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给了她一碗汤(GL)》 分卷(1) 《孟婆给了她一碗汤》作者:叶涩 文案: 相爱十周年纪念日,出差的肖明雨特意驱车百公里赶回想要与宋挽月庆祝却意外坠崖身亡。 她对宋挽月万般不舍,怕她流泪时没人安慰,怕她又傻乎乎的忘带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外,怕她喝醉了胃疼没人安慰; 肖明雨魂魄不安,黄泉路上,孟婆给了她一碗汤,孩子,给你一年的时间安顿好一切。 再次见面,她不再是相爱十二年的爱人肖明雨,而是陌生人徐如影。 徐如影远远的看着她的挽月哭泣,一点点的靠近她。 她们逐渐成为朋友,徐如影教宋挽月如何做饭,教她一点点做家务,教她怎么把她自己照顾的很好。 一年后徐如影认为已经把一切都教给了她,准备离开的那一天,宋挽月却抱住了她,手一点点抚着她的脸颊泪流满面:不要走,明雨,你还没教会我如何忘记。 本文he。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明雨,宋挽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会默默的爱着 立意: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第1章 阴雨密布的天气,卷着浓浓的黑墨,压抑的铺散在心底。 客厅炽黄的灯光打在肖明雨的脸上,映的她的眉眼愈发的温柔,她宠溺的看着眼前裹着被子团成一团的人,浅浅的笑了:就一个星期,不要生气了,嗯? 沙发正中陷下去一块,宋挽月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自顾自的生气,不理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经很少跟肖明雨发脾气了,但今天,她真的是控制不住了。 这些年,因为明雨事业的进步,她出差的时间与次数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半年一次,到一个季度一次,到之后一个月一次,现在已经发展到半个月就要好几次了。 之前,宋挽月都是全力支持她的,可这一次这一次是她们相爱十周年纪念日啊。 她原本想要亲自给明雨下厨来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的,甚至她偷偷买了戒指,想要为明雨亲手戴上,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再偷偷求个婚。 可现如今 肖明雨看着她纠结的小样子,浅浅的笑,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轻轻的吻着她细腻白皙的脖颈,声音里的温柔像是海浪一样一波波漫过挽月的肌肤:不要生气,挽月,我保证,最后一天一定会回来陪你的。 真的么? 宋挽月立即转过身看着她,总算是肯露头了,肖明雨定定的看着她小白兔一样红彤彤的眼睛,轻轻的点头: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宋挽月湿漉漉的睫毛轻轻的抖动,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搂住了肖明雨纤细的腰,将头埋了进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闷声闷气的问:明雨,我是不是又幼稚不懂事儿了? 这些年,明雨没日没夜的忙碌,还不是为了她,为了她们的家,才迎来父母的支持。 我我知道该支持你去的,可是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宋挽月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肖明雨的锁骨,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别扭:我准备了一手好菜呢。 肖明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润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的笑意:我们挽月长大了,会做饭了。 挽月做的菜,她忍不住想,不会是想要在十周年纪念日谋杀她这位夫人吧? 肖明雨! 宋挽月一眼看透肖明雨心中所想,她抬起头恨恨的:我已经25了!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她这眼睛红红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恼火的小白兔,肖明雨勾了勾唇角,她的手缓缓的下移,看着挽月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是长大了呢。 比起少年时期那小小的样子,的确是长大了很多。 宋挽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唰的把被子盖上了,你你 肖明雨从后面抱住了她,嗅着她的发香,鼻尖轻轻的蹭着她的脖颈,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柔软下来,她呵着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乖,等我回来。 宋挽月不安的蜷缩了一下,她转过身,吻住了她的唇。 我等你。 一夜的浪漫,随着那缠绵的雨,将宋挽月滋润的通透,点点的迷乱之中,那些抱怨便也沙哑在唇齿间,化为了让明雨痴迷不舍的浓浓爱意。 明雨这次出差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原本该是顶头上司徐总过去的,但因为她家里老人突然去世,她不得不回去一趟。 徐总对肖明雨有恩,当年她和挽月不被家人理解,背井离乡来北京闯荡的时候,在那满是荆棘坎坷痛苦的时刻,是徐总帮助了她。 肖明雨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看着徐总含着泪的眼睛,她不能拒绝。 窗外的雨渐停,雨后的空气新鲜潮湿,清风阵阵,荡着花草的香气。 宋挽月抱着肖明雨,看着她一件一件的叠着衣服,强迫症一样按照从浅到深的颜色放进行李箱里。 我看人家出去,都是妻子帮忙收拾行李忙上忙下呢。宋挽月将下巴搁在肖明雨的背上,她很喜欢明雨身上的味道,尤其是欢.愉过后,她才刚洗了澡,那股子发香和体香愈发的浓郁。 肖明雨听了这话,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你刚刚已经忙上忙下了,不累么? 宋挽月身子一僵,愣了几秒钟,白玉一样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她心里气不过,忍不住抓住明雨的手咬了一下,就知道欺负我! 肖明雨笑着感受那说是咬更像是吻的发泄,她转过身,摸了摸宋挽月的头发: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要乖乖听话,不许总点外卖知道么? 宋挽月撇了撇嘴,刚刚克制下去的情绪有一点点蔓延而上。 肖明雨的眸温柔的望着她:咸菜也要少吃,尤其是那什么麻辣香锅,更是不许点,外面的油都不干净,你吃了会不舒服。不许贪凉,实在想吃凉的,冰箱里,我买了一个星期的水果,榨汁机就在第二个柜子里,你拿出来榨汁喝就好。 想了想,她还有些不放心,榨汁前要洗水果,还有冰箱里阿姨前一段时间拿来的咸菜,你要少吃,其他的小菜,我 我知道了。宋挽月一下子抱住了肖明雨,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就七天,又不是不回来,干嘛絮絮叨叨老婆婆一样说个不停,要是让你的手下看到高冷酷酷的肖总监这样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哦。 肖明雨知道她又难过了,轻轻的叹了口气,捏了捏挽月圆润的耳垂:等这次回来之后,我会跟徐总谈一谈,尽量减少出差次数,多陪一陪你。 宋挽月吸了吸鼻子,不要,你事业正是进步的黄金期,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为了这个家,一起努力。 她仰头,氤氲着波光的眼眸看着肖明雨不舍的眼,轻轻的说: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肖明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手,轻轻的揉了头她的发,这次回来,我会带你出去好好散心。 宋挽月早就习惯了她快节奏的生活,软绵绵的靠着她:徐总那剥削家才不会给你假期呢,去年的年假就休了两天。 肖明雨勾了勾唇角,她捏了捏宋挽月的耳朵:她会给的。 年假是年假。 克扣一下还可以理解。 她准备休的可是婚假,谁能克扣的了? 肖明雨收紧双臂,看着怀里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就想跟她过纪念日的挽月,心中的雀跃像是即将奔腾而出的野马,挡也挡不住。 这一次回来,她们是相爱十周年纪念。 那再过十年,就是相爱二十年,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了。 明雨忍不住去遐想,她的宝贝,在她求婚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欣喜若狂还是直接傻掉? 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她们都不是孩子了。 可肖明雨对宋挽月却还像是当年那样的疼爱宠溺。 知道她们关系的朋友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的好朋友张慧甚至认真的问过:你们都不觉得腻吗? 当时,宋挽月正在吃着肖明雨给她剥的小龙虾,头靠着她的肩膀,轻轻的哼着曲子。 肖明雨低头看了看她精致的侧脸,微微的笑,声音里的疼惜几乎将人溺毙:她是我的宝宝啊。 宋挽月哼着的小曲短暂的停了一下,她低了低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手轻轻的拍了肖明雨的腿一下,还有人呢。 肖明雨笑了,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那又如何? 张慧磨了磨牙,那又如何?她突然坐直身子,往门口一指:呀,宋老师,那是不是你班的学生啊? 噌的一下,宋挽月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一样坐直了身子,一秒钟从一张宝宝脸变成了为人师长让人敬畏的面孔,她眼眸一抬,淡淡的往外一看,在哪里? 谁也没有想到。 也很少有人能看到。 在外面为人师长的宋挽月宋老师在家就像是被惯坏了的孩子。 她幸福并享受着明雨对她的爱。 只想就这样一下子白了头。 分别的那天早上。 肖明雨起来又把地板拖了一遍,把冰箱里的水果蔬菜等食物检查了一遍,她吻着挽月的头发反复叮嘱她出门一定要检查煤气、锁门之前一定要带上钥匙、如果感冒了一定要吃药絮絮叨叨的一大堆。 宋挽月依偎着她,抓了明雨的一缕头发在鼻尖轻轻的嗅着,敷衍:知道了知道了,肖婆婆。 肖明雨说了半天仍旧是不放心,要不打电话让阿姨来陪陪你吧? 我才不要。 宋挽月把头摇的像是陀螺,家里有一个婆婆就够絮叨了,还把妈叫来?你快让我清净两天吧。 好吧 虽是不放心,可明雨想了想阿姨那絮叨的模样也是有点为难,她摸了摸宋挽月的头发:一会儿公司的车就过来了,你乖乖在家等着。 宋挽月看着她,我想去送你。 不行。 肖明雨捏了捏她的嘴,你送我,自己回来我又不放心。 宋挽月好看的眉轻轻的蹙,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半跪在床上,两手揪着肖明雨的衣襟,轻轻的晃动撒娇,她仰头看着她的眼睛用那种似水一样的声音呢喃:让我送送你嘛,求你了~ 求你了 这简直是往肖明雨的命门上扎针。 她是最受不了宋挽月撒娇的,十年了,宋挽月用这招杀手锏屡试不爽,一次又一次撬动肖明雨的固执。 她越是撒娇,肖明雨心里就越是闷闷的心疼,这次也是奇怪了,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和挽月突然就分开了。 什么原因她在梦里看不清,只看见人来人往的机场上,挽月哭的痛苦的蹲在地上,浑身都在哆嗦,嘴里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明雨、明雨 她似在旁边看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舍不得挽月流泪的她居然没有上前抱住她,吻干她的泪,就只是痛苦又无助的看着。 心口闷痛,她起来后那难过的感觉还久久的未曾散去,肖明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梦,本能的就不像让挽月去机场,去梦里出现的她流泪的地方。 楼下的车喇叭催了又催。 肖明雨没办法,低头吻住了宋挽月的唇,宋挽月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小声的不可思议的问:你要做什么? 肖明雨低头看着她,虽没有回到,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说呢? 到最后。 肖明雨还是匆匆忙忙的跑了下去。 楼下,助理小荷忍不住偷笑,老大,你总算下来了,挽月姐姐呢?怎么不送一送?起不来了吗? 肖明雨脸颊一热,她没回答,一双眸静静的看着小荷。 那眼里的压迫让小荷忍不住偏开了头,唇角却忍不住上扬,老大,我真羡慕你跟挽月姐姐啊,十年如一日跟新婚一样,也不见你俩腻歪。 是马上新婚了。 肖明雨整理了一下衣襟,想起她关上门回头看挽月时,她摊在床上不甘心又愤怒的小模样,眉眼都忍不住上扬。 什么? 小荷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了看肖明雨,肖明雨如墨的眸子盯着她,平静的说:出差回来,准备随份子吧。 小荷: 啊啊啊啊啊!!!! 不带一大早起来就这么杀狗的!!! 第2章 到底还是不放心,肖明雨上飞机前给张慧打了一通电话。 无论是现在还是学生时代,肖明雨在朋友的眼里都是那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手里的扇子挥一挥就能樯橹间灰飞烟灭的学霸女神,她高冷话少,能一句话说完的绝对不说两句,偶尔的擦肩而过,她会连一个眼神都轻易的给别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的人生却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意外。 宋挽月。 她就是她的劫。 这么多年了,明雨被改变了很多,从最初的高高在上冷漠疏离,到为了挽月一个眼神就会心烦意乱辗转难眠;从父亲意外离开时的愤世嫉俗逃避人群,到后来的因为她苦苦营造追求一个家。 为了什么? 大抵是爱情。 张慧接到肖明雨的电话,用脚想都知道为了什么,她瓮声瓮气的:哟,肖总怎么劳您大驾跟我打电话,是娘娘那有什么安排么? 肖明雨站在候机厅里,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声音轻柔:嗯,小慧子,娘娘想请你去吃酒。 张慧嗝了一下,无语了:怎么着,是想我过去伺候娘娘的起居生活?我告诉你,我可是轻易请不动的,我现在可是 分卷(2) 肖明雨勾了勾唇,一句话堵住了她的所有:收红包。 张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红包,简直被震撼到了:啊啊啊啊,肖明雨,上个星期我要吃海底捞,让你请客你还说没钱,现如今,为了让我伺候挽月,这是几位数啊???你的心里有没有友情啊??? 天边又有些起雾了,看样子是雨季来了,这样的天,很适合肖明雨吟诗: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张慧:挂了吧。 半个小时后。 摊在床上反复听着明雨给她的语音留言的宋挽月被张慧这大内给吵醒了。 面对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宋挽月一点耐心都没有给她,裹着浴巾,坐在床上,一边听着肖明雨的微信,一边拿着她的衬衫在鼻尖嗅。 张慧的手里大包小包的没少拎,甚至特意为了买挽月爱吃的麻辣香锅跑了很远的路,她把东西放好兴冲冲的进屋就看见挽月跟小狗一样在那捧着一团衣服嗅啊嗅。 沉默了片刻,张慧忍不住问:你干嘛呢? 要知道,宋挽月也是她们那个圈子出了名的美女,在外面是那种恨不得笑都要用手遮住嘴,说话永远温温柔柔的知性美女,对待同学更是温文儒雅,气质斐然,可怎么一在家,就是这个这小女人的样子。 宋挽月转过头,一双眼睛满是柔情:好好闻。 张慧盯着她看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宋挽月微微一笑,友好又大方的询问:你要闻闻吗? 明雨身上的味道真的像是罂/粟一样让她痴迷,怎么闻都闻不够。 张慧眼皮抽动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谢谢您了,我就不 她话还没说完,宋挽月把衣服搂进了怀里,小声说:我只是随口提个建议,这是我的。 张慧: 她真的是要炸裂了。 为了怕挽月心里不舒服,张慧特意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了,照的家里亮腾腾的。 她和挽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生活习惯秉性都非常了解,挽月最怕黑害怕孤单了,所以以前大家一起出去玩,无论到哪儿个宾馆或者民宿休息,她进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所有灯都打开,照的屋子明亮一片。 白天开那么多灯干什么?宋挽月没什么精神的,明雨她赚钱不容易,不能这么浪费。 张慧: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明雨在忙着,其实单单从赚钱的角度来说,俩人早就不是背井离乡刚到北京这里时的凄凄惨惨戚戚了,她们虽然不说多富足,但在这个城市也算是立住了脚,衣食不愁。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前俩人住着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房时,明雨也从没有亏着她,尽全力对她好。 现在怎么反而节省了? 宋挽月直接把衬衫穿在了身上,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赚钱养我,明雨也不用那么忙,从今天起,我要节省了哦。 