 送饭的人也到了。 因是扶墨吩咐,大厨房不敢偷懒耍滑,送来的食物又多又好。 一靠近,饭菜飘香。 出门迎接的是玉藻。 玉藻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好美味。” “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俺更饿了。” 管事婆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些饭菜是给你们的?” 玉藻人憨,说话也直:“这不是你送来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给俺们的,俺们哪里知道?” 管事婆子大怒。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玉藻脸上。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告诉你,王府的饭菜分好几个等级,等级不一样,饭菜标准也不一样。” “扶墨大人让我们送饭,是送给主子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下贱货吃的。” 玉藻气得要命,却不敢反抗。 她知道规矩。 在谢家时,她们这些粗使丫鬟地位最低,动辄挨打挨骂,吃饭也只能吃残羹剩饭。 管事婆子粗鲁,却没说错什么。 她们这等低贱身份,不配吃这么好的饭菜。 管事婆子骂骂咧咧:“什么下贱玩意儿,也配让我们送饭,走,全带回去。” “这位嬷嬷好大的威风。”谢莺眠声音幽幽传来。 “不知道在这位嬷嬷眼里,我配不配让你们送饭?” 谢莺眠越过玉藻,来到管事婆子跟前。 管事婆子没想到谢莺眠也在,眼神闪了闪。 她不蠢,知道扶墨大人不可能让厨房给丫鬟们送饭。 她就是故意刁难。 她的妹妹是表小姐身边的嬷嬷,早晨那会儿被谢莺眠打断了肋骨。 她又气又恨。 若不是凌王殿下病情恶化,太妃需要找个女人冲喜,王妃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轮的到一个庄子里长大的村姑? 王妃这个位置,只有表小姐才有资格。 一个村姑攀上了高枝,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呸! 第19章 :她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管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谢莺眠行了礼。 “王妃娘娘明鉴,老奴不是针对您。” “实在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规矩是断然不能破坏了的,您初来乍到或许不知……” “你想断几根肋骨?”谢莺眠打断管事婆子的话。 管事婆子愣了一下。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您说什么?” “跟你的妹妹一样,三根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另加。”谢莺眠语调淡淡然。 管事婆子却像是被晴天霹雳砸中了一般。 见鬼了。 她和妹妹自小分离,姓氏也不一样。 王府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亲姐妹。 就连表小姐都不知道。 刚嫁进来的王妃怎么会知道? 管事婆子眼神闪烁:“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老奴动手打人也是为您好,您那个丫鬟说话实在不中听。” “这是王府,不是你们庄子上,王府规矩森严,不能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这丫鬟坏了规矩,老奴就简单教训她一下。” “您若不愿意,老奴给您赔个不是……” 砰! 谢莺眠懒得听废话,一脚将管事婆子踢出去。 伴随着几声咔嚓。 管事婆子的肋骨,不多不少,断了三根。 她疼得脸色煞白,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王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跟管事婆子一起来的几个婆子没想到谢莺眠一言不合就动手,急忙站出来。 她们都知道谢莺眠是被谢家养在庄子上的,没什么后台。 管事婆子则管着整个厨房,跟她们的利益直接挂钩。 相比之下。 她们更愿意站在管事婆子这边。 “您怎么动不动伤人?” “是啊是啊,王管事也没说错什么,她也是好心。” “她可能行为有些过激,您大人大量,别揪着不放了。” 婆子们七嘴八舌说着。 话里话外都是指责谢莺眠。 谢莺眠平静地扫过众人。 她声音依旧很淡。 “诸位嬷嬷,此言差矣。” “我断了她的肋骨是为她好,她说话实在不讨喜。” “这是王府,规矩森严,不能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她坏了规矩,我就简单教训她一下而已。” “怎么,诸位嬷嬷觉得,这王府是这位管事嬷嬷的王府?我这个王妃教训不得?” 谢莺眠原封不动将管事嬷嬷的话还了回来。 众婆子差点呕死。 她们不敢说是,只能唯唯喏喏讪笑着。 管事婆子知道自己留下来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疼得厉害。 断掉的肋骨不断扎着她的血肉,她稍稍一动就疼得要死。 管事婆子不敢再留下来,嘱咐随行婆子将她抬走。 闲杂人等离开后。 谢莺眠看向玉藻。 她语气冰冷严肃:“她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玉藻呆愣愣的:“还手?” “俺……能还手吗?” 谢莺眠:“为什么不能?” 玉藻更呆愣了:“可是,她没有说错什么。” “俺们这些下贱丫鬟不配吃这么好的饭菜。” “俺们挨打挨骂都是常事,要是还手,会给王妃添麻烦的。” “俺就是挨一巴掌而已,不碍事的。” 以前挨的打,比这狠多了。 谢莺眠叹了口气。 她怎么给忘了。 除了红瑶之外,这三个丫头都是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差最少的饭,挨最多的打。 这些丫头,怕都是被打习惯了,早没了反抗的意识。 “你们记住。”谢莺眠郑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你们是谢家最下等的丫鬟,不敢反抗,我不怪你们。” “但。” “从今天开始,你们是我谢莺眠的人。” “你们三个,是我这个凌王妃的大丫鬟,是一等丫鬟,你们代表的是我的脸面,我的身份。” “管事婆子也好,管事奴才也好,他们若是敢对你们动手,打的就是我的脸。” “他们敢对你动手,你们就给我狠狠打回去。” 谢莺眠语气冰冷且霸道。 “我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你们跟着我,也不能吃亏。” “若是再被我看到你们受气,直接走人,我厌蠢。” 玉藻和珠月听着谢莺眠霸气侧漏的话,愣了一阵。 旋即。 她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们代表的是王妃的脸面,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 闻歌听不到她们的谈话。 她聪明,已结合前因后果推测了个差不多。 也跟着重重点头。 谢莺眠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开始吃饭吧。” 玉藻将食盒打开。 看到那些精致美味的菜肴,馋哭了。 这般美味的菜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王妃,您先吃。”玉藻说。 “我吃过了,你们全吃完。”谢莺眠有些后悔。 她不该吃那只鸡。 吃得太饱,导致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一口都吃不下。 失误! 红瑶半死不活,动弹不得。 三个丫头终是不忍心,给红瑶送了一些。 谢莺眠没有制止。 不落井下石,是难得的品质。 红瑶暂时还不能死。 以红瑶削尖脑袋往上爬的性子,她很期待放红瑶回侯府,跟谢侯夫人狗咬狗。 第16章 安顿好了三个丫鬟。 谢莺眠回到屋里。 凌王府的房间都很豪华。 被褥都是上好的蚕丝被。 谢莺眠躺下来,如躺在云朵里,软软的,舒服极了。 空闲下来。 她终于有时间去探查被空石激活的东西。 她说出了一串特殊口令。 口令对上后。 一个泛着绿光,长宽高都是十厘米的小小空间出现在眼前。 看到那巴掌大小的空间时, 谢莺眠差点气笑。 好消息,她真的将研究成果带过来一部分。 坏消息,只带过来一立方分米! 一立方分米是什么概念? 装水的话,最多能装一升。 这么小的空间,养条小金鱼都不够。 “一定是那块空石太小了,能量有限。”谢莺眠安慰自己。 他们的研究课题,就是空石的自成空间。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二十九世纪,随身空间不是什么新奇的词。 普通的随身空间,是由无数个空间塔基站搭建起来的。 无数个空间基站相互连接,可以实现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特定转移。 人人都可以通过特定的口令信号,拿取存放远距离的东西。 局限就是,在空间塔覆盖不到的地方,那些东西就无法取出。 而。 空石空间,打破了这一特定规则。 第20章 :希望你来做个见证 空石空间不再受空间塔限制。 只要对上口令,里面的东西随时随地可取可用。 除了基础的存储功能之外,空石空间还有治愈功能。 研究组成做过许多次验证,重病的动物和快死的植物放在里面,能够吸收空石能量,重新焕发生机。 