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狂婿》 第一章 差点被绿 “哟，林大才子回来了？” 一道妩媚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那独有的戏谑。 林萧推开房门，转头看了看那双泡在权势里的眼睛，随意“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欧式大沙发上那道丰腴的身形是他的丈母娘。准确地说，应该加上“便宜”两个字，叫她便宜丈母娘才对。 自己入赘这两年来，这个叫秦桂的女人可没少甩脸子，明嘲暗讽、冷嘲热讽什么的统统都是家常便饭。那两瓣红唇里可没少迸出来和她那笑眯眯的脸色不符合的话锋刀剑。 不过得益于这点，林萧万年死水一般的心理素质倒是疯长了不少。 “来，你过来。”秦桂朝着他招了招手。 该逃的还是逃不掉啊！ 林萧内心一叹，走向小屋的脚步顿了顿，转身走向秦桂。 这两年来，差使他做这做那的事情，秦桂可没少干。想来，她这是又要让他跑腿了。 “这份协议书你拿去，尽快签了字然后交还给我。”秦桂从一旁的挎包里取出一摞a4纸递给他，声音有些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林萧低头扫了一眼，那份协议书的前面，有着大大的“离婚”两个字。 他眼神微动，便要抬头问个究竟。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秦桂便率先说道：“别问那么多，你要是承认你是我女婿，就只管签字。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是你女婿？林萧内心冷笑，这两年来，秦桂什么时候把他当女婿看过？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要开口的心思。 听见这敲门声，秦桂眼睛一亮，转身对林萧低喝道：“拿着文件，回你屋去！记住，我没让你出来之前不准出来！” 说完，她也不管林萧什么反应，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旗袍，冲门外喊上一声“来了”，便迈步走向门口。 林萧看着她方才那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内心一阵窝火。但是在任务结束之前，除了忍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林萧便躺在了床上。 说是卧室，其实也就是楼梯下的一个小开间，只有十平米大小，勉强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也没什么采光通风。能在这里住上两年也没什么异味、病菌什么的，属实是林萧的功夫。 不过躺着躺着，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和唐婉的婚姻是当初唐老爷子亲自指定的，秦桂怎么忽然间就要他离婚？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何公子，欢迎欢迎。”秦桂打开房门，一脸笑容地把门口的白西服迎了进来。 “早就听闻何公子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今日见到本人，果真是比照片上优秀得许多啊！”两人坐在沙发上，秦桂给他倒了杯茶，嘴里不住地夸赞。 在手机里看到这一幕的林萧满脸的鄙视。这秦桂虽说是个富家太太，可她那攀炎附势的本质这辈子估计是改不掉了。 林萧的手机上之所以会显示这一幕，是因为他放在客厅沙发对面的那个摄像头。沙发的对面是一台52寸的液晶电视，而摄像头就藏在电视品牌标识的其中一个字母里，角度极其刁钻。 类似的摄像头，他在这个别墅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个。 “萧哥，查到了，”潜藏式耳机里，尹鸿的声音传来，“此人名叫何欢，是燕平城何家的二公子。” 尹鸿是他的任务搭档，两年前在他接受这个入赘任务之后，便开始负责他的一切行为。相关信息、任务进度以及调用人员设备等，凡是林萧要求的，都是他负责。 简单地说，就是他的反馈和后勤。 “何家二公子？何威最宠的那个废物？”林萧眉头一皱，“不好好在燕平城待着，来这里干嘛？” 早在看到这个白西服进门的时候，林萧的心头就是一颤。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是来给他的灰暗生活添上一抹生机的。于是他便让尹鸿查查这人是谁，不料却查出来这么个东西。 “我也不清楚，”尹鸿的语气也有些犹豫，“他是今天上午的机票到的华海，应该是吃顿午饭就过来了。” 何欢、何家…… 林萧眉头一皱，低头扫了一眼放在旁边的那一摞离婚协议书，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和尹鸿说道：“给我查一下何欢的私人账户，近一个月以来有没有亿级资产的变动。”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尹鸿的回复来了：“有。三天前，何氏财团开在贸门的赌场向他的私人账户汇入了3亿软妹币；一天前，他向玲珑珠宝的工作账户里汇入了1亿软妹币，缓解了玲珑珠宝的燃眉之急。” 林萧猛吸一口气，妈的，敢情这小子是趁人之危，要以唐家为要挟抢他媳妇来了！ 果不其然，他手机上的画面里，秦桂正和那个白西服何欢说着玲珑珠宝的事情：“哎，不瞒何公子，我们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如果没有大量资金投入来维持平衡的话，玲珑珠宝就会倒闭。可是玲珑珠宝是你唐叔叔一生的心血，也是唐婉如今所有的心思，它不能倒下啊……” 说着说着，秦桂仿佛情到深处一般，双眼湿润，便是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秦姨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向您提亲了，那婉儿的事就是我的事。玲珑珠宝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何欢连忙打着包票，递给她面巾纸以后，语气一转，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只是，婉儿如今也是有夫之妇，不知道我这样贸然提亲，会不会不妥。” “不会不会，”秦桂连忙回应道，“他们两人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而且，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不碍事的。” “那唐家这边……” “你唐叔叔那边我会去说好的。何公子不像那个林萧，婉儿能嫁给何公子，便是有了个更好的归宿，而且何公子还能助他扳回玲珑珠宝的劣势，至少我是从心里同意何公子的。” 看着何欢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得逞一般的笑，又看着秦桂这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嘴脸，林萧只想感慨一句人心不古。 华海市玉石行是出了乱子不假，玲珑珠宝也被其他店家打压不假，可是这和他来提亲有什么关系？ “萧哥，好像，咳咳……你真要被绿了……”耳机里，尹鸿低沉的声音传来，点出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糙！”林萧气得一拍大腿。这他妈的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来。 玲珑珠宝不就是遇见点商业危机吗？砸点小钱就完事的玩意儿，至于大动干戈的让他离婚吗？ 林萧冷哼一声，对着耳机吩咐道：“尹鸿，你给我问问葛老头，看看他怎么说。老子一世英名，总不能因为个破任务顶着个绿油油的东西吧？那还怎么混？” 虽然这不是自己爱的女人，可是毕竟名义上是自己媳妇，总不能随便放个男人来给自己头上搞一片青青草原吧？特别还是何欢这样的废物！ 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业界人士笑掉大牙啊？ 过了一会，尹鸿带来了回信。不出意料的，葛老头的回复是：忍着！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如果忍无可忍呢？”林萧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蹦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决定了，葛老头要是答应了也就还好，要是不答应，他也就不管这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了，先干他一把再说！ 任务酬劳是很诱惑不假，忍耐了这两年的憋屈是很难不假，可是犯不上因为这一个破任务，连自己的名声都赔进去吧？那他以后还怎么接任务？ 他决定了，这顶绿帽，他！不！戴！ 尹鸿听出来林萧的语气不太对，嘿嘿一笑，赶忙说道：“萧哥，你别急啊！葛老头他也说了，忍无可忍时，无需再忍！” 林萧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妈的，差点被绿！ 淦！ 第二章 啪啪作响 其实也不怪林萧有撂挑子不干的想法。两年前，葛老头找他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是拿唐家背后的那个神秘的玩意引他上的钩，说是只要他完成了这个任务，那绝对不带亏了他的。 葛老头那张嘴啊，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勾得林萧的心痒得不行，说到最后，连那一百万的佣金都没给。左右林萧也不差那一百来万，索性也就没在乎。 “就是过程会有些痛苦。”葛老头当时特意和他强调了一下。 林萧是啥人？痛苦啥的那都不在话下。结果可好，到头来是个扮猪不吃虎的屌丝入赘的任务。 想想那神秘的玩意，林萧一咬牙，忍了！ 而这一忍，就是两年多。 这两年来，林萧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既要保持屌丝姿态查任务不说，还得明里暗里地保护好唐家这几个人；单单保护也就算了，又要经常自掏腰包摆平那群癞蛤蟆。这一来二去的，林萧赔的可就大了。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林萧毛儿都没捞到不说，反倒是搭进去了不少。如今居然还要给自己搞一顶绿帽子，换谁谁也不干啊！ 他还打算任务结束以后，狠狠地搞上几笔，把这两年赔的都给赚回来呢。这要是名声臭了，他上哪搞钱去？ 所幸，忍无可忍时，无需再忍。 不用束手束脚的他，便是曾经的兵将、真正的男人。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吩咐了尹鸿几句话，便推门走了出去。 和何欢聊得正欢的秦桂听到林萧的开门声，扭头看去，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是说了不让他出来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你不是说在里面做研究吗，怎么出来了？”见他面色沉静地走过来，秦桂心头一沉。 让他等在里面就是怕他那副寒酸样出来给自己丢面子，自己还特意叮嘱过。 平时这小子怯怯懦懦的，可也还算聪明，从不敢违背自己的话，怎么偏偏今天来搅局？扰了何公子的兴事小，毁了婚约救不回玲珑珠宝，那事情就大了。 林萧没理会秦桂，径直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何欢看，也不说话。 眼见客厅的气氛不对，秦桂的情绪变差，何欢眨了眨眼，开口打破了僵局：“这位兄弟仪表堂堂，想来就是婉儿的现任夫婿，林萧了吧？” 秦桂听到他的话，鼻孔里轻哼了一声，浓浓的不屑味道，差点笑出声来。 “何公子和你说话呢，林萧。按照你学过的传统文化，给何公子还个礼。”秦桂瞪了他一眼，嘴角闪着威胁的笑。 林萧随意瞥了一眼秦桂，看了看何欢脸上“和煦”的笑，盯着他那双闪烁着优越的眼睛，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何欢，26岁，燕平城何家二公子。父亲何威，是何家现任家主；母亲王楠，是何威的第二个平妻，也是何威最爱的女人。” “因为自幼丧母，深得何威宠爱，地位甚至一度超过其大哥何勇。”林萧冷哼了一声，“何二公子，我说的对么？” “林萧，何公子是唐家的贵客，你怎么和他说话呢？”秦桂眉头紧皱，下意识地便训斥了他一通。可话刚说出口，她内心就是一惊。 何欢是在玲珑珠宝出事之后主动联系自己的，他的来历便是唐家也只查出来了何欢何公子的名头，林萧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何欢则眉头一挑，虽然看向他的眼神正了几分，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可依然没把他放在眼里，随口和秦桂打趣道：“哟呵，秦姨，看来这个人不像你说的那么废啊。这不，功课还是做了不少的嘛！” “呵，”林萧轻哼一声，这回轮到他不屑了，随意敲了个二郎腿，身子往后一靠，彻底陷在欧式大沙发里，心头暗爽。 真舒服啊！跟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里，这还是第一次呢。 “何废物，知道我是谁吗？” 林萧也没搭理秦桂，仰头枕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何欢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道：“真以为，婉儿你就吃定了？” 这一次，何欢皱起了眉头。 林萧的话惹人头炸不说，是谁给的他勇气，让他在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还敢这么嚣张？ “林萧！你嘴巴放干净点！赶紧给何公子赔礼道歉，求人家原谅你。”没等何欢开口呢，秦桂倒是先不满了。这个废物今天怎么回事？真要是扰了何欢的兴，那玲珑珠宝不就完了？ 何欢听到秦桂的话，这才心情好了点，翘个二郎腿，下巴一扬，蔑视道：“今天看在秦姨和婉儿的面子上，就不惩罚你了。你只要说一声‘对不起何公子’，本公子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免得伤了和气。”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要不是老子要娶唐婉，废了你简直轻轻松松。 “对不起，何二公子。” “这就对……你说什么！”何欢听见他道歉，正摇头晃脑呢，忽然听见他居然又说自己“二公子”，他最烦别人说他“二公子”，当下就有些怒了，连林萧的轻蔑语气都没听出来。 不过林萧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转头看向秦桂，神色一正，开口说道：“妈你先别生气，我先让你看看，这何欢何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秦桂眉头一挑，先前的气确实消了几分，虽然对林萧的态度仍旧有些不屑，却也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兴趣。 林萧见状，嘴角一勾。女人呐，永远架不住好奇心。 “何欢，十年风流史，一把少年债。十六岁时，因为误入红灯区，在一群狐朋狗友的促使下‘被迫’初尝禁果，随后便爱上了这种极乐，一发不可收拾。” “从校内到校外，从空姐到模特，带给何欢快乐的小姐姐们分门别类、数不胜数，最厉害的，当属被何欢赏了一套别墅的那个身姿妖娆的主播了。那别墅里的半个多月啊，啧啧，何公子过得可谓是昏天黑地、日月不分呐！” “哦不对，我应该说，何公子过得那叫一个心宽气爽、喜上眉梢……” 早在林萧说他是“何二公子”的时候，他就有些怒了，如今听到他说的这些东西，心头震惊不已，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听到他说自己心宽气爽的时候，何欢实在是忍不住了，“嗷”的一嗓子就扑向了面前的林萧，想堵上他的嘴。 “你放屁！本公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了！” 自己是练过的，收拾林萧这么个瘦鸡崽儿想来是轻轻松松。只要把他制住了，秦桂那边怎么都好解释。 想到这里，何欢的嘴角逐渐狰狞。 可出乎意料的是，何欢还没冲到林萧跟前，便被他一巴掌给按在了地上。 “妈你看见没？这小子这是让我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了！”林萧一手摁着何欢的脖子，冲着秦桂笑了一下，转头用另一只手开始往何欢脸上招呼。 “你这是污蔑……”何欢起初还能挣扎着说几句，后来被折磨得干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妈的，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嗯？敢做不敢让人说啊？” “想趁人之危，抢老子媳妇？嗯？给你脸了！” “自己是啥货色不知道吗？觊觎唐婉？你配吗！” 林萧每说一句，便扇他一巴掌，每数落何欢的一条“罪行”，就扇他两巴掌。虽然林萧掐着他的脖子，但是每次扇完巴掌，他都会松开一小会，然后趁他吸满了气后，再捏紧了扇。 人在猛然脱离窒息环境时会不自觉的大口吸气，而林萧就卡在这个时间点掐紧了他脖子扇，扇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终于，在尹鸿念资料念累了、林萧扇巴掌也扇累了的时候，何欢逮了一个空子，大喊一声：“你个废物！唐家的事情你能解决吗？” 本以为林萧听到这句话后会犹豫一下然后停手，不料他停是停了，但是随即一胳膊肘下来就送他去见周公女儿了。 林萧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手，感觉爽多了，起身和秦桂说道：“妈你不用担心，这何欢就是个废物，揍了就揍了，而且玲珑珠宝的事情，不用他，我就能解决。” 秦桂一愣，“你……” “铃铃铃……” 林萧拿出手机，发现是尹鸿打来的电话，一愣，这是给秦桂听的啊！ 果不其然，林萧按下免提后，尹鸿大吼了一声：“萧哥，紧急状况，唐婉出问题了。” “嗯？”林萧一惊，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她在酒吧让人灌了！” 他和秦桂对视了一眼，转头向门外奔去。 第三章 放线钓鱼 “怎么样萧哥，到了吗？” “嘘，到了。”林萧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我在酒吧对面拐角，看见唐婉了，她被两人架着向西走。看样子应该是被灌醉了，脚步落地很重，但是腿很软，受不住力。” “一共有六个人，前二后二，架着唐婉的两人在中间。”恢复身份之后的林萧显然心情大好，说到这里还不忘diss一下尹鸿，“尹鸿，你的情报能力该进修了，这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一个小队，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小混混？” “呃，”尹鸿尴尬了一下，“呵呵，这个嘛……” “行了，少说没用的。兄弟们都就位了吗？” “就位了！”尹鸿语气一肃，“按照你的安排，方圆九条街道以内都有人，小街每人三条，大街每两人三条，随时可以支援。” “好，唐婉身上的跟踪器应该还可以用，一会我追上去先把她救下来，故意放走两个，把追踪器放到他们身上，你让沿途的兄弟们跟好。” “没问题。” 说话的功夫，架着唐婉的几个人就已经走出去一条街了。林萧理了理自己身上那一身休闲装，拿起手机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我马上就回家！”“老婆你放心吧。”“嗯，没事”什么的，一副被老婆催着回家的样子，匆匆追向前面几人。 六个人里，后面的两人闻声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往前走。当林萧快要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前后四个人揣在裤兜里的手都握紧了刀——这次任务可是峰哥本人安排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手！ 见林萧走过中间三人，已经走到最前面了，马上就彻底过去了，四人这才稍稍放松警惕。 而就是这一瞬间，林萧出手了。 只见他身形乍起，直直冲向前面的两人，同时耳边的手机甩向最后面靠外侧那人的裤兜；左手肘扬起，身体一个外旋，重重地凿在前面内侧那人的喉咙，同时右膝盖上顶，一记“断子绝孙”系列，重重地顶在前面外侧那人的胯下。 也就一秒的功夫，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捂着喉咙向后栽去，一个捂着要害跪在地上，后面外侧的那人手腕骨被手机砸碎，三人失去了战斗力。 而中间的人要把唐婉放下，里侧的那个人还要伸手扶着前面的兄弟，后面里侧的那人还要低头看一眼旁边兄弟的伤势。这样一来，林萧有了至少两秒的空余时间。 这两秒的时间里，林萧走到中间两人的旁边，一人头上赏了一棒槌，凿得两人晕头转向，又一手一个脑后壳，推着他们的脑袋相互一撞，完美！ 林萧弯下身，费力地把软成一摊的唐婉给扶起来，刚好后面里侧的那人拿着刀冲过来。他身体内旋半周，一记云手卸力，紧跟着手掌一震，推手而出，“咚”地一声拍在来人的右胸口袋位置，顺势将他拍出去两三米。 那人落地后一个鲤鱼打挺，拉起腕骨被打碎的那哥们转身就跑。林萧刚要去追，便被怀里那滩美人泥给缠住了——自己一松手，这唐婉必定栽在地上。 那逃跑的两人回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大喜，脚下生风，跑得更加快了。 林萧看着远去的两人，嘴角勾起了邪魅的弧度。 “尹鸿，跟上。” “没问题！” …… “哎哟卧槽！”林萧艰难地把软成一坨的唐婉放到大床上，耸耸肩，活动活动背，累的够呛。 “嘤……” 床上的玉人嘤咛一声，侧过身蜷缩在一起，似乎是有些冷。 林萧见状，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里，唐家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了，单单玲珑珠宝的事情，就够唐婉一个人忙的了。这段时间里，她在玫瑰酒吧的时间越来越长，喝的是越来越多，醉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不过好在，他的身份回来了。有他在，谁也别想动唐家，更别想动唐婉！ 林萧给她掖了掖被子，把她伸到床外的胳膊给拿回被里，不料在收手的时候，却被唐婉给一手抓住了右手腕。 “唔……不要……” 林萧一惊，却发现她是在梦里呓语，松了口气。稍稍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他这才发现，唐婉那纤纤玉指正死死地把着他的手腕，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看着她那泛红的脸颊，还有那梦中依然微皱的柳眉，林萧的心口忽然一动，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鬼使神差的，他垂下眼睑，渐渐地凑近唐婉，嘴唇微张，在她的额头轻轻啄了一口。 说来也怪，他这一口轻吻下去，唐婉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此时也松了开来。 林萧回过神，看见前方满眼的凝脂肌肤，猛然向后一退，暗道该死。 看来是这两年装屌丝装习惯了，已经有些影响到自己的潜意识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把她的手放好，给她盖好被，林萧转身便要出去。可刚走了两步，他便脚步一顿，脸色一沉。 方才还没注意，现在集中起精神来这才发现，唐婉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试剂味道。 “哼！” 联想到最近的事情，林萧冷哼一声，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屋门。 “嘿嘿，萧哥，美人入怀的感觉如何？”听见监控室的门被打开，尹鸿看着屏幕上的各种信息，也没回头，语气猥琐地问道。 “你他妈滚蛋！”林萧轻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酒吧的豪华房不错啊！我先前怎么不知道？” “你也没问过啊！嘿嘿。”尹鸿嘿笑一声，“萧哥，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你说身份啊？直说呗！” “直说？”尹鸿终于转过了头，“你就打算直说？” “啊，怎么，”林萧理所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和她说你是镇天神秘人，西部逍遥神？” “滚蛋！”林萧翻了个白眼，“山人自有妙计。” 尹鸿轻哼，没继续打诨下去，盯着屏幕和他说道：“萧哥你看，这是玫瑰酒吧，这是那两个人的现在位置。把他们的行动轨迹连起来，你会发现什么奥秘也没有。” “嗯，挺好。” “是吧！” “那你他妈说个球！”林萧给了他一爆栗，“说有用的！” “是。”尹鸿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跟踪器依然在运动，我们的兄弟如今在两个人的外围保持了一定距离，但是不会跟丢。另外，我刚才根据你的摄像头画面查了一下，这两个人一个叫李大历，一个叫张刚，都是王峰的手下。” “王峰？”林萧一愣，“是他出手绑架的唐婉？不对啊，这小子不是忙着开公司挣钱呢吗，怎么又捡起跑腿的生意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尹鸿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监听器目前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两人呼哧呼哧喘气的……诶有了！” 话没说完，尹鸿的耳机里便传来监听器那边的话，越听下去，尹鸿脸色越重。 “快萧哥！回唐家别墅！秦桂要被绑架！” 没等林萧推门出去呢，尹鸿那焦急的嗓子又爆发了：“等会！！秦桂交给兄弟们，你去玲珑珠宝！他们的目标是唐进军！” 第四章 唐进军呢 每一座繁华的城市里，都有无数的人在生活的最底线挣扎徘徊，为一顿饱饭奋斗，为一次好觉疯狂；能毫无担心地吃上每一顿饱饭是他们的梦想，能毫无压力地睡过每一个晚上是他们的追求。 同样的，每一座这样的城市里，也有无数的人在生活的高层逍遥放纵，为一场游戏氪金，为一个兴趣豪赌；能氪满所有想玩的游戏是他们的攀比标准，能赌赢每一次的选择是他们的续命良药。 古玩行和玉石行，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华海市的玉石行是出了名的高端，也是出了名的水深。但是在成功、欲望和运气的助燃下，人们往往都会选择性地忽视不好的部分，沉浸在幻想的美好中，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是欲望的奴隶，难以翻过身来，驾驭自己的人生。 所以，华海市的玉石行从来不缺顾客，经营玉石的店铺也从来都是获利颇多。作为其中的领衔者，唐家的玲珑珠宝更是因为高质量、好口碑稳坐头把交椅，惹得同行们艳羡不已。 是以，华海市玉石行的综合办公楼里，玲珑珠宝一直占据着顶层的位置。 虽然如今被打压了，但是这里依然是玲珑珠宝的地盘。 此刻，顶层最靠内侧的位置，也就是七层东南角的位置，大约两百平米的空间内，唐进军看着被唐婉布置成一个豪华套房的整个办公室，不由得苦笑。 “原来，小婉真把这里当成了家。”唐进军退出隔断墙，反手把门关上，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他的眼前是被隔出来的大概有二十平米的办公区域。 “老爷，您看……” 候在办公室外门门口的一位老头子微微弯腰，低声问道。他叫唐福，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唐家的大管家。 他的名字是唐进军的父亲、也就是唐老爷子起的，寓意就和其他的管家名字一样，希望唐家上下都有福气，也希望他能在唐家的庇护下得以享福。 唐进军抬眼看了他一下，叹道：“说吧！那帮家伙又有什么说法？” “这次他们没说太多，只是提醒了您一下钱的问题，还有……”唐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唐进军面色无异，这才继续说道：“还有行情的问题。” “行情什么问题？” “说如今华海市玉石行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容易马失前蹄。玲珑珠宝经营不易，这些年老爷把玲珑珠宝管理得蒸蒸日上，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的玉石行风波一起，老爷长久这么经营也有些累了，不如交给年轻一些的唐家人，让他们……” “放屁！一派胡言！”唐进军听闻唐福的话，气得把沙发扶手拍出一块巴掌大的凹陷，“扯了那么多，不还是想把我撤走，好让他们那些废物儿子接管这块大肥肉吗？还说什么我累了，我呸！” “年轻一些的唐家人，唐家人？我女儿就不是唐家人了？我女儿22岁，比他们都小，接管玲珑珠宝三年了，比我经营的都还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眼睛瞎吗！”唐进军越说越来气，胸膛剧烈起伏，说到后面甚至咳了起来。 “老爷消气，切莫动怒，切莫动怒啊！”唐福见状，赶忙上前按压后背的穴位，帮着他顺气。大夫前天还特意叮嘱过，无论如何不要引起情绪的剧烈波动。可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福叔，你去和外面那些人说，我唐进军只要还在世一天，他们就休想染指玲珑珠宝！”唐进军刚喘过一点气，便满脸通红地吼着，“他们想让我放弃家主位的继承，想拿玲珑珠宝和我女儿的性别说事，休想！！” …… “轰~！！” “滋！！！” “轰~~~” 引擎的气浪声轰鸣，和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撕裂声在各个街道回响。林萧胯下的“隼”牌机车不住地震动，连贯的换挡和传动的压缩声音嘶鸣，仿佛在为自己难得的尽情挥洒而高兴。 “快，他们还有五分钟左右就会安排好后手，距离行动最多还有三分半的时间！” 耳机里尹鸿的声音焦急，林萧转动机车有把手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秦桂那边怎么样了？兄弟们到位了吗？” “三个入内守护的兄弟已经到位，剩下三个守院子的还在路上。按时间推算，能赶在王峰的人前面到达。” 林萧听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赶起路来。 虽然秦桂这个做妈的不怎么样，可是自己那媳妇唐婉可是孝顺得很。要是她醒来以后听到自己的妈被绑架，指不定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事情就更难办了。 “还好，还好。”林萧暗自庆幸着兄弟们的速度。虽然他不知道王峰出手绑架唐进军和秦桂的目的，但是想来应该和绑架唐婉的失败脱不了干系。 当他一个360度甩尾，把“隼”停在综合楼门口的时候，距离尹鸿估计的最晚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 “让开！” 林萧生怕自己赶不上保护唐进军呢，哪里有什么时间出示什么证件？别说出示了，他连证件都没有好吗？见都没见过的那种！ 不过不得不说，综合楼聘请的保安还是很负责的，两人这么一拦，虽然林萧没很用力地闯，却也给他拦住了。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在林萧的帮助下去见梦中情人了。 …… “唐福，给你几分面子你是大管家，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糟老头子！”一个年轻的公子哥穿着一身蓝西服，走到唐福面前，盛气凌人的样子，戳着他的胸口说道，“摆清自己的位置，免得给自己招来一些不详之祸。” 他瞪着唐福的双眼，冷哼一声，高喊道：“唐进军！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我爸给你面子，敬呼你一声大哥，那是他顾着老爷子的看法。我可不在乎什么这个那个的，愿意叫你大伯那是我开心，不开心了，叫你什么都行，你赶紧给我出来！别让我叫你懦夫！” 叫嚷了一番，总裁办公室里还是一片安静，这年轻人一愣，不对劲啊！自己这大伯可是个暴脾气，别人随便气他一下，他就容易爆发。如今自己都闹上门来了，他没道理不出来啊？ “哎，瞅谁呢？就你！对！”他回头看看被赶到一边躲着的员工们，随便指了一个人问道，“你们老总她爸来没来今天？” “呃。来了。” “你确定？想好了再说！” “我确定，真来了！” “嘶……”年轻人见这员工一脸肯定的样子，又瞅了瞅被他后面的兄弟们按住的唐福，不打算再在外面等下去了，迈步走向总裁办公室门口，嘴里喊着：“唐进军！你个懦夫不出来，我可进去了啊！” 越是靠近，他脚步越小，到最后，一步甚至只有一脚大小的距离。终于，走到门前的时候，他眉头一沉，便要伸手推开这道门。 谁料，这门却被人从里面一脚给踹了开。年轻人一惊，给吓得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站稳，正要开口大骂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他妈的！唐进军呢！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高一米八，重一百八的虬髯大汉从门里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把刀。 这人是谁？ 众人这一瞬间都只有一个念头。随即皆是一愣，不对啊，那是总裁办公室，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唐进军呢？ 唐福心里更是忐忑，方才自己出来的时候老爷还在里面生着气呢，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老爷人去哪了？不过他又有些庆幸，看这大汉的样子，似乎来者不善，老爷没在里面倒也是个好事。 可是，老爷人呢？ “喂！”那年轻人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朝着这大汉问道，“你是谁啊？唐进军在里面吗？” 那大汉这才看他一眼，嘴角一撇，“唐进军要是在里面，老子犯得上问你们？你又是谁啊？你也找唐进军？” “我叫唐烨，唐进军是我爸他哥，我来找他有事。”那年轻人说着，反问道，“你找他干嘛？” 大汉眼睛一亮，“你爸他哥？那你就是他侄子了？有钱人没事就爱整什么劳什子的事情，直说他是你大爷不就完了吗？”说完，他嘴角一勾嘿地一声笑，低声喃喃道：“大的没抓到，抓个小的也挺好！” 随即，刀上的反光一亮，他手腕一翻，便冲向唐烨。 第五章 捶晕就行 八分钟前，唐福刚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唐进军气得直喘粗气，稍稍有些胖的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苦笑了一声，心情很是复杂。 他从未想过唐婉居然真的像外面流传的一样，将办公室改造成了一个套房。那是不是说，刨去唐婉一周里回家住的那三四天，剩下的几天晚上都在这里住？ 要是她常在这里住的话，那会不会真的像那些流言所说，她是在这里养了个男人？ “哎！老了啊！”唐进军长叹一声，只感觉自己累了，想不明白太多的事情了。 外面的唐烨几人，唐福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但是在他们进来之前，自己能多清净一会儿就多清净一会儿吧。 唐进军深呼一口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闭眼，就清净了远远不止他预计的八九分钟那么短。 …… 一分五十秒前。 “四……五……六……七，到了。”林萧三步并作两步，身形如风，在楼梯间里不断穿梭。 “东南角。”耳机里传来尹鸿的提醒。 “我知道。”林萧站在七层的楼梯间，抬头扫了几眼天花板的装潢和管道，纵身一跃，右脚在墙上一点，翻身一个倒卷，落在通风管的上面。 “有点儿想念狼牙了。”他单手覆在通风管的方形开口处，上面是一张铁丝网。林萧体内气息一震，硬生生把用来固定的螺丝给震断，把网从口上给扯了下来。 “狼牙？你拆个铁丝网还用那东西？”尹鸿一笑。 “你懂个屁，西部丛林虽然修炼体系差了点，但是科技和武器上属实有点儿东西。”林萧把网静悄悄地放在一边，身子一弓，随即又一拱，顺着通风管开始爬起来，“狼牙可是专门搞这些拆卸的，不比用手来得轻松多了？” “擦，国内的通风管是真他么的小，得亏我先前让镇天改造了一下，不然可得累死了。” 也不怪他抱怨，国内商用建筑的通风管通常是截面为边长400毫米正方形的铁皮管，一是不承重，二是声响大，三是管道太小。 而西方的通风管则宽大许多，以西方某国在反万字符的那个时期为例，通风管的截面通常为边长800毫米的正方形，材料同样是铁皮，但是会有多层包裹，既承重又能进人。 排水管也是大约这么个尺寸，这也是国内城市总是积水的原因。 在两年前林萧进入角色后，他便迅速命人把唐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尽可能重新收拾了一遍，通风管扩建就是其中一项。 只是，受建筑构造设计的影响，扩建以后还是很小。 “萧哥，唐进军你打算怎么办？” “他？好办，”林萧以同样的手段震开总裁办公室上面的通风管，刚好在沙发的背后，也就是唐进军的背后，身子向下一探，顺势落了下去，“敲晕就行。” “噗”的一声轻响，没等尹鸿说出下一句话，林萧便无声落了地，一个箭步冲到他后面，猛地一敲后脑勺，唐进军就彻底进入了养神状态。 林萧弯腰把他抱起来，径直走向里面的卧室，一脚踹开那张席梦思大床，顺着床底下的密道就溜了进去。 “我擦……” 饶是尹鸿深知他的作风，见到他这流水线一样的粗暴动作还是汗颜了一下。 此时，唐烨正在外面和唐福咋咋呼呼呢，距离那个虬髯大汉踹门也还有32秒的时间。 “秦桂那边怎么样？”林萧顺着密道一路走到地下车库，从楼梯间里的一堵墙上推开了一道门，走了出来。 “床铺归位，通道口复原了。”尹鸿交代了一下办公室的情况，随即说道，“王峰这次出动的规模不小，兄弟们都被缠住了，已经做好了暂时后退的打算。” “但是问题在于，”尹鸿停顿了一下，“秦桂要怎么处理？” “这还用问？”林萧掀开角落里的一套车衣，把唐进军塞在了老板座上，“捶晕就完了。” 尹鸿听言，翻了个白眼，“你当别墅是办公室呢啊，那么容易潜入？你咋不说杀进去扛走呢？” 林萧开着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还别说，要不是这劳什子的任务，我还真就想这么干。” “……” 尹鸿挑了挑眉，“那用电枪了啊。” “都行，随意。”林萧试了试刹车和油门的深浅后，一脚把油门踏板踹进了油箱里，“不过你查了没，王峰那小子怎么忽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唐家虽然事情多，但是还不至于被这么针对啊。” “这个还真难住我了，无论是从哪边儿的数据来看，唐家都不会惹上这么个煞星，况且还赶上王峰忙着开公司的时候。”尹鸿长呼一口气，“除了唐家的某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惹到了他们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时候的他们兴师动众。” “一共多少人？” “你刚出来的地方，周围23个；唐婉常去的玫瑰酒吧周围，除了你刚遇见的六个，还有被兄弟们截住的13个；至于秦桂那边，27个。” “卧槽？”林萧一愣，“怎么这么多人？要灭口啊？” “问题就在这儿了……擦！你等会！”尹鸿语气一转，忽然关了麦。 过了半分多钟，他重新说了话：“那两个鱼饵死了，别墅来了增援，有个兄弟挂了彩，但是秦桂已经安全撤离了，目前正向一号安全屋赶去。” “增援？还有人？”林萧眉头紧锁，“他们有器械吗？兄弟的伤势怎么样？” “是被人从后面阴了一闷棍，用刀背砍的。看得出来，他们不想伤人，但是抢人的意图很明确。” 林萧的眉头紧锁，疯狂地飙着车，一直没作声。 起初，在唐婉最初被那六个人架走的时候，他曾一度怀疑过何欢这个人，毕竟他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更何况，出手的人是华海市论起心狠手辣来一等一的混混头子。 能请动王峰的人在华海市里不在少数，但是正如尹鸿所说，现在不比寻常，且不论现在媒体的力量能让任何一件事情发酵，单单王峰正在创立烈焰商业公司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他收敛甚多。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烈焰公司哪怕是被指了鼻子骂，也不好明面上采取动作。当然了，也没有谁有那个勇气敢去这么做，能承受王峰的怒火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偏偏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王峰主动出了手，还是兴师动众地针对唐家，一个在华海市商圈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的存在，这无法不令人深思——究竟是谁请动的他？ 要论资格的话，何欢绝对算一个。 但是问题在于，唐婉被灌酒的时候，何欢刚被林萧打晕，而且那时候他是以一个必定得手的心态看待唐婉的，唐婉早晚是他的，他没有必要对唐婉下手。 但是从现在发生的事情来看，要说单凭“没必要”这三个字就排除何欢下手的可能性，他做不到。更何况，他们那些人方才已经动了器械，这概念就不一样了，至少这就意味着，请动他们的人，绝对来头很大。 换一种可能性，哪怕没人请他们动手，是他们自己主动出的手，那也代表着，此举背后有着绝大的利益。 比烈焰公司的建立还要大上许多的利益！ 第六章 全军覆没 很多人可能想不明白，持械街斗为什么和赤手街斗的概念不一样。简单地说，其实这是涉及到危险性评估的区别。 在街头的打架事件里，普通人通常只是发生在肢体冲突、肢体碰撞的级别，和“格斗”两个字相去甚远，造成的伤害也仅限于皮表；刨去太阳穴、五官和下阴后，其余位置几乎都是安全区，就连咽喉、心口、脊柱等易受创部位也很难被普通人招呼。 因为一来普通人没经过训练，不会刻意重点打击致命弱点；二来人都是有自我保护的本能的，大脑在感受到这些部位将会受到威胁后会不由自主地绷紧附近肌肉，或稍稍躲避，改变受力位置以减轻伤害；三来，普通人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即使真的火冒三丈，也不敢把事情真得闹大。 这样一来，在伤害的判定上和冲突的评级上都会很低，轻伤都算是重的了，最多是皮外伤。王峰手下的行内人士才可以凭借一张巧舌，说出很多有利的话。 可是一旦有人持械的话，那危险性就直线升级了，任他巧舌如簧，也难以驳回一句：“危险评估等级高”，这样一来烈焰公司的损失也会更大。 当然，如果你有那个捅了23刀也能判为轻伤的本事除外。 是以，林萧怎么也想不通，王峰究竟是受了谁的命令，又或是发现了什么利益，能让他们如此不计代价地出手。 更重要的是，现在居然还没有人出手来管。 “我还有一分钟到酒吧门口，你来门口儿接一下唐进军，我要去一号安全屋。”林萧深吸一口气，踹油门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尹鸿给护送秦桂的那六个人下了几个指令后，匆匆推开监视器的门，大踏步向门口赶去。 “咣当！”“吱……” “我擦。”尹鸿把被他碰倒的凳子给推了回去，赶到门口的时候，林萧刚好把车停在眼前。 “小心一些。”尹鸿背上唐进军，关好车门叮嘱道。 林萧轻“嗯”了一声，便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轰”的一下，引擎声在巷口回荡。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的是，林萧的这一脚油门，轰得声音实在是有些大了，大到吵到了有些人的休息…… …… 华海市的某座大厦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西服的年轻小生推开屋门，直奔最前方唯一的一张桌子而去。 “峰哥，江储哥回来了。”年轻小生弯下腰，偷偷瞄了一眼眼前那人的表情，轻声开口说道。 被唤作峰哥的人也没做声，站在那里，始终低着头，手里的长毛笔不住地轻轻比划，似是在斟酌该怎么下笔；又偶尔摇摇头，觉得怎么下笔都不太好。 良久，小生再度开口，语气极为小心：“峰哥，江储哥回来了。” 那人晃动的长毛笔忽地一顿，定在了空中。西服小生弯着腰见到这一幕，本就被冷汗打湿的后背甚至已经能挤出水来，更加地低下头去，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脚背，不敢抬头。 “叫他进来吧。” 王峰抬头撇了他一眼，随意开口下了个命令。 听到他这低沉的嗓音，西服小生如蒙大赦，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老大，人给你带……”屋子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一个虬髯大汉走了进来，手里就像拎了只小鸡一样拎着一个人。 “哎。”江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峰伸手给打断了，“你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字儿？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写上毛笔字儿了？”江储拎着那人就凑了过去，也不嫌累。 “这几天刚喜欢上的，怎么样？” “看不懂。”江储随意瞅了几眼，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文人搞的这些劳什子，我是弄不明白。” “呵呵，”王峰轻笑了几声，“人怎么样？我听说，人丢了？” 江储听言，面色一苦，“别提了，也不知道唐进军那老小子是长了翅膀儿了还是怎么的，我是从屋顶顺着窗户进去的，结果办公室里连个影子都没有。外面吵吵叭火儿的，说根本没看见他出来。” “丢了？” “丢了！” 江储见王峰眉头低沉，把手里的人一提，伸到他面前说道：“但是没事儿，我运气好，给他侄子逮了。” “侄子？”王峰一愣，“哪个侄子？” “叫唐什么……”江储皱着眉想了一会，“液，对！唐液！当时这小子正在办公室外面咋呼呢，说是要找唐进军算账什么的，我寻思着唐进军没找到，带个侄子回来也不错，就给他敲迷糊带回来了。” “你不知道，这小子说自己是唐液的时候给我乐完了，哪有名字是液体的液的？哈哈哈！” 王峰捏着唐烨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轻轻点头，“是他侄子没错，这是他二弟的儿子，叫唐烨，火华烨，不是液体的液。他来华海干什么？” “呃……呵呵……” “峰哥！”江储尴尬的时候，有人冲门而入，直接说道，“这次行动失败了。” “失败了？” “是的，”那人点点头，“唐婉您知道，被一个神秘人给劫走了；唐进军这边江储哥也没逮到，秦桂那边儿还好，知道一些去向，但是也是被人给带走了，目前正在追。” “怎么回事儿？”不待王峰开口，江储这个脾气直的大汉子便开口问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安排在秦桂周围的兄弟们去劫她的时候，遇见了六个练家子，怎么也搞不掉他们，还差点都被放倒了。后来是又从会里调了些人，拿刀背偷抡了几闷棍，这才冲进去，但是秦桂已经被带走了，兄弟们正在追。” “练家子？” “对，出手狠辣，角度刁钻，但是分寸掌握得特别到位。” 江储皱了皱眉，看向王峰，“特种兵吗？” 王峰摇了摇头，答道：“特种兵没这两下子，战场上下来的也没几个，倒像是雇佣兵。问题是，秦桂和唐婉的身边怎么会有雇佣兵呢？” “峰哥，”来报信那人又开口了，“情况很不妙，追秦桂的兄弟们中了埋伏，都倒了；埋伏唐婉的预备兄弟也被按住了。” 王峰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对方有什么表示？” “目前还没有。” “撤！这局认了，”王峰沉默了一会，皱着眉头，“必要时，发抚恤金。” “峰哥，这……” “去！” 那人听言，咬了咬牙，应道：“是！” …… 林萧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一群人，直起身拍了拍手，开口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已经在路上了，”尹鸿轻咳了一声，“十秒内你应该能听到警笛。” “嗯。” “萧哥，我们去哪？”一个人一边搀着那个挨了一闷棍的哥们一边问道。 “去二号安全屋待命。”林萧拍了拍几人的肩膀，“兄弟们，辛苦了。” “嗨，没事，这算个球儿啊？”几人咧着嘴，嘿嘿傻笑道，“啥时候萧哥再回西部丛林的时候，叫上哥儿几个呗！上次你去的时候我们在基地里羡慕了老长时间了。” 林萧笑了笑，“好，下次一定叫你们，快走吧！”话音未落，几人便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开我车，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管。” 目送几人离场后，林萧又扫了一眼现场，这才几个起伏，翻墙而去。 但是，也不知道林萧是倒了什么霉了，自他回国以后，不是“真香”定律，就是“帅不过三秒”。 这不，他几个潇洒翻墙以后，刚要翻身过下一道墙，便从耳机里听到了尹鸿的话，差点儿没从墙上摔下来。 第七章 给我砸钱 “萧哥，刚收到消息，玲珑珠宝股市再次遭到经济压制，刚开盘便出现全面下跌的状况。现在公司内部缺少领导人，已经有些崩盘了。” 林萧一个大趔趄，落地姿势都不稳当了，差点把脚踝崴到，无奈地说：“我真是醉了，就不能消停一会？” “哎，”尹鸿也是无奈了，“我也想消停啊，可是形势不允许啊！” 林萧撇了撇嘴，四下瞅了瞅，瞄到一个蓝色的“啊嘿”共享单车，扫个码骑了上去，“说吧，玉石行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尹鸿清了清嗓子，和他详细地说起现状来。 原来就在下午一点整，也就是短短45秒之前，华夏股市下午开盘之际，玲珑珠宝一天前刚刚用何欢那一亿资金缓解的跌停大势忽然再次上演，而且仅仅耗时45秒钟，堪称是40亿资金以上的上市公司股市的首次速跌，更是华海市玉石行里的爆炸性新闻。 “调一下我的私人账户，西方的那个，密码九个九，”林萧抿着嘴，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开始吩咐起来，“先止住玲珑珠宝的下跌趋势。” “萧哥，玲珑珠宝的坑实在是太大了，只是这么填的话，怕……” “废他么什么话？我说话你没听懂吗？”尹鸿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林萧一嗓子吼了回去，“先拦住下跌，投！” “是！” 林萧一路骑着共享单车，往玲珑珠宝所在的玉石行大楼回返，神色很凝重。 他知道尹鸿要说的是什么，虽然往里扔钱是个简单、粗暴而且有效的方法，但是这最多只能暂时缓解玲珑珠宝的现状，而且只能持续到两小时后的股票闭盘。 且不说第二天早上开盘的时候，玲珑珠宝会被玉石行的那些搞成联盟的家伙们算计成什么样子，便是一直保持着今天k线不倒，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就足以砸进去玲珑珠宝三分之一的总市值。 这么说可能并不直观，换一句话讲，玲珑珠宝总市值48.6亿软妹币，三分之一的总市值就是16.2亿软妹币！这可是无数家上市公司任何一张报表上也不敢出现的数字。 至少，两个小时内、一天内，甚至是两天内也达不到的数字。 虽然这点钱并不能影响到他多少的财产积累，但是这样的冤枉钱实在是花得不值得。尹鸿不了解他的实际财产，怕这样的操作是个无底洞，这点无可厚非，况且，即使他钱多，可一下子掏出来基本是用经济体系里最大单位来衡量的钱了，他一样是心疼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秦桂说的没错，玲珑珠宝是唐进军和唐婉的命脉，如果玲珑珠宝出了事，唐家估计也就凉了，他这个赘婿更是得凉成北极的一座冰山，到了那时候，什么劳什子的任务估计得变成南极的一座冰雕，和他遥遥相望。 “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的停顿，尹鸿直接回复道：“还好，刚刚顶了9千多万进去，跌停板开了，目前在上下微动，但是和跌停线有些距离。” “嗯，”林萧沉吟了一下，“看一下从何欢汇入资金前三天起，玲珑珠宝的k线走势有没有突然性的转折。” “有，”尹鸿果断地回答，“刚才跌停的时候我就看了，玲珑珠宝在一个礼拜前出现商业矛盾之后，股价零零散散下跌，大前天首次出现大转折，并在前天跌停。何欢的钱是前天中午进的，下午开盘的时候就起了效果。” “呵。”林萧冷哼一声，登时就捋明白了。 先前在别墅里的时候，尹鸿的资料上说，何欢在三天前调了一个亿进自己的账户，随后玲珑珠宝就跌停了，何欢把这一个亿的软妹币打进玲珑珠宝的账户里后，缓解了玲珑珠宝的燃眉之急；随后在今天，同样是跌停的套路，可是却没有紧急的资金汇入，因为什么？ 显然，这是因为何欢刚刚在中午被他给搞晕了。 “嘿嘿~”他忽然贱笑了一声，和尹鸿吩咐道：“尹鸿，资金不用犹豫，今天够你花个爽。” 尹鸿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他刚才贱笑的声音，嘴边的笑容逐渐也变态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心疼自己的钱的？尹鸿已经足够精明了，可林萧比他还精明得多，要让林萧做赔本买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这钱从哪来呢？ 嘿嘿，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这个时候砸进去的钱越多，到时候搞回来的钱不也越多吗？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的，只要你的刷子够多，那还不是说多少是多少？ 一时间，尹鸿和林萧的笑容逐渐丧心病狂。尹鸿甚至把股票软件里所有和买入有关的按钮全变成了“砸钱”。 只不过还有个问题在于，究竟是谁要绑架唐婉的，或者说，唐婉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两人没发现的价值。 从刚才的行动来看，绑架唐进军和秦桂显然是排在绑架唐婉失败的前提下才使用的b计划，目的应该就是以此作为要挟来逼迫她，可是她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烈焰帮出手的呢？ 好在，唐婉在华海市只有父母两个亲人，应该不会出现c计划了。至于他这个赘婿，嗨，除了那个从来不被使用的户口本承认以外，怕是没有谁会用“亲人”这个概念把俩人拴在一起。 …… 玲珑珠宝的员工们在看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超大资金流汇入之后，就差感谢圣母耶稣如来佛了，尤其是在看到这股强大的资金流无论如何都能顽强地解决股票劣势之后，他们纷纷表示要去借着大运买彩票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几家欢喜几家愁。在玲珑珠宝的员工们乐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华海玉石行的其他诸多商家不干了。 “卧槽！玩呢这是！”玉石行大楼的五层，东南角的一间总裁办公室里，一名中年谢顶男子看着液晶屏上忽上忽下、一个角又一个角的玲珑珠宝分时线图，又瞄了瞄右边的成交量和总金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本来几分钟前，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谢顶男子和其余的几家玉石行龙头同时出手，已经一口气把玲珑珠宝给压到了跌停，还为这搞出来的“速跌”记录而沾沾自喜呢，没想到却忽然来了个冤大头把局给搅了。 搅了就搅了吧，想来这一大笔资金短时间内也不会来第二次。可没想到的是，这特么的不只是个冤大头，还他么的是个铁头娃，是个人傻钱多的主，使劲往里扔。 “妈的！”谢顶男子低骂了一声。 “黄总，”在他旁边的女秘书轻声问道，“手里的筹码不算很多了，还要继续砸吗？” 谢顶男子回头瞅了她一眼，看了看眼前那上下频率剧烈的折线，内心十分犹豫。在股市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再进了，否则公司会赔相当大的本进去。 可是想起先前那个人的吩咐，他狠狠地一咬牙：“砸！” 要是得到那个人的人情，就算是公司赔了又怎么样？人家可是燕平城的人，随随便便说句话，搞一个新的公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相似的场景纷纷出现在玉石行大楼的每一层里。当然，顶层除外。 “砸！给我狠狠地砸！” …… “给我投进去！何大公子说了，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搞下去，投！” …… “老总，再投的话可就……”“我不管！比起这个铁头怪，我更相信何公子，投！” …… “砸！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整个华海的玉石行还搞不过一个大脑袋？” …… 第八章 交钱交钱 林萧把小单车停到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这座集中了整个华海玉石行龙头企业的七层小楼，嘴角一勾，邪魅的一笑，便要往里走去。 “擦……” 他的视线刚挪到门口，便一低头，转身快步往楼的另一边走去。 “咋把这俩保安给忘了……” 先前是硬闯进去的，想来这俩保安是能记住自己的。没看到自己从里面出来不说，又看到自己要从外面进去，那是肯定要费一番口舌的。再说了，要那什么玩意证件，他见都没见过，上哪搞去？ 他瞄了一眼小楼四面的窗户，瞅准了男厕所的窗口位置，后退了两步，一个冲刺蹬墙紧跟着扶手滚翻，便顺着窗框进了一楼的男厕。 “先从哪家开始好呢？”林萧走到一层大厅的大平面图前面，看着上面的一个个的建筑隔间，自言自语道。 “按顺序来吧！”他拍了拍手，径直走到了走廊西边的第一家叫什么“红朝珠宝”的公司里。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公司的前台是个看起来蛮温柔的小姐姐，看见林萧推门进来，便带着标志性的礼貌笑容问道。 “啊，我要见你们老总。” 前台小姐一愣，虽然被他一身的休闲装和那副随意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但是既然能进这座楼，还敢随随便便就说要见老总的，想来不会是个愣头青，那就一定是个相当有背景的富二代了。 现在的有钱人不比之前了，衣着华贵、饰品非凡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的有钱人，都穿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衣服，戴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表，虽然不知道名气如何，但是质量绝对上乘。 现在都讲究财不露白，讲究品质。越是眼前这样的随便小伙，估计越是个龙头。 想到这里，她内心一喜，朝着林萧快速地眨了眨眼，语气稍稍带了一点嗲的味道，问他：“那请问先生您贵姓？有预约吗？” “预约？”林萧摇头，“没有，我找他哪里要什么预约。你把他办公室在哪告诉我，我直接去找他。” 林萧说没有的时候，前台小姐的表情就是一僵，可听到他后面那句“哪里需要什么预约？”，登时内心犹如枯木逢春，这得是多有地位的人，才能不预约就能见自己的老总？ “您顺着这边，一直往里走，走到拐角的时候左转，第二间办公室就是了。”前台小姐伸手指了一下方向。 林萧点了点头，便往那边走过去。 “先生等一下。”她拦住林萧，在他看着自己、面带疑惑的时候，低下头，双颊蕴红，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双手拿着自己的名片递给林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什么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好。” 林萧见这状况，一挑眉，促狭一笑，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随意嗯了一声，接了名片就走去办公室了，留下那前台小姐在那里美好幻想。 其实她想的没错，只是她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能进这栋楼的虽然都不是寻常人，可这个“寻常”的定义，在林萧的身上是不一样的。 要是让她知道，林萧连这什么公司的老总名字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傻掉？ 别说老总了，他连这公司都没听过呢！ 林萧找到办公室之后，也不管里面有谁，一脚踢开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看不出胖的迹象，但也绝对不瘦；女的是个30岁左右的青年，一副秘书的打扮。 俩人正盯着眼前的大屏幕紧皱眉头呢，便被他突然的一脚，“嘭”的踹门声给吓了一个大激灵。 又是“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反弹回来，自己给自己关上了，吓得俩人又一激灵。 “你是……”那中年男子还反应过来，女秘书便先开了口。但比她开口更快的，是林萧飞手而出的名片。 方才在走到办公室的路上，林萧顺手把名片卷成了个针筒，体内气息一压，就给针筒的前段压成了一根针的粗细。 是以他这一名片甩出去，相当于一根针直接扎在了女秘书后脖颈的龙骨处，直接给她扎迷糊，倒在地上了。 那老板哪见过这阵势？来人气势汹汹不说，还二话不说就把女秘书给放倒了，谁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在这种情况下，可傻傻分不清女秘书是晕了还是死了，慌忙开口道：“这位小哥，兄弟，壮士，你……你……你想要什么，你开口说，只……只要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萧听见这话，嘴角一勾，大喇喇坐在主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就保持着这表情，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双眼直看。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应该都知道，对方要是说话还好，自己还不会很紧张；越是不说话，越是盯着你看，你就越心慌，特别是对方的眼神里有着各种色彩的时候。 尤其是女朋友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的，就死死地盯着你看的时候，就感觉整个后背、整条脊椎都要炸毛了一样。 没有女朋友的，想想童年时候被你老妈盯着的情况，你也就懂了。 这男的现在就这感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林萧那眼神，能跟女朋友和老妈一样吗？ “小哥……啊不，大哥！大哥！你是我大哥，你要什么，你你你你你说句话！”他看着林萧那副表情，简直要哭出来了，“你这么盯着我，我我，我发毛啊。” 林萧鼻孔里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位……老板，你毛什么啊？莫不是……”说到这里，他猛地往前一凑，阴森森地说道，“做了亏心事，拿了黑心钱？” 那老板一愣，随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啊，啊，那挺好的。”林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重复了几句，随即又问道：“那不知道，老板前几天见得那个人，给你的账户里汇了多少钱啊？” “这，”那老板一惊，便要狡辩：“你说的我……” “听不懂是吧？”林萧“和煦”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没问清楚，我应该这么问：不知道老板前几天账户上多的那两千万是哪里来的啊？” “还有最近我看你名下多了不少的新建公司名和个人住宅啊，老板是中了大奖了吗？” 听到他这话，那老板感觉心头一坠，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是检查的人？” “检查？”林萧依然是那副怪里怪气的样子，“啊不，我不是检查的人。我要是检查的人，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这么说话吗？对吧？” 那老板也是聪明人，听到这，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小子是个来敲诈的主，当下一咬牙，和他说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开个价！我给你！” 林萧眼睛一眯，嘿嘿一笑，比了个“8”的手势。 “八百万？我给！” “nonono~”林萧摇了摇头。 “八千万？”那老板犹豫了一下，狠狠地咬咬牙，“我给！” 八千万虽然是个相当大的资金了，几乎是现在账户的一半流动资金，而且剩下的还要打压唐进军，但是如今这形势，不得不弃车保帅。钱没了可以再挣，攀附何欢的机会可就这么一个，可以接受！ 可他没想到的是，林萧依然摇了头。 “八个亿？”老板瞪大了眼睛，果断地摇头，“我给不了你。八个亿是我们公司总市值的一半了，就算我想给，公司也给不了。” “给不了啊，那这样吧，你在这签个字就行了。”林萧说着，从怀里递过去了一个文件。 老板双眼一眯，接过文件以后一看，当时双眼瞪得球一样大，惊骇地看向面前的这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子。 