张慧: 我艹。 忍一忍。 张慧耐着性子:既然节省,麻辣香锅就不吃了吧?一顿上百,够你好几天电费呢。 宋挽月一下子站了起来,扯着修长如玉的脖颈,那就明天再开始吧! 张慧: 就知道她这个德行。 真的是被肖明雨惯的。 张慧感觉她这发小这十年了,不仅没有进步成熟,反而越来越像是个孩子了,完全对不起她这温婉精致的长相。 宋挽月洗了手坐在张慧面前,一双眼睛只顾着盯着麻辣香锅,居然还偷偷咽口水,可她才刚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了明雨走时的交待。 尤其是那什么麻辣香锅,更是不许点,外面的油都不干净,你吃了会不舒服。 张慧看了眼宋挽月,本来就是想问问她怎么不吃的,可她这眼睛实在是太好使,顺着脖颈,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多尽收眼底。 我的个苍天啊。 俩人这是折腾了多久啊。 宋挽月是个美女,毋容置疑,可当年,让她在一种少男少女心中种下女神种子独领风骚数年的还是因为她的白。 如雪一样的肌肤,不,甚至要比雪更白。 有一句诗叫什么来着? 张慧想了想,哦,对了,是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小时候,屁孩子们都会给彼此起外号,什么狗蛋啊,什么黑子啊,什么胖墩啊。 唯独宋挽月的外号,从小就是那么的悦耳。 小白兔。 而现如今,在那如玉一样晶莹的肌肤之下,一片片红就犹如红梅落雪,从脖颈一溜往下而去 似是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宋挽月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衣领,嗔了张慧一眼:看什么? 明雨要是知道了,会踢她屁股的。 俩人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让张慧大言不惭的夸奖,真白啊,挽月,你怎么那么白?还有,你俩也太太激情了吧,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能折腾的?不腻歪么? 宋挽月秀眉毛蹙了蹙,她看着张慧的眼睛,棱红的唇淡淡的开启:明雨说她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张慧: 哎。 人各有命啊。 她真的是太苦了。 一大早上来伺候人家娘娘不说,还被捏着鼻子灌了一肚子醋。 宋挽月看了看麻辣香锅,偷偷咽了口口水,她又抬头看看张慧,脸颊陡然绽放温暖的笑容,眼里一片温柔。 对于这讨好的笑,张慧面无表情的全盘接受,冷冰冰的:吃吧,我不告诉明雨。 挽月开心了,她起身抱住张慧一个胳膊:就知道慧慧你最好了。 张慧: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我不是明雨,无福消受。 好在,这么多年张慧也已经习惯了。 她在家里溜溜达达的,从冰箱里把明雨准备的水果拿出来榨汁,把电视打开了享受的看着。 宋挽月还在那抱着肖明雨的衣服,心不在焉的看着客厅挂着的钟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我查了天气预报,看那边也一直在下雨呢,让她多带几件衣服就是不听。 张慧直接忽略她看着屏幕上搞怪的镜头嘿嘿傻笑。 宋挽月看了她一眼,幽幽的:明雨笑的要比你好看很多。 张慧: 忍。 宋挽月拿起了桌子上的果汁,她抿了一口,幽幽的:明雨榨的果汁比你榨的好喝。 张慧愤怒了,都一样的水果,一样的机器,她脸上带花吗?她比我榨的好? 宋挽月狭长的眸子盯着张慧看了看,颇为认真的说:我的明雨,她比花更好看。 张慧: 算了。 她还是不跟恋妻狂计较了。 只是,张慧感觉心里这一团气不吐不痛快:我说挽月,你差不多就行了,现在社会都在提倡新时代独立女性,你说你怎么不响应号召呢?你看你一口一个明雨的,要是让你学生知道,还不笑话她们宋老师多幼稚。 宋挽月:怎么会笑话,她们应该会羡慕不已吧,跟你一样说着酸话。 张慧: 什么新时代女性。 宋挽月低头,她想着明雨的样子,想着她的唇,她的眼,浅浅的笑了。 张慧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 真是的。 这些年,她也陆陆续续谈过几个朋友,可像是明雨和挽月这样的爱情,她只在小说里看见过,从未真正的体会到过。 这俩人大概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天生一对。 两颗心都交给了彼此。 一个全身心的依赖,一个全身心的享受被依赖的感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肖明雨这几天一直在忙碌,各种会议挤压,各个部门负责人需要疏通,到处跑,别说睡觉了就是吃饭时间都被挤压的所剩无几。 心里有爱,人就会格外的有奔头,再忙肖明雨都不会觉得累。 她想着她的挽月。 就是再忙,上厕所,喝水的空闲,肖明雨也会给她发个信息,拍一张自己的照片给挽月发过去。 她几乎每天都会是骚扰张慧一次,让她去照顾照顾挽月,尤其是早饭盯着她一定要吃。 在第四次懒觉时间被吵醒后,张慧爆发了,她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成鸡窝,发出鸡叫:肖明雨,你是挽月的妈吗???她离了你就活不了吗????啊啊啊啊,你有完没完? 肖明雨一边低头在文件上签字,一边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老远,微笑的夸奖:你真聪明,我的挽月就是离不开我。 张慧: 呕。 总算是磨着张慧起来去看挽月了,肖明雨拿开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出她跟挽月的合影看了看,眉眼间泛着温柔的细光。 她的挽月,就像是她的小姑娘。 这辈子,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的。 她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其实挽月也在偷偷又疯狂的想念着她,因为知道明雨的性格,她不敢发过多。 只是第六天夜里。 她发给了明雨想念两个字。 明雨当时正累的摊在床上,她的团队还在房间里忙碌,今天已经是收尾阶段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乱。 明天下午的返程机票早已定好,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的挽月了,肖明雨靠着强大的毅力支撑,她摸起手机,给宋挽月发了个视频过去。 很显然,挽月没有想到明雨会跟她视频,惊喜又慌张的她还穿着肖明雨的衬衫,只是看了屏幕一眼,眼圈就红了:你瘦了。 明雨本来就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从小就又高又瘦,如今,才六天不见,下巴就又收尖了,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她微笑的看着屏幕,缓缓的抬起手,指尖一点点抚着屏幕,有没有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宋挽月点了点头,有,我很乖,在家等你。 镜头前的人明显是在强颜欢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心里的思念像是藤蔓一样攥住肖明雨的心,她咬了咬唇,克制着情绪: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机票都定好了。 宋挽月点了点头:我去接你。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痴痴的望着屏幕里的人。 到最后,还是肖明雨团队这边人过来起哄。 谁啊?是挽月姐姐吗? 哈哈,除了她谁还能让咱老大做这么痴缠状啊。 肖明雨带领的团队都很年轻,虽然工作上,她们很害怕这个冷面老大,但私下关系还是很好的。 肖明雨和宋挽月是她们团队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是年轻人,对于这样的感情都能接受尊重并给予祝福。 宋挽月微笑的看着镜头那边闹在一起的几个人,看着冷着脸呵斥几个人的肖明雨,唇角忍不住上扬。 小荷眼睛很尖,她看着手机里的宋挽月,夸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哇塞,嫂子,你这衣服是我们老大的吧。 旁边的几个瞬间跟着起哄,天啊,好浪漫啊,在这漆黑的雨夜,穿着她的衣服,嗅着她的味道,在没有她的家里想念着她,她的发丝,她 你们很闲? 肖明雨脸颊微红,她冷下了脸用目光恐吓几个人,大家笑嘻嘻的闹成一团,嘴甜的说了几声嫂子拜拜。都散去了。 肖明雨恶狠狠的瞪了几个人,她就知道这些人不能信,太年轻,一个比一个浮躁,一听说她要结婚,改口改的比陀螺还快,就不怕挽月听出来么? 她还要秘密求婚。 秘密,懂吗? 稳定了一下情绪,肖明雨看着镜头,微笑的对挽月说:别理她们,最近太忙了,全都憋疯了。 不理。宋挽月微微的笑了笑,月色之下,她白皙的脸颊好像在发光,她的声音柔柔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肖明雨:明雨。 嗯?肖明雨被她这眼神弄得心中一荡,身子有点软,宋挽月盯着她的眼睛,勾着唇角,柔声问:他们为什么突然叫我嫂子啊? 肖明雨: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剥夺让人不能呼吸,肖明雨的脸颊一点点的挑染了殷红,到最后,宋挽月看着她涨红的脸,不忍心再欺负她,也不忍心看她被手下揶揄,宋挽月偷偷的笑:要休息了么? 肖明雨的手心一片汗,心跳得厉害,她知道挽月再给她台阶下,却不想就这么挂断电话。 深吸一口气,肖明雨眼神的眸子凝视着宋挽月,红唇开启,轻轻的说:挽月。 宋挽月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深情,肖明雨望着她那双眼睛,心里的忐忑突然就褪去,她笑了,眉眼都舒展开了,那是挽月最喜欢的样子:等明天回去,我就告诉你。 告诉你她们为什么叫你嫂子。 第3章 最后一天,知道明雨要回来了,宋挽月坐立不安,她干脆拉着张慧去了一趟婚纱店。 可怜的张慧这条在工作上被老板抽髓榨干的咸鱼,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又都被朋友给拽过来硬邦邦的塞了一口又一口的狗粮。 她开车去找挽月的时候,进了家门,肉眼可见的她的变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简单的说就是挺尸死咸鱼变成了精神焕发的白天鹅,光芒四射。 从明雨离开第一天开始,挽月就睡不好觉,一夜一夜的想念她,知道她忙碌,不敢多打扰,许许多多的在黑夜散发出来的情愫就被她一点点自我消化。 中途,张慧看着她的黑眼圈好气又心疼的,怎么着,这个时代居然还存在相思病这么一说么? 分卷(3) 可现如今,面前的挽月肌肤如玉晶莹,她挽着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贴身毛衣,身材的窈窕曲线被温柔的勾勒,她一转头一双含情眸微笑的看着张慧,清晨的余光散落她的眼睛,像是被水滋润的白玫瑰,芬芳迷人。 张慧心里一动,眼里的惊艳如花一样绽放。 她下午就回来了。 挽月的语气轻快带着雀跃,她的唇红诱人:我本来想瞒着你们所有人的,可是我想了想,还是得让慧慧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张慧盯着她的脸:看什么? 宋挽月笑着走了过来,婚纱啊。 张慧: 卧槽。 她就知道。 一大早上叫她来准没有好事儿。 在路上,没吃早饭的张慧特意去买了油条和豆浆,她看了看副驾驶位上眉眼都是笑意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的挽月,吃吗? 挽月跟她一样,不仅仅是无辣不欢,还仗着吃不胖的身材很喜欢这种油炸热量高的食物。 挽月一口拒绝:不吃,明雨她不喜欢我吃。 张慧: 默默的沉默了片刻,张慧咬牙切齿: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 挽月这会儿倒是坚定不已,不行,明雨会闻出来的。 不会的,还有那么久呢,我有漱口水。 那也会闻出来的 挽月的脸颊微烫,她们晚上吃了烛光晚餐,明雨一定会吻她的她们还会还会 张慧肉眼可见的宋挽月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她本来人就白,这会儿更像是挑染了淡粉的桃花,鲜艳妖娆盈盈绽放。 我靠,宋挽月,你差不多行了啊!刺激起我们这样的单身狗没完是不是? 眼看着好朋友爆发了,挽月克制的咬着唇,我尽量。 这真的是旱的旱死涝旳涝死啊。 张慧把愤怒都化作了食欲,火速喝完豆浆吃完油条,她还是气鼓鼓的:我就不理解了,你们怎么就那么持久?在一起十年了,认识都十几年了,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人,不腻歪么? 挽月开了一点窗户,感受着湿润带着花香的空气,微笑的眯了眯眼睛:不腻。她随手抓起张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张慧一愣,不可思议的问她:你不会这么没良心让我感受你被呵护下二次发育吧? 宋挽月: 沉默了片刻,宋挽月漆黑的眸子看着张慧: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 因为她的明雨要回来而剧烈悸动的心跳,一下下,一声声都在诉说着即将见面的激动。 张慧: 这真是一个阵亡的早晨。 一路被塞了狗粮还不算什么,到了婚纱店,张慧又被刺激大发了。 婚纱店的老板亲自来接到的挽月,她的语气中带着熟悉:宋小姐,您来了。 张慧看了看挽月,挽月微笑的看着老板娘,嗯,来了。 老板娘是一个温婉的人,她笑了笑,看着挽月的眼睛:这次还是要试穿么? 这半年来。 宋挽月经常会光谷她们的婚纱店,试穿婚纱。 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她几乎试穿了一个遍。 这事儿如果换在别人身上,老板娘或许会不耐烦,但是挽月的样貌和身材都是出挑的,每一次,她试穿婚纱出来,只要是在场的准新娘都会被她惊艳,甚至她还特意给挽月抛过橄榄枝,希望她能够过来当模特,但是挽月都微笑的拒绝了。 她穿婚纱只为了明雨。 就明雨那个小心眼,占有欲如此强烈,才不会同意她做什么模特。 宋挽月摇了摇头,她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语气轻柔:这一次,要带回家了。 十年了。 她终于等来了。 这是张慧第一次见挽月穿婚纱。 她之前也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婚礼,各色的新娘都看过,有人说女人在穿上是最美的时刻。 这话,她之前一直不认同。 可如今,当宋挽月穿着婚纱缓缓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挽月比明雨稍微矮一些,但一米六八的身材明显要比一般女生姿态要好,腰间纤细,前身饱满,缥缈的婚纱盈盈的飘荡着幸福二字,香肩半露,她含笑的看着张慧,那细腻的肌肤,性感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脖颈间,依旧是明雨送给她的铂金项链。 这一条项链,是她们定情的时候,明雨亲手为她戴上的。 如今,兜兜转转十年了,伴随着她们的爱,随着纯白圣洁的婚纱,终于也要开花了。 我很美吧。 宋挽月满意的看着张慧看呆了的眼睛,忍不住嘚瑟:明雨一定会喜欢的。 张慧脚下一个踉跄,老板娘在旁边忍不住偷偷的笑。 幸福,不用说,从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挽月是多么深爱着她的另一半。 所以说,你要穿婚纱求婚? 回去的路上,张慧对于这劲爆的消息瞠目结舌,宋挽月点了点头,她心情很好:明雨说今晚有一些雨,不让我去接她,也不告诉我航班号,只让我在家里等着,我准备现在就回去开始准备烛光晚餐,等她回家 她的眼里都是憧憬。 这样的画面,她想象过无数次了。 她的明雨风尘仆仆的到了家,吃一顿她亲手准备的浪漫烛晚餐,然后她穿上婚纱单膝跪地给她惊喜 明雨会是什么表情? 她会不会开心到傻掉?或者是偷偷落泪? 有些个心有灵犀,是老天给的。 从上午开始,大家都觉得肖明雨非常的开心,这几天来因为一直忙碌急促紧绷的脸也终于春暖花开了,就连合作方都感觉出来了,跟她握手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微笑:肖总监辛苦了,七天了,肯定很想家里人吧。 肖明雨听出了对方的揶揄,她浅浅一笑:是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忍不住轻轻的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这几天一直带着,想让上面沾染自己的气息。 她准备很久了,今天一下飞机回到家就给挽月单膝下跪正式求婚了。 她会不会被自己的鲁莽弄的惊慌失措? 明雨忍不住唇角上扬,眼里的光芒四溢,亦或是直接感动到哭鼻子? 对方还被握着手的合作商: 在对方眼里,她是那种典型的工作狂能力强自律的大姐大,气场要比很多男人强大,无论是业务能力谈吐口才还是为人都让人信服,真是看不出来,冷面肖总监也有这么一面。 下午,没有什么事儿的上了岁数的基本上都回宾馆休息了。 年轻一点的去附近的步行街打把伞吃吃喝喝也挺有乐趣。 肖明雨皱着眉,反复翻看着手机,她身边的助理小荷也是焦虑不安,这好不容易工作赶完了,怎么还被天气给拦住了呢?哎呀,好烦啊。 肖明雨看了看表,她是一个斩立决的人,既然飞机是肯定无法起飞了,与其抱怨,不如想别的办法,这边的城市暂时没有开直达的高铁,如果倒车的话并不划算。她算计着开车的时间,如果不间断,到了晚上,她应该能看到婉月。 只是这样的天气开车,多少会有风险在。 以前,她独自一人还好,如今,她也是上有老人身边还有婉月要照顾,一切不得不小心为上。 接到肖明雨的电话时,宋挽月正心情愉悦的扎着围裙在家做饭,甚至电话里,明雨都能听见她手忙脚乱的又是盖锅盖又是切菜的声音。 喂。是不是要到机场了? 挽月的声音里都是激动,肖明雨看着窗外的雨,克制着失落的情绪,真亲自下厨啊?不会是偷偷点做好的外面吧,可别小心切着手。 宋婉月咬了咬唇:贫嘴,必须是我亲手做,回来你要都吃光。 肖明雨笑了:都吃光啊。她忍不住拉长音调逗她:那得多撑啊,晚上陪我一起运动么? 宋婉月听了脸红了,她嗔着:坏人,快回来,我要去准备菜了。 挂了电话,肖明雨沉默了许久,她实在不忍挽月空等一场,她看了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窗户外天气的情况,她冲小荷吩咐:我开车回去,这里后续的事儿,你帮忙盯一下。 ****** 路上的雨比较大,天边卷着浓浓的黑云,一路随着闪电轰隆隆的就像是砸在车顶,就算是老司机,以前也没少走夜路,肖明雨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直到了中途服务区的时候,雨下的小了一点,那一直在车顶一路相随的乌云也终于散去,甚至云层后藏不住的紫光迸射。 肖明雨也歇了一口气,她实在是累及了,她给窗户开了一个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皮有点发沉。 暴雨过后的空气总是最为新鲜。 肖明雨短暂的休息了片刻,趁着雨小了,她又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越是离着家近一些,她的心情就越好,想着挽月,想着她偷偷叫来准备参加婚礼的妈妈,肖明雨感觉头脑清晰了许多。 高速路限速120迈,明雨一直保持在110左右,到了山脚一个拐弯处,她远远的听见对面有撕裂一样的鸣笛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连日来的疲惫让她反应比平时慢一些,等她看清对面因为雨天湿滑,冲破护栏挤压而来的大货车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曾经,明雨跟挽月讨论过这个话题。 明雨煞有其事的跟挽月介绍:以前老妈跟我说过,老家有人曾经有人有过濒死体验,说人死的时候会突然将这一世所有的画面从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样一一掠过,然后是身体感觉不到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可以感受到灵魂不再受制于躯体,直接出壳,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宋挽月被她唬的跟个小白兔一样缩在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腰:不说这个了,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别说是死亡了。 她都不能忍受明雨受一点伤。 她会痛死的。 而如今,明雨身体里鲜红滚烫的血从头顶一点点流下,她感觉流失的不仅仅是血,是温度,是呼吸,是她的生命。 她抬起手,想要捂住受伤的伤口,可手臂却只是软绵绵的划过脸颊。 而那枚她偷偷藏起来许久的戒指,挑染了鲜红的血。 明雨的唇无力的翕动着,她不甘的喘息着,渐渐失了血色的唇喃喃的低吟着:挽月,挽月 她的脑海里回放的是过往的轻柔低语。 不要生气,挽月,我保证,最后一天一定会回来陪你的。 等这次回来之后,我会跟徐总谈一谈,尽量减少出差次数,多陪一陪你。 乖乖在家等我。 是马上要新婚了。 他们为什么突然叫我嫂子? 肖明雨好不甘心。 她们两个女孩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坎坷与挫折,无数人的反对与质疑。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呢。 她还没有对她的挽月说那句藏在心里千千万万次想要说出的话。 挽月,嫁给我好吗? 第4章 挽月忙了一晚上,总算是做了一桌色泽还算不错,味道也勉强过得去的饭菜了。 明月还是了解她的,她这些年被娇惯的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菜,除了那一道红烧茄子和两个凉菜是她亲手做的,到后来,不得不请外卖这外援了。 温暖的烛光被点燃,周围的一切被熏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香气和食物的香气。 宋挽月想着明雨,她最了解明雨。 她做的菜,就算是烧焦了,就算是乱七八糟,明雨也一定会笑着全部吃下去,到最后,她还会揉着肚子告诉她好撑,都是你的错的话,然后抱住她一点点亲吻她。 明雨对她,永远那么体贴温柔。 宋挽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无论是哪个航班,也该快到了吧? 克制不住心中的期待,宋挽月偷偷给明雨拨了电话。 如果是在飞机上,她应该会关机的,打一个也没什么。 如果开机了,那就证明她已经要到家了。 要到家了。 克制不住的,宋挽月的心砰砰的跳得厉害,不仅仅是别人不能理解,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俩人爱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一如初见时的心动。 让她惊喜的是手机拨通了,宋挽月紧张之中带着欣喜,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嘟、嘟、嘟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的传了过来 挽月的表情也逐渐有了变化,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第二遍拨打时的担心与焦虑,短短几秒钟,她的心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她是了解明雨的。 别看她平时工作忙,但是只要是挽月的电话,她都会第一时间接起来。 宋挽月甚至私下有个小习惯,每一次她给明雨拨打电话,都会在心里偷偷的数数。 数到三,她一定会听到明雨温柔宠溺的声音。 明雨知道她的小调皮,一直纵着她,宠着她,不忍心她多等一秒,总是会在一时间接听电话。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 可如今 宋挽月咬了咬唇,她的眉毛蹙了蹙,不安的又给小荷打了电话过去。 也许是航班推迟了? 可这么久了,她也该给自己打电话说一声的。 电话还没有接听,就有别的电话进来了,是一个外地的号码,看着那开头,宋挽月怔了一下,她立即按了接听。 电话那边似乎信号不是很好,背景音很嘈杂,咝啦咝啦的断续传来各种人急促说话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急促的鸣笛声,像是一团黑瞬间压在人心头。 你是宋挽月吗? 挽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下,我是您 分卷(4) 我是电话那边信号断断续续,宋挽月只是听见那男人沙哑的说着什么肖明雨车横栏后事。 那一刻。 那一时。 宋挽月的身子像是坠入了冰窖,她好冷啊,冻的她浑身发抖,冻的她心脏凝固。 手机落在地上,她的身子缓缓的向后仰了过去,而她的眼角,是那一滴滴被冻结的泪。 ****** 最后的事故现场是张慧和宋挽月一起去的。 天边,还陆陆续续的下着小雨。 雨水冲刷着一切,在出事的路口,各个部门的人还在对车辆进行打捞,地上鲜红的血迹已经不见,只有些许残留的碎片,可那被撞断的横栏却萧肃的告诉着人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大货车在剧烈的撞击之后翻到在地上,司机受伤很重,但终究是逃脱一死,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交警调取了现场的监控视频,确定大货车一方为全责方,一位穿着警式雨衣的人走到了两个女人面前,他看了看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与惋惜。 张慧是手脚冰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好在还有理智在,看见交警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而宋挽月苍白着脸,她弯腰蹲在那已经被清理围上了护栏的高速边,冷风萧瑟之下,她的身子犹如落叶,轻轻的颤抖。 明雨 她的明雨 肖明雨出事儿的地方正是山顶最高点,她的车被大货车撞的直接撞飞了,这样的情况下,人几乎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了,更何况悬崖下面是一片沧海,打捞工作进展艰难。 雨,越下越大。 经过了八个小时的打捞,人和车还是没有被打捞上来。 再这样下去,各部门也有危险,在市局的统一调度下,开始逐渐撤退。 张慧也知道明雨这一次这一次是悬了,她心里疼得难受,但她更痛苦于挽月的反应。 她看着挽月 看着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少年时代被父母捧在手心,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到了成年之后被明雨放在心尖上的公主一样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的给周边的人下跪。 大雨磅礴,落在她的身上,与她的泪融在一起,她卑微的苦苦的哀求着,一次又一次。 求求您求求了,不要走,救救她,救救她 她的明雨不会走的,不会就这么放开她的。 她答应过她会回家的。 她答应过她的 张慧忍不住泪流满面,她过去拖着挽月的胳膊:挽月,别这样,起来 明雨啊。 如果她看见,会痛死的。 明雨,明雨,你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 ****** 车辆和尸体是在第二天下午被打捞出来的。 宋挽月就好像是没了灵魂一样,她看着她的明雨,那个曾经给她无数欢笑与幸福的人,被大家从挤压的变形的车上一点点扯了出来。 看着她被抬上一个小小的担架,看着她被盖上了白布,看着周围人脱冒悲哀的看着她。 宋挽月一点点走了过去,她不相信,她的手一点点摸着,抚摸着明雨的胳膊。 她好冷。 她的身体那么冷。 宋挽月忍不住牵起她的手轻轻的为她呵气,她看着她手上那枚戒指,咬着的唇有血溢出。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把一个透明装着手机的袋子递给宋挽月,这是从车里找出来的手机,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手有一个向上弯曲的动作,我们推断大概是最后还想要给谁打电话,却没来得及。 手机已经被水泡坏了,连开机都不能。 听了这话,宋挽月的泪顺着脸颊奔涌而出。 明雨一定是要打给她的,想要最后听听她的声音 有什么事儿,都要提前告诉挽月一声,那是年少时,明雨就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她们俩人相爱的东窗事发遭到了挽月父母的强烈反对,挽月被控制起来,明雨见不到她,电话也无人接听。 可明雨心里就带着一股执拗,她一天天的给挽月打着电话,看着上面夫人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她痉挛的心有短暂的呼吸。 就好像是自虐一样,一日又一日,肖明雨煎熬着等待着。 终于有一天,挽月接听了她的电话,挽月知道她这些天一定是在暗无天日的等待着,一定非常不好过受了很多委屈。 可她的明雨却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温柔的笑着安抚哭泣的她:好了,挽月不哭。 她答应过挽月的,无论她在哪儿。 她总会找到她。 明雨知道,听到她的声音,挽月才会安心。 宋挽月的父母在旁边看着,俩人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明雨用她的实际行动打动了两个封建又固执的老人。 她甚至还在出差前偷偷的联系了二老,说等回来要求婚给女儿一个惊喜的。 如今如今 明雨的母亲在老家知道这个噩耗后直接进了医院,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最终,挽月颤抖的手一点点的掀开了那一层白布。 白布之下,明雨躺的很安稳,她一点都不像是离开了,更像是睡熟了。 曾经的曾经。 挽月最喜欢看明雨这样天真的睡容,她感觉她的明雨大概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 她的唇。 她的眼。 她的眉。 宋挽月一点点的摩挲着明雨的脸颊,她没有哭,可周围的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警察看她那样也忍不住红了眼。 到最后,宋挽月低了低头,她吻了吻明雨的唇,冰凉的泪终究是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哽咽着,她痛苦着,她的心被撕裂着。 明雨,醒来,快醒来。 你答应过我的,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们就要结婚了啊。 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 接下来的种种。 宋挽月其实曾经想过,她和明雨终有分离的一天。 也许是在她们满头白发的一个清晨,先离开的那个老太太吻一吻已经睡着去天堂的老太太。 她们约好了,如果是那样的场景,谁也不要哭泣。 那个先走的,会在天堂里好好的等另一个人的。 这一世,她们相爱相守。 来世,继续做夫妻。 她的夫人。 她的妻子。 可如今。 宋挽月要最后一次看她的明雨了。 在雪白一片压抑的太平间里。 宋挽月像是平时一样,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用手一遍一遍抚摸明雨的眉,她用脖颈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她纤细的手臂一点点环住她纤细的腰。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儿,就是和你一点点慢慢变老 这是明雨最常在她耳边唱的歌。 以前,她唱给挽月听,挽月总是很开心。 而如今,挽月唱给她听,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狠心的明雨。 张慧和宋挽月的父母在外面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架不住火化场的工作人员催了一遍又一遍。 她没有办法,只能进去去看一看挽月。 她进去的时候。 挽月正坐在地上,她的腿半跪着,上身意味着明雨,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呢喃着:明雨,我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理我呢?以前你不是最喜欢絮叨我了吗? 你醒一醒好吗?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吃油腻的,不点外卖了。 我乖乖听话,每天都会在家里等你回家的。 你的这枚戒指是要给我的么?傻瓜,你还没有亲手给我戴上。 我买了婚纱呢,明雨,你一定会喜欢的。 明雨,你怎么能丢了我呢?我是你的妻子啊 张慧用手捂住了嘴,转身后脊贴在冰凉的墙壁之上,死死咬着唇克制着不哭出声音。 别走,明雨,求求你。 我求你 爱人缱绻悲哀的挽留回荡了一片空荡凄凉。 肖明雨再也不能给她回应了。 而挽月只能看着她的爱人,那个曾经每天睡在她身边,起来会第一时间亲吻她的额头说爱她,把她宠上天说永远不离开她的人最终只化为那一把冰冷的骨灰,洒在了宋挽月的心头。 第5章 明雨的后事办完后,宋挽月被父母接回了家里,二老一直陪伴着她,生怕女儿一个想不开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不仅仅是她的父母,身边亲近一点知道明雨和挽月关系的人都为她悬着心。 两个人的爱,跨越了太久了,从少年时期开始,说好的一生一世就这么突然的戛然而止。 试问,何人能够不悲伤? 更何况是两个相亲相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走过了风雨马上就要看见彩虹的她们 宋爸宋妈这几天,为了明雨的离开,为了女儿,她们也是操碎了心。 刚回家的时候。 挽月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她瘫在床上,不吃不喝。 在第四天,宋爸和宋妈实在受不了了,商量着把她从床上硬拽了起来,想要喂下去点粥,但都失败了。 粥顺着挽月的唇角缓缓的落下,一向好洁的她动也不动,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饭了,也很久没有睡觉了,现如今,连眼泪都已经干涸了。 这让二老害怕极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给认识的医生朋友打了电话。 医生听说了她的情况,不仅仅带来了救命的营养药物,更是带来了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心理医生乔伊。 打上了点滴,医生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二老退了出去,卧室里,只留下了乔伊和宋挽月。 在淡淡的灯光之下,乔伊细细的打量着宋挽月。 她真的是一个美的让人心碎的女人。 苍白的脸颊,含泪的眼眸,因为被咬破才结痂红肿的唇。 乔伊再扭头看一看,房间里的窗户都被二老找人给紧急固定住了,无论是从里还是从外都无法出去,整个屋子的所有硬性的物品都被清除了。 她们这是怕她想不开啊。 你是心理医生? 软绵的有些无力的声音,宋挽月看着乔伊轻轻的问,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和沙哑,让乔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点了点头,我是。 她发现宋挽月跟一般的患者不一样,并没有朋友在路上形容的状况那么糟糕,既然如此,也不必隐瞒。 宋挽月一双眼眸安静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轻轻的说:我不会死的。 一语戳破乔伊小心翼翼的心,她惊讶的看着宋挽月。 宋挽月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短短四天的时间,她瘦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我答应过她的 终究,她的眼角还是落下了一行泪。 曾几何时。 她的明雨抱着她,吻着她,俩人一起在天台边看星星。 你看那颗星,是不是流星? 宋挽月孩子气的扯着她的衣角,明雨宠溺的笑了,吻着她的脸颊:那是人造卫星。 宋挽月身子僵了一下,她嗔了明雨一眼。 明雨笑了,两手圈紧她,轻轻的晃着身体:是,是流星。 她的挽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要许愿了。 宋挽月被哄的心满意足,她双手合十,煞有其事的开始许愿。 