这个研究一旦成功,将会改写人类历史。 可惜,他们没来得及进一步实验,就发生了空石崩裂事件。 谢莺眠盯着虚空中的迷你空间,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的医疗处于极度落后的阶段。 她将一部分研究成果带到这个世界来,能做到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神乎其神的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除此之外。 她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她是昨夜才穿越过来,空石却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存在了。 又比如, 度厄蛊,豌豆蛊,七日缠丝毒…… 这些东西,与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样的。 是巧合还是…… 是巧合的可能性极低。 如果是另一种可能…… 谢莺眠心思沉了下来。 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谢莺眠的思绪。 “王妃娘娘。”玉藻的声音传来,“外头有个冷面侍卫要见您。” 谢莺眠看了看窗外。 日头正盛,快到正午了。 “让他等我一会儿。” 谢莺眠整理了衣裳。 门外,扶墨正在来回踱步。 看到谢莺眠出现,扶墨立马迎上来。 “王妃,快到午时了,太阳够吗?” 谢莺眠看了看天。 艳阳高照,无风无云,是个绝好的日子。 “够,你们运气不错。” 澹月院才被清洗过,还没干透彻,到处湿乎乎的。 解毒一事,扶墨不想打草惊蛇,不适合在澹月院以外的地方做。 故而,他将解毒地点安排到了小厨房外的小院中。 院落中。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躺在太阳底下。 他面色苍白,神志不清。 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完全看不出他还是个活人。 谢莺眠手指在他心脏处压了压。 果不其然。 如果不解毒,这人活不过今晚。 谢莺眠道:“距离最佳解毒时间还有大约两刻钟时间。” “我需要一些东西。” 顿了顿。 她又问:“你能确定这里安全?” 扶墨道:“从扶风中毒后,小厨房就成了禁区,若非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 谢莺眠讶异。 她走进来的时候,也没人拦着她。 不仅没人拦她,她还幸运地混到了一碗棒骨面。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谢莺眠就猜到答案了。 太医断定虞凌夜活不过天亮。 扶墨他们大概以为虞凌夜已离世,才会放任她靠近。 “如果能确保安全的话,将凌王也带出来吧。” 扶墨蹙眉:“王爷的身体……” 谢莺眠:“他没事。” “他一直待在室内,空气不够流通,反倒是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出来晒晒太阳对他身体有益无害。” 扶墨去问虞凌夜的意思。 虞凌夜早就在室内待腻了。 听说谢莺眠邀请他出来晒太阳,立马让扶墨将他推出来。 正午的阳光很好。 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虞凌夜身上,驱散了沉积许久的阴寒。 “凌王殿下,等会儿我给扶墨扶风解毒,需要你的见证。”谢莺眠对虞凌夜说。 虞凌夜舒服地眯起眼睛:“可以。” 谢莺眠:“你不问问见证什么?” 虞凌夜:“什么?” 谢莺眠:“给他们解毒的过程中,需要他们脱掉衣裳。” 王妃这个身份实在麻烦。 这个时代的礼教非常离谱。 愚昧且吃人。 原主记忆中有个庄子上的女孩,因不小心崴了一脚,被路过的男子扶了一把。 这个女孩被家人逼着砍掉了那条胳膊。 女孩来不及救治,失血过多身亡。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她不在乎这些,但她怕扶墨扶风两个在礼教中长大的男人在乎。 她讨厌麻烦。 找虞凌夜做见证,就是想最大程度上避免这些麻烦。 虞凌夜脸色讳莫如深。 他幽幽地看着谢莺眠:“需要全脱掉?” 谢莺眠:“可以留一条底裤。” “最多留一条底裤。” 性命攸关,穴道必须要精准,不能出一点差错。 虞凌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可。” 谢莺眠道:“请签了这个。” 虞凌夜看到谢莺眠递过来的纸。 看到纸上的字迹,下意识眯起眼睛。 字这么丑,证明她的确没有好好练过,也没有人好好教过她。 她在庄子上长大的事,应当是真的。 至于她身上的秘密…… 虞凌夜没有细想下去。 他仔细分辨着丑字。 上面写着:解七日缠丝毒以及施针知情同意书 下面写着许多注意事项。 除了标明解毒加恢复功夫每人收费五千两银子之外。 还特意标明了要脱衣施针这一点。 虞凌夜额角抽了好几下。 这女人,还真是不信任他们。 “签在这,签你的名字就行。”谢莺眠指着一个地方。 虞凌夜顿了一下。 他的名字,可不能随便签的。 “还有疑问吗?”谢莺眠问道。 “没。”虞凌夜随手签下名字。 “一式两份。”谢莺眠道,“合约生效。” 扶墨很快将谢莺眠需要的东西东西找齐。 谢莺眠开始解毒。 扶风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很快被脱到只剩下底裤。 扶墨没听到谢莺眠和虞凌夜的谈话。 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家好人解毒还要脱光光啊! 解毒为什么要脱衣裳! 一想到他等会儿也得脱光,扶墨脸又白又红。 “王爷,可不可以……” 虞凌夜直接将同意书扔给扶墨。 扶墨看到同意书上的注意事项和王爷的签名,沉默了。 王妃娘娘长得挺好看,字是真丑。 谢莺眠手拿一排银针。 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进扶风的大穴。 不到一盏茶时间,扶风已被扎成刺猬。 谢莺眠额间也渗出些许冷汗。 扎成刺猬的扶风脸色慢慢恢复血色。 等他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后。 谢莺眠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捣碎成黏糊糊的东西。 黑色黏糊汁液看起来很像拉稀后的某种产物。 “给他喝掉。”谢莺眠道,“快。” 扶墨看着那半碗黑汁液,表情复杂。 他不敢耽搁。 全部灌到扶风嘴里后,扶风开始抽搐。 “他在抽搐。”扶墨紧张道。 谢莺眠:“正常反应。” “大约会抽搐一刻钟到两刻钟时间。” “该你了,脱吧。” 第21章 :七日缠丝毒,解! 扶墨脸爆红。 他看了看虞凌夜,又看了看谢莺眠。 第17章 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快速将衣裳脱掉。 谢莺眠如法炮制,将扶墨扎成刺猬。 她重新做了一碗黑色药汁。 扶墨有洁癖,喝药汁喝得视死如归。 喝过药汁后,扶墨也开始抽。 谢莺眠搬了一张椅子来,坐在虞凌夜身边。 扶墨扶风都属于身材高大,冷酷面瘫的类型。 两个帅哥以各种各样的诡异姿势抽搐,有种莫名的喜感。 谢莺眠默默感叹。 可惜没有相机之类的东西。 若是能录下来,可以评选年度最佳黑历史。 虞凌夜别过脸。 不忍直视。 他问谢莺眠:“他们的毒,这就解了?” 谢莺眠连续两次施针,精神高度集中,有些疲乏。 她懒洋洋用袖子遮住太阳:“没呢,才开始。” “为何要选正午?”虞凌夜问。 “正午太阳足。”谢莺眠漫不经心解释, “犯人斩首一般会在午时三刻,就因为午时三刻阳气最足,这时候斩首,阴气被驱散,犯人连做鬼的权利都没有。” “等他们施针结束,停止抽搐,恰好是午时三刻,最佳解毒时机。” 过了一会儿。 谢莺眠又补充道:“当然,我选这个时间还有一个目的。” “你身体还弱,只有在午时能出来动一动。” 说着。 谢莺眠掀开脸上的袖子。 她坐直,认真地看着虞凌夜。 “你应该能感觉到的吧,太阳照耀在你身上时,你身上那种阴寒感在消散。” “如果天气好,建议每天午时三刻左右出来晒晒太阳。” 虞凌夜蹙眉。 他的确明显感觉到阴寒感在消散。 午时三刻,阳气最重。 谢莺眠应当不会无缘无故提及犯人斩首在午时三刻之类的话题。 莫非…… “本王,身上有脏东西?” 谢莺眠看了看他的衣裳:“没有啊,很干净。” 虞凌夜:“是那种脏东西。” 谢莺眠愣了一下。 终于反应过来虞凌夜在说什么。 她笑道:“鬼啊?” “想多了。” “你身上会感觉到阴寒,一个是你常年待在室内不见阳光。” “另一个是,度厄蛊喜欢生活在阴暗湿寒的地方。” “多晒晒太阳,能够驱散度厄蛊带来的阴寒感,与鬼神无关。” “凌王殿下要相信科学。” 虞凌夜:…… 科学是谁? 是她的本名? 不等虞凌夜再问。 症状比较轻的扶墨率先停止了抽搐。 谢莺眠倏然起身。 她手里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朝扶墨的涌泉穴扎下去。 一滴血珠出现。 谢莺眠用针一挑,一拉。 在阳光下,血珠变成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她转动着银针,银针将血线快速勾出。 血线如缠线团一样缠到银针上。 谢莺眠将银针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烈酒中。 她又开始刺另一只脚的涌泉穴。 血线全部被抽出后。 扶墨彻底昏过去。 “扶墨如何?”虞凌夜问。 “他没事,毒已解。”谢莺眠额间的汗滴不断下落。 她随手擦了擦汗,起身来。 缠血丝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要集中全部的精神。 血丝不能断。 血丝一旦断开,前功尽弃。 