他原以为林萧只是为了敲诈一笔大钱，故意设局开了这么大的价格，只是不懂行情，价格开大了而已。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帅气的小子，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茬！ 第九章 人畜无害 他在林萧递来的文件上看到了什么？公司转让协议书！ 而且就在这一摞协议书的第一页上，他就看到了标红的十几个“无偿”字样，想来就是逼着自己把公司拱手送给别人！ 惊骇之余，这老板“嘿嘿”一笑，神情反倒是缓和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些不屑和几分有恃无恐在里面：“我说小哥，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你这大张旗鼓地跑我面前来，就为了开这么个玩笑，有点儿过了吧？” 说着，他鼻孔轻哼一声，身体从伏案的姿势起来，后靠在沙发背上，恢复那个大老板的样子随意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应该是老赵的那个亲戚吧？或者其他哪个应届大学毕业生想来应聘的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就好这个，圈子里宣传着什么‘反客为主’啊、‘不按常理出牌’啊的，好力求留个深刻印象。行，你挺成功的年轻人，我记住了。你现在就去人事那里报个名吧，回头我合计合计，给你留个职位。” 说完，见对面这小子没什么反应，愣了几秒，这才继续开口，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放心吧小伙子，就冲你这个勇气和创意，肯定是个中层，不会是底层的，你放心，啊。去吧！”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林萧一咧嘴，人畜无害的样子，嘿嘿嘿憨笑了起来。老板也跟着憨笑了起来。 但是紧跟着下一秒，林萧“乓”地一拍桌子，吓得这老板身形一窜，屁股蹦得都离开沙发了。 “你当老子在跟你开玩笑吗？齐文！”林萧瞪眼喝道，凑上前去，双臂抡圆、左右开弓，每说一句便扇他一个大嘴巴子，“你他妈的，老子，要是，开玩笑，用得着，查你，账户，那么多，记录吗！” “还他妈，愚人节？愚你妹夫的人节！你知道老子，因为你们这群，狗商家，赔了，多少，钱吗！那是钱啊！何欢就，那么，好舔吗？你就这么愿意当，舔狗？嗯？” 那个叫做齐文的老板被他连着几十个巴掌给扇得鼻青脸肿，完全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 “哎哎哎，醒醒，回回神。” 当齐文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眼前有只手在晃，然后就是林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能签了吗？”林萧笑得相当和煦。 “唔唔嗯嗯能！” 开玩笑，他敢再说个不字吗？方才这个陌生年轻人露出这笑容的时候，下一秒他就被扇成了一个拨浪鼓，现在脑子还嗡嗡响呢。这次这年轻人又露出这个笑容，鬼知道这年轻人能干出来些什么？ 他那个半老徐娘的秘书还在地上不知死活呢！ 就在他歪歪扭扭签完转让协议的下一秒，“叮咚”一声，他就接到了证券公司的短信，随后手机狂响，什么银行的、地产公司的、消防管理的、税务局的一系列变更通知短信统统发了过来，看得他一脸懵逼的同时，苦涩不已。 这小子，比检查的人还恐怖…… 林萧心满意足地出来的时候，那个前台小姐还对着他暗送秋波呢，看得林萧窃笑不已。要是她知道给她发工资的老板都凉了，她还暗送秋波不？ 林萧看了一眼下一家，嘴角一勾，对着前台妹子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一天，无数的老板、秘书和前台妹子见到了一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帅哥；这一天，华海市的玉石行只剩下了玲珑珠宝和玲珑珠宝的分公司；这一天，被后来的华海市商圈乃至市民统称为“华海玉石变”…… 此时，尹鸿看着账户上的以九位数为基准上涨的数字，嘴角咧得很疯狂，“萧哥，你这番动作属实是有点大了。这特么的，真是……爽啊！” 林萧轻哼一声：“呵，在他们听何欢的蛊惑，对玲珑珠宝出手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落得这个下场的准备。这个世间，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 “对了，找几个兄弟，把他们一家三口都送回去。别等他们醒了，那就不好解释了。” “得嘞。” 尹鸿找了两个兄弟，把唐进军按照林萧先前的方式送回了办公室；让一号安全屋的兄弟们把秦桂送去了医院，而唐婉则留给林萧自己送去玫瑰酒吧。 送唐进军回办公室，不需要林萧去解释什么；送秦桂去医院，就说她忽然低血糖或者高血压高血脂、内分泌失调什么的，晕倒在家了，正好掩饰一下先前带她走的时候用电枪击晕她的事实。 就以秦桂那急头白脸、小肚鸡肠的性子，要说没点儿内分泌失调、大姨妈失心疯的，他打死都不信。要是秦桂死活不信，林萧就说她有可能是受了何欢从“救世主”变成了“落汤鸡”、从“刀俎”变成了“鱼肉”的刺激，精神上有点难以接受，便急火攻心晕了下去。 而唐婉相对麻烦一些，但是只要把她送到玫瑰酒吧的休息间就好。至于玫瑰酒吧那几个灌醉而且架走唐婉的人，则可以说是酒吧的人出的手，林萧到那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唐婉救下来了。 至于酒吧经理和吧台负责人，也就是几个拳头几句话的事，然后 给点钱，谁都明白。 当他坐在床前，给一滩烂泥的唐婉盖好被子后，尹鸿也传来了“一切搞定”的信号。林萧长呼一口气，刚要整理一下思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笃笃笃”三声轻响。 林萧眉头轻皱，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唐婉吗？怎么还有来敲门的傻子？玫瑰酒吧都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打开了门，发现是那个鼻青脸肿的经理，还没等林萧说话，那经理便讨好似的一笑，塞给林萧手里一包东西，双手合十欠了欠身，轻轻带上了门，走了。 林萧低头瞅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个小纸条，写着大概是注意事项和用法什么的，打开这个包，里面有些安息定神类、活气益血类的补品和药，有些醒酒益脑的小药贴和药丸，还有一小捆养神香和一个小小的香炉。 他嘴角一勾，摇了摇头，回身把小香炉摆在床头上，点了一根养神香。 这经理虽然一句话也没说，纸条上也没写致歉求原谅一类的话，但这一番举动也算是足够用心了。要说林萧方才对他还有一些芥蒂的话，现在也都散了，毕竟都是为了一口生计，不容易。 重新坐回床边，林萧理了理思路。目前的问题是，王峰的人为什么突然要对唐婉下手，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利益所趋，这点不得而知，推测其目的也无从下手。而现今需要解决的，一是玲珑珠宝的受抵制问题，二来是唐家身边人的安全，三来则是秦桂对自己的看法。这三件事解决以后，任务才会顺利进行。 玲珑珠宝那边尹鸿会盯着，目前的波动也不大；虽然自己身份如今“硬了”起来，但是秦桂对自己的看法短时间内也改变不了，且先不急；倒是唐家一家三口的安全上，林萧需要再向葛老头借点人手了，毕竟在这个任务里的大家都是有分工的，不可能随时盯梢。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无声轻叹。早知道这任务这么操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的，感觉自己简直成了唐家幕后的守护神，还是一个不被信奉的存在；不被信奉倒也算了，还被明里暗里中伤，这就难受了。 “哎。”林萧自己嗑了一粒安神的药，打算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却猛地想起，之前在抱唐婉去尹鸿酒馆的时候，闻到的那一股试剂的味道！ 第十章 **** 这股试剂的味道林萧是第一次闻，但是其中的某些成分他很熟悉，除了常见的高标药用乙醚以外，还有某些低剂量时用来辅佐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 这些成分在低剂量的时候确实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但是一旦剂量高起来，则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同时还会带有相当的助兴作用；轻则神情恍惚，重则可以致幻，甚至能使人精神错乱、沉迷其中两不知。 林萧在西部丛林的时候可没少遇见这类东西，是以他虽然不知道这试剂是什么东西配的、使用目的又是什么，但是其作用绝对离不开催情和致幻。 不过从当初那味道的浓度来看，这试剂的使用量相当低，基本就相当于一个“无力散”，想来是为了方便绑架做的一手保守准备，是以林萧也没多在意，只是给尹鸿发了个消息，让他注意调查一下王峰的可疑对外交易，尤其是境外交易，毕竟这种东西不是华夏可以搞到的。 “嗯……” 床上的唐婉细不可闻地嘤咛一声，侧了个身，面向林萧这边。 林萧看见她那微微嘟嘴的粉红脸颊，不由得也咧了咧嘴，露出了笑容。 或许是玫瑰酒吧的这经理被他搞怕了，送来的东西都是很有效果的，也或许是今天中午没能休息，而自己又赶来赶去地高强度运动，林萧感觉自己也有些疲惫了，不知不觉地，他眼皮渐沉，便趴在了床边睡了过去。 …… 约莫晚上六点多的工夫，唐婉轻吟一声，悠悠醒了过来，感觉头很疼，想要伸手按按，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死沉死沉的，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一抬头，却发现一个挺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边，伏在床上，后脑勺对着自己，枕着左手睡着，右手正搭在自己的右手上。 唐婉眉头微蹙，这是她那个废物老公林萧？他怎么在这？莫不是得知自己被灌了酒，特意赶来的？那自己就是他救的？ 怎么可能？她摇了摇沉重的头，虽然她记不清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他救的自己。 想到他正抓着自己的手，她便有些抵触，右手一动，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也见他的右手怎么用力，自己被他搭住的右手偏偏怎么也抽不出来。 不过她这一个动作却把林萧给惊得醒了过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面色肃穆，迅速环视了一圈，看见一切安全，而唐婉正看着自己，这才身形一松，眉头也一放，露出那副和煦的笑，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唐婉看着眼前的林萧，有些发愣。方才他起身的一瞬间，自己的呼吸猛然一滞，仿佛被人揪住了心脏一样，而他环视四周的时候，她好像从林萧的眼神里看到了一只猛兽。 如今在看他这一脸和煦的笑，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刚才他眉头下沉的样子，忽然间有那么一刹那，感觉眼前的林萧很陌生。 “怎么了？酒还没醒吗？”林萧见她有些发呆，嘴上说着，回头用热水冲了一杯醒酒茶，递给唐婉，“酒后头痛喝酸奶会缓解症状。不过我记得你不喝酸奶，就给你现泡了一杯醒酒茶。手法低下，见谅。” 见唐婉没有伸手接的意思，林萧轻轻一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茶叶是酒吧那个经理给的，我没加别的东西。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说着，他从那个小包里拿出经理写的纸条，递给唐婉。唐婉一样没接，瞅了一眼，又看了看林萧的神态，这才接过那杯醒酒茶，小口啜了起来。 见她神色有所缓和，林萧点点头，开口说道：“看来这经理送的东西确实挺好。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你尽量快一点，一会收拾好了去一趟医院，妈之前在家里低血糖晕倒了，现在在医院病床上呢。” “你放心，我让我大学舍友去帮忙照顾了，不会有事的。”唐婉刚刚面色一急，随后又一缓，紧接着鼻头一耸，眉头一蹙，便要开口。 林萧早就料到了她要说什么，伸手从一旁拿起一个背包，直接递给唐婉，“怕你觉得我非礼，也怕不安全，所以就没叫服务员给你换衣服。不过你醒了以后肯定觉得脏，所以我从家给你带了一套衣服。不过我也不懂什么穿搭，你先凑活一下吧。” 说完，也不管唐婉什么反应，转身出了门。 “呼……” 门外，林萧靠在墙上，长呼一口气。奇了怪了，怎么有些仓皇逃窜的感觉？ 门内，唐婉打开背包，攥着里面的白色半袖、蓝色牛仔裤和一套内衣、鞋袜，轻咬下唇，看着门口，心思复杂。 …… 当唐进军醒来后，没找到唐福，却先接到了林萧的电话，也顾不上去找唐福和那些员工见了鬼的表情了，匆匆赶来医院后，尹鸿已经完成了和林萧的医院交接工作。跟唐进军打了个招呼，尹鸿就离场了。 “怎么回事？我听林萧说你在家里昏迷了？”唐进军也没和林萧二人打招呼，直接问刚刚醒来的秦桂。 “没事，就是有点儿上年纪了，内分泌有点儿不好。可能是忽然间的低血压。” 寒暄了几句，林萧便开车带着三人回家。车上三人互相说了说自己今天的情况，秦桂难得说了一句林萧的好话，说是他救了唐婉，而林萧则赶忙推脱是酒吧的人救的，他去的时候已经唐婉已经安全了。 借着三人今天的情况，林萧以三人压力大、身体需要休养为由，提出了周末去城郊转转、郊游一番的想法。 果不其然，唐婉是带头反对的那个：“不行！我要整理玲珑珠宝的事情。现在华海市玉石行行情紧急，玲珑珠宝正面临着被排斥的局面。如若一个处理不好，玲珑珠宝很有可能会丢失行业龙头地位，甚至股票跌到破产。” 唐进军想起那被布置成“家”一样的办公室，看了看唐婉，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支持了她，“而且，玲珑珠宝不能倒。唐家那边……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 反倒是秦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 林萧早就想好了说辞，对付道：“爸，唐婉，没事的。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现在就负责股票里的事情呢，他中午答应我了，帮玲珑珠宝一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打开手机看一下，玲珑珠宝下午的走势。” 唐婉皱着眉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翻开手机查了一下。看到玲珑珠宝由持续跌停开板，转为上下波动，又拉回开盘价，她一惊，匪夷所思地看向林萧。 见到她这副表情，坐在后排的唐进军要来了她的手机一看，也是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而秦桂则是感到奇怪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戒备和不相信。 “怎么样？”林萧打趣道，“不然我能让你在玫瑰酒吧里，一醉就是六个小时吗？” 唐婉眉头一皱，便要开口。可林萧抓紧了时机，赶忙开口问向后座：“妈，我中午说我能帮忙解决玲珑珠宝的事情，你先前不信，这下你信了吧？” 看到父女二人询问的表情，秦桂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示意确有其事。 “现在能去郊游了？我可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毕竟劳逸结合嘛，劳心劳神忙了那么久，怎么也要休息休息。”林萧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冷笑。 唐进军和唐婉父女劳神也就算了，她秦桂劳的那些神，都是些什么玩意？要不是他这任务还要完成，会在乎秦桂这种势利眼？ “可是，”唐婉眉头又是一皱，“单单股票问题得到解决，并不能解决玲珑珠宝的情况。不知道是为什么，其他公司现在好像联合了一样，在一起打压玲珑珠宝，我怕……” “不用担心，我有个哥们，现在就专门负责这种奢侈品生意的把关，他也和我说了，这周末就着手办这件事，等周一就回复好消息。” 唐婉没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只是狐疑地看向林萧。 自己的这个废物老公怎么忽然间这么有人脉了？ 第十一章 不长眼的 “林萧，你骗鬼的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那个哥们儿凭什么帮你啊？”唐婉眼睛转了转，冷哼一声，表示很不相信。 其实唐婉对林萧的态度虽然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至少不至于像刚才这样，基本是抱着对立的思想，针锋相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婉今天就是有点不爽，和他杠上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想了这么久，都已经被逼得去醉酒了还没办法解决的事情，被他几句话就轻轻松松解决了，心里感到不爽吧。 林萧没在意她的态度，耐心地解释道：“他老婆特喜欢玲珑珠宝，基本上她用的所有首饰都是从玲珑珠宝那定做的，听说玲珑珠宝好像是遇到了危机，可能要倒闭，就动不动地总和他说，能帮就帮一把，她实在是喜欢。” “而这小子呢，是个宠妻狂魔，和他老婆抗战八年半，刚刚结婚两年，现在正热乎得紧呢，遇到老哥们儿求助，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林萧瞅了几人一眼，轻轻一笑，“你们不信也没事，我能理解，等周一股市一开盘，你们就信了。咱们拭目以待不就好了？况且，这种大是大非我也没有骗你们的可能，真要是我信口雌黄，那咱们这个家也就没了，到时候我上哪住去？”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相信他。但是林萧说的也没错，在林萧的又一番“蛊惑”下，还是同意了周末去郊游的计划。 第二天，还是林萧开着车，四个人去了城郊的一处刚建成不久的公园。地广人稀、风景宜人。 “还别说，林萧选的这个公园啊，还真就挺不错的。”唐进军坐在林萧铺好的野餐布上，看着眼前的人工水系，里面正有几只天鹅互相依偎、低头捕鱼。 几人的位置是水系北侧的一个山坡上，山坡顶端的高度站起来刚好在胸口处，坐下来就会背靠山坡，挡住背后的视线和风，周围有几颗高大的乔树遮阴，眼前微波荡漾的水系又一览无余，属实是中午野餐的好地方。 “嘿，还是爸你有眼光。”正在搭烧烤架的林萧接过话头，“这个公园啊，最初是三年前开始建的，那时候这里就是一片绿地，山也没起来，水也没灌上。我和几个哥们就开着那辆五菱之光，周末一起过来，撸上几百个串，喝上几箱酒，闹到大半夜。” “等第二天早上醒了，酒劲也就都散了，我们再开回去。现在想来，啧啧，还是那时候有意思。” “滋啦~” 说着，林萧的烧烤架就搭好了，架上点起来的木炭，把昨晚穿好的肉串菜卷往上一放，孜然和花椒面一撒，顿时香气四溢，引得唐进军也顾不上什么景色不景色的了，端着盘子就在一旁等着。林萧刚说烤熟了，他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对着串儿猛吹了一会儿，便往嘴里塞。 还没等口腔适应这温度呢，唐进军便“嘶呼嘶呼”的直竖大拇指，看得唐婉秦桂俩人一愣一愣的。 林萧见她们好奇，也没逗她们，伸手拿了个盘，放了几个肉串跟菜卷递了过去。 唐婉二人一吃，不由得眼睛一亮，好吃！ “林萧，你这烧烤的手艺，和谁学的啊？”三个人里，就属唐进军吃得最多了。他越吃越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林萧居然能烤出七分熟、八分熟，配上他那几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作料，外焦里嫩的，啃起来甚是香气逼人。 虽然这烤肉的事情听起来挺简单的，似乎每个开饭店的都会，但他林萧可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学生，是咋会的？ “这不是大学时候常来嘛，为了口福，自然就……” “哟，有免费烤肉吃啊！闻起来挺香啊！”林萧的话还没说完，山坡的那边传来一道听起来就痞气十足的话。 林萧听到这声音，眉头一皱。尹鸿是干什么吃的？知道自己要来这野餐，怎么没提前把场清了？还想靠这次野餐平缓一下家里几个人的关系的，如今这混混一来，岂不是给搅黄了？ 果不其然，从山坡那边走上来了七八个东北壮汉。领头那人走路一晃一晃的，手里拎着个棒球棒搭在肩上，戴着个墨镜，扯开嗓子喊了一句：“爷们有点饿了，想向你们……卧槽？” 这领头大汉话说到一半，忽然间看到林萧身后，坐在野餐布上那个素颜的美女，登时一惊。 奶奶的，爷们在这一片“行走江湖”一年多了，踏青的采风的、野战的群来的见过不少，可还真就没见过素颜的。素颜也就罢了，偏生还长得俊俏；俊俏倒也罢了，偏偏还涂了一层口红。 娘的，这辈子算是见识了啥叫“唇红齿白”了。那嘴唇润的，就跟一朵红花开在了白盘子上一样，看得他登时就直了。 身子一转，朝着那美女的方向刚走上一步，却被一只手给拦了去路，这大汉一低头，那双墨镜下的斗鸡眼上翻，盯着林萧，嘴角一努：“咋的？” 林萧也没看他，面无表情地回复道：“要真是爷们饿了，小爷我还真就能赏几块剃刀的碎肉，好歹不能让狗饿死。但要是别的话……” 大汉打断他，威胁道：“咋的，爷们想和人家美女认识认识，有意见啊？”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七八个壮汉纷纷上前一步，吓得唐婉和秦桂往后一缩，属实有些气势。 “哼。”大汉不屑，打算不管林萧拦着他那个胳膊，继续往唐婉那走去。 荒郊野岭的，他干的这事没有千次也有八百次了。来这的哪个不是动机不纯的大学生或者是刚进社会的小青年？敢跟他们较劲？七八个人一站，直接吓到腿软！ 不料，那条胳膊还真就一绷紧，硬生生止住了大汉的身形。大汉一愣，卧槽？不识相是吧！餐色并行之前，活动活动助兴也好。 他嘴角一勾，右手一动，搭在肩膀上的棒球棒便抬了起来，身形一转，就要抡倒这个不识相的小子。 不料这个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小子力气却是大得很，先前拦在他胸前的那条胳膊，把手贴在自己胸口一震，硬生生把他给推出去两三米，一屁股跌坐在斜坡上，手里的棒球棒也脱手甩了出去，落在了方才他站的位置上。 “妈的，给老子上！”这大汉愣了两秒，登时双脸涨红，大吼了一声。 身后那七八个人见老大被甩出来，也是一愣。被这一嗓子吼得回过神来，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什，冲着林萧四人就冲了过来。 坐在后面的唐婉和秦桂出身贵族，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吓得两脸煞白，四肢发抖，干张着嘴，连尖叫都忘了喊出来。 在前面和沈阔站并排的唐进军虽然反应好一些，却也没好哪去。这位在商场里叱咤风云的人，虽然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那都是无形的硝烟，哪里有眼前这七八个壮汉人人都拎着棍棒朝自己脸上冲过来的刺激？ 而林萧则眉头一沉，把唐进军向后一推，说了一句“报警”，就不慌不忙地捡起那个大汉丢下的棒球棒，甸了甸，不错，是空心的，揍人挺方便，而且居然还是铁的。 然后故意大吼了一声，似是在给自己壮胆，便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那七八个人见状，登时便嗤笑了起来，这小子可真是不自量力，英雄救美看多了吧？不过他们嘴上不屑，手头上的力度却没小，奔着林萧的身上使劲招呼。 饶是秦桂瞧不起林萧这个女婿，此时也不忍心看他挨揍的模样，闭起了眼睛，唐婉更是把头都别了过去。唐进军还算是三人里比较冷静的，想起林萧的话，慌忙报了警。 第十二章 请去吃饭 听着地上的惨嚎，秦桂母女俩人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眼睛。不过和她们料想的不一样，此刻躺在地上哀嚎的并不是林萧，而是方才那群出言不逊的混混。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便来了一群警察，了解了情况之后把这些人都带走了，也没让林萧他们做笔录。 “呃，爸妈，唐婉，不好意思哈。”林萧把手里的棒球棒一扔，一边挠头一边往这边走，一脸歉意，“本来打算带大家出来放松放松心情的，结果遇到了这档子事……” 唐进军摆了摆手，和林萧收拾了一下，就往回走了。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也的确没心情再野餐了。林萧接下来一天半的计划也都泡汤了。 回去的路上，林萧找了几个话题，但是除了唐进军偶尔应上几声以外，车内都是一片沉闷。 林萧记住了，尹鸿这小子这次相当大的失职，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治他一笔。 晚上的时候，林萧刚想把三人聚到一起，去吃一家特色小吃的时候，秦桂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登时面色一沉，示意林萧三人都别说话，便按了接听键。 没过多久，秦桂就面色如墨地挂了电话。 唐进军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了？谁的电话啊？” 秦桂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家的电话！”搞得唐进军一脸懵逼。 秦桂翻了个白眼，解释道：“还不是你那个弟弟！娶了个好弟妹，这不是跟他儿子来华海旅游了吗？热心邀请我们去华人酒店吃饭呢。你说去不去吧！” 唐进军一听，登时就是面色一沉。这唐老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华海，还“盛情邀请”自己一家去吃饭，这不是趁机羞辱是什么？ 这摆明了是来看他玲珑珠宝的笑话的！让他媳妇打给秦桂是因为秦桂这边没有理由拒绝！ 一时间，唐进军也气得咬牙切齿。而唐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抿着嘴，双拳紧握。 “走！去！”唐进军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们敢做出什么事来！不就是点嘲讽侮辱吗？我唐进军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差他这一顿吗？” “马有失蹄兔有失脚，我唐进军的玲珑珠宝暂时遇到点风波，那不是很正常吗？还怕她一张娘们的嘴不成？” 秦桂和唐婉都没作声。 “爸说得对。我们得去。”沉默了一会，唐婉站起身来，目光坚毅，“现在玲珑珠宝是我在经营，我有责任，我去扛着。” “不用婉儿，我来……” “扛扛扛，扛什么扛！”秦桂起身，没好气地打断他们，“扛不扛的，到时候他们说什么，不都是一起听着？回去换一身体面衣服！” 秦桂说完，刚想回屋换衣服，却发现林萧已经穿上一身板身燕尾服走出了那个十平米单间，眉头一皱，有些反感道：“你这一身人模狗样儿的，想去哪儿啊？” 林萧一愣，“自然是和你们一起去啊！” “你去干什么？给我们丢脸吗？还嫌我们不够丢人吗？”秦桂的语气厌恶，摆明了不想让他去。 “妈，林萧衣服都换好了。”唐婉虽然也不太想林萧去，但是她有预感，这次她那几个叔叔肯定会拿她这点说事，还不如让林萧也去，给她做个挡箭牌。 更何况，其实唐婉对秦桂对待林萧的态度一直不太赞成，甚至有些反对，毕竟老爷子这一嘴婚约，林萧其实也是受害者。但是要是说她为林萧感到愧疚，那也一样不可能。 秦桂刚想开口打压唐婉，林萧便抢先说话了：“妈，这次他们请你们吃饭，我觉得不只是针对玲珑珠宝，同时也针对爸和唐婉。” “你什么意思？” “妈你先别急着生气。”林萧安抚了一下秦桂，唐进军也示意秦桂听听他的话，秦桂这才让他开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再有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爷子应该就会过八十大寿了。那个时候，唐家所有人都会齐聚一堂，想来老爷子应该不止是过个生日这么简单吧？唐家主事人的位置，也许久未出现变动了吧？我听你们说，唐婉她二叔已经准备好了在那个时候做事的计划，想来应该是真的吧？” 见几人面色阴沉，林萧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这顿饭上，绝对会提到家产继承的问题，那样的话，以玲珑珠宝为落脚点，他们能攻击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他们绝对会拿唐婉的性别说事。我记得之前爸喝醉之后抱怨过一次，说那些人没把唐婉算进唐家人里。爸，是吧？” 唐婉低着头，唐进军没说话。 “所以妈，现在我能去吗？” 秦桂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去挑衣服了。 等他们到华人酒店的时候，得知服务员要把他们带往天字号包厢，林萧暗地里咂了咂嘴。他娘的，城里人属实是会玩，不就是吃顿家宴吗？搞这么大的手笔干嘛？ 华人酒店是华海市首屈一指的星级酒店之一，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华海，华人，既取“华海”的“华”字，又借义“华夏”的“华”字，既有“华海之人”的饭店之小意，又有“华夏之人”的大意，端的是大格局。 而天字号包厢，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这个命名系统活跃在各大酒店之中，自然是顶级包厢。 等林萧四人入座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唐进军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都到齐了，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们也都在，除了唐进军那个弟弟唐远军和侄子唐烨。当看到林萧也来了，众人都露出了不屑和讥讽的神情。 唐进军的弟妹，也就是给秦桂打电话的那个人，唐婉的二婶付丽雯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家那位本来还在的，忽然间就接到了个电话，说是什么部长的电话，要他马上就过去，走的挺急的，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 秦桂脸色一沉，摆摆手说没事，心里却是冷哼，部长？急事？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付丽雯说完，仿佛这才注意到林萧一般，“哎哟”一声，“这不是唐婉的好夫婿，林……林……”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也没说出个“林萧”来。 而林萧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打算开口提醒她。巧的是，唐进军三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要故意看她笑话一般。 “呃，呵呵呵……”付丽雯干笑了几声，“瞅我这记性，两年没见了，实在是有些记不住了呵呵。” 林萧这才开口：“没事，反正我也没记住你叫什么。很公平。” 林萧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林……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爸妈没教过你尊重长辈吗？” “亏你还是个研究生呢，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学传统礼仪的吧？真是，难以想象你入了社会是什么样子。” “老大啊，你怎么也不管管？” “哎，人家老大忙珠宝公司呢！哪有时间管女婿啊？这事得是嫂子管。” “对对对。” …… 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嘴脸，唐进军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也没想到，林萧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秦桂和唐婉更是瞪了林萧一眼，示意他闭嘴。 而林萧则是冷笑一声，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大妈的碎叨”。 “哎呀好了好了。”付丽雯收了收场，假意道：“人家还是个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看看你们，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众人本就是为了看他一家笑话的，着急给他们赶走了那就没笑话看了，也就纷纷收了嘴。 林萧双眼一眯，这什么狗二婶果然是一个用嘴杀人的泼妇，说他是孩子？那就是缺乏管教了？说他幼稚呗？ 呵，他可最擅长揭面具了，尤其是一揭开连皮带肉把整张脸都带下来的那种。 要是他先前不得不窝囊也就算了，既然如今手段不受限制，那就不可能放任她这泼妇如疯狗一样咬人！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泼……啊不，大妈，第一，你怎么看我我不管，反正刚才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你是谁啊？很重要吗？需要我浪费生命去记吗？” “第二，”林萧扒开死命抓着他衣服的唐婉和秦桂，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却语气霸道地说，“有我林萧在，你们谁也别想打玲珑珠宝的主意！” 第十三章 出口成章 “臭小子，你骂谁是泼妇呢！说谁是大妈呢！”付丽雯一拍桌子，火冒三丈，也没听见林萧后面说的是什么，满脑子就是他那句“泼……啊不，大妈。” 其他人就算听见了，也权当耳旁风，他一个上门女婿，当初上门的时候那副落魄样子谁没见到？要说凭他几句话就能罩住玲珑珠宝，那他们还能一句话上天入地、飞升成仙人呢！ “我又没说是泼妇，又没说是你。谁反应最大，我说的就是谁呗。”林萧双手插兜，也不看她，轻蔑地回道。 他是发现了，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说话实在是太爽了，尤其是面前这些看不惯他又不能动手干他的样子，实在是心清气爽。以前在西部丛林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你！”付丽雯气得满脸涨红，指着林萧，连连说了好几个“你”字，胸口一阵发胀。 “林萧，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付姐是你二婶，你就是这么对你二婶的吗？”旁边一个穿着华贵黑色貂皮的女人赶忙压下付丽雯的肩膀，一边用手帮她顺着气，一边冲着林萧甩脸色。 “就是啊，大哥，你瞧瞧你答应的这个好女婿，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也不管管啊？” “哎，老三，刚才都说了，大哥忙着玲珑珠宝公司呢！教育孩子这种事情是大嫂的事，你说是吧大嫂？” 唐进军和秦桂两人面色如墨，看向林萧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星儿来。这个小子不是说来帮忙解决问题的吗？怎么开口两三句就把矛盾激化到这么大了？ 虽然他怼付丽雯怼得，秦桂感觉确实挺爽的。 “是啊大伯，大伯母，姐夫你们是应该好好管管，哪有在这家宴上……” “大人说话哪里轮到小屁孩插嘴！”这个坐在不知道是哪个亲戚旁边的一看就是刚上大学的一脸“惯的毛病”的男的刚开口，便被林萧一嗓子给吼了回去。 “你！” “林萧！”唐进军紧皱眉头，沉着脸吼了一声，“给我坐下！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林萧坐下之前，朝着那个男的一挑眉，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气得他眼睛一瞪，就要开口。却瞟见唐进军的脸色，咕噜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没敢再作声。 “都给我消停会！吃饭！”唐进军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沉声说道，“家宴上，不说那些东西，都给我和和气气的！” 众人见到他发怒，有撇嘴的，也有翻白眼的，但是都给了个面子，拿起筷子随便夹了几下，装作吃上几口的样子，就又有人把话题往工作上引。 唐进军三人心里苦笑，哪里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可这顿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还不能提前离场，让人看了笑话。秦桂猛瞪唐进军，见他闷声吃东西，不理自己，便转头瞪林萧，却不料林萧在那大口扒饭，吃得嘴边都是饭粒，俨然一副吃得爽的样子。 秦桂看得心头火起，这个窝囊废，除了来给自己丢脸、激化矛盾之外还能干点什么！ 没等饭桌安静多久，付丽雯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始挑事了：“嫂子，我们一家来的时候，看见何家那个二世祖何欢也来华海了。我听人说，好像是一下飞机就直奔你家去了，不知道这个何欢找你们是有什么要紧事啊？这么着急。” 唐进军一听，猛地转头看向秦桂，瞪了她一眼，唐婉也惊诧地看向秦桂。而秦桂则是心头一坠，何欢来家里这件事自己根本没和别人说，付丽雯是怎么知道的？ 说他是来提亲？开玩笑，那不就是说唐婉偷人吗？可是难不成说是她秦桂请何欢来帮忙解决玲珑珠宝的事？那不是更打脸了吗？再说了，谈公事也犯不上这么着急地请人进家里吧？ 付丽雯一看秦桂的表情，登时嘴角一勾，目光阴险，暗道一声果然。而其他人听见这话，纷纷一愣，居然还有这事？一看秦桂的脸色，竟然好像还是真的？ 唐婉新婚两年，居然偷人。一时间，和唐进军一辈的人眼睛都亮了几分。这老大家里出了这档子事，一个多月后的家主位竞争上，哪里还能有他的位置？ 秦桂面色有些发青，一咬牙，开口说道：“他是……” “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你这大妈，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家里的事用得着外人操心吗？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搜罗点隐秘配方，烧一烧你那成堆的脂肪呢！省的出来碍人眼。我都不知道你老公是怎么受得了你那水熊腰的！能抱得过来吗？”林萧却忽然打断秦桂的话，搞得几人一愣。 林萧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心理学上讲，针对这种无赖泼皮，和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会换来对方更多的无赖。只有转移话题，或者针锋相对一阵见血，才能有效制止嚣张气焰。 林萧这次双管齐下，一针扎到大动脉上，绝对有效的很。 这不，听到他这话，付丽雯果然被气得七窍生烟，又是胸口一阵起伏，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哎哟不行……气……气死我了……我有点儿胸闷……啊……”她使劲儿地捋着气，只感觉自己就要背过气去。 其实付丽雯虽然称不上徐娘半老，但是平时也会去运动运动，健健身、做做瑜伽什么的，再加上他丈夫的滋润和那些砸了大价钱买的化妆品的保护，浑身散发着成熟气，也勉强算得上是个美妇人了，绝对不像林萧说得那么不堪。 但是没办法，要是你听见这话，听见林萧这语气，你能不来气？ 见那些亲戚又要开口，林萧冷哼一声，“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家四口人，晒你们家太阳了？吃你们一口大米了？花你们一分钱了？我们家来什么人、做什么事用你们管？是不是说，我们家马桶堵了，也得你们来通啊？我今天拉屎没有纸也得你们来送啊？” 对面那些亲戚们听到林萧这话，纷纷气得面色发紫，指着林萧，想说些什么，偏偏还反驳不了，一个个地直拍胸口，纷纷理解付丽雯的感受了。 林萧见状，轻哼一声，奶奶个腿儿的，还是太嫩。想和他斗，回去再练个两万年吧！ 秦桂虽然方才对林萧的话和做法极其不满，但是此刻林萧怎么说也算是替她解了围，对他的气也消了不少。再者，女人之间都是互相攀比的，她和付丽雯之间也暗自针锋相对了好多年，但是由于她年龄比付丽雯大了两岁，是以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气质姿色，总是输给她一头。 如今林萧这几句话一出，直气得付丽雯快要爆炸，她秦桂看在眼里，仿佛这几年比输了的郁闷气都出了个透彻，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是以之前对林萧那些诸多不满也都翻了篇。 而唐进军看着林萧，面色则有些古怪。这个女婿怎么……嗯，虽然方才挺气人的，但是，这次还挺解气……哎，一言难尽啊！看来以后得多了解了解了。 至于唐婉，本来阴沉到能泼墨作画的脸色听到林萧这话，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更是弄得对面雪上加霜。看见对面的人的样子，唐婉憋着笑，剜了林萧一眼，直看得林萧发呆。 过了几秒，林萧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拉起三人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脸色一板，回头冷声说道：“看在唐婉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珠宝的股票，赶紧挂跌停价全卖了，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嘭”地把门一带，潇洒离去。 众人方才才缓过神来，平息了一下心情，以免被这个叫林萧的人给气出毛病来，便听到了他这句话，登时又是胸口浊气上涌。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口出狂言、口无遮拦！这个叫林萧的，是想气死他们吗！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 车上，林萧坐在主驾驶，静静地开车。唐婉三人和来时的座位一样，唐婉在前，唐进军两人在后。 三人都是就静静地待在那里，一言不发。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那个……” “那个……” 林萧和唐婉同时开口，两人一愣，又同时说道：“你先说。”在林萧的坚持下，唐婉先说了一句：“那个，刚才，谢谢你啊！” 林萧看了一眼唐婉，又看了一眼内视镜，发现后排的两个人此时也正看着自己，轻笑着说了一声“没事”。 唐婉的这一句谢谢，代表的可不只是对刚才他替秦桂解围的感谢，同样也是对他在唐家众人面前保全自己名声的感谢；更重要的是，这一声谢谢同样代表着秦桂的态度。 这也就代表着，他这个女婿身份，暂时算是坐牢了，不会有问题了。 “刚才，你走之前和他们说，让他们把手里的股票都卖了，是什么意思啊？”话说开了，车里的气氛也就不奇怪了。唐婉想起方才林萧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 “啊，这个啊，我瞎猜的。”林萧摆了摆手，“我不是先前和你们说，我有个哥们答应了要帮玲珑珠宝的忙嘛？他是专门负责这一行经济的，要是帮玲珑珠宝，那肯定得打压别的公司吧！这一来二去的，股票很容易跌。” “跌停只是我吓唬他们的。再说了，跌不跌停的能咋地，我就是单纯地想恶心他们。” 本来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唐婉三人还跟着点头，结果听到他后面这话，唐婉一个白眼就把头转了过去，而唐进军两人则面色古怪。 嗯……这个女婿…… 虽然不咋地，但是很解气！ 林萧把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勾，也没说话。 他那番话自然不是瞎猜的，毕竟整个华海市玉石行里，除了玲珑珠宝之外，所有的注册上市公司都让他给讹了个遍，把公司归到了玲珑珠宝旗下不说，大的那些还掏出了一半的市值投入到玲珑珠宝的账户里。至于小一点的，整个公司市值也没多少的，直接让他给弄到倒闭，把所有的钱都转给了玲珑珠宝，就等周一上班去申请破产呢。 现在的华海市玉石行里，只有玲珑珠宝，和玲珑珠宝分公司！ 至于为什么唐婉的手机没收到短信通知，那是因为全让尹鸿给拦了下来，等到周一上班，也就是股市开盘的前半小时，再纷纷发到她手机里，上百条短信一起到位，给她来上一番卡机轰炸。 而他走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至于目的，哼哼，等周一他们就懂了。 …… 天字号包厢里，众人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想起林萧走之前那副嚣张言论，就是一阵冷哼。 “这个上门女婿，实在是太狂妄了！到底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这么狂妄？”先前替付丽雯顺气的那个貂皮女拍桌子气道。 “谁说不是呢！他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长辈？”付丽雯冷哼一声，“我看他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瞅瞅他那话说得，啊。‘我需要记得你是谁吗？我需要浪费生命去记你的名字吗？’呕，我听着都恶心！” 付丽雯拿腔拿调的，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听得常人直起鸡皮疙瘩。 “对对对！”那个被叫做“三弟”的附和道，“还说什么‘有他在，谁也别想动玲珑珠宝！’谁给他的勇气？” “还有还有，还说什么要是不想赔钱，劝我们把手里买的华海市其他玉石公司的股票挂上跌停价卖了？我呸！现在买华海市随便一家珠宝公司都比他玲珑珠宝挣钱！就他自己还捧着供着当宝呢，我呸！” 付丽雯冷哼一声，开口道：“看来还是他们的苦头没吃够呢！真以为昨天下午那次运气好，就能一直运气好吗？” “对！付姐，治他！” “治他付姐！” “治他！” 付丽雯伸手往下压了压，冷笑一声：“不急，我这就打电话。大家等着好消息吧！” …… 华人酒店的兄弟公司华人宾馆的顶层，同样的天字号豪华套间里，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床上蠕动了一下，缓缓坐起身。 “啊……”这人微微睁眼，一醒来便痛呼了一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登时又是一声痛呼。 他缓缓坐起身，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着肚子，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样子地站起身，走到镜子前，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登时气得不行。 这人正是被林萧扇成猪头的何欢，此时面颊高高肿起，眼睛四周的肉几乎快把他那双泛着桃花的眼睛给盖住了，迷迷糊糊的，勉勉强强才能看清东西。 先前林萧把他揍晕之后便去忙着救唐婉了，随后就是秦桂别墅遇袭。尹鸿顺势把何欢的车牌告诉了兄弟们，让兄弟们把何欢扔他车上去，顺道警告司机一番。 那司机哪里见过何欢这个样子？这些凶神恶煞的壮汉往前一站，他就畏畏缩缩地说啥也不知道，赶忙开车把何欢送回了酒店，转身就跑路了。 谁知道何欢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一晕就睡了整整一天，二十多个点才醒，一醒就感觉脸和肚子巨疼，照镜子发现自己成了这个德行。 “林！休！” 何欢嘶吼着林萧的名字，却因为双颊高肿，发不出“ao”这么圆的音，发出了个“iu”的音。 “嗯个你四不溜立！不故得提！” 听到自己的“势不两立”和“不共戴天”变成了这个样子，何欢更是直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想他堂堂燕平何家二公子，便是在燕平，那也算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一号人物，美女什么的那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些人见了自己谁不叫上一句何公子，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他娇生惯养的二十年里，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想到这里，他便掏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敢得罪他？哼，敢得罪他何欢的人有，但绝对不是他林萧！既然他敢动手，那他就让林萧看看，得罪自己是什么下场！他背后可是燕平何家，收拾一个有点身手的废物大学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喂？爸！我在华海让人打了！”等何欢打通他爸爸何威的电话后，就是一顿哭嚎。 何威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明白何欢呜呜呜的说的都是个啥，当即一拍桌子，气得丝毫不比何欢差。 这小儿子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平妻唯一的遗子，自己都舍不得打，如今出了趟燕平，竟然被人给打了，怎么忍？安慰了何欢一番，马上就吩咐了下去，跟何欢保证道：“儿子你放心，不出三天，这个叫林什么萧的，就会跪在你面前叫你爸爸！” 何欢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已经想到了林萧跪在自己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自己爸爸的样子。 他嘴角狞笑着，妈的，看你林萧还怎么狂！ 想着想着，他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犹豫了一下，愤恨地按下了挂断键。妈个鸡的，当初要不是这通电话骗他有美女能上，他会上这个当、会受这委屈吗？他会被打成一只猪头、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吗？ 不过没事，哼哼，林萧，你马上就完了！ 第十五章 开盘大涨 周六晚上出了一口恶气，秦桂三人在家里过了一个还算好的周末。期间唐婉给公司的员工打过电话，也和唐进军进行过讨论，然而得到的结论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除了大幅度的砸钱之外，没有其他短期见效的方法了，其余的办法都是长期部署、缓慢起色的。 唐进军没说唐婉偷偷改造办公室的事情，也没说唐烨他们上门挑事的事情。但是唐婉还是在打给公司员工的电话里得知了这一件事，登时秦桂和唐婉又气得不行。偏偏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周一股市开盘的情况了，但愿林萧说的有用是真的有用，而不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一想到这个，秦桂就想起他把何欢给赶走的事情。虽然何欢的为人让林萧说得脓包破了顶——烂透了，但是人家好歹能解决玲珑珠宝的问题。林萧的话又不一定是真的，再说了，就算是真的，那些富贵的公子哥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更愿意相信一身白西服的何欢，毕竟林萧这两年实在是太窝囊了，根本就没有让她瞧得起的地方，否则她也不会让唐婉和林萧分开睡了，也不会处处都不给他好脸色。 终于，周一到了。唐婉早早地就去了公司，整理好待办工作之后，和公司的员工们提前了一个小时，一同守在了大厅的屏幕前，等待着证券公司的开盘。 距离开盘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唐婉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林萧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一旁悄悄接了。 “友情提醒你一下，现在你最好别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尤其是公司的员工们。”林萧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为什么？”唐婉不解。 “我刚刚接到我那两个哥们的电话，说是让我放心，静静等待就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照他们的性格，他们说等待，那就是没问题，所以你放心好了，一会开盘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这和我跟不跟别人坐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因为一会儿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的。到时候要是失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说什么呢？” “没事。”他在那边却忽然间不说了，“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相信我能帮上玲珑珠宝了，倒不如再信我一次，回你办公室去。当然，你要是硬要和你那些员工们坐在一起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说完，林萧就把电话挂了。 唐婉的眉头一弯，这个林萧说什么呢？这两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过当她转身要坐回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却忽然间犹豫了一下，和助理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一个人待在了办公室。正在焦急等待股市开盘的时候，她的手机却接到了一条短信，点开一看，居然是银行发来的。 起初她还以为是银行来催债了，可仔细看去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短信上提醒她公司账户入账40亿华夏币！后缀红杏珠宝的账户转让通知，声明红杏珠宝账户已并入玲珑珠宝！ 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叮咚叮咚”的就是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足足响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有几十条之多。她一一看去，越看越震惊，越往下看嘴张的越大，惊呼声也从最初的轻哼变成了高昂的尖叫。 “这……这怎么可能？”唐婉握着手机的手都抖了起来，另一只手试着去滑动屏幕，却手指不听使唤，往往点上好几下才会点对位置。 唐婉属实是被震惊到了，一连几十条短信，无一不是银行提醒她账户里有大笔资金汇入、同时相应某一家公司账户并入玲珑珠宝。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玲珑珠宝收购了华海市其余所有珠宝公司的概念！而且还是一分钱都没花、反而是他们倒贴钱来收购！ 林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萧的哥们儿到底是什么人？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一哆嗦。不是梦！ “总裁，开盘了！大涨！”不等唐婉从大腿的刺痛中缓过神来，女助理宋燕便“嘭”的一声冲开门，高声欢呼道。 唐婉一愣，赶忙朝外面冲去。果然，一走出办公室的门，她就看见公司的职员们纷纷高举双手欢呼，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甚至有些人已经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她抬头往大屏幕上看去，只见玲珑珠宝的主页上，那个本应是折折弯弯的红线此时正在今日开盘价的最高点，保持水平，竟然是开盘就涨停！ 唐婉单手捂着嘴，双眼也有些湿润。玲珑珠宝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就算是刨去唐家家主位的竞争和那些亲戚们的看法，玲珑珠宝的兴衰也牵扯着唐进军的心。如今好了，父亲可以放下心了，那些亲戚们也没笑话看了。 唐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唐进军的电话。听得出来，唐进军很开心，秦桂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爸妈，你们知道林萧这次的哥们有多厉害吗？直接让玲珑珠宝把其他的珠宝公司都收购了！我刚才收到好多短信，全是他们账户并我们名下的通知和转账通知！”唐婉平静了一下心情，尽量忍住激动的心情和他们说道。 唐进军那边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早上的新闻里说市里有十几家小型珠宝公司申请破产，原来是大一点的并入了玲珑珠宝，小一点的直接把钱都投入了玲珑珠宝！” 唐婉听这话一惊，“爸你说什么？破产了？十几家公司？” 唐进军沉吟了一声：“这件事不是小事，婉儿你现在把公司那边的事情交待好，回来说。我把林萧也一起叫回来，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唐婉示意明白，转头和宋燕交待了一番，便开车往回家赶。 “江储哥，目标上车了，一个人。”珠宝办公楼的正门对面，一辆银色的五菱宏光里，副驾驶上的人对着对讲机说道。 “好，跟上，伺机而动。”对讲机那边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明白。”那人把对讲机往中控台一扔，朝着主驾说道：“走，跟上！” 主驾一想到方才那道身影，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肤色白皙、珠光贵气的，那一双长腿又瘦又笔直，绝对紧致！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悄悄地隔着几个车跟在那辆a7后面。 “你他妈小心点！轰那么大油门干嘛？弄他妈那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吗？”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社会青年，染着一头黄发，两条胳膊上文着密密麻麻的文身1，见主驾驶那个约莫十八岁左右、一看就是刚“出道”的红发青年油门踩得太重，给了他一爆栗，骂道，“这可是你的第一单子生意，你他妈的可给我搞好喽！那边可是说了，要是成了，时间快的话，我们也能有机会爽一把！妈的，看那腚，滚圆滚圆的，绷得那牛仔裤那叫一个紧！我都替她觉得紧！” “糙，这要是能让她夹上一把，那他妈的简直是人生极乐！”黄毛又给了那青年一爆栗，“你他妈别光顾着流口水！看好了！别给我跟丢了！要不我们都得完！” （注：1文身：纹身的正确写法为“文身”。最初用意为“对身体缺陷的修饰”。“文”字取“修饰”的动词释义，而不是只有名词词性的“纹”字。“文身”为动宾短语，多为名词词义。） 第十六章 人不在了 唐婉一脚急刹车，身体由于惯性猛地前冲，一张俏脸险些砸在方向盘上。缓过来后，她看向前面的车，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狠狠地摁了两下喇叭。 哪有这么开车的？就跟大喘气一样，忽然间起步忽然间急停的，要不是她的车距保持的勉强够用，而且反应迅速，这一下子绝对撞上了好吗！ 深呼吸了几次，唐婉渐渐平静了下来，毕竟追尾不是前面的问题，会判定为自己全责，自己也拿他没办法。打开右转向，打算等前面这辆车再次起步以后并到右边车道去。 不料她刚并进右边车道，车身刚刚摆正，就身子猛地往后一甩，“嘭”的一声，头撞在靠枕上，显然是被后面的车给追了尾。 她懊恼地停车，解下安全带，打算去后面看看严重不严重。要是不严重的话随便赔点钱私了就完事，爸妈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讨论玲珑珠宝的事情呢！玲珑珠宝忽然间收购了所有华海市玉石行的珠宝公司，而且华海市所有小型珠宝公司通通宣布破产，这二者随便哪个都绝对会引起巨大的效应。 “美女姐姐，不好意思哈！一个不留神，没刹住，就撞了上来。”追尾的是一辆极其常见的银色五菱宏光，从主驾驶上下来一个染着红头发的青年，看起来顶大天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下车也不急着看撞成了什么样子，第一时间冲着唐婉抱歉，又是鞠躬又是双手合十的，弄得唐婉有些不好意思，安慰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那红发青年见她不说话，估计是以为她正生气呢，赶忙看了一眼现场，发现真撞得挺严重的——受掀背车型的设计影响，整个后尾箱由于向外突出，最先受到冲击，整个都出现了变形，a7引以为傲的尾灯更是支离破碎散落一地。当然了，那辆五菱宏光更惨。 “哎呀美女姐姐！这撞得挺严重的，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放心，多少钱我赔，绝对不会少的！”红发青年看着她那张俏脸，稍稍有些出神，“姐姐你放心，我知道灯厂的车修起来贵。但是我有钱，手头还有个十万，能赔得起！咱报警就行！” 他有个屁的十万？绑了唐婉这一单，对方也就给他们十万，他自己也就能分到一万块，上哪有十万去？但是这不是为了降低戒心吗？ 唐婉一心想着玲珑珠宝的事情，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事情上，听见对方同意报警，也不疑有他，转身走向自己车里，打算拿手机报警。 这事情搞的，怎么越是有急事越是出篓子呢！ 然而，就在她背对着五菱宏光、还没走进驾驶室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黄毛早就偷偷下了车，拿出一个棒球棒朝着她后脑勺就抡了下去。唐婉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放倒了，紧接着就被俩人抬到了五菱宏光上。 黄毛去开唐婉的a7，红毛依然开那辆五菱，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华海市的某一个市郊就开了过去。 …… “奇了怪了，婉儿怎么还没回来呢？”唐进军看了看手表。距离他给唐婉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唐婉居然还没到家。“不对啊，公司到这里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就算今天周一，堵车，那也顶多四十多分钟，不至于这么久啊！” 秦桂也皱着眉头：“对啊，这已经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了，婉儿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唐进军摇摇头，刚想说再等等吧，却被刚从厕所出来的林萧给打断了：“啥？唐婉一个小时前就走了？还没有信儿？” 唐进军和秦桂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林萧眉头一沉，下意识地以为唐婉出事了。但是随即就想到她身边一直有自己的一两个兄弟在，唐婉要是真出事的话尹鸿那边一定会通知自己的，便安下心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安慰两人道：“没事，兴许是今天周一，有些堵车。玉石行那边出现了巨变，引起媒体或者其他自媒体什么的聚拢也不是没可能。唐婉可能是一时间没能抽出身离开。” 唐进军两人一合计，倒也有道理，等的同时刷着新闻、找找相关的朋友问问，了解了解行情。 林萧合计着，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给尹鸿发了个消息问问，结果尹鸿却回复他，前几天华海东侧海岸港口发现了一批有问题的人，组织刚打算派人去扣押，结果派去的那些人死的死残的残，被那些有问题的人跑了不说，还差点把事情闹大。这边的兄弟们有一大半都被调了过去支援，留下来的都是在据点里走不开的。守着唐婉的那个兄弟自然也被调走了。 “混账！” 唐进军和秦桂被林萧这忽然间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见他一拍沙发起身，满脸愤怒，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萧一愣，赶忙赔上个笑脸，说道：“没事爸妈，我学校那边忽然有个急事，室友遇见麻烦了，我得赶快赶回去，先失陪了哈！等唐婉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不明白的电话里说就行！”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跑出了家门。秦桂连喝住他的话都没喊出来。 林萧打开潜藏式耳机的联络开关，等连线一通，开口就骂了起来：“尹鸿你个废物！