黑夜之下,她的脸颊被月光勾勒出温柔的弧度,她的唇角上扬,明雨猜测应该是个好愿望。 是什么呀? 到最后,肖明雨忍不住凑近她,轻轻的问。 宋挽月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没有哄我。 没有哄她么? 接下来一个火热的吻,以宋挽月红着脸求饶结束。 肖明雨的唇鲜红,眼眸眯着,长发散在肩膀,半是诱惑半是暗示的问:这哄的够吗? 不够可以去床上继续。 宋挽月看不过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伸手捏了她一把,微笑的靠在她的肩膀。 还说我是孩子,你不也是要听我的秘密。 肖明雨抱住她,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挽月的声音千回百转,无尽的温柔静静流淌。 我许的愿望是我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能相遇相爱。 心,像是被什么猛的拨动。 肖明雨怔怔的看着挽月,宋挽月的眼里是一片柔情,你不想吗? 我我 一向坚强的明雨哽咽了,她红着眼看着宋挽月。 她在十七岁那一年就遇到了挽月。 那时候,她的父亲因为意外离开了她,家里瞬间被击垮,本就身体孱弱的母亲一下子卧床了。 每一天,每一个深夜,肖明雨都流了无数的泪。 还不满十八的她早早的承受了命运的残酷洗礼,承担起了这个家。 那时候,肖明雨还是个学生,她的老师知道家里的情况,想要给她全校捐款,可自尊心强的肖明雨一口拒绝了。 到最后,老师给她安排给一个初中部的学生补课。 据说那个学生人长的好看,大眼红唇,说话很温柔,就是不好好学习,沉浸于小说动画之中,成绩都吊车尾了。 肖明雨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宋挽月的时候。 那一天的天气非常好,肖明雨忐忑的站在挽月家门口,最终被二老迎了进去,非常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小老师啊,我们家这孩子啊,真的是劳烦你了。 分卷(5) 别看她人小看着挺温柔的,其实蔫坏蔫坏的,气走好几个老师了。 哎 宋挽月穿着她蓬蓬的睡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出来,当看到肖明雨那一刻,她揉眼睛的手僵住了。 肖明雨怀里抱着书,她穿的了一件白衬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她澄澈的眼眸略带些紧张的打量着宋挽月,唇的弧度很好看,薄而翘。 因为挽月父母的真实介绍,肖明雨本能的先对这个小徒弟印象很糟糕。 蔫坏还不如明坏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宋挽月感觉她看到的好像是每一个漫画书里都会出现的初恋一样。 她感觉心跳有点加速,呆呆的看着肖明雨,看着她略显不自在的笑。 后来,她们经历了太多。 父母的勃然大怒,被赶出家门,去了别的城市。 孤身漂泊 肖明雨倒是无所谓,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命贱,可能注定这一生要受尽人间苦楚。 可是她的挽月不同她从小衣食无忧,大小姐一样的生活着,跟她这么一路辗转奔波,流了许许多多的泪。 肖明雨没有想到如果有来世,还可以再选择,挽月还想要跟她在一起。 挽月就好像是能够看透她,抬起双臂,她圈住了明雨的脖颈轻声说: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那一刻啊。 肖明雨忍不住泪流满面,却还是哽咽的倔强:下一辈子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宋挽月含笑的眼定定的看着她:无论是什么,哪怕你是星辰,我也要做那个让你环绕的月亮。 肖明雨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 挽月 如果你不悔,我愿意为你挽住那一抹月色。 可我比你大,我不放心你。 肖明雨有时候在挽月心里才更像是小孩子,宋挽月搂着她的腰,把脸颊贴着她的脖颈轻轻的:好,那我们约定,无论谁是先走的那个,都要在黄泉路上等着另一人好不好? 她们都要好好的。 生命,不仅仅是爱情。 还有身边的人。 回忆涌上心头,眼泪一滴滴往下流,宋挽月突然坐了起来,我要喝粥。 谁也没有想到。 那个以前一直躲在明雨身后,柔柔弱弱被她宠的两手不沾阳春水的挽月如此坚强。 又没有人知道,她会在第二天早上就去了明雨的老家。 明雨的家里就只有一个让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母亲黄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黄兰本就不好的身子骨被击垮,上一次节日挽月和明雨回来看她还很健康,如今,都已经拄上拐了。 她无依无靠,老了老了,唯一的女儿还没了。 黄兰看见宋挽月,忍不住抱住了她哭的撕心裂肺。 宋挽月咬着唇,明明自己的心也疼的滴血,她还是柔和的抚着黄兰的背,轻轻的说:阿姨,你还有我。 还有她。 她的明雨一定不会放心妈妈的。 她不能让她魂魄不安。 先不说别人,就是黄兰第一个不同意,她跟挽月的父母不一样,这些年,她是一步步看着女儿和挽月如何艰难的走过来的。 在她心里,挽月已经是她另一个女儿一样的存在了。 黄兰一个老人,在比挽月还要年长的年龄,自己的丈夫去世了,现如今女儿又离开了,她感觉这个世界上自己无依无靠是个老废物,不能再耽误孩子了。 挽月还那么年轻,现在她或许会难过,可以后以后以她的资质,终究还会遇到对她好的人。 那她过去算什么? 不是耽误孩子么? 面对黄兰的拒绝,宋挽月默默的听她说完了所有,她看着客厅里肖明雨小时候被黄兰抱在怀里的照片,到最后,她转过头,眼睛通红的看着黄兰:阿姨,你知道的,我爱她。 黄兰怔怔的看着挽月,挽月幽幽的:她不在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如果我这时候去找她,她知道我丢下你,会不要我的。 黄兰一直认为她当年对丈夫的感情已经算是如海深情了。 可没想到没想到 到最后,挽月还是把黄兰带了回去。 宋家二老看了默默无语。 她用一天时间跑上跑下的,把黄兰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医生看了各种化验单都说还是因为受的刺激过大,另外加一点轻微的脑梗,需要好好休息。 第七天。 挽月带着黄兰回到了她和明雨的家。 这个家,曾经满载着她们二人的欢乐与幸福,是挽月心里最为温暖的存在。 如今,没了那个人,整个家那么的冷,那么的冰。 桌上摆着早已凉透了甚至已经变质的食物,融化完的蜡烛臃肿的堆在桌上。 明雨没有了。 她的爱没有了。 这一切,如今只能割透人心。 黄兰又安慰了挽月一番,自己进屋偷偷哭泣了。 挽月擦干了泪,她开始清理家里,变质的食物全部倒掉,把房间前前后后的打扫了。 她不会干活,忙乎了一上午,腰疼的几乎不能直起来。 中午,黄兰起来要做饭,挽月撑着腰要去帮忙,黄兰含着泪:孩子,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阿姨不是个废人。 挽月咬了咬唇,她看着黄兰:阿姨,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明雨在的时候,一个人会手脚利落的做完这些后,还会搂着她和黄兰聊天。 黄兰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很好,你 同时伤心到极点的人,谁安慰人不过是徒劳。 黄兰做了简单的饭,挽月下了一碗面,这是她唯一给明雨做过的。 原本以为她是给自己做的,可最后,黄兰看见餐桌上多了一双碗筷,她抬头看了看挽月,挽月轻轻的:阿姨,今天是头七,她一定会回家看看的。 她一定会回家看看的。 因为这么一句话。 挽月从太阳落山之后,她就一直敞开门,蹲在玄关处等着。 她害怕这几天她没有在家,家里没有她的气息明雨找不到家。 到后来,她又想了想,把灯全都关了,她害怕明雨的魂魄回来看到家里这么亮会不舒服。 黄兰呆滞的坐在沙发上,手杵着拐杖也像是在等待什么。 从太阳下山到天黑。 挽月没有等到她的明雨。 楼下却隐隐有汽车的声音,咚咚咚高跟鞋的声音传了过来,宋挽月一动没有动,依旧是低着头默默的等待。 脚都麻了,心也渐渐的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双腿停在了她的面前久久不动。 宋挽月的反应有些慢,她迟疑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眸。 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高,气质出挑,巴掌大小的脸颊,红唇鲜艳,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只是那一双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的,挽月呢喃着:明雨? 听到声音,客厅里的黄兰拄着拐急促踉跄的往外走,看清面前的人时,她眼里刚刚亮起的光淡了。 而那陌生的女人看见她之后也是一愣,眼里闪过不可察觉的红,她稳了稳情绪,弯下腰对着蹲在地上的宋挽月轻声说:宋小姐,你好,我是徐如影,明雨的同事。 第6章 宋小姐,你好,我是徐如影,明雨的同事。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 她的脸保持着微笑,手却忍不住攥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再次相见 挽月,妈 早已是阴阳相隔,而如今站在她们面前的人,又只能是相见却不敢相识的陌生人。 她多想冲上前死死的抱住挽月,用力的拥抱她亲吻她感受她,告诉她这几天自己经历了什么,告诉她再也不想离开她了 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宋挽月等了一天让神经有些迟钝了,她呆呆的看着徐如影,确切的说是看着她的眼睛。 徐如影跟肖明雨完全是两种风格的女人。她气场强大,五官凌厉,带着一股子女强人似的霸气,明雨虽然冷下来也让人不敢靠近一样,但是眉眼还是柔和的,细细的观察越看越温柔。 可当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和明雨好像。 那一刻,宋挽月有些发愣,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如影,就连她说什么都没有听见。 到最后,还是黄兰出来了,她断断续续的跟徐如影交谈着,到最后,黄兰的拐动了动,认出了她:你就是明雨总说的徐总。 那个对她有知遇提拔之恩的徐总。 徐如影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盯着黄兰看了半响,瞅着她拄拐的手,深吸一口气:是的,阿姨。 这一句话说完,一直在旁边有些呆滞的宋挽月突然站起了身,她猛地走过来,伸出手猝不及防的用力推了一把徐如影: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徐如影被推的一个踉跄,她狼狈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黄兰错愕的看着宋挽月,一下子懵住了。 她算是看着挽月从小长大的,知道她虽然有点顽皮性子,但是骨子里温柔知礼,对任何人都是礼貌有家,这是怎么了? 徐如影却反应极快,她是最了解挽月的。 这次出差,就是明雨替徐总去的,但是挽月就颇有怨言。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肖明雨的死与徐总有某种牵扯的关系,所以,她才有了这一次回来的机会。 死后的感觉很清晰,原来真的有魂魄一说。 肖明雨感觉自己的魂从身体里被什么东西牵引而出,浑浑噩噩的跟着队伍走过了一条阴暗低沉的路。 队伍里的人或老或小,或是看起来就锦衣玉食保养精致,或是衣衫褴褛不足矣遮体。 到了这个时候,尘世间的一切富贵荣辱贫贱淡薄与她们都没有关系了。 隐隐的,她听见前面的人缓缓又低沉的叹了口气,那人回头又回头,像是不舍一样。 走过黄泉路,前世往昔一笔勾销。 再亲的亲人,再爱的爱人,终究也再无关联了。 生死有别。 大抵如此。 肖明雨想要落泪,可已经成为鬼混的她却连一滴代表悲伤的眼泪都不能有。 她缓缓的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斑驳带着血的戒指,想起了她和婉月私定终生时,在星星下许的愿望。 我,肖明雨,会一辈子好好照顾宋婉月。 我许的愿望是我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能相遇相爱。 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滚滚忘川河下,满是黑暗的鲜血,周围漆黑一片。 到了望乡台,领头的鬼差一身黑色,他淡然的对着队伍里的人指着前面:那里就是望乡台,你们离开人间已经七日,如果想要,回头可以看一眼再是的父母爱人,只此最后一眼。 只此最后一眼。 肖明雨咬着唇,她缓缓的扭过头,看着挽月抱着她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看着她那样痛苦不舍的一点点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脸颊 桥上的孟婆微笑的低头熬汤,一碗一碗的端给走过奈何桥准备投胎的魂魄。 到了肖明雨,鬼差在后面粗暴的催促,肖明雨咬着唇一动不动,孟婆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眸丝毫不见老者的浑浊,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给了她一碗汤:孩子,给你一年的时间安顿好一切。 看着那碗能够忘记前尘种种的孟婆汤,肖明雨一动不动,孟婆的一双眼睛通透:你与人有约,又替别人躲过一劫,娑婆情缘未了,这汤不会让你忘记一切,而是让你还魂于人世间,回去吧孩子,只是切忌,天机不可泄露。 如被人说出你就是肖明雨,将魂散入轮回,再无逆转。 再次醒来。 肖明雨看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自己良久不语。 她明白了孟婆说的替别人躲过一劫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的自己,已经是徐如影,徐总的模样了。 这次出差,本该是徐总去的,因为家里的事儿,临时替换成肖明雨。 徐总怕是也知道会如此,明雨醒来的时候,看见在手边的本子上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明雨又有了人的身体,想起她的挽月,她又忍不住落泪了,可当她望着镜子深深的悲哀从心底而起。 她回来了。 再见面却是陌生人。 她不能够再拥有她的挽月,甚至不能抱住她,在她耳边哄着让她别怕。 一年后 她何去何从还不知道,前路茫茫,只有分别摆在肖明雨的眼前。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那样的依赖着自己。 她害怕她流泪没人安慰,怕她又傻乎乎的忘带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外,怕她喝醉了胃疼没人安慰。 她可以忍受让自己死去又失去两次,却终究是放心不下她的挽月。 ****** 对于挽月的反应。 肖明雨可以理解。 她知道她的挽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巨大的悲伤早就冲回了她的理智,如果换做是她,她怕是更恨。 肖明雨以徐如影的身体回来后,最先做的事儿就是花双倍的价格把对面空着的房子租了下来,房租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一度以为是骗子,可看到徐如影那么快的过来,签订合同直接交付了一年的房租之后,她整个愣住了。 一年的时间。 对于徐如影来说太短了。 短到她根本无暇顾虑这些。 还好肖明雨以前几乎算是徐如影的贴身心腹,对于她的衣食住行,甚至人脉圈都很了解,不需要再花时间去熟悉。 分卷(6) 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她们曾经的家。 可远远的,她就看见了让她心碎的画面。 她的挽月。 她捧在心尖的女人。 她就那样失魂落魄的蹲在门口,小小的一团,宋挽月紧紧的抱着她自己,眼眸时不时焦虑的往外看一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眼里逐渐蓄满了泪,到最后,随着失望一点点滑落。 徐如影真的是克制着上前抱住她的冲动,虽然挽月抗拒的反应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但总是见到她了,还见到那个同样让她挂心的妈妈。 是挽月。 一定是挽月把她接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放不下她 一个楼道之隔的房间里,徐如影靠着墙壁捂着嘴缓缓的流泪,她没有办法缓解心中的情绪,只能曲起手指死死的咬在唇间。 挽月 妈 对不起 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伤心,徐如影一直在琢磨该如何接近挽月。 挽月现在对徐总她这个人敌意很大,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冒然接近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她不能急。 晚上睡觉前。 徐如影机械的撕了几片面包吞在嘴里吃了下去,她滑动着手机,点开了微博。 她和挽月有一个共同的微博号月雨,那里面记录她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徐如影不敢登录自己以前的微信账号,怕被敏感的挽月察觉,现如今,这个微博是她唯一了解挽月状况的途径了。 微博的更新时间还停留在她出事前那一晚上。 更新的内容是挽月做的一桌饭菜,浪漫的烛光,鲜红的玫瑰花瓣,是挽月更新的。 笑脸.jpg,我有乖乖等你回家哦。 那个笑脸就像是在徐如影心里割了一刀,她咬着唇才克制住了眼泪。 在那之后,微博就没有更新。 徐如影把微博设置了特别提示音,她沉默了许久,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了,她缓缓的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见不到她。 看看她们曾经的家也好。 即使只是个大门那里面有她的爱人。 