不等她休息。 扶风那边也停止抽搐。 谢莺眠按照刚才的方法,从扶风脚底抽出血丝。 做完这些后。 谢莺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缠丝毒混合在血液中,用普通办法是无法分离出来的。” “只有在足够强的阳光下,配合特殊药汁,缠丝毒才会凝固成丝。” “将凝固成丝的缠丝毒拽出来,毒便解了。” “他们已解毒成功,昏睡是正常反应。” “阳光正足,正好驱散一下他们体内的寒煞之气。” “不用特殊处理,他们大概半个时辰后会醒。” 话刚说完。 谢莺眠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向下倒去。 她高估了自己。 同时给两个人解毒,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她不后悔。 今天的天气非常适合。 如果错过了,再找这么好的天气就难了。 “小心!” 就在谢莺眠即将坠地时。 虞凌夜转动轮椅挡在她跟前。 谢莺眠顺势跌到了虞凌夜身上。 谢莺眠吓了一跳:“我去,你不要命了?” “我要是将你砸出个好歹来,那八十一道回阳针就白扎了。” “你别坑我……” 没来得及说完,谢莺眠彻底昏睡过去。 虞凌夜一脸黑线。 他神志虽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 为了救她,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转动轮椅。 这女人不但不领情,还嫌他。 不知好歹! 两人距离很近。 虞凌夜能清晰地看到谢莺眠苍白如纸的脸颊, 能听到谢莺眠心脏砰砰跳动声, 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微热气息。 谢莺眠在怀,那股奇怪的力量又出现了。 他枯竭的身体如枯木逢春,以缓慢的速度在恢复生机。 这种力量,似乎只有谢莺眠在他身边时才会出现。 谢莺眠远离后,力量就会消失。 虞凌夜盯着谢莺眠的睡颜。 这女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股奇特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若他在她身边的时间足够长,他会不会恢复知觉。 “天甲。”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出现。 “属下在。” “回房。” 天甲将虞凌夜和谢莺眠送回喜房。 虞凌夜躺在谢莺眠身侧。 如他所想的那般,谢莺眠在,那股力量就不会消失。 在那股力量的滋润下,他的双手正在慢慢恢复知觉。 谢莺眠并不知道这些。 这具身体很久没好好睡过觉。 加上连续高度集中精神导致她的身体极度匮乏。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坏了坏了。” “迟到了,迟到了。” 谢莺眠匆匆下床。 才想起身,就被身边什么东西绊倒。 谢莺眠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有点硬硬的东西上。 那东西手感不错。 上面还有小揪揪。 她下意识捏了两把,拽了拽小揪揪。 “谢莺眠!”虞凌夜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谢莺眠脑子宕机了一瞬。 旋即意识到她正骑在虞凌夜身上。 她一只手扶着床,一只手则按在了虞凌夜的胸膛上。 虞凌夜昏迷多日,身上的肌肉却不少。 刚才捏的,正是虞凌夜的胸膛。 “额。”谢莺眠嘴角抽了两下。 好尴尬的大型社死现场。 “如果我说我睡懵了,你信吗?” 第22章 :她错估了虞凌夜的狗 “坐在我身上舒服吗?”虞凌夜声音冰冷。 “还行。” “摸得还满意?” “满意,很结实。”谢莺眠如实回答。 “还想继续坐?”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继续。” 虞凌夜:…… “滚下去!” “好的,我马上滚。”谢莺眠麻溜地滚下去。 她滚的方向不太对。 虞凌夜就躺在床边上。 原本想趁机滚下床的她,直接往地上滚去。 踏空的谢莺眠条件反射般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东西。 刺啦。 有什么东西被扯断。 谢莺眠抬头,对上虞凌夜冰冷漆黑的眸子。 “如此舍弃不得本王?”虞凌夜声音森森。 谢莺眠额角抽搐。 她随手抓的东西,是虞凌夜的外衫。 扯坏外衫后,露出虞凌夜精壮的上半身。 “这是个意外。”谢莺眠道,“我也没想到你衣裳那么不结实。” “睡懵了,不小心,意外?”虞凌夜冷笑。 “你不信啊?” “本王该信?” 谢莺眠认真看了虞凌夜一眼。 是她调戏他的印象太深刻,导致虞凌夜对她失了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她可就不装了! “你的确不该信我。”谢莺眠道,“行吧,我坦白,我就是故意的。” “这么好的饭摆在我面前,我一口不吃还算人吗?” 第18章 “既然被你识破了。” 谢莺眠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虞凌夜眸子里染上些许戏谑:“你要对本王不客气?” “怕了吗?” “本王怕什么?” “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 “呵!” “你冷笑是什么意思?”谢莺眠指腹落在虞凌夜的胸膛上,用力捏了一把。 没了布料碍事,手感更好了。 “觉得我不敢?”谢莺眠道,“我这个人一身反骨,偏偏喜欢不如你愿。” “是吗?”虞凌夜语调森森。 他突然抓住谢莺眠的双手,举过她头顶。 谢莺眠吓一跳:“你的手什么时候恢复知觉了?”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虞凌夜将绑床帏的带子绑到她手腕上,还打了个死结。 谢莺眠:! 她错了。 反派多半死于话多,她也是。 她只顾着问问题,忘了把手抽回来。 主要是她错估了虞凌夜的身体状况。 虞凌夜的身体状况她清楚。 按照正常恢复时间,至少修养一个月才能慢慢恢复知觉。 早先虞凌夜身体的异常状况还能归结于空石。 可空石已经碎了,粉末还被风给扬了。 没了空石,虞凌夜的身体状况维持现状已是极限。 见鬼的是, 虞凌夜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对本王不客气?一身反骨?不如本王的愿?”虞凌夜冷笑。 谢莺眠:…… 这人原来这么记仇。 “没错,我就是一身反骨。” “就算我双手被绑,照样可以对你不客气。” “这是你自找的。” 谢莺眠一脚踢向虞凌夜。 虞凌夜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提前按住了她的双腿。 他扯过另外一根流苏绳,三两下将她的双脚绑住。 谢莺眠双手双脚被绑,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 现实会教给她做人。 “行行,我输了。”谢莺眠道,“我不该口无遮拦,我认错,我赔罪。” 虞凌夜:“知道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你要干什么?” 虞凌夜嘴角勾起一个微微弧度:“你觉得本王要干什么?” “要是想跟我吃好饭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谢莺眠说,“我不会反抗,只会享受。” 虞凌夜认真看了她一眼:“想得挺美。” 他从掸子里拿抽了一根羽毛出来。 谢莺眠瞪大眼睛。 “有话好好说,你拿鸡毛干什么?” “这是孔雀毛。”虞凌夜一本正经地纠正。 “你拿孔雀毛干什么?” 在谢莺眠“惊恐”的目光中,鸡毛落到谢莺眠的脚心。 脚心的痒,只有试过才知道那种极致酸爽。 谢莺眠最怕痒。 “停。” “停下。” “哈哈哈哈,快停下。” “虞凌夜,哈哈,你不是人。” “哈哈哈,停,停下。” “快停下。” 她喊得越凶,羽毛落得越密集。 谢莺眠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错估了虞凌夜的狗。 谁能想到一个高冷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狗起来这么不是人。 一小会儿功夫,她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肚子也开始抽筋。 谢莺眠立马道歉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我以后不再口头占你便宜了。” “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虞凌夜停下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面上却不显:“说。” 谢莺眠:“你先放了我。” 虞凌夜继续拿羽毛。 谢莺眠怂了。 她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我回收的那些七日缠丝毒还在吗?” “那些缠丝毒如果经过我的改良,能变成一种罕见的材料,名为缠丝。” “缠丝毒分布在血液中,用特殊手段将缠丝凝固,才能分离出来。” “如果去除掉缠丝毒的毒性,就只剩下缠丝这一个功能。” “说重点。”虞凌夜道。 谢莺眠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每一句都是重点。 “我直接说结论,去除毒性的缠丝,可以接断臂断腿断指。” 虞凌夜心神一震。 接断臂! 