老子不是和你说了吗？无论如何，唐婉的安全要给老子保证好！你就是这么给我保证的？周五那天我才刚跟你说，唐婉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很有可能近期频繁遇见事情，让你加强保护，你就是这么加强的？啊？人都撤没了也叫保护吗？” 尹鸿在接线的时候，就把耳机改成了外放，音量调到最小，咧着嘴等着被骂。等林萧骂了个通透以后，他才重新改回耳机，把耳机戴上，无奈地解释道：“萧哥，你消消气行吧！这个决定是葛老头下的，要调动组织里除了看据点以外的所有流动执勤，要把这件事情列为第一任务，除了同一级别的任务以外，不得有误。” “萧哥，这是什么级别？这伙神秘人是从东海偷渡来的，那可是国防级别啊！你要我怎么反驳？何况人家能从东海偷渡来，东海！能力有多强不用我说吧？你说我能咋办？” 林萧听着他的解释，气这才稍稍消了点。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伙神秘人是从东海偷渡来的，那很有可能就是怀有不轨的目的，对华海甚至是国家都有威胁。尹鸿说得对，他们既然能从东海过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放倒组织的人就足以证明这一点，葛老头下这个命令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他们这个不是官方的组织，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镇天的初衷虽然不是安邦定国，但是也是维护普通人的社会治安、阻拦那些大能力者胡作非为，是以国家暗地里也会给一些援助。 如今他们总部华海市里出现了这个状况，镇天怎么可能不出面？ “那行吧！”林萧翻了个白眼，“这次先饶了你。不过唐婉要是真的出了任何问题，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是是是！拿我开刀！”电话那边的尹鸿也很无奈，“你放心吧！玲珑珠宝目前的状况你都解决了，她也不回去酒馆，王峰那边最近好像收敛了挺多，也挺安静的，唐婉现在安全着呢。你放心吧！” 林萧深呼一口气，也对，自己属实是有些多虑了。毕竟国内不比西部丛林，相对太平了太多。 “那行吧！那我挂了！我得回趟学校，省得再回家没法交代。”林萧说着就要把耳机关了。不料尹鸿那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呼喊：“萧哥别关别关！唐婉好像出事了！” 第十七章 飞来横石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事吗？”林萧声音一沉。 尹鸿那边声音有些诧异，“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刚才翻看了一下她身上的定位器记录，发现她的位置有些奇怪，最近一个小时在持续往东北方向移动。” “东北方向？”林萧一愣，坏了！唐进军说一个小时前唐婉答应回家，可她分明就是在往市郊方向去，打电话还不接，出事了！ “查沿线监控！唐婉应该是被绑架了！”林萧迅速做出决断，“查她定位器所在的那辆车。告诉我具体方位，我现在过去！” 不待林萧说完，尹鸿便早已操作了起来，给林萧指着方位，“萧哥，建议你换一辆摩托车，现在市区里相当拥挤，不好通行。” 林萧应了一声，开到最近的车库，换了一辆摩托，一拧油门，“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给我截停唐进军和秦桂的手机，绑匪无非是劫财或者劫色，一定会给他们俩发信息。” “明白。我已经设立了一个中转站，绑匪的短信和电话我会直接转到你的手机里。” 林萧推了一把墨镜，伏在摩托上，拧油门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得益于摩托车的小巧体积，和市区堵车的强大功力，那辆五菱宏光开了一个小时才进入华海市郊边界的车程硬生生被他用二十分钟就赶了过去。 “萧哥，我找到那辆车了，在你东北方向三公里的位置，是一家废旧的厂房。唐婉的车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市区里散开了，我短时间内没找到。”林萧刚刚进入市郊范围，尹鸿便找到了唐婉的确切位置。 林萧打开了消音阀，越是靠近目标位置越是松开一部分油门。等距离那个工厂大约六百米左右的位置，林萧便把车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厂房三面环山，一面朝南，厂房边界方圆四百多米都是一片平地。 林萧此时就在尹鸿的指引下，是从厂房的北面也就是厂房的后身位置上来的，站在这个山坡上俯瞰整个工厂。 看得出来这个工厂以前应该是一个炼钢厂或者铸造厂，面积相当大，建筑之间的距离也相对挺远。工厂的选址显然是经过用心挑拣的，在华海市的下风口不说，而且距离市区还不算很远，很方便员工和市区里的联系和通勤。 林萧四处看了看，东西北三侧的山坡大概有三十米左右，都种上了一排一排的景观树，除了西北侧的边角以外，树木密度都很高，想来是后期人工种植了一部分，用来抵挡烟尘和排放物的。西北方向的开口应该是方便冬季通风，西北季风可以卷走工厂里的废物，也可以带进来新鲜空气，有利于工厂的材料制作。 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查这个工厂了吗？” “查了，早先是一家和汽车公司合作的生产厂，负责一部分主钢材的铸造和主体车架的焊接，还有一部分的座椅装配。但是后来好像是和合作方谈崩了，对面撤了资，又找不到下家，这才倒闭了。这几年也就逐渐荒废了下来，甚至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年轻人不知道这个厂子。” 林萧沉吟了一下，“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尹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查到了绑架唐婉的两个人，一个是24岁的社会青年，一头黄发，叫张宇，初中辍学，一直混到现在。平时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骗骗保护费、替人收租，偶尔还能街头霸凌一下，强占几个良家妇女。” “另一个是19岁的男孩，一头短发刚染成红色，叫王强。单亲，和父亲闹掰了，休学出来混，没什么经验，只跟在黄毛屁股后面。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出手。” “至于事先和这段时间里是否有人来到厂子里、又是什么人过来，不得而知。这边的监控设备太少了，而且可能性太多，无法判断。”尹鸿有些无奈，“但是卫星图上显示，那辆五菱现在在厂子的西南侧，想来唐婉他们也都在那。萧哥你多加小心，我感觉这次他们预谋不小。” 林萧轻声应了一下，四下里瞟了几眼，身形一动，朝着东侧坡底冲去。这三面的山坡里，就数东侧的坡度稍微缓一些，而且远离唐婉所在的厂房，不易被发现。三十米的垂直高度，他侧身沿着切线向下跑的话，问题不大。 “嘶……哦~”等他摸到尹鸿说的那个建筑的时候，隔着墙听到里面的一声男性呻吟，登时眉头一皱。我靠，不会吧？动作这么快的吗？ “妈的！这一单可真没白干！”先前那男声再度传来，“怪不得江储哥给这么多钱，这他妈的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也愿意花！糙！你他妈猴急个几把！还有一个多点他们才到呢，足够我们俩爽了！你先把把粉冲了，我把她翻过来！” 林萧一听，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上手呢，来得及。但是听到后面，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奶奶个腿的，爷是他合法老公，两年了都还没碰过一下，你他妈的土鸡瓦狗接个绑架的单子就连粉都上了？ 他一探头，看见那个年龄大的黄毛已经在地上铺了一个大大的白色床单，而唐婉则衣衫还算很整齐地被放在床单上，一脸安静。红头发的青年则从门外拿了两瓶矿泉水进来，另一只手里捏着两个纸包。 卧槽！连床单都带了？ “宇哥，粉来了，冲好了。”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那个红发青年把两包粉分别撒在矿泉水瓶子里，一手一个递给张宇，“这个是镇定剂，这个是你要的。” “没弄错吧？”张宇的声音传来，林萧双眼一眯，看来刚才他听到的就是这个狗人的话了。 “没，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好！”张宇拍了拍他肩膀，“镇定剂足够这娘们睡上个半天的，地震了都不带醒的。至于这个，绝对他奶奶的够强！” 他比了个大拇指，一口把他指定的那瓶水给喝了一半，把剩下的递给王刚，“来，你也喝了。一会把镇定剂给那娘们灌下去，咱俩一起上！奶奶的，这么靓的妞，接下来的一个点儿老子绝对比神仙都快活！” 王刚接过来，也一口喝干了，和张宇两人走向唐婉，双眼都发出了绿光。举起镇定剂刚要往唐婉嘴里灌，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石子儿把瓶子给打飞了。 “谁？！”张宇的反应很快，见王刚手里的瓶子被打飞，当下眼神一凛，把手里唐婉的脑袋一摔，起身环视四周。 他从初中就开始混社会，能孤身一人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江储怎么会放心花十万让他来做事？虽然他刚才光顾着兴奋了，没见到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但是想来应该是石子儿一类的没错了。 撞到高手了！ 在这么偏的地方，对方显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而他确信这一路上没被人跟踪，也就是说，对方的本事绝对在他之上。妈的，江储不是说这娘们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吗？怎么会有高手在身边？ 回去一定要找他理论一番，最起码也要加钱！ “都已经出手了，还不敢亮相吗？鬼鬼祟祟，像什么英雄！”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张宇有些心急。他妈的，正在兴头上呢，你打断了还不现身是个怎么回事？还等着早早解决了然后做那快活神仙呢！ “对付你，不需要亮相。而且，我也不像英雄。” 张宇一听见这道低沉的声音，立马转头看向声音源头，却发现那面只是一堵空荡荡的墙，什么也没有，暗道一声奇怪，刚想回头看去，却忽然间听到“嗖嗖”两道破风声，紧接着两腿膝弯一麻，“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 不等他痛呼出声，又是两道破风声，紧接着他的胳膊肘一麻，“扑通”一下身体失去支撑，面朝下趴倒在地上。 “卧槽……”他龇牙咧嘴地呻吟了一声，感觉不到四肢，用头拱地，屁股一撅，想翻过身来，却又听到两道破风声，心里哀嚎：卧了个大槽！ 然后他先是左腰一麻，失去了知觉，然后菊花一紧，硬生生被砸的向前连滚了两个跟头！ 第十八章 **** “我……丢……” 张宇仰天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可能是要死了。双肘、左腰和双腿膝弯的麻已经变成了剧痛，痛不欲生的痛！如同万蚁噬心的那种痛！痛到他想像刚才那样失去知觉、感觉不到身体都行！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躺在地上，只感觉自己的菊花像是要炸了一样！不，是已经炸了！绝对炸了！炸的他屁股都感觉炸了！ 他妈的，这次可真是爽翻了！神仙都比不过那种！ “宇哥，宇哥，你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痛苦啊？”王刚后知后觉地赶来，上下扫视了一眼躺着的张宇，也没发现哪不妥。 “你……卧槽你怎么没事？”张宇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发现王刚啥事都没有，登时惊得连痛都忘了。 “啊？”王刚一愣，什么没事？ “别急，他马上就有事了。”又是那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是刚才的那个位置。两人都是一惊，往那边看去，依然是啥也看不见。随后就是熟悉的“嗖嗖”声，王刚也惨叫几声，摔倒在地上。 但是他还是太年轻了，直接疼晕了过去。 张宇更恐惧了。因为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可石子却是从正面飞来的！这人是鬼吗难道？ “怎么样？还要我现身吗？” 张宇再听见这道低沉的声音，简直要哭了，这人还没出现呢，就打得自己不要不要的了，要是出现了，不还得弄死他啊？赶忙求饶道：“不了不了！大哥！高人！不要现身了！” 不料对方却轻佻一笑：“呵，你不要我现身，我还偏偏就要现身。” 张宇哭了。 这是个什么人啊？魔鬼吗？自己干脆别混江湖了，趁早退出让人家混吧！人家这作风显然比他更毁灭啊！他自己是毁灭肉体，人家这是毁灭心神啊！ “怎么样，后菊爆炸的感觉爽不爽？” 张宇睁开眼睛，发现身前不知何时蹲着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但是很明显比他沧桑得很的年轻男人，此时正眉头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呢。 “别说了大哥……大哥我错了！”他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话也说不利索。 “怎么样？有没有像你说的，比神仙都快活？” 张宇狠狠地咬牙，五官都皱在一起了，艰难地点头。他敢不点头吗？瞅这人一脸笑意的，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魔鬼，绝对是魔鬼！ “还要再爽一爽吗？神仙都羡慕不起的那种，特别好！” 张宇看着他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狠狠地摇了摇头，“大哥……求你……放过我吧……” 他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冷汗浸透了身体。小说上常说后菊被弄得腿软、走不动路，他还一直不信来着，如今他只想给那些写小说的揍成猪头。 那他妈的哪是腿软走不动路？那他妈根本是动都动弹不得！和这疼痛相比，四肢疼痛根本不值一提！都这么疼了，他还要更爽？ 他爽不起了…… 谁知那青年笑容忽地一敛，面色阴沉地低喝道：“你说不要就不要？那你祸害那些无辜村民、良家妇女的时候，他们说不要，你怎么就不停呢？” “我还给你机会问问你意见，你迷我老婆的时候问过我老婆意见吗！尼玛的！” 林萧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每骂上一句，他就戳不能动的张宇一下；每数落他一次罪行，就扇他一巴掌；每提到他仗势欺人，就给他一拳。力度倒是都不重，但是足够让他爽翻天的了。 说到后来，林萧越来越生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萧哥萧哥，行了行了，再打就打晕了！”尹鸿通过林萧胸前的摄像头看见张宇微微抽搐的样子，赶忙拦住林萧。 他这才收住自己的手，朝张宇脸上吐了一口浓痰，长出一口气，庆幸尹鸿拦住自己了，不然张宇这一昏迷，自己又问不到幕后使者了。 “说！这趟绑架是谁指使的你？” 见张宇迷迷糊糊的没反应，林萧四下里看了看，没找到东西。放下张宇，转头去五菱宏光里找到了一箱矿泉水，拿了两瓶出来，拧开瓶盖，全都倒在了他脸上。 “啊！”张宇一声惨叫，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随后五官皱在一起，不住地呻吟。 “说，这趟绑架是谁指使的你？”林萧蹲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肿起来的脸，“老实交待，我能让你少受一些苦头，还能把你送去医院，让你好得快一点儿。” 谁知道这张宇却是个讲义气的，无论林萧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 “行，讲义气是吧！尹鸿！”林萧见状，脾气也上来了。 “在！” “张宇有什么牵挂的？” “呃……”尹鸿那边却是迟疑了一下，“萧哥，祸不及家人……” “你他妈笨啊！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啊啊啊。”尹鸿一拍脑袋，“额，好像就那一辆五菱宏光。” “……”林萧翻了个白眼，“人！” “萧哥，这样好吗……” “好不好的重要吗？他他妈的绑到老子媳妇身上了！他们讲究祸不及家人了吗？你再婆婆妈妈的老子他妈回头就废了你！”林萧属实是气急了，对着尹鸿就骂了起来，“是个男人就痛快儿的！” “可人家就是奔着唐婉去的，又不是针对你……”尹鸿小声嘟囔着，还是把张宇唯一的一个亲人说了出来，是独自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如今卧病在床。 林萧只当没听见尹鸿的嘟囔，但是听到张宇的亲人后，稍稍一愣，可还是威胁起了张宇。 地上的张宇一听见自己的爷爷，当时双眼瞪大，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四肢乱蹬，沙哑地嘶吼着想要去掐林萧。林萧也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心理防线崩溃，等着他开口。 终于，过了几分钟，张宇停止了挣扎。又过了几分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交待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一天前，他忽然间接到一个自称是江储的人的电话，问他有一个大单子接不接。他一听事成后有十万块的报酬，而且只是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劲爆的是，如果他的效率高，这个美女在他“交货”前随便他怎么弄，他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而那个自称是江储的人和他约定的，就是这个位置，十二点的时候进行“交货”、结尾款。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啊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爷爷……” 林萧看见他留着眼泪、伸手扒着自己裤腿乞求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一弯腰，一肘砸在了他头上，把他砸晕了过去。 “萧哥……”耳机里，尹鸿的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试探。 林萧没搭理他，走去捡起那瓶原本要给唐婉灌下去的镇定剂，分别捏着张宇和王刚的鼻子，一人半瓶给他俩灌了下去，然后把手里的和地上的几个塑料瓶捡起来，扔回在白色的床单上。 刚想把唐婉抱起来放进别的屋子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对着白床单想了想，把塑料瓶扔在一旁，用床单把唐婉裹起来，抱到了离摩托最近的北侧的一栋建筑里，放在了角落。又用脚往床单上扫了点儿灰，远远看去不显眼了，这才走回先前的地方。 他先是把墙后面自己的手机重新藏好，先前他只是草率地放在地上，通过蓝牙让手机说话，吓得两人背朝自己，这回他不知道那个叫江储的会带来多少人，一切都做的稳妥点儿比较好。 随后又用张宇的指纹解了他的手机锁，给江储发了一条提货的信息。先前张宇说话的时候尹鸿就已经告诉他了，江储是王峰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自幼习武，不是个文化人，但是拳脚功夫了得，一般的镇天成员甚至都打不过他。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又抬头扫视了一眼整个建筑，林萧冷笑了一声。 三番两次地绑架他媳妇是吧？让人随便给他戴绿帽是吧？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江储？老子让他变成有来无回的酱猪！ 第十九章 三招皆空 林萧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便又绕着建筑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自己方才做的一些准备，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拍了拍手，转身面对一堵墙上，连蹬两脚，上了建筑顶部的一条横梁，俯身趴在梁上。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约莫刚好十二点，他听到了远处引擎的声音。“尹鸿，你猜对面能来多少人？” 尹鸿一愣，沉吟了一下，试探地猜道：“五个人？”又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太可能。他们绑唐婉的理由虽然我们不太清楚，但是猜起来无外乎是做人质要挟唐进军放弃玲珑珠宝，或者是绑架唐婉，要她的钱来支援烈焰公司的建设。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需要兴师动众。而且，这种事情说白了还是有些丢脸。” 林萧嘿嘿一笑，挑衅道：“我说他们有三个人，你信不信？” “一百块！” “一百块！” 两人刚刚说定，外面的引擎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脚步声传来，三个人影出现在建筑的入口。林萧特意把胸口的摄像头指向门口，尹鸿看见这三个人，顿时愁眉苦脸。 三人里，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面目狰狞、不怒自威。后面的两人一人面相阴柔，目光稍有些阴狠，另一个人面目平和，有些书生气。 三人刚走进建筑内，便见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黄毛张宇和远处同样不省人事的红发青年王刚。 那个书生气的男子双眼一抬，似是有些好奇，而那为首的虬髯大汉却是眉头一竖，伸手拦住了要前去检查的阴柔男子，环顾四周，面色谨慎。 “怎么了？江储哥。”阴柔男子虽然有疑问，却也止住了身形。 “我感觉不太对。”江储低声喃喃道，“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太对。先等等看。” 林萧见到这一幕，眉毛一挑，哟，这家伙属实有点东西啊。第六感不错，这种程度已经有些近似于感应了。看来是个有经验的硬茬。 趁着三人等的工夫，尹鸿和他介绍了一下三人的身份。从摄像头里来看，那个虬髯大汉就是江储，这个不用他介绍林萧也能看出来；那个面相阴柔的男子名为陈风，是王峰手下的阴谋派“军师”，专门负责地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下作的策划；另一个面带书生气、一脸好奇的，是王峰手下的“百晓生”，名为张坚，一身学问通古今，每当计划确定抑或针对某方面有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便站出来给出解释。 林萧一听，呵，这个王峰，手笔挺大啊！为了绑他老婆，居然连三个重要的左膀右臂都派了出来。不过随后，他冷笑一声，今天这三个人，谁也别想出去！ 三人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江储轻呼一口气，示意两人到处看看，而他自己则掏出张宇的电话打了出去。果不其然，电话在张宇的手里响了。 “江储哥，两人应该是遭到了别人用石子发出的偷袭。”张坚翻开张宇和王刚的衣服，指着两人身上的淤青说道。 江储此时正在仔细看四周的墙壁，听到张坚的话，转头就要凑过去看。然而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耳畔一股风飘动，心头猛地一惊，就要抬头看去，但是还不等他将龙骨扬起，便感受到头顶一沉，身体像是被一个千斤大石给砸中了一般，直挺挺地面朝下砸在了地面上。 张坚听到声音就要回头，然而同样也是回头回了一半，便下巴一阵剧痛，紧跟着身体便高高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条华丽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地上，依稀在昏迷之前记得自己看见了一只42码的大脚。 在墙后面查看四周情况的陈风闻声赶来，却踩到了门口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的短柄铁锹。铁锹正面朝上，被他这么一踩，短柄的把手向上一扬，重重地砸在陈风小腹下面的位置，直痛得他面色发紫，双腿无力，“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要害，浑身颤抖不已。好不容易回过点神来，耳畔却又听到“嗖嗖”两声，紧跟着大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了，现在就剩你和我两个人了，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江储摇晃着头，站起身来，抬头看去，发现这道低沉却略显轻浮的声音是来自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你是谁？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江储皱着眉，低喝道。 “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在还在嘴硬。你以为，我都已经出手了，还会在意你是谁吗？”林萧双手抱胸一脸的不屑，“再说了，你们在绑架之前，都不查清楚目标身份的吗？还是说，你们只要想绑一个美女，也不管她有没有老公、有没有后台？” 说罢，他懒得再费口舌，伸出一根指头，朝着江储勾了勾：“来，听说你是王峰那个小子手下数一数二的能打货色，给你个机会，三招之内碰得到我衣服，我就免了你绑我老婆的死罪。” 江储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他是谁？烈焰集团数一数二的龙头人物！自幼习武、暗地杀人无数，竟然被一无名小卒挑衅？ “呵，看来你是唐婉的丈夫了？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英雄决斗。英雄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不过如此正好，唐婉不肯招供的话，直接折磨你就好了，还免得我们费尽心机让她开口呢！”他嘴角狞笑地说着，身形猛地一突，就朝着林萧冲来。 三招之内碰到他衣服？老子一招给他屎都打出来！ 然而在他即将一记锁喉插在林萧喉咙的时候，林萧的身形忽然诡异地向后一窜，刚刚好躲开了他这一抓。江储一愣，也没见他脚下如何变幻，却硬是靠身法将他这一招狠毒的锁扣给躲了过去。 江储眼神一凛，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确实有点东西，便提起十分的精神，脚下猛然蹬地，双手变幻交错，一记鹰爪钩配合虎扑朝着林萧冲去。 这一下势大力沉，他就不信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能再次像刚才那样躲开！ 果然，林萧的确没像刚才那样躲开，而是身形向后一弯，一个小小的“铁板桥”，同时下身双腿一错，脚步轻盈一点，以脚下为轴，身体如指针一般绕了一个外圆，跑到了江储的侧面。 不待江储收势，林萧将双手背在身后，低头惋惜道：“你不行。还差了些。” 江储刚一转身，就看见林萧这副不屑的模样，登时大怒，怒吼一声便再度冲了上来，却仍然被林萧轻飘飘躲开了。 “本来还想和你好好打上一场，把愤怒都发泄个干净的。但你的身手实在是太差了，差到我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和你打。连脾气都泄了个干净。” 林萧轻呼一口气，“恭喜你失去了被我折磨的机会。” 说完，他身形猛然消失在江储的眼里，在江储剧烈放大的瞳孔中，林萧轻飘飘一拳便将江储放倒在地，双眼混沌，意识有些放空。 林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等他回过神来，问道：“王峰派你来绑我媳妇，目的何在？” 江储看着林萧，没说话。 林萧点了点头，“行，都挺讲义气的哈！我很欣赏你这脾气。但是可惜，你绑的人是唐婉。” 说完，他从身上摸出一枚铁钉，是他方才从地上捡到的，朝着江储的身上就招呼了上去。 “在西部丛林的时候，有很多的雇佣兵，他们的名声都相当的好，业界评价也是相当的可靠。其中有一个佣兵团，他们自称‘纯爷们’，里面都是一群口碑极好的硬汉。他们也觉得自己都是硬汉，但是后来啊，他们在一次行动中，不幸认识了我，从此佣兵界再无‘纯爷们’。因为我硬生生在他们清醒的情况下，拿着他们的手，让他们亲手把自己的丁丁给割了下来。” 江储听着林萧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地江储这些话，登时心头一颤，冷汗都冒了出来，又看着他拿起那根布满锈迹的铁钉朝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扎下去，登时浑身肌肉紧绷。 这个魔鬼，究竟要干什么…… 第二十章 归途遭劫 林萧走到先前藏唐婉的那个地方，将唐婉抱到摩托车后座上，一只手撑着她，用车上的绑带将她两条玉腿绑在架子上；骑在车上后，又将她双手绕过自己腰间，用她身上那个白床单的两角将手腕绑在自己腰前，确保她会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不会掉下去后，一拧油门，朝着唐家的别墅赶去。 “萧哥，后续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尹鸿的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低沉。江储说的话他也从林萧的耳机里听到了，他实在是没想到，陈风这个人面相还算俊俏，心肠却如此狠毒，居然给王峰出了这样一条心狠手辣的计划。他更没想到，王峰这个人居然真的采纳了他的意见。 “把陈风弄出来。”林萧骑行在公路上，语气平淡。 “明白。” “烈焰。王峰倒是起了个好名字。”林萧轻声呢喃，“他既然起了这个烈焰的名字，烈焰公司没有烈焰怎么行呢？” 尹鸿沉声答道：“好。三天时间。” “明天。” 尹鸿咬了咬牙，“行！” 今天明天两天的时间，调出所有烈焰公司的资料，虽然有些难度，但是他听得出，自己的这个老教官这次是真的动了怒，那自己就算是两天一夜不合眼也得给他搞出来！ 机车停在停止线前，等待着信号灯的变色。身后俏丽人的小巧脑瓜被绑带稍稍固定，伏在他的肩膀上。夏天的清风从身后吹来，几缕发丝打在林萧没扣头盔的脸上，刺得他有些发痒。 他稍稍回头，看见那张绝美的脸正一脸安详，那双淡漠的大眼睛如今正闭着门，挺翘的鼻梁和樱桃小口压在他的斜方肌上束，从他的角度看不见。 他的心跳忽然间放缓了很多，吸进来的空气也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惬意清香。 信号灯绿了，他发动机车，继续朝着别墅开去。原先的两年里，他一直在等着自己任务结束的那一天，等着自己身份恢复、行动自由，再不用看秦桂三人的脸色、再不用受区别对待的委屈。如今他虽然任务仍在，但是葛老头的话就相当于对他身份的解放，他也无需顾虑那许多了，也就相当于寻常的任务。 相较而言，虽然那个报酬神秘而无可追寻，但是这个入赘的任务比寻常的任务应该是更简单一些，因为他既不用像在西部丛林里那样时刻提防算计，又不用像在边境的地方把自己的命挂在刀上。如今他身份不用刻意伪装，更是简单自由了许多，况且身畔还有美人相伴。 可是他收拾完后场的这两天，气都出了个通透，却为何总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呢？说不上迷茫和欣喜，也谈不上孤单和空虚。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孤独的行者，在迷茫和空虚中寻找欢乐，又在欢乐之后回归迷茫与等待，如此往复，无限循环。 可是为何，此时背后驮着一位绝色美人、身下骑着破风的机车，从沉默不敢言的赘婿翻身为话语有权力的狂婿，仍然并未感觉到欢喜？ 反而是在华海市玉石行大大小小所有上市公司尽数归为玲珑珠宝、唐婉接到通知信息、见到股票分时线一字涨停时尖叫不已的时候，他却笑得无比欣慰呢？ 莫不是这两年的“屌丝扮演”，让他真的成了一个屌丝？ 他何时有如此敬业的精神了？ “滋！！！！” 一阵尖锐的橡胶摩擦声嘶鸣，林萧将机车紧急停在人行道边，原来竟是方才自己想得出了神，险些撞到前面的一辆红色法拉利上。 林萧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撞上，否则以这法拉利的高度和自己的座位高度，一旦撞上，两人必定被甩飞出去。他还好，可他后背上的唐婉的一双腿还被绑在车上，而她手腕和脖子还和自己绑在一起，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还没等他这口气放宽，前面停着的那辆法拉利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人手里抓着一把砍刀。 紧接着，整个路口四周围满了车，车上纷纷下来了许多人，手里都拿着砍刀或者钢管。 林萧四顾左右，双眼一眯，将腰上和脖子上的绑带解开，翻身下车，把车停在一边支好，又把唐婉趴着绑在车上，转身面对这一圈大概三十个人，双眼一眯，问道：“王峰的人？烈焰？” 从法拉利上下来的那两个人里，有一个年轻的壮汉，似是领头人，摇了摇头，“无可奉告。”随后低声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奉命行事，不要见怪。上！” 说着，他一马当先，手里斜朝下的砍刀一转，刀锋朝内，冲着林萧就冲了过来。而其他围着林萧的人在听到壮汉的呼喝后纷纷怒吼一声，也朝着林萧冲了过来。 林萧面对着这一群人，却是轻轻闭上了双眼，吐出一口浊气，等那第一个冲到身前的壮汉马上一刀落在头上的瞬间，身形如风，猛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人呢？” “这呢！” “啊……” 人群的西北角，林萧身形如鬼魅，左冲一拳，回身顺势一记鞭腿；俯身一招“秋风扫落叶”，随后又身形一矮一冲一靠，一记铁山靠，硬生生是将三十多人合围而成的包围圈给砸出了一个三人宽的豁口。 在现实中，像电影里的那些打群架的镜头都作不得数，尤其是冲人群里干架，那是最蠢的决定，除了帅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把刀在你头顶、多少只手在打你的路上。 那些武生围在角色周边，看似一上一退，在找机会突进，实际上只有角色身边的一两个人在出手，还是交替着出手，最后靠镜头造成角色“巧妙”的躲避，同时能进行反击。 实际上，一人打三十人，这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常常打拳的练家子来说，一样有些难度。对上这一群常干“社会事”的社会人，即使是雇佣兵，一个处理不好也容易阴沟翻船。 一人打群架的最好办法，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迅速撕开一个口子，将所有人朝向自己的正面，避免背后和左右有人出手。随后才是交战，而且边打边退，找机会拉开人与人的距离，实现短时、短距、少人的短兵相接。 然后速战速决。 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有狭窄地形或大门关隘一类的地方，那则好上许多，只要体力撑得住，来多少人都不够你揍的。 如今林萧便是放倒了西北口的三个人，只身靠墙，将剩下的二十八人全都拉在自己的面前。不待他们都回头，他脚下一点，身形前窜，朝着前面尚未变换的包围圈的切线冲去，以肘为轴，以掌为刃砍在两人脖子上，顺着前冲的力将两人放倒在地，又在随后以腰为轴、以肘为鞭，回身砸倒一名刚冲过来的年轻人，然后脚下又是一蹬，回到方才的墙边。 虽然已经放倒了六个人，但是场上还剩下二十五个人。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以随意变换位置、将他们拉成一条直线，但是无奈自己还有个唐婉要照顾，每次出手后都要回来这堵墙下，以免对面拿她做要挟，所以他才在方才的包围圈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西北角，因为唐婉趴着的那辆车就在西北角的墙下。 现在的混混没有几个将江湖道义的，虽然这群人一看就是朝他来的，但是要他信任这帮人，还不如让他听秦桂的叨骂。 看着眼前刚刚从倒下的兄弟身边站起来、双眼通红的那个年轻壮汉，林萧的嘴角一勾。 哪有什么对劲不对劲，哪用在乎什么异样与否，无论他这两年变成了什么样子，架，还是要打的，任务也是要继续的。 唐婉，他是要保护的！ 第二十一章 一群废物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华海市华人宾馆天字号，一道怒吼差点掀翻屋顶，正是来自脸上贴了速效药才恢复了大半的何欢。 此时的何欢脸上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虽然仍有些肿，但是不仔细看的话可以勉强被视为婴儿肥。 “废物！三十一个人，打不赢他一个林萧？！”何欢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砸得那软床上下直颤，“还拿刀，拿你妈了个巴子的刀！拿的是他妈屎吧！” 他弯下腰，呼呼喘了好久，实在气不过，又去拿起手机，想了想觉得不妥，拿起包间桌子上的电话，打给了宾馆总台：“喂？给我来三个按摩师！要好看的！好看的捏着才有劲！” “妈的，老子是让她们来给老子捏背的！” 何欢把电话一摔，气得七窍生烟，“草了！人要是点背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他妈的这前台接线是个傻批吗！” 躺在床上，越想越纳闷，林萧那个瘦得跟鸡仔似的废物，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三十一个人？ 不行，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翻出手机来，又给他爸打了过去。 …… 林萧长出一口气，低头看见脚边那个男的怒目瞪着自己，好像两人有着深仇大恨一样，“啪”地给了他脑袋一脚，踢得他直接休克。 妈个腿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三十个人一上来就朝着自己招呼，又是砍刀又是钢管的，自己要是没点本事，可不就让你们揍成狗了？自己还没觉得对你们有啥深仇大恨呢，你倒是瞪着自己了。 “呼……”林萧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四肢和后背都有些疼，转身把唐婉解了下来，又把她按之前的样子绑好，骑车朝着尹鸿的小酒馆奔去。 “萧哥，你这回可真是大手笔啊！”尹鸿把车库门关上，朝着龇牙咧嘴抱着唐婉的林萧说道，“三十一个人，啧啧，现场真实教学啊！” “打一群废物也算教学？”林萧猛地踹了他一脚，给他踹到了墙上，“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有那时间给老子解决后方去！什么玩意吧，唐婉被绑架就不说了，他妈的老子回来居然被劫！” “嘿嘿，萧哥，这不是没办法嘛……”尹鸿扶着腰，凑上前去，“再说了，你这不是没事嘛！” “放屁！”林萧又踹了他屁股一脚，“老子今天挨了四下砍刀、六下钢管，你给老子引体向上四百次、俯卧撑六次！” 说完，林萧就抱着唐婉开车走了，留下尹鸿站在那里发呆。 引体向上倒是还好说，四百次，胳膊废了也就完事了。可这俯卧撑…… 一个俯卧撑可是要做一个下午的啊！六个啊！ 林萧可没管尹鸿是什么反应，他现在正愁着怎么跟唐进军和秦桂解释呢，这一来一回一耽误，距离早上打电话都有三个多小时、近四个小时了，更何况自己是出来去学校的…… “喂，爸，唐婉出车祸昏迷了，现在在医院呢。”林萧在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跟唐进军汇报着唐婉的“行踪”，“啊，没事没事，就是个小车祸，是被后车追尾了……嗯，没事，就是后脑勺忽然间一撞，有点神志不清，没事，等她醒了我直接带她回家……嗯好。” 撂下电话，林萧感觉脑袋疼。这唐婉最近是怎么了，水逆了？怎么总是能遇见绑架呢。再这么搞下去他还做个屁的任务啊！成天跟在唐婉屁股后面替她拔萝卜得了。 “我这是在哪儿？”唐婉悠悠醒来，发现四周一片白，俨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在医院，”林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你出了个车祸，被追尾了，下车看了看状况，想报警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地上了，头部撞在地上的石头，就这么晕了过去。” 他吹了吹手里的粥，递给唐婉，“还是后面那个小伙心地好，查114查到我的电话，我才把你送去医院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林萧见到唐婉神情有些异样，不禁问道，“不信我啊？不信我你打给交警队，看看那边的事故记录单不就好了。” 唐婉眨了眨眼，示意他把粥放到一边，她不想吃。 林萧也没介意，刚把粥放下，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唐婉的手机，电话是秦桂打来的。 唐婉一接，登时双眼一瞪，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下走。 “哎哎哎你还没恢复好呢！别下床！” 唐婉推了一下林萧扶着她的手，没推动，抬头焦急地说道：“爸在商场外面让人打了！” 林萧一惊，拉着她的手就要跑，忽然间又觉得不妥，弯下腰把唐婉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就往车那边走。 “啊！林萧，你放我下来！”唐婉惊叫一声，吓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面色有些发红。 “你后脑受创，平衡神经还没恢复好呢，让你自己走更耽误时间！”林萧一本正经地说着耍流氓的正当理由，一把将她按在副驾驶上，安全带一扣，车门一关，转身上车开了出去。 唐婉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搞得有些懵，回过神来之后，双眼瞪着他，有些娇怒。而林萧则一脸专注地飙着车，心里却是暗自发笑。 虽然不知道为啥他现在看见唐婉就想逗逗她，但是他是发现了，原来占便宜可以这么爽！尤其是占美女的便宜那就更爽了！偏偏美女还不能发作，这是最爽的！ 以前在西部丛林里厮杀的时候咋就没想到呢？ “一群废物！老娘让你们往死里打！听不懂吗？聋吗！”中央商场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一道蛮横无理的声音从一个衣着暴露、身材夸张的女人口中传来。 “敢抢老娘看上的东西，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老娘是谁！”那女人烫着一头方便面，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地上的男人，口水横飞地大骂，“商场里不方便动手，放了你也就算了。结果你偏偏命不好，把车停在胡同里，又让我撞见了。” “打！给我往死里打！妈的，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爆炸！什么叫疼！” 被她指着的男人抱着头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地上，不敢出声。一身休闲西服被揍得崩开了无数的针线，浑身上下全都是脚印。此时正不停地翻滚，企图躲避身边好几个人的围殴。 “他妈的！解气！”那个女人见到地上的男人狼狈不堪、喘气费劲的样子，胸口一阵起伏，转头瞥见一旁躲在木头架子后面的中年女子，登时双眉倒竖，手指一指，喝道：“给我把她的脸给挠花！” 正在围殴中年男子的几个人登时分出去一半，冲到中年女子身边生拉硬拽地就要往地上磕。 “等等！”那女人忽然一喊，“把她给我拎过来！” 等到中年女子被压得跪在地上、跪在女人面前的时候，那女人猛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登时在她脸上留下一个相当明显的红五指印，“啪”的一声响亮无比。 “贱人！瞅你这眼角皱纹，瞅你这皮肤松弛，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要那么贵那么好看的衣服有什么用？咳啊呸！”说着，她又把中年女子的另一边脸上扇了一遍，朝着她脸上吐了口唾沫。 见到地上这女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她气得笑了一声，“哟，不服气啊？不服气来打我啊？”随即面色一狠，巴掌高高扬起，就要再度往她脸上扇去，口中唾骂着：“贱人！” 第二十二章 我要睡床 “我说，贱人不是这样的吧？”那女人的巴掌刚要抡下去，却被一只铁钳给箍住了手腕，转头看去，她看到一个面色清冷的男子。 “你是哪根葱？”愣了一会，这女人面色一紧，使劲地挣了几下，然而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就好像真的是一只铁钳一样，丝毫都没有松动的迹象。“给老娘撒开……啊！！！！！” 林萧狠狠地将抓着她右手腕的左手攥紧，痛得她尖叫不已。锐利的嘶喊惹得他直皱眉头，念叨一声“聒噪。”，便右臂抡了个大圆，一巴掌拍在她那张涂粉涂得像僵尸一样的脸上，“啪”的一声比刚才还响。 这女人被扇得整个身子都朝着她自己的右边跌去，却由于自己的右手腕被林萧死死地攥在手里，一时间全身的重量向下、手臂向上， “咔嚓”一声右臂脱臼，扯得她剧痛不已，又是一阵尖叫。 林萧这次连手都懒得抽了，抡起她的右胳膊，把她身子从地上带起来之后，又猛地朝左边地上一甩。右臂失去拉扯、身体重心不受控制的女人由于惯性，重重地砸在柏油路上，左肩先着地，“咔嚓”一声左臂被撞的骨折。 这骄横的女人哪里受过这委屈？痛得都失声了。然而林萧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三下五除二把那十个围殴唐进军夫妇的混混们都卸了胳膊卸了腿，像扔死鱼一样把他们都扔在被唐婉扶起来的唐进军和秦桂脚下。 “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唐婉扶起眼神有些涣散的秦桂，替她擦去脸上的污痕，一把抱住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而林萧则把痛得龇牙咧嘴的唐进军扶在身上，替他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没什么大碍，却是被那几个混混给踢到了腰和大腿，现在直不起身。 唐进军见到林萧沉重的面色，似是有愧的样子，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这事不怨他。反倒是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秦桂身边，关切地查看秦桂的状态。毕竟相较而言，他自己是个男的，挨的都是皮外伤，可秦桂受到的都是心理刺激，而且更大、受到的侮辱更严重，一旦处理不好，甚至可能导致一生阴影挥抹不去。事后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引发自杀的。 所幸，秦桂在唐婉的安慰和怀抱下，渐渐地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看清眼前的局势后，冲到地上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前，对着她就是一顿又踢又踹，嘴里骂着一些“贱人”“混蛋”的话。 唐婉想去拦着，却被林萧给按住了，朝她摇了摇头。 眼下让秦桂撒撒气是最好的，既能最大幅度地发泄她的怒火，又能最深程度地缓解她感受到的屈辱和伤害。唐婉深吸一口气，也想明白了其中利害。 至于这女人和那十个混混的情况，林萧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刚刚撂倒三十一个持械的，很明显比这十个人高级多了，还会怕这十个不入流的家伙？ 趁着这个时机，林萧向唐进军打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两人在得知唐婉没事之后，便趁着玲珑珠宝大涨的好心情出去逛了商场。秦桂在商场里看上了一件时尚靓丽的裙子，刚要掏钱买，却被这个女人胡搅蛮缠给拦住了。 两人争执了好久，都闹到商场经理那了。这女的好像是谁的小三，总来他家消费，一见到经理就理直气壮，倒打一耙。但是这经理认出了唐进军，把这衣服送给了他不说，还取消了这女人的终年七折优惠。 本来这女的已经气得走了，但是唐进军两人买完东西去取车的时候，却在这个胡同里又撞见了这女的。唐进军为了停车取车方便，从来都是把车停在小胡同里，一来能省点停车费，二来也省得排队了，却不料撞见了这女人，这女人拦住了两个人，又叫来了十个混混，之后就是方才那一幕殴打了 林萧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双眼一眯，走上前去朝着那女人的脚踝一抬腿，狠狠一跺，痛得那女人“嗷”的尖叫一嗓子。随后他又对准另一只脚踝，又是狠狠一跺，痛得那女人失了声、直翻白眼。 秦桂刚刚挠花她那张粉尘满面的脸起身，便见到这一幕，登时面色一白。 谁料到这还没完，林萧又一脚踩在她脸上，脚前掌狠狠地捻了几下，沉声喝道：“嘴巴不干净、手脚不听使唤，就是这个下场！人外有人？眼前人就足以置你于死地！” 那女人见到林萧阴沉的脸上那一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狠厉，吓得浑身猛地一颤，连痛都忘了，下体一阵紧缩，随后就是一摊液体从她身下流出。 林萧轻蔑地瞥了一眼，转身又陆续废掉那十个人的手脚之后，便带着三人回家了。 不是他出手太过狠辣，怨只能怨他们下手的是唐进军他们。和那三十一个人不同，虽然同样是殴打、同样是这种做事，他们手里还拿着家伙什，但是那些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讲江湖道义不说，居然真的没对唐婉下手。不然他也不能仅仅是将那些人击晕就走了，连报警都没报。 等回到家里之后，秦桂和唐进军早早地就进了屋休息去了。而唐婉则面色有些担忧地看向林萧，问道：“爸妈不会有事吧？” “没事，你放心吧。”林萧摆了摆手，“你比我更熟悉他们。应该知道爸的心胸。至于妈，也就是难受一会儿的事，今天的气她已经亲手出了，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看着林萧的那双眼睛，唐婉忽然有些愣神。这几天自己和他说的话好像比这两年加起来都多。这两年来，自己和林萧几乎没怎么交流，她甚至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否和他说过话。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林萧的那双眼睛，听着他的语气，她怎么也不觉得林萧在打诳语。 “行吧。”她略微点头，便转头要回屋，却不料被林萧的手给一把把头捧住，硬生生转了回来。 “你干嘛？”她的脸被林萧用双手捧着，被迫上扬和他对视。过了几秒，又好像是过了好久，她频繁地眨着眼睛，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像有些快，好像也有些响，脸好像也有些发烫。 “你……你要……干嘛……”她断断续续地轻轻发问，却见到眼前的那刀削的五官忽然间邪邪一笑，“我那间小屋不通风，住着不习惯，床也太硬了，睡着不舒服。今晚我要去你屋里睡！” 唐婉听到他的话一愣，连连眨了好几次眼才反应过来，登时面色一红，啐道：“流氓！”，打开他捧着自己的手，转身“噔噔噔”扭着屁股上了楼。 林萧看着她左右摆动的细腰，似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嘿嘿一笑，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腕，转身回了屋。 坐在床边，看着墙上那张两年前就摆上的结婚照，咧嘴笑了起来。 “咳咳……萧哥，你刚才……没关耳机的麦……”尹鸿促狭的声音从潜藏式耳机里传来，惊得林萧一激灵。 “卧槽！尹鸿你大爷！”林萧勃然大怒，“老子让你做的四百个引体向上和俯卧撑你做了吗！” “呃……萧哥，这……我……真做啊？”耳机那边的尹鸿一脸苦涩。 “废屁！给老子做！一个俯卧撑四个小时！” 第二十三章 一亿现金 华海市的富人区里，一栋豪华独立别墅里，此时正灯火通明。 “老唐，你说烨儿他怎么还没回来啊？”付丽雯从浴室里出来，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身旗袍勾勒得身材相当火辣。 “可能是出去见朋友了吧。”唐远军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双老花镜，翻着报纸，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都已经两天多了，见什么朋友也不至于两天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付丽雯皱着眉头。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浪多久都是他。没大没小没天没地的，我都想说他好几回了。” “什么没天没地的，男人就应该嚣张一点！男的要是没点豪气和嚣张，那还是个男人吗？”付丽雯翻了个白眼，坐在他身边，“再说了，就算闯祸了，不是还有你呢嘛？” “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唐远军把手中的报纸一换，仍然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却不知道是不是漫不经心的话。 “你说什么呢你！咱儿子这样不好吗？他……”付丽雯双眼一瞪，就要开始她那长篇大论，却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喂？你是谁啊？什么！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唐远军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去，只见付丽雯面色慌张，皱着眉提醒道：“把免提打开！” 付丽雯回过神来，慌忙点开免提，就听到里面的人阴恻恻地笑道：“是唐烨的父母吧？你们听好了，唐烨这小子呢，命不太好，遇到了点麻烦，是我们帮他解决的。你们总不会对帮你们儿子的人无动于衷吧？嘿嘿嘿。” 唐远军一听，眉头一皱，这儿子是被绑架了？不过当下倒也没怎么慌张，沉声和对面沟通道：“这位好汉，我们相当感谢你们的所作所为，这样，条件你们看着开，能答应的话我们绝对不会犹豫的。” 付丽雯听见这话，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瞪着他，示意不能这么说，可是却被唐远军给反瞪了回来。 “嘿嘿嘿，我可是听唐烨说了，他的家人对他可是宠爱得劲呢！尤其是他的妈妈，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可如今这么一看，倒是唐父亲更在乎儿子嘛！嘿嘿嘿。”那道声音依然听起来很阴森，也很机械，显然是由机器合成的声音。 “这位好汉你放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说，想要多少钱吧！”唐远军声音一沉，也不打算和他兜兜转转了，“但是我得确认一下，我的儿子唐烨的现状。” 那道声音回复得也快，“好一个明人不说暗话！规矩吗，我们也是懂的，来，唐烨大少爷，和你爸爸问候一下。” “爸！妈！救我！呃啊！！！”唐烨的语气极其慌张，仿佛是见到了多么可怕的魔鬼一般，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听得付丽雯眼泪直流，喊着唐烨的名字。 “五千万！”那道机械音把电话拿回了耳边，听不到唐烨的声音了，“我要五千万，现金！明天晚上七点之前，我会告诉你在哪交接。” “五千万有点太多了，我没办法凑到那么多钱……”唐远军刚拒绝，便听到对方大吼道：“别他妈的跟老子扯几把蛋！你们家是燕平大户！燕平的唐家，家大业大会在乎区区五千万？唐家的二爷，堂堂未来燕平唐家的家主，居然会连五千万都拿不出来？！随便卖个什么东西不就值个五千万吗？股份、公司，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只要钱！” “可是……” “一个亿！” 听到唐远军沉默，对面冷笑两声，“哼哼，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不过我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既然价钱多了，那就多给你一天的时间，后天晚上七点之前，我会告诉你在哪交接。”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声，你现在是在华海，不是燕平！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要是让我知道你报了警，或者找了便衣和雇佣兵，你的宝贝儿子可就不保了！”说着，他似乎又把电话放到了唐烨的身边，登时，电话里再度传来唐烨的惨叫。 “烨儿！”付丽雯哭成了个泪人，听着电话里唐烨的惨叫，只感觉内心都被揪成了一团，赶忙说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你……求你对我烨儿好点儿……” “那就后天等我电话吧！记住，我要的只是钱！一亿软妹币现金、不要连号钞！嘟……”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老唐，这怎么办……” “啪”的一声脆响，付丽雯刚转头看向唐远军，便被他猛地一巴掌甩在了脸上，被指着鼻子大骂：“怎么办？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瞅瞅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成天就只会赔钱！” “男人气？嚣张？嚣张到让别人绑了管你要钱吗！”唐远军越说越生气，冷哼一声，转头回了卧室。 付丽雯低声啜泣，试探地问道：“那钱……” “去凑！把公司的流动资金都给我拿出来！凑不够了卖股份！”他高声喊道，“嘭”的一声把卧室门给甩上了，留下了付丽雯呆立在客厅，不知所措。 她只是对儿子放养了一些罢了，哪里错了？ …… 周三的清晨，林萧照常早起，穿上围裙，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两年多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每天早起做饭，去学校上课。下午去市场买菜，然后晚上回来继续做饭。 当然了，这只是秦桂一家三口眼里的样子，实际上他只是早上起来表面一阵和煦、内心骂骂咧咧地把早饭做了，然后指使尹鸿去把菜给买了，晚上再做饭。 “听琴声潇潇，该忘的忘不掉，红尘，困住我年少……”林萧一边哼着歌，一边做了几个煎蛋、炸了几个油条，又榨了一壶豆浆，依次端到桌子上。 往常他都是相当讨厌做早饭的，虽然他每天都早起。而且最操蛋的是，他想过糊弄糊弄了事，但是偏偏自己也得跟着吃，弄难吃了的话自己也受不了，只好一边埋怨一边还得好好做。 只不过今天他从床上一起来，倒是乐得不行。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情影响生活，他原先在西部丛林的时候是相当不赞成的，毕竟日子就那么操蛋，有什么心情不是过？ 但是现在他可不这么想了，憋屈了两年，如今能翻身了，那这面对秦桂几人的心情能一样吗？不舒服了就出气，被欺负了就干架，缺钱了就管人要钱，偶尔还能调戏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媳妇，日子简直不要美滋滋。 “爸妈，一会我要出去一趟。”餐桌上，林萧边吃着煎蛋边说道，“玲珑珠宝现在已经稳定了，而且还收购了华海市玉石行几乎所有的上市公司，这证明我那个哥们和那个同学是真的帮了忙，而且出了不少力，我得去走走关系，登门拜谢一下。” 唐进军听得点头，“嗯对，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咱们是应该去感谢。婉儿，一会你吃完饭和林萧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林萧赶忙推辞，“玲珑珠宝如今局面忽然扩大许多倍，一定会很忙，就让她去公司那边吧！那边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怎么行？公司的事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让她跟着你去！她去了能代表玲珑珠宝，体现我们诚意。” 见他一脸执拗，林萧眼睛一转，左手挠头，假装不好意思道：“呃……不用了爸。那个，之前就是我自己去谈的。况且……况且我和人家说，我是以她丈夫的身份去的，因为家里……家里对我不怎么领情，有点看不起我……这么说完我才让他们帮忙的……” 唐进军面色一僵，转头瞪了一眼秦桂，刚要开口，却发现林萧已经两口扒完了油条，起身走到了门口，赶忙高声说道：“林萧你放心！在我唐进军心里，你就是我女婿！” 秦桂和唐婉没说话。 林萧脚步一顿，关上门，嘴角一勾。 嘿，娘的，和他斗？ 第二十四章 大牛钥匙 林萧开着车行驶在去往市中心的路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哪里有什么老同学和好哥们要去答谢拜访？那不过是个脱身的理由罢了！ 他今早的好心情可不只是自己翻身了，尹鸿昨天半夜已经把烈焰公司的所有信息都发给他了，密密麻麻、长篇大论的，人名数都数不过来，要收拾的人多得看得他心里直爽，手都有些发痒。 有多久没这么干架了？如虎入羊群一般，一人挑翻所有人？ 前天的那场混战算不得数。虽然是打赢了，也挺酣畅淋漓的，但那不是虐杀啊！一点乐趣都没有。 如此想着，林萧把车停在了一座繁华的红色外墙装饰的大厦门外，推开车门直勾勾地就朝着大门里走去。 “先生你好，这里是……” “滚！” 两名保安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却是连林萧的步子都没拦住一下，径直飞向了远处的地上。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还在施工中，属于内部员工区域，您不能就这么进去。” 林萧看了她一眼，发现是个眉目还算清秀的前台小妹妹，便让她说完了话，随后说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总的。” 那个小妹妹听到后一愣，随即摆出招牌的笑容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林萧说了那句在珠宝公司里熟悉的台词：“没有，我找他不用预约。你和我说他在哪就行，我自己上去找他。” 但是这个前台小妹妹却不像那个什么红的珠宝的前台，并没脑补很多戏码，而是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张口便要问些什么，却被林萧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听他沉声说道：“知道的太多只会引火烧身！几楼！” 那个小妹妹频繁地眨了眨眼睛，说了声四楼，又报了一下王峰办公室的位置。林萧转头朝楼上走去。 “嘭”的一声，熟悉的破门声传来，惹得里面的人纷纷一惊，转头看向门口。见到来者只是一个人，而且似乎面相不善之后，屋里坐着的几十个人纷纷站起身来，转身对着来者虎视眈眈。 “哎，”二百多平米的屋子里，被装饰成了类似音像厅的样子，站在最里边的一张小桌子后面的男人轻轻开口，拦住了这些人的气势，“来者是客，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 说罢，也不抬头，仍然低着脑袋，一手拿着毛笔在空中比划，一副认真斟酌该怎么下笔的样子，似是对来人毫不关心。 林萧见状冷哼一声，没将他放在心上。像他这样的撞壁犯，林萧在西部丛林见的可是多了去了。论起撞壁来，那些讲究什么绅士风范、贵族血统的金发碧眼的西方洋人可比咱华夏人来得气人多了，又有牌面又故作高贵的，虽然整得人直作呕，但是好说不说的人家是有那么点东西，至少看着还算有观赏性。 当然了，打起脸来也属他们的脸拍起来最是“啪啪作响”。林萧还记得他在西部丛林的时候，有一次接到了一个英格国的皇室的订单，是要他在皇室那个下单人的帮助下潜入白金皇宫里，趁着夜色把一个皇子给揍成猪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那个皇子就是喝得酩酊烂醉，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发现眼前有个要干他的人，登时撞壁撞得林萧感觉整个白金皇宫都地基不稳了，后来不还是一样在他拳打脚踢一阵伺候之下，害怕自己被揍成一摊肉泥而跪得地板直颤、磕头磕得百年木地板差点被砸穿？ 尹鸿已经和他确认过了，面前这个低头撞壁写字的，就是两次下令绑他媳妇儿唐婉的王峰，而面前的这些虎视眈眈的人，想来就是他第一批带入烈焰公司的人了。 “是直接打，还是走程序先喷？”林萧下巴一扬，语气极为嚣张。 “来者是客，请坐！”王峰仍旧没抬头，手里的那杆笔往桌子前一指，那里有一个四方小木凳。 “哼！一群孬种。”林萧鼻子一耸，懒散地穿过人群，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那个木凳上，瞪眼瞅着低着头的王峰。 他就这么瞪着王峰，王峰就那么低着头，两人谁也不说话。身后的一干人群大眼瞪小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过了几分钟，林萧实在是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说道：“老子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这次来是要赔偿的。