可让徐如影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打开门感应灯亮起之时,她意外的看见了家门口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那。 是挽月 长发睡着她的脖颈滑落,她蹲在那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红彤彤的眼里满是惊喜,可当看到是徐如影之后,她又迅速低了下去。 徐如影怔住了,那一刻,那一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 过了许久许久。 徐如影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节哀保重。 与最爱的人相见不相识。 她痛到不能呼吸,徐如影努力克制着,转身僵硬的打开门回到了房间,一墙之隔,徐如影也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她抱紧自己,轻轻的呢喃:挽月,不要这样 她的心好疼。 宋挽月没有说话,依旧是蹲在那,她的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直觉了。 黄兰劝过她的,可是没用。 她就这么等啊等。 从白天等到黑天,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总感觉能等回她的明雨。 可到最后,宋挽月终于知道了。 她的明雨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7章 徐如影这几天一直在暗暗的观察两个人。 这都是她曾经最为熟悉的至亲,对于她们的脾气秉性,她太过了解。 这两个人,在这之前,都不是坚强的性格。 曾经,肖明雨与宋挽月只身来这个城市漂泊无依,她没有敢带母亲来,怕她岁数大了身体不好还跟着一起受苦,后来随着家里的日子渐渐的好了,她不只是一次叫黄兰过来。 黄兰却都是笑着说:我知道你孝顺,但是妈习惯了乡下的生活,不适应大城市了,你跟挽月好好的妈就知足了。 而挽月呢? 基本上有了她之后,除了发小张慧再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粘着她。 很多时候,她焦头烂额的忙着工作,对着电脑一晚上,连话都没有时间说,而她的挽月就那样听话懂事儿的陪着她,看着她的课程,用挽月的话来说:只要你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幸福。 就这样两个有些孤僻又软弱的人,此时,却因为明雨的突然离开在一起彼此相互慰藉着舔舐伤口,成为她们撑着走下去的理由。 明雨离开的第八天。 或许想到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心灰意冷之下的宋挽月终究是被击垮,她病倒了。 黄兰一个从乡下待了一辈子的女人,这把岁数了哪儿也找不着不说,就连日常护理的药品都不知道该给挽月吃什么。 挽月烧的迷迷糊糊的还哑着嗓子安慰她:阿姨,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黄兰很着急:那也得吃药啊,不吃药怎么好起来?家里的药在哪儿? 宋挽月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指了指旁边的药盒:我吃了。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的后背就被汗水打湿:冰柜里有我买的饺子,你先去吃点,我睡一会 黄兰赶紧扶着她躺下:你别管我了,快睡下。 以前,在每个过节放假的日子里,明雨总是会接她过来住一段时间。 挽月的身体自小就羸弱了一点,长大了经常闹个风寒什么的,黄兰可是亲眼看见挽月在女儿面前有多么的脆弱。 一感冒生毛病,她会缩在床上,像是小狗一样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明雨,很多时候,她会伸出双臂求抱抱。 而明雨呢? 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让做什么做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挽月最喜欢吃明雨做的皮蛋粥了,她会缩在她怀里,一边吃明雨喂给她的,一边撒娇又别扭:让阿姨看见多不好。 肖明雨会刮一刮她的鼻子,笑着问: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每一次,黄兰都当自己瞎眼什么都看不见,一张老脸通红的赶紧走掉。 如今,疼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没有谁能够让她依靠。 宋挽月将身子团成一团,手紧紧的捂着胸口,汗水打湿衣裳,一股一股眩晕的感觉上头,难过到了极点,她忍不住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 明雨,明雨 ****** 徐如影一早就在门口等着。 她看着黄兰急匆匆的到了楼下,东问西问的才到了社区医院,又因为没有医保,没带身份证,她站在那着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看着走过的护士不停的说:我有钱我有钱我家孩子病了我想要开药 黄兰是认识字的,她看了挽月吃的药并不对症。 她这是过度伤心免疫力低下昨天又在门口等了一晚上冒着风了。 护士都在忙,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有钱也得去挂号啊,你去窗口挂号了吗? 黄兰咬了咬唇,她眯着眼往窗口看,没戴老花镜看的不清楚,她急的额头隐隐的渗出汗水。她们那都是当地的村医,跟大家都非常熟悉,谁家有什么事儿直接去医护室,或者严重了可以直接叫村医过去的。 在这个没了女儿,举目无亲的城市里,黄兰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她额头的白发沧桑,眼眸里都是浑浊的无助。 阿姨。 徐如影耐不住心酸与心疼,她踱步走了出来,尽力扯出一丝笑:好巧,您在开药吗? 黄兰看见她怔了怔,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我我孩子病了,发烧了,我想要开一点退烧药。可是说我开不了我身份证在家里,我是不是要回去去一趟,我,我 她家孩子。 是挽月。 徐如影抿了抿唇,努力压住心里的疼痛,您别急,我帮您。 看着满头白发的额母亲,徐如影的心都要碎了,她一边安抚着老人,一边以最快速度开了药。 其实家里是有药的,只是平时放在卧房的药箱里,有什么事儿都是她去找。 拿到了药。 黄兰放心多了,憔悴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徐如影鼻酸,她握了握黄兰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黄兰有点局促,因为是从小地方来的,一辈子没有进城几次,她的心里总是有些自卑怕给人添乱。 这一趟出去。 黄兰不仅带回了药,她还让徐如影进了家里。 她上了岁数很多事儿没有章程,一路上听着徐如影给她介绍该怎么吃药更是迷迷糊糊的,到后来,徐如影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拿出了身份证:阿姨,这是我的身份证,您如果放心,我可以去家里帮你。 黄兰略带些犹豫的看着她。 其实她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村风淳朴,邻里之间总是会互相帮忙。 她中年丧夫,明雨又一直在大城市打拼,这些年,有个什么事儿都是街里乡亲的帮忙,俗话说得好,远亲不敌近邻,更何况她对这个眼前看着干净利落的女孩很有好感,甚至隐隐的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她是愿意的,只是挽月 看出她的迟疑,徐如影的声音柔软:没事,我就看看她烧的怎么样,不会打扰。 话说到这样了,黄兰不觉的点了点头,她以前也经常听明雨说起徐总来,说她怎么照顾她,怎么提携她,欣赏她,这些年能够在职场上发挥跟贵人提拔有着很大的关系。 她以前还跟女儿说做人要知道感恩,要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回报人家。 现如今,看徐总这样的殷勤,她也不好再推脱。 只是她有些疑惑。 黄兰听徐总这么亲密的叫着挽月,就好像很熟悉一样,但看挽月对她的态度,似乎之前并不认识。 当徐如影跟着黄兰进了家门,看着客厅里,她和挽月学生时代的合影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她的目光贪恋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早已沧海桑田。 她不再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而失去女主人的家,也像是没了往日的活力,缺少了她和挽月的欢声笑语,到处都死气沉沉的。 客厅的正中,摆放着明雨的黑白照片,旁边的香炉还燃着袅袅的烟雾。 黄兰看着徐总的目光在照片上驻留,幽幽的解释:挽月那孩子病了,人都要起不来床了,可还撑着来上香。 以前,挽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而如今,她听火葬场的师父说只要点着香,想要回家的魂魄就不会迷路,所以她就是再难受也会天天亲自上香。 徐如影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往外掏袋子里的药,长发挡住了她的脸颊,让人看不到表情,只是声音却有些颤抖:我去给她拿药。 ****** 宋挽月烧的有些迷糊。 她这次不吃药不仅仅是起不来床,她还有一点点私心。 她曾经私下听同学说,以前她小时候发烧,烧的迷迷糊糊的看到了过世的奶奶。 当时宋挽月就在上面批作业,一身西裙挽着的长发干净利落,非常的端庄典雅,可那些学生却不知道她们的老师的耳朵早就随着她们的鬼故事竖了起来。 最幸福的时候,这些东西,对于挽月来说不过是唇间淡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如今,她却只能依靠着这些去见一见可望不可即的爱人了。 临睡着前,宋挽月拿出手机,用她们共同的月雨的号发了条状态。 让我梦见,求你了。 烧的浑身发烫,意识都不是很清晰的时候,宋挽月听见门吱嘎一声,紧接着,她的额头被细腻的手掌轻轻的抚摸。 明雨 她烧的干裂的红唇无意识的翕动着。 徐如影深深的看着她,克制着心绪轻声说:宋小姐,吃点药。 不是明雨。 宋挽月的眼角有一滴滚烫的泪滑落,徐如影盯着那滴泪,就好像苦涩的滑落在自己的心尖,摔成几瓣,溅出了血滴。 徐如影把宋挽月的头垫着枕头抬高一些,一点点给她把药喂了下去,又给她额头上贴了清凉的退热贴。 这东西是之前挽月看她小外甥发烧的时候曾经用过,感觉挺稀奇,被明雨发小了,偷偷笑话了她一番,还真就给她买回来了。 徐如影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宋挽月,她很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告诉她挽月不要哭,我就在你身边。 可是她不能。 最熟悉的陌生人,幸运之中又是多么的可悲可叹可怜。 模糊之中,宋挽月感觉自己的头没有那么疼了,冰凉的感觉驱散了丝丝的燥热。 很快的,她额头的脖颈的手臂上的汗都被擦干。 枕巾也被换掉 再到最后,宋挽月隐隐的有了些力气,她听见午门外的黄兰似乎在跟谁交流着,她们的声音很轻很轻。 宋挽月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到最后还是被沉沉的睡衣压制。 整整睡了一天,第九天,一觉醒来。 宋挽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子都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无力沉重,在旁边打盹的黄兰赶紧按住了她:别动,烧刚退。 宋挽月迷瞪的看着黄兰:阿姨,你去买药了?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多么的沙哑。 是对门的小徐。 通过刚才的帮助与交谈,黄兰非常任何徐如影这个人,在她的大力要求下,她从徐总改口叫做了小徐。 小徐? 宋挽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黄兰转身去拿桌上的碗:对,就是徐总,来,明雨,她还给你做了粥。 刚刚退烧,宋挽月没有什么力气,她偏着头看着黄兰:阿姨,你你让她进咱们家了 分卷(7) 我、我就是有点着急,看你烧的那么严重,我下楼去买药,不大懂,是她帮的我。 黄兰有点局促与紧张,生怕被宋挽月责怪,挽月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她微微的笑:是我不好。 以前,这样的事儿都是明雨去做的,一直都是明雨守护她。 那时候的宋挽月总是会突然的同情心泛滥,看见乞讨的老人孩子,她不仅给人家钱,还连带着给买一点吃的,甚至遇见那种可怜的小朋友,她都会蹲下攀谈很久,像模像样的考察是不是被拐的想要报警。 肖明雨每次都哭笑不得,你怎么对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你看那孩子的妈妈看你的眼神,再盯着人家孩子看,到时候报警的可是她了。 宋挽月看着垂着头有点自责的黄兰,她沉默了片刻,掀开了被子,伸开双臂抱住了黄兰,阿姨。 黄兰被抱着身子有些僵硬。 宋挽月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是我不好,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像是像是明雨一样,好好的保护你。 明雨可以的,她也可以。 黄兰鼻子酸楚,她在挽月的身上嗅到了女儿身上的味道,她伸出双臂,轻轻的搂住了挽月:傻孩子,阿姨希望你好好的。 挽月为了明雨心中所念,放不下她。 黄兰又何尝不是如此?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挽月在明雨心中是命一样的存在。 女儿,该是很不放心她的。 为母则刚。 不分年龄。 她会为女儿照顾好挽月,让她从伤痛中一点点走出来,那时候那时候她再回去。 宋挽月心里难过,她却克制着没有再留泪,嗯,我会的。 她在明雨的墓面前发过誓。 她会照顾黄兰,为她养老送终的。 她要让明雨放心。 窗外的阳光透入室内,虽然很薄弱,但照在俩人的身上,带起了晨曦的勃勃生机。 宋挽月特意给黄兰下了一碗面条,虽然还是从外表看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但她尽量回想着明雨煮面时的步骤,想要复制她的味道。 黄兰吃的比前两天多了一点,情绪也好了许多,宋挽月则是把徐总送来的粥热了热,她状态缓和也知道这件事儿跟徐总没有绝对的关系,不应该牵扯到她。 她虽然还没有胃口,但看着黄兰心疼的眼神,宋挽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咸香的粥顺着口腔滑落,只吃了一口的她就愣住了。 怎么了? 黄兰以为是味道不符合她的心意,宋挽月盯着粥出神的看了半天,到最后,她转过头,一双眼眸微微荡漾着水光,颤着声问:阿姨,你说这粥是谁做的? 第8章 阿姨,你说这粥是谁做的? 宋挽月的语气太过认真,让黄兰一愣,她看着她重复:小徐啊。 坏了。 她想着挽月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徐总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些生气她冒然收人家做的粥了? 宋挽月没有再说话,她低着头,又喂进嘴里一口粥。 黄兰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最后看到她的碗里荡起了涟漪,孩子,你 挽月摇了摇头,用手背擦干脸颊的泪,她总是忍不住,才说过要给黄兰依靠,就又让她操心,没事儿,阿姨,这粥的味道很好吃。 像极了明雨的手艺。 以前她生病什么都不想吃的时候,明雨就会给她做皮蛋粥,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她,有的时候挽月烧的不舒服发脾气,明雨也会笑着戳她的鼻子,又要让我哄。 宋挽月烦躁的挥手:不吃不吃。 明雨呢?从不会跟她发脾气,她会笑着含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让她没办法拒绝。 宋挽月忍不住想,也许是明雨经常跟在徐总身边,所以教会的她么? 黄兰半信半疑的看着宋挽月,轻声说:如果想哭就哭出了,不要憋着。 她看着挽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挽月没有再多说话,她一口一口的把粥吃光,她吃的很慢,想要让那熟悉的感觉多停留片刻。 可再慢,一碗粥也终究有吃完的时候,宋挽月收拾着碗筷去洗,黄兰本来要帮忙的,被她从厨房撵了出去,阿姨去沙发上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点日用品。 宋挽月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被人照顾的。 她从未去照顾过谁。 现如今,她只能回忆着明雨照顾人的样子,一点点学起来。 只是 宋挽月洗着碗,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曾经,她吃完了饭,撒娇的从后面抱住肖明雨:我来洗碗吧。 清晨的阳光很美,明雨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让人心动的温柔:你去沙发上休息,不是还要备课么? 可是是你做的饭,所以我要洗碗。宋挽月眼神有点飘,肖明雨好笑的看着她:是不是又听你哪个学生说了什么八卦? 宋挽月的脸微微泛红,眼神躲闪,我才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肖明雨放下碗,她擦了擦手,转身抱住了挽月,到底怎么回事儿? 缩在明雨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宋挽月老实了,她幽幽的:我听班里一个学生说她父母离婚了,就是因为母亲好吃懒做,什么事儿都让父亲做,就连吃饭都是只吃什么都不管。 她撇着嘴,那红唇嘟嘟的样子让肖明雨看的心中一荡,她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长发滑落俩人的脸颊,痒痒的。 宋挽月被亲的有些懵,她一抬头,看着肖明雨的眼睛,忍不住捶了她一下:才刚吃完饭。 酒饱思淫.欲么。肖明雨勾了勾唇角:陪我做些运动也总好过你的小脑袋里乱想。 后来的后来 能干的明雨不仅仅把碗筷洗了,还顺便把她折磨了一番。 