她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谢莺眠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已经如约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虞凌夜声音微微嘶哑:“真的能接断臂?” 谢莺眠:“你不要忽略了前提,要先去除毒性,去除毒性不是那么好除的。” 虞凌夜:“可有时间限制?” 他补充道:“断臂三年已久的人,可还能接?” 谢莺眠:“能是能,不过不好接。” “最好是手臂刚断,伤口没愈合,手臂保存完整,这种成功率会高很多。” 虞凌夜:“断臂三年的人,成功率有多少?” 谢莺眠皱眉:“比较低。” 她见虞凌夜感兴趣,详细解释道, “断臂三年的人,伤口早就愈合了,要想重新接断臂,需要将伤口再次切开,如果对方体弱,可能在切开的过程中就死了。” “切开伤口后,还得有合适的,新鲜断开的手臂。” “将合适的新手臂接到患者身上,患者可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排异反应。” “总之,风险很大。” 第23章 :你想对我使美人计? 虞凌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风险很大,但可行。 这是个好消息。 谢莺眠在跟虞凌夜说话的时候,暗暗解绳子。 死扣不好解。 幸好虞凌夜沉浸在思考中,给了她时间和机会。 恢复自由后。 谢莺眠直接冲到虞凌夜跟前。 虞凌夜下意识反击。 她一根针下去,虞凌夜顿时瘫软无力。 “绑我是吧?”谢莺眠咬牙切齿。 “喜欢玩绳子是吧?” “巧了,我玩绳子花样多的是。” 谢莺眠森森地靠近虞凌夜:“凌王殿下喜欢什么花样我都会,我保证凌王殿下欲、仙、欲、死。” “你确定?”虞凌夜轻笑。 他这一笑,寒光散尽,素采冰华。 谢莺眠被笑迷糊了:“你对我使美人计?” “那你错估我了,你敢对我用美人计,我就将计就计。” 虞凌夜声调清冷:“饿了么?” 谢莺眠:? 话题转移的未免太生硬了。 不过。 虞凌夜一说她才意识到,好饿! 饿得想吃掉一头牛。 “你睡了两天两夜。”虞凌夜道。 谢莺眠愕然。 她以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而已。 难怪她饿成这样。 “那我岂不是错过了回门日?” 成亲当天算第一天,三日回门,按理说,昨天是该回门的。 虞凌夜:“是。” 谢莺眠捏着眉心。 她还想趁着回门拿回属于原主的嫁妆。 “想回去?”虞凌夜问。 “当然。” “本王可以安排你今天回去。” “不必了。”谢莺眠说。 该铺垫的还没铺垫好,事情也没闹大,这时候回去占不到便宜。 等事情闹大之后,谢家自会找上门来。 谢莺眠下床来:“我先去用膳,等回来我们继续。” 她想了想,还是给虞凌夜解开绳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只合适平躺。”谢莺眠道,“不要学人家玩绳子,造成不可逆损伤,会追悔莫及的。” “对了。” “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改脉象?” 虞凌夜深深看了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谢莺眠道,“是你要装昏迷不醒的。” “按照对方的计划,你应该死在新婚夜。” “你没死,我推测背后那个人可能坐不住,或许会有人来打探。” “打探你身体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太医或者请名医,你的脉象已经恢复,被人一探就会露馅。” “我给你改改脉象,可以瞒天过海。” “当然,你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虞凌夜神色晦暗不明。 正如谢莺眠说的那般。 凌王府迟迟没办丧事,这两天已来了好几拨人探查。 他不可能一直藏着。 谢莺眠能改脉象,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好。”虞凌夜伸出手。 谢莺眠给虞凌夜扎了几针。 “好了,好好躺着别作妖。” 第19章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的身影消失在喜房。 “天甲。” “在。”金色面具的侍卫如鬼魅一般出现。 “去看看他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天甲顿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虞凌夜口中的“他”是谁。 “您真相信王妃能接断臂?” 虞凌夜声音幽幽:“有希望,终归是好事。” “不要对他透露任何消息。” “是。”天甲身影消失。 他来到院子里时,看到谢莺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往小厨房走的谢莺眠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猛回头。 目光所及之处,别说人影,连只鸟影都没有。 她皱起眉头。 刚才明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 是错觉吗? 藏在暗处的天甲暗暗心惊。 他这是,被发现了? 一向对自己的隐匿能力很有信心的天甲,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谢莺眠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直接冲到小厨房。 小厨房有粥,有肉,有包子,有饺子…… 谢莺眠两眼放光。 饿了两天两夜的肚子,终于填饱了。 她溜达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个丫头见她回来,又开心又担心。 “王妃,您可回来了。” “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们了。”玉藻双手合十。 澹月院规矩森严。 她们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谢莺眠迟迟不归。 她们时刻担心谢莺眠被拉去殉葬。 谢莺眠平安归来,她们可算松了口气。 红瑶伤还没好,歪在墙角下,阴阳怪气的:“果然是庄子上长大的,人贱命硬。” 谢莺眠才不惯着红瑶。 她一脚踢向红瑶的下巴:“喜欢满嘴喷粪是吗?” “下次再喷粪,我让你的嘴巴里装满大粪。” 红瑶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恨恨地看着谢莺眠,恨不得将谢莺眠千刀万剐。 玉藻气得不行:“红瑶,你可真是拎不清。” “王妃已经告诉你,害你的是侯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干嘛记恨王妃?” “要不是王妃告诉你那个镯子有问题,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王妃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诋毁王妃,太过分了。” 红瑶也知道自己理亏。 她就是不服气,就是心里不爽。 “我求着她告诉我了?”红瑶将头撇到一边,“我又没求她,是她自己愿意说的,凭什么要感激她?” 玉藻更生气了:“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 一向胆小的珠月也气得不行:“白眼狼。” 谢莺眠道:“好了。” “不必理会她。” “来,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天里,厨房那边有没有为难你们?你们有没有好好吃饭?” 玉藻和珠月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心虚。 “他们欺负你们了?”谢莺眠蹙眉。 “没,没有。”玉藻低下头。 “那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 “玉藻!”谢莺眠打断她,“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干脆一点,不要吞吞吐吐的,你是想让我猜?” 玉藻吓了一跳。 她忙跪下来:“奴婢不敢。” “奴婢这就说。” 玉藻忙不迭地说:“一开始,大厨房是想刁难我们来着。” “我们去端饭,要不说没了,要不说没在饭点,总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给我们吃。” “我们饿了一天,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们实在饿得不行,就在厨房门口等着。” “他们没了借口可用,还是不想给我们饭,还挖苦嘲笑我们,驱赶我们。” “我们牢记您的命令,欺负我们就是给王妃您没脸。” “所以,所以……” 第24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玉藻的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我们三人跟厨房的人打了一架。” “我们三个也是被饿恼了,又觉得我们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只想在临死之前好好吃顿饱饭。” “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厨房砸了个大半。” 玉藻将头垂下:“对不起。” “给王妃娘娘您添麻烦了。” 谢莺眠震惊。 她本以为这几个丫头受奴役时间太长了,一时半会改不了奴性思维。 想要她们立起来,得潜移默化,循序渐进。 没想到,才两天时间她们就敢跟厨房打架了。 孺子可教! “那你们吃到饭了吗?”谢莺眠问。 “吃了。”这次是珠月开口的。 “奴婢们抢了很多食物来,都在屋里头呢。” 经此一事,珠月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她隐隐意识到,人越软弱,越容易被欺负。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不要命之后,才发现那些看起来很强大的人都是孬种。 珠月认真说:“我们虽然闯了大祸,但我们不后悔。” “若是兴师问罪,我们都认。” 谢莺眠听明白了。 她们打砸厨房后,至今没人找来。 “你们是昨天砸的?” 玉藻:“是。” 谢莺眠:“昨天王府没人来找你们?” 玉藻和珠月一起说道:“没有。” 玉藻道:“我们砸了厨房后,闹大了,惊动了管家。” “我们就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管家,管家听了我们的话之后,让我们先回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对了,王妃,您饿了没?” “我们拿了不少点心来,超级好吃,我们没动过。” 谢莺眠刚吃完东西,原本该一口吃不下的。 可,听到“点心”二字,甜点胃开启。 “来来来,都端上来。” 点心各式各样,非常精致。 谢莺眠每一样都吃了一块。 实在吃不下了才不甘心放手。 “既然无人来找你们,你们就不用担心。”谢莺眠喝茶压下甜腻感。 “若他们来找,让他们冲我来。” 话虽如此。 谢莺眠隐隐觉得,这件事已经了结。 毕竟,厨房不占理。 偌大的凌王府,若是传出去苛待新婚王妃的传闻,那可就真颜面尽失了。 能做到王府管家这一位置的,不可能拎不清这点。 事实证明,谢莺眠猜得不错。 在她与丫头们喝茶吃点心时,扶墨带着一个温润儒雅中年人过来。 谢莺眠看到扶墨有些心虚。 她去小厨房的时候,小厨房没人。 她就把那些包子和饺子之类的全吃光了。 “你是来问小厨房那些包子饺子的事?”谢莺眠问,“是我吃的。” 扶墨道:“那些本就是给您准备的。” “王爷有令,以后王妃可随意出入小厨房。” 他拿了两个瓷瓶递给谢莺眠。 “我是来给王妃送这个的,回收的缠丝毒都在这里。” 谢莺眠接过瓷瓶。 “你感觉如何?可有感觉到不适?”她问。 “属下一切都好。” “扶风呢?” “扶风要虚弱一些,昨天才堪堪醒来,尚不能动。”扶墨道,“他让我代他说声谢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扶墨看了看谢莺眠的丫鬟:“是有关您的陪嫁丫鬟与厨房一事。” 这话一出。 玉藻等人都紧张起来。 三个丫头脸色白白的,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偃叔,您来说吧。” 扶墨侧身,那个大约四十岁左右,双眼习惯性眯起,留着美髯须的儒雅男子上前来。 “偃青见过王妃。”偃青行了礼。 偃青也没说废话。 简单的寒暄之后,告诉谢莺眠事情经过和处理结果。 出事后,偃青审了厨房所有人。 审完才知,厨房的管事婆子先是打了王妃的丫鬟,仗着王妃出身乡野轻视王妃。 被王妃教训之后怀恨在心,命令厨房的婆子们刁难王妃的陪嫁丫鬟。 王妃的陪嫁丫鬟在数次刁难后,打砸了厨房。 凌王府向来规矩森严。 管事婆子却无视规矩,藐视主子,犯了大错。 偃青当即就撤了管事婆子的职,撵出王府,将帮凶一并罚了,将厨房损失算到他们头上。 “几位姑娘受了委屈。”偃青拿了四个红封,“这是厨房的赔罪礼,请姑娘们笑纳。” 玉藻和珠月得知结果,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20章 只要没拖累王妃就好。 至于红封,她们不敢收。 “你们收着便是。”谢莺眠说,“这是你们该得的。” 玉藻这才将红封收了。 红瑶看到四个红封,窃喜。 王府的红封少说也是五十两,让这些傻帽们冲到前头,出了事她不用担责任,没出事还有钱拿,太好了。 玉藻捕捉到了红瑶眼底的贪婪。 她心中冷嗤一声,红瑶真把她们当傻子呢。 偃青松了口气。 谢莺眠让丫头们收红封,就代表着同意此事了结。 进退有度,行事大方。 偃青不免对谢莺眠高看了几眼。 王爷的婚事是他一手操办的。 对于谢莺眠,在成婚之前他也接触过几次。 那时候的谢莺眠,又土又黑,总是低着头,说话唯唯喏喏,一股子小家子气。 他还感叹过,王爷人中龙凤,光风霁月,矜贵无双, 若是王爷好好的,这样的女子给王爷做婢女都不配。 令他想不到的是, 成亲后的谢莺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虽然还是跟之前那么黑,可她眼神明亮,款款有礼,自信大方。 与之前的怯懦判若两人。 偃青识人无数。 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之人绝非池中物。 “偃管家还有事?”谢莺眠察觉到了偃青的目光。 偃青拱手笑道:“的确还有件事。” “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谢莺眠脸色微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杀了方宜麟身边的两个丫鬟,还重伤了方宜麟。 方宜麟咽不下去这口气,迟早会跟她对上。 按照她的推算, 方宜麟自行按压受伤的膻中大穴,至少也得昏迷两到三天。 这两三天里,只要常嬷嬷足够聪明,就不会去太妃跟前告状。 常嬷嬷不告状,她就有两三天的准备时间。 她一开始计划的是,先给扶墨扶风解毒,再回谢家拿到嫁妆,全部变卖。 虞凌夜结算诊金之后,她携款跑路。 等她跑路后,太妃想给方宜麟报仇也晚了。 奈何,计划不如变化快。 第25章 :方宜麟是故意的 她暂时不离开凌王府,就得去解决掉这件事。 谢莺眠说:“扶墨,可否借一步说话?” 偃青主动退后。 谢莺眠低声跟扶墨说了几句。 扶墨领命离开。 “请管家稍等片刻,我梳洗一下就来。” 回到房中。 谢莺眠犯难了。 澹月院里没有丫鬟。 她的四个陪嫁丫鬟,红瑶可以忽略不计。 玉藻和珠月闻歌三人都是下等丫鬟,不会梳妆打扮,更不懂规格形制。 她也不懂这些。 眼下,太妃应该是怒气冲天的。 若是她的梳妆衣裳不合规矩,被捉了错处,太妃会借机生事。 这种低端把柄,不能留。 谢莺眠沉思了片刻,决定去求助虞凌夜。 闻歌很擅长察言观色。 见谢莺眠坐在镜子跟前为难,主动走上前去,比划了几下。 谢莺眠没看懂。 闻歌拿了纸笔来:“王妃娘娘需要梳妆吗?” 谢莺眠写道:“对。” 闻歌:“如果王妃不嫌弃,我可以给您梳妆。” “我懂一些形制。” 谢莺眠扬眉。 她再次对闻歌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我需要新婚后给公婆敬茶的妆容。”谢莺眠写道,“拜托你了。” 闻歌郑重地点点头。 她认认真真给谢莺眠梳妆,换衣。 谢莺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惊讶。 闻歌根据她的皮肤和气质,在符合规矩的形制基础上改动一些。 连衣裳也做了些许改动。 妆容和衣裳上的修饰藏起了她的小缺点,突出了优点。 不仅没了土气,还多了几分贵气。 “闻歌你真厉害。”谢莺眠写道。 闻歌羞涩地低下头。 她拿过笔来:“王妃喜欢就好。” 谢莺眠觉得,手语学习必须提上日程。 等闻歌和几个丫鬟学会了手语,沟通就不用这般费劲了。 门外。 偃青看到梳妆后的谢莺眠,眼底闪过惊艳。 谢莺眠的皮肤依旧不白,比起上京那些悉心呵护保养的大家闺秀,多少要粗糙一些。 但,这并不影响谢莺眠的精致。 谢莺眠的五官精美灵动,皮肤上的瑕疵反而增添了健康感。 穿上奢华的衣裳后,像一朵元气满满的阳光富贵花。 偃青非常有分寸,只轻瞥了一眼忙低下头来。 “王妃,请。” 此时。 太妃居住的凤藻院。 方宜麟脸色苍白如纸。 她歪在太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妃姑姑,麟儿这几日过得好苦啊。” “麟儿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麟儿死了不要紧,麟儿也不怕死,麟儿怕她伤害您和凌王表哥……” 方宜麟浑身颤抖着。 “她就是个恶魔,她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太妃姑姑和凌王表哥身边,麟儿无法想象后果。” “麟儿至今想起她的手段来,仍做噩梦连连,后怕不已。” 太妃气得要命。 她原本就看不上谢莺眠。 当初,夜儿性命危急,她病急乱投医想通过冲喜将夜儿留下,这才选了谢莺眠。 结果。 从谢莺眠进门之后,凌王府就没消停过。 “人呢?” “怎么还没到?” “她好大的谱,是想本宫亲自去请她?” 常嬷嬷道:“回太妃,偃管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太妃看常嬷嬷的眼神里也带着火。 “常嬷嬷,您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麟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不告诉本宫?” “若不是麟儿醒来,本宫怕是还要被蒙在鼓里。” “奴婢知错。”常嬷嬷低头认罪。 她问过崔太医,崔太医的说法与谢莺眠相同,太妃因林嬷嬷身体爆裂受了大惊吓,不可再经历大怒大嗔。 恰好表小姐昏迷不醒,她索性就瞒了下来。 经过了两天两夜,太妃的情绪已稳定下来。 就算发怒也不会让失眠症再度恶化。 太妃无恙,她被问罪也是值的。 方宜麟恨得不行。 常嬷嬷对当时的情况一清二楚,那时人证物证俱在,常嬷嬷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给太妃才对。 这个常嬷嬷,却大胆包天瞒了下来,害得她白白错失先机! “常嬷嬷,是不是有人威胁您了?”方宜麟道,“您是太妃姑姑身边的老人,这些年从未出过错。” “您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一定是被她威胁了对不对?” 