你开个价吧！” 王峰没说话。 “一亿软妹币，外加新烈焰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件事就这么一笔勾销了，行吧？”见他没说话，林萧也不想和他墨迹了，当即狮子大开口。 反正就是准备来干架的，谈不谈妥有必要吗？王峰不服的话打到他服不就完了！ “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王峰还没表态，林萧身后的人里就有人站不住了，指着他吼道。 “就是！让我们烈焰公司交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算个几把啊！” “就算真给你这么多股份，你能吃得下？你是老虎吗？” “呵，我看啊，我们烈焰这段时间是太安静了，安静到随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阿尿的都能来我们头上拉屎！” “就是，峰哥，叫他好看！” “叫他好看！让他看看我们是不好惹的！” 林萧听着后面那些人的话，也没在意。反正他今天就是来搅局的，不弄清楚绑架唐婉的缘由他是不带走的，就算是弄清楚了，以他从铁公鸡上拔大腿、连铁树都能连根拔起的性子，不敲下来他个大腿骨也是不带走的。 王峰终于抬了抬头，微微一笑，“林萧，华海市中文大学中文系一年级研究生，自幼父母双亡，靠自身兼职过活。两年前凭借一纸婚约与唐家老大的唯一子嗣唐婉喜结连理，日子过得窝囊无比。”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我看到的，并不是那个入赘两年、憋屈无比的高材生林萧啊！” “呵。耳听而虚，眼见为实。”林萧敲了个二郎腿，“少说废话，答应不答应？” “我要是说，不呢？” 林萧看着王峰凑过来的脸，忽然咧嘴一笑，紧接着笑容一敛，身体猛地从凳子上站起，双手在桌下顺势猛地一掀，径直把王峰给连带着掀翻了出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萧已经冲到了人堆里，一拳一个，专门朝着眼眶和鼻子招呼，眨眼间，已经被放倒了四个人。 剩下的人双眼一瞪，怒吼一声就朝着林萧冲去，誓要像方才说的那样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然而，林萧却是真像他自己料想的那番，冲在人群里，如虎入羊群一样，一个恶扑就是两三个人要去和大地接吻，一个砸拳就是一个人要鼻间喷血、眼泪横流。 …… 林萧手里拿着一摞a4纸，嘟着嘴吹着不知道什么调调的口哨，一晃一晃地朝着地下室走来。按了一下手里镶着一个盾牌的车钥匙，顺着亮起的指示灯找了过去。 “不愧是老总的车嗷，这大牛看着就是霸气！”林萧瞥见那辆造型夸张、棱线分明的“伏地魔”，咂了咂嘴，“这他娘的好像是定制的限量款吧？真舍得砸钱！” 在他走到一个安全门旁边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个类似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偏头细细听去，发现没什么声音。 第二十五章 二婶不老 烈焰公司的两百平米会议室里，躺着一地的“僵尸”，除了呼吸之外，一点反应都没有。唯一睁着眼睛的，是坐在那个碎成不知道多少片的檀木桌子后面的王峰，此时正歪着头，双目无神地看向中央的地板，一脸颓废。 没了，他用心准备了五年的烈焰公司就这么没了。放长远来看，从他十几年前拉拢出烈焰这个小组织的时候，他就有这么一个成立大公司的宏愿，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实现，却是在临近最后最成功的时刻，被人给截了和。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啊…… 王峰鼻孔里轻轻出气，一声自嘲的哼声从中传来。苍天不公啊！他盯着那块璞玉已经三年了，三年了！怎么就在最重要的关头被别人买了去？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偏偏买主居然是华海市数一数二的龙头商人，要他怎么买？ 王峰越想越是苦笑，命运真是捉弄人。他不过就是想在人生最稳妥的巅峰时刻最后大干一把、完成他多年的心愿，怎地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王峰双眼无神，低声喃喃道。 刚骗来的一亿现金，就这么要赔回去。呵呵，唐家内部不和又怎样？他不仍然只是替别人做了个嫁衣？ …… 林萧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昏迷的公子哥，表情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惊讶，亦或是幸灾乐祸，呵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嘴角邪魅地笑了起来。 “爸，妈，你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啥？”林萧一推开别墅的门，扯开嗓子叫了一声。 “你小点声！”唐婉瞪了她一眼，“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林萧看着她，也没在意，就是嘿嘿地笑着，等唐进军两人闻声赶来的时候，林萧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了一只……啊不，一个人。 三人凝神看去，哟，这不是唐婉的哥哥、唐进军的大侄子唐烨吗？怎么会在林萧手里？ “说来也巧，我今天去学校处理完事情之后，下午陪着我那个管玉石行的哥们逛中央街区那边，他要在那边买个门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一转头，在一个旧胡同里看见他正跟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点头哈腰呢，那表情真的，简直了，那叫一个谄媚。”林萧一甩手，把唐烨扔到地上。 “更神奇的是，等那个人一走，他那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反而是一脸的气愤，转身刚要走，就被地上的一个栅栏给绊了，面朝下摔在地上，直接不省人事。你们是不知道，那pia叽一声极其清脆。”林萧信口胡诌，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真相的。 “哎！人好歹也是我哥哥，你倒是把他放在沙发上啊！”唐婉眉头一皱，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 “切，你把他当亲人，人家把你当亲人了吗？”林萧翻了个白眼，看向唐进军的眼神意味深长。唐进军和他对视了几眼，没说什么，转头让秦桂给付丽雯打电话，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点什么。 林萧听见这话，嘴角轻轻一勾，随即迅速收敛，转头看见唐婉在那里秀眉微蹙，右手稍稍伸向地上的唐烨，弯腰也不是，不弯腰也不是。 他嘿地一声笑，俯身把唐烨拎了起来，给他拍了拍背后的灰，把他给放在了沙发上，完事还朝着唐婉抛了个媚眼。唐婉没理他，只是径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唐烨发呆。 林萧见状，轻轻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给尹鸿发了条信息。没过多久，尹鸿传来了回信。他一看，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而秦桂那边电话刚刚打通，便听到那边的付丽雯略显憔悴、明显是哭过的声音。当她得知唐烨在秦桂家里，而且还一切安全的时候激动得直接在那边哭了起来，听得秦桂也有些动容，一时间连方才准备好的一肚子报复嘲讽的话都给忘了。 好不容易约了当晚见面的饭局，付丽雯得知唐烨仍在昏迷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撂了电话。林萧拍了拍沙发上出神的唐婉，又叫上屋里的唐进军，就要出发，却发现这个老丈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身修身西服了，登时心头一愣，暗道一声老狐狸。 还是著名的华人酒店、还是上次的天字号包房，但是这次四人带着唐烨到场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付丽雯和唐远军两个人。两人一见到林萧肩膀上的唐烨，当时心头激动不已。 不只是孩子找回来了，那一亿现金也省了啊！ 两人激动地上前，就要从林萧身上接过唐烨，却被林萧一句话给噎得双手定在空中，脸上僵硬不已。 “大……二婶啊，你就不怕你面前这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会施展些对你们不利的小手段吗？”林萧看着他二人面色僵硬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我可就是个孩子啊！心性顽皮、口出狂言、不知后果，真要是就这么把唐烨交给你们，日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不负责哦！” 付丽雯听见他这话，登时面色尴尬不已。前两天自己还带头嘲讽人家呢，结果现在自己就要求到人家头上了，虽然脸色涨红，却还是开口道了歉：“呵呵呵，小林啊，二婶有些老糊涂了，说话有些时候口无遮拦，这个……还请你别放在心上哈！额呵呵……” 林萧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全然没有先前贵态的妇人，双眼红肿、面色憔悴、着装随意，开口却说：“不老不老，二婶年轻得很呢！怎么会糊涂呢？我还记得前几天的家宴上，二婶一身着装华贵却不奢淫，说话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呢！” “呃……”付丽雯被看得面色发窘。唐远军一见，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瞪了她一眼，赶忙救场道：“小林你这么瘦，带着烨儿肯定累得不行，你把烨儿给你二叔，你二叔我体格壮，我来背着就行。” “哎，那怎么行呢？”林萧的语气夸张，赶忙推辞道，“二叔日理万机，为了老唐家忙前忙后的，身形都消瘦了不少，想来也是没时间锻炼。我年轻，还总健身，扛着一个轻飘飘的唐烨，不碍事的。是吧，爸妈？” 秦桂听见他的发问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可她身边的唐进军却是老江湖了，赶忙偷偷戳了一把秦桂，嘴上连声称是。秦桂似是也反应了过来，跟着说是。 唐进军通过这几天对林萧的细细观察可是发现了，这个女婿表面上是个窝囊废，他娘的实际上蔫儿坏得很。起初他说能帮上玲珑珠宝的时候他是嗤之以鼻，可随着玲珑珠宝的危机被解除、野餐时那三两下撂倒十多个人、家宴上为唐家出头、其他公司股市暴跌的情况接二连三出现，他可就不觉得林萧是个窝囊废了。 哪个窝囊废能这么牛逼的？接二连三言中事实不说，还又有身手又有权力的？秦桂和唐婉被他蒙在鼓里，对他不冷不热也就算了，他唐进军可不是傻子。林萧虽然每件事情都有解释，但世间哪有那么完美的解释？那撂倒十几个人的身手哪里是随随便便去去健身房就能有的？ 每个男人都有豪情、都有侠客梦，他也亦然。他感觉他这个女婿就是个隐藏的侠客，搞得他也有些热血激荡。不过既然林萧不说，他也就不问，大家心知肚明便好。你装你的傻、我演我的瞎，大家谁都快乐。 就是有时间得探探老爷子的口风，先前他还为自己的女儿下嫁给林萧感到不公的，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绝对有自己的考量。 唐婉见到六个人尴尬地站在门口，出声缓解了一下气氛，最起码让众人都坐在了席上。林萧另编了个理由，说是什么从混混群中把唐烨给救了出来，除了唐婉偷偷瞪了他一眼之外，唐进军三人也没揭穿。席间，付丽雯唐远军夫妇几次试探、道歉赔礼，又是紧夸林萧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虽然知道是奉承之言，但还是听得唐进军和秦桂腰板立得挺挺的，胸脯挺得鼓鼓的。 只不过，当林萧说在席后就将唐烨交还、付丽雯和唐远军都点头如啄米的时候，林萧又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话，惹得付丽雯和唐远军两人面色再度僵硬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无心插柳 在烈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林萧听到那股细微的呻吟声以后，面色古怪、略有好奇地走了进去。本以为会看到一些不堪入目、少儿不宜的香艳场面，却不料走到内室以后却发现啥也没有。 林萧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声音还是在墙里面，登时嘴角一勾，越发好奇里面的景色了，也不知道这个王峰到底是在里面搞了一个什么东西。 这种墙上开门的小伎俩实在是拦不住差不多堪称老祖宗的林萧了，可是等他偷偷搞开这个门的时候，却被里面的景色给惊到了。 里面的景象的确是不堪入目、少儿不宜。只见一个身穿破烂灰白色西装的男青年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此时正低着头，血液顺着头皮向下滴，意识不清地呻吟着，听得出来呼声相当痛苦。 而男青年的面前则是站着一个笑得极其阴险的秃头男子，看样子似乎是刚打完电话，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个男青年的脸，语气嚣张地说道：“你老娘说了，今天下午就会把钱都送来，到时候要看到完好无损的你。嘿嘿嘿，你说你要是身上少点什么，但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话，算不算完好无损呢？嗯？” 原本林萧见到这桥段，撇了撇嘴，是不打算插手的，手都已经把在门上、就要把门合上装作自己没来过了，却是忽然听到那个秃头男子说，正好拿那个男青年的一亿软妹币赎金来对付玲珑珠宝。准确地说，是对付唐婉。 林萧马上就不干了。奶奶个腿儿的，他刚把事情都解决个差不多，这楼上的解决完楼下还有？ 一下搞掉那个秃头男子，林萧拍拍手就要走人。瞥到男青年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忽然想起来赎金的问题，忽然间脚步一顿，转身就朝那个男子走去。 不是他贪不贪财的问题，这是他的人品作风的一向习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亿软妹币总得到手嘛！ 不是，见人被绑架总是要出手的嘛！ 可当他看到被绑架的人是唐烨的时候，表情哭笑不得，又见到唐烨的嘴角有些淤青、额头破了个口子，这也是为什么他骗唐进军三人唐烨是摔倒的原因。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摇头感慨了一声，把那个秃头男子弄醒、折磨了一番，套出了事情的前后真相之后，也就有了天字号的那顿饭局。 “二叔二婶，我听一个朋友说，你们为人特别热情，尤其是对待帮助自己和家人的朋友们，更是掏心掏肺地对待。小子刚发现自己品性不太好，决定应该向德行美好的人学习呢，二叔二婶你们觉得是吗？” 付丽雯和唐远军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林萧打的是什么算盘，虽然听出来一些不对劲，可也没法反驳，只好尬笑称是。而秦桂和唐婉也是搞不懂这个林萧的脑回路，不过有唐进军在旁边帮衬，再加上这几次林萧做的事情，倒也没开口。 “那二叔二婶作为品行良好的夫妇，是不是应该做个表率啊？”林萧问着，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吧，这两天状态不好，说是遇见了点事情，怎么搞也搞不好，正愁着呢，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自称是能帮他忙的人。那人也没说怎么帮他忙，反正帮倒是帮了，就是这个报酬要得有点儿高，要了一亿软妹币。” “可说来奇怪，我那个朋友的父母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把钱给了那个帮忙的人。你们说，我这个朋友的父母是不是特别大度？” 付丽雯和唐远军听到这里脸色阴沉，这林萧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说话毫不经心、一副傻子的模样，可这话锋里暗藏的玄机却是锐利得很，他俩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提点他们俩？说句不好听的，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可他们怎么拒绝？ “小林啊，我觉得，你这个朋友的父母，实在是太大度了，也很有钱，我和你二叔呢，自认不如他们，而且……”付丽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和他解释，却不料又被林萧给打断了。 “妈，我记得你总和我说我二婶特别阔绰来着，见到喜欢的衣服和礼物就买，遇到投机的店员和朋友就赠一份备好的礼，是不是啊？”林萧转头看向秦桂，朝她眨了眨眼睛。 秦桂趋炎附势爱攀比不假，可她不傻啊，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不明白这女婿是在给自己出气呢？虽然敲亲人的竹杠不太仁义，可谁让她付丽雯一直是一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呢？当下点头应是，更是添油加醋又夸张了许多，听得付丽雯面色越来越黑。 林萧眼角一抽，暗道一声女人果真不能得罪，嘴上问着唐进军同样的问题，转头却笑眯眯地看向唐远军。 唐远军毕竟是一介大佬，观察力比付丽雯细致得多，他注意到林萧笑眯眯看向自己的同时，偷偷把手放在了身旁昏迷的唐烨的大腿上，当下一咬牙，答应了林萧的要求。 “服务员！”林萧乐呵呵地招来了服务员，让他把桌子上的菜都给打包好，然后一拍脑袋，恍然的样子问道：“二叔二婶，我这一路扛着唐烨过来有点累，嘿嘿，看这天字号的饭菜实在是馋的要紧，我打包回去没什么事吧？” 唐远军狠狠地点头。 林萧当即乐得不行，接过那一大袋子的打包盒，示意唐婉三人离场，走之前还不忘扒着门回头提醒一句：“二叔二婶大人有大量，还请麻烦把这桌账给结了哈！就当是我们亲情的见证了！祝你们阖家欢乐！” 唐远军和付丽雯愤恨地看着林萧的背影，拳头攥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气，赶忙去查看唐烨的情况。唐远军见到唐烨除了点皮外伤之外，确实是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当下拿出手机来，就打算给林萧转账。 “你疯了？真要给那个混蛋废物转钱？！一亿软妹币！我们卖了5%的股份才凑齐的一亿软妹币！”付丽雯见他真的掏手机，当下就急了。 5%的股份的丢失，代表的不仅仅是数据上的股份下降，更多的是获利、在公司的地位等等一连串的变动。最主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唐老爷子寿辰上，他们家会失去一部分竞争力！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林萧，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唐远军悲叹一声，“这还是他留了情面，没在大哥一家面前挑明。真要是挑明了，我们丢的可就不止这一亿软妹币了。” 付丽雯还想说什么，可想起席间林萧的那个表现，也沉默了。的确如唐远军所说，林萧他都能说出来“帮忙要钱”的事情，还点明了“一亿软妹币”，显然是知道了前因后果。 一时间，二人心里愁云密布。 “林萧，唐远军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你今天所做的事儿，有些过分了。”车上，唐进军轻声提醒道。 唐婉有些讶异他的话，却也没吱声。秦桂则仍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她的脸上还是有些喜色的。 不过林萧在听到唐进军的话之后却是没接茬，而是开口问道：“爸，唐婉，我听说下周有一个原石拍卖会，规模挺大的，我们一起去啊？” 第二十七章 神秘古玩 林萧这答非所问的话，听得唐进军和唐婉都是一愣，各有所思。 唐进军是眯起了双眼，从车内后视镜上仔细看了看驾驶位上的林萧，发现他一脸的淡然，嘴角一勾，心下了然。 林萧肯定是听到了他说的话的，至于不予理睬，那肯定是证明他胸有成竹，不需要在乎了，那也就代表他绝对有底气去面对。底气都是实力带来的，结合方才在席上的一切，唐进军选择继续装瞎。 而唐婉却是在诧异拍卖会的事，开口问道：“下周一有拍卖会？什么拍卖会啊？我怎么没听说？” “是缅越商人带过来的一批原石要拍卖，”林萧解释道，“我那个管玉石行的哥们儿今天白天和我说的，现在刚办完入境的手续，从边境那边赶着卖赶着飞，四天的时间差不太多刚好过来。这几天玉石行的管理部门正调人准备场地呢。” 见唐婉看向自己的眼神仍旧带有一丝怀疑，林萧笑道：“今天才是周三，等明天的，你给你的秘书打个电话问一问，她应该会知道的。现在华海市的玉石行里除了玲珑珠宝还能有谁？最大的拍卖会自然要咱们来承包。想来你秘书是打算等到周五或者周末的时候才告诉你，应该是打算让你宽心过几天安稳日子。毕竟前段时间，你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而且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会挺忙的。” 唐婉耐不住好奇，直接给宋燕打了个电话。而秦桂则是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确认了？”见唐婉撂下电话，又见到唐婉点头，林萧再开口问道，“那一起去啊？” 没等唐婉表态，秦桂却幽幽地开口了：“你又不懂玉石，跟着去干嘛？掏钱啊？” 林萧讪讪地笑了笑：“见见世面，见见世面。” 等到周五的时候，宋燕告诉唐婉地址和时间都确定了下来。时间是周一上午八点，地址则选在了华海市副城区的一个会展中心里，是玉石部和玲珑珠宝共同出资租下来的。 唐婉此时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打算前往办公室去和宋燕一起商量商量这次拍卖会的预备金额。虽然华海市的玉石行目前已经玲珑珠宝一家独大，但是这个拍卖会并不是只面向玉石行的，而是面向华海市的整个富贵圈子。更何况玲珑珠宝一家独大的局面只是获利方一家独大而已，其余品牌除了换了个老总外没有任何变动。 这次赌石拍卖会对玲珑珠宝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先前因为那些公司的集体针对，除了玲珑珠宝的老客户和死忠粉之外，几乎所有的客户都以为玲珑珠宝已经不行了，口碑也差了，纷纷转去买其他势头正盛的产品了。 这一次拍卖会上，如果拍出质量好的上乘品种，那品牌宣传力绝对比任何广告和“小道消息”都来得管用，是以唐婉很重视。而唐进军也跟在一边，偶尔出声给一给意见。 等林萧把两人送到公司之后，他也着手忙了起来。 “周边情况都打探好了？” “嗯，整个会展中心有四个展厅，每个展厅内部规整，面积五千五百平方米。a馆和c馆有二层，b馆和d馆都是一层，周边全是停车场，没有遮拦，一切安全。”耳机那边，尹鸿利落地回答道。 “也不知道，这次展会会有什么幺蛾子……”林萧把车停到会展中心旁，看着那个穹顶轻声低喃。 …… 等到周一的时候，林萧、唐婉、唐进军三人在会展中心的门口被拦了下来，要求出示拍卖会邀请函。唐婉给他看了一眼玲珑珠宝的邀请函，三人便顺利地走了进去。 两万多平的会展中心里，此时按照abcd馆，被分成了四个展区，分别是低端、中高端和精品的三个原石场，还有一个临时被加进来的古玩竞拍场。 此时三人走进来的是a馆，也就是第一个展馆，是低端原石的展区。 “距离会展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先去和宋燕汇合一下，你自己在这瞎走走看吧。”唐婉和林萧说道，“不过别走出去就行，走出去了你进不来。” 林萧也乐得自在，正好借着去找他那个“哥们儿”的幌子四下里走去，挨个地方都走了个遍。 等唐婉二人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林萧身边站着那天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尹鸿，还有一个面相温和，但是身材有些夸张的高大男子，约莫得有一米八六，比林萧还高了五厘米。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丈人唐进军，这是我媳妇儿唐婉。”林萧指着走过来的两个人，冲着那个高大的男子介绍道，又对着他给唐婉两人作着解释：“爸，媳妇儿，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帮了咱玲珑珠宝大忙的哥们儿，叫秦风。旁边那个是尹鸿，咱们先前在医院见过，我们仨在本科的时候都是一个寝室的。” “嫂子好！”秦风和尹鸿一齐躬身，一脸笑意地看向唐婉。 唐婉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自己是他“媳妇”，登时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面色羞红地瞪了他一眼，听到两人那齐齐的一声“嫂子”，更是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萧无视了秦风和尹鸿两人冲着他那一脸猥琐，打了个哈哈，带着几人走向古玩展馆。 这个古玩展馆是在昨天晚上忽然间临时加进来的，据说是一个神秘人组织起来的，说他自己是海外的一个爱国组织领袖，专门负责收集流落在外的华夏古董。而这次展会也是希望将这些从外国佬手里搞回国的古董以高价拍卖出去，支持他们能继续收集那些流落在外的文化结晶。 是以，这一批古董都是真货，但是具体值多少钱、能不能看出它的年代和市场，又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准确评估并将其收到手里，就是个人的本事了。 “这个临时搞出来的古董拍卖会，真的都是保真的吗？”唐婉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轻轻问道。这个座次和其他的馆一样，都是按照经济购买力来评估的，虽然唐婉个人的财富评估不高，但是以玲珑珠宝现在的地位，混个第一排还是轻轻松松的。 “嫂子，这个古玩拍卖会的组织人是境外的一个爱国组织的领袖，专门负责将买回来的流逝文玩拍卖，每次拍卖他都以整个组织的名义来担保。像这么正义的组织，拿出来的东西想来不会是假的。”林萧不便开口回答这些东西，是以秦风直接回答了她。 “今天的拍卖也没个册子，不知道会不会有重量级的出现。”唐进军看着暂时还一片漆黑的中央展台，语气深处透露出一点点的期待。 “这个是正常的，为了避免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文玩引起不必要的情况，卖品都是不公开的，就连拍卖都一直是临时确定，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祸端。”秦风又开口解释了一下，“我听萧哥说，唐叔叔喜欢文玩，一会要是看上了什么，您尽管开口，小侄把它拍下来送您。” 唐进军连连说着使不得，秦风也没坚持。 等了几分钟，人陆续都坐得差不多了，舞台上也上来了主持人和一干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 主持人趁着工作人员挪动场地和工具的时候，和众人说着今晚的拍卖流程和整个会展的顺序，也交待了一下这个古玩拍卖的背景，表示大家能参加到这个拍卖也是一种幸运。 本次四个展厅依次开放，先是最里面的古玩拍卖，结束之后是精品原石的拍卖，再之后是中高端的拍卖，最后就是自由交易和磨石的时间。至于低端的那个展厅，则无需拍卖，况且由于数量太多，也拍卖不了，感兴趣的直接去买就好了。 等这一番介绍结束之后，主持人就直接迎来了本次古玩拍卖的第一件卖品。 看见这件卖品被抬上场，林萧的双眼瞪得老大，秦风和尹鸿看了几眼，随即也双眼瞪大，转头看向呼吸出现了些许紊乱的林萧，看得父女二人有些愣神。 第二十八章 古玩竞拍 “在座的各位尊贵的先生们、女士们，今日古玩专场一共展拍七件展品，而我们的第一件展品，是一把古剑！”男主持人在说话的同时，伸手扯下盖在展台上的红布，一把木质长剑被横置于剑架上，静静地立在玻璃展柜里，由下方的木质底座承托。 林萧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右手在座位下面轻轻摆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在他右边的秦风和尹鸿两人暗自点头，转头看向那把木剑，恢复一脸平静的样子。 “怎么，这把剑有什么渊源吗？”唐婉注意到方才林萧脸上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听主持人的解说啊！他不是在讲呢吗？”林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气得她双眼一瞪，哼地一声别过头去。 林萧看着她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笑，还是开口解释道：“寻常的刀剑都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的，最终都会被氧化、锈蚀，直至报废。这些流落到国外的剑，大都是地下挖出来、或是从宫里要么被偷要么被抢走的，质量普通的话，放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所以能放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剑，比如那把天下第一剑——越王勾践剑，都是表皮做了防氧化镀层处理的。据说专家从那把剑上极其薄的表面里化验出了铬酸盐的成分。铬酸盐，铬这个元素最初被发现还是1797年，兰西国化学家沃克兰从一块矿石里发现的呢，可笑的是咱古代先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用铬酸盐做防氧化镀层了。” “啊？古代的人这么厉害吗？”唐婉听着林萧的话，已经把头转向了林萧这边，看着他的侧脸一脸惊讶地问，“那我们岂不是还不如古人？” 林萧嘴角一勾，看得唐婉内心一颤，笑着解释道：“古人的巅峰比我们现在强，不代表平均实力比我们现在都强。而且每个时代也有每个时代的领衔方面，比如我们现在的科技和通讯，就是古代比不过的，不是吗？” 等唐婉嘟着小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金属尚且如此，木头就更难保存了。外面的树木你也看见了，不说几年的时间，就是短短一年里，也没有哪个树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地好好活着。而这把木剑，自从被打造出来之后，直到刚才我们看的时候，仍然是表面光滑，泛着一层暗雅的光泽，你说这能不令人惊讶吗？” 唐婉恍然点头，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转向展台上那把剑。只不过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沧桑值钱来。 唐进军压根就对林萧的反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把剑的收藏价值远比研究价值要高出无数倍……”台上的主持人依旧在介绍着，说着这把剑的来历有多神秘、做工有多细致、价值有多高，最后说了个八千万的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八千五百万！”主持人刚刚示意起拍，秦风就举了牌子。 “八千七百万！” “八千八百万！” “八千九百万！” 后面的一众“壕”杰纷纷举牌，想把这把神奇的木质古剑给收入囊中。 “九千六百万第一次！”主持人见到五秒内已经没了叫价的声音，当即拿起话筒，开始了竞拍喊麦。 “九千六百万第二次！”他见到没人再度开口，心里稍稍有些失落。虽然这只是第一件展品，但是若是拍到一亿价格的话，那整场拍卖将会抬升一个高度，而他的名声和提成也会水涨船高。“这位仪表堂堂的先生出价九千六百万！还有没有人再出价了？” 又等了几秒，主持人轻叹一声，就要落锤。 “九千六百五十万！” 主持人眼睛一亮，看了一眼第一排的那个健壮小哥，嘴角一咧，说道：“九千六百五十万！这位小哥出价九千六百五十万！” “九千七百万！”那个中年人继续出价。 “九千七百万！这位先生又加价了！九千七百万！” “九千八百万！”秦风一脸沉着地举牌。 主持人呼吸一窒，破亿有望！ “九千八百万第一次！” “九千八百万第二次！这位先生，请问你还要加价吗？”主持人虽然嘴上仍然抱有希望，但是心里已经明白，这把剑的竞拍估计就到这里了。 “九千九百万！”出乎意料的，那个中年人似乎咬了咬牙，再度举了牌。 “一亿！”这次，秦风不等主持人激动地开口，直接硬怼了回去，“这位先生，这把剑后生志在必得，不论多少钱，我都会追下去，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中年人听见他坚决的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举牌。最终，这把剑被秦风拍到了手里，主持人笑呵呵地让工作人员把剑收入剑匣，一起给秦风递了过去。 秦风接过剑匣，随意放到一边，一副坐等下一个藏品的样子，暗地给林萧使了个眼神。林萧眨了眨眼，算作回复。唐进军只瞥了一眼剑匣就又看回了舞台，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而唐婉也只是被林萧说的故事给勾起了兴趣，又是个女孩，对这把剑不感兴趣。 之后又陆陆续续上了四个展品，分别被后面的人给一一拍走。林萧见唐进军二人没什么喜欢的，便也没再出手。而第六件展品却是一条项链，看起来朴实却又华丽，却来历不明。 众人纷纷被这个神奇的项链给吸引住了目光，因为每个人都好奇，做出这条项链的老工匠到底是怎么把“朴实”和“华丽”毫无矛盾地结合起来的。 唐婉也不例外，盯着这条项链双眼发光。 唐进军微微一笑，刚要抬手喊价，却被唐婉给抓住了手腕，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喊。 唐进军见到她那犹豫又难受的眼神，心里就好像被一把大锤抡了一下，猛地一痛。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世界上最爱的两个女人之一，如今却因为公司的事情，不肯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拿出一部分钱来买一条她相当喜欢的项链。 唐婉是他的女儿，他当然能看出来她对这条项链是真心的喜欢，因为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只在她童年时期才出现过的眼神，那是一种欢喜、炽热和激动糅杂在一起、透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通过异常的明亮展现出来的情感。 可是他的钱前段时间都投在了玲珑珠宝里，现在手头的钱根本连这条项链的一块残料都买不起。 “两亿五千万！” 一道豪爽却坚定的声音从第一排的某个位置响起，全场持续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嘶嘶”声，纷纷感慨道第一排的人果然还是有钱。 唐婉震惊地看向林萧，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狠狠地掐了他大腿一下，愤恨地嗔道：“林萧你做什么！玲珑珠宝现在正是急需资金稳固的时候，一会还要买原石，哪里有钱给你挥霍买这条破项链？！” 林萧被她掐的龇牙咧嘴，却也没挣扎，艰难地开口道：“谁说这是破……项链了，这不是你喜欢嘛，我就想着把它拍下来。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室友呢吗！先前你二婶还给了我们一亿呢！剩下的大不了先欠着，日后再还。” 听到这话，唐婉的手一松，心里有些异样。唐进军也看了林萧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两亿五千万第二次！有人要再加价吗？”台上的主持人依旧在呼喊。 唐婉被林萧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说欠人钱不好，却被尹鸿和秦风嘻嘻哈哈地用早年欠林萧的人情给怼了回去，只是“唰”地一扭头，右手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又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拧了一圈，“那还不是我掏钱还！” 林萧嘿嘿一笑，也没反驳。 “两亿五千万第三……” “三亿！” “五亿！”又是那道坚定的声音传来，“这是买给我媳妇的！十亿我也买！” 场上一阵惊呼，不知道是哪个豪爽的帅哥能一掷万金为红颜，也不知道是哪个身娇玉贵的美人能有如此福气。 唐婉看向林萧的眼神复杂而犹豫，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唐进军看向他的眼神深邃而深沉。 “五亿人民币第三次！成交！” 第二十九章 全都弃拍 唐婉四人坐在精品原石展厅的第一排，身旁是宋燕和两名鉴定师，一名来自玲珑珠宝，是唐进军创业时候便认识的一名眼光独到的珠宝师。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这名叫做杨光的年轻人比唐进军年轻三岁，正值人生低谷，被原来的老板嫌弃。 唐进军和他相谈甚欢，得知杨光的现状后，当即拉拢他入伙。杨光意气风发，跟着这个唐大哥就开始打一片新天地。果然，两人的配合让团队如虎添翼，也让时下只是个小小的转运珠宝的门脸成为了最初的玲珑珠宝公司，直到后来，玲珑珠宝做到行业龙头。 另一名叫李天生，是宋燕从玲珑珠宝曾经的死对头凤翔珠宝要过来在这次采购会上帮忙的。李天生在凤翔珠宝里的地位就像杨光在玲珑珠宝里一样，是顶梁柱的存在，由他开出的原石里十颗有八颗会大涨，而且一个比一个品种好。这一点从凤翔珠宝与玲珑珠宝并称华海市玉石行两大龙头就能看出来了。 此时的二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宋燕的身边，等着主持人的上场和原石的拍卖开始。唐进军和林萧两人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秦风和尹鸿却在扫视周遭环境。 宋燕正在和唐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不过唐婉此时左耳听右耳冒，双目有些失焦地向前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宋燕说了几句，发现唐婉状态的不对劲，轻轻碰了她一下，询问了一下。 “啊？”唐婉猛地惊醒，“怎么了？” “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唐婉慌忙朝着宋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拍卖会开始了？” 宋燕点了点头，和她又交待了一下杨光和李天生的事情，唐婉表示全听她的。 主持人还是方才的那个男人，上台以后暖了暖场，便直接请出了今儿晚上的第一个原石。众人一见到这颗原石，登时便有喝彩声和惊呼响遍整个展厅。只见这原石约莫三个拳头大小，外表坑洼不平，表面呈黑褐色，颗粒细而不腻滑，爬有稀疏绿色瘢痕，显然是出绿的征兆。 “缅越的原石是真的好材料啊！仅仅是第一件精品拍卖品，就带有这种纯度的征兆，那后面的几个得好到什么程度？”第三排的某一个位置上，传来一声感慨，语气里透露着一股热情与期待。 “这种品相，我猜得是冰种。” “这下举办方肯定是赚翻了。就这一块石头，成交价格不会少于四千万的。” 那两个鉴定师见到这个石头也眼睛一亮，有些被惊艳到的感觉。 “现在开始竞价，起拍价两千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开始竞拍”，在场的众人迅速将价格抬到了四千二百万。 “四千五百万！这个石头我们玲珑珠宝要了！”杨光举牌，报出了玲珑珠宝的名头。然而，却是被另一个声音用价格给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五千万！” 杨光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想找到出声的人，只会跟着喊道：“五千五百万！” “七千万！” 杨光皱起眉头，用眼神看向宋燕，征求了一下宋燕的意见。毕竟这只是第一个石头，后面还有好几块想来品相应该更好的，要是砸七千多万在这一个石头上，就怕以后的几块石头没了购买的资格。可是要是就此因为七千万就放弃的话，杨光刚刚才报出的玲珑珠宝的名字就要被马上打脸，这样玲珑珠宝出名的目的是达到了，却是出了反向的名气。 宋燕考虑了一会，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主持人已经喊到第二次了，杨光刚要举牌，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按住了，转头看去，发现是林萧用他手里的号码牌压住了自己的手。 “七千万第三次！成交！”不待他举起李天生的牌子，主持人已经等了十多秒。见无人出价便落了锤，“恭喜这位小哥拍得这块品相不菲的原石，也是今晚的第一块精品原石！石头会在本次拍卖会结束之后发放，请您见谅。” “你干什么！”杨光怒目瞪向林萧。这个男人，仗着自己是总裁的未婚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要不是他唐大哥在场，他甚至怀疑林萧是别人派来玲珑珠宝的商业间谍，“你要让玲珑珠宝的脸丢尽吗？！” 果不其然，方才那道男声再度传来，响起两声冷笑：“不是说这块石头你们要了吗？玲珑珠宝？才区区七千万就不跟了，华海市玉石行第一大商贾就有这一点购买力？” 说到这，语气忽然透露出一股玩味：“看来，前段时间业界的消息，是真的啊！那居然还能坐在第一排，果然是实力了得啊！” 这人的“了得”二字咬得很重，展厅里听到他的话后，忽然间嘈杂了起来，纷纷低声议论着一些什么。 “我听说了，玲珑珠宝前段时间股市大跌，客户都不在了，据说是赔钱了！” “我也听说了，可是这玲珑珠宝的股票不是又涨起来了吗？” “你懂什么，股票这东西只要肯往里砸钱，肯定涨。玲珑珠宝要是管银行贷款的话，你说银行贷不贷？” “我去！所以说玲珑珠宝是做了抵押贷款了、彻底没钱了？” “有这个可能。” 听着这些话，李天生还好，毕竟不是玲珑珠宝的人，但是宋燕、杨光二人却是气得直瞪林萧，要不是碍于唐进军的面子，早就破口大骂了。唐婉也气得直掐林萧大腿，愤恨地在他耳边碎碎叨叨。 “没事，玲珑珠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差这一次。”唐进军开口缓和了气氛，“继续看拍卖吧。我相信我女婿林萧。” “爸！你……”唐婉转头看向唐进军，一脸的匪夷所思，见到他一脸地坚决，只好气鼓鼓地重新看向展台，狠狠地掐了林萧一把。 “这……” 杨光和宋燕两人见到总裁都不计较了，只好继续等待接下来的藏品拍卖。 然而，接下来的七八块精品矿石，无一例外，在杨光和李天生出价到一定价格之后，全都被林萧给按住了手，一块也没拍到！ 这一下，不仅仅是杨光三人怒了，就是李天生也愤怒不已，连唐进军都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 “林萧，虽然你是唐总裁的未婚夫，但是这不代表你有决定玲珑珠宝公司决策的权利！”杨光站起身，朝着林萧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知道你今天晚上的阻拦，会给玲珑珠宝带来多大的经济损失吗！唐大哥，这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纵容他？” “就是！隔行如隔山，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是看你的样子和我对业界的了解，你绝对不是经验比我们还要多、眼光比我们还要老道的鉴定人士。今天晚上这些原石的流失，你知道会带来多大的代价吗！” 唐进军皱着眉头也看向林萧，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只见林萧轻轻一笑，拿开唐婉掐在自己腿上的纤纤玉手，开口说道：“两位老哥别急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拦住你们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你什么意思！”李天生听到这话，更不愿意了，这是说他俩的技术不到位、打眼了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林萧左手用力，紧紧地抓住唐婉用力挣脱的右手，继续说道，“如今精品原石拍卖会已经结束了，两位大哥急也没用。接下来是半个小时的解石环节，两位大哥不妨跟着一起去看看，看看这些石头，到底能超过我拦住你们的那个价格多少。” 听他这话，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光和李天生更是冷哼一声，“看就看！正好也让你看看，行外人入这珠宝行，得赔多少钱进去！” 他两人就不信了，华海市两个泰山北斗级的鉴定师，会同时眼睛看错？而且连连看错九次？！ 天大的笑话！ 第三十章 风头无两 “快看快看！” “出绿了出绿了！” 在两个展厅中间的连通空间里，主办方放置了两台切石机。此时众人激动地喊出声来围观的，正是先前杨光要出七千万与那年轻人竞价的那块透着绿色瘢痕的石头。 “啧啧啧，绿随癣走，这话说得属实没错！”离得最近的一个人摇头咂嘴感叹道。 “是啊！看这光泽，是块冰种，如今擦了擦边就出了绿，这么大的一块，能出的东西太多了，怎么也能赚他两三个亿的。” “玲珑珠宝没这个福气哟！” 杨光宋燕一行人见到眼前的情景，先前压抑着的愤怒骤然爆发了起来，转头朝着林萧就要指着鼻子开骂，然而林萧却还是那句稍安勿躁，嘴上说着：“不要急，两位老哥，赌石赌石，重在一个‘赌’字，不到最后一刻是不知道最终是什么结果的。既然已经如此现状，不能再挽回了，不如就心平气和地看下去，万一我说对了呢？” 几人再生气也没用，林萧说得对，下一场拍卖还没开，想降低损失也要等，现在除了看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看着看着，几人的眼睛一瞪，绿呢？绿怎么没了？ 先前出声嘲讽玲珑珠宝的那个年轻人还在朝着唐婉几人耀武扬威呢，忽然间见到众人的表情不太对，听到众人惊讶的呼声，以为是自己的石头又爆了好东西呢，转头看去，却是心头一颤，赶忙问道：“怎么见灰了？怎么回事？我的冰种呢？” “师傅！你快擦！我的冰种怎么可能没了呢？里面肯定还有一块的！” 切石的师傅见到他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手头的功夫却是没停。他干切石已经二十多年了，见过类似的情景不说几百起也有一百起了，这种情况多半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走眼了，再切下去无疑就是对内心那股对美好的期望的折磨了。 果不其然，随着切石师傅的越擦越厚，石头也越来越薄，最终一灰到底。那个年轻人见到此情此景，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小伙子，别灰心，你还有一块冰种呢！”林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他道，“你还年轻，没必要因为区区一块不值七千万的石头颓废至此，那块小冰种怎么也值个三千万呢！” “噗哈哈……唔……” 虽然明知这不是个该笑的场合，可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传出了一道笑声。虽然马上就被捂着了，可这笑声听在众人和那年轻人耳朵里仍然是那么刺耳。 “小哥，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太好，但是玲珑珠宝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其深意的。”林萧此时不忘给玲珑珠宝装个逼，虽然众人都不信，“还得麻烦你把你的冰种带走，别耽误我们看后面的人解石。” 人心凉薄，林萧的这句话一出，众人马上就有附和的。那个年轻人从荒凉的状态中回过神，苦笑着拿起那块冰种走了。此番是他最后一个在家族内翻身的机会，如今就这么失败了，只能回去接受安排了。 不过林萧可没管这些，拉着唐婉一干人就来看这后面的几个石头能开出个啥来。 杨光和李天生自然是不信的，谁都有运气好的时候，方才那一块偶然让他猜中不足为奇。是以两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接下来的解石。 可是令他们眼睛越来越瞪大的是，随着一块块石头的解开，那些他们原本以为会大涨的石头，居然全都跌了！有两个居然是全灰！ 这怎么可能？ 当然，这个跌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跌，而是指如果林萧没拦住他们的话，以他们再往上添钱直至成交的价格，就是赔的。 不过，这也足够使两人震撼了。便是对鉴定只是略懂一二的宋燕和唐婉也都震惊了，因为眼前的状况当真让沈阔一语成谶——这些石头，纷纷都只值林萧拦住他们的时候那些价钱，而那个价钱，基本相当于起步价！ “这……这……” 杨光和李天生面面相觑，各自苦笑。谁能想到，在这个行里干了二十多年的顶尖的人物，居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甚至人家压根就没在行里！ 而唐进军见到这个情况，却是嘴角悄悄勾了起来，这个女婿，果真是不简单呐！ 众人见到这次解石纷纷全垮了，便也各自作鸟兽散，去等待下一轮的中高端原石拍卖了。只有极少部分有心人看着林萧，琢磨着他那句“玲珑珠宝的每个决定都是有其深意的”，若有所思。 后来的中高端拍卖里，林萧让两人出手买了两块，两人毫不犹豫地抬价，哪怕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行情价，甚至有一块已经超过了方才那九块里的其中之一。 解石的时候，玲珑珠宝的这些人都面带激动，见到两块满冰种的时候纷纷对林萧佩服不已，又是夸赞又是奉承的，就连唐婉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可林萧虽然表面上笑着应答，心里却在纳闷：奶个腿儿的，那两块其貌不扬的原石，怎么搞的价格那么高？ 后来的低端场里，林萧又挑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原石，纷纷大涨，有一块居然开出了帝王绿，惹得全场惊呼不已。这一次，众人纷纷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玲珑珠宝的人，也曾扬言玲珑珠宝不走无把握之棋，登时玲珑珠宝的名气就传了出去。 更有好事者将林萧是玲珑珠宝总裁唐婉的未婚夫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又有人想起在古玩厅里，第一排那个一掷万金为红颜的声音和林萧的声音一模一样，当晚“玲珑珠宝”和“未婚夫”两个检索词霸占了华海市的话题热搜。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怎么也搜不到那个神秘年轻男人的照片和资料，一点也搜不到。 “小兄弟，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b馆2层的贵宾休息室里，杨光见服务员把门关了上，搓着手，一脸兴奋地问林萧。 “是啊是啊！”李天生也不摆那宋燕请他来的时候端起来的“难请”的架子，同样一脸期待地问，“小兄弟，你眼光那么毒辣，十几块原石无一逃脱，究竟师从何人啊？我们在这行里混了一辈子了，十次赌石八次赢那就是我们最好的纪录了，你这一眼就能确定涨还是跌的本事，能不能传授传授？” 正如林萧所说，赌石赌石，重在一个“赌”字，只不过和寻常的“赌”不同，这个赌是要结合眼光、阅历、能力和运气于一身进行判断的，这些东西综合起来越好，赌赢的概率也就越大。 可是无论如何，赌石终究还是赌，哪怕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有可能开出来的是一片全垮。更何况，人生在世，哪有运气常好的道理？是以十次赌石八次赢，在这行里，是相当相当厉害的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先前两人态度倨傲的原因，因为他们两人真的是赌石界里相当厉害的存在。 “嘿嘿，运气运气，都是运气！”林萧打了个哈哈。 “小兄弟，你这是和我见外不是？”杨光面色故作不满，“我和唐大哥可是二十多年的交情，玲珑珠宝可也有我一份的！” 李天生眼珠子一转，赶忙开口道：“小兄弟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是正式是玲珑珠宝的鉴定师！啊不，今天！” 唐进军笑而不语，也不去纠正两人口中辈分乱了的问题，而唐婉也好奇得紧，戳了他几下，也示意他说一说。林萧见唐婉都开口了，便借着在西部丛林的时候跟干果那边的一个玉石矿场的老板那学来的一些经验，混着国内的一些金言玉律胡咧咧了起来。 正当林萧和他们信口胡诌的时候，古玩厅的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嘭”的巨响，紧接着，室外也接连响起类似声音，在空旷的场域里回音浩荡。 林萧尹鸿秦风三人对视一眼，神情严肃，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因为他们认得，那些“嘭嘭”的巨大响声，是枪响！ 第三十一章 装备精良 “呀啊！！” “救命啊！” “快跑！”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与呼救声音四下迭起，在b馆的周围两馆里深深回荡，特别是离出口更近的a馆，那来自女性的高分贝撕裂般呐喊几乎穿透了钢筋混凝土的防御，直直绕在b馆的穹顶房梁上。 “怎么回事？”唐婉几人纷纷疑惑，面露不解，“有人在展会里打起来了？保安不会维持秩序吗？” “难道是因为展品的问题起冲突了？”宋燕皱着眉头，“我们的石头还在主办方那边呢，得等展会工作人员统一登记完后才能运回去，该不会被趁乱带走吧？” 唐进军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担心：“应该不会。听这个声音，应该不是起冲突的问题，且不说主办方不能让人起冲突，就算是起了冲突，也会迅速解决。如今这声音虽然已经小了，但是还是很乱，这证明秩序还是不怎么样。不过主办方肯定会保证买方的东西安全，不被冒领、偷窃和抢夺，否则这主办方就别想干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林萧提议道，随后第一个起身，带头走了出去。秦风和尹鸿紧随其后，随后是第一个起身的唐进军，后面是唐婉一众人。 从vip接待室走回一楼之后，众人只见b馆的五千多平米室内空间上，几百个人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一脸懵逼，还算是安静，也有些好奇心重的和站在连接口附近的人前往a、c馆去看的，不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也都没回来。 “爸，唐婉，你们先走。宋燕，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去主办方那里把咱们的翡翠都给带走，越快越好。我有种感觉，今天这件事不太简单，留在这里不安全。”林萧装模作样地四下里看了看，转头和玲珑珠宝的几个人说道。 “那你呢？你不和我们走？”这是唐婉的第一反应。 “主办方那边说登记完会通知我们然后发货，现在没来电话，应该还在登记，我们这么过去的话，可能要不回来啊……”宋燕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跟你们去。”秦风和林萧对视了一眼，站出身来，“主办方是在我这里做的审批，他们的负责人应该在场，我去说句话应该还是有用的。” 林萧看着唐婉的一双大眼睛，微微一笑，和煦地说道：“我和尹鸿在这里转一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个记者，对这种事情挺敏感的，而且这是获取第一手新闻的最佳机会，不能错过。”说着他又指了指秦风，“而且这个小子送你们出去后也得回来，这里出了事，毕竟也算是华海市玉石行的事情，他这个负责人跑不掉。” “可是……”唐婉还有说些什么，却被林萧一根手指给按在了朱红嘴唇上，温柔地开口道：“乖。” 秦风已经带着宋燕几人走了，而唐进军则双眼望天，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会展中心的天花板材料挺好的哈！” “是呢，看着挺高级的。”尹鸿偏偏头，看着唐进军的侧脸附和道。 等唐婉和唐进军的身影消失在b馆的出口之后，林萧的微笑一敛，神情肃穆，转头和尹鸿对视了一眼，两人眉头纷纷一沉，转身朝着a馆跑去。 方才尹鸿已经从手机里的监控画面上看到，方才在室外放枪的人一身黑衣黑帽，戴着黑色的面纱，身后跟着一小队同样装束的黑衣人，解决掉场馆外面的保安之后，气势汹汹地朝着a馆就走了进去。那些尖叫声和跑路的救命声想来就是这些人在馆内开枪造成的。如今a馆里的声音安静了许多，想来是那些人已经控制了a馆内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伙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林萧四下里扫了几眼，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便躲在连接通道的门后位置，朝着尹鸿比了几个手势。 尹鸿也和他一样贴在大门背后，见状，从怀里摸出一个弹珠大小的金属球，朝下一丢，拿脚面一接，轻轻地放在地上，朝着场内滑进去，看了看手机，给林萧比了个“ok”的手势。 林萧翻出手机，看着从那个金属球上传来的画面，轻轻抽了一口冷气，眉头一皱，撇了撇嘴，示意尹鸿动一动那个珠子，让它多转转位置。 随着珠子悄悄地在场馆最边缘滚动，两人终于弄清了场馆内的现状。只见馆内众人被聚拢在最中央的位置，而原先那些摆在地上还没卖出去的低端原石则被搞到了边缘。那个黑衣人小队共有七人，个个身形魁梧、肩宽腿长，掩盖在黑色面纱下的脸看不到，但是从那一双双眼睛来看似乎不像是华夏人。 七个人手里各自端着一把枪，一共有步枪四把、散弹枪两把、狙击枪一把，每个人的右侧大腿上也各自插着一把手枪。除此之外，他们的腰间还挂了几颗手雷，左侧大腿上别着一把战用匕首，身上穿着4级防弹背心，各自别着七八个弹夹。 “奶奶的，装备精良啊！”林萧认出了那些枪支，都是世界上顶尖的一批技术产品，尤其是那战术爆破性手雷和4级防弹背心，造价高昂不说，核心技术的应用也是一大问题，用于制造的难度很高，便是他在西部丛林混的这几年里也没见到过几次。 “这帮狗子是什么来头啊？”尹鸿嘀咕了一嘴，“卧槽，萧哥，走！” 画面上，两把步枪和两把散弹枪留下来看守着这一堆人群，一把狙击枪已经架在了他们不知道谁开进来的大牛装甲车上，对准着a馆和b馆的连接口处，另外两把步枪则迈步朝着连接通道这里走来。 两人身形如风，趁着还没出现在那几个人的视野里，迅速跑进b馆，朝着b馆的二楼跑去，因为对于这次出行并没携带枪支的两人来说，高空是对付那两把枪的唯一优势。 “妈了个蛋，葛老头知道这事不？”林萧从方才的vip室里拿了一个玻璃杯子，摔在地上搞碎，小心拈起其中三片较大、棱角较为分明的揣在兜里，又搞碎了另一个玻璃杯，同样拈起棱角分明的，揣在兜里。 “他没回话啊！”尹鸿找了个不错的隐蔽观察点，把自己猫在那里，挪了挪周围的摆设，朝着自己身前布置了一番，直到林萧点头便一动不动地朝下看去。 此时，b馆的众人也已经被那两个人给聚拢到了一起，蹲在中央的地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这一次我们过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不是要你们的命！所以只要你们乖乖配合，不轻举妄动，那就不会吃到枪子，明白吗？”一道声音从一个持枪人身上传来，回荡在整个会场里，听起来似乎有混响。 林萧听到这个声音，略微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明白吗！” “嘭嘭嘭！” 见到一众人群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低头不出声，那人朝着棚顶开了几枪，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 “明……明白……” “非常好！我问你们，你们当中有谁见过这个人吗？”话音一落，有一个人从手里甩出一张大照片，高高举起，示意众人抬头看。 见众人摇头，他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把这张照片卷起来收好，又甩出另一张来，“那这个呢？有没有人见过？” 众人一看，还是摇了摇头。可是林萧和尹鸿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张照片上赫然便是秦风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呢，那个人却是又翻出了一张照片，第三次发问。 而这次，林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因为那张照片上，赫然是他自己！ 这还没完，那个人马上又掏出了第四张照片，而这张照片直接看得林萧呼吸一滞，因为那是他老婆唐婉的照片！ 第三十二章 逍遥出手 “萧哥，你可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尹鸿面色古怪，“咋让人家给通缉了呢？” “我哪知道啊！”林萧一脸的“卧槽”表情，“这简直是人在场里走，锅从天上来。这帮狗人是谁啊？哪个王八犊子派来的？” 尹鸿凝重地看着手上的资料，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眼前的两个人，不住地摇头，嘴上悄悄问道：“会不会是你在西部丛林的敌人跟过来了？” “不可能！”林萧斩钉截铁地否定，“我在那边是逍遥神，以来无影去无踪、逍遥绝世而出名，‘封神榜’上的一人一句评价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非主动现身，绝不可能被发现身形’。” “这个说法固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是个神，神位在西部丛林里是至高无上的代表。西部丛林那边规矩死板繁多、等级制度森严，只要还想在那里混，就不可能越开这些规矩，朝着有神位的人出手。更何况，就算要他们朝着神出手，他们也得有那个勇气才行。” “有这么夸张？” “有这么夸张！”林萧沉声说道，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和自满，“而且我走之前在那边留下了影子，绝不可能被发现我离开西部丛林了。” “那这些人的出现，就耐人寻味了。”尹鸿眯起双眼，“关键是还拿出了唐婉的照片，这才是最奇怪的。” 林萧没出声。 在秦风的照片出来的时候，林萧猜想这些人是冲着玉石行来的，毕竟今天这场原石拍卖会的货源是缅越那边来人提供的，留下尾巴让人循迹过来很正常，因为缅越的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着急拍卖换地方，留下线索很正常。 况且缅越的玉石是出了名的手感细腻、质地上乘，被追着讨要的事情在国际上也不少见，只不过敢闹到华夏来还是林萧知道的头一次罢了。而秦风的身份也当真是华海市玉石行的相关部门首席负责人，这帮人擒贼擒王的话抓他也很合乎情理。 不过他并不担心秦风能被这里的人认出来，因为秦风只是在d馆的时候，在古董拍卖的市场上买过东西，还是在第一排，没多少人见得到他，即使见到的几人也不会来b馆这里，因为中高端的原石他们根本瞧不上眼。至于b馆这里他就更不担心了，自始至终秦风都不曾出面，只是和尹鸿跟在玲珑珠宝一行人的最后，也不出声，几乎就和没他这个人一样。 可是当林萧的照片被拿出来之后，他就暗道一声不妙，因为自己出的风头属实是有些大了，从d馆到a馆，每个馆里都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见过自己，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果不其然，蹲在那里的人群里有不少都纷纷举手，说是见过照片上这个人。那个拿照片的人和他们核实了一下，便将提供有用信息的人都给放走了。众人见状，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也都纷纷上前去说着和照片上这个年轻男人有关的事情，却惹得那人朝天一开枪，将他们都吓得蹲了回去。 不过没用多久，他们就捋清了林萧今天一天在场馆里的所作所为，这才掏出第四张照片，也就是唐婉的照片。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和他们讲唐婉如何如何的时候，林萧的眉头紧紧皱起，在衡量利弊。 自己的身份是绝密，便是周遭的人里也只有尹鸿才知道自己是那个西部丛林里唯一的一个逍遥神，连先前救过秦桂的组员干事们，包括秦风都仅仅是知道他去过西部丛林里而已，组织里更多的干事连他去过西部丛林这件事都不知道。 如今这帮人忽然间找上门来，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看他们气势汹汹准备齐全的样子，绝对不仅仅是来抢石头这么简单的；而且他们的身形并不像是亚洲人：额头凸起、眼窝下限，眼睛大而浅浮，很符合西方人的特征。虽然是黑瞳，但是谁知道他们戴没戴假瞳孔。 林萧嘴上说着不可能是来找他的，可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无法真的保证，因为一晃眼自己已经两年多没在西部丛林杀人救人了，那“来无影去无踪”好久没出现，引起怀疑也是有一定可能的。 