以后不要听别人乱说。肖明雨抱着香汗淋漓像是小猫一样没了力气缩在她怀里的宋挽月,挽月靠着她,有气无力的:这是一代代血泪实践的道理,一个家要公平。 肖明雨听了忍不住用手刮她的鼻子,那是他不够爱她。 她足够爱她。 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 恨不得将她惯成孩子,谁会跟宝贝孩子计较这些? 不知不觉间。 水池里的水跟宋挽月的眼泪一样溢满了,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泪水,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明雨 如果你还在,一定会笑我软弱不够坚强了吧。 可是如果你在,又怎么会让我想要坚强。 家里的一幕幕,一滴滴,在这些年,都是她和明雨爱的沉淀。 角落里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宋挽月心里难受,她带着黄兰出去也算是一种逃避。 先是带她去配了眼镜,配眼镜的时候,挽月特意偷偷的跟导购说好了,跟老太太说一个很便宜的价格,最基础款,然后她再私下转账付款,这样黄兰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导购忍不住笑着:您可真孝顺。 挽月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想如果明雨在,会夸她很聪明,戳戳她的鼻子吧。 克制着悲伤,宋挽月又带黄兰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她还给她买了一些保养品,尤其是心脑血光方面的,黄兰看着价钱心里疼的不行,可表面上还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宋挽月看见了,她抿了抿唇,心卷着疼。 回到家里。 宋挽月把给黄兰买的衣服什么的都洗干净晾好,内衣什么的,她要洗黄兰却红着脸自己拿了过去,我老太太又不是废人,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累一天了,孩子你快去休息吧。 孩子 她对明雨什么样就对挽月什么样。 这个世上,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再叫她孩子的。 宋挽月没有休息,她根本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一幕幕跟放电影一样想着她跟明雨的曾经。 她去了一趟书房。 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黄兰的医保卡,她准备再带黄兰去检查一遍身体,确保没有什么后遗症,还有看看之前腔梗的程度。 这是明雨为黄兰一直上的,以防万一,旁边还有各种证件,当看到明雨的身份证上尴尬的笑容时,那还是换领证件的时候,挽月陪着她去的,明雨一照相就很紧张板着脸,她在旁边逗她笑,明雨才挤出这么尴尬的笑。 以前,明雨一点点把这个家扛了起来,花销什么的,她从未跟自己说过。 但是挽月知道她辛苦,工资卡什么的一直存放在她那,因为学校每个月打钱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信息提醒。 宋挽月也就知道这么久了,明雨从未花过她的钱。 如今,明雨已经不在了,也许是畏惧心里作祟,宋挽月拿起笔,一点点的把各种卡的密码,证件存放在哪儿全都记录下来。 以前的她,从不会这样的悲观。 可现在的她,不能不为了万一打算,如果有一天,她也出了什么事儿,总不能让黄兰一个老太太孤孤单单的。 ****** 第二天一早。 宋挽月难得开口,让黄兰去菜市场买菜,黄兰听了开心,她是一个操劳了半生的老太太,闲不住,安排点活儿反而开心。 她刚走没多久,明雨公司的人来了一趟,其中就有徐总。 这之前,挽月收到了小荷的信息,知道她们要来,她怕老太太受不了,才让她出去买菜的。 都是领导层级的,大家穿着萧肃的黑,脸上一片沉重。 明雨在公司的人缘出奇的好,这些年,她和挽月的感情也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半公开,大家都很理解,很少有人去指责什么。 单位同事知道她离开后,不少人都哭了,明雨的葬礼许多人也都来了,可外人再伤心也不是她的家人。 身为明雨的顶级上司,徐总看着宋挽月许久。 挽月的眼圈依旧是有些肿,负责不是很好,曾经雪白如玉的肌肤如今泛起了灰白。 我们代表公司过来。 徐如影克制着心底的情绪,周边的人纷纷低头,她简单的说了一些致哀的话,眼睛一直盯着挽月。 挽月默默无语,她端坐在那,额头的碎发滑落脸颊,对于大家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每提到明雨一次,她的身子都会微微的颤一下。 悲哀到了极点。 每一次提到深爱的人,就好像是在她的心底狠狠的抽上一鞭子。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对着自己心爱挚爱的人,宣布自己的死讯。 即使是顶着别人的身体,她已久感觉到那股子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明雨对于死亡有了另一种理解。 以前,她看到过医院各种得大病的人,或是难以接受,或是痛苦不堪,或是放开心积极接受治疗的 每一个表现的都不同。 可是她们的家属至亲内心的悲哀却是出奇的一致。 也许,人到了死了那天,真的就犹如灯火灭,再没有什么肉.体上的疼痛。 可留给她们身边人的痛,却是永久的。 大货车司机已经醒过来了,他是全责,他们公司给车辆上的是全险,他本人也上了保险还有我们公司这边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轻轻的说着这一切,人已经离开了,悲哀是有的,可以后的生活还要过。 到最后,徐如影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宋挽月,挽月看着那个一动不动。 大家理解她的悲哀,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 宋挽月才抬起头,她眼里泪光闪烁,轻轻的说:我不能收。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宋挽月盯着徐如影的眼睛,我们还没有结婚。 在法律上,她不具备继承关系。 她那试了无数次的婚纱都准备好了。 她的明雨却没有看见,只留了一个婚戒给她。 这是她们十年如一日的默契,怕是明雨也跟她一样,想着等出差回来就求婚的吧。 可是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默契所在了呢。 以后的以后,再也没有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这么大一笔钱,就不要了么?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荷突然红着眼蹲在了地上,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曾经听老大说过很多次呢,要结婚了,她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老天不长眼。 它太过残忍。 宋挽月轻轻的:她所有的这些都该是她母亲的。 她不想要这样,甚至看一次心就伤一次。 赔偿再多又有何用? 如果可以,她愿意倾家荡产,舍弃所有,只想要她的明雨回来。 徐如影的手紧了紧,她掩饰性的垂了垂头,打开牛皮信封,从最里面的抽出了一张纸:是这样的,我们在整理她留在公司的遗物时发现了她曾经立过遗嘱。 宋挽月看和徐如影,眼睛有些发直。 明雨立遗嘱? 她那么年轻怎么会立遗嘱? 徐如影将遗嘱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又温柔的问:你看看,是不是她的字迹。 客厅拉了窗帘,只留了一条缝隙,微弱的光芒从窗外投射而来,落在了徐如影的脸上,照的她眼里一片温柔,眼底的疲倦与眼下的乌青却无法遮挡。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着跑种种手续。 她是知道挽月的,知道她为什么将黄兰接过来。 她已经离开了,这一年的时间,她要把一切都为她们娘俩做好。 生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爱之外,物质永远是不可或缺的。 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让这娘俩衣食无忧,不要为了金钱而发愁。 听着徐如影的话,宋挽月没有接遗嘱,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眸,端坐着一动不动。 分卷(8) 第9章 宋挽月定定的看着徐如影久久不语。 以前,明雨的同事见到她的时候,宋挽月多是在明雨身边牵着她的手腼腆的笑,或是温柔的跟大家打招呼。 而如今,她不笑又目光沉沉的望着人的时候,凌厉的气场隐隐透出,还带着些许的寒气。 徐如影也在看着她,她心里藏着的是克制,是隐忍,可脸上却一派的云淡风轻公事公办。 挽月 挽月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挽月才把遗嘱接了过去,态度依旧不咸不淡。 她身边的同事都是一派的沉默,大家都知道这次出差肖明雨是替徐总去的,所以家属会对徐总这样的态度,她们并不奇怪。 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字迹。 宋挽月只是看了一眼,眼圈就有些发烫。 是明雨的字。 她不会认错的。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交代了一下,以后如果有意外,所有财产归宋挽月所有。 里面详细罗列了她的所有房产、股票、基金、存款的信息,非常的翔实,就好像准备了许久一般。 肖明雨不是没有考虑过母亲。 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年,她的父亲突然离世,她们孤儿寡女的没有人依靠。 还不满十八的她经历了无数的心酸苦楚,重重的压力几欲压垮稚嫩的肩膀,要不是挽月的一路陪伴,她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那时候,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拉她们一把,甚至恨不得跟她们娘俩撇的干干净净,就是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后来呢? 当肖明雨的事业逐渐有了起色,那些人又开始跟她攀起了亲戚,张口闭口的亲情,谁家有个什么事儿都来找明雨。 肖明雨对她们一向冷淡,看不惯那些嘴脸,可是黄兰不同,她毕竟在农村,住在一个村子里,有些面子上的事儿要过去。 因为这个,明雨还跟她吵了几次,黄兰一直不忍心,直到家里那些人一边打亲情牌稳住了老太太,另一边在老宅的宅基地拆迁的时候,干净利落的把她踢出了户口本,甚至连之前住的院子都被侵占了之后,黄兰才真的寒了心。 知母莫若女。 如果明雨把财产分割一半给黄兰,那那群亲戚势必会闻着味过来,闹得老太太鸡犬不宁。 她这是对母亲的一种保护。 更是对挽月的无比信任。 宋挽月默默的看完良久不语。 旁边的人有点拿不定主意,都扭头去看徐总,徐如影的唇翕动了一下,宋小姐,你 宋挽月沉默了片刻,她缓缓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看她低头的样子,徐如影心像是被烫了一下,她匆匆告辞,带着手下一行人离开了。 她不敢多留,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哭泣。 宋挽月一直盯着那封遗书出神,一直到门被打开,黄兰买菜回来了,哎,还是旁边的农贸市场便宜又新鲜,超市里的菜简直是坑人。 她把菜放在了茶几上,抬头看了看宋挽月,这是怎么了? 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感觉挽月不对劲儿了。 挽月对黄兰没有隐瞒。 她把明雨的遗书给黄兰看了,简单的说了一下前后经过。 黄兰看着女儿的字迹,又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宋挽月转身,轻轻的抱了抱黄兰,像是明雨每一次安慰自己那样,轻轻的拍了拍黄兰的肩膀:没事儿的,阿姨,没事儿的。 黄兰抬起皲裂的大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宋挽月的眼睛看着她:阿姨,明雨把财产都给我,是因为放心不下你那边的亲戚们。 我知道我知道 黄兰哽咽着点头,头上的银发显得心酸,宋挽月缓缓的:这笔钱,我会放在银行里,每个月的利息就够你衣食不愁。 黄兰红着眼看着她,我老太太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倒是你,孩子,你还年轻,要为一辈子考虑。 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领证,但是跟夫妻没有什么区别。 她一个老太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要这么钱做什么? 倒是挽月。 她现在或许会悲伤,但任何伤痛都是有尽头的,等有一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时候,以她的样貌和人品,一定会找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宋挽月知道她要说什么,轻轻的:阿姨,我十三岁认识明雨,十五岁爱上她,我爱了她十年。她微红的眼睛起了点点苦涩又幸福的笑:这十年于我来说就是一辈子。 是她和明雨的一生一世。 黄兰的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她抱住了宋挽月,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傻孩子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黄兰和挽月还在消化着挚爱离开的伤痛。 她们依旧痛苦难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痛就像是埋藏在波涛的潮水之下,克制压抑。 徐如影这段时间,白天总是有意无意的能在菜市场与黄兰偶遇。 她早就摸清了老太太出门的规律,一点点的跟她熟络了起来,甚至见到她会主动打招呼了,对于徐如影一而再的帮助满是感激。 只是挽月还是老样子,冷冷冰冰,明雨的离开,让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让外人靠近。 晚上,徐如影在家里还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接近,以何种方式接近挽月,她的时间紧急,不能总这么无止境的拖下去。 正琢磨着,门铃响了,徐如影愣了愣,她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带随着一阵冷风。 徐如影怔住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懵。 是她一心想要接近的挽月。 挽月裹了一件白色的毛衫,长发柔柔的披在肩膀,一双含情眼看着徐如影:我可以进来么? 徐如影怔怔的点了点头,她侧了侧身子,你 挽月往屋里看了看,我想向徐总请教一下如何做饭。 徐如影是新搬过来的。 这些天,她的心思都在对门的娘俩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清理打扫。 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行李,就带了几件长穿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像是住酒店一样,一个行李箱就都装上了。 宋挽月的目光迅速的在屋里扫了一圈,她扭头看着徐如影:可以麻烦徐总么? 徐如影点了点头,她的手心有点出汗,紧张地不敢跟宋挽月对视。 挽月的那一双眼睛啊 如果犀利起来,让明雨看到就会心跳加速。 还记得高三那一年,明雨考虑要不要考邻近城市奖学金比较高保险一点的大学,宋挽月小小的人就像是能看透她一样,眼里蓄满了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姐姐,我舍不得你,别走 因为来的匆忙,徐如影没有购置什么厨房用品,她心不在焉的带宋挽月去了空荡荡的厨房之后,她又局促的看着望着她的挽月:我才搬过来没多久 宋挽月点了点头,那就去我家里吧,我那边东西齐。 她来之前,已经特意给小荷打电话已经知道徐总是明雨头七那天搬来的。 许许多多的细节,就好像是巧合。 其实宋挽月这些天也在观察着徐如影,只是她天性使然,谨慎小心,有些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无人发现。 明雨和挽月的家里东西最精致的地方怕就是厨房了。 因为挽月贪吃,明雨又宠着她,这些年又是从网上学,又是跟着同事学的,经常吹嘘她自己已经是五星级大厨水平了。 都五星级了,能不买好的炊具么? 站在自己的家里。 徐如影做着饭,她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有什么异常,甚至身为左撇子的她尽量用右手去颠勺。 本来天气就有点热,她又紧张,周边还有火焰靠着,徐如影汗流浃背,可宋挽月就抱着胳膊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好在后来黄兰闻着香味杵着拐出来了,好香啊,唉,小徐来了? 宋挽月这才转身,她的语气柔和:阿姨,我特意请徐总过来教我做饭。 教她做饭 徐如影看挽月一点没有学的样子,倒是从头到尾像是在观察她。 一桌子的菜。 徐如影手脚麻利的做完了,她这次用了心思,没有按照以前的口味去做,特意把口味加重了一些。 以前,明雨是最为控制挽月的吃喝的,那种油多盐多辣椒多的是尽量克制她的。 今天这顿饭做出来,该是很和挽月胃口的。 徐如影想着,她难过了那么久,放松一下也好。 黄兰在旁边很热情的拿着抹布要给徐如影擦汗,徐如影对着她笑了笑:阿姨没事儿的,你去旁边坐着去吧。 不是腿不好么?还有,擦汗不知道拿文静点的纸巾什么的么?怎么拿了一个抹布。 余光瞥着身边的宋挽月,徐如影打了一个冷颤。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挽月的眼睛那么深邃呢? 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好像是带着钩子,一定要钩出什么一样。 