常嬷嬷眉头微蹙。 表小姐这话明面上是说她被谢莺眠威胁。 实际上是在给太妃娘娘上眼药。 果不其然。 太妃听了方宜麟的话,冷笑一声:“麟儿,你年纪小,心思单纯。” “常嬷嬷可是本宫身边的人,谁敢威胁她?” “怕是有人吃里扒外了。” 常嬷嬷忙跪下来,砰砰直磕头。 “太妃娘娘明鉴,奴婢不敢。” “奴婢对太妃娘娘忠心耿耿,若奴婢有二心,奴婢天打雷劈。” “是吗?”太妃道,“那你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汇报给本宫?” 常嬷嬷沉默了。 太妃以为常嬷嬷默认,怒意更盛。 “掌嘴一百,罚三个月月银。”太妃厌恶道,“滚出去领罚。” 方宜麟一脸惊讶:“太妃姑姑,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常嬷嬷年纪不小了,这一百耳光下去,怕是会受伤。” 太妃心疼道:“麟儿你太过良善,不知道人心险恶。” “这是她该得的。” 方宜麟低下头,嗡声道:“话虽如此……” “这件事终归因我而起,太妃姑姑,让执法堂的嬷嬷行刑未免太残忍了,不如让方嬷嬷去行刑。” 太妃无奈地点了点方宜麟的额头。 “你这丫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方嬷嬷跟常嬷嬷情同姐妹。” “您就答应麟儿嘛。”方宜麟撒娇,“方嬷嬷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不会徇私的。” “好好,本宫看在你的面子上,应了。”太妃道。 常嬷嬷面色一白。 表面上她与方嬷嬷情同姐妹。 实际上,方嬷嬷是她的死对头。 若是执法堂的人,或许还能放放水。 方嬷嬷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绝不可能放过这等好机会。 第21章 表小姐是故意的还是好心办坏事? 常嬷嬷抬头看了方宜麟一眼,恰好捕捉到方宜麟眼底的邪恶笑意。 常嬷嬷浑身的汗毛竖竖起来。 表小姐是故意的! 从头到尾,表小姐都是故意的。 常嬷嬷浑身发冷。 她与表小姐相处这么多年,竟第一次发现表小姐如此表里不一,心机深重。 第26章 :王妃是霸道食人花 “还等什么?走吧。”方嬷嬷用力压着声音里的兴奋,“放心,我会公事公办的。” 方嬷嬷被常嬷嬷压了许多年,早就憋着一股气。 有了这等好机会,铆足了力气朝着常嬷嬷的双颊扇去。 谢莺眠来到凤藻院时。 常嬷嬷的脸已经肿成馒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谢莺眠驻足,问道。 偃青额角抽了好几下。 太妃娘娘惩罚下人,岂是她一个小辈能乱问的? “王妃娘娘。”偃青含蓄提点,“咱们快进屋吧,太妃怕是等急了。” 谢莺眠仿佛没听到偃青的话。 她依旧问常嬷嬷:“太妃娘娘为何要惩罚常嬷嬷?” “常嬷嬷你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常嬷嬷已经被打了二十来个耳光。 方嬷嬷每巴掌都用了死力气。 才二十个耳光,她已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淌血,牙齿也松动了。 听到谢莺眠的声音,强撑着抬起眼皮,很快又垂下眸子。 “王妃娘娘请不要打扰我们行刑。”方嬷嬷不悦道。 谢莺眠斜睨了方嬷嬷一眼:“本王妃跟你说话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 方嬷嬷顿时不乐意了。 她跟太妃娘娘同一个姓氏,是方家人。 真要论起来,太妃娘娘还得喊她一声表姑。 因这层关系,这些年她在王府中耀武扬威。 除了压她一头的常嬷嬷之外,其他人对她恭恭敬敬的。 她也自诩是王府半个主子,在下人们跟前摆足了谱。 被谢莺眠一训斥,面子上挂不住了。 “您此言差矣。”方嬷嬷暗暗翻了翻白眼,“常嬷嬷犯了错,奴婢是奉太妃娘娘的命令惩罚常嬷嬷。” “您的行为影响到了我们行刑,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谢莺眠脸色彻底冷下来。 “你说本王妃影响到了你行刑?” “那本王妃问你,太妃可有说过行刑途中别人不能说话?” 方嬷嬷一噎。 谢莺眠:“本王妃再问你,本王妃说句话碍你什么事了?” 方嬷嬷:“太妃虽然没有……” 谢莺眠:“你不要说废话,只回答有或者没有。” 方嬷嬷气得不行。 屋子里的表小姐才是太妃认定的凌王妃。 一个从庄子上来的泥腿子,一口一个“本王妃”喊着,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谢莺眠:“很难回答?需要我去问太妃?” 方嬷嬷不敢说谎, 更不敢让谢莺眠去问太妃,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 谢莺眠:“既然没有规定不允许别人说话,本王妃跟常嬷嬷说句话也符合规矩。” “你口中的为难你是从何而来?” “打扰你行刑又是从何而来?” “这位嬷嬷,本王妃跟你第一次见面,你为何要给本王妃扣忤逆太妃的大帽子?” 方嬷嬷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竟如此伶牙俐齿。”门内,太妃的声音传来。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过奖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当然,这是太妃娘娘您院子里的事儿,我不该过问的。” “只是我乍一进院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婆子铆足力气对常嬷嬷下杀手,一时好奇常嬷嬷犯了什么大罪,这才多了几句嘴,太妃娘娘勿怪。” 太妃脸色漆黑。 方嬷嬷跟常嬷嬷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下杀手? 谢莺眠是什么东西,敢置喙她的决定? “既然知道不该过问,那就管住自己的嘴。” “方嬷嬷,掌嘴,给她长长记性。” 方嬷嬷被谢莺眠怼了一肚子气。 得了太妃的命令,立马硬气起来。 “王妃娘娘,得罪了。”方嬷嬷嘴上说着得罪,脸上却一片狠意。 她高高抬起手,朝着谢莺眠脸扇过去。 啪!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耳光声,方嬷嬷惊叫声随之传来。 原本该落在谢莺眠脸上的耳光,不知怎么落到了方嬷嬷自己脸上。 方嬷嬷是铆足了力气去扇的。 扇到别人脸上会震得手臂发麻。 扇到自己脸上,不仅手臂发麻,脸也发麻。 鲜血味充满口腔,隐隐还有什么硬硬的东西。 方嬷嬷忍不住吐出来。 随着血沫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泛黄的牙齿。 方嬷嬷这才发现,她这一巴掌把自己松动的大牙给扇了下来。 “你,你……” 方嬷嬷又惊又气,指着谢莺眠,“你是什么妖怪?我明明要打你的巴掌为什么会落到我脸上?” “妖怪,一定是妖怪。” “你一定对我用了妖法!” 方嬷嬷冲着谢莺眠抓去,“我打死你这个妖女。” 谢莺眠身形一闪。 方嬷嬷被重重恍了一下,跌在地上。 地上铺满了青石板。 方嬷嬷猝不及防摔倒,没有任何防护和准备下,胳膊肘着地,发出轻微碎裂声响。 方嬷嬷摔得浑身疼,忍不住叫出来。 “杀人了。” “太妃娘娘,救命。” “王妃是妖怪,妖怪要杀人,救命啊。” 偃青吓了一跳。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莺眠敢在太妃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他额角冷汗不断渗出。 他错了。 王妃才不是什么阳光富贵花。 王妃简直是朵霸道食人花。 见过勇的,没见过这么有勇无谋的。 “王妃娘娘稍安勿躁。”偃青忙道,“太妃还在等着我们,别节外生枝。” 他压低了声音,“太妃正在气头上,王妃莫要意气用事。” 谢莺眠对偃青印象不错。 她也知道偃青是想帮她。 不过她不需要。 “偃管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莺眠笑道,“我有分寸。” 顿了一下。 她又道:“你的头风病,最近犯得越来越频繁了吧?” 偃青一愣。 他有头风病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 王府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凌王殿下一人。 凌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 刚进门的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偃青道:“难为王妃娘娘记挂,一点小毛病,不碍事。” “眼下不是讨论这个时候,王妃您还是……” 谢莺眠脸色严肃起来。 “偃管家千万不要不当回事。” “脑部结构复杂,疼痛加重,说明脑部血管出现病变,或许会发生血管爆裂。” “你以为血管爆裂这种事距离你很遥远,其实不然。” “爆发时一瞬间的事,或许今天或者明天也或许后天,甚至有可能……” 第27章 :谢莺眠,你好大的胆子 谢莺眠认真地看着偃青。 “甚至,可能是下一刻。” “总之,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一旦爆裂,神仙难救。” 偃青的脸色霎时白了。 年纪越大头风病越来越重,经常会出现脑袋跟爆炸一样的感觉。 血管会爆裂,他并不意外。 “王妃娘娘是如何知晓的?”偃青问。 谢莺眠道:“看出来的。” 偃青愕然。 脑袋里的病,能看出来? 藏在脑袋里的病,谢莺眠自然无法用肉眼看出来。 但偃青的病是例外。 偃青的病症实在太严重了。 他印堂漆黑,双手总下意识去按压两边的太阳穴。 路过风口时,他下意识去遮挡头部。 谢莺眠从这些小动作推测出了偃青有严重的头疾。 