可是…… 林萧眉头一沉，从兜里掏出两片玻璃杯碎片，趁着两人同时有一部分喉咙面向他的时候，霎时间将碎片飞手而出，直奔那两人喉咙而去！ 他已经决定了，哪怕自己出手之后这两人会死，自己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两个把方才听到的消息传出去一丝一毫！ 参展的这些人群只是知道唐婉是玲珑珠宝的总裁，而自己给玲珑珠宝出了很大的风头而已，便是他和唐婉已然结婚的事情都不知道，还猜自己是她的未婚夫。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可是这两个人就截然不同了，他无法确定两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更无法确定这两个人是否知道自己在丛林里的真实身份，一旦他们将唐婉与自己的身份资料一结合，那带给唐家的，极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两人在碎片飞至身前大约三四米的时候，似是听到了破空声，猛地转头，雇佣兵的本能促使他们下意识便要朝着眼前这个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开枪。 然而，距离较近的那一个终究还是反应不够快，手里的步枪刚刚瞄准好、手指刚刚搭在扳机上，便被一个玻璃碎片把喉咙给划开了，伤口横切进脖子足足七厘米深，登时血如泉涌，喷得蹲在他面前的那些人一身热血，惊得那些人愣了足足七八秒。 而较远的那个则在玻璃碎片即将近身、还差不到一米的时候将枪口顶在了碎片上，“砰”的一声把碎片打炸，眼睛闭上避免被划伤，救了自己一命。可还没等他松口气，猛然间又感觉到一股破风声，再睁开眼睛时，瞳孔骤然放大，因为另一个更大的碎片已然冲到了他喉咙前半米的距离，比枪口和他身体间的距离都短。 他连挥枪和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被划开喉咙，步了先前那个老兄的后尘。 林萧冷笑一声，将手里剩下的四枚碎片重新放回兜里。他虽然是有些意外那个距离远的居然真地能如他所料，反应过来躲开第一个碎片的袭杀，但是同时也依然如他所料躲不开第二个碎片。 尹鸿虽然是林萧带出来的，也是战场上淋浴鲜血无数才下来的，可是时隔两年多，在华夏这片宁静的土地上见到如此果断血腥的画面，还是撇了撇嘴，有些震惊。尤其是林萧这一手连续撇玻璃的本事，不仅仅是准头和力度的高超，还带有对对方判断能力、反应能力和躲避方向的准确预判，才能如此轻易地抹杀这两个人。 “a馆的另外两个步枪过来了。”尹鸿看着手机上的显示，轻声提醒道。 而林萧则是嘴角一勾，冷笑一声：“来得正好！还省的我统一对付了呢，一帮救爷爷的葫芦娃！” 第三十三章 还有两队 那两名拿步枪的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从连接口处走进b馆，一个抬头从右向下扫，一个低头从左往上扫。两人背靠背，步履缓慢地四处扫视，朝着那两名喉咙被划碎、鲜血流了一地的战友走去，同时又朝天开了两枪，抑制了在场人群的尖叫和混乱，而趁机想跑出去的几个人则被两人当场射杀。 林萧看见此景，登时右手攥紧，死死地捏着指间的玻璃碎片，甚至在碎片上夹出了两道手指印，恨不能立马将手里的玻璃扔出去，把这两个人的喉咙也划碎。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两人此时距离他有点远，现在贸然出手的话很容易失手，之后就此失去机会，再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可能。 所谓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纱，导致林萧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没法判断他们此时的心情，但是眼尖的林萧通过他们从黑色头盔里流出来的一滴滴汗上还是猜出了二人一身冷汗、紧张的情绪。这一点从二人背靠背、脚步缓慢、走一步看三步上也可以佐证。 两人离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越来越近，近到正面朝前的人已经能看出地上的两人一人喉咙被划开七厘米深的口子、几乎将脖子一半的深度给冲开，而另一个却是被一片玻璃直直插入喉咙里，力道大到玻璃碎片的一角甚至穿透了脖子、扎穿了龙骨与颈后皮肤，从他的后脖颈扎出一个可以划伤人、甚至造成超越皮层损失的尖角。 站在前面的人缓缓蹲下身，把枪朝着背后一背，伸手将卡在龙骨里的那篇玻璃碎片给拔出来，又伸手将两个人瞪大了的双眼给合上，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手，双腿朝下一发力，就要起身来，同时微微转身，要将背后的枪重新握在手中。 然而，就在他将起未起，拴着背后枪的枪带在脖子上拉长、还没来得及收缩的时候，这电光火石之间，林萧手里的玻璃片“唰唰”两声脱手而出，划破空气便冲向这替人合眼睛的人。 林萧拿捏的时机刚刚好，恰好是这个当雇佣兵的叹息一半、内心惆怅刚浮起一丝丝悲伤的瞬间，也就是警惕性最低的一瞬间，林萧手里的玻璃片飞手而出，直奔他喉咙而去。 不过这名雇佣兵早已有了准备，反手从后背掏出一把手枪，朝着第一个碎片开了枪，直接将玻璃打碎了。不过还没等他和另外的那人沾沾自喜，眨个眼却发现还有一个玻璃片就在他刚刚开枪打碎的那个玻璃片后面。 我们形容速度时的用词是常常是“说时迟那时快”，这世间的常理都是“先发先至先制人”，可是这次这个雇佣兵刚刚打碎第一个碎片的时候，第二个碎片却是旋转着撞飞之前那个碎掉的碎片残骸，似是计算好了一样，趁着这个雇佣兵手指贴合扳机还未回归的时候，直直地插在这个雇佣兵的喉头里。 不怪这个雇佣兵没反应过来，因为我们寻常扔东西，都是先丢出去的先到位或者先落地，然而林萧的这一手两个碎片，却是学习了金大侠那周老爷子的铁胆投掷功夫，第一个丢出去的反而在第二个后面到，而且两个线路通过旋转最终可以达到用前方的物品掩盖后面物品的地步，这才让这名杀过不少人的雇佣兵就这么葬身于此，倒在队友尚且温热的血泊之中， 另外那个手持步枪的雇佣兵见到队友直挺挺地倒下却并未慌张，顺着玻璃投出来的方向就瞄了过去，手指扣动扳机，就要一通烂扫。 枪口火舌刚刚出现，便见到又一玻璃碎片与其他某个东西共同被投出来，当即扳机到底，手上步枪一阵喷射，直接将那玻璃碎片与二楼窗户打碎，在二楼墙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 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和玻璃碎片一起飞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却是歪得厉害，根本就没朝他这里来，是以他并没在意那个看起来对自己根本没威胁的东西。 然而也就是这个他到死都没看见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在了地上的某一把步枪的扳机上，而枪口正好对着那个雇佣兵的腿，直接给他打得跪在了地上，随后，又是一枪开出，地上那杆枪的角度犀利无比，刚好顺道直接爆掉了这人的头。 随着这人的无头尸体砸倒在血泊里，发出“噗”的一声入水声，七人里威胁最大的步枪四人已然尽数死亡。尹鸿咂了咂嘴，暗道一声真爽，当得起一回视觉盛宴。 蹲在馆内中央的众人低着头，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被吓得瑟瑟发抖。可是随即，枪声戛然而止，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好久，有些胆大的耐不住好奇，便要悄悄抬起头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却突然眼前被一抹剧烈耀眼的白光笼罩，刺得双眼泪流不止，辣得眼睛根本睁不开，与此同时，双耳如遭雷击，那巨响震得他大脑放空，嗡嗡作响，登时失去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何事。 馆内有一踉踉跄跄起身、摇头晃脑站不稳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常常健身的模样，恍惚抬头间见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嘴里似乎是轻轻说着：“你累了，睡一觉吧。”便就此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萧哥，闪光弹对普通人的伤害不低。”耳机里传来尹鸿轻轻的提醒，林萧也轻轻地回答：“总比他们冒失丢掉性命、睁眼看见这血腥现场来得好。” 林萧俯身拿起一把并未开过火的步枪，从一个人的身上扒下五个弹夹揣进兜里，搞得两条腿的裤兜鼓鼓囊囊，又拿起另外一把枪，和几个弹夹一起前后扔给楼上的尹鸿。 “闪光弹他们一人就一颗，我留一个，你手里两个，留着脱身用就行。”林萧将两个闪光弹丢给楼上，吩咐道，“手雷就不要用了，破坏性太大，后期处理起来太费劲。我先去解决掉a馆的人，你去c馆的工作台那边瞅一眼。” “秦风这个小子今天出来是以官方身份来的，没带通讯器，你去看看他们走了没。凡事多加小心，保持通讯。”他接过尹鸿扔下来的先前那个球的控制器，“记得和葛老头取得联系，老子可不给他擦屁股！” 说罢，他转身朝着连接口走去，打算结果了a馆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他根本就不怎么担心，从监视画面上看，那两把散弹枪站在人群两边，距离他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下的散弹枪基本起不到什么重伤作用，就算他运气不好被击中，也就是一个小伤而已。他唯一需要注意一下的也就是那个狙击手，但也仅仅是第一枪而已，因为那狙击手为了轻便携带，用的是拉栓式的半自动可拆卸狙击枪，穿透力强杀伤力大，可是问题就在于打完一枪就需要拉栓一次，第一枪至第二枪之间，起码有近两秒的时间。 林萧只忌惮他第一枪的原因，是因为只要这人开出了第一枪却没打中他，那他就不会有开出第二枪的机会！林萧第一个要搞死的就是他！ 想了想，他还是回了b馆里，从一个雇佣兵身上扒下一身防弹衣穿上了，把裤兜里的弹夹往上面一挂，闪光弹也一挂，感觉舒服多了。 虽然他自问不会被击中，但是多个保险总还是好的嘛！他可不想英年早逝，钱没花够不说，唐婉他还没调戏够呢，死了哪行？ 拎起一具尸体，他走到通道口前，看了眼监视画面，确认那三个人里，狙击手正朝着这边瞄着，另两个人也小心翼翼地朝着这边埋伏，林萧嘴角一勾，把手里的尸体和拉了线的闪光弹往里一丢。 …… 林萧翻开尸体上的面纱，见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虽然已经料到如此，却还是微叹一声，便要问尹鸿那边怎么样，却是还没开口便听到尹鸿悄声说道：“萧哥，宋燕三人走了，但是唐婉唐进军和秦风那小子被扣了下来，c馆d馆里还有几队人，和他们装束一样。” 第三十四章 青绿徽章 尹鸿在b馆与林萧分开后，用对a馆监视时同样的手段获得了c馆和d馆的即时画面，见到唐进军此时正和秦风蹲在一起，在d馆的中央，而唐婉却是一个人蹲在c馆的人群中央。 留在d馆的球慢慢滚动，在尹鸿的控制下溜到秦风的后侧方，朝着秦风的鞋跟射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钉在他的左脚鞋跟上。 秦风感觉到一丝动静，低头看见自己鞋跟上钉着的熟悉的针，顺势瞧到角落里的那个小球，悄悄拔下那根针，藏在手里。 “怎么样？情况如何？”林萧赶到尹鸿身旁，轻轻问道。 “两个馆里各有五个人，大门口各蹲守一个，和刚才那个小队的编制一样，刚刚控制住整个场面，在拿群众的安全说事儿。”尹鸿同样轻声回道，“至于葛老头那边，还没联系上。” “糙，这个老死头子，净他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林萧骂了一声，“三人怎样？” “秦风已经接到提醒，后续应该会有些配合，唐进军两人的情况你自己看。” 林萧接过控制器，看见两个馆里正在展示第一幅图，登时心头一沉，吩咐道：“不出意外的话，外面应该还有一队。我现在去外面，解决外面的人，给你做掩护。你跟在我后面，从d馆门口杀进去，去把唐进军和秦风救出来。秦风是第二张照片，你动作要快。c馆这边要到第四张才会到唐婉，就算是见到第三张我的照片按捺不住起身，也有拖延的时间，务必保证唐进军安全！” “是！”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馆外冲去。果不其然，外面真有一队黑衣人，各自分散在场馆外的各个观察点上站岗。林萧两枪撂倒两人，将火力吸引过来，便示意尹鸿迅速出发。待尹鸿冲到d馆门口解决里面那个守门员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被林萧悉数解决了个干净。尹鸿路过c馆的时候顺道也把c馆的守门员给做掉了。 d馆和c馆里的人群刚要躁动便被里面的枪声镇压了回来。每个馆里的队伍都有两人朝着被尹鸿放倒的守门员这里走来，而剩下的四个人则站在岗位上不动，那两个放录音和举照片的人依旧在进行审问，就像没听到外面的枪声一样。 林萧的眼神一凛，身影四下乱窜，俨然是西部丛林里的那套评价举世无双、令人艳羡敬佩的“来无影去无踪”的逍遥神的样子，转身如风旋、出手如闪电，趁着闪光弹爆炸的一瞬间迅速搞掉c馆里活着六人中的四个，留下那两个审问的人，废去手足。 另一馆里的尹鸿也如鬼魅入人间，躲闪的身形诡异而迅速，开枪的角度奇怪无比，却是将d馆里活着的六人弄死了五个，只留下了离秦风最近的那个人，是秦风接到信号之后闭眼捂耳，等闪光弹爆炸之后反身擒下的。 “说！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林萧朝着地上两人中的一个问道，却是没得到回答，只是被一双大眼睛瞪着。 “呵，不说是吧！没事，先让爷看看你是谁。”说着，林萧低头扯下他的面纱，发现是个老外，登时一笑，“怪不得不说话，原来当真是听不懂。” 说着，他又用英文问了一遍，却换来地上那人的嗤笑，嘲讽他无知懦弱废物，又嘲讽他华夏人都是猪。 林萧这暴脾气听到他这话，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绿色的水滴型徽章，在两人眼前轻轻晃了晃，又收回怀里。那先前还出言嘲讽一脸癫狂的老外认出这个徽章以后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嘴里更加疯狂地开始说话，只不过这次开口说的翻译过来都是些“罪该万死”“有眼无珠”“求您高抬贵手”之类的话。 这个徽章他哪能认不出来？整个西部丛林里刻着皇冠的徽章只有十三个，一个是整个徽章就是个皇冠形的主神徽章，另外就是徽章上刻有皇冠印记的十二诸神的众神徽章。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是西部丛林里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实力的代表，可以说获得徽章的这十三个人就是规矩繁多却又无法无天的西部丛林里唯一的规矩制定者！ 每个在西部丛林里混的组织都会强迫会员记住西部丛林里的大小规矩，尤其是这十三个徽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记得死死的，因为他们根本就得罪不起。 而眼前的这个徽章相对于那十三个则更加恐怖至极，因为西部丛林几百年的规矩里从来都只有十三个徽章，而且都是由黄金铸造的，可是眼前这个徽章却是西部丛林里破天荒的第十四枚！ 据说这枚徽章的出现，是由一个神秘的东方男子在一年内迅速崛起、称霸一方，更是传言以一己之力连杀十二众神中的六个，直接引起西部丛林里的权力大清洗。西部丛林曾派出无数实力不等、人数不定的绝顶杀手试图杀掉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然而这些杀手无一不是还没发现他在哪，便统统被干净利落地全部做掉。 所幸这个东方男人似乎仅仅只是要出名气，并不对权力层有染指的心思，西方众神这才经过商议，封了他一道绝对的殊荣：西部丛林前无古人的第十四神位——逍遥神，还在“封神榜”里题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非主动现身，绝不可能被发现身形。” 更令他名声大噪的是，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居然再一次打破西部丛林的规矩，要求他们以水滴为模子，为自己量身定做一个青绿色的徽章！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众神居然答应了！ 眼前的这个徽章，不是令西部各个组织彻夜死记硬背的那个青绿色水滴徽章还能是什么？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林萧抬手一枪结果了这个嚣张老外的一生，转头看向另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双眼瞪得灯泡一样大，面目五官定格在表情极度惊恐的一瞬，竟是被活活给吓死了！ “萧哥，留了个活口。” 尹鸿声音响起的时候，被秦风押着的那个幸存的人刚好见到林萧收回怀里的那个水滴形的徽章，登时双膝一软，“嘭”地跪在地上，什么都招了出来。 原来他所在的小队并不是干这种生意的，只不过雇佣兵的市场里不好混，几个兄弟便偶尔会接一接暗杀和绑架的活养活自己。这一次偶然间接到了一个来华夏的活，起初忌惮这里的防卫，是不敢来的。可是听说只要随便抢到一件古玩，就能得到一千万美刀，他们就动摇了。又听到只要打听到四张照片上的随意一个人的信息，回去核实后就同样有一千万的报酬，他们就过来了。 “那另外三个队呢？”林萧同样用西牙语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七个人也是临时凑出来的，我们队里原先只有四个人。”那人摇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挣脱秦风的手，“咚咚”地就开始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停，嘴里不住地喊着：“求您高抬贵手，求大人放过我一马……” “砰”的一声枪响，这人眉心多了一个透明窟窿，身体直愣愣朝一旁倒去。 “萧哥，有问出什么吗？”秦风和尹鸿两人对西牙语一窍不通，是以根本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对林萧如此惧怕。不过他们见林萧没解释，便也没问。 林萧眯起双眼，轻轻说道：“回去查，查查这个往国内运文玩的组织领头者，到底是谁。他们是奔着古玩来的。” 第三十五章 陪我逛街 “本台消息，昨日，华海市副城区国际会展中心里，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歹徒，或者称为恐怖分子更为贴切，手中居然持有枪械武器，在会展中心中对人民群众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所幸，人群并未受到实际伤害。有消息称，似乎有几位退役特种兵也在本次参展的队伍中，正是他们对保护人群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第二天一大早的早间新闻里，华海市电视台正对昨天的袭击进行报道，秦桂听着主持人的话，看着电视上有群众偷偷拍摄的现场画面，歹徒手持长枪，朝着天花板开火，众人被吓得尖叫一片，慌乱逃窜。 “这帮不法分子，简直无法无天了！”秦桂头一次在国内的新闻中见到持枪械的歹徒袭击，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冷哼一声，言辞犀利，“国家都白养他们这些年了，吃着国家的粮食，呼吸国家的空气，最后掏枪面对人民群众？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妈，你看新闻仔细一点啊，人家主持人都说了，这帮人不是国内的。”林萧这段时间一直在悄悄拉近自己和秦桂的关系，潜移默化地给她对自己的印象进行着一步步的蚕食。 秦桂可是这个唐家的一大话语领导者，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林萧如今身份放开了，做任务的力度和速度就得上来了，不然这任务进度始终老慢，他这个逍遥神被拴住了，上哪逍遥去？和秦桂的关系要是搞好了，那可不就事半功倍了？毕竟这枕边风，可是个走后门的好渠道。 “哼，外国人又怎样？在咱华夏的土地上，不一样吃我们的穿我们的？”秦桂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可是让她认错那是不可能的，当下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看看人家退役的特种兵，再看看你，就知道在这评头论足的。” “嘿嘿，我这不是安安全全地把唐婉和爸给带回来了嘛！”林萧也不气恼，乐呵呵地打着哈哈。 “哼，你也就是比普通人多点身手而已。也就是这次巧了，要不是婉儿和老唐回来了，你也别想好！”秦桂瞪着眼睛，“学学人家特种兵，要有英勇献身的精神！那才是英雄。成天混吃混喝算个什么？真是。” 虽然秦桂的话很重，不中听，但是林萧知道，她已然不同于先前要把自己给“休了”、让唐婉改嫁何欢那时候的心态了。 “林萧。”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哎！” “你……你一会儿……有事吗？”曼妙的身形停在室内楼梯的拐角，俏丽的脸庞爬上一抹绯红的天然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林萧一眼，又偏过去左右不知道看些什么。 林萧嘿嘿一笑，咧嘴说道：“有事儿。” “哦。”唐婉的小小脑袋一垂，身形朝下一矮，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一口气，就要转身上楼。 “等会儿，逗你玩的！”林萧两步迈上楼梯，单手扶住她的肩膀，开口说道，“我说的有事儿，就是忙我媳妇儿要我做的事呗！哈哈。我媳妇儿找我，我怎么能有事呢？有事也没事！” 唐婉被他这一搭，登时呼吸一滞，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听到他这风流的话，本就羞红的脸又红了几分，转头啐道：“没个正形！”说完，“嗒嗒”上楼走了，步履有些慌乱。 “一会儿我有个闺蜜从国外回来了，我要去接她逛街，你跟着一起！”关上门前，唐婉语速很快地说道。 “好。” “对了，你……穿得好点！”她关上门后，又把门打开，特意交待了一声。 林萧微微一笑：“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这句话听得唐婉身体又是一僵。她靠在门后，一双小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有些纳闷：怎么自己最近总是容易一僵一僵的失神呢？ 门外的林萧见到唐婉窘迫的样子，嘿嘿一笑，觉得挺好玩，转身回去换衣服了。而秦桂则瞥了他一眼，也没做声。 华海市国际机场的大厅里，唐婉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半袖，胸前印着粉色的印花，下半身是一条牛仔热裤，腰间一条米棕色皮带将半袖下摆束在裤腰里，勒出那盈盈一握的纤细水蛇，修长的凝脂美腿紧紧并拢，踩着一双白底黑色的高帮匡威经典帆布鞋，此时正挽着身边的人，面色有些不自然。 旁边的林萧感受到胳膊上的鼓鼓囊囊和她那紧紧搂着自己的力度，用空出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紧张，你穿这身衣服相当好看了。” “真的吗？”唐婉挽着他的力度又紧了几分，抬头看向林萧。 “当然是真的。”林萧看着她的双眼，真诚地回答道，“你之前没穿过这种风格，不知道这种美对看你的别人杀伤力有多大。” “你没骗我？”唐婉柳眉一弯，有些怀疑。 “绝对没骗你。” 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唐婉再度转头看向出口，手里的力度又紧了几分，还有些不自信地说道：“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我怕……” “怕你比不过你要接的人是吗？”林萧和煦一笑，轻轻接过话题，“放心吧，我给你挑的衣服绝对适合你，而且最吸引男人目光了。况且，我媳妇儿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过。” 唐婉又问了一边真假，林萧也不厌其烦地又回答了一遍真的。 这次唐婉要接的，是她高中三年的闺蜜。这个闺蜜因为高中谈恋爱而高考失利，恰好她男朋友也没什么成绩，两人和家里沟通了一下，双双出国，在国外选了所大学，自由恋爱。 这个闺蜜名为周佳怡，和当时的唐婉并称华海高中两大校花，虽然感情深厚，但是女人之间也难免有互相的攀比。那时候的唐婉单身，周佳怡却有个帅气还有钱的男朋友，是以总是被她比下去一头。如今这个周佳怡就是带着男朋友从国外进修回来了，据说要在华海市开一个什么公司，唐婉自然要来接机。 可是人家周佳怡有男朋友，唐婉若是一个人来接，既输了面子不说，还输了排场，肯定还得被一阵嘲讽；随便找个人来假冒吧，周佳怡两人是要回来定居的，早晚会被发现，而且她自己已经结婚了两年多，找人顶替不太合适，是以她破天荒地让林萧陪着他来。谁知道这个林萧却是给她挑了一身这么火辣的衣服，这让她从未裸露过的一双洁白美腿忽然间暴露在空气中、感受路人火辣辣的视野，不由得面色绯红，心跳加速，紧张也是自然的。 而林萧则是和她穿了一身情侣装，白色半袖蓝色印花、长牛仔裤、同款帆布鞋。 虽然唐婉也不怎么喜欢林萧，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林萧这一身人模狗样儿的，倒是也挺体面，和她站在一起也挺般配。 “婉婉，我们下机啦！现在正往出口走呢，你们在哪啊？”唐婉接了电话，里面一道说不好是什么音色的声音传到林萧耳朵里，听得他眉头一皱，表情一尴尬。 说是清脆吧，却是透露着妩媚；说是透彻洁净吧，却又有一股妖艳的感觉；总之绝不清纯，透露着一股勾人心魂的感觉。 等唐婉忽然间高举右手、眼前一人丢下行李箱，快步朝着唐婉奔来，和脱手上前的唐婉抱在一起的时候，林萧转头看到了那个女孩身后提着行李箱、一脸笑意的男人。 “婉婉，好久不见，你都这么好看了！”周佳怡上下打量了唐婉，由衷赞道，“哇，看看你这腿！这皮肤！真白！”说着，她就伸手朝着唐婉光洁的大腿摸去。 “去去去！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又大了！”唐婉嗔了她一眼，拍掉周佳怡的手，伸手朝着她上身抓去，却被周佳怡笑着给躲了开，看得林萧眉头直跳。 卧槽，唐婉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第三十六章 都是攀比 “婉婉，我听伯母说，你接手玲珑珠宝一年了，管理得蒸蒸日上，厉害啊！我的女总裁。”回市区的车上，周佳怡和唐婉坐在后排，跟她唠着一些事情。 “厉害什么啊，整天忙来忙去，累得要死了。”唐婉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玲珑珠宝遭到了整个华海市玉石行的针对，差点就凉凉了。” “啊？这么严重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佳怡瞪大了眼睛，赶忙问道。 唐婉苦笑了一声：“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从头到尾，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玲珑珠宝黄黄日下、被众人所弃，又忽然一夜之间崛起，蒸蒸日上。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忙都是瞎忙。” “哎哟，那可是真难受。”周佳怡拍了拍唐婉的肩膀，眨了眨眼睛，“不说那个啦，说说我吧！我和柳叶这次回来，是要回到这里扎根啦，不走啦！打算借点钱，自己开个小公司，做一番事业。” “更重要的是……”周佳怡刻意卖了个关子，“你猜猜我要说啥？” 唐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副驾驶上的柳叶，眨眨眼睛，试探道：“你们要结婚了？” 周佳怡脸色一垮，“哇你这也太没意思了吧！一猜就中啊！怎么样，我高中时候就说，我和柳叶能走到一起的，当时你不怎么看好，这回你信了吧？” 说到这里，副驾驶上的柳叶胸膛稍稍一挺，嘴角微微一勾，似是在炫耀一番，偏过头去说道：“是啊唐婉，怎么样，我们的感情不是外力可以拆散的吧？” “是是是，你们最厉害了！”唐婉翻了个白眼，“赶紧原地结婚吧！要不要我把民政局搬来？省的在我面前秀恩爱，看得我闹心。” “嘿嘿，”周佳怡也不脸红，凑到唐婉耳边，悄声打趣道，“前面那个帅哥，林萧，是不是追求你呢啊？怎么样，对你好不？” 唐婉从内视镜里看了看目视前方正在开车的林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可她两人结婚这两年里基本没怎么说话，貌似最近半个月说的话远是过去两年的几倍之多。不好？无论秦桂和她对林萧什么态度，他都不曾抱怨一声，连婚后分居、每日早起早归做饭也不曾耽搁。 见到她这个反应，周佳怡内心一喜，赶忙劝道：“婉婉，你是不是没拿定主意啊？是不是这个叫林萧的对你不够好？还是对你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哈哈，我跟你说，谈恋爱期间怎么玩都可以，但是谈婚论嫁可就不行了，得慎之又慎！像我和柳叶这样的，基本可遇不可求。” 林萧从内视镜看了一眼后排，没说话。 “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唐婉还是看着内视镜，轻轻开口。 不等周佳怡张大了嘴要惊“啊”出声，唐婉便俏皮一笑，转头看向她，眉毛一挑，挑衅道：“这回你可是慢了一大波哦！姐姐是有证的人了，哈哈哈！” “嘿，你可真是皮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周佳怡说着，和唐婉在后座闹了起来。 副驾驶位上的柳叶惊讶地看了一眼唐婉，随即双眼一眯，转过头看向前方。 林萧内心冷笑一声，面无表情。 这两个人可真是有意思，一个表面笑得假、内心深情，一个表面钟情、内心黑暗。 两人把行李送回家之后，两女挎在一起，两男跟在后面，四个人就这么轧起了马路。 “林兄，车上说，你和唐婉已经结婚了？”柳叶和林萧走在并排，找了个话题问道。 林萧轻轻点头，“对，婉儿她20岁刚刚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就结了婚，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今年过去，就是三年了。” “可以啊兄弟，唐婉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和我家佳怡一起，两人可是出了名的校花。”柳叶眉头一挑，“你这也算是摇身一变，遁入豪门了啊！” 林萧内心冷笑，什么叫遁入豪门？老子的资产随便拿个零头都赶上玲珑珠宝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一脸和煦地笑道：“哪里哪里，全靠祖辈的一纸婚约，不然哪里能高攀人家白天鹅啊？” “哦？一纸婚约？这怎么讲？”柳叶听到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了兴趣。 “我呢，无父无母，从小落魄惯了，是孤儿院养大的。后来孤儿院倒闭了，我就出来混了，给人打打童工，饱一顿饿一顿的，也没个正形。唯一欣慰的是考上了高中，申请到了国家贷款，这才上了学。”林萧按照他这个身份的资料熟练地描述着。 “后来啊，我考上了大学，刚刚准备毕业那会儿，忽然有一封神秘的快递，里面寄了一封上了年头、还封着火漆的信，还有一半的长命锁。我打开一看，里面详细记载着我的出身，基本和我幼年时期完全对得上。” “信上让我去燕平城，找一家姓唐的人，是做雕刻生意的，要我拿着信去找他们的管事人，说是凭着这封信能给我找个媳妇，这辈子就能混在富贵圈子里，衣食无忧。” 柳叶一脸古怪，好奇地问道：“然后你就去了？” “没，哪能呢！”林萧瞧见前面挎着胳膊的两人虽然仍在走，但是交头接耳已经没了，登时装作一副屌丝痞子的样子，有些夸张地说道，“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年穷的，我当时可是意气风发，嘴上嚷嚷着什么‘自我打下一番天地’的，就没来。” “后来啊，还是被生活所迫，投奔了这唐家。”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贼显憨厚，“这不，信上没骗我，真给我讨了个媳妇儿，还是个大美女。我这屌丝自然是万般满意，自此就过上了肠胃不好下半辈子吃软饭的生活。哈哈哈。” “哈哈哈！你这命可真是好啊！”柳叶也跟着笑，笑称他的经历简直可以写小说了。林萧也点头称是，并未反驳。 前面的周佳怡一回头，朝着林萧做了个鬼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欺负我家婉婉，我俩可和你没完！” “就是就是，唐婉是我们的老同学，你要是欺负她，我们和你没完。” 林萧笑着打哈哈，也不说什么，反问他们两人。 “我们呢，小时候比不得你，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后来高考失利，就这么出了国，去了兰西国。”柳叶说到兰西国，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儿地说着兰西国的风光如何如何，说到风景秀丽、民风民俗的时候，前面和唐婉叽叽喳喳的周佳怡还会回头附和，说什么强烈建议两人去那玩。 唐婉回头看了一眼林萧，目光有些呆愣，也有些失落，而林萧则只是笑着说好，看得唐婉情绪更低落。 唐婉这二十二年人生里，最最想做的事，就是出去游玩，见见大好河山。尤其是那喜马拉雅山脉的数千丈寒峰、兰西国周边代表无线爱情与美好的神秘爱琴海。 只不过由于各种原因的阻拦，她一直都没机会。如今听到周佳怡两人的介绍，她的内心自然是失落了起来。见到林萧也不替她说话，更是难受。 虽然两人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夫妻之名是外人知道的，他听见两人说的话，很明显带着炫耀的意味，却只是在那里傻笑，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样子，先前拯救玲珑珠宝的厉害劲儿哪去了？连替自己说话、挽回一下面子都不会吗？ 周佳怡余光瞥见唐婉的表情，内心轻蔑一笑。柳叶看见唐婉的表情，又看见林萧傻傻的样子，内心一顿摒弃，暗道这只癞蛤蟆是怎么走的狗屎运。与此同时，他内心的那股忽然涌起的想法又颤抖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希望。 第三十七章 萧哥哥啊 “怎么样，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周佳怡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蹦一跳地来到唐婉面前，转了一圈，俏皮地开口问道。 “好看好看，我们周大美女最好看啦，穿啥都好看！”唐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拉着她转了一圈，这才半开玩笑地揶揄道。 “噫！敷衍。”周佳怡做了个鬼脸，“你说话我可不信，我去问我姐夫萧哥哥去！”说完，她小嘴一抿，两步小碎步挪到林萧面前，小心翼翼地试着问道：“姐夫，我好看吗？” 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拎着裙角在林萧面前转圈的时候比在唐婉面前显然慢了一大拍，而且她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里面似有秋波流转，仿佛是在向林萧传递一些什么。 世人都说，女人在争风吃醋时，智商堪比福尔摩斯。虽然唐婉并不是会因为林萧吃醋的人，但是林萧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合法合情合理，此时由于对自己名声与切身利益的关系，自然注意到了周佳怡的这点小心机。再加上女人之间的那道不可逾越的攀比心鸿沟，是以她此时看向林萧的双眼不自觉眯了起来，即使眯起的双眼也依然透露着锐利的锋芒。 可能其中还有一丝威胁的味道。 林萧自然是看到了唐婉的表情的，虽然心头暗笑，但是表面上却是一副不予理睬的样子，自顾自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周佳怡缓缓转圈、一脸期待地注视自己。 其实不用唐婉威胁，他也看得出来，周佳怡这是在向唐婉挑衅呢。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看似是在等待林萧的夸赞，实际上却是在和唐婉攀比。只要他说一句好看，她就可以回去和唐婉炫耀。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在他说她好看的时候眼神里绝对还会闪过一丝唾弃和鄙夷。 林萧嘴角一勾，就要开口。他其实相比之下，更在意他身边这个叫柳叶的男子，此刻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这身天蓝色连衣裙裁剪到位、做工细致，面料是他们家精选好的，穿在你身上，很得体，挺有气质的。”林萧对着这身衣服夸赞了一番，却是只对周佳怡说了一句不高不低的评价，听得唐婉心头移送，听得周佳怡心头一僵，而柳叶则仍是面无表情。 “好看是好看，不过嘛，”他嘿嘿一笑，走过去搂住唐婉的腰，吓得她一激灵，“我还是更喜欢我家婉儿的样子。人如其名，温婉绰约。” 周佳怡眨了几下眼睛，嘴角一咧，又是林萧在内视镜里见到的那个笑容，语气略有撒娇地嗔道：“萧哥哥你真是的，哪有这么宠老婆的！看得我都羡慕了。柳叶，你学着点！” 柳叶木然点头。 “我说老弟，佳怡妹子，很开放啊！”和先前一样，两个女人在前面逛吃逛吃，两个男人在后面跟着提包。林萧试探道：“兰西国那边我去过，好像虽然却是有些开放，但是她叫我萧哥哥，会不会有些太亲密了，不太合适？” 柳叶呵呵一笑，“老哥你想多了，佳怡就是这个性子，你看唐婉不也是没在意嘛。你不用想多。” “那行，就是听她这么叫呢，总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不过既然你都不在意，那我也不在意了。哈哈！” 柳叶干笑着，看着他那一副憨批的傻样，内心一阵冷笑。占便宜？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婉婉，已经晚上了，我们去吃饭吧？”周佳怡坐在商场大厅的长凳上，捶了捶腿，问道。 “呃，这个……”唐婉下意识地看了林萧一眼，“我们晚上和爸妈说好了要回家吃的。可能陪不了你们了，抱歉哈。” 周佳怡登时小嘴一撅，一脸委屈地说道：“婉婉！我们都几年没见了，吃顿饭而已，伯父伯母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这个……”唐婉秀眉微蹙，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虽然她们两人许久没见，按照往常的话绝对会吃上这一顿欢迎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就是不想去。可是周佳怡的话她偏偏又没理由去拒绝。 “婉婉，你就和伯父伯母说一声嘛！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都知道我们是谁，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有危险的话，萧哥哥不是在这呢吗！”周佳怡见到她犹豫，赶忙趁热打铁劝道。 柳叶也适时开口劝道：“是啊唐婉，给个面子赏咱们顿饭嘛！我们都是老同学了，也都是成年人了，伯父伯母不会说什么的。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虽然我们这些年不在华夏，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脉的，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我们能帮绝对帮！” 说完，他把自己那板平的胸口肋骨拍得“啪啪”响，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看得林萧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林萧摇摇头，没在乎他那难看的脸色，上前两步把唐婉搂回怀里，笑着说道：“这件事你们还真就帮不了。她的难言之隐是，我得回去给爸妈做饭。所以除非我们爸妈也出来吃，否则今天肯定是不行的了。” 说着，他低头一笑，朝着怀里的玉人问道：“是吧媳妇儿？” 唐婉看着他，有一刹那的短短失神，随后还以轻轻一笑，微微点头。 柳叶和周佳怡看见这情景，面色稍有尴尬。周佳怡呵呵地干笑，赞道：“萧哥哥真是贤惠啊！难不成，这结婚了两年多来，一直是萧哥哥来做晚饭不成？” 唐婉听到这话，面色一僵。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试探，同样也是在嘲讽。先前林萧说，他是以一个孤儿身份、一个贫寒大学生的立场，只是凭借着不知从何处邮来的一纸婚约迎娶了唐婉，说是迎娶，不如说是入赘来的适合。要是林萧这一承认，不就是在承认入赘、也是在丢自己的面子吗？ “妹子很聪明啊！”出乎意料的，林萧却毫不犹豫地就开口承认了这一事实，而且脸色笑眯眯地，丝毫没有脸红的迹象，“这两年确实是我在做饭，而且不只是晚饭，还有早饭。” “呃……呵呵，萧哥哥坚持了两年这么久，看来是自愿的喽？”周佳怡继续问道，角度刁钻。 唐婉眉头微蹙，这个周佳怡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呢？兰西国那边都是这样的吗？一瞬间，她对兰西国的兴趣也降了不少。 刚想开口把这个话题掠过去，林萧却又抢先开口说道：“那是！我有幸娶到如花似玉的婉儿，可不就得呵着护着？除了每天的早饭晚饭，还能有什么更能体现我对她细致入微的爱呢？” 他外表上信口胡诌，暗地里却是冷笑连篇。爱？荣幸？去他大爷的吧！还自愿？自愿个屁！他能爱上唐婉这么个闷葫芦就怪了，虽然她身俏颜好的，但是林萧在西部丛林勾勾手，比她身材火爆、比她颜值更如花的，还不是成片倒贴而来？ 他喜欢的是那种外向率真、嘻哈真性情的那种，房外放得开房内更放得开。能爱上唐婉？他要是爱上了，那母猪都能上树！ “老哥的观点，可真是……独到新颖啊！”柳叶干笑了几声，暗地里也同样是嗤之以鼻。爱？细致入微？还不是无事业无能力，只能做饭！看他毫不犹豫回答的那个劲儿，那脸上毫不变色的样子，不是脸皮厚就是毫无上进心，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能娶到唐婉的？傻人有傻福？ 去他妈个巴子的吧！ 第三十八章 女人心思 “才见面几个小时，就要分开了，好不舍得啊！” 华海市的另一富人区里，一辆白色奥迪a7停在一个别墅园区门口，线条纤长的掀背车型极其性感拉风。车门外，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拉着另一身形窈窕的女子的手，撅着嘴，一脸的委屈。 “行了你，在这装模作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会儿回床上，看着柳叶得乐成什么样子！”唐婉嗔瞪了她一眼，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们俩刚从国外回来，有时差睡不着是正常的，记得小点儿声，伯父伯母年龄大了，容易失眠~” “嘿婉婉，你行啊你！这几年胆儿肥了，敢调戏我了啊！”周佳怡拍掉唐婉掐在她腰间的手，反手朝着她上身的弧线攻去，而唐婉也不堪示弱，继续在她的腰间和大腿上作怪，惹得一阵娇声连连。 “好了好了好了。”最后还是唐婉先求饶，“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行吧，那这次就先放过你。”周佳怡也呼了几口气，胸前的斤两颤了颤，“等过段时间，我们的融资公司成立之前吧，我们再找你们聚上一顿。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提前打好招呼啊！萧哥哥，到时候可别再半路跑掉，回去给伯父伯母做饭啊！嘿嘿。”周佳怡嘻嘻一笑，模样很是俏皮。 林萧微微一笑，也没搭话。唐婉和两人告别之后便坐上了车，逐渐消失在周柳两人的视线里。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居然这么有意思！”柳叶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 “是啊，谁能想到，富人云集的华海高中里，那唯一的一个公认的校花，居然会嫁给一个无根无萍的匹夫小子？”周佳怡双目有些失焦，轻声地喃喃道。 她虽然和唐婉同桌三年，友谊也算感情深厚，同样也自诩是华海高中的两个校花之一，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地和她作比较，但是她的心里实际上是清楚地知道，在整个华海高中里，从她们高一到她们高三结束，加上上下两届一共五届的学生里，唯有唐婉一个人是全校公认的校花，毋庸置疑的校花。 而她这个校花，虽然也在坊间流传，而且知名度不小，不可否认是有傲人的资本，但是相比之下，更多的则是因为借了她坐在唐婉同桌的光才被发现的。对于她的校花身份和名衔，还是有一部分人不赞成的。 “哼！嫁给一个窝囊废更好！”周佳怡转头脸色就是一变，面色有些狠厉，“当年再怎么自视清高、不落凡尘，不还是嫁给了一个只会做饭的废物？哼！从结婚到现在就会做饭，还能干点什么？那张脸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还是沦为一个废物的坐骑！” “但是她看起来，确实是有味道。”柳叶眯着双眼，“也不知道叫林萧的那个窝囊废哪里来的福气，能成天抱着这么个美人睡觉。” “哼，你要是有能耐你上啊！净会说些风凉话。”周佳怡翻了个白眼。 柳叶转头看向她，嘴角一勾，邪魅一笑，“怎么，吃醋了？今天白天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就敢吃醋？” “白天的账？什么白天的账？” “和我装傻？”柳叶的鼻孔中轻轻出气，“是哪只狗今天白天‘萧哥哥’长‘萧哥哥’短的？嗯？” “不是，我那不是在……啊！”周佳怡的话还没说完，便惊呼一声，竟是让柳叶弯下腰给抱着腿扛在了肩膀上。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不放，我吃醋了。” “哎呀，别闹！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哼，晚了！明天你别想下床了！”豪迈的声音响起。 “不行！我明天还要……呀！你拍我屁股干嘛？” “贱人，回家上了床还由得了你了？” …… “怎么了？想什么呢？”车上，林萧偏头看见唐婉正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发呆，轻声问道。 “我……”副驾驶的车窗上，唐婉的倒影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在想你那个闺蜜的事情吗？”林萧轻轻一笑，“是在怀疑你自己的记忆，还是在怀疑，兰西国的风土人情？” 唐婉听到这话一愣，转头看向林萧的侧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萧的话，无非是在说，唐婉觉得自己的这个闺蜜变了。他说怀疑自己的记忆，不就是说，自己的记忆中，过去的周佳怡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那不就是说现在的周佳怡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么？ 怀疑兰西国的风土人情是指，周佳怡是在兰西国上的大学，待得这几年，自然会受到那里的影响，变化后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兰西国那边的样子。说到底，周佳怡不还是变了吗？ 唐婉不是愣在他说周佳怡变了，也不是愣在周佳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是愣神在，林萧本可以直接问她周佳怡变了的，可是他却是用了婉转的方式，表达了这个意思。 这算是他口中说的，细致入微的爱吗？ 可是自己先前这两年，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呢？ 女人是爱胡思乱想的动物，同时也是听觉动物。她们听到的话往往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影响，哪怕她们自己或许明明知道这并不是正确或者是真实的，可是她们就是信了。糖衣炮弹为什么屡试不爽、屡见不鲜？女人们明明知道甜言蜜语背后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们为什么还是纷纷主动跳下坑，甚至没坑跳的时候还会让人挖坑来跳？ 因为这是她们的天性，超越本性的天性，这就是女人。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盯着我看这么久。”林萧侧过头去，眉头一挑，半开玩笑地逗她道。 “啊……”唐婉轻吟一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车窗外，轻声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们两人这次回来，好陌生。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两个人了。” “是不是觉得，两个人给你的感觉，不像是从前那么率真、一眼就能看透了？” “你怎么知道？”唐婉双眼微微瞪起，脸上涌着淡淡的好奇。 林萧轻轻一笑，随口解释道：“人呐，总是会变的。像你们，少年的时候，蜷缩在象牙塔里，终日饱读诗书、透过那一扇扇窗户、一本本书籍，还有那小小的校门了解社会，了解情爱，了解这个世界。殊不知这个世界上的复杂，远非你们能想象到的那么简单。” “那个时候的单纯，是绝对纯粹的单纯。就连那个时候的攀比，也是简单的吃穿用度、身材颜值，散发着青年的单纯。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对周佳怡变化最大的感慨，就是她变得表面热情洋溢、暗地里却是处处攀比，硬要争个高低，连攀比的感觉，都变了，是吗？” 唐婉连连眨着眼睛，没说话。 “社会如同大染缸，大学是保护你们的最后一座象牙塔。国内的大学，是风雨不入的安逸环境与社会的染坊之间的一座桥梁，是让你们渐渐走进去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周佳怡念的是国外的大学，没有这座桥，是以，被染得深一些、透一些，也很正常。” 唐婉轻轻点头，“道理我都懂，就是，就是觉得，发生在自己身边很奇怪，很别扭……” 林萧微微一笑，没作答。在唐婉再次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轻声喃喃道：“谁不是呢？” …… “啊……累死我了，你个混蛋！”周佳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躺在床上，两座山峰不住地上下地震，娇嗔道。 “嘿嘿，我猛吧今天？”柳叶趴在她身上，轻轻亲了一口周佳怡的小嘴，逗她道。 “去你的！折腾死我了。” 窗外，圆月高挂。 窗内，两人背对背熟睡过去。 不知这同床共枕的两人，可是同床异梦。 第三十九章 大寿在即 燕平，曾是五朝古都、中原腹地，是古时中原北部第二关，也是如今华夏国的心脏，于四大直辖市中仍在华海之上。 在这座钢铁森林之中，坐落着燕平四大家族：燕北冯家、燕东何家、燕南唐家和燕西李家。 这四个大家族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无论在燕平里如何恩怨情仇，都要在燕平里解决，不可在其他地方发生争执，更不可因为个人积怨挪到外面解决。 与此同时，四大家族不可于燕平之外培养嫡系子嗣，培养党羽倒是可以。 原本冯何唐李四个家族遵守这个潜规则，大家相安无事，但是三十多年前燕西李家忽然间来了个不速之客，自称是从广南而来，其祖父是燕西李家的二爷，也就是当时李家竞选家主失败、正值壮年的李家老二，一时间惹起燕平城内舆论纷纷。 本以为燕西李家不会认这个亲戚的，毕竟这四大家族自开国以后迎风顶雨走过来这许多年，大风大浪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不算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落魄远亲有多少，便是打着“亲戚”旗号来投奔的，用光了几十个抄录本都写不完。可是这个不速之客却是准备得齐全妥当，将李家上上下下几十代的家谱名字背个滚瓜烂熟不说，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记载到李家二爷那一辈的家谱，说这是当年李家二爷亲手交给偷偷带走他年幼父亲的老管家的。 众人一瞧，这羊皮纸布有些年头，上面的名字也确确实实是记到了李家二爷。 有反应快的赶忙掏出放在李家祖祠里的家谱，拿来一对，发现字迹几乎相同，只是李家二爷的名字下，来人手里的那份多了两个人名，一个子辈一个孙辈。 更关键的是，来人又爆了一个猛料：那个不在李家祖祠族谱里的子辈，在广南闯出了一片天地，也算是富甲一方，可以被称为“广南李家”了，这已然是中年人的孙辈这才归来。 最后李家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是表面上并未接受这位来人的身份，也与来人再无瓜葛。可是另外三家族的眼线却是暗地里查到，燕西李家和广南李家私下里有不少的交易和经济来往。 自那以后，三大家族虽然仍旧只是将子孙放出去历练，却是明里暗里交待了一番，派出去的也都是些无需历练的成熟狠辣的角色。 再之后，二十年前，燕南唐家的长子唐进军不知为何忽然与唐家决裂，携带妻儿空手来到华海，在这里扎了根。 自此之后，四大家族的潜规则就此消失，燕平四大家族越来越复杂。 此时的燕平四家族里，正四下奔忙着，为即将到来的一件事做着准备。 “爸！爸你可得替我做主啊！”何欢推开他父亲何威的办公室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深闺小妾受了正室的欺凌，跑来向老爷凄凄惨惨哭诉呢。“爸，你找人派去的那三十多个人，没起到作用啊！” “什么？没起到作用？什么意思？”何威皱了皱眉头，看见自己这小儿子一脸红肿的模样，很是心疼，赶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喝口水慢慢说。 何欢仰头一口喝干，喘了喘气，酝酿好了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爸，你找来的那三十个人，是挺能打的，还人手一把砍刀甩棍的，给那个废物林萧围了起来。但是，但是啊！林萧那个王八蛋他一个人把这三十个人全都给放倒了！” “啊？全都放倒了？一个人？”何威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他是特种兵吗？不对啊！爸特意替你严查过了，这小子就像你说的，就是个窝囊废啊。” “爸，你别管他窝不窝囊废特不特种兵的了。反正他从那三十个人手里出来了不说，还又把我给打了！”何欢说到这里，一手手指翘起，又要作势去擦眼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哭诉道，“你看，我这脸，涂了你给我的快速恢复膏，本来已经要好了，可是他却又给我打肿了！还威胁我呢！” 其实林萧哪里又打了他？他连那三十一个人是谁派来的都没查到，尹鸿只是查到有个人给这些人的领头打个电话，给了笔巨款让他们揍林萧，却是没追踪到雇主是谁，为此林萧两人还耿耿于怀、忌惮在心呢。 这脸还是上次林萧在别墅里揍的，只不过他揍的时候用了暗劲，为的就是特意恶心何欢，让他多肿一段时间。 何威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受了委屈，当时勃然大怒，就要再一通电话出去，恨不得将那从未见面的林萧大卸八块。但是随即，他的面色就是一沉，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吐地劝何欢等几天。 何欢马上就不干了，“爸！那个窝囊废他欺负我！两次！你居然让我忍？你最疼爱的小儿子让人打了，你居然让他忍着？！” 何威也很难受，却还是无奈地开口劝说道：“欢儿，你再等等，就这一个多礼拜的工夫，爸爸一定替你出气！好不好？一个礼拜以后就是唐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了，四家族都得备好贺礼前去祝寿的。那时候肯定有一场又一场的大事，那个林萧的事儿你先放一放，等爸忙完唐家老爷子寿辰的事，就替你出气，好不好？” 说完，见何欢还是低头怄气，便一拍桌子，保证道：“到时候爸爸亲自陪你去，好不好？” 何欢登时转悲为喜，连连答应。 …… “婉儿，这次你爷爷过八十大寿，你备好礼物了吗？”唐家别墅里，秦桂看着收拾家务的唐婉，轻声问道。 对于唐婉收拾家务这件事情，秦桂在一个多礼拜以前是反对的。可是唐婉却不知道为什么，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收拾家务，说是要有个媳妇的样子，秦桂只好让林萧把最简单的擦灰让给了她。 “早就准备好了。”唐婉投了投抹布，拧干以后晾在晾衣杆上，回头看向秦桂，轻轻问道，“妈，爸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回去？” 秦桂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本来你爸他死倔死倔的，怎么也不肯答应。后来还是我软磨硬泡了好久，而且正逢当时玲珑珠宝低谷，他走投无路了，才勉强答应。毕竟玲珑珠宝是他一生的心血，不能就此毁掉。” “原本我还担心，玲珑珠宝起来了以后他会反悔，不想回去见老头子的，不过好在他现在似乎并没有反悔的意思。”秦桂抿了抿嘴，语气轻松。 “可能，是我爸他也想见见爷爷了吧。”唐婉轻轻一笑，“毕竟已经二十年了，两人就像是冤家一样，连个电话都不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爷爷现在虽然身体硬朗，但是毕竟年岁已高，能不能有下一个生辰，还不一定呢。” 秦桂点点头，也没斥责她，语气却又转为担忧的样子开口：“这次八十大寿，燕平里那三家讨人厌的家伙肯定都会来的。不为别的，就是老爷子要把大唐家的家主交给谁这一件事，就足以值得他们到场了。” “要不是这个，可能父亲也不会不反悔吧？” 秦桂轻笑了两声，摇摇头：“谁知道呢？老唐他对这个家主位没什么好感和憧憬，但是这毕竟也是他前半生的奋斗目标，嘴上再怎么说着不在意，心里也是会有芥蒂的。” “只是，可能性不大啊！”她扼腕叹息。 唐婉没接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心有所想。 可能性当然不大了。谁让唐进军只有一个子嗣呢；谁让，她是个女的呢。 第四十章 准备寿礼 “林萧，你去换一身衣服，一会陪我出去一趟。”别墅里，唐婉见林萧推门进来，偏头瞅了一眼，便开口说道。 “啊？行。”林萧一愣，却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唐婉主动开口解释了一下，说道：“下周三是我爷爷的八十岁生日，到时候我们都要去燕平为他祝寿。我要你跟我出去，是去挑一挑给爷爷祝寿的寿礼。毕竟礼物这个东西，我送的，和你送的，意义不一样。” 林萧听见这话，眉头一挑，心头有些好笑，嘴上却是用着戚戚然的语气说道：“你刚才说的‘我们’，好像是你们一家三口，应该不包括我吧？呵呵，老爷子过寿，我去干什么？就不怕我过去，给你们家丢脸吗？寿礼直接你帮我带过去不就行了，前两年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诶对啊，”林萧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面带疑惑问道，“前两年我的寿礼不都是妈直接帮我买好了吗？怎么这次还要你带我去啊？” 唐婉听到林萧的这句话，抿了抿嘴，知道他这是心有抱怨，便停下手头的活儿，转头看向他，柔声说道：“林萧，我为我妈这两年来对你的态度进行道歉，还希望你能不计较她，就当是……就当是看在你媳……看在我的份儿上，好吗？而且，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这次爷爷八十大寿，会办一场很大的寿宴，很多的人都会来，咱们唐家的子嗣都是要出席的。” 林萧眼睛一眯，虽然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偏偏想看看唐婉吃瘪的样子，当下故作自嘲道：“呵呵，说到底，还是不得不让我去了才是真正的原因吧？唐家子嗣，我哪里姓唐了？再说了，就算是你，他们有把你当唐家子嗣来看待吗？” 林萧的这张嘴着实是毒，此话一出，唐婉确实是吃瘪了，但是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唐婉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看这样子，竟是微微抽泣了起来。 “哎你……”林萧见状，当时就慌了神。他是想逗逗唐婉不假，可是他可没想让她哭啊！别看林萧这个人潇潇洒洒无畏无惧的，生平却是最怕女孩哭了。林萧自己有句名言说得好：“一怕女孩撒娇，二怕女孩哭闹。”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当然了，这也是分人的，一是仇恨厌恶之人不怕，二是丑陋恶心之人不怕。仇恨厌恶之人不怕这点很好理解，丑陋恶心这两个形容词却是不仅仅形容相貌，同样也形容心灵。想象一下，一只被你看透的绿茶婊在你身边哭闹撒娇，你会不烦？ 当然了，这可能也是分人的。不过对于林萧来说，绿茶婊在他身边哭闹撒娇跟大肿腮帮麻子脸、香肠大嘴斗鸡眼、身高一百五体重二百五的人干同样的事差不多。 如今唐婉一哭，这可要他咋办？ “呃……好了好了唐婉，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林萧两步走到她身后，下意识抬手，却是僵在了空中，不知该往哪扶去，嘴上连连道着歉，“我错了，我……我一会儿就去换衣服，我刚才的话是气话，没走心的，我……” “噗嗤”一声，唐婉背对着他却是笑了出来，整得林萧一愣。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换衣服，一会儿就去买寿礼。”唐婉的“寿礼”两个字分开，读得很重，语气也很俏皮，说完转身就上楼回了寝室。 “这……”林萧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唐婉，不知所措。 唐婉她，什么时候这么俏皮了？ 中海商场是华海市知名的高端消费商场，定位清晰、质量上乘，走的都是富贵、精品、小众的路线。只是这些年，随着人均经济水平的上涨，“大众化”、“买大家都买的”的这种上世纪传下来的实用性消费观已经不是主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品”、“高质量”、“小众化”和“个性化”的定制、稀少、力求新颖的年轻化和美观性的消费观。 是以，中海商场为了迎合市场，便同时也开设了面向基层群体的商铺和区域，降低了市民前来购物消费的门槛和成本。是以这几年来，前来中海商场消费的群体也扩散了起来。 “咱不是说给唐老爷子买寿礼吗？怎么还挑起衣服来了？”林萧看着唐婉的行进路线，一脸的诧异。难不成唐老爷子少年意气风发，要穿上一身西装还是一身中山装的，看着年轻？ “笨啊你！”唐婉翻了个白眼，随即嗔了他一眼，“你在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一套衣服就是眼前这一套了，还是两年多以前我们……我们结婚的时候爷爷差人给你买的，你就打算穿这身衣服去给爷爷祝寿啊！” “还有，什么老爷子老爷子的，叫爷爷！” “是是是，爷爷，爷爷，行了吧？”林萧有些无奈，“这一身怎么了啊？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不是穿着还不错吗？” “不错不错，是穿着挺不错的，可是你总不能两年前穿着什么，两年后还穿着什么吧？那岂不是在向别人说，我们不给你买衣服吗？”唐婉也算是摸清了林萧的脾气，不反驳他，而是先顺着他的意思来，然后再提出思考，像是哄小孩似的哄着他说道，“再说了，你想啊，这身衣服一看就是没穿过几次的样子，什么情况才会没穿几次？一是衣服多得穿不过来，二是这衣服是你所有衣服里最好的，不舍得穿。你觉得到时候来参加爷爷寿宴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而且，你身上这身衣服也是匆匆买的，都不是定制，料子品牌什么的也不是相当好、品质高的，连这身衣服你都不舍得穿，那你平时得穿成什么样子？不给你买衣服的话，是不是更丢我们的脸了？是不是你也更容易被瞧不起？因为他们只会觉得你连自己挣钱买衣服都不会，只能吃软饭？” 林萧眨了眨眼睛，奶奶的，竟然被唐婉给说服了，只好点头称是，然后闷着头跟在她身后去挑衣服。 挑了十几套的衣服，林萧这次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以后，看得唐婉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就是表情一呆。你别说，这两年来也没怎么正眼瞧过他，虽然半个月前参加二叔二婶办的家宴的时候撇过一眼，但那时候林萧穿的只是一身干净的休闲服，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远没到惊艳的地步。 如今林萧一换上这一身燕尾服，裁剪合体、板身修长，妥妥的“长西服短夹克”的设计款式，而林萧平时虽然看起来瘦瘦嘎嘎的，此时这身燕尾服一穿，却是宽肩敛腰、阔背挺胸，尤其是那一双一米八二的身高的底座——一米二的大长腿，在西服裤子的映衬下笔挺而干练。再配上领口的黑色蝴蝶结，一张刀削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立体而层次分明，一双浓眉配上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竟是看得唐婉惊艳无比，有些呆住了。 “怎么样？你挑的这身，看起来还满意吗？”林萧理了理颈前的蝴蝶机，活动了一下肩膀，重新站直，问道。 “啊……”唐婉微微回身，下意识回答道：“没注意啊，你这一身穿得还真……挺人模狗样的……” “呃……啥？” 唐婉一愣，眨了眨眼睛，连连掩饰道：“没，没事儿。就这一身吧！”说着，赶忙转移话题落点，“小李，麻烦你帮我把他的尺寸记一下，定做一套你们家的顶级燕尾服。啊不，燕尾服、礼服、便装、休闲装什么的，只要是属于西装分类的都来一套。然后帮我把今天调的这几套都包上，开个票吧。” 服务员虽然早就和唐婉相识，但是也从未接过如此大的单子，有些愣神。 “这，太浪费了吧？”林萧有些犹豫，“有两套穿着不就结了？” “你懂什么？”唐婉剜了他一眼，转头朝着发呆的服务员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啊！业绩不想要了？” 那姓李的服务员这才回过神来，欢天喜地地去柜台开票了。 第四十一章 又有痴汉 林萧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里面全是方才试穿好的那十几套衣服，跟在唐婉后面。看着唐婉走在前面脚步轻盈的样子，他抿了抿嘴，有些无奈。 自从上次他陪着唐婉去接了那个叫周佳怡的闺蜜的飞机，陪她两人逛了一天的街之后，他就发现唐婉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原先这个唐婉有些内向、沉默不爱说话不说，还总是一身西服，或者是职场常见的ol制服，虽然是裁剪得体、设计新颖，她那婀娜婉约的身姿穿着也别有一番风趣，可是终归是有些死板。 而那次接机的时候，借着她要和许久未见的同龄人攀比，林萧提议她换一身衣服，更是亲自给她挑了一身热裤半袖配帆布鞋的装束之后，虽然她当时几度拒绝、穿上身后也是别扭万分，但是那一天逛下来，唐婉却似乎是不再嫌弃了，甚至是有些爱上了这种休闲中带有一丝丝性感的风格。 这不，这次出来，她就是和那天的装束类似，也是一件半袖配短裤，脚下蹬着一双帆布鞋。只不过鞋还是那天的鞋，半袖却换成了一件嫩粉色的，热裤也换成了更紧身的牛仔款式。从背后看去，那鼓鼓囊囊的臀部曲线惹得林萧一阵撇嘴。 除了这一双鞋以外，剩下的都是刚才在商场里买的。 “先说好啊，衣服买完了以后，一会给老爷子的寿礼我要亲自挑。无论我挑什么买什么，要花多少钱，你都不要插手。”林萧快走两步，凑到唐婉的侧边，轻轻和她约定道。 唐婉不疑有他，以为林萧是怕他自己挑的东西太贵了，她会不满，也不愿意掏钱，便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前变了形的粉色半袖，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干预。你只管挑就行，我肯定给你掏钱。” 林萧见她这一笑，虽然曾在西部丛林里见到过无数朵艳花齐放、无数种草木妖娆，却还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愣了神。他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却也绝对不低，只是眼前的人嘴角这么轻轻一勾，却是让他学过、见过、听过的那些赞扬女子的话统统都失了色，什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统统都靠边站。 倾国倾城的美人他见过，甚至在西部丛林的时候还是总能见到，那些争妍斗艳的各国女子中不乏有东方的美人，更有西方的辣妞，可是无论那些美女如何地发着光，在唐婉这轻轻一勾嘴角的面前，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林萧忽然有些理解，甚至有些崇拜白居易的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唐婉方才那一笑，刚好是轻轻回头、浅浅一勾，和那句经典对得简直不要太相似。这一笑，就好像金庸写在《倚天屠龙记》里的那把江湖至尊倚天剑一样，不出江湖，则万剑拼搏争艳，一旦出鞘，连号令天下的屠龙宝刀都要退让几分。 “怎么了？” 林萧回过神来，回之以浅浅一笑，开口说道：“没事。” 他想起唐婉刚才答复他的话，想来唐婉是误会了一些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想来唐婉到时候肯定会阻拦的，到时候再和她解释也不迟。 果不其然，在唐婉看到林萧挑的这件其貌不扬、甚至可以称为有些劣迹的玉质雕工品时，唱起了和方才绝对不同的反调。 “我不同意！你这挑的是啥啊？爷爷八十大寿，你就打算给他送这个？”唐婉皱着眉头，“要是想送玉石器的话，从玲珑珠宝拿啊！再不济也比这个东西强吧。你看看你挑的这是个啥东西，年头这么多了都已经，这不是明摆着拿出来丢份儿的么？” “再说了，你这东西拿出来，别人会怀疑你的眼光的，那，我嫁给了你，岂不是……”唐婉说着，没了下文。 林萧促狭地看着她，也没揭穿她话里话外说自己差的意思，而是把手里的那个玉器在她面前晃了晃，和她解释道：“爷爷这一辈的人呢，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喜欢新的，人家喜欢旧的。” “可是，就算是爷爷真的喜欢旧的，那也不至于这么旧吧？再说了……” “哎，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儿，爷爷那一辈老人，喜欢的东西，看的世界，和我们能一样吗？”林萧弯曲食指，轻轻敲了敲她脑门，惹得她一阵嘟嘴。 “不行！”唐婉小头一偏，也不知是被敲的还是怎么着，倔脾气上来了，“你就只买这个东西肯定不行！你要是买玉器的话，我就让人从玲珑珠宝拿一件一起送了！” 林萧看着她的样子，觉得一阵好笑，刚要开口说他哪里说要只买这个东西了，却是被身后的一道男人声音给打断了。 “就是！唐家爷爷过八十大寿，八十大寿！你就送这么个东西哪能行？成何体统！”那道声音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由远及近，等林萧二人惊讶地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出声的人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这位兄弟，你是谁啊？”林萧表情有些古怪，鼻腔轻哼一声，虽没有不屑，却有些不爽地问道。 娘个腿儿的，他正搁这逗唐婉呢，搁哪冒出来这么个龟孙儿煞风景？他给唐老爷子挑礼物，外人凑什么热闹？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要是给唐老爷子买这个破玩意做生日礼物，不用婉儿不同意，我就第一个反对。”那男的鼻子一耸，下巴一扬，一副“老子牛逼”的样子，斜着眼瞅着林萧。 见到这架势，林萧一下子就明白咋回事了，也不急着拆穿他，一步一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东西怎么破了？” 那人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地答道：“你这东西，是你一路走来挑三拣四，最后挑的这个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就是不值钱的样子，当然是破玩意儿了。” “一路走来？也就是说你是一直看见我走过来的了？” “不错！” “那你这是在跟踪我？或者说，尾随唐婉？”林萧的脸色一沉，眉头一低，语气凌厉。 那男人一愣，神色稍有慌张，连连摇头。 “跟踪是要有身份的，否则就是图谋不轨，你是警察吗？不是，那你就是图谋不轨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跟踪的，我不是要图谋不轨，我……” 林萧眼睛一眯，语气稍稍缓和道：“那你是谁？跟踪我们又有何目的？” 那个年轻人一咬牙，开口说道：“我是文化珠宝的新任总裁，先前一直是文化珠宝的副总裁，仰慕婉儿许久了，今天在商场里撞见了，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然后就看见你挑这个东西，我就不同意！” “呵，可真是个情种啊！”林萧的语气夸张，“且先不论你跟不跟踪、偷不偷听我们的谈话，就是‘婉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那年轻总裁被他阴森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震，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了，神情一松，恢复方才第一次的表情，轻蔑道：“说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玲珑珠宝的年轻总裁唐婉单身这一点谁不知道？你算哪门子的葱，管我？” 说着，他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动作轻柔地递给唐婉手里，示意她打开，轻声说道：“婉儿，你打开看看，这是我听到唐老爷子要过八十大寿，特意从玲珑珠宝里花了大钱定做的，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也当作我们第一次的见面礼了。”斜着眼瞥了一眼一身寒碜的林萧，冷哼道：“不像某些人，拿个鸡毛当令箭，破东西也要上大雅之堂！” 第四十二章 那得要啊 唐婉接过那个年轻总裁递过来的精致包装盒，嘴里轻声说道：“文化珠宝，我倒是听过，在玉石行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我记得在半个多月之前，玉石行还没大变的时候，文化珠宝的股票还是一个蒸蒸日上的趋势，已经有了要跻身巨头的迹象，只是可惜后来大变以后并入玲珑珠宝，就被玲珑珠宝给打压了。” “不过即便如此，文化珠宝还是有一定的底蕴，并未因此出现下滑的迹象。”唐婉轻轻一笑，看得林萧一呆，而那年轻总裁更是双目放光，一副垂涎美人的样子，就差口水真的流出来了。“相反，在得知玉石行的事情之后，文化珠宝因为平日里的口碑和质量，积攒下来的老客户有很大一部分反而买的更多了，就是为了支持文化珠宝的生意。” “对对对！”那年轻总裁回过神来，连连笑着点头，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上去，“想不到婉儿身为堂堂玲珑珠宝的大总裁，居然会知道我们这个小公司。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唐婉又是一笑，“先生你有些过谦了，文化珠宝不算小的。”说着，她低头看向手里的小盒子。方才还没注意，如今这一细看，却是惊得唐婉双眼放大，小嘴微张，看向林萧，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轻轻介绍道：“这个是玲珑珠宝最近刚刚推出的一期产品的包装，就是用那次拍卖会上，你挑的那几块冰种做的几系列产品的其中之一。” “哦？这么快吗？”林萧一挑眉，没想到这宋燕杨光两人的动作还是挺快的，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让人连解石、设计图、雕刻、加工和抛光都完成了。看来宋燕是打算在短时间内出手，想趁着那场拍卖会的热度将玲珑珠宝的名气再打出去。 “也没有那么快，这只是第一批的，算上试雕的那只都还只有三个，开始发售的只有两个。”唐婉把这个盒子打开，果不其然，正是那发售的两只中的其中一个，被雕成了一尊闭目降龙罗汉，面色和蔼但浑身气场肃杀，不怒自威。剔透处透光润滑，深浊处色泽浓郁，罗汉全身翠绿晶莹，体内似有气息波转流动，一眼便瞧得出是高阶的冰种材质。 “只发售了两个，那这东西应该值点儿钱吧？我不怎么了解行情，也不知道啊。”林萧一副门外汉的傻样，向唐婉问道。 不等唐婉回复，那个年轻总裁却是直接接过了话茬，拍得自己胸脯直响：“土包子，这就不懂了吧？玲珑珠宝这次去参加缅越举办的原石拍卖会，在鉴定师和一个神秘的人的帮助下，连连开了好几个冰种，据说还开了一尊帝王绿呢！此次要推出的，就是用那些冰种做的，打算出一套罗汉系列，做十八个玉质的‘铜人’罗汉。这个降龙罗汉正是发售的第一款，被我以八千五百万的价格给买了下来，为的就是找机会给婉儿的。如今得知婉儿的祖父要过八十大寿，那这降龙罗汉刚好送给爷爷，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婉儿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傻眼了吧？”那人不知道怎么的，反正是没听到唐婉跟林萧说的话，见到林萧干眨眼睛，也不说话，以为他是被那八千五百万只为红颜一笑的阔绰手笔给惊到了，当即嘲讽道：“哼，就你这样的，还想追婉儿？趁早放弃吧！” 他可能不知道，唐婉现在脖颈上戴着的那条一看他就不敢惦记的、带着浓浓的厚重气息的项链价值五亿软妹币，还是林萧一笑为红颜。论起砸钱来，他差的可远了去了。 林萧和唐婉对视了一眼，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转头也没接那年轻总裁的话，而是反问道：“玲珑珠宝参加拍卖会的事儿我是听说了。可我怎么听说，替玲珑珠宝，啊不，替婉儿选出那几块好玉的，是个年轻男人，而且传闻是婉儿的未婚夫呢？” 那年轻总裁面色一僵，似是没料到林萧还知道这件事，不过却是反击道：“这种事情谁说得请呢？都说是传言了，当不得真。再说了，我怎么从未听过婉儿有未婚夫的事情？查都查不到，肯定是假的。肯定是有心人嫉妒玲珑珠宝而故意炒作。” 林萧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传言是假的，可是他这个正牌老公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还不知道，在这里吹个几把呢？要是他知道老子为了唐婉一掷万金，花五亿软妹币只给她买条项链，他会不会被惊得下巴都掉了？ 唐婉看着两人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便将手里的首饰盒给扣上，轻笑着和他解释道：“非常感谢总裁的一番好意和信任，那个未婚夫的传言确实是假的，因为很抱歉的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结婚已经两年多了。” 原本听到唐婉的话，他还以为唐婉是在和自己客气，尤其是听到后面来自本人的“打假传言”，刚要摆手说小事一桩，可是当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举起来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婉儿你……你结婚了？” “嘴巴放干净点儿小子！看看清楚了，现在站你面前的，爷爷我就是婉儿的夫婿。”林萧面色一板，恢复成在西部丛林里的时候一脸冷酷的样子，全然没了先前的傻愣气息，看得那总裁一愣一愣的。 “这……这……” “这什么这？老子是婉儿的男人，婉儿是老子的女人，有问题吗？” 林萧的语气吓得他又一哆嗦，有些害怕、目光也有些期待地看向唐婉，轻声问道：“婉儿……” “婉儿也是你能叫的？！” “唐……唐总裁，他说的是真的吗？” 唐婉抿了抿嘴，轻轻点了头，确认道：“是的，他叫林萧，是我的合法丈夫。” “现在信了？”林萧学着他刚来时候的样子，“老子牛逼”一般用下巴朝着他，鼻间轻哼。 “这……” 见他一脸难堪的模样，唐婉将手里的首饰盒子递出去，嘴上说着：“再次感谢您的一番好意，这件礼物让你破费了；也感谢你为我们玲珑珠宝做出的支持，这尊玉罗汉你拿回去吧。” “哎！那怎么行！”唐婉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林萧把首饰盒给夺在了手里，顺势揣进裤兜，一脸憨笑地看向那个哥们，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这可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废了好多的钱呢！咱们不收怎么能行呢？不收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心思吗？你说是不是，兄弟？” 那年轻总裁见自己花了大价钱的投资被唐婉给退了回来，登时大喜，要是将这玉罗汉送给那个秦部长，虽然没得到唐婉的青睐，但是想来自己也不算白投资，手都伸了出来，听到林萧的话，却是硬生生定在了空中，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对！林大哥说的对！送出去的礼物就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婉……唐总裁，这尊玉罗汉就当是我们文化珠宝对玲珑珠宝生意的支持了，还请您有机会的话，多多支持一下我们文化珠宝哈！”说完，也不等两人什么反应，转头就走。 再不走，他那吃了屎一样的猪肝脸色和紧握的拳头就要忍不住了。自己今天撞见唐婉的时候还暗道好运来了，以为能攀上高枝呢，尤其是身边那个男的被自己撅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可到后来，唐婉居然结婚了不说，那个男的居然还就是她的丈夫！还把他的八千多万给坑得打水漂了！ 糙他个妈的，到底他妈的谁意气风发谁坑谁！ “我说你们，到底买不买啊？”卖唐婉口中破烂玉器的店员有些不满，玲珑珠宝怎么了？文化珠宝怎么了？就能来商场在人家摊子上站了这么久，只知道打口水战，耽误人家卖东西了？ “买买买！”林萧嘿嘿一笑，又点了几个小东西，让她一起包起来。那店员这才脸色好了一些。 “真是，买这个干什么！”唐婉在一旁轻声嘀咕，林萧也没在意。买完之后两人就匆匆离了场，按照林萧的指示去了旧物市场。 临走之前，林萧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那个年轻总裁离去的方向，没作声，也没被唐婉发现。 第四十三章 抵达燕平 一个礼拜以后，周一上午，林萧唐婉四人两两一对，坐在候机厅里等待登机。 原本秦桂是要拉着唐婉到处逛逛、说说话的，却被老唐给一把按住了，说她不懂年轻人的世界，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就拉着她跑别的地方坐着去了。 林萧还好，虽然和唐婉并肩坐在一起，但是自顾自地在看小说，也没在意什么。可唐婉却是心思有点儿复杂，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在自己的小腹上玩儿手。也不知道小说里写的都是些啥，林萧看得一会儿一轻笑一会儿一哈哈的，搞得唐婉一愣一愣的，对林萧看的是什么小说很好奇。从他身后偷偷侧过头去看，却发现林萧的手机居然用的是防窥膜，她啥也看不见，登时“哼”的一声，双手抱胸，使劲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气得双颊微鼓，可是她那颗小心脏却像是被猫爪子给轻轻抓挠一样，一阵痒痒，偏偏还看不到。 “怎么了？”林萧感觉到身旁的气息不对，而且椅背咯吱晃荡了一下，便转过头，一脸关心地问道。 “没事。”唐婉下巴微抬，朝一旁偏过头去。 林萧对她的样子感到好笑，这明显一看就是有事好吗？虽然他没谈过……咳咳，但是他好歹也是阅女无数，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当下便同样向后一靠，稍稍凑向唐婉，轻笑着问道：“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心情不太好吗？出门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吗。” 唐婉正噘着嘴在气头上呢，看见林萧凑上来，下意识往一旁躲了躲，说了句：“我没事，你离我远点儿。” 林萧的嘴角一僵，笑容一敛，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身体往前一弯，继续看他的小说去了。 唐婉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见到林萧这幅样子，更是内心一揪，抱在胸前的手下意识朝着林萧的身影伸去，却是停在了空中，便又收了回来。 要是搭上了他肩膀，自己要怎么做？安慰他吗？还是道歉？这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唐家的人，爸爸和爷爷的掌上明珠，要给他一个入赘两年、默默无闻的穷书生道歉吗？ 不对不对，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礼仪道德都学哪里去了？是自己的错就是应该自己道歉。何况看他的样子，已经形成习惯了，丝毫没有不满和反抗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这两年多以来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他才不在意的？那自己岂不是不经意间言语伤害了他两年多吗？ 天呐，那妈妈比自己说话还过分许多呢，林萧他岂不是更难受吗？ “想什么呢？”林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唐婉从内心的挣扎之中惊醒，发现他正在自己眼前晃着手，面露疑惑。 “走了，该登机了。”林萧见唐婉醒了过来，就把手从她眼前拿走了，转身提起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和背包，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往登机口那边走去。 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人跟上来，他停下脚步，一回头，看见唐婉正在看着自己发呆。 “啊？啊！”唐婉见到林萧在回头看着自己，回过神来，赶忙走上前去。和唐进军两人汇合之后，便登了机，一路上，林萧也没和唐婉说话，搞得她内心更难受了，而秦桂和唐进军两人则是看着互不说话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自从玲珑珠宝出事被解决之后，四个人的关系就为妙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僵硬了。而自那次家宴结束、展会结束之后，也不知道唐进军和秦桂都说了些啥，虽然秦桂和唐进军两人仍然不知道林萧就是救了他们的人，但是秦桂对林萧的态度却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至于唐婉，更是前后反差剧烈，从一个不喜说话、面目清冷性子也清冷的人变得开口次数多了起来、脸上有了表情，也有了对得失的计较和对喜欢不喜欢的表达。简单地说，就是更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怎么都行了。 而她对林萧的态度也从先前的不冷不热到后面有一点点在乎，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觉得身边有他在会觉得丢脸。就连她每周都会在办公室睡觉的几天，也都渐渐回家里来睡觉了，虽然还是和林萧分着屋睡。 “老唐啊，你说，咱闺女和林萧是不是吵架了？”秦桂趴在唐进军的耳边，轻轻问道。 “吵架也正常。”唐进军自顾自看着前排座椅后面的娱乐电视，随口回道，“换做是你，被骂被喊被当苦力地使唤两年多，跟个佣人似的，甚至还不如佣人呢，你不生气？” “我……”秦桂眼睛一瞪，“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啊？就你那张嘴，换我是林萧早就把你撕烂了，还能忍你这么久吗？”唐进军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有那空关心人家俩人还不如多学学人家林萧怼人的本事呢。看看那次家宴上，要不是人家一张嘴，咱得被人家说成啥样？” 说来也怪，林萧这个便宜丈母娘虽然脾气挺暴的，对人也挺尖酸的，偏偏被唐进军克制得死死地，说她啥都行。当下被气得双眼瞪大，胸口一阵起伏，却偏偏被噎得啥也说不出来，只能偏过头去，不理他了。 而唐进军却乐得耳根子清净，对着那块娱乐屏嘿嘿直笑。气得秦桂更闹心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就像林萧在西部丛林里留下的那句名言一样：“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等飞机落在燕平国际机场之后，林萧便接到了一个来自燕平的电话，一愣，没接。没过几秒，这个陌生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他接了，问道：“喂？哪位？”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以后，他的面色古怪了起来，听着听着，他的面色越发得古怪了起来。撂下电话后，不等唐进军他们发问，便轻轻说道：“是付丽雯打来的。” “付丽雯？”三人面色也古怪了起来，“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说是她和唐远军唐烨三人现在就在机场的出口大厅呢，要接我们去吃饭。” “还吃饭？是还想再羞辱我们一次吗？”唐婉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当即就不爽了起来。 “应该不是，我感觉这次她有可能是真心实意请我们吃饭的。至少，是请林萧吃饭。”出乎意料地，秦桂却是反驳了她的观点，和她解释道，“你看，要是论亲戚关系的话，我们仨个都比他更近，可是她偏偏是给林萧打电话，而不是我们，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唐婉眨了眨眼睛，“是要感谢林萧救了他们的儿子吗？顺道缓和一下我们两家的关系？” “可能吧。”林萧不置可否，领着几人朝着付丽雯给的位置走去。 “侄女婿，这儿，在这儿呢！”付丽雯眼睛尖，林萧一行人刚刚出现，她便朝着几人挥着手，那热情洋溢的样子和先前家宴上那个形象全然不是一个人。 “哼，妈，我就搞不懂了，你和爸来接机也就算了，够给他面子了，干嘛还要我来？”唐烨站在付丽雯身边，面色不善地看向几人。 “烨儿！”付丽雯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忘了吗？我和你爸怎么和你说的？这次你能回来完全都是因为人家林萧，就算你心底里真的不服气，表面上也得和和气气的，毕竟人家是救了你一命的！” “切，”唐烨不屑道，“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给了他一亿软妹币做报酬呢吗？再说了，他一个窝囊废，能有什么能力救我？我才不信呢！” 第四十四章 两个房间 付丽雯刚想再说些什么，林萧却是已然走到了眼前。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掐了唐烨一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转头和煦地朝着林萧笑道：“侄女婿啊，听老唐说，这次老爷子八十大寿上不仅秦姐和婉婉来，你也要来，尤其是我大伯哥唐进军要来，我可是特意提前订好了燕平最有名的烤鸭店，府井街聚金烤鸭店，忙前忙后地收拾了好一番，就等你们来了！” 林萧和几人打过招呼，心下有些好笑。眼前的这三个人，当初是付丽雯出言讽刺最深最毒，唐远军两父子甚至连来都没来。可是如今这来接机，且先不论动机和目的单不单纯，就连面对自己的笑脸和眼神上，却是当初讽刺心最重的付丽雯最为真诚。 虽然也并不是全部真诚，但是这仍然是太讽刺了。 “二婶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搞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那不就生分了吗？”林萧学着唐远军的表情，干咧嘴笑着回应道，“有个踏实的地方住不就好了吗？” “呵呵呵，哪里哪里，不生分不生分。”付丽雯内心一僵，却仍然和颜悦色地邀请他们四人去吃烤鸭。 “烤鸭有点油大，鸭肉也是发物，最近婉儿的身体有些微恙，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二婶。我们四个还是随便找一家面馆，吃点清淡的吧！正好燕平不是还有一个特色是炸酱面嘛？我们尝尝老燕平炸酱面。”林萧轻轻笑着，也没管面前三个人的脸色。 “哎？不是，我……啊……” 唐婉听到林萧的话，下意识开口就要反驳，却被秦桂轻轻掐了一下大腿，给打断了。 林萧的话可不是为了单纯地拒绝付丽雯，自己养的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秦桂这次的反应可是比先前快了好多倍，看见付丽雯一脸的僵硬，心下感到有些不太合适，却又不可避免地感觉舒畅。 林萧的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宁可随随便便找一家路边的小面馆，也不肯去你精心准备的大饭店。这还不够羞辱吗？ “呃呵呵……这个，没事，我们……” “妈！” 付丽雯尴尬地笑了笑，又要开口，却是被唐烨给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我让你一见到人家林萧就表示感谢，你谢了吗？”付丽雯转头呵斥道，“没出声也就算了，在人家面前留你点儿面子，打断人说话又算什么？没大没小！” 唐烨有些愕然地看向付丽雯，难以想象这些话居然是从从小到大最宠他最放纵他的母亲口中传出来的。 “妈你……” “我怎么了？我说得有错吗？” 看着唐烨瞪大眼睛哑口无言的样子，又看了看付丽雯的神情和唐远军视若未见的状态，林萧心头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对母子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而秦桂却是在背后看着林萧的背影，双眼微眯，有些出神。自己这个女婿究竟是什么来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找认识的人帮忙解决了玲珑珠宝的难处，听女儿说原石拍卖上眼光比鉴定师还毒辣，更是让这个自己斗了二十多年都没赢过几次的付丽雯连连吃瘪。 短短的两句话，话锋藏而不露，接茬顺势而噎人于无形，他还是那个窝囊废林萧吗？ “好了好了，二婶，唐烨他也是年轻，行事莽撞一些也是正常的。”林萧笑眯眯地打了个哈哈，也不为难付丽雯了，拎起行李就让唐远军带路往府井街的那家烤鸭店走去。 虽然被叫年轻，唐烨感觉很糙蛋，但是论起年龄来林萧还真比他大，加上付丽雯在一旁看着，即使他有气也只能憋着。 而秦桂却是看得又胸口一顺，连在飞机上被唐进军气得那口郁结也打开了。林萧打了她同辈儿的脸不说，还打了她小辈儿的脸，这话分明是在嘚瑟自己的下一代比付丽雯的下一代强嘛！ 虽然有点儿奇怪，不是唐婉强而是林萧强？ 无所谓了，反正是自己女婿。 如果尹鸿今天在这，或者和林萧连着麦，他一定会借机疯狂嘲讽，因为今天林萧在说唐婉的身份的时候，说的不是面子上的“我家唐婉”，也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我媳妇儿”，而是“婉儿”之后说的话和打算里，更是说他一家四口。 嘿嘿，我萧哥啊，你自己总说要注意潜意识，结果你自己就很不注意嘛！ 一行一共七人，付丽雯特意让唐远军开了一辆七座的大suv，一口气将几人全都载上，缓缓朝着烤鸭店前行。林萧和唐进军双眼一眯，看得出来，付丽雯这次是真得很用心。 和上次在华海市的那次家宴不同，这次的餐桌上，就只有两家的七个人，再无旁人。而整个席间，也并不像之前那样，由付丽雯挑起攻击、再由林萧接招反打了；林萧也再没开口刁难他们家，毕竟无论怎么说，血缘关系上始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稍稍替老丈人丈母娘出口恶气也就结了，没必要死缠烂打闹得那么僵，日后也不好相处。秦桂和付丽雯互相较劲儿的时间赶上唐烨的一辈子时间了，即使付丽雯胜多，也未曾乘胜追击过，便是这个道理。 况且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真要是给人家惹急眼了，在燕平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是东道主，自己一家四口人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这燕平能不能出得去都是个问题。 再说了，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重磅的打脸戏也得在后面呢不是？ 还算是和谐地结束这次小规模宴席，林萧一行四个人住在了唐烨给他们安排好的两间豪华套房里。 虽然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订好了别处的酒店，但是既然有免费的豪华套房住，何乐而不为呢？ 林萧一听到这酒店是唐烨定的，还“贴心”地替他们四个人分好了两个房间的钥匙，登时内心冷笑一声。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也没在意。 本来呢，四个人是订了三间房的，毕竟唐婉和林萧一直是分居状态。可是如今唐烨把钥匙这么一交，只有两间房，两个人就尴尬了。 住吧？不是。不住吧？更不是。 “咳咳，要不，我去楼下再开一间吧？”林萧手里拿着这个房卡，微微有些颤抖，好像这房卡有点烫一样。 “呃，嗯……”唐婉微不可闻地嘤咛一声，就要答应。毕竟她活了二十二年，虽然已经结婚两年，可是一直在自己家里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连“出”嫁都不算，从里到外妥妥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忽然间要她和林萧睡在一起，难免不太现实。 “开什么开啊，这酒店是人家唐烨定的，肯定有眼睛。你再下去开一间，是想让整个燕平都知道你和婉儿婚后分居？”唐进军语气清冷，站在秦桂和唐婉的身后，刚好面对林萧。“一间房就一间房吧，反正也就一晚上。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早出门呢！我和你妈先睡了。” 说着，不管几人是啥反应，拿着门卡刷开那间唐烨指的房间，推着秦桂就走进去了，“嘭”地一下房门关死。 林萧连眨眼睛，看向唐进军的背影，有些愕然。 这老丈人，说的话义正言辞，语气严肃无比的，怎么说话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挤眉弄眼的？ 第四十五章 **** “咳咳，那什么，我先进去看看是不是两张床。要是两张床的话还好，那我就先睡，你等我睡着了再脱……再上……再睡觉吧！” 林萧轻咳两声，也不管唐婉听了以后是什么反应、又是怎么回答的，转身就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再说了，啥反应能咋的？那唐进军都说了，一间房就一间房了，不可能下去再开一间，咋样不都得睡？一张大床也得睡！ 唐婉听见林萧说的话，偏过头去，下巴都快抵到锁骨上了，双颊面色绯红得就像两只燕雀衔了胭脂粉在她润滑白嫩的肌肤上筑起了巢一样，虽然烫红却不艳，即使淡粉却不薄，不像那涂粉一样厚厚地糊上一层，也不像画龙点睛一样轻轻地点上一笔，就像那燕子筑巢，牢固不僵、韧滑透气。 这个林萧，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脱衣服？上床？怎么可以这么暧昧？ 但好像也没什么错…… 她细不可闻地嘤了一声，只盼望着林萧一会儿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能面带喜色地跟她说里面是标准的两张单人床。然而等了貌似许久，林萧却还是没出来，她深呼吸了几次，待自己的脸上不那么发烫后，略有好奇地走向屋子里。莫不是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唐婉走进房间里面，发现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张双人床，超大的那种，还是个圆床，落地约莫六十公分高，以她的大长腿和林萧的个头，基本上就比膝盖高了那么一点点，翘起脚来基本就和膝盖平齐。 而林萧此时就站在床的对面，靠着墙挠头，一脸尴尬的表情。看见唐婉进来了，和她说道：“那什么，你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见她没回复，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试探道：“要不，我先去洗澡吧……” “别……”鬼使神差地，唐婉下意识就说了个“别”字直接拒绝，搞得林萧双眼一瞪不说，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双颊又烧红了起来。“还是我先去……先去洗吧。” 说出这句话以后，林萧靠在墙上的身体一直，脑袋不自觉地向后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更愣了。唐婉发烫的脸颊也又红了几分。这一次，林萧看见这个景色了。只不过和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只是感慨着老祖宗留下来的语言的博大精深——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呐！ 唐婉捂着脸匆匆两步跑到浴室，背靠在浴室门后，反手锁上门，小手捂了捂脸，又捂着自己的心口，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速率直线飙升。自己刚才说得究竟都是些什么啊？洗澡先洗后洗的，搞得跟什么一样…… 还好还好，自己先洗就先洗吧，洗完直接躺在床上，一觉睡去就好了，等第二天醒来就一切都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女人的本性驱使，唐婉此刻的鸵鸟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殊不知林萧要真是兽性发作的话哪里轮得到她这么美好幻想？还一觉睡去、第二天醒来？ 开玩笑，第二天能不能醒来、几点醒来且都不论，今儿晚上她连能不能睡得着都得另说！ 天真的唐婉就像她的身体是黄花大闺女未经人事不懂沧桑一样，压根就没想到那么多，此时只感觉自己脸上很烫，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一样，浑身血液都翻腾了起来，热得不行。当下就把淋浴头打开了，水调到温凉，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这才感觉舒服许多。 “啊！” 淋着淋着，她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睁开眼睛便是惊叫一声，原来她竟然还没脱衣服就打开了淋浴头！此刻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从里到外地被淋得透透儿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萧正在外面看着电视上的不知道是哪只羊在那“灰太狼灰太狼”的吐槽呢，忽然间听到唐婉在浴室里的一声惊呼，当下心头一惊，以为是唐婉出了什么事，赶忙冲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问道：“唐婉？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里面的唐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朝着门外喊道：“没事！里面有个虫子！已经被我踩死了！” “哦哦。”林萧点了点头，转身坐回床上，继续看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羊继续吐槽灰太狼。 可是，怎么看着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嫩白嫩的小脚？ 林萧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唐婉此时关了淋浴头，懊恼地直跺脚。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原先做事逻辑严谨、条理清晰的，虽然称不上是个从骨子里往外的女强人，可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别说是女强人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好吗？ 褪去一身衣物，唐婉内心一阵委屈。这次出来只带了一身晚礼服，是留着后天在爷爷过寿的那一天穿的，除此之外倒是有一套内衣裤，可是无论是哪一件，都被她放在了秦桂的拉杆箱里，自己拿进屋的包里只有自己的洗漱用品。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林萧去拿那套内衣裤吧？ 让妈妈送过来？可是自己没带手机啊！晚礼服也不能提前穿…… 唐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要哭了。转念一想，现在是盛夏时节，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来自己这一身衣服晾也能晾干了，这才好受一些。 可是一会要怎么出去啊？自己总不能待在浴室里一宿吧？ 林萧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去，却是双眼一瞪，内心感慨一声“卧了个槽”。 只见唐婉怯生生地从浴室里伸出来一只小脑袋，随即面色羞红，围着一件洁白的浴巾，打着赤脚便走了出来。浴巾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刚好垂到大腿，约莫是锁骨下几厘米的位置到膝盖上二十公分左右。想来应该是更长一些的，只不过唐婉的身材有些高挑。 “呃，嗯，那个，我……” 唐婉见到林萧火辣且直白的目光就这么愣愣地打在自己身上，心口一阵疯狂跳动，方才在浴室里想了好久才凑明白的说辞就此消散在大脑之中，磕磕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立在那里，上前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得很。 还是林萧率先回过神，打破了僵局，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那个，地上凉，不卫生，你……你先把拖鞋穿上。” 说完，后知后觉地起身，把床给让出来，然后一拍脑门，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撕开包装拿在手里朝着唐婉走去。 “那个……” 唐婉双手并排，在胸前死死地攥着浴巾，仰头看向面前的林萧，银牙轻咬下唇，看的林萧刚要说的话也只说出了两个字：“那个”。 他侧过头去，一只手扒开唐婉攥着身上浴巾的左手，另一只手把手里的两只拖鞋塞进她的左手里，一步窜进浴室，将门“咣当”一声砸在门框上，说了一句：“你先上床睡吧！我洗完直接睡地上，不用管我。” 唐婉回过神来，羞红的双颊此时甚至可以当成大红色的颜料去上水彩了，暗啐了一口林萧，俯下身将方才已然脱手落在地上的浴巾捡起，重新围在自己身上。 看了看左手里的两只拖鞋，她将其穿在脚上，轻轻侧躺在床上，缩进被子里，一副婴儿睡相的模样，闭上眼睛打算睡去。 或许是林萧洗澡的水流开得有些冲，砸在地上的响声大了一些；或许是林萧方才匆匆进浴室，忘了把电视关掉，里面几只羊的吐槽声音大了一些；也或许是房间里的昏黄色氛围灯有些太亮了，唐婉虽然闭上了眼睛，摆好了和平时一样的睡姿，可是就是睡不着，怎么也没有睡意。 第四十六章 注意休息 浴室里，林萧连连眨着眼睛，鼻孔放大，呼吸急促而粗重，疯狂地平息着体内的燥热。弯腰拄在洗手台上，林萧低着脑袋，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低声喃喃道：“卧槽……怎么回事？” 以往这种香艳的场景他不是没见过，恰恰相反，西部丛林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和香艳，和那边一比，唐婉方才的样子简直就是小儿科。然而无论那些香艳的场景如何诱人、如何旖旎，林萧却始终冷脸如冰川，任那外界邪火与魅炉如何旺盛炽热，始终不得侵入半分。 可是今天怎么回事儿？不就是几坨白肉和一屋子体香吗？怎么就搞得自己浑身发热？自己什么时候定力这么差了？莫不是这两年多憋的？他都憋了二十年了，还差这两年？ “嘶……”林萧双手捧起几波凉水，朝着自己脸上一扬，感觉清醒了很多，自言自语道，“该试试尹鸿说的保健了啊。也是时候告别一哥生涯了……卧槽！” 林萧的一声惊呼，也吓得心思复杂还没睡着的唐婉一惊，面色一阵潮红，心里暗啐了一口：直男。不就是见到她的衣服了么，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可是翻过身去，她却怎么都闭不上那一双大眼睛。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引起林萧这一声惊呼的原因，和她方才的情况一样——林萧低头扬水洗脸的时候，扬的力气有些大了…… “擦。”林萧轻叹一声，把衣服都脱了下来，想了想，大概一晚上的时间就能晾干，索性在洗澡之前把衣服都给洗了。正打算往挂钩上挂的时候却发现，唐婉的衣服也都湿淋淋地挂在上面，登时面色古怪了起来：这妞儿莫不是在勾引他？借故把衣服打湿，披着浴巾出来，顺势直接诱惑？ 卧槽，幸福来得有点儿太突然了吧？他可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啊！那他这衣服洗完了，咋解释啊？岂不是默认入套了？ 要是和唐婉说他是不小心打湿了，然后想着第二天能干，顺势就给洗了，之后才发现她那挂着的衣服，她能信吗？ 林萧垂头丧气，感觉一阵闹心，索性先不考虑那些了，冲了个凉后把水流开到最大，把手里攥着的十几个已经被毁了主板的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统统丢在水池里，面色阴沉。 酒店放置的？呵呵，这个酒店是专业的高级外汇酒店，据说定期会聘请这行业的专家来搜查摄像头和监听器的存在，为了避免一些肮脏的py交易，酒店管理层还特意每一次都从国外聘请团队来进行专业勘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萧把这些监听器都泡在水里，理了理思绪，却怎么也没想明白唐烨做出此举的动机何在。哪怕是他真的就此得到了林萧和唐婉两人的把柄，能做什么要挟出来？当面要挟？暗地要挟？不论是怎么要挟，手段无非是将视频影像给卖出去传播。可是无论怎么说，唐婉都是唐家的人，一旦这么做，受损的绝对是整个大唐家，他唐烨又怎能独善其身？ 除非这个唐烨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浆糊，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启齿的怪癖。 “到哪里都不太平啊！”林萧轻声感慨了一声，内心有些沉重。 在华海市还好，那里有镇天的总部、有相互配合的尹鸿，也有熟悉的一系列后备计划和资源。如今这次来燕平，不光尹鸿需要镇守据点没跟来，连他一身装备也都留在了华海，只带了一些便携、多用的设备，还是托尹鸿提前用快递发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去取。 虽然镇天在燕平也有一个规模甚至大过华海总部的分部，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一个城市一个总部里的人都互相不熟悉，甚至不认识，不是一个城市的干事之间怎么联络、怎么调用资源？ 他林萧虽然地位高、能力强，但那都是在暗地里的，除非出了紧急重大的事情以外，根本就拿不到台面上来，否则会引起轰动的。再说了，大神立于眼前而自知的，能有几人？他和燕平镇天的人说他是镇天神秘人，对方会信？就好比你在的省市里，省里市里那个级别的干部忽然出现在你眼前，表明他的身份，你会信吗？ 林萧擦了擦头发，拿起另一件浴巾围在腰上，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出去。方才他着急进来，只顾着给唐婉拿拖鞋了，是以也是赤着脚走出来的。 唐婉翻过身之后，刚刚好面对着浴室这边，见到林萧腰下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登时小嘴微张，轻轻惊呼一声，那张小脸不知道是第几次羞红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 这句话给林萧问愣了，啥？不是套路吗？ 一脸懵逼地伸手指向浴室，身体一转一转的，头也一转一转地，林萧磕磕巴巴地回应：“我……那个……衣服湿了，我……我我我我睡床！” 看见她那一脸愕然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嘴歪了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我说我我……我睡……睡地上。” 说着，他低头四下里扫了几眼，却没发现什么能够垫着的东西，想了想，算了，干脆直接躺在地上好了，就要往地上躺去。 “哎！”唐婉一出声，随即就后悔了。可是看到林萧一脸懵逼的样子，一咬牙，从被子里把自己身上的浴巾解下来，扔给了他。林萧接过浴巾，下意识鼻子一耸，慌忙惊醒，将浴巾铺在地上，却发现只能勉勉强强让他背部不着地，下半身却是依然不行。 林萧也没想那么多，挥手把灯给关了，叮嘱唐婉早点睡吧，就要沉沉睡去。唐婉在关灯前看见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想让他上床来睡，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更何况，自己现在被子里的光滑样子，怎么让他进来？ 心里的两个小人打得鲜血淋漓，当理性小人好不容易用“林萧半夜着凉了的话日后会给她丢脸”这一招险胜，她决定听从理性小人让林萧上床、刚要细声细气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林萧那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唐婉倒是没有像那些小女生一样，气得娇呼“渣男”“混蛋”，而是略有好奇地借着浴室的灯光，端详着林萧的脸庞。这个窝囊、脾气好却又锋利犀利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刀削的侧脸、棱角的肌肉，六块端端正正的小砖头，熟睡时微微起伏的坚实胸膛，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么？ 唐婉看着看着，神情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自己又呆了多久。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在楼下餐厅集合的时候，面色各异。分开去打早餐，唐进军捅了捅身旁的秦桂，悄声说道：“怎么样？我赢了吧！”而秦桂却是表情有些复杂，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不解，还有几分欣慰，隐隐还有一些期待，反手掐了唐进军一把，啐道：“赢了就赢了！吃你的饭吧！” 唐进军嘿嘿一笑，语气促狭地调侃道：“你说两人昨晚上，得是想什么呢？什么感觉？我看林萧那身手，怎么得三次吧？” 出乎意料地，秦桂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第一回都会痛的吧？林萧会那么粗暴吗？” “不好说，你看婉儿的黑眼圈，那分明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唐进军悄悄指了指唐婉的眼睛，果不其然，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我去，”秦桂下意识爆了个粗口，“这林萧，有点儿过分了吧？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抱着个大美人，要是换你，你睡得着？” “去！”秦桂又掐了他一下，心疼地说道，“你找机会悄悄提醒一下林萧，婉儿那个小体格，哪里禁得住他一晚上七八次啊？” “卧槽！你这猜得比我还狠啊！七八次？！” “怎么？他的身手，不配么？” “配配配！” 餐桌上，四个人各自闷头吃早餐的时候，唐进军笑眯眯地说了句：“女婿啊，婉儿啊，年轻有精力是好事儿，但是吧，咱可得多注意休息啊！” 第四十七章 后院风景 唐婉确实是一晚没睡，不过她是看着林萧的样子渐渐发起了呆，一呆就是一晚上。是林萧早上起来的时候，习惯性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唐婉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吓了他一跳。 等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唐婉蜷在被子里的肩膀，唐婉轻呼一声清醒过来，入眼是他那棱线分明的身体，又是惊呼一声。林萧先去浴室穿衣服，把唐婉的衣服带回来递给她，当时还弄得两人尴尬了好一会儿。是以早饭的时候唐婉顶着一双淡淡的黑眼圈，这一夜不知道想了什么之后，看向林萧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这才引得唐进军深思。 唐进军没头没脑说的这几句话，其实大有深意。不光是先前秦桂要他提醒，其实也是借机促进两个人的关系。两年前，林萧入赘之后，一直不被看好，是以两人分居，是当时众人的一致决定，也是对唐婉最好的保护。可是如今，唐进军已经发现了一些林萧的蛛丝马迹，自然印象有所改观，连秦桂对林萧的态度都变了，有一个可以接受的女婿的想法了，那两个人分开的可能性基本就是没有了。 两个人都约莫差不多是个正常的夫妻了，不行点儿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儿，像话吗？唐进军和秦桂年龄都不小了，还等着抱小子呢！可是这两人分居分居的，两年多来都形成习惯了，要是贸然间让他们同居，还真找不到理由。眼下这个一起睡的房间就是绝好的机会，所幸林萧还不笨，抓住了这个机会。说起来，他们还得感谢唐烨呢，多有眼力劲儿！ 只不过，要是他知道昨天晚上林萧两人是怎么过的，会不会气炸？大骂恨铁不成钢？要是他再知道，唐烨给他们准备这豪华套间，也没安好心，他会不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萧尴尬一笑，点头接道：“是是是，爸说得对，节制，休息！” “这就对了嘛！”唐进军很满意林萧的“上道”，凑到他耳边，轻轻和他说，“婉儿她啊，自小就身子骨弱，你晚上少折腾她点儿，两三次差不多就行了，七次八次太过了！你们两个都受不了。” 林萧这个脸皮厚的机关枪都打不透的“英雄好汉”，此时耳根子旁边听着老丈人说着这些话，却是整张脸红到了耳根子，却又没法反驳什么，只能诺诺称是。 怎么反驳？那不是欲盖弥彰么？ “瞅瞅你，还脸红了，真是。”唐进军摇了摇头，“以前没见你脸皮这么薄啊？” 林萧呵呵干笑，唐婉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他一大把。 尴尬又尴尬地结束早餐之后，四人开着昨晚租好的车朝着燕平老城区驶去。 燕平市，虽然一直以来都被作为华夏的领衔城市重点发展，但是这个城市同样是历史建筑保留最成功的城市，论规模而言，属于整个华夏老建筑城区之最，没有之一。尤其是那随处可见的合院式建筑群，作为华夏传统建筑的典型代表，几乎遍布整个老城区，甚至新建城区里，包括许许多多的著名景点周围，都是有着保留很完善的古建筑群。 此时，老城区的最中央阶段，也是街道狭窄、人流却是稀少的地方，其中一块相当大的方形地块四周，停满了一辆辆华贵的豪车。林萧开来的那辆奥迪a8，在那些车群里毫不显眼。 “哎，你听说没？这次唐老头子八十大寿，唐进军他家不仅仅是唐婉和秦桂来了，连唐进军都来了！”大唐家的后院里，规模堪称公园的景观布置写意而飘然，透着浓浓的传统华夏园林风格。一座假山后，一道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传来，绕过假山传到正在散步的林萧耳中。 林萧顿住脚步，稍显意外，随即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下文。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后院。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在他拿着葛老头给他批下的那一纸婚书、找到唐老爷子并成功要得婚约之后，唐老爷子下令驱走了后院的所有人，亲自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在后院中，和他聊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 这次回来，唐进军和秦桂两人回去应对那些老人了，唐婉去陪她爷爷了，林萧就想着来这里溜达溜达，看看这两年多以来，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后院有没有什么变化，却不料发现了意外惊喜。 “切，你那消息可是过了时候了，我今儿个早上可是听说，唐婉那个窝囊废丈夫，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一道玩世不恭的男声响起，不屑地朝着方才那个女声反驳道。 “哟？卧槽！”这个男声一出，引得好几个声音同时惊呼出口，既是有惊讶的成分，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真的假的？！”一道隐藏不住兴奋的男声问道。 “那还能有假？我听说他们一行四个人到燕平的时候，还是唐烨老哥你们一家去接的机呢，是吧！”最先爆料的那个人应该是拍了拍身边一个人的肩膀，朝他问道。 “嗯。对！”唐烨的声音林萧认了出来，“就是我们接的机。我就纳了闷了，我妈是脑子长泡了吗？非要拉着我爸和我一起去接机。要我说，我爸脑子也长泡了！居然任由我妈拉着，一点都不反抗，糙！” 众人一阵嗤笑，有人开口道：“可能啊，是你爸忙着建华海分公司忙傻了，脑袋僵住了！这不，前段时间还卖了百分之三的股份，换成一亿现金拱手送给人呢！哈哈哈哈哈！” 林萧在假山后面听得一阵皱眉。这些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年轻，想来应该都是和唐烨一辈儿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四大家族里各自的年轻一辈儿了，只是这些人怎么说话都一点都不讲究忌讳的？哪有人当面揭人家短的？就算是日后执掌了一家之主的大权，与四家族里的其他人交涉偏恶，又怎么干得下去？ 须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的寻常一句话很有可能给别人带来一辈子的伤痕，这种伤痕很容易异变成仇恨，在你未来的某一条路上撒下石子，狠狠地绊你一跤。而你要是去查，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这个使绊子的人身上，因为你根本想不到自己伤害过他。这也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由来，也是“绊人的都是小石头”的由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唐烨听到这些人的嘲讽，却是并没有哀伤的语气，而是平淡地一叹气，继续和他们笑骂了起来。 林萧又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说的无非都是些什么富二代的那些纨绔荒唐事儿，还有变着法地捉弄一些什么人的，便没了兴趣。当然了，针对他的话题，那些人也聊了不少，不过林萧对那些嘴上叫嚣、商量好的那些看起来相当完美的捉弄技巧根本就不上心，听着反倒落得个耳根子生茧。 都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哪里上的了台面？把他们往西部丛林里一扔，他们就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了。当然，前提得是他们能活下来。 正要转身离去，却是被已经转过假山的这一群人给叫住了身形。 “喂！那个穿牛仔裤的！回头！” 林萧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了身，目光有些询问地扫过众人。看到唐烨的时候，他双眼微不可见地轻轻眯了一下，却也没打招呼。而唐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也没和他打招呼。 “你是负责打理后花园的吧？”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颗圆润小玉盘、下悬一柄米黄色流苏的年轻男子气焰跋扈，下巴冲天，语气高傲地朝着林萧吩咐道：“我刚才把折扇不小心丢在池塘里了。你，去把本公子的折扇取回来！” 第四十八章 是聋哑人 说罢，那个自称是公子的人头一偏，转向那些人，嘴里嘀咕道：“什么玩意儿啊！不是说唐家的下人都统一穿唐装吗？这个怎么穿着牛仔裤啊！唐烨，你们唐家的规矩，看来实行得不到位啊！” 唐烨咧嘴，呵呵干笑了两声，也没应答。 “哎！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聋啊！” 几人中，一名穿着火辣、身材却平平无奇的女子留着一头中长波浪卷，见面前的这个没穿唐家佣人衣服的佣人没动作，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林萧，语气泼辣地骂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把你那对儿眼珠子挖了喂鱼！” 林萧看向这个年纪不大脾气却属实不小的烟熏妆女孩，眉头一蹙。本应的青春灿烂、善良美好的年纪，怎地性格却是如此残忍，动不动就要挖人眼珠子？ 他可不怀疑这女孩只是言语恐吓。就算她真的只是言语恐吓，以她这么熟练的状态来看，也绝对干过无数次了，更何况，有旁边那帮眼瞎心也瞎的雄性纨绔在，就算她只是恫吓，那帮护花使者也绝对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搞不好这女的还会在行动的时候指挥上两句。 “还看！还看是吧！”那女孩见林萧仍旧睁着一双眼睛直视自己，登时怒从心头起，转头朝向方才让林萧去取折扇的那个公子哥，抱着他的胳膊，一阵晃动，嘴上却是和方才气焰鼎盛的样子决然不同地撒娇道：“寒哥哥，他欺负我，你快帮我出出气嘛！快嘛！” 那被叫做寒哥哥的白衣长衫青年顺势用大臂蹭了蹭，无奈这个女孩的面门实在是太过太平，什么也没碰到，可嘴上却是连连说好，转头就要收拾这个“欺负”了这个女孩的林萧。 林萧虽然面无表情，可内心难免一叹。这女孩的本末倒置本事也太厉害了些，变脸如翻书的功夫比唐婉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自己只是看着她而已，就要被挖去双眼，若是没有其他继承人，那燕平四大家族，到此一辈儿算是凉了。 趁着那公子哥说话的时候，林萧偷偷斜了一眼唐烨，却发现唐烨此时已然悄悄站在人群最后，低着头默不作声。 打得倒是个好算盘！林萧冷笑一声，对其充满了不屑。不就是假装不认识自己，好借刀杀人吗？顺道还能测试一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若果真是个废物，便可由此借他们的刀杀人，若是自己不是个废物，他正好借机让林萧出面收拾了这些瞧不起他的人。 说他方才真的不恨？不可能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萧早就看透了。只要到家族大聚的时候再出面说自己方才在后面，没认出来，没能避免一场祸事，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营造一股有担当的样子，博得唐家老一辈的集体好感，一举三得。 “啊，啊，啊……”林萧大张着自己的嘴，短促而又沙哑地连续发出“a”的音节，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喉咙，一只手朝着他们摆手；又连连变换姿势，一只手指着耳朵，一只手朝他们摆手。 “聋哑人？”那白衫公子哥神情一愣，跟着学了几下，试探地示意林萧。后者连连点头憨笑，一副傻乎乎的老实人样子。 “梅梅，他是个聋哑人，算了吧。”他神情一丧，没了那股子兴奋劲儿，转头朝着那女孩儿无奈地摊手。 “哦。”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稍稍偏头，却又猛然转头，兴致盎然地提建议道：“哎哎寒哥哥寒哥哥，聋哑人不能听也不能说，我们要是把他眼睛也挖了，看他的绝望表情，岂不是更有意思？想想就觉得好玩刺激！” 这话听得林萧心下一凛，卧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凶残的吗？一言不合就要致人于生不如死？ 所幸那个公子哥倒是持反对意见，拒绝道：“梅梅，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个性格得改改。你现在还小，还没成年呢，不能成天脑子里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然以后该怎么嫁出去啊？” “那又怎么了？”那女孩丝毫不以为意，“等我成年了，还不是要嫁给寒哥哥？只要寒哥哥不嫌弃不就好了？嘻嘻，寒哥哥最好了嘿嘿。”说着，她搂着白衣公子哥的胳膊力度又大了几分。 “哎！”他低头叹气，摇了摇头，“伯父还说要我管管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女孩只是嘻嘻地笑。 林萧看着最后面内心激动起伏却又艰难地保持面目没有表情的样子，又看了看这个被叫做寒哥哥的家伙方才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厌恶，内心冷笑。 “你去帮我把那把扇子拿回来吧！”那公子哥边说边比划，朝着水里指了一下。林萧装作懂了的样子，也没犹豫，一下子蹦到水里，就朝着那把漂在水面上的扇子走去。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寒哥的扇子！”一个人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就是啊！寒哥的扇子金贵着呢！十个你都赔不起！” “我看啊，也就小梅妹子一笑能值这把扇子钱！” “对对对！” 那公子哥笑骂了他们一声：“人家是聋哑人，你们说话他听不见，没用的。”