你很紧张么? 挽月幽幽的问,灯光下,她的眼眸氤氲着水光。 徐如影看了看她:有点热。 热吗???我在冰箱里放了西瓜,一会儿吃点,可是辛苦你了,小徐。 黄兰真的是把百分之百的热情都拿出来了,她本来是一个稍显自卑的老太太,如今,这么开朗完全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挽月。 这几天住着,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很适应城市的生活,虽然挽月是好心,但是她还是住不习惯。 黄兰琢磨着,等挽月逐渐好一点,等她的心情也恢复一些之后就还是回农村家里去。 她一个老太太,人生已经几乎能看到头了。 可是挽月不一样。 三个菜,一个汤,在灯光的映射下,色香味俱全。 徐如影坐在那,恍然间,她有一种身为明雨的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像是以前一样。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徐如影的眼圈突然湿润了。 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 她一定会换一种活法。 她不再去奢望多么高的位置,赚多么多的钱,给挽月和母亲怎么样的依靠而自豪。 她只想要陪陪她们。 粗茶淡饭也好,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她想要立即跪在挽月面前,举着戒指求她嫁给自己; 她还要多腾出一些时间陪陪黄兰,黄兰如果想要就带她到处玩玩,她如果不想就是陪着她做做家务,聊聊天也是好的。 只是,这世界终究是不能倒带。 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幸福,现在陪着挽月和妈妈的不是她肖明雨了,以后也不再会是她。 吃了饭。 宋挽月已经算是熟练的收拾碗筷去刷碗了,她穿上了围裙,站在厨房里,一点点的洗着碗。 徐如影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 宋挽月梳着丸子头,修长的脖颈白皙,无名指间依旧是带着那枚戒指,她的动跟明雨的动作如出一辙。 洗完碗,宋挽月擦干净了手,她去倒了温水,又弯腰从药箱里拿出了给黄兰开的药,阿姨,吃药了。 黄兰接了过去,她仰头吃了,宋挽月看着她的眼睛:快九点了,困了就去睡吧,我一会儿把洗脚水给你端进去,泡泡解乏。 毕竟是上了年龄了,连日来的极度悲伤让黄兰的身体有点透支,她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徐总,憨厚的笑了笑:小徐,那你们聊啊。 徐如影点了点头,她看着这一切百感交杂。 黄兰一进卧室。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宋挽月洗了手,又给徐如影倒了一杯茶,她坐在沙发上幽幽的出神。 徐如影本该告辞离开的,可是她舍不得,她想要再看看挽月,多看一眼就少一眼。 她又不能这样干坐着,只能没话找话:你很会照顾人。 墙壁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 宋挽月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茶杯,她一双眸子盯着徐如影:我不会照顾人。 其实徐总没有看见。 她忘记了两次黄兰吃药的时间,自责了好久,后来上了好几个闹钟来提醒自己。 泡脚也是她以前看明雨总会做的,明雨说小时的时候,黄兰总是下地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艾叶泡脚能祛除寒冷。 明雨还说过,她妈上岁数了,瞌睡虫多了,得休息好,要不老小孩闹脾气。 徐如影沉默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挽月这么不会聊天? 宋挽月安静的看了她半响,轻声说:我只是希望我的明雨放心。 她走了之后,她就活成了她。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撞了一下。 徐如影握着茶杯的左手紧了紧,声音有点哽哽的:她会放心的。 宋挽月盯着她握着茶杯的左手轻轻的说:我又不希望她放心。 徐如影怔怔的看着她,宋挽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放心了就不会回来看我了。 回来看她 徐如影听了心如刀割,嗓子被酸涩的情绪卡住,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地说:人死不能复生。 这话,听着或许残忍一些,但是挽月总要接受她已经离开的现实。 她接受的越早,才能走出来的越早。 宋挽月也是沉默了许久,她摩挲着茶杯看着客厅里俩人的合影:是啊,她死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挽月第一次说出死字,她的表情凄然,让人难受到窒息。 徐如影看着她,浑身憋闷难受到像是又死了一回,宋挽月突然转过头,她悲伤的眸仿佛看进徐如影的心:可这并不能阻止我爱她。 分卷(9) 第10章 徐如影失眠了。 因为挽月的一句话,她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了许久,内心各种煎熬。 这几天,她亲眼目睹了挽月的悲伤痛苦,又看见了在自己离开之后,她是怎么样照顾黄兰的。 她原本以为,没了她的挽月会无依无靠,一个人泪流,什么都做不好。 可现在看看,也许是她错了。 虽然不很熟练。 但是她的挽月在逐渐学习,徐如影相信,以挽月的聪明度,早晚都会独立起来的。 也许,这世界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即使再舍不得,再难以割舍,终究会像是埋藏在黄土之下的白骨一样,一点点冷却。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没有谁离不开谁。 那她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钟,徐如影感觉自己才朦朦胧胧不是很安稳的睡了片刻。 就是这么片刻的时间,她还做了个梦。 梦里,有大片火红火红的花多,那花瓣丝丝缕缕,拖着花蕊,就好像是人的心脏一样,鲜红鲜活。 此时的她不是徐如影,而是明雨。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是飘在高处的,远远的往下望,意外的,她居然看见了徐总。 是真的徐总,而不是她的肉.体自己的灵魂的那个徐如影。 徐总居然百无聊赖的站在孟婆身边,她还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有点类似于古代侠者的长袍,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气场,不是人间会有的那种煞气,她两手背在一边,很不耐烦的看着孟婆在熬着汤,孟婆倒像是习惯了她的厌烦一样,不紧不慢的:看见怎么熬了吗? 徐总挑了挑眉,五官凌厉:老祖宗,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教我?我早就会了。 孟婆笑了,她抬了抬头,银发气场逼人:幽冥与人间不同,一点错误都不能出。 徐总纤细的手指伸出,丧气一样接过孟婆手里的勺子糊弄的搅了搅:这次要待多久? 一年。 孟婆语气淡然,一双眼睛看着她:你往日也遍寻人间痴情人,为她们还愿了心结,我都不曾见你这么的在意,如今这是怎么了? 那能一样么?徐总幽幽的:你是没有看见她们的情多么的深,说好了啊,老祖宗,这次做完这一单,我得休一个长假。要是一年后有变,你就再找人帮你熬汤。 孟婆双手背在身后,倒时再说。 说完,她的眼眸一抬,淡笑的往天边一看。 只是这么一眼。 明雨感觉自己的漂浮的身躯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扯般,电光幻影的瞬间被扯了回去。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的汗。 重重的喘息,她缓和了许久,一只手缓缓抬起,摸了摸自己的五官,那份希望犹如南柯一梦般破碎了。 依旧是徐如影的身躯。 这到底不是梦。 她是真的死了。 这几天,徐如影睡得一直不是很安稳,有好几次她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或许只是老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可当她伸手一摸空荡荡的床边时,内心就会被凄凉覆盖。 这个点,徐如影也睡不着了,她卷着被子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寻着梦里的记忆,她比对找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梦里那像是心脏一样朱红耀眼的花朵。 那是彼岸花。 徐如影找到了佛经上的记载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她机械的点着鼠标,看着那鲜红如血的花朵,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闷闷的。 老人常说,梦里的事儿不能当真,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 她这些天也不是一次想过,曾经的徐总去了哪儿。 也许是想的太多,所以才会出现那样魔怔的场景? 徐总怎么会站在孟婆的身边,她们怎么又会像是老相识一样的聊天?她还口口声声的叫她老祖宗 想不出个答案,徐如影用力的摇了摇头,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到六点钟,黄兰就会起床,雷打不动的去菜市场买菜了。 而挽月会起来收拾房间,再不像是以前一样偷懒在她怀里赖着不肯起床了,或许,她还会自己学着把饭菜做出来。 以后,她还会学很多。 她的女孩,比她想象的强大。 还好。 挽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破了她的茫然。 徐如影本来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与黄兰去菜市场偶遇的,可意外的,刚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缩着的小小一团。 是挽月。 徐如影的心跳快了几分。 挽月蹲在那,手里还握着手机,乌黑的长发顺着雪白修长的脖颈滑落,莹润的耳朵让人怜惜,听见声音,她像是有些迷瞪的小兔子抬起头看着徐如影,眼眸里水雾蒙蒙。 你 徐如影迟疑的看着她,心里多少明了了,这是出来忘记带家门钥匙了。 以前的以前,挽月就会经常迷迷糊糊的忘带家门钥匙,尤其是早上醒来,有时候明雨会去给她买早点,拎着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她的小可怜蹲在那,瞅见她回来,挽月会嘟着嘴撒娇:我听见你出门的声音,追了出来,忘记带钥匙了。 明雨每次都是心疼又好笑的,反复几次之后,她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了门口鞋架的秘密基地里面。 第三行,第二双粉色的鞋子,就在那里面可以摸出的。 只是现如今的徐如影总不能开口就问挽月为什么不拿备用钥匙,她要是再这么问,非暴漏不可。 我回不去家了。 宋挽月的声音很小很小,她低着头,咬了咬唇,她没有来接我。 之前,她的明雨看见她,总是会弯下腰来抱住她,刮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一声小傻瓜然后搂着她回家,偶尔的,楼道里没有人,明雨还会笑着给她一个公主抱。 那是挽月的小幸福,她最喜欢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喜欢闻明雨身上淡淡的柠檬香。 明雨喜欢喝柠檬茶,也爱吃柠檬,就连洗发水沐浴露都是柠檬的味道。 而且用挽月的话来说,明雨好像对酸酸的味道没有什么味觉神经一样,无论吃多酸都没有感觉。 沉默了片刻,克制着心疼,徐如影淡淡的:来我家待一会儿吧。 挽月蹲的太久了,她一起身腿一麻差点摔倒,徐如影扶了她一把,挽月看着她的眼睛。 徐如影没有看她,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家。 那天挽月来了之后,她就把家里打扫了一下,明雨干活是个好手,只要是她想要打扫,绝对会让家里一尘不染的。 只是家里,她没有买太多的东西,多是房东留下的。 说这里是家,却更像是一个暂住的地方,好像主人已经做好了不久住的打算。 喝茶么? 徐如影看着挽月,她知道的,挽月不喜欢喝茶,她喜欢什么旺仔牛奶那种的小孩子才会喝的甜甜的东西,就是茶也要喝奶茶。她还理直气壮的跟明雨说什么生活辛苦,甜食能让人感觉到开心幸福。 挽月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她抬了一下手,能冲一下电么? 她的手机没电了。 徐如影看着她,心里颇有些无奈,就这样出来,手机都要没电了,要是黄兰一时半会不会来,她就要一直等着么? 其实徐如影是误会了挽月。 她并不是没有给手机充电。 而是她早上睡得模模糊糊的,听见开门的声音,朦胧中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又回来了那些个幸福平淡的日子,她追了出去。 黄兰今天起的早,她是最近摸到的规律,发现如果能够赶上天蒙蒙亮,第一波时常送菜的大车来的时候,价钱最便宜。 老一代人省吃俭用已经印到了灵魂里,即使挽月反复告诉她不缺钱,甚至把银行存折给她看了,可黄兰还是习惯了节省。 挽月就那么蹲在门口,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梦。 她的明雨没有回来。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遍一遍的拨打着明雨的电话。 一直到电量都被耗尽。 她的明雨也没有接听。 心里生气归生气。 表面上徐如影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她接过手机点了点头,好。 客厅里就有插座,徐如影拿来了充电器,她弯下腰,把挽月的手机插上。 插上电源那一刻,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是肖明雨和宋挽月的合影。 是她们学生时代的合影。 肖明雨扎着马尾,面对镜头矜持的笑,而挽月则是活泼很多,她笑的阳光灿烂,剪刀手还在明雨的头上顽皮的比划着。 十几年了。 挽月先后换了很多手机。 但是她的屏保从未有换过。 那一刻,徐如影的心像是有硫酸滑过,挽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徐如影,又看了看她桌上自己沏的茶。 并不是柠檬茶。 是简单的普洱。 那曾经是明雨最不喜欢的味道,先不说后味,她总感觉普洱整体有些偏甜。 转过身来,徐如影对上了挽月注视的目光,她轻声问:要吃点什么吗? 挽月摇了摇头,不了,我不饿,谢谢。 因为出来的匆忙,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裙,这睡裙明雨最喜欢了,手感特别好,摸着凉凉的冰丝蚕一样,最主要的是她很能衬托挽月窈窕的身材,紧密的贴合着她起伏的曲线。 不吃早饭怎么行? 徐如影不可察觉的蹙了蹙眉,她想了想:我家里还有饮料,可乐、雪碧、0脂元气森林,还有旺仔牛奶,你要喝什么? 前面说了一串都是为了最后这个做铺垫。 我不爱喝碳酸饮料。宋挽月看着她回答,虽然如墨的眸子很平静,但不知道怎么了,徐如影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掩饰性的去打开冰箱,她就知道挽月想要喝旺仔,徐如影才刚拿到手里就听见宋挽月幽幽的声音传来。 更不喜欢喝旺仔牛奶,很幼稚的。 徐如影: 脚下一个踉跄,徐如影扭头惊讶的看着宋挽月,宋挽月捋了捋头发,上身挺得很直,端坐在沙发上,一派的云淡风轻:你不觉得一个成年人喝那种东西很幼稚么? 她的眼眸里带着询问以及一点点俏皮,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徐如影第一次见到她如此。 挽月是察觉了什么吗? 天,刚蒙蒙亮。 宋挽月的眼眸像是聚光一样,久久的凝视徐如影。 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因为窘迫,不自觉搓了搓的左手,挽月已经六成肯定了。 是她的明雨吧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一点点涌上了心尖。 她那颗死了的心,似乎因为这个猜测在这一瞬又鲜活了起来。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的眼眸,轻轻的说:是有些幼稚。 宋挽月定定的看着她,她就知道,她的明雨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会顺着她的。 徐如影顿了顿,两手背在身后,淡淡的:但挺适合你。 宋挽月: 刚刚被温暖的一颗心瞬间衰落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徐如影。 不,这不是她的明雨。 现在饿了吗?徐如影看着挽月生气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宋挽月的身子又挺直了几分,淡淡的:不饿。 她怎么会随便在一个不熟悉的人家里吃饭。 好,那我自己吃了。徐如影微微一笑转身进厨房了,离开前,她余光看见挽月那憋屈的模样唇角不觉上扬。 许多事情,最难的是开始前的想入非非,一旦真的有了进展,不过是顺其自然。 徐如影熟练的切着葱花,准备做一份挽月以前很爱吃的葱油面。 她把窗户打开了一些,让外面带着花香的风吹了进来。 也是啊,她何必想那么多,再回来一次,别说是一年了,就是一天能够看看挽月也是幸福的,她该好好珍惜每一分一秒,而不是用在纠结浪费上。 沙发上的宋挽月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她回头偷偷瞥了一眼,确定徐如影在忙碌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她缓缓地起身,走到门口挂衣服的衣架旁,挽月拿起上面一件宝石蓝的衬衫放在鼻尖轻轻的嗅。 徐如影以前是有用香水的习惯的,她的化妆台上曾有许许多多得香水,明雨却恰好相反,她身上永远是清清爽爽的体香和淡淡的柠檬味道。 挽月捧着衬衫嗅的认真,她总感觉那衣服上有着一股子极淡的柠檬味,她不敢确定,怕是自己猜测的心魔作祟,她只能反复确认,越嗅越用力,最后像是一只用吃.