严重到能危及性命。 “明天上午你去澹月院找我。”谢莺眠道, “如果明天之前,遇见头疼剧烈无法缓解的症状,不要拖延,立马去澹月院找我,千万记住,不要拖延。” “我看看你的具体情况,尽量用针灸和药物保守治疗。” 偃青习惯性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头风病是脑部问题,无人敢轻易下针,他只能靠药物维持。 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的头风,王妃能治? 第22章 偃青还想再多问两句,谢莺眠已经进屋去了。 偃青望着晃荡的布帘子,心神恍惚。 王妃没必要骗她。 王妃说得如此笃定,定是有把握的。 想到这里,偃青呼吸不由得紧蹙了些。 头风,是所有偃家人的顽疾。 他的祖父,父亲,叔伯,兄弟姐妹等人,都患有奇怪的头风病。 因为头风病,偃家每代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他们的寿命也普遍不长。 要不因头疼爆裂而亡,要不因受不了剧烈的头疼自戕身亡。 如果王妃有办法解决偃家的头风病,那…… 偃青越想越激动。 他恨不得立马让谢莺眠给他施针治疗。 方嬷嬷对偃青抱怨了一通。 瞧着偃青恍恍惚惚的,阴阳怪气道,“偃管家,你在发什么呆呢。” “该不会是看王妃年轻漂亮,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你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她再不济也是太妃亲自选的王妃,不是你一个管家能肖想的。” 偃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恰好听到了方嬷嬷的混账话。 他顿时沉下脸来。 他身上散发出与往常的温润完全不同的强大威压。 “方嬷嬷,慎言。” “造人黄谣,按规矩是要拔舌头的。” 方嬷嬷被偃青身上陡然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 在这股气势下, 方嬷嬷两股战战,膝盖酸软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等偃青离开凤藻院,威压才消失。 方嬷嬷这才发现, 她不知什么时候跪了下来,后背还渗出了一层冷汗,衣裳都湿透了。 方嬷嬷震惊得无以复加。 偃管家只是王爷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一个管家而已, 他向来温润儒雅,对谁都很和煦,甚至说没什么脾气, 王府不少人阳奉阴违,他也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可能散发出那么可怕的气势? 那种可怕气势,她只在盛怒的凌王身上见过。 方嬷嬷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她的错觉。 方嬷嬷在下人们跟前颜面尽失,又气又恼。 将一身火气洒在常嬷嬷身上。 “老贱人,别以为会有人给你撑腰。” “今日既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方嬷嬷再次大力甩向常嬷嬷。 就在她的巴掌即将落到常嬷嬷脸上时,手臂如针扎一般疼。 打得越狠,针扎感越清晰。 方嬷嬷不信邪,再次用了最大的力气。 可怕的针扎感如潮水一般袭来。 针扎感过后。 方嬷嬷的手臂软哒哒地垂下,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 她试着抬了好几次,根本抬不起来。 “方嬷嬷,您还要继续行刑吗?”执法堂的人见方嬷嬷一直不动,上前询问。 方嬷嬷不甘心。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白白放弃太可惜了。 可她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无法继续。 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 “我跟太妃汇报,剩下的掌嘴,你们来吧。”方嬷嬷憋了一肚子气。 执法堂的嬷嬷们接着行刑。 她们受过常嬷嬷的恩惠,下手知道轻重。 一百巴掌打完,常嬷嬷脸肿得老高。 常嬷嬷却知道,除了前面二十巴掌比较狠之外,剩下的八十巴掌,只是外表看起来可怕。 常嬷嬷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谢莺眠是在帮她。 她更知道,这也是谢莺眠的谢礼。 谢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太妃娘娘的大礼。 比起方宜麟那种背后使坏的阴险行径,她更欣赏王妃这种恩怨分明的行事风格。 常嬷嬷看向里屋,默默叹了口气。 王妃娘娘孤立无援,太妃本就不喜王妃娘娘,加上方宜麟在身边添油加醋。 怕是,情况不妙。 屋内。 谢莺眠给太妃行了礼:“莺眠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原本就生气,现在更生气了。 “谢莺眠,你好大的胆子。” “在本宫的院子里还敢大放厥词,抗旨不尊,伤害本宫的嬷嬷,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明鉴。” “一来,莺眠从没抗旨不尊。” “方嬷嬷已经动手,但她不小心打在自己脸上,是她的失误,不是莺眠抗旨不尊。” “二来,是方嬷嬷突然发疯撞了上来。” “我为了自身安全才躲开,她是自己跌倒的,与我无关,我没有伤害她。” 太妃没想到谢莺眠会逐一反驳她的话。 她在高位太久了。 所有人都顺着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敢质疑。 被谢莺眠反驳,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 “按你的意思,是本宫错了?” 谢莺眠:“太妃娘娘明鉴,莺眠没有这种意思,您千万别这么说。” 一旁的方宜麟乐坏了。 她还想着怎么添油加醋呢,谢莺眠给她一个大惊喜。 就这态度,太妃姑姑不生气才怪。 方宜麟道:“太妃姑姑息怒。” “表嫂自小在庄子上长大,不懂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方宜麟看起来是在为谢莺眠说话。 重点却是在提醒太妃谢莺眠不懂规矩。 方宜麟比谁都清楚,太妃最重规矩。 不管是谁,只要破坏了太妃的规矩,就得受罚。 第28章 :好厉害的一张嘴 太妃叹了一声:“麟儿,你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她杀了你的丫鬟,还重伤了你,你还替她说话。” “善良是好事,可,太善良容易吃亏。” 提起这个,方宜麟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她像是拼命忍着。 眼泪却稀里哗啦往下流淌。 苍白的脸上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太妃登时心疼不已。 “不哭不哭。”太妃拍着方宜麟的肩膀,“姑姑为你做主。” 太妃怒视着谢莺眠:“来人!” “给本宫掌嘴。” “本宫倒要看看,守着本宫,她还敢不敢继续嚣张。” 太妃一声令下。 两个面色不善的嬷嬷朝着谢莺眠走来。 谢莺眠眉头微蹙。 太妃这是笃定了主意要给她个下马威啊。 “太妃。”谢莺眠垂下眸子,“可否允许莺眠说几句话?” 太妃见谢莺眠低眉顺眼,以为她怕了,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本宫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知道怕了也晚了。” 谢莺眠耿直道:“倒是没怕,就是问问。” “太妃一直说莺眠不懂规矩,莺眠就是想问问,从进院到现在,莺眠哪里错了规矩?” 太妃被谢莺眠噎住了。 谢莺眠在质问她? 一个低贱的村姑,也敢质问她? 太妃一张脸气得脸色铁青。 谢莺眠没管太妃脸色如何难看,直接对方宜麟说:“我不懂规矩这句话是方小姐说的吧?” “要不,请方小姐指出来,我哪里失了规矩?” 太妃怒道:“怎么?” “本宫打你不得?罚你不得?” 谢莺眠正色道:“太妃娘娘言重了。” “您是长辈,自然是打的,您想怎么惩罚莺眠,莺眠不敢有任何怨言。” “只是,莺眠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不懂王府的规矩。” “故而,方姑娘说莺眠不知规矩,莺眠深感愧疚,想趁此机会学习学习。” “有了这次教训,不仅学习了规矩,下次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箭双雕,您说是不是?” 太妃差点被噎死。 她想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像她仗着身份欺负小辈。 “好厉害的一张嘴。”太妃道, “本宫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 “没想到是本宫看走眼了,娶了一个蛮横无理的搅家精进来。” 谢莺眠认认真真看着太妃。 “太妃不要妄自菲薄,您要相信您的眼光。” “再说,搅家精是指将家搅乱的人。” “凌王府好好的,太妃娘娘莫要诅咒自己。” “你……”太妃对上谢莺眠认真的目光,像是重重挥起一拳却砸在棉花上一样。 那种有气发不出的感觉, 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方姑娘,我哪里的规矩错了?请指出,我以后一定改。”谢莺眠一脸求知欲。 方宜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23章 她就随口一说,随便给谢莺眠按个罪名而已。 