话里话外却也没表明那人说的对不对。 唐烨看到林萧竟然真地毫不犹豫地就跳下水，要去捞那把扇子，登时惊诧无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内心冷笑。先前他还有些不理解，这个林萧为什么要装成聋哑人，以为他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身份，如今看来，他压根就是一个怂包！一个和传言一样的吃软饭两年的窝囊废！ 想到这里，他内心更难受了，却也仇恨更深了——这样一个窝囊废，居然骗走了他家一亿软妹币？还把他爸妈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屁！就是一坨狗屎！ “听不听得见不耽误我们开口骂嘛！对不对？” “就是就是，我们骂他，小梅妹妹肯定高兴，是吧？” 那女孩儿听见这话，朝着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可是她那一脸浓浓的烟熏妆，本就有些涂花了，沾了一些在牙上。此时她一笑，配合那妆容和上了颜料的牙，就跟鬼一样，也不知道说话这男的怎么就看得如痴如醉。 林萧从水里轻轻捞起那把折扇，将其摊开来，发现是一张白纸扇，有一面用细毫软毛写着一手苏东坡的水调歌头，笔法流畅、字迹飘摇，虽然有几分外甩的框架和笔顺，却是内里骨架空空，空有几分形而没有一点儿神的“书法”，想来提笔人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撞壁靠背景、没人就打脸的主儿；而另一面却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笔墨痕迹。 等他拿着扇子上岸，刚刚爬上来，身形还没站稳，手里的扇子就被一个应该是白衣公子的跟班儿给夺了去，随即抡圆右臂，一巴掌扇在林萧的左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下贱佣人！寒公子的扇子也是你能看的吗？”那人指着林萧的鼻子就骂道，“‘主子的东西未经允许不得擅动’，规矩没学吗？！是不是平日里因为聋哑，总被特殊照顾，活得太滋润了啊？！” 第四十九章 挨欺负了 “小天！”白衣公子伸手拦住了辱骂林萧时同步举起来的手，没让他的第二巴掌打下去，“行了，人家是聋哑人，你跟一个残疾人较个什么劲儿？” 说罢，他从那个“小天”手里接过扇子，转身朝着后院的出口走去，嘴里轻声说道：“唐家的禁地——后院风景咱有生之年也算是见识到了，都先走吧！省的过一会儿唐烨支走的人就都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想走都来不及。” “还好这一次意外遇见的是个又聋又哑的仆人，应该不会说出去。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这里长大的，从小就被照着佣人来培养，大字应该也不识几个，想来还算安全。” 那被叫做小天的人见白衣公子走了，一手捏着林萧的两个腮帮子，将他捏着下巴抬起头来，另一只手动作很轻但是极具羞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脸，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想起他是个“聋哑人”，这才冷哼一声，用眼神威胁了他一下，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林萧慌忙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唐烨方才站在最后，此时也是最后一个走的，对上林萧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和鄙弃，还有一丝藏在深处的报复的快感。 等几人都走后，林萧面无表情地起身，也没管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朝着唐老爷子给自己先前留下来的住所走去。 一路上，他也听见了不少议论他这个累赘窝囊婿的，言语大致和先前的那一帮人差不太多，都是抱着看好戏、见见世面和让他见见世面的心态等着明日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他也没在意，径直走到那间两年多了也未曾回来过、却仍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厢房里，随意坐下。在西部丛林两年多，什么样的屈辱和世面他没见过？要是因为这点小小的议论就扰了他的心境，那他这逍遥神干脆别当了算了，青绿徽章随便给个路人让他去吧。 “啊……” 一声娇弱的惊呼轻轻出现在他背后，林萧闻声转身，发现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丫头，身高约莫一米六五，皮肤还算白皙，眉眼清秀，此时正手捧着一套崭新的被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面带惊讶。 “你是，负责这里的卫生吗？”林萧看她的样子，轻轻开口问道。 “嗯。”那女孩轻轻点头，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哦，你进来吧。不用拘束，就当我没在这就行。”林萧见状，赶忙起身，示意她进来。 唐老爷子在两年前和他说过，虽然如今已经是科技盛世，讲求各种解放和平等，但是在很多贵族的圈子里，尤其是那些传承已久的家族门第里，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主仆关系仍旧存在，甚至根深蒂固。 当然，得益于现代才开放的思想解放，那些古板刻薄、冗杂繁多的规矩取消了不少，但是有一些根本上的东西还是依旧存在的，比如佣人和主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不可逾越的，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在后院里，那些个贵族子弟们如此跋扈、面对佣人如此嚣张。因为在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里，佣人和自己本身就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随意欺负佣人，而佣人是不可能会还手的。佣人就和古代的奴才差不太多，只不过现在的佣人有了明面上的人权和地位，可以张口为自己谋求福利，也可以自由选择是否依旧待下去。 只不过，在贵族豪门里自行出去的佣人，还有谁会要？还有谁敢要？ 如今这个小姑娘站在门外，就是在纠结，自己是否应该进来。进来的话不合规矩，因为房主人并未开口，可是不进来的话又很不妥，总不能一直端着这些被褥站在门外，毕竟老爷是让她将被褥送到屋内床上的。她想开口问问，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房主，可是还怕开口问坏了规矩会受惩罚。谁知道面前这个主子和其他人一不一样，都是那些人面兽心、随时换脾气的东西呢？ “哦。” 她轻轻应了一声，将被褥放在床上理好，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麻烦你帮我拿一条毛巾和一身休闲的衣服来，顺道再帮我……算了，没事，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就行。” 林萧吩咐了几句，那个女孩就转身走了。而林萧则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这个女孩就把他要的衣服拿来了，林萧比了比，约莫合身，就让她该干嘛干嘛去了。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把衣服换上，很合身，和挺好看的。 “眼神不错啊！”林萧轻笑，看来是从小便开始做这些活计了，这才有这等眼力。 “应该不会吧……”他低声轻轻喃喃道，摇了摇头，也没在意，抬头却是发现门口走过来一个形单影只的老人，看起来很沧桑，可走路姿势却又脚步稳健，虽然拄着个拐，可却丝毫看不出腿瘸的迹象。 “好久不见，在华海那边待得可好？” 老人被林萧迎进屋内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没客气，笑眯眯地就开口问道，一语双关。 林萧轻轻挑了挑眉，回应道：“还挺好的，生活安定，作息规律，不用想那么多的东西，还每天都能见到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子仰天笑了几声，撇头看到他方才脱下的一身衣裤，挂在衣架上正朝下滴着水，轻声问道：“挨欺负了？” “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不碍事。”林萧语气轻松地回了一句，转身将刚刚沏好的茶递给老人一杯。 老人小啜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眉头一挑，把茶给放下，揶揄道：“怎么，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就用我给你留在这儿的茶叶？” “熟悉的味道喝着顺口。” “哈哈哈！你小子啊，哎！”老头儿摇了摇头，神色一正，问道，“这次怎么想着来燕平了？” “不来不行啊！”林萧无奈咧嘴，“您老人家过八十大寿，我这个明面上做孙女婿的要是不来，那大唐家还能有个好儿？再说了，您那个孙女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开口，我能不来吗？” 老头儿呵呵一笑，连连点头：“也是，也是。” 林萧翻了个白眼，朝他伸出一只手。 “干啥啊？”老头儿愕然。 “东西啊！”林萧理所应当。 “什么东西？” “你要给我的东西啊！” “什么我要给你的东西？我要给你什么东西？” 林萧和老头儿两人一黑一白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再开口。 “哎！服了你了。” 最先还是老头儿儿败下阵来，把拐杖往旁边一放，从怀里掏出一摞文件，递给了林萧。 “这是燕平四大家族的基本资料，一些重要人士和近期的部署都在里面。还有燕平这四个家族如今的形势，也都在里面。”老头儿交待了一番，轻声问道：“只有半天多的时间，来得及吗？” 林萧低头扫视这一摞资料，也没抬头看他，随口回应道：“来不来得及都得来得及。再说了，也就这点儿东西，多看两遍就都记住了。” “咳咳，其实，那个我手里还有……” “不要！” “呃……”老头儿目瞪口呆地看向直接拒绝的林萧，还没看就这么果断地拒绝，这样好吗？ “对了，后院儿不是禁地吗？怎么有人进去了？”林萧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开口问了一嘴。 “后院儿有人进去了？”老头儿看着林萧的表情，有些诧异地问道。 “别跟我装蒜说你不知道！”他没好气地瞟了一眼老头儿，语气极其不耐烦。 “呵呵呵。”老头儿还是轻轻一笑，也没做声。林萧也没多问。 低头看手上资料的功夫，老头儿看着一旁挂在衣架上那尚在滴水的衣服裤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你在这看吧，我先回去了。不然一会儿该有人发现了，去找我的时候发现我不在可就尴尬了。”老头儿拿起拐杖，起身就要离开。 “你用的什么理由？” “拉稀。” “糙！”林萧眉头一皱，“话说我两年前还没注意，你身边儿，也算是卧虎藏龙了啊！” 老头儿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转身走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第五十章 麻烦来了 林萧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些资料，喂向嘴里的瓜子儿不断。 这些瓜子儿是他特意问老头儿要的，是地地道道的燕平地摊炒。林萧只吃原味儿，因为这种地摊儿炒出来的原味儿瓜子儿最是能贴近炉内沁香的味道，越靠近底部越好，因为越能在河底细砂之中翻腾。那炉内细砂大多取自燕平大大小小的河床里，经民家淘水、沉淀、过滤之后留下层层不同大小颗粒的砂层，再取其中自下而上第三或第四层的细砂，将其晒干祛湿后，置于香料房里。约莫三五日的时间后，将其取出，便可置于炉内翻炒了。 这种情况下炒出来的瓜子儿，便自带一种淡淡的口感，说不上是咸淡还是甜辣苦辛，总之是一种尝了之后情不自禁上瘾的感觉，绝不是那种纯粹的像是焯过水的平淡。若是在底部翻炒、瓜子儿皮内能带有一些细砂颗粒的话，那这个瓜子儿囊吃着可就是再香不过了。 五香的、焦糖的、红枣的或者单纯是咸味儿的，虽然也挺好吃，但是那是后调出来的，失了本来的味道，吃着不真。 林萧一秒一个地嗑着瓜子儿，看着资料上方才在后院儿见过的几个人，双眼微眯。 那个穿着一身白衣长衫的公子哥是燕北冯家现任家主的大公子，名为冯寒。这个谐音是“风寒”的名字来由，据说其一是他当年降生时五行全齐四而独缺水，可这么一个命却偏偏又怕水，而名字里又有带水的“冯”字，是以要取一个与水有关却又不见水痕的名字，便只剩下了“透”、“寒”、“彻”这一类的名字。 其二，是说他母亲在即将分娩的时候，忽然患了风寒，病性急而冲，更是险些去世。其父亲冯家家主为了纪念她怀孕十月不易且顶着重病分娩，便顺势起了个“风寒”的谐音“冯寒”。 此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且第二种患急性烈性风寒者，在特殊情况下是很有可能生出怕水的孩子，是以在二十几年前，这个孩子刚刚出生的前几年，燕平各界议论纷纷。 资料上写，这个冯寒性格怪癖，但识大体，虽然行事古怪而随性、言谈锋利而伤人，但是本心尚在，本真不坏。 有趣的是，上午他在后院儿见到的那些人中，独独那个浓妆艳抹的烟熏妆女孩不是四个家族里的直系血亲，而是一名有大恩于李家上一代家主的佣人在陪着老家主流放归来后，被老家主给收进家中，将自己收养的小女儿许给了他，赐姓李，从而生下了那位名叫做李梅的少女。 “哟呵，有意思。”林萧又翻了翻其他人的信息，得知之前那个捏他下巴、行事语气都极其嚣张的年轻人叫李天，是燕西李家的侧房所生，生性狠辣而阴厉。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林萧右手轻轻在桌下按了几个地方，将手里的资料放进弹出来的暗格之中。将暗格归回原位之后，门外的身影刚好清晰。 “你怎么在这里啊？”来人还未走近门前，清脆明亮的声音便率先传到了房间里。来人正是唐婉。 “在家里都没睡在一起，如今来了燕平老家，难不成还要我们两个睡在一个屋子里吗？”林萧轻笑着回应道，“再说了，你不也是没陪着那些亲戚朋友，反倒是跑来这边儿找我吗？” 唐婉听见他的话，进门的脚步一顿，面色有些泛红，啐了他一口：“说什么呢你！什么睡不睡在一起的……” 说着，她轻轻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眼睛看向一边，双手托腮拄在桌子上，有些出神地开口说道：“陪那些亲戚朋友做什么？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和……”她的声音一顿，瞥见衣架上刚刚晾干、却还有些返潮的衣服，转头问道：“你衣服怎么弄湿了？哎？你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哪里来的啊？” “找一个女孩儿要的。”林萧也没揪着她之前的话继续下去，而是笑眯眯地和她打着谜，说一些朦胧暧昧的话。 果不其然，唐婉一听，反应剧烈，下意识就要开口，可还是克制了一下，略显平静地问道：“哪个女孩儿？唐家不就是只有我一个女孩儿吗？” “谁说的？”林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唐家的佣人那么多，需要做一些慢工细活、缝缝补补的地方也很多，都是男人的话哪里干得过来？” “你！”唐婉双眼一瞪，却是只说出了个“你”字，便再无下文。他这话是说，他即使选一个女仆从，也不会找她唐婉吗？ “我怎么了？”林萧面带疑惑，“我找个佣人帮我拿一套衣服怎么了？那个女孩儿是老爷子留给我这间屋子的，专门负责我这间屋子的卫生和整理，我看见她了让她拿一件衣服，不妥么？” “哦！”唐婉鼓起腮帮，重重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谁知，林萧此时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着，谁也不开口。 “我……我……”唐婉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加速，转过头去把自己微红的脸蛋儿背对林萧，轻轻开口道：“我去厨房看看……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 说罢，她匆匆起身，仓促地离开林萧的这间厢房，脚步有些碎乱地离去。 “嘿嘿。”林萧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咧嘴笑了。 “卧槽！”猛然惊醒，他面色古怪了起来，“她该不会是看上老子了吧？” “卧槽！”他一念至此，猛地从座位上坐起，语气有些惊慌，“妈了个腿儿的，玩儿大了啊！” 原本林萧在身份回归之后，因为不用再顾忌那些东西，心态好了很多，也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见唐婉呆板的样子，死气沉沉的一点都没有一个做人的样子，尤其是做女人的那种俏皮和可爱的感觉，便想着逗逗她玩玩儿，看看她出糗的样子。 他发誓他最初真的只是想逗逗她，只是后来有点儿逗上瘾了，见唐婉渐渐有了这种味道，便越来越觉得逗她好玩儿，逗的也频繁了一些，可是他可万万没想过要让唐婉看上自己啊！ 虽然两人有个夫妻之名，可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感情基础更是负数，这种情况下，只要他在完成任务之后提出离婚，双方都没有什么损失，而这种大家族也不会在意一个“二婚”的名头。 可是唐婉要是看上他了，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林萧只是回国一趟，因为一个神秘的信息而对唐家背后的东西感兴趣，从而接了这个入赘的任务。任务一结束，或者他心情一个不好就直接吹了，转身就走，并不代表他会就此一直扮演着这个赘婿的身份一辈子啊！如果唐婉看上了他，固然执行任务的时候会简单方便许多，可是再脱身的时候可就难缠了太多太多了。离婚怕是有点儿难，悄悄离去？那她这辈子不再改嫁的话，这辈子不就凉了吗？ 虽然林萧自诩不是个正人君子，在西部丛林里的时候也没少利用那些女人们，可是说到底，要他这么毁掉唐婉，他是从心里有些拒绝的。 可能是回到国内以后的环境让他的心态有所改变，也可能是这两年的相处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人情味儿在里面，反正要他这么伤害唐婉的话，他的内心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他面色有些苦，挠着头，有点尴尬。 “林公子，晚餐时间到了，老爷让我催您上桌。”门口，那名女孩儿仆从朝着门内发愁的林萧说道。 林萧长叹一声，“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偷偷溜走。” “走吧！”他朝着那个女孩儿一招手，便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走过那个女孩儿身边的时候，他无意间扫视到她身上挂着的一个东西，登时瞪大了双眼。 第五十一章 晚宴拌嘴 虽然林萧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可还是被那个女孩儿给捕捉到了他这瞬间的表情变化，顿时，她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噢，没事。”林萧摆了摆手，朝她一笑，解释道：“我是有些诧异你身上穿的这件唐装的细致程度。你是从几岁开始被唐老爷子带在身边的？” 那名女孩儿没怀疑什么，接过他的问题回答道：“听老爷说，我是三岁的时候，在一个胡同里讨饭的时候被刚好路过的他给发现。他见我孤苦伶仃一个孩子讨饭，觉得可怜，便从此收养了我，一直带在身边。等我六岁开始记事情了之后，他便让我去做一些仆从的事情。” “那你今年多大？知道自己的生日么？” 她摇了摇头，“我今年应该是十七岁，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林萧双眼微眯，“应该是十七岁？” “对，因为老爷当年把我带回唐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具体是几岁，只是估摸着我应该在三岁左右，便当我是三岁了，这些年也都是以发现我的那一天当做我的生日来过的。” “这些年一直待在他身边吗？”林萧问了一嘴，见她点头，便半开玩笑地打趣道，“看来这个死老头儿对你还挺好的嘛！” 女孩儿慌忙摇头，神色焦急地说道：“不可以诋毁老爷！老爷人很好的！”话刚一说完，她便一只手捂住了小嘴，神情有些懊悔。自己负责这个屋子的一切，人家是这屋子的主人，那他就是自己的主子，她一个仆从，哪里能质疑主子的话？连忙就要开口道歉。 林萧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意，让她帮忙把被褥铺好、把他那身衣服熨一下，便转身去了餐厅。 “哟，林小子可算是来了，快快快，赶紧入座，就差你一个了。”老头儿坐在桌子的主位上，见到林萧走进屋来，第一个开口，拍了拍自己身边唯一的空座，笑呵呵地让林萧坐到他旁边来。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在屋子里发呆来着，一时间没注意看表，耽误了晚饭，见谅，见谅哈！”林萧打了个哈哈，也不客气，大喇喇坐在老头儿的旁边，也没和众人打招呼。 老头子的寿辰是明日巳时中，也就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是以这一晚上的大圆桌子上，坐着的都是唐家内部的人。林萧扫了一眼，基本都有印象。除去他们一家另外三口和很熟悉的付丽雯一家三口外，还有先前随着付丽雯一同去华海市在那次家宴上出言讽刺他们的两家，分别是唐老头儿的三儿子一家三口和二女儿一家三口。再旁边一家，是林萧两年多来一次也没再见过的唐老头儿的大女儿，此番前来只是自己一个人，据说老公和儿子正在国外打拼天地呢，已经成了一些气候，如今正处于事业上升的关键期，不能回国祝寿了。 原本林萧来晚了，刚进来的时候，那两家在华海吃了林萧的瘪的人想开口挖苦他几句，好让他丢面子的，无奈唐老爷子却是第一个开了口，把他们所有人刚刚商量好的计划给“胎死腹中”了。 林萧入座之后，老爷子就宣布开了席，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林小子，在屋里发呆想你老婆呢？你老婆就在饭桌上呢，你光发呆有什么用？得亲自来啊！” 林萧看他那副老奸巨猾的笑，内心一骂，显然是明白这老头儿已经得知自己和唐婉一直分居的事情了，当下表面回以一笑，应付起他这一语双关的话来：“哈哈！婉儿她这不是心心念念爷爷的身体呢嘛！一回燕平来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爷爷玩儿，哪里轮得到我这个老公占用她时间。” 话里话外的，林萧把责任推给了唐婉——你看，我一直是在唐婉身边的，可唐婉她心里想的不知道是啥呢，而且她总说她自己没时间，不接受，不怪我吧！ 老头儿眉毛一挑，不甘示弱，转头佯作呵斥唐婉道：“爷爷我这把老骨头健康着呢！哪里用得着婉儿去想这些啊！再说了，人老了，比不得年轻人有魅力，婉儿还得多花些心思在你老公身上才是啊！那可才是切实陪你走下去的人。” 话虽然是冲着唐婉说的，可是他笑眯眯的表情和挑衅的眼神却是朝着林萧的。那话外之意分明是：你小子不行啊！老头儿我都干瘪枯肉了，咋还能比你更吸引唐婉呢？ 林萧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只得忍着，表面上还得面露微笑，和唐婉一起说是，应当注意夫妻生活。 老头儿嘿嘿一乐，夹了几口饭菜，继续和林萧拌嘴。 整个家宴上，老头儿没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只是全程和林萧拌嘴，偶尔涉及一下唐婉，这看得唐婉一阵牙痒痒。爷爷平时最宠爱的是自己，怎么这个死林萧一来，爷爷连话都不怎么和自己说了？ 而饭桌上的其他人见老爷子一直在和林萧说话，便也不好打断，只好自顾自地吃，悄声说点儿悄悄话，顶大天唠一唠明日寿辰上的一些事情。 整个家宴最终在老头和林萧的拌嘴中结束，因为两人还在拌嘴呢，可是其余人都陆续走了个干净。就连唐婉后来都看不下去了，一气之下扭头回了自己的闺房。 “呵呵。”老头儿见人都走了个干净，轻轻一笑，开口说道：“这回可是我赢了，确确实实的赢了。” 林萧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认可了他的话：“是，这次你老人家确实是赢了。除了这种办法，的确没有其他办法能解决矛盾问题。” 老头儿有些孩子气地甩了甩头，似在炫耀，语气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谁让你想不出别的办法的，不服不行！” “服服服！”林萧无奈地附和道，“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你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嘿嘿嘿。”老爷子就是憨笑。笑着笑着，他却叹了口气，和林萧道歉：“对不起啊！我这帮孩子，都成不了气候，看不到太多的东西。和他们相处，你总得忍着，实在是委屈你了。” 说着，他从座位上起身，竟是要向林萧鞠躬。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林萧赶忙起身扶住他，暗暗用力把他按在座位上，“你这么干可是要折煞我啊！哪有老头子给孙子辈儿鞠躬的道理？” 老头连连叹气，想说些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林萧也没催促他， 就是静静地在那坐着，等着他开口。 “哎！”老头儿最终啥也没说，叹了一口气，起身便离开了。 林萧看着他的背影，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头傻吗？不可能。老而好玩？也不是。他在席间一直和林萧拌嘴，一来是向家里的其他人表明，自己和这个孙女婿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算是忘年交；二来，是拖延时间，不给那些准备好了要针对林萧的人刁难他的机会。毕竟明日就是他的八十大寿，今天晚上在家里闹得这么不愉快无论如何也不太好，更别说是影响明日寿宴上与外人的争锋了。 屋子里，那个女孩儿已经走了，想来是回去自己的屋里睡觉了。林萧躺在她给铺好的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今日晚宴上众人的表情，心中微有所思。又想了想老头儿下午给他的那些资料上，四大家族和同样会来祝寿的各个小家族、商业公司，轻轻呼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头大。 倏然间，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低喝道：“谁？！” 第五十二章 门口迎宾 窗外黑影一闪，林萧翻身下床，一步跨到门前，推开门，发现那道身影已然翻上屋顶，几个起纵消失在眼前。 林萧双眼一眯，记下了那人抬手抬脚的动作，转身回了屋里，关门打算睡了。 那道身影略显瘦弱，约莫一米七高，但肩比胯宽，发力顿而结实，体态稍似女子而动作与细节却显男相，有些雌雄莫辨。在燕平，一个北方城市里，一米七高的女子不算少见，一米七的男子也不算少见，单从身形和动作来推断性别，不太靠谱。 他也没在意这些，大致设想了一下明天上午的寿宴上会出现的情况，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约莫五点半左右的功夫，林萧便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睁开眼睛，发现是个瘦弱的身影。微微一笑，他翻身下床，把昨晚上已经拿过来的那一身燕尾服穿上，便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正是那个唐老爷子收养的小姑娘，此时见到眼前的门忽然间从里打开了，有些发愣。 “早啊！”林萧和煦一笑，“你平时每天都是起这么早吗？” 那个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昨天有点儿着急，也没问你叫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给我起的名字叫唐安。” “唐安，”林萧琢磨了一会儿，“安定安宁，福安寿安，简简单单的，这个名字挺好的。” 唐安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是来叫我起床的？还是怎么？” 唐安摇了摇头，“是来照常收拾的，只是走到门前的时候才想起来，小少爷你还在屋子里睡觉，便没敢去开门。小少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萧笑着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和颜悦色道：“没，是我自己醒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用把我当你主子，叫我哥就行，林哥哥萧哥哥都行。” 唐安刚要张口反驳，却被他一根手指给按在了嘴唇上，眉毛一挑，轻轻摇着头。唐安这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声“萧哥哥”。 林萧报以一笑，让她正常收拾就好，转头去了唐婉的屋子。 “唔……不要！”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慵懒劲儿，林萧远在屋外七步便听出了这是唐婉在赖床呢。 “婉儿，你快点儿起来吧！今天你爷爷过八十大寿，十点开席，现在都六点了！”秦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听在林萧耳朵里，一阵诧异。 和对他说话不同，秦桂叫自己女儿起床的时候，说话声音和语气是真的轻柔。林萧轻轻一笑，也没上心，缓步走到门口，“笃笃笃”敲了几下门。 “谁啊？”秦桂一愣，转头问了一嘴。 “妈，是我！” “哎！好。”秦桂应了一声，转头叫唐婉的力度就不一样了，“婉儿，快起来！麻溜儿的！林萧在外面等着呢！” “哎呀~~~妈！”唐婉吭叽了一声，估摸是又翻了个身，背对着秦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哎。”秦桂叹了一口气，佯作没办法的样子，转身从床边走了，嘴里小声嘟囔，却是分明让唐婉听得见地说道，“那你睡吧，我让林萧来叫你。” 说着，她“吱呀”一声把门打开，朝着门外的林萧说道：“进来吧，我叫不起来她。” 床上的唐婉惊呼一声，放开嗓子嚎道：“妈，你别……林萧！” “哎！”林萧慌忙应了一声。 “你别进来！我……我……我没穿睡衣。” 林萧听着她慌乱局促的语气，连眨眼睛，看了看秦桂，没急着回答，而是用眼神询问了一番。不料秦桂却是反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也没表态。 林萧莫名其妙，这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啊？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那你快点！” 好不容易等唐婉穿好衣服洗漱完，已经是七点了。 林萧看见唐婉出来的瞬间，白眼儿一翻，刚要开口吐槽，却是被唐婉狠狠地瞪了一眼，意思就是：“你敢！” 得，忍着吧，谁让他是她丈夫呢？ “干嘛？”唐婉见他朝着自己伸出一只手，有些不解。 “把手给我啊！”林萧理所当然，“难不成就让外人看着我们俩一点儿都不亲密地走出去？” 唐婉尴尬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他，不料两只手接触的瞬间，林萧的右手猛然握住她的小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唐婉惊呼一声，一个重心不稳便扑在了他的怀里。 一抬头，发现他正在那咧着嘴笑呢，登时气得两腮一鼓，就要炸毛，却发现林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自己周边有人，心下将怒火一忍，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林萧嘿嘿一乐，也不拉着她那纤纤玉手了，干脆右手揽过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自顾自地朝着餐厅走去。 至于周边的眼线，大堂附近肯定是有的，至于这边的家属区里，林萧才不信那心思算尽的老头子肯放任其自由活动呢，是以他方才自然是骗唐婉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再一个，正经地说，他这也是为了之后夫妻形象的塑造做基础。这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年轻夫妇，才符合两人的现状。提前预热一下，让唐婉进入状态，不然到时候林萧还好，唐婉可不得露馅儿？那麻烦和乐子可就大了。 吃过早饭以后，唐婉在林萧的生拉硬拽下站到了大唐家的正门口。 “干嘛啊？” 她双手遮在额前，嘟着一张嘴，对林萧让他来晒太阳表示很不满。 “迎宾。” “哈？！迎宾？？”唐婉的表情古怪，但是看林萧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便开口问道，“我们迎什么宾啊？让那些仆人来不就好了吗？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啊！再说了，你对这里又不熟，迎哪门子的宾？” 林萧没在意她的态度，轻轻一笑，开口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一会儿会有一处大大的好戏上演的，你就擦亮眼睛等着吧。” 唐婉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想着今天要给他留面子，便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站到门口是八点多的时间，如今快到九点了，门口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一会儿你装作不认识我，把我当成下人，让我接他们进大堂。”林萧悄悄弯腰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声，“别声张，演好戏。记得，我是聋哑人。” 说着，他便身形一佝偻，站在唐婉的后首，一副仆人的样子。 唐婉皱了皱眉，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想着爷爷的嘱咐，眼前又已经有了其他家族的人前来，便打算按照他的话去做。 “爸！” 那一身白衣长衫的公子哥冯寒如今换了一套衣服，还是白色的长衫，脚蹬一双白色布鞋，手中拿着那天林萧给他捞起来的折扇，从门内走向外面刚刚停下的一辆幻影，朝着车上等着礼仪开门的中年男子微笑。 那男子下了车，笑着拍了拍冯寒的肩膀，转头看向唐婉，寒暄道：“婉儿这两年不见，越发得出落了，当真是赏心悦目啊！我家寒儿可是一直羡慕着你那个神秘的夫婿呢！” 唐婉温婉一笑，和他打着圆场：“冯叔叔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讨我欢喜，不过婉儿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啦！不是那个小女孩儿喽。”说着，便挥手让后面装作下人的林萧接引两人进院。 冯家父子两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进去就行。唐婉也没拦着，挥手让林萧站回原位。她没注意的是，冯寒在走到她背后的时候，阴恻恻地朝着佝偻的林萧瞪了一眼，而林萧则唯唯诺诺，一阵点头。 门前那辆幻影开走后，停了一辆银魅。不等车里的礼仪将门打开，大唐家院子里便传出了一道嘲讽的声音：“哟，唐家这次可这是大庆祝啊！连个下人都穿着一身燕尾服呢！” 第五十三章 迎宾风波 那道声音是个女人传来的，语气尖酸而刻薄，矛头直指唐婉。话音未落，唐婉皱着眉转过头去，发现是冯家家主的弟弟之女冯艳唐。 此女身高一米六七，不输唐婉的个头，只是长相上就实在有些愧对这个名字了。她父亲冯高在为她取名字的时候，取的是“惊艳胜过全唐”的意思，“唐”在这里代表着唐人，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华夏人，可见这个名字起得是有多霸气，将天下女子全都鄙弃，唯有他女儿长得最好看。 只不过吗，不说别的，单单四大家族里，便是那李家非直系血亲的少女李梅，在化完那浓浓的烟熏妆之后，也比这名字霸气、实力低低的冯艳唐好看许多，可想而知这个冯艳唐到底距离她那名字有多远。 能取出这个名字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想来应该不用多加描述，而“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个冯艳唐可谓是完美继承了他父亲冯高的性子，尖酸刻薄、仗势欺人、欺软怕硬、尤其善妒，逮住一个能羞辱比她好看百倍的唐婉的机会就会死缠烂打到底，绝不放过。和这个女人相比，秦桂可谓是善良勤俭、温润贤淑了。 唐婉自小于深闺之中长大，学那四书五经、温良贤德，从小便与这个冯艳唐不是一路人，两人相见也甚是不频繁，搬迁华海之后更是不曾见过两三次，如今饶是她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却又哪里是这从小便在唾沫星子堆里长大的冯艳唐会骂街？当下憋得满脸通红。 “哎哟，还是飞鱼锦绣牌儿的呢！”冯艳唐走近了林萧的身边，看到他衣服上的绣标，语气夸张，“唐老爷子这次八十大寿，唐家上下花了不少钱吧？！” “请你对我爷爷放尊重点儿！”唐婉怒声说道。 “我哪里对老爷子不尊敬了？”她瞪大了那一双扁平斗鸡眼，仍然只是一条线，可话锋却是胜过唐婉，“老爷子八十大寿，我叫他老爷子难道不对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我叫他唐老叔叔？那辈分岂不就乱了？哈哈哈哈！” 她放声浪笑了一会儿，靠得林萧更近了，伸手就要去摸他身上那一身燕尾服。 “你干什么！”唐婉出生喝止。 “干嘛呀？”冯艳唐一脸的不耐烦，“瞅你那小气样儿吧！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仆人穿得衣服是什么料子，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的话我琢磨着给我爸也买一套。怎么着，”她说到这里，语气促狭，挑了挑眉挑衅道，“莫不是偌大一个唐家，为了面子，给仆人买的衣服是假的不成？” “你！”唐婉气急，却又偏偏无话可说。 “切，小气鬼！”冯艳唐嘴上极尽嘲讽，伸手便摸向林萧的衣服，却不料重心一栽，整个人朝着林萧怀里扑去。 “别叫！”林萧厉声轻喝道，“再叫给你衣服撕碎！” 冯艳唐刚要开口大叫，忽然间感觉胯下顶着一个尖锐的冷冰冰的东西，当时便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点头。 林萧又脸色阴沉地说了几句，冯艳唐频频点头，他这才放开冯艳唐，让她转身离去。 冯艳唐的胸口一阵起伏，用手拍了拍身上唯一可以炫耀的两座山峰，平静了一会，回头瞪了一眼唐婉，转身便去将车里的冯高迎了出来，悄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些什么。 唐婉回过神来，刚要挥手让林萧带着他二人进去，却不料冯高冷哼一声，半威胁道：“四大家族里，可不是唐家一家独大。今天唐老爷子过寿，我暂且不与你计较！”说罢，挽着冯艳唐便朝着门内走了进去。 路过唐婉身边的时候，冯艳唐高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样子，示威到了极点，气得唐婉双拳紧握、银牙紧咬，怒而不敢言。 冯高的话虽然气人，但是说的实在是在理。四大家族里，虽然不是各自成均衡之势，但领衔者不过是冯唐两家。近几十年里，两家各有所长，各自领头，不一定谁便会超过谁一段时间。是以唐家可以稍稍施压给何、李两家，却是奈何不得冯家。再者，她唐婉一家早已离开大唐家二十年，这次唐老爷子过八十大寿是唐进军二十年来头一次回大唐家，就算是唐家肯发话针对冯家，那也轮不到她唐婉来出头。 “媳妇儿，别生气，一会儿等着好戏上演了，我就给你出气。”林萧见唐婉气得咬牙切齿，赶忙走到跟前安慰一番。 “谁要你出气！你能出个什么气！”唐婉却并不吃他这一套，转头朝他发了火，“嫁给你这两年多哪次不是提起你就让我憋气？”这话一出，气得更重了。 林萧尴尬地摸了摸头，也没法开口反对，毕竟这两年来自己属实是窝囊了点儿，呃不，是太窝囊了，导致他现在站起来了，不说吹牛逼，连说点儿真话都没人信了。 之后，燕东何家和燕西李家的人陆续到来，唐婉和他们一个个地打着招呼，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可那些人无一不是跟着院内来人走了进去，压根儿就没在意唐婉，更别提让唐婉指的林萧来带路了。 待这些大家族都来了个遍，基本也就是九点半左右了，距离老头子的寿宴开席只有半个多小时。 唐婉重重地叹了口气，感到非常无奈。起初，她还对几个家族的人的态度感到不满，严重的几次还有些生气，可现在，她却是只剩下了浓浓的无奈。 “走吧。”她转身朝着林萧有气无力地说道。唐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儿又怎么样？又不是孙子，继承不了家业；便是孙子又怎么样？她爸爸唐进军二十年不曾回燕平老唐家，任谁看来都是与唐老爷子决裂的态势，连她自己都觉得爸爸和爷爷两人是闹出了不可弥补的裂痕，她便是孙子，就能继承未来唐家家主位了？ 在燕平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四大家族的继承位，便不值得其他家族的重视。唐婉原先在华海的时候，有几次在唐进军和秦桂唠嗑时，听到她遭到燕平这边性别歧视，直接大发雷霆，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可是今天看来，终究那时还是太年轻了。 唐婉又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去发展自己的玲珑珠宝吧！ “媳妇儿，这回你信我的，我一会儿肯定让你看出好戏！包你出气！”林萧嬉皮笑脸地凑到唐婉身边，恬不知耻地搂着她的纤腰，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是是，我信你的，你肯定能出气，行了吧？”唐婉的兴致不高，连他搂着自己的腰都没在乎。 林萧见唐婉敷衍的样子，也没再解释，而是挺直了胸膛，搂住她腰的动作紧了一点儿，带着她信步朝着大堂走去。 唐婉感觉到腰袢的手一紧，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发现身边的林萧目若朗星、神情刚毅，挺起的胸膛虽然不大，却是撑得那身定做的燕尾服鼓鼓囊囊，收腰式的设计将他宽肩细腰长腿的样子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那么一瞬间，唐婉觉得，林萧此时的气质简直冷峻得帅呆了，甚至连他的一吸一呼之间都隐约透露着一股霸气。 或许是受他如此窝囊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脸皮厚地自信，唐婉的目光也一亮，直了直腰板，胸前的饱满弧线挺了挺，两座山峰又高出一些海拔来，随着林萧的步子自信自由地走向大堂。 唐婉不知道的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林萧已然成了她的一根精神标杆。她更不知道的是，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通俗易懂地讲，叫做“无条件地信丈夫”，也叫做“依赖”。 第五十四章 仆人挽手 唐家大堂里，四大家族各占一桌。唐老爷子的小桌席位占主位，居中一席迎向大门，左首一席是唐家桌，右手一席是冯家桌，唐家身后是李家，冯家之后是何家。四大家族后面，是一些小家族和排得上名号的商业公司总裁的位置，一共不到十桌。 此时，席间宾客满座，各自交头接耳，堂里有些喧闹。四个家族里，纷纷按各自内部的家庭落座，冯寒一家、冯艳唐一家、李梅一家、李天一家、何欢一家等等。 “爸，妈怎么没来？”冯家大桌上，冯寒转头问向他父亲冯烈。 “她昨天晚上接了个电话，半夜飞去欧洲了。”冯烈端起桌上的热茶，吹了吹，轻轻啜了一口，“对了寒儿，听你刚才这么说，那个叫做林萧的，唐婉的夫婿，至今还没出现过？” 冯寒点点头，“昨天我们几个人先是代表我们小一辈儿人去和唐老爷爷道贺，随后就在唐家大院子里四处走了走。在唐婉每年回来都会住的那间屋子里见到了她和她爸妈三个人，但是没见到她丈夫。又绕着整个唐家走了一圈，只是见到了几个仆人。” “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冯艳唐接过话茬，“两年多以前，唐婉忽然宣布结婚的时候，也没让我们见一见那个神奇的女婿长什么样子，说到底，还不是怕露面以后给唐家丢脸？如今唐老爷子八十大寿，他只是不得不来罢了，我估计顶大天一会儿开席之后悄悄地在唐家家人那桌子上一躲，等宴会结束以后悄悄就溜，绝对不带公然露面的。” “哟，照你这么说，看来我侄女对这个叫林萧的有过调查啊！”冯烈来了兴致，追问道。 “调查倒是谈不上，了解倒是了解过。”冯艳唐下巴一扬，便和冯家众人介绍起林萧这个人来，语气变化无穷。不过她查到的也不多，除了几大家族都知道的一纸婚约以外，便是只比林萧给那个周佳怡二人介绍的多了那么一点儿。 冯艳唐此举更多的，是在于对唐婉的挖苦和讽刺。一个女人在出嫁前比的是自身和家庭的资本，在出嫁之后，比的可就是自己的夫家了。虽然她并未出嫁，但是见到唐婉嫁给一个窝囊废，她还是打心眼儿里庆幸，毕竟她即使未来出嫁，她父亲冯高也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一个一无所有、仅凭一纸婚书就入赘的窝囊废。 说到一纸婚书，冯高倒是乐了，打趣道：“大哥，你说这唐老爷子当初是怎么想的？二十多年前的一纸婚约，早就没有约束力的东西，他偏偏还要把唐婉给嫁出去，要是嫁给一个不俗气的大家族也就算了，偏偏还嫁给了一个无名无籍的穷小子，这不是把唐婉往火坑里推吗？还宠了二十年的心头肉，啧啧，怎么看怎么不像。” 冯烈此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附和道：“老人家的想法，咱们搞不懂。哈哈哈！” 其他桌子上，林萧也依然是他们津津乐道的对象，或是孙子辈儿的女孩鄙弃唐婉，或是孙女辈儿的男孩鄙弃林萧。总之，唐老爷子落得个“老糊涂”的名头，林萧落得个“癞蛤蟆撞了大运”的标签。 若是说稍有不同的，便是坐在冯家后首的何家桌子上了。何家现任家主何威此时坐在桌子的主位上，身旁是大妻子王芳，王芳的身旁是一个空位，留给她的儿子何勇。何威面无表情，也不和桌上的其他人讨论，静静地等着大儿子何勇的到来，而他的小儿子何欢则是坐在他的另一侧身边，和何家的其他人一起，诋毁着那个把自己揍成猪头样子一个多月的家伙。 对于这个唐婉的废物夫婿林萧，他可以说是在场几个家族里最有发言权的了，当下就在那些何姓亲戚面前把林萧贬低得一无是处、一身废物，便是糊在墙上都能干巴得掉下来，连一坨泥都不如。 何家年轻一辈儿听着好奇，追问了一番，当下他便将自己去唐婉家的经历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只不过没说自己是去提亲的，而他自己被林萧揍得昏迷过去也被他给改成了林萧那个废物在他这个外人面前端茶倒水，态度极其诚恳恭敬。 “真的假的？”一名何欢的同辈儿女孩问道，“你说话的可信度可向来不高。” “真的，比真的还真！”何欢猛拍胸脯，好像连他自己都信了。 “欢儿！”何威喊了他一声，他这才收敛一点。 正好，何欢刚刚安静的这一瞬间，堂内众人忽然间安静了起来，纷纷转头看向大门口。 门外，两个身影相偎，昂首挺胸向堂内走来。左侧一人身形纤细窈窕，长发及腰，三千青丝如瀑，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即使在北方也是高个子了。一身晚礼服高贵而低调，那一双长腿在过膝短裙之下笔挺而饱满，借着阳光的折射反射着诱人的光泽，上身的强烈反差在白色衬衫里突出却又不扎眼，看得众人无论男女纷纷双眼一亮，频频点头。细细看去，女子肤白胜雪、气质怡人，五官精致而神情自若，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透露着一股清澈温婉、安静贤良的气息，此时正挽着身旁人的手臂，面带微笑地进场。 女子的身旁，是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高大男子，女子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也只能与他的双眼平齐。男子腰板笔直，胸廓饱满，发型简短干练，五官刚毅而不屈，刀削的脸庞配上双眼的锐利，整个人竟是如一把出鞘尖刀，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场。 在场众人见到唐婉时，纷纷心下感慨，唐老爷子这唯一一个掌上明珠果然是生得俊俏，身高身材脸蛋三者一个不缺，偏生还耐看得紧。两年前宣布结婚时匆匆一瞥，将在座众人惊艳到骨子里，一直惦念到现在，如今再一瞧，竟是隐隐要比两年前还俏丽许多，也不知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有这个福气享受如此美人。 提起乌龟王八蛋，众人心头又是一堵，如此一位堪称绝世的美女，怎地就下嫁给了一个窝囊废？唐老爷子老糊涂也就算了，怎地这美女还能答应？哎，都说漂亮的脸蛋儿是用智商换的，看来不假。除此之外，估摸着还搭上了一双眼睛。 “嗯？” 众人从唐婉身上惋惜地收回目光，见到她挽着胳膊的那个男人，心下起疑。 这不是唐婉门口迎宾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仆人吗？怎么仆人还能挽着主人的胳膊？唐家现在是没有规矩了不成？ 他们并没往唐婉的夫婿身上想，因为在他们眼里，唐婉哪怕嫁给一个流浪汉，也不会嫁给一个仆从的，这是潜意识里的地位不同。 大部分人的反应还好，只是疑问，可是昨日上午在后院儿的那些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们可是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这男的不是个又聋又哑的仆人吗？怎么能让唐婉挽着一起进屋？ “哥，我没看错吧？”冯艳唐轻轻戳了一下冯寒，“这个不是给你捡扇子那个傻子吗？他怎么会来这儿？” 冯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他没错。可能是陪着唐婉一同长大的仆从吧，如今回了燕平，两个人亲密一些也有可能。” 冯艳唐轻哼一声，语气更加不屑了：“仆从？一个有夫之妇，放着自己的老公不去挽着，挽着一个仆从登堂，不愧是唐家的好女儿，做的都是些我们看不懂的事儿。” 第五十五章 我是林萧 和众人此时的不解和鄙弃表现不同的有两人，一是唐家后首位的李家饭桌上，一名相貌阴厉、眼神毒辣的青年看着林萧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正是李家侧房所生的李天；而另一人则是停止和身边亲戚一吐为快的何欢，蹬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林萧器宇轩昂地走上大堂，坐在唐家一桌的主位上——那是唐进军即使二十年未回归，可仍旧有效的嫡长子一家的坐席。 当下，众人愣了一秒，随即就炸开了锅。 “卧槽！他们怎么坐下了？唐家那个桌子的主位？那不是唐进军一家的位置吗？” “就是啊！那男的不就是个仆从吗？让唐婉给挽着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和她一同入座呢？” “唐家怎么这么没规矩了？今天可是唐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唐婉这也太胡闹了，怎么能带一个仆人落座呢？这不是诚心给唐家老爷子丢脸呢吗？” “不光是老爷子，还有她自己啊！这是不是可以算是唐婉抹黑自身的名头？” 看见唐家那桌的诸多亲戚只是翻着白眼，或是对此视而不见，他们顿时面色一凄，纷纷摇头，“唐家这规矩是彻底乱了。怎么连他们家人都不管了？唐婉这两年出嫁，怎么弄得连最初的规矩都给忘了？” 李天眯眼看向二人的方向，却是还和众人不同，偏偏盯着一身燕尾服的林萧看，面色阴沉。同样面色阴沉的还有一起盯着林萧看的何欢，要不是何威先前和他说等到唐老爷子八十大寿结束，他恨不得当场就冲上去把林萧按在地上狂揍。 而冯寒则是眯起双眼，眉头一挑，看向两人的表情诡异了几分。冯高、冯烈和何威这一辈的几个老人则是双眼微眯，也没做声。 “哈哈哈，让大家久等了！”一道沧桑的嗓音从大堂内侧传来，随即一道拄着小拐杖的苍老身影缓缓从屏风后面现身，笑着和堂内众人打着招呼，刚刚好缓解众人看向林萧和唐婉的诡异气氛。 待唐老爷子落座主位，也就是全场唯一一张小桌后，八十大寿的寿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诸位，今日是我八十岁的生日，很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跑到唐家来为我这个糟老头子祝寿。”唐老爷子首先客套了一番，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官话，便转口说道：“今天呢，老头子有两件事要宣布，一来，是为大家伙等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积压在心头的问题解个惑；二来呢，老头子虽然嘴上总是嚷嚷着不服老，可是终究也是八十了，有些事情得放开了，哈哈！”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反应各异。对于第二件事，众人心知肚明，想来便是传言中，老爷子将在寿宴上将家主位交出来了。一旦老爷子将家主位交出，那燕平四大家族里，最后一个老一辈执掌大权的家族也就此更迭。 至于交给谁，无非是三个儿子里的其中一个。坊间传言，老头儿是要给二儿子唐远军的，毕竟他这些年一直留在燕平，论事业、格局、人品、口碑等等也都是不错的。三儿子呢，可能性不是没有，只不过很小，一来有唐远军在他前面，二来他的综合能力确实是比唐远军差了不少。 只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二十年未曾回家的唐进军，老头子的大儿子忽然间赶在寿辰回来了，这可就耐人寻味了。虽然都说父子两人决裂二十年了，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看老爷子的表现，也不像是有多讨厌唐进军的样子。 只不过，揭晓花落谁家之前，老爷子说的要解惑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唐老爷子轻笑了几声，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缓缓开口道：“你们都知道，我这辈子啊，最疼的就是我孙女儿唐婉了，说句不好听的，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了二十二年，却是在两年前忽然就把她嫁了出去，我不心疼吗？心疼啊！可是心疼又有什么用？肚脐儿有泥不能抠，女儿大了不中留啊！”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向座中的唐婉，暂且卖了个关子。 众人双眼一亮，这是要揭晓那个神秘女婿的身份了啊！ 或许是被林萧温暖的大手紧紧攥着，或许是方才进门时林萧的厚脸皮影响到她了，唐婉此时被众人注视着，却仍是面带微笑，面颊稍稍泛红，仍显落落大方。 “想来大家都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传言，老头子我也就不卖关子了。你们听说的不错，两年前，确实是有一名年轻人忽然间到访，也确实是拿了一纸婚书，要和我的心头肉定亲。”唐老爷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待众人都惊呼过后，这才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我当时是不干的。可是当我后来彻底了解这个年轻人之后，我就‘真香’了。” 成功勾起众人的好奇心，老头子继续介绍道：“想必你们也打听到了一些信息，我这个孙女婿名叫林萧，是华海市一名即将毕业的中文系研究生。至于为什么我会选择让唐婉嫁给他，那就由他自己来说吧！” 说着，老头儿朝着唐婉身边的人影招了招手。林萧笑着起身，径直走到老头子的身边坐下，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是唐婉的儿时玩伴，也不是什么聋哑仆人，我是林萧，大唐家唐婉的现任也是唯一一任夫婿——林萧。” 此话既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方才还说这不知道是哪个走了狗屎运的林萧狗贼一片窝囊呢，人家现在一身燕尾，相貌堂堂，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窝囊气象了？ 最重要的是，方才他们都是小声议论的，这个林萧是怎么隔着那么老远，听见他们的话的？ 林萧从四大家族各个桌子上的年轻一辈脸上收回目光，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和众人说道：“大家一定很好奇，唐老爷子说是在彻底了解我之后才决定将婉儿嫁给我，那是不是说我和表面上你们了解到的一派窝囊形象有所区别呢？” 众人或是眯着眼睛，或是静静等待，也有人正在盘算着一些什么。可林萧接下来的开口，却是让众人诧异不已：“其实什么区别也没有，我就是一个窝囊废。” 此话既出，不光是在场其他家族的人愣了，便是唐家的众人也愣在了桌子上，搞不懂林萧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唐婉和唐老爷子也都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向林萧。 剧情不对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好好宣扬一番自己的实力有多强、对唐家事业的帮助有多大吗？欲扬先抑，此时的林萧应该是按照常见的剧本来的，大肆地向众人念一番自己两年来是如何忍辱负重、遭受冷嘲热讽而不灰心、横眉冷对千夫指，直到抓住机会一朝成名、一举翻身，成为赘婿翻身的楷模的吗？ 唐婉错愕了一秒，随即面色就有些焦急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嗔怒。这个林萧，方才不是说好了会让自己看好戏、还会为自己出气的吗？难道这就是他口中说的好戏不成？给自己丢脸？ 就算她没什么好说的事情，把之前玲珑珠宝遇难时他找人出面解决、华海市原石拍卖会上大展风采也行啊！怎么还自己拆起自己的台了？ 这个林萧，办事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不过林萧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嘴里说着一番气煞众人的话：“不过没办法啊，我这个人呢，一向命好。苦了二十年的生涯，否极泰来，神神秘秘不知来头地收到一纸婚书，来到燕平唐家给老头子这么一看，诶？偏就糊里糊涂地就混到了个媳妇儿，还是个貌若天仙的媳妇儿，你说气不气？” 第五十六章 大红珊瑚 林萧此话一出，大堂里的众人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就炸开了锅。 “卧槽了，唐婉怎么会嫁给这种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果然，能娶得到美女的都是奇葩是吗？怪不得我至今还是单身！” “唐家啊，哎！” “唐老爷子看上他的莫不是这男的的厚脸皮和奇葩？” 众人议论的功夫，唐家众人也面色难看。这个林萧在家里丢脸也就算了，怎么连场合都分不清楚？老爷子是让他上去丢脸的吗？ “林萧，你赶紧下来！”饶是唐进军和唐老爷子，此时也弄不清楚他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秦桂更是打断了他还在说的话，低声朝着台上的他喝道。 “妈，我这还……” “下来！”唐婉面色阴沉，瞪了他一眼。 林萧只好面色一苦，朝着众人没心没肺的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走下台，坐到唐婉身边。 “唐家这个女婿，可真是……与众不同啊！”冯烈面色古怪，最终只是蹦出了这么一句评价。 “哈哈哈！”冯高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哈哈大笑道，“这个女婿有点儿意思，我喜欢！” 冯寒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冯艳唐此时则是直直地看向座位上的林萧，一双见不到的小眼睛也不知道是眯着还是睁着，表情有些复杂。听到冯高的话，她脸色不自然地转头，开口说道：“爸，难道你要我嫁给这样的人不成？”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最宠我闺女了，怎么会呢！”冯高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没注意她先前的表情。 何威见到何欢盯着林萧露出嘲讽的表情，微微摇头，内心一叹，转头问道：“勇儿怎么还没来？” “你还知道问啊！”何威的大媳妇翻了个白眼，“在路上呢！” 何威刚要点头，却是发现后面的小家族和商业公司已经在老爷子把话题勾回来之后开始献上带来的寿礼了，赶忙催了一下。 “知道了，勇儿说肯定能来得及。”她问了一下，回复道。 何威这才放下心来。这次唐老爷子过八十大寿，是聚齐燕平四大家族和各个小家族的极为难得的机会，同样也是四大家族各显身手、各自露面的好机会。 送给老爷子的寿礼一方面是出于礼节需要，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各家实力的一种体现？虽然寿礼这个东西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并不能直接作为各家实力的代表，但是以小见大、从礼物中看到各家的底蕴一角，总还是很现实的吧？ 何威为了准备这个寿礼，不惜搭上了半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交接，更是扔进去了何氏集团相当大一部分的收益，还让大儿子何勇亲自去负责，生怕有一丁点儿的意外，为的就是保证这件寿礼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这次寿宴上。 他有信心，自己这次准备的礼物绝对剑走偏锋、力压群雄，不求本身价值远超其他三家，但是其象征意义绝对深得老爷子喜欢！到时候唐老爷子一发话，何家那些没打点明白的产业还能那么艰难堵塞吗？ 不说一路绿灯，但是考虑考虑总会有的吧！ 再者，这一件寿礼，也能在整个燕平几乎是最高级别的圈子里，把何家这个“万年老三”的印象改观不少，至少在整个宴席上，绝对能扬眉吐气一番！ “荣欢珠宝公司送来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扳指一对！”在一旁负责接礼的年轻佣人身着一身唐装，依旧朗声将来者所送寿礼念了出来，当时全场多数人一抽冷气。 “玻璃种帝王绿啊！那可是好东西啊！” “是啊是啊！多罕见啊！玻璃种帝王绿做的玉扳指，还是一对儿的，真舍得送出手啊！” “哎？哪家公司送的来着？你刚才听到没？” “好像是叫什么荣……荣欢公司？卖珠宝的好像是。” “没听过啊！” “我也没听过啊！” “不得了啊！这下可是发达喽！” 便是四大家族里的人听见这对玻璃种帝王绿，也是眼睛纷纷一亮。虽然他们不觉得有多贵重，但是这东西毕竟是少数，能撞见都是靠运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如今能这么大气地送出手，足见诚意了。 “好！好！我这人就喜欢这些老物什，哈哈哈。”果不其然，唐老爷子听到这份礼物，表情那叫一个眉开眼笑，转头便朝着一旁站着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随即点头就走了，想来是去与那个什么叫荣欢珠宝的公司去交涉了。 剩下的小家族和公司送的东西中规中矩，都是这个圈子里应该有的，亮点不多。结束这个环节之后，便是大家都等着看看开眼的四大家族献礼环节了。 还是老规矩，除了本家之外，最为强大的冯家先上。 “唐叔，小侄冯烈代表冯家家主一辈儿给您祝寿啦！祝您中寿吉祥！” 和那些小家族们不一样，冯烈不是将自己准备好的寿礼直接交给一旁的佣人，而是走到唐老爷子的前面，笑着将祝寿的一系列话语说了一番，挥手让人将自己备在门外的寿礼给拿进来。 “这是小侄刻意派人于深海之中寻得许久才寻得的一株血红珊瑚树。”他指着身后第一件进来的礼品，笑着介绍道，“当初找它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后期做了处理，如何保存，可是着实废了我们这辈儿人好久的时间和精力，这才找到合适的办法将它储存好。”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嚯！好大一株红珊瑚！ 只见两个壮汉的身影从门外走来，纷纷弯腰，手中端着一个直径约莫一米三的大花盆。而此时站在花盆上的，正是那株一人高、通体血红、浑身温润透露暗暗光泽的红珊瑚。 “不愧是四大家族里的冯家啊！出手就是阔绰。啧啧，这么一大株珊瑚树，单说市场价值，就得有个三千万了吧？一个寿礼三千万，可真是壕啊！” “可不是！看这纹路质地，说是一千块一克我都信！” “四大家族还是四大家族啊！比不起！” 等唐老爷子喜笑颜开地让人把它端下去，冯烈笑眯眯地介绍起下一个寿礼，“这份寿礼呢，是来自我们冯家的小辈儿。