奶劲儿拔萝卜的小兔子把整个头都埋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如影端着葱油面从容的走了出来,可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脸上的从容都变成了无奈与宠溺。 宋挽月太专注了,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远处的一双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徐如影又耐心的等待了片刻,看挽月依旧沉醉于她的衬衫之中时,她很贴心的开口询问了,好闻吗? 第11章 好闻吗? 徐如影一句话,让宋挽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哆了起来,她猛的转身,一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 徐如影看着她,勾着唇角眼里带着点点的笑。 这样的表情。 在记忆里,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挽月最常有的。 那时候,明雨在她的软磨硬泡与心中的不舍之下,她选择了临近城市的大学。 都已经身为高中生的挽月一点学习的自觉性没有,一到周六日就跑去找她。 刚开始,明雨还惊喜,毕竟她心里也对挽月想念的很,可到后来,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忍不住问:你都不学习么? 宋挽月美滋滋的挽着她的胳膊,跟明雨走在操场上,笑容如花:我很聪明的。 肖明雨无奈的笑了笑,你哦。 也不知道当年谁找她补课的时候,门门吊车尾。 挽月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 分卷(10) 每一次来,时间宝贵,明雨要带她去城市周边好吃的好玩的地方转一转,可身为吃货的挽月就是不同意,这几次都是跟明雨在校园里闲逛,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她们的身影。 明雨很高,身材隽秀,挽月那时候还在长个,并不如现在的亭亭玉立,站在明雨身边时还总是跟个麻团一样跨在她的胳膊上,偏偏那张脸好看到让人无法忽略。 没几次,校园里就都知道明雨有一个关系很好很亲密的妹妹了。 真的不出去?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夜市小吃很好吃的。 面对明雨的再一次诱惑,宋挽月坚定的摇头,继续和她漫无目的的溜达。 走到图书馆门口,一个高高大大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笑着走了过来,明雨,好巧。 肖明雨点了点头,好巧。 巧? 宋挽月心里冷笑,巧个屁,她和姐姐在这溜达几圈了,眼睛就一直盯着这个鬼鬼祟祟心怀不轨的男生。 这男生是明雨班里的班长,家里条件一般,但是自己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就是人们口中的自强不息的寒门子弟。 肖明雨对他颇有好感,不是男女方面的,而是感觉她们身上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宋挽月冷眼看着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班里的事儿,明雨是班里当之无愧的学委,俩人在班务工作上有所交流。 说到最后,班长有点紧张,手心一直出汗,他嗓子干干的:明雨,明天周日,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去旁边的咖啡厅继续说。 肖明雨正要说话,宋挽月突然抬头了,她小小年龄,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一旦冷下来,黑漆漆的眸子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压力:她明天会和我在一起,没有时间。 班长尴尬了一下,他盯着宋挽月看了看,讪讪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明雨,我不知道你要陪妹妹,你们长的都好漂亮好像那就下次约。 说完,他匆匆的跑掉了,跑就跑吧,还一步三回头眼里都是生怕人不知道的舍不得。 人一离开。 肖明雨想着他说的妹妹有些好笑的,她低头,用手刮了刮挽月的鼻梁: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凶?人家也没有惹你。 宋挽月的好心情瞬间都没了,她盯着明雨:谁说像就得是你妹妹?我感觉我比你好看多了。 像怎么了? 就只有姐妹才能像么?呵呵,孤陋寡闻,不知道什么叫妻妻相么? 肖明雨一听笑容更加的璀璨,她伸出手抱了抱挽月:嗯嗯,不是妹妹,你更好看。 别哄我。 宋挽月嘴上虽然这样,但心里卷起的逆毛都被明雨的温柔给抚平了,她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着我在学校逛了吧? 肖明雨怔了怔,她低头看着她,宋挽月一双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她,过了许久,她踮起脚,两手攀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要好好的等我,不要乱招桃花,为我为我守身如玉。 明雨笑了,唇贴近挽月的耳朵,勾着问:你这是在宣誓主权吗? 暧昧的距离,香香的气息,宋挽月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跟现在一样可爱。 一直到那一刻,明雨才意识到,她的小女孩长大了。 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因为学习,因为简单的小事儿跟她吵架爱哭鼻子的小朋友了。 那些年,她一直听着挽月的话,到底是等到她来到自己身边,然后又把她从小大人宠回了小朋友。 现如今 徐如影盯着挽月看,眼里的情意汩汩如水挡也挡不住,宋挽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半天,她一扭头:我要吃面条,西红柿鸡蛋面。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 徐如影自然是宠着她,虽然做饭的时候,她特意调整了一下口味,跟以前肖明雨做的不一样,以前做的都是甜口,今天特意做的酸一点。 但是挽月依旧爱吃,她吃的很慢,一根一根细细的品尝。 徐如影跟她才说了几句话,就听见楼道里黄兰的声音,挽月,挽月跑哪儿去了? 徐如影赶紧起身去打开门,阿姨,她在这里,忘记带钥匙了。 在俩人交流的时候。 挽月偷偷擦去眼角的泪,她捧起碗,把最后一口汤都喝了,一点不剩这才站起身:我在这儿 从徐家出来。 黄兰一边摘菜一边絮叨着:怎么这么大的人还忘记带钥匙了?还穿那么少,幸好人家徐总收留了你,哎,真是个孩子,前几天你给我买了手机的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还有,你不是告诉我备用要是在花盆里吗?难道又忘记了吗?你看看你那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宋挽月耐心的听黄兰说完,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阿姨,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黄兰摘菜的手一顿,她扭头无奈的看着乖宝宝一样的挽月。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女儿为什么每次都跟她发不起脾气来了。 这立正乖巧听训的样子,谁又舍得? 那一天。 黄兰能明显感觉到挽月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不再像是前之前那样空洞了,她甚至会拿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到底是上了岁数的老人。 黄兰在心里忍不住琢磨,这徐总她为什么对她们俩这么照顾?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儿曾经的上司的原因么?可她对挽月吧黄兰形容不好,总是感觉有一股子熟悉的亲昵。 老太太么。 最擅长脑补了。 洗个衣服的功夫,黄兰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幕,徐总因为跟女儿的关系无意间瞥见挽月惊世容颜,从此念念不忘,但又因为看着女儿和挽月如此相爱不好说出口,只能隐忍的暗恋,如今女儿意外离开,她又放不下挽月了,所以才偷偷的搬回来,找接口接近她,也许前些日子跟她老太太在菜市场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也是演练。 她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黄兰一方面为女儿难受,她知道挽月在明雨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她又隐隐的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一缕光。 她终有一天会离开挽月的。 而那道光,很有可能是拉挽月走出深渊的救赎。 只是黄兰还没来得及多想,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亲戚就找上了门。 黄兰的妹妹黄若特意联系了许久不联系的老家人,寻着地址找了过来,她和黄兰只差了两岁,是她们黄家唯一在大城市的亲眷,黄若有两个儿子,一个结婚了又离婚,另一个在还是在明雨的帮助下找了工作,工资虽然很高,但一天天也忙的青年秃顶,谈了个女朋友好多年,每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女方都会嫌弃她家没钱,就一直这么拖了好几年。 姐妹俩许久有联系过,黄若一见到黄兰就泪流满面,抓着她的手一声一声老姐姐的叫着,挽月给黄兰从社区医院开好药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黄若悲痛的捶胸顿足:哎呀,我可怜的明雨啊,明雨啊,二姨舍不得你啊 黄兰任她握着手,在旁边默默的流泪。 挽月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换好拖鞋进屋了,在二老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您来了。 在许多年前一次家族聚会的时候,明雨曾经带挽月见过一次这个二姨。 黄若看见挽月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老姐,我有话跟你说,要不咱们出去说?我知道我家那边有一个饭馆不错,我 挽月递了纸巾给黄兰,黄兰拿着擦干了泪,她看着二妹:有什么你就在这儿说吧,没有外人。吃饭我就不去了,没心情。 黄若是什么人? 她一看这娘俩的状态就知道这事儿今天不好办了。 可如果就这么回去,她又不死心。 在心里盘算了半天,黄若可怜兮兮的看着黄兰:二姐啊,你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今天来,老大那离婚了,老二那人家又嫌他穷,一直不肯嫁,明雨以前是最疼老二了,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他找的工作,肯定不忍心看他讨不到老婆,我今天来是想管你借点钱。 宋挽月冷冷一笑,她就知道这是来吃人血馒头了。 黄兰杵着拐,已经不再清澈的眸子看着黄若:我老太太哪儿有钱。 怎么没有?黄若有点着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听到了风声,知道肖明雨是出车祸死的。她跟两个儿子盘算过,明雨那一定会有赔偿金的,而且她这么多年能没有积蓄么?她死了之后,这钱不都是老太太的? 黄若别看岁数大,脑袋转的挺快,加上昨天早就跟两个儿子商量了许多对策,她知道黄兰不是一个轻易撒谎的人,这钱说是不在她那就一定不在她那,那就只能在宋挽月那了。 一想到这儿,黄若恶狠狠的看着她:明雨是我们家的孩子,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儿,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儿?她也知道明雨和宋挽月的事儿,当年还在家里和两个儿子嘲笑了一番,说肖明雨事业做的再高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变.态,居然喜欢上一个女人,传出去让人笑死。 这是我家,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宋挽月极力克制着脾气,这毕竟是明雨的二姨,岁数大了,她没必要与她争吵。 黄若一下子站起身来,满脸通红:怎么,你看我们家没人了?想欺负老太太是吗??? 她立即从兜里掏出手机,用家乡话急速又气愤的说了一串,你等着,我马上叫我儿子上来! 黄兰的一张脸气的通红,她死死的盯着黄若:二妹,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这是要逼死她吗? 黄若用力的拍了拍黄兰的腿:老姐,你岁数大了,糊涂了啊,她一个外人想要把明雨的钱都糊弄过去,以为咱们娘家没人了,你放心,你外甥马上就上来,没人能欺负了咱。 她话音刚落。 门被敲响了。 黄若得意洋洋的看了宋挽月一眼。 宋挽月和黄兰都面色不好的坐着,黄若也不管,自己起来去开门,儿子,你大姨她 话还没说完。 她愣住了,你是谁? 徐如影一身西裙,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两手背着无表情的看着黄若,而她的身后站着的是黄若胆战心惊的二儿子宋濂和和一个拎着公文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 徐如影本来就高,这会儿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更添气场,她居高临下的睥着黄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她眉头蹙了蹙,绕过黄若径直走进了屋里。 客厅里。 挽月和黄兰坐在那。 黄兰气的白发都乱了,眼睛里满是血丝,挽月也是咬着唇,极力隐忍着。 徐如影走到她的身边沙发上坐下,轻轻的拍了拍她握拳的手,没事的。 黄若被这气场弄得有点懵,她拉了拉儿子的衣摆,小声问:这谁啊? 宋濂和的汗都要流下来了,他在底下看到徐总都要吓死了,这可是决定他饭碗的主子,他压低声音:我们总裁和律师。 黄若怔住了,他们来干什么?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落在了徐如影的耳朵里,她抬了抬头,淡淡的开口了: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上一节免费的普法教育课。 说完,一直毕恭毕敬的跟在她身后的赵律师打开了公文包,他看了看徐如影,徐如影点了点头,他长腿迈出,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坐下,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文件,他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徐如影瞥了目瞪口呆的黄若一眼:老太太,先不说别的,这房产是人家宋小姐的,你如今在不被允许的条件下还强行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根据法条规定,这行为就叫私闯民宅,要付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第12章 根据法条规定,这行为就叫私闯民宅,要付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徐总抱着双臂看着黄若,她一点寒暄都没有上来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本来眉眼就生的极具气场,如今,她心里揣着火,更是挡也挡不住的倾泻而出。 先不说她是多么的了解她这位二姨的无耻,就说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以前,她尚且能因为种种原因而容忍,而如今,只剩下一年时间的她忍不了。 谁碰她们娘俩,就是掀了她的逆鳞。 黄若憋得脸直接红了,你这是诬陷,你这是我姐我来我姐家怎么算私闯民宅?你我可以告你的是不是儿子? 她扭头去看宋濂和,底气先不足了,宋濂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当年,他的工作是肖明雨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他刨去五险一金税后也有一万块钱,先不说他妈能不能弄到钱,又能弄到多少钱,他这工作是绝对不能丢的。 现在,肖明雨死了,他要是被炒鱿鱼,以他的学历和能力,很有可能就拿一个四五千的工资,这还得是早起晚归的,他习惯了坐办公室,已经吃不了这种苦了。 徐如影冷冷一笑,她挑眉看着赵律师:诬陷? 赵律师微微一笑,温文尔雅:老人家并不是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第二款规定,进入公民住宅后经要求退出而拒不退出的行为的确需要负法律责任。 他看了看宋挽月:宋小姐,您刚刚是否说让这位老人家出去了? 宋挽月点了点头,她的眼眸似秋水一样笼着徐如影,她看着她扬起的下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以及认真时缓缓摩挲左小手指的动作。 这个另算。赵律师拿出了肖明雨留下的遗嘱复印件,这个是我们肖总监曾经的遗嘱,上面明确写的所有财产归宋女士所有,跟她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更别说您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黄若一扯脖子,涨红着脸:我不认字! 她现在俨然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但还在最后撒泼挣扎着。 徐如影勾了勾唇角,她看着汗津津的宋濂和:那小宋认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