谁成想谢莺眠如此较真。 她看了看太妃,太妃沉着脸没有表态。 以她对太妃的了解,太妃是想让谢莺眠心服口服。 方宜麟柔柔弱弱地开口:“你一进门就打断了方嬷嬷行刑,这是不合规矩的。” 谢莺眠惊讶道:“方小姐刚才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么?” “我进院后,看见常嬷嬷被人往死里打,好奇问一嘴,仅此而已。” “方嬷嬷行刑不行刑,与我无关,何谈我打断了她行刑?” 方宜麟:“可是你后面打扰到……” 谢莺眠:“方小姐此言差矣,我自始至终没有主动招惹过方嬷嬷,是方嬷嬷自己停下来的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说我的,方嬷嬷打自己的,这哪里错了规矩?” “要说坏了规矩的,也应该是擅自停下的方嬷嬷吧?” 方宜麟的话全被堵了回来。 她不得不承认,谢莺眠说得对。 谢莺眠只是开口询问,算不得坏规矩。 谢莺眠继续问:“敢问方小姐,方嬷嬷因一己之私坏了规矩,该受什么惩罚?” 方宜麟噎住了。 谢莺眠:“方小姐不知道么?” “我还以为方小姐对王府规矩了若指掌呢。” 她语气有些失望,有些怀疑,极小声却足够被方宜麟听到,“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方宜麟被谢莺眠一激,情绪上头,冷声说道:“我当然知道。” “按规矩,打十五大板,罚三个月月银。” 谢莺眠拉长了声调:“哦……” “十五大板,三个月月银。” “王府如此重视规矩,不会放任不管吧?不知什么时候行刑啊?” 方宜麟惊觉上当了。 她是要惩罚谢莺眠的,怎么莫名扯到方嬷嬷身上去了? “方嬷嬷做错事自有人惩罚她。”方宜麟道, “太妃姑姑要掌嘴,你不尊,还伤了方嬷嬷,同样是不守规矩。” 谢莺眠惊讶:“这个我已经跟太妃解释过了啊。” “我动都没动,等着方嬷嬷来教训我。” “方嬷嬷也动手了,只是她老眼昏花打在自己身上,这怪不得我吧?” “还有,方嬷嬷是自己摔倒的,我没有伤她,难道她摔倒也赖在我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府的规矩是不是过于儿戏了?” 谢莺眠皱着眉头,一脸怀疑:“方姑娘真的了解王府规矩吗?要不,我还是换个人学吧。” 方宜麟气的要命。 她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太妃姑姑说得不错,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行,就算院子里的事你占了歪理。” “那你进屋之后呢?” “你进屋后对太妃姑姑出言不逊……” 谢莺眠直接打断她:“我哪里有出言不逊?” “难道方小姐说的出言不逊就是我反问的那几句?” “可,那是我正常的说话啊。” “你可以说我耿直,说我不会拐弯抹角,但你不能说我出言不逊。” “我合理提出疑问,合理解释,怎么就出言不逊了?” 谢莺眠对太妃拱了拱手:“太妃娘娘。” “莺眠是从庄子上来的,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为了讨好太妃娘娘您说一些违心的话。” “实话逆耳,令您不快,莺眠深感抱歉。” “如果您要因为要打要罚,莺眠认。” 谢莺眠对两个嬷嬷说:“请嬷嬷行刑吧。” 太妃被谢莺眠气笑了。 好一个谢莺眠。 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好,很好。 第29章 :道德绑架,缺德但好用 太妃重重地拍着椅子扶手。 “果真是伶牙俐齿。” “按照你的意思,本宫若执意罚你,反倒是本宫听不得实话了。” 谢莺眠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太妃娘娘言重,莺眠绝没有这种意思,请太妃娘娘明鉴。” 太妃冷声道:“你心眼子不少,嘴巴也伶俐,可惜巧舌如簧,满嘴歪理。” 谢莺眠将头垂得更低:“太妃娘娘教训的是。” “莺眠知错,请太妃娘娘责罚。” 谢莺眠越是恭顺,太妃越觉得堵心。 若谢莺眠继续嚣张也就罢了。 偏偏谢莺眠低头认错,等着认罚。 摆明了要让她留下一个听不得真话的“罪名”。 太妃不在乎真话假话。 她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 先帝在世时,她就与之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水火不容。 先帝死后,太后屡次要将他们母子置于死地。 幸好先帝早先给他们母子铺好后路,还提前留下圣旨准许她出宫跟夜儿居住,才逃过一劫。 太后杀不死他们,更对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年,太后小动作不断,就想抓住凌王府的把柄。 给夜儿选妃冲喜时,太后更是特意将她召唤进宫狠狠挖苦了一顿。 若传出她听不得儿媳说真话而惩罚儿媳之类的话,太后那个老女人指不定怎么刻薄她。 太妃越想越堵心。 她咬了咬牙根,示意两个嬷嬷退下。 谢莺眠嘴角微微勾起。 她从太妃的行事风格推测出太妃好面子。 对好面子的太妃来说,只要将她推到道德制高点,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太妃就会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道德绑架,缺德但好用。 方宜麟算是看出来了。 谢莺眠就是一块滚刀肉。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掰扯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方宜麟眼眶通红,欲言又止。 “太妃姑姑。” “表嫂她……好厉害的一张嘴,比刀子还要厉害百倍。” “麟儿有点害怕。” “麟儿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太妃被方宜麟一提醒,终于想到正事儿。 她拍着方宜麟的手。 “麟儿别担心,有姑姑在呢。” “姑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太妃厉声对谢莺眠道:“本宫问你,是不是你杀了麟儿身边的春风和春雨?” 谢莺眠直截了当承认:“那两个丫鬟是我杀的。” 太妃:“你打伤了麟儿的四个嬷嬷?” 谢莺眠点头:“对。” 太妃怒道:“杀人伤人,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好大的胆子。” 谢莺眠疑惑道:“不是太妃娘娘您在问么?” “您问,莺眠就如实回答。” “还是说,我不该承认?” “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就断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太妃不知道谢莺眠是真憨还是装憨。 她已经没了耐心:“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重伤麟儿?” 谢莺眠认真道:“杀两个丫鬟,伤了四个嬷嬷,我认。” “可,重伤方小姐,从何谈起?” “我只是踩了她一脚,连皮肉伤都算不上,这也能算重伤?” 太妃呵道:“你还敢狡辩?”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 “杀两个丫鬟和伤了四个嬷嬷我都承认了,毕竟,这是我做的,我认。” “但,方小姐的重伤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 “我的确伤过方小姐,是方小姐要打我,我踩了她的心口,后来常嬷嬷到来,将方小姐带走了。” “你说谎!”方宜麟神情激动,“你胡说八道。” “你不光是踩到我心口,你还要杀了我。” “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你的杀意,我的心口疼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常嬷嬷出现,我肯定会死在你手里。” “你想杀我,我非常确定。” 方宜麟捂着心口。 心口还隐隐作痛。 那种剧烈疼痛,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太医告诉她,她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或许会留下心疾。 方宜麟恨谢莺眠恨得不行。 都怪谢莺眠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横插一脚,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太妃姑姑。”方宜麟眼泪哗啦啦往下掉,“麟儿没有说谎。” “你要相信麟儿,她真的要杀掉麟儿。”方宜麟抬起手,对天发誓, “麟儿可以对天发誓,麟儿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麟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完誓,方宜麟看向谢莺眠,“你敢发誓吗?” 谢莺眠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宜麟。 方宜麟避重就轻有一手,发誓都能找漏洞。 她也举起手:“当然可以。” “我发誓,我没有重伤方宜麟,如果我说谎,天打雷劈,我的后代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我将一生穷困潦倒,我会饿死冻死,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