因为他们说礼不在贵贱，在情义，是以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做了个小生意，赚了点儿小钱，给您做了个小玩意儿，不是什么拿的上台面的东西，还得请您多多包涵。” “哈哈！无妨无妨，小辈儿能有这番心思，那可比什么都强！”唐老爷子大手一挥，“冯家侄子你只管拿上来吧！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好！”冯烈点点头，挥手让后面的另一个人进来，口中说道，“寒儿和艳唐两人，听闻您喜欢喝酒，便带着其他的几个孩子一起，特意去汝窑的民间手艺传人那里，求了一个酒葫芦来，给您送作寿礼。” 不待老头子表态，众人便是又倒吸一口冷气。官哥汝钧定，五大名窑里，虽然汝窑位列中央，但是这烧制手艺失传了九成九不说，便是没失传时，那可也是难得无法言喻，其烧成的制品更是极具特色，每一件都不尽相同。随便拿一件平平无奇的小瓦罐出去，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如今这冯家年轻一辈儿竟然请人给专门做了个形制绝对不同的酒葫芦，这要是拿出去，打上“汝窑末代传人所作”，那还不得无数人哭着喊着花大价钱来求啊？ 就这，冯烈还说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丧心病狂！ “哈哈哈！冯烈侄子，你可真是狡猾得很呐！”老头子哈哈一笑，指着他“不厚道”地批评道，“先拉低我的期待，随后给我个超级大惊喜，你可是比以前油腔滑调多了！” “唐叔过奖了，实在是小辈儿人准备得不当，不当。哈哈哈。”冯烈笑了笑，转头看向唐家一桌，有意无意地说道：“那唐叔，我回去等着开眼了？” “等着开眼吧！”唐老爷子嘿嘿一笑，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第五十七章 神仙打架 按照老规矩，冯家之后，便是同样强盛的唐家了。 虽然唐家是本家，但是唐老爷子为了避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乱嚼舌根，这几次每逢十年一过寿的宴会上都是这个顺序。 冯烈回到桌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唐家一桌的眼神和同桌的其他人一样的戏谑。 方才他的话可是别有玄机。熟知古董行的人都知道，“开眼”一词是个什么概念，那是只有在见到平生未见、或者是生平仅见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形容和感慨。 以四大家族里排列前二的冯家，什么样儿的东西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没听说过？ 用“开眼”一词，明面上是期待唐家人自己送的寿礼能让他长长见识，可是要是搭上方才他送的那两件东西，那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送出去的东西就很高级，能让那种级别的礼物黯然失色，得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在那种级别的礼物面前配得上“开眼”，那得是价值多少？ 一时间，唐家诸人的脸色阴沉了不少。 尤其是唐老爷子还笑呵呵地答应了！ 唐远军和付丽雯两人面色阴沉无比，衡量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心头有些忐忑。可是一抬头发现，唐进军面色只是稍显阴沉，而且有起身的迹象，唐远军赶忙起身，抢在了他的前面，走到老爷子身边，和众人笑道：“我这些年离我父亲最近，那就我先来吧！” 说着，他转头示意后面的人抬进来，嘴上开始了介绍。唐进军见到他率先起身，前倾的架势一顿，回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 “没事，他应该是想着先来少丢脸一些。”秦桂捏了捏他的手，伏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唐进军没作声。而林萧则是内心冷笑，这个唐远军，如此着急出面，未尝没有先出风头先打印象的打算，好在之后老爷子宣布让位的时候会多考虑一些。 唐远军此时也介绍的差不多了，刚好那寿礼被抬进来，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方才冯烈送一株人高的赤红珊瑚，唐远军居然送一尊人高的玉观音像！ “这个唐远军，不愧是一直留着唐老爷子身边啊！啧啧，这手笔，确实有些开眼的样子。” “不错，这尊玉观音，且不说这玉胎有多难寻，便是这雕工，就得耗上他许久时日。看来这唐远军是谋划已久、势在必得啊！” “嘿嘿，有意思！” 唐远军听着众人的话，嘴角轻轻一勾，随即迅速归位。老爷子仿佛没看见一般，对着眼前的那一尊雕刻细腻、慈眉善目的玉观音一阵欢喜，嘴上连连赞誉。便是方才出言刁难的冯烈也稍稍点头，似有赞可之意。 不过林萧却是注意到唐远军的表情，嘴角也轻轻一勾，却是被唐婉给狠狠地一把掐在了腰间肌肉上。 “嘶哦！”林萧表情一扯，转头瞪道，“你干嘛！” “你看看人家的寿礼，再看看你的！”唐婉气得两腮鼓鼓，恶狠狠地嗔道，“你好意思拿出来吗！” “嘿嘿，你说这个啊！”林萧一笑，“那还不简单！一会儿我不送不就结了？反正你也准备了。” 唐婉秀眉一蹙，刚要点头，便否定道：“不行！我送是我送，你送是你送，意义不一样！这样，你拿我准备的东西去，我拿你准备的东西去。这样的话我的身份能起到作用，毕竟我是爷爷的亲孙女，送什么都说的过去。” “怎么，怕他们嘲笑我，丢脸啊？”林萧双眼一眯，“你不是不在乎我怎么样吗？” 唐婉双眼一瞪，“你……我是怕他们借你嘲讽我！我丢脸！” “噢，那行吧。”林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和唐婉互换了各自准备的东西。 “我儿子唐烨呢，这次准备的寿礼不是什么实物。”唐远军笑着让唐烨上场，“来，你自己说。” 唐烨奋力挺直了胸膛，走上前去，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和冯家同辈儿的兄弟姐妹们不一样，我这次呢，是纯纯的把自己的功绩给带了过来，那就是，我们唐氏集团，在珠海的分部正式成立了！” “珠海分部？我怎么没听说啊。唐氏集团都把手伸到珠海了？” “我也没听说呢！我只知道唐进军在华海有个叫玲珑珠宝的公司。” “这小子该不会是信口胡诌的吧？” 唐远军此时站出来解释了一番：“唐烨作为我们唐氏集团的分部总建设人，正是负责唐氏集团驻华海分部的诸多建设事宜。此时此刻，唐氏集团在华海市的公司已然正式成立，也已经于一小时前正式上市！如今短短一小时的时间，已然融资三十五亿！” 说着，他将手中pad电脑的画面投影到后面的影壁墙上，众人一瞧，确有其事。 “唐家二爷虎父无犬子啊！” “唐烨小少爷可真是内外兼修、前途无量啊！” “是啊，可比某些脸皮比天还厚的人好多喽！” “可不是吗！同样都是一家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唐远军父子轻轻一笑，转身入座。原先他还担心玉观音不足以压住冯烈那株红珊瑚的，但是没想到众人的反应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这让他心里唯一的担心放了下来。 “烨儿，刚才表现不错，回去好好加油！”座位上，唐远军夫妇二人鼓励道。唐烨一阵点头，内心一阵欢喜，又一阵冷笑。 哼，林萧，本少爷风头已经出了，看你如何收场！ 唐老爷子只是笑呵呵地坐在那里，不管众人如何议论，始终如老僧入定，两耳不闻。 唐家老三见大哥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直接走上前去，把自己准备的寿礼拿了出来。 “我准备的呢，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唐家最小的，是父亲最小的孩子，更关注父亲的身体和生活多一些，所以我特意去燕南海那边请了国医圣手，给父亲量身诊了脉，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就是这张！” 众人瞧见他手捧一个精致的小紫檀木盒，上有金印几个大字，一旁刻有“国医堂”三个字。打开这个小盒子，便是一本类似小奏章一样的简短文书，将其摊开来，便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笔体刚劲有力。 “我认得这个盒子！先前我有一个亲戚，求爷爷告奶奶苦苦求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让国医堂的一个偏门大夫给瞧了瞧，当时那个大夫后面放着的就是这种盒子！”席下一人赶忙说道，虽然事情不太光彩，但语气却是透露着自豪，仿佛知道这件事有多了不起一样，“只是，那个盒子好像没有他手里的那个精致啊！” “我有一个远方亲戚也在国医堂，他和我介绍过，这种盒子是国医堂专有的，不过只有对待贵客才会拿出来，而且有等级之分。看来唐家三爷手里的，想来就是高级的了！” “唐家果然是厉害。二爷出个一人大小的玉观音，三爷出个国医堂贵客宾盒。啧啧！” 唐家老三微微一笑，紧接着说道：“很抱歉各位，犬子前半年仍在高中就读，如今刚刚步入大学，没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是以我们只好拿他刚刚加入燕平古玩品鉴师协会的证书来做父亲八十大寿的寿礼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倒吸冷气一次。 古玩品鉴师协会，就好比音乐协会、舞蹈协会、三棋协会一样，是行内顶尖人物聚集的地方。不过加入古玩品鉴师协会可比那些音协什么的难多了。乐器入门简单，成手也快，可是古玩这东西，有些人一辈子都入不了门，更别提成手了。如今这孩子年纪轻轻，刚高考完就加入了古玩品鉴师协会，还是华夏重心燕平的协会，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众人只有一个形容词：前途无量。 等他微笑着走下台，唐老爷子咧嘴一笑，转头看向尚未起身的唐进军。 众人顺着目光过去，登时一愣，对啊！唐进军才是大哥，怎么倒是二爷三爷先上的？ 莫不是唐进军没东西拿出来不成？不能吧！ 那也就是说，唐进军的礼物才是压场的？ 那得多令人开眼啊！ 第五十八章 浪费可耻 关于唐进军和唐老爷子之间关系的说法，早在二十年前，就有好几种，但是无论是哪种说法，到最后都逃不开四个字：复杂得很。 四大家族里，在唐老爷子这一辈儿，他就是最晚上位的一个，同辈的另外三个家族的人早早便接了位，可他直到自己四十岁才从他的父辈手里接过唐家的家主位，而那个时候同辈儿的另外三家最早的已然接手近十年的时间了。 而唐老爷子还是个 “高龄产父”，直到三十四岁的时候才生下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唐进军。二十年前，唐进军二十六岁，已然结婚三年，年龄上领先了冯烈何威李战三人一点儿不说，同时也是四大家族里年轻一辈儿的佼佼者。 彼时，唐老爷子六十岁，外界据说已然有了退意，加之自己是晚来上位，便想早早的便将这一次的家主位交出来，继承人自然便是长子唐进军。 原本，燕平各大家族和人际圈都已经着手准备唐进军继位的贺礼了，三大家族里的冯家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唐老爷子公开宣布了，可是他们没等来唐进军继位的消息，却是等到了唐进军连夜离开燕平、直奔华海市的消息。 最关键的是，唐进军这一去就是二十年，再未复返，而唐老爷子对此始终保持缄默，对于长子唐进军忽然离家出走，甚至可以被称为退出唐家的行为，避而不谈。 是以，渐渐地，外界就有了 “唐进军和唐老爷子父子决裂”、“唐进军一夜之间由天坠地”、“天之骄子被判出唐家”的各出戏码。 偌大一个唐家对此不闻不问。 众人此时见到唐进军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登场，不冷不淡地向唐老爷子打了个招呼，祝了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和众人随意招呼了几下，便挥手让人把自己的祝寿礼带了上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台下有人偏头，窃窃私语。 “不知道啊！看唐进军的样子，似乎真和传言差不多，跟唐老爷子的关系，不太妙。” “两个人的关系复杂得很，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但是就眼前看来，两个人似乎确实挺僵的。” “该不会唐进军压根就没送吧？”有一个人双眼一瞪，爆出了一句冷门。 “应该不能吧……” “对啊！最起码他也是要顾及大唐家的面子的。哪怕他真是被判出唐家，那他也是从大唐家出来的人啊！” “且先看看。” 和先前的几个人都不同，唐进军这次让人端进来的，不是那种又大又高的从外表就能看出来的稀世珍宝，也不是什么瓷器葫芦或者养生秘典，而是一个小小的、唐老爷子看了以后一眼就变色的东西。 唐家佣人最初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紫檀木深盘上来的时候，盘子上盖着一张大红绸布，众人若非明知上面一定有个东西，绝对就会觉得那个形式古朴的紫檀木深盘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空的。 冯烈和唐远军坐的是席上最靠前的两个位置，此时正努力探着头朝着那边看去，可是依然是被那个捧着紫檀木盘的佣人和唐进军给挡住了视线。 “咚”的一声，唐老爷子手中拐杖重重敲地，震得屏息等待结果的众人心头一颤。 “呼……”唐老爷子重重地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眼，轻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还真是费心了。雕这么个东西，得费不少劲儿吧？” “废了几十块这么大的玻璃种而已，帝王绿，不算费劲。”唐进军从揭开那个大红绸布之后，便没再看座位上的唐老爷子，而是负手而立，平视前方，面无表情。此时听到唐老爷子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带有一丝波澜。 可是众人却是倒吸一口气，被他的冷淡语气给惊到了。 玻璃种帝王绿！ 之前那个什么荣欢珠宝公司送来一对玻璃种帝王绿的玉扳指，已经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了，席间这段时间有人刻意去估计了一番，那对玉扳指怎么着也得价值个三五千万的。 要是说这扳指是成对儿出现的，这才价值这大几千万，那就说个单件成品的来砸一砸你这门外汉。 前些年港城拍卖会上，有一条用玻璃种帝王绿雕出来的简简单单的细针串形项链，被某个富商用八千五百万软妹币才给高价收走，这还是那个富商在港城很有名气，也在圈子里有一定的影响力，说是送给媳妇儿的生日礼物，这才能力压群雄，让大家都卖了个面子，让他买到手。不然真要是竞起价来，这条雕工随意却是成效不凡的项链，简简单单拍出个一亿五千万的价格还是做得到的。 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里王者级别的存在，他唐进军居然说为了老爷子的寿礼就随随便便废了几十块，这是有多壕啊？ “算不得费劲”，这得是多有资本、多有豪情、多有眼光和格局的人才说得出这话？ 饶是他送的礼物个头贼小，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就算它只有小小的一立方厘米，那也是能做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来的，卖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更何况玻璃种帝王绿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苍蝇肉！ 几十块同时作废，这是多大的手笔？用这几十立方厘米的料子，随便打磨成一条项链，或者随便做出几对儿耳钉戒指，那得能卖多少钱？ 什么叫开眼？这才叫开眼！ 唐远军和唐老三的那些寿礼和人家这一比简直都弱爆了好吗？比人高的玉料子难寻又如何？有玻璃种帝王绿难找吗？玉观音比人高又如何？雕刻细致又如何？整个价值有他那几十块雕废的残料值钱么？ 国医堂的妙药方又如何？这几十块帝王绿往前一拍，国医堂的人有多少得舔着脸主动过来拿着药方换？ 至于唐婉这一辈儿，他父亲这礼物直接就顶了个够，便是不出手都行！ “进军哥，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嘛！”冯烈实在是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看见，耐不住好奇心，当下开口说道，“你看你站在那里，我们坐前排的都看不见了，这让大家如何看得到啊？” “是啊，进军大哥，你那废了几十块帝王绿才做出来的东西，好歹让我们开开眼啊！”何威的语气是一副谦恭的姿态，可是声音却是有些颤抖。 这他妈的，他还打算让他大儿子何勇拿那件精心准备的寿礼给何家出彩呢，唐老三的礼物他倒是没上心，比的下去，可能谁想到冯烈出了个人高的深海赤红珊瑚、唐远军出了个人高的玉观音？ 要是单单如此还好，就说是何勇作为小辈儿准备的，好歹挽回一点面子，可他妈的冯烈偏偏连小辈儿都不放过，出了个汝窑！ 单单这也就算了，咬咬牙，他也能仅仅是稍逊一筹，甚至打好了效果，趁着他准备的剑走偏锋，还能不分伯仲，可是唐进军的这几十块帝王绿是他妈什么鬼？ 唐进军听言，低头扫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老头儿，见他无声叹了一次，点了点头，便转身让了位置，也让那个佣人转身，将寿礼面向大家。 “嘶……” “卧槽！” 见到这个小小的东西，一个能让唐老爷子瞬间变脸色的东西，众人定力不好的甚至直接爆了一句走遍天下的粗语。 且不说这东西是什么，便是这东西的体积，就远远超出他们先前所想的一立方厘米，而是上百立方厘米！眼睛尖的甚至已经估出来了，那个小东西怎么也得有个二百立方厘米左右！ 也就是说，唐进军废了几千立方厘米的玻璃种帝王绿！ 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个寿礼！ “这……这……” “我尼玛……” 众人一捂心口，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气来。 这他妈的……浪费可耻啊！ 第五十九章 美人雕像 众人好不容易从痛心疾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深呼吸了许久之后重新看向那个寿礼，这才发现，唐进军给唐老爷子准备的这件八十岁的寿礼雕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雕像，看身形还是个女人的小雕像，比例约摸着应该刚好是一比十。 “女人的雕像？”席下众人面色古怪，唐老爷子都八十了，送他女人雕像干什么？就算他老当益壮，可是一比十这么小，他怎么用啊？再不济也得是个一比二的吧？ “好像还是个美女啊！”一个离得近的人抻长了脖子，依稀看出了一些女人的眉眼。 “卧槽！这么劲……”另一人及时收口，没把话说全。 而看见这尊女人雕像，前排四个桌子上的中年一辈儿却是有一小半齐齐变了脸色。 后面的人说的没错，看的也没错。唐进军送的这尊雕像，确实是一比十的大小，也确实是雕刻着一张美女的脸，而身材却是被身上的宽身大袖长衫古汉装给遮得恰到好处，仅仅露出了脚踝和一双玉手是皮肤的部分。 可是后面众人不知道的是，这尊玉雕像上刻的脸，他们识得，众人更不知道的是，这张脸，曾在四大家族又有过怎样的辉煌。 “大哥，你……你这……” 离着最近的冯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唐远军见到这尊玉像之后，却是不受控制地起了身，语气有些激动地朝着唐远军开了口，语无伦次。 “雕的可是她？”唐远军平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抑制住自己语气中的颤抖，问了一句堂内众人听着莫名其妙的话。 唐进军斜眼过去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像！” 唐远军凝神望去，那个玉雕美人静静地直立在那，双腿双脚并拢，双手置于腹前，面色祥和，面带微笑，特别是那一双眉目，雕得可谓是传神无比，彻彻底底地将这尊帝王绿雕像给雕出了“活”劲儿，端的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整尊雕像给人以一种温婉绰约的小家碧玉之感，配上那一身宽身大袖衫，犹如仙女下凡一样贵气优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却又不似天仙那般令人有距离感，见一眼便自惭形秽，生不起接近的心思。 “真像啊！” 唐远军感慨了一声，随即重重一叹，重新坐下，声音绵长而悲伤。 众人更加不解了，这是演的哪一出？像？像什么？像谁啊？ 冯烈何威李战三人低头喝茶，默默不语。三家族的一些中年辈分的人也沉默，不说话。 终于，在众人的不解和猜疑达到顶峰的时候，唐老爷子忽然间开口了，声音很轻：“你是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东西的？” “突发奇想。”唐进军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见你老人家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陪着的东西，想把玩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便送你个玉雕玩玩儿。” 众人的肺已经凉透了，再不能倒吸冷气了。 玩……玩玩儿？ “哎！”老头子长叹一声，沉默了良久，大堂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沉寂，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音。 “哎！”老头子又是长叹一声，打破了许久的沉寂，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惊爆全场的消息。 “二十年来，你们都在猜疑，究竟是什么导致大军一夜之间弃家而出，自此二十年再未回唐家一步，连即将到手的唐家家主位都不要了。其实不只是你们不懂，整个燕平，就连婉儿在内，懂的人也不过寥寥三四个。” 说着，他苦笑一声：“家丑不可外扬啊。别说是回唐家了，大军他连燕平，都再也没踏进来过。” 唐老爷子说完这话连连苦笑的时候，众人噤若寒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此时此刻说的话实在是太过重要，重要到可以直接左右燕平上层经济圈的大动脉，重要到甚至可以直接搅动整个燕平！ 唐老爷子回了回神，语气低沉地继续说着：“当年，不是我把大军赶出唐家的，我们父子两个，也仅仅是意见不合，绝不曾决裂过！在场的各位都给我听好了！前二十年，我不知道大军的想法，只能放任那些流言蜚语满燕平飞，但是从现在起，谁若是再敢传我们父子决裂、说大军被踢出唐家，休怪老夫重出那少年脾性，追查到底！” 原本，他这句话刚出口的时候，众人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关注着他身为“官方”的解释，毕竟意见不合这种东西，程度深了就是决裂，只不过明面上好听一些罢了。可是当他后两句话出现的时候，众人还是情不自禁心头一紧。 唐家的追查怎么样他们不知道，毕竟唐家不曾出手过。但是唐老爷子的追查，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传言，唐老爷子还是二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家来燕平旅游的三口人里，那个媳妇儿不知道怎么地冲撞了他。本来赔礼道歉几句话就结束的事情，偏偏那个女的不知好歹，飞扬跋扈，怎么也不肯退让。 尚且年轻的唐老爷子城府却是极深，连连退让，这才把事情平息了。 可是那个女的却在转身之后，随口骂了一句什么“有娘生没娘养”还是“什么贱人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的，总之是侮辱他母亲的话，当时唐老爷子一听，倒打一耙不说还“口吐芬芳”，直接就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上去把这娘们儿给扣了，任谁来说话也不好使。 后来调人开始拼后台的时候，发现这一家三口是来自南港口的富商，这才有钱在那个时间来内地旅游。唐家里有人劝他放了，毕竟南港口是红之又红的地方，还有米字旗撑腰，跟内地不同，和那里的人作对会捅出大篓子的。 可是尚未掌权的唐老爷子却是铁树一颗，油盐不进不说，挥舞起来枝干还随手就能把人抽得死去活来，怎么都不答应，咬死这家就是不松口。当时整个燕平都惊动了，连着米字旗一起，整场局面僵持不下，所有人都在劝唐老爷子松口，可是他就是死咬到底，连他父亲唐家家主都不好使。 最终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反正这女的回去是回去了，可是据说这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了，嗓子也再也出不了声。 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连一向强硬的米字旗都退让了，而且那一家回去以后甚至再也没合计过复仇的事情。 唐老爷子说他重回少年时，追查到底，那就绝对不会比当年差。当年尚且如此刚硬，如今呢？摸爬滚打五十多年，怕是给人吃了都不带留下骨头的。 谁不怕？ 唐老爷子轻轻笑了两声，将众人的思绪勾回来，这才开口说道：“其实当年大军离家出走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记不得是他见到雕像后第几次叹气，他看了一眼唐进军，再度开口说道：“当初他的离开，和两个女人有关。这个雕像，就是其中之一。” 此话说完，唐老爷子便闭了口，再未出声，可全场却是再度炸了锅，纷纷对这个玉雕像上的脸好奇不已，一阵议论。 一米六五左右，二十年前，穿一身宽袍大袖古汉装，面相温婉俏丽，身材应当是纤瘦型，这人是谁？ 可是没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唐进军却是大手一挥，让后面的人又端上来了几个同样的紫檀木深盘。 一个还不够，还有？！ 再度掀开八个大红丝绸布，众人再次震惊，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八个同样的紫檀木深盘里，纷纷各自有一个同样由玻璃种帝王绿雕成的玉雕！ 这些玉雕大小相同，但姿势、神态、着装大不相同，有的玉腿抬起，翩翩起舞、仙衣纷飞，有的一席素衣，静坐案前、抬手沏茶…… 加上先前拿出来的那个小玉雕，一组一共九尊，连在一起，竟然是将生活中与艺术上的美人姿态尽皆浓缩到了一起！ 雕出一个尚且用废那么多玉料，雕出一组，那得刻废多少块玉料？ 怕是得按整个原石来算了吧？那得烧掉多少钱啊？唐进军这么有钱的吗？ 这个开眼，过分了吧！ 第六十章 礼物不对 对于众人的想法，唐进军一概不在乎，就如二十年前他不在乎外界舆论一样。 不就是点儿玻璃种帝王绿原石吗？是，可能是数量多了点儿，可他玲珑珠宝仓库里不是有的是吗？还怕这个？ 不说别的，就说上次缅越举行的拍卖会上，林萧替他们选的那块原石，外表一阵走灰、奇重无比，连一片绿癣都看不见，可是偏偏那一块整整二百千克的大石头里，居然全都是玻璃种地王绿！你说这吓不吓人？ 赌石一圈子里，向来都是挑小不挑大、重稳不重赌，毕竟“绿随癣走”、“物以稀贵”，那些成色好的、价值高的无一不是小东西，便是按斤来卖的石头都可以算是中等大小了，以十斤为单位来卖的更是一些中大型的石头，数十斤卖的是大石头，上百斤卖的那就是巨石了，巨石理论上是不会存在的，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傻到去买巨石…… 那次拍卖会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上了，缅越人为了方便运输、节约成本，便没将这个巨石给解开，扔到场里本来要解开卖的，可是在场里挪运更费劲，索性就扔在了最远处的低端场里，这才让林萧捡了个超大便宜，直接按重量花了几十万就买到了近百分之八十都是玻璃种地王绿的巨石。 在当时刚刚解石之后，整个拍卖会场都震惊了，哪有这么大一块的玻璃种帝王绿？甚至有不少人双眼一红，当时已经打下了铤而走险一举发家致富的打算，好在后面发生了恐怖暴动，而林萧又让秦风迅速带人把各个原石全都给带回去，这才避免了原石被抢的情况。 再者，就算没有林萧这个巨石帝王绿，他这些年搜罗的翡翠里，大大小小的帝王绿也不在少数，至少雕废一些、做出这九个小人的材料还是够的。 其实众人想的有些多了，惯性思维以为每一个都是浪费几十块才雕出来的，实际上，在林萧给他搞出这块巨石前，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存货。 雕刻师在雕刻这些小人的时候，只有第一个浪费的最多，足足废了二十几个玉璞，才勉强雕出让唐进军轻轻点头的神韵，后来又废了十二三个玉璞，唐进军才点了头，赞道可以。 而从这不到四十个的废料开始，第一个玉人琢成，随后开始的剩下八个，都只是偶尔才会废掉一两个玉璞。在雕到后来三个的时候，甚至直接一把手成了，一个也没浪费。 那个著名雕刻师的手艺也就此上涨，连连感谢唐进军的大度。不过唐进军只是摆了摆手，留下一句“这是你应得的”就拿了玉雕走人。 能请这么著名的玉石雕刻师出手，没有点儿真正的诚意，哪里打动得了那些高人？ 唐进军看了看老爷子的表情，又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介绍道：“这一系列玉雕，的确是按照一个人的样子来做的，只不过在雕刻期间，请了一些重量级的艺术家来帮忙指导设计了一下动作。” “这一套一共九尊玉雕，分别代表着这个人不同的九种生活状态，基本将她生活的环节全部浓缩，借着一些动作和神态，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作为主要部分展示出来。” “至于好不好看，传不传神，拟不拟真，那就得问，对这尊雕像的原型更熟悉的父亲了。”唐进军的语气依旧平淡，令人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在内。本应是有些针对或是火药味儿的话，可是他们偏偏听着只是很正常。 “好，好看！”唐老爷子说第一个“好”的时候，是轻轻开口的，说到“好看”的时候，却是中气十足，直在整个堂内回响。 这一嗓子甚至引起了堂内一些人的鼓掌，进而，整个大堂响起一阵掌声。 便是连冯烈此时也鼓着掌，由衷地对这个当年就胜他一头的大哥感到佩服。 花这么大的手笔，请了这么大的阵仗，耗费这么久的时间，这是何等的魄力和格局？ 何威内心一阵苦笑，此时却也由衷地鼓着掌。固然他准备礼物的想法别树一帜，实施力度也很大，可是相比之下，到底还是这位老大哥才是他们四人中的领衔，无论如何都是。 唐进军让人将这九尊玉雕径直摆在老爷子的眼前，就摆在他的桌子上，转身就走。老爷子也没反对。 “对了。”唐进军的脚步一顿，“这些玉雕的原料，包括用废的那些，都是我女婿提供的。” 说完，他径直走回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句话犹如静水炸雷，一道天雷劈在众人平静的湖面上。 最初的几秒，众人面面相觑，还在感叹唐进军的气势就是不同，出手就吓人不说，还能直接就摆在老头子的面前。 可是随后，他们直接就炸了，就像那湖水骤然翻腾、将湖底泥沙与整座湖水掀得数丈之高。炸锅已然形容不得，掀了房顶才是他们震惊的写照。 “女婿？他是说林萧吗？” “他就一个女儿，不是林萧是谁？” “林萧提供的原料？这怎么可能？不算那些废料，就这九尊，原料卖出去都得个几亿软妹币，他哪来的钱？！” “假的吧！唐进军是不是在硬给他女婿撑面子呢？” “我觉得有可能！” “我觉得不可能，你想想，这得是多大的时间和金钱成本，要是为了撑面子，耗费这么大的排场，难不成他女婿的面子比唐老爷子的寿辰还重要不成？” “可是他说，连废料都是林萧提供的，这得多少钱啊？！” 唐进军这话一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全都震惊了，包括林萧自己。 看表情，唐进军准备这些雕像连秦桂和唐婉都不知道，他上哪知道去？还给原料？这便宜老丈人也太给面子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想来是他等价将前段时间自己开出的大石头给算进去了，这么说倒也没错，便释然了。可是唐婉和秦桂却是对他不依不饶了，瞪着他就是一顿追问。 林萧赶忙打着哈哈，说他也不知道，想来是唐进军为了给他撑面子，这才勉强搪塞过去。 眼看着唐婉秀眉一蹙，就要开口问别的，林萧赶紧打断她道：“别问那么多了，回头再跟你解释。趁着现在，你赶紧去上台，把你送的礼物送上去！” 唐婉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不行，我得先弄明白你……” “婉儿，上台吧，现在确实是你上去的最好时机。”唐进军在一旁忽然间开口，把她要问的话给打断了。 唐婉听到她爸爸都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便走了上去。 原先她给爷爷准备的是件好寿礼，可以直接媲美冯寒他们联手送的那个汝窑瓷葫芦的，拿出去绝对不给他们小唐家丢脸，甚至还会再一次博得众人的喝彩和惊呼。 可是林萧这个王八蛋，偏偏不听她的劝，准备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破烂小东西，逼得她不得不和王八蛋把礼物给换了。 他准备的那些破东西哪里拿的上台？不是纯属上去丢份儿的吗？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有作为她唐婉丈夫的觉悟呢？ 她唐婉是谁？燕平大唐家家主最宠爱的孙女儿！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 林萧见到唐婉终于走了，擦了一下冷汗。果然还是老丈人说话力度大，要不然差点儿就玩儿完了。 要是让两个女人觉得他和唐进军瞒着她们俩做事，那他们俩还想有个好？ 唐婉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去，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唐老爷子叫停大堂里的喧闹，看着这位自己宠了许久的孙女儿，重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唐婉回以一笑，挥手让佣人将礼物给带上来。 可是当她看见佣人只进来一位，而且手上捧着的是同样由大红绸布盖着的紫檀木深盘的时候，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方才明明已经说好了的，可是这礼物怎么不对？！ 第六十一章 千年古玉 唐婉和林萧各自准备的，都是些小物件，可是数量和质量上却是大相径庭。 唐婉走的是“小而精”的路子，只有一件小小的寿礼，却是谁见谁都觉得惊讶，而林萧却是买了一大堆，哪件瞅着都不咋地。 但是无论是多少件寿礼、每件寿礼又有多么的次，一位佣人只是带着一件上来，或者是大的东西，几位佣人带一件上来，从来没有一位佣人带着多件寿礼上来的，这不合规矩。 此时那一位佣人端着盘子走上前来，单从数量上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林萧买的那些零零碎碎。更何况，唐婉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大红丝绸布之下的形状，分明就是她给准备的东西！ 肯定是那个王八蛋偷偷让人又给换回来了！ 她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那嘿嘿傻笑的林萧，气得胸脯直跳。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东西都已经摆上来了，她总不能让人换吧？ 硬着头皮上吧。至于林萧送礼会丢脸的话，到时候想办法再弥补吧。好在先前唐进军替那王八蛋说了一嘴，问题还不大。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一眼林萧。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很不幸哦，这次我送给爷爷的八十大寿礼物，也是一块玉。”唐婉嘻嘻一笑，看得老爷子甚是开心，“只不过呢，我送的这块玉，和先前几位送的不太一样。” 说着，她揭开了那张大红绸布，也没故意卖关子，用那清脆的嗓音直接介绍道：“玉这个东西嘛，衡量价值有两个标准。一来是质地、光泽和品种，比如玻璃种啊、冰种啊什么的。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会配合后期加工和雕刻、打磨，到最后成品的时候，按艺术品、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来卖，就好像我爸爸唐进军的一组玉雕像和二叔的一尊超大玉观音。” “至于第二种呢，就是年代和名气了。”唐婉如同一位青年讲师一般，侃侃而谈，“同样品质的玉器，包括玉璞在内，越是年代久远的，越是值钱。而在此条件之上的，还要看是出自谁手，或者是谁佩带过、赠送给谁的，在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上还多了一条文物价值和历史价值。”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众人似有所悟，她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我这次比较幸运，收到了一块有些年头儿的玉，是一个圆圆的小玉佩，大家伙儿不妨猜猜，这块玉佩存世多久、由谁佩戴过？”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禁思考了起来。听她方才的介绍和语气，想来这块小玉佩绝对是有过历史的，而且是经过一个至少是小有名气的人的手，否则唐婉不会如此费口舌地说出这许多话。 历史，是要经过沉淀之后，才会有值得怀念的价值；文物，只有伴着久远的痕迹，才有值得收藏的可能。 虽然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历史，虽然过去的一百多年乃至二百年内，有不少的文物出土流传、有不少的高人大拿盛产新巅峰，还有不少具有奇技淫巧的神秘民间手艺人做出许多以假乱真的时代赝品，其中无论哪一件都是具有极高的历史、文物和艺术三项价值存在。尤其是以孙大哥为代表的炮轰老娘们儿阴宅以充私库时出土的那些好东西，随随便便都让后来的米字旗和小兰西大发横财。可是在国人眼中，那个时代出现的东西，都算不得文物。 若是在那个时代出土的老东西，那还值得看一看，可若是那个时代出产、或者那个时代诞生的东西，那就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了，最多也就值个参展的门票钱。 再不济，若是那些以假乱真的，能拍出高价的，也就多说值个学费。 所以唐婉这个小小的玉佩，虽然不大，但绝对得有二百多年的历史，至少也得是乾隆年间，最次最次也得是嘉庆之前。否则她拿出手来，就是砸自己的脸。 若说乾隆嘉庆年间，玩儿玉多的，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两位，一是乾隆自己，从小玩儿玉玩儿到大，直到老死驾崩那天，身上手上都戴着不知道多少玉饰品。 不过乾隆身上的玉，那可都是大件儿的东西。皇家讲究个什么？气派！所以乾隆身上有的都是些什么大念佛珠、雕龙玉球一类的，一个东西的个头能顶上现在这些刷钱的小东西好几个大小；小一点的也是那些玉佛手串、念珠菩萨之类的；最不济的也是个玉扳指，那马上皇帝的扳指还得是能用来蒙古式拉弓的，再小也得有半个大拇指长短。 唐婉送来的这块圆圆的小玉佩，约莫五六公分直径，是比扳指大了点，但是看样式估计是挂在腰间、垂在腿上显身份用的，乾隆腿上挂着的肯定比这个大。 那想来，就是第二个人了，所谓他一跌倒，嘉庆就吃饱的首富和珅了。 “可是和二皇帝的玉佩？”在场人中有人试探着问了一声。 “得比这个早一点儿。”唐婉看向出声之人，温婉一笑。 “比这个早？”众人点点头，不算很意外。毕竟唐进军都出那么大的手笔了，唐婉只出一个两百多年的玉佩不像回事。 虽然若真是两百多年的话，出自和珅手里，怎么也得拍个七八千万的。 众人再猜：“可是出自明朝首府张居正之手？” 唐婉又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再早一点。 众人越猜越早，越猜越早，到后来猜一次倒吸一口冷气，猜一次倒吸一口冷气，这次数比先前几次加起来还多。 还早？都特么猜到曹操了！那得多值钱啊！ “丫头，你就别让大家猜了，你直说吧！”老头子看着乐呵，却是开口提醒了她一声，意思是注意分寸。 唐婉点了点头，却是半卖关子地解释道：“我先前说了，玉是要有历史有名气才会值钱的，大家猜的这些人固然有名气不假，可是猜出来的都是些小名气的人。在咱们整个华夏历史上、乃至整个世界范围内，最有名气的人是谁？” 众人眉头一沉，心头一颤。 娘的，李世民曹操这种人都猜了，结果在人家眼中是个只有小名气的角色？可听到后半句，众人便是一阵沉思。 放眼整个华夏，历史上有名气者很多，多到是个人就能随口说出来几个，其中敢说最有名气的，除了那些开国元勋外，还有不少的人存在。可若是放眼到整个世界范围内，还加上连李世民和曹操这种人都是小名气，那敢称最具名气的人答案可就是呼之欲出了。 冯寒双眼一眯，第一个反应过来，沉声问道：“可是华夏史上第一位皇帝，秦朝的始皇帝嬴政？” “聪明！”唐婉一笑，“这块玉正是与秦始皇嬴政有关。” “尼玛……” “卧了个大槽。” “牛批牛批。秦皇的玉佩都能搞到手，唐家这都是些什么神仙人才！” 众人纷纷摇头，彻底被唐进军这一对父女给惊到了。 父亲是一掷数不过来多少金，拿翡翠中极为罕见的王者硬生生雕出一组美人玉雕像；女儿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渠道，生生搞到了一枚秦皇手里的玉佩作为寿礼。 虎父无犬女啊！ 有些人已经开始相信，方才唐进军所说的帝王绿原料来自于林萧了——这么一对强大的父女，怎么可能真的眼瞎，让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成为家里人？ 可是他们又偏偏想不通，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中差到极点的，若这林萧真的是胸中有天地的话，怎么会自己说自己是窝囊废？如果是开玩笑的话，那为什么先前整个唐家人的反应都不是哈哈笑，而是匆忙让他下台？ 第六十二章 针锋相对 “我派人搜罗这枚玉佩，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唐婉轻轻一笑，“这段时间里，越靠近爷爷八十寿辰，我就越担心找不到。好在，在最后的这一个月，我很幸运的还是找到了这枚玉佩。” 说着，她将玉佩从那佣人端着的盘子上拿起，纤纤玉手摩挲了两下，继续说道：“这枚玉佩名为长生佩，我将它送给爷爷的目的，也是为了祝爷爷如这块玉佩一样，得以长生。” 老爷子接过玉佩，呵呵呵乐得不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冯艳唐开口打破了众人的心绪：“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方才说的是和秦始皇有关，而不是这块玉就是秦始皇的吧？况且，据我所知，秦始皇只活了不到五十岁就死了，只比唐爷爷一半儿的岁数多了一点点，你送这块不知道到底叫不叫长生的玉佩，我怎么感觉讽刺的意思这么明显呢？”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有一部分眉头一皱，转眼看向冯艳唐。 人家过寿的吉利日子，你一个外家人掺和什么热闹？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一愣，反而觉得这冯艳唐说的有些道理。 那秦始皇自统一天下之后，便日思夜想着要长生，派方士徐福出去寻求长生之法不说，还令民间各大学派修士制炼长生丹，扬言制成者赏重诺重金重官侯。 可这方士徐福一去东渡不复返、民间修士未成长生丹，一代世界级伟人就此带病归天，确实是没活到五十岁。 冯艳唐这话的意思是，人家秦始皇比你这唐老爷子有能力多了，也没求得长生之法，最终就活了四十多年就没了，你唐婉送这长生玉佩，是有着拿秦皇做例子反举、让老爷子早早归天的意思？ 更何况，她好像是说的和秦皇有关，那也就是说，这不是秦始皇的玉佩了？ 那这概念可就不一样了！秦始皇的玉佩传下来那可是两千多年，再加上名气，价值不可估量。可要是只是和秦始皇有关，那这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别小瞧这小小的差距，秦始皇自己的和跟他有关的，那差距就是这么大。我随便拿一个和秦朝历史挂的上钩的东西，那都可以说是和秦始皇相关，甚至，我拿一个刘邦项羽的东西，都可以说是和秦始皇有关，因为三人是同一时期的。 更有甚者，我拿一个吕后杀死韩信时候用的竹筒子来，都可以说是和秦始皇相关——那是导致让推翻秦始皇打下来的江山的项羽都兵败之人含恨九泉的东西。 林萧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这冯艳唐。方才在大门口跟她说的警告是当耳旁风了吗？ 果然，这冯艳唐此时嘴角正挂着冷笑，看着唐婉呢。感受到林萧的目光，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搂着身旁冯高的胳膊又紧了点。 示威？ 林萧回以冷笑。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他见得多了，收拾得更多。本来看在唐婉、唐家和冯家的面子上打算不予计较的，如今她既然自找苦吃，那就怪不得林萧用出一些手段了。 冯艳唐见到众人更多的是赞同她的想法，目光带着疑惑地看向唐婉，心头冷哼。 她就是看不惯唐婉出风头，就是不想让唐婉顺顺利利的，就是想给唐婉使绊子，怎么着？ 从小她就被人拿着和唐婉比，连唐婉搬去华海了也被人比，每次比只要不是比嘴皮子功夫和下黑手阴人的手段她都得输。从小她就不爽唐婉，现在她更不爽唐婉。 凭什么你们家拿来的寿礼就比我们家给出去的好？凭什么你们的就叫开眼，我们的就不算？ 还有那个窝囊废，在门口假装是佣人不说，居然还敢威胁她？好女不吃眼前亏，让了他一步也就算了，还敢就此威胁她？真以为他一个窝囊废入赘了唐家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呸！ 不过唐婉却是没像她想象中的那种惊慌和不知所措，而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回道：“第一，我是说了这东西和秦始皇有关，没说就是秦始皇自己的玉佩不错，但那是因为秦始皇根本就没资格拿到这枚玉佩！这枚玉佩若是到了嬴政的手中，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那反倒是辱没了这玉佩的名声！” 说罢，不等众人惊呼，她又语出惊人：“第二，秦始皇是活了不到五十岁不假，是派了无数的人去求长生之法不假，可是他最终没得到长生之法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自己异想天开，更在于人性的贪婪欲望和他自己的德行不配！” 冯艳唐虽然一愣，但随即缓过神来，冷哼一声，回道：“秦始皇没资格拿到这玉佩？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统一六国、功盖春秋，他是当时世间的唯一枭雄天子，世间岂会有连他都不配持有的东西？那是不是说，这东西是天上仙人遗落的，只有天上的仙人下凡，才能有资格拿这个玉佩？” 唐婉仍是面色平静，回怼道：“第一，秦始皇嬴政确实是功盖春秋，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这么来论，皇帝不能持有的就代表世间所有人都不能持有么？皇帝犯的错就一定比寻常人犯的错小吗？皇帝的能力品性就一定比寻常人的能力品性强吗？” “第二，我在这里说的没有资格，和你理解的不一样。这枚玉佩是出自秦时一支规模不大但是本领极强的方士团队之手，这个团队起初做这枚玉佩、施加咒法的初衷是为了获取秦皇所许诺的功名利禄，但是玉佩做成了之后，团队首领发现这枚玉佩虽然确实是有延年益寿、养精蓄气的功效，可是却必须放在德行高尚的人手里才可以长存、给佩戴者带来潜移默化的福寿禄，反之却会崩溃，还会令佩戴者劳财伤命。是以他们将玉佩偷偷传下，并未上交。我在这里说的不配，是指秦始皇没有那个德心品性去拥有这枚玉佩，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和功绩贡献配不上这小小的玉佩！” 众人听得很认真，恍然大悟。 “你……”冯艳唐被她回怼，话锋登时就折了一大半。 冯寒见到堂妹受欺负，看了眼唐老爷子，发现他正看着桌子上唐进军送的那几尊玉雕看得津津有味，转头看了眼父亲冯烈，发现冯烈此时正偏头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登时，冯寒内心冷笑一声，替冯艳唐接过话茬，面带微笑、语气和谐，以一副求知的样子问道：“据我所知，秦始皇虽然被史书写成了一任暴君，焚书坑儒、刑法严苛，可是近来有不少的人为他平了反，说是他有江山长远的目光，也有‘天下骂名一人担之’的胸襟，让社会强行改革、让文化直接融合。而唯一的污点焚书坑儒其实烧得是邪书、坑的是邪士，只不过是他们为了揭竿起义才给秦皇黑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品性不够呢？” 林萧眯了眯眼睛，哟呵，这冯寒有点儿东西啊！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唐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淡定。 只见唐婉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冷静地回答道：“秦皇后期病入膏肓，执意令人去找寻长生之法，为的就是自己不能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这种极度自私的做法暂且不论，单论他肯吞下砒--霜墨汁、身染人血药汤，我便是把他为了长生不管不顾的这种精神执拗的状态列为疯人都不为过吧？更何况，是人就会犯错。难道你要凭借丰功伟绩否认那十年倒退吗？” “这……”冯寒皱了皱眉，没了下文。 “我既然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送出这枚玉佩，就证明我一定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唐婉朗声在大堂内说道，“和有些人猜想的不同，我送爷爷这枚玉佩，恰恰有隐含着赞誉他德行美好之意，因为秦皇不配，但是在我眼里，他配！” “本来我没想挑明了说的，只不过形势所迫，我也就只好说了出来。”唐婉眨了眨眼睛，声音一冷，“今天是爷爷八十大寿，我不予计较。但是我希望，那些知其一不知其二、甚至连其一都不知道的人，不要妄加揣测其三其四！” 林萧双眼一眯，嘿，这小妞儿，有做他逍遥神的媳妇儿的风范！ 第六十三章 上台送礼 卧槽！ 这个想法一出来，林萧当即笑容一敛。这可不行啊，他可是一个逍遥神，哪儿能让一个女人给拴住了？ 能有资格做他西部逍遥神的媳妇的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这唐婉嘛，虽说是挺理想的，也挺符合要求的，但是…… 呃，好像也没什么但是…… “不行！”林萧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清出脑海。 人家唐婉黄花大闺女一个，自己不能把人家坑了。到时候拍拍屁股一走人，虽然没动人身子，但是起码人家的一婚是给了自己不是？ “想什么呢？赶紧上去啊！”秦桂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林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呢？”秦桂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善起来，“赶紧上去啊！难道你没准备寿礼不成？” 林萧眨了眨眼睛，环视了一圈，见唐婉已经在朝自己身边走了，而众人已然将目光从唐婉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略显局促地起身，走上了台。 见林萧上台，唐老爷子双眼一眯，仍旧是看唐婉时候的那副表情，笑容和蔼地对待自己的孙女婿。 只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唐老爷子淡定沉稳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慌张的心。 这林小子，先前给他长脸长身份的大好时机，他居然用来打自己的脸。原先他还能看明白一点儿这小子的想法，可这次之后，他是明白那个介绍人给他推荐的时候重点说的“性格奇怪”是啥意思了。如今这小子走上台来送礼，谁知道他会不会跟刚才一样，拿出个不算东西的东西来丢份儿？搞不好这小子压根还就没给自己准备呢！ 而冯烈何威几家的人则是眉头一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唐进军和唐婉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个小子上台，要是能拿出点儿上得了台面的也就罢了，要是随便拿点儿啥来糊弄，那乐子可就大了。唐家“娶”了这么一个废物进门，那这震撼效果可比唐进军父女两人加起来达到的效果还好上数倍。 不过想来，这林萧最次也会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什么玻璃种帝王绿做的小首饰，毕竟他不准备，唐进军和秦桂俩人总不会让他丢面子的嘛！若是想要避免重复，也得拿出来一个跟玻璃种帝王绿差不多的东西。 众人相比之下，眼睛里的期待则是单纯许多了。他们才不管什么弯弯道道儿的，只等着开眼呢。唐进军和他女儿唐婉两人送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震撼，尤其是那唐婉，年纪轻轻却是魄力十足，居然搞了个传承两千多年的玉佩出来，而且振振有词，将准备这礼物的目的和这玉佩的来龙去脉都给悉数交代了出来，用心程度可见一斑，不枉唐老爷子那么宠她。 父女二人如此出彩，女婿总不会差吧？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去吧？ “咳咳，”林萧轻咳了几声，“看见大家眼里对我的这种浓浓的期待哈，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特别是先前那么多人送的礼一个比一个厉害，我更不好意思了，呵呵……” 众人见到林萧这幅干笑的样子，面色一怪，该不会啥也没送吧？ 好在，林萧继续说道：“寿礼呢，我的的确确是准备了，但是吧，这个东西我以为私下里送一送就好了，不会拿到明面上的，所以我就没怎么特别精心准备，至少看起来，就不会有先前的寿礼那么好，大家见谅，见谅哈！” 见他这一副态度，唐老爷子的笑容一僵。玩儿完，这语气，这小子绝壁没准备啥好东西。 三大家族的人，包括唐家的其他人在内，更是嗤之以鼻，看笑话的心里更甚。尤其是冯艳唐和何欢两个人，一个冷笑，一个明笑。冷笑的嘴角邪魅，明笑的嘴快咧到耳根子了。 林萧可没管那么多，挥手让佣人都上来。一时间，上来了七八个佣人。 “嘿嘿，我呢，送的每个东西都不一样，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林萧淳朴一笑，边作着解释边掀开一个个绸布，“不和大家卖关子，我直接把这些东西都打开，让大家看个够。” 众人见他掀开第一个绸布，聚精会神地朝着礼品看去，登时一愣。这是个啥？布？ 只见那第一个佣人手中捧着的紫檀木盘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摞黄色的布，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年头绝对不短了。这一摞布不高不厚，却也不薄，看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但要是说它是被吧，也不太恰当，毕竟被没有这么薄的，褥子也比这个厚一点。 毯子？没这么大。 而第二个佣人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个大大的方盒子，外表的木质的壳子，中央有个洞，里面不知道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三根铁棍。 第三个佣人的手里是好几个小小的、圆圆的薄铁皮盒子，直径也就是六七公分，厚度不到三公分，花花绿绿的，跟老太太总爱涂的雪花膏那种便携式的包装有点类似。 后面的五个分别是一摞黄纸、一副眼镜、一张报纸、一套衣服和一把带鞘的刀。 “我学学我媳妇儿的调调，大家不妨来猜一猜，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林萧见到众人疑惑的表情，嘿嘿一笑，语气调侃地说道。 “不就是一堆破烂儿吗？有什么好猜的？” 众人刚要去猜这八个东西之间有什么关联，毕竟这八个东西一目了然，就算是像唐婉一样说一些东西，也说不出有什么价值来，唯一能解释的就只是它们之间的关联了，除非林萧是随便送的。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始想，却是被冯艳唐的话给打了回去，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冯艳唐嘴角一勾，内心冷笑，看向林萧和唐婉的表情极具挑衅。 恨屋及乌，林萧也是唐婉的门面，嘲讽他就等于嘲讽唐婉，冯艳唐很是出气。 只不过，林萧并没有露出那种尴尬的、被打脸之后的表情，这让她有些许的失望。 “女儿，你怎么说话呢！”冯高眉头一皱，呵斥道，“人家林萧一番好意，精心准备了唐叔的寿礼，你怎么能说人家的东西是破烂呢？赶紧道歉！” 除了他说的内容以外，众人怎么也听不出他这话是在训斥。 冯艳唐点点头，刚要装模作样地给林萧道歉，却是让林萧一句话说出口给打断了，登时连胸口都要气炸了。 “免了。婉儿已经说过了，那些只知其一，甚至连其一也不知道的，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林萧的语气相较而言，比唐婉和唐进军更加的平淡，配上他这句话，众人听在耳中，竟然没来由地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蔑视。 那是一种蝼蚁看天的不配，更是上天俯视万物的蔑视。 转头，林萧开始了和众人介绍的话引子：“大家能聚在这里，想来都是燕平市里，有所成就或有一定身份的人，而且这个成就和身份，想来不低，至少是让外面许许多多的普通人羡慕嫉妒的，因为那是他们甚至穷尽一生、哪怕是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由自主地点头，心里头或多或少地有些得意，先前对林萧的鄙视也稍稍轻了一点。这人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的，起码他挺老实的，会说实话嘛！ 林萧微微一笑，随即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么我想请问各位，各位这一路走来，见识过了太多的功名利禄，也旁观过了太多的趋炎附势，更是经历过了太多的荣辱浮沉，此时此刻，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或者说你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一床棉被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以大多三十多岁的人为首，纷纷一吸鼻子，微微皱起眉头，稍稍抬头，默默地有些出神。 一路走来，大概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老一些的，二十年三十年也有了，见过这些车马浮沉功名利禄，要说是厌烦么，是有些厌倦了，不过也没有很多，毕竟早已经形成了习惯。可要说是热情如初、似火一般炙热？那肯定不再是了。 林萧的话戳在了他们的心口上。此时的自己眼中，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功名利禄？不太应该。功劳无人可见，见了无人重视，没有争抢的必要；众口难调，众晦难言，名气也是个遭风吹的独秀之木。要说是利益，倒是有可能，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就连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也是希望能和四大家族沾上边，为自己的前途铺个路。 可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自己很重视、重要到牵着自己的心弦？ 或许吧。 可能尚且有些年轻的人会这么想，毕竟理想与奋斗，是每个有志之人都不会在最后关头之前放弃的。但是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却是纷纷感到了茫然，尤其是在场更多的小家族和企业领袖们。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早已过了车前是功名利禄、车后是柴米油盐的阶段，子女也早已成了自己的家，至少也是立了自己的业，无需他们再考虑什么。 这个时候再说那些理想与追求，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可能了。 反倒是大家族里的这些人，纷纷对林萧的话感到不屑。 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和钱了！要不是钱，他们四大家族能有如今的地位？要不是钱，他们能有现在的生活？要不是钱，他们能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当然，在钱之上的，必须是自己。别说什么理想和奋斗、追求，四大家族的人，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理想和血汗才能发家的？那些所谓的情义道德，不过是强者展示给弱者的一种变了相的同情和蔑视罢了！真正在同等情况下的时候，谁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 至于何欢冯艳唐之辈，则更是嗤之以鼻。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开心了，说不好听的，自己爽了活着才有意思，不然活着有个什么劲儿？ 林萧没去看前面几桌人的表情，而是看着后面那些人，嘴角轻轻一勾，说道：“看样子，大家更多的人，其实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没关系，那大家先保留着这个疑问，先看看我给老爷子送的寿礼是什么。” 说着，他指向第一个佣人的手中，也就是那一摞黄色的布，开口说道：“我送的第一件寿礼，是一张被子，市场价值约莫三十块软妹币。” 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听到一声嗤笑，不过这次不是来自于冯艳唐，甚至不是来自外人桌子，而是恰好来自于唐家的那一桌，是唐家唐婉这一辈的另一个唐家子嗣，是唐远军的儿子唐烨。 “爷爷过八十大寿，你就送这么一件破被子？这个被子的质量和年代，怕是普通市场根本买不到，只有破旧物市场才买得到吧？爷爷缺你这一床被子么？还是说你送这床被子，是想让外人觉得我唐家穷得连被子都买不起吗？”唐烨双眼一眯，语气凌厉，仿佛站在台上的不是林萧，不是唐家人，而是昨天在后花园里为冯寒捡扇子的那个聋哑仆人。 “烨儿！”唐远军呵斥了他一下，却是在唐烨说完了话才开口。 林萧轻轻瞥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让我把话说完啊！这一床被子，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做出来的纯棉被。我们现在的被子用什么做填充？羊毛、羽绒、乳胶，可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连棉花都是限量领取的，能做出这一床棉被的，在那个年代得是什么家庭和情况？” “那个年代再厉害，那也是在那个年代。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现在的华夏早已经不是那个稀缺各种资源的华夏了，你的棉被就算是在那个年代再值钱，拿到现在，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唐烨依然冷声回应道。 “值不值钱，得看对谁来说嘛！”林萧不焦不躁也不恼，笑眯眯地和他对着话，伸手将这已然比褥子还薄的被子给展开，翻到其中一角，将其展示给座位上的老爷子看，问道：“老爷子，这个标志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唐老爷子眯着眼，仔细看了一眼，登时双眼瞪大，更是下意识将嘴微微张开，一副彻底被震惊到的样子。 众人见状，纷纷眼前一亮。唐老爷子在场上也惊讶过几次，可那也仅仅是瞪大了双眼，凑上前去更仔细看看而已，并没有失态的样子出现。可是看见林萧指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唐老爷子古井无波的样子居然整张老脸一动，一副真真正正被惊倒的样子。 不光是其他人，连几大家族的人在内，包括各大家族的小辈儿，此时都对林萧让老爷子看的东西表示十分好奇。 “这是……这是那年的……”老爷子说话的语气都有一点颤抖，带着一丝丝的不可置信，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林萧，略有期待。 林萧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不错，就是那年，您在地窖里，身上盖着的那一张。” “这怎么可能？你是从哪弄来的？”老头子从失态中恢复过来，语气略有惊异地问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人只要想办法，很少有事情办不成。”林萧笑眯眯地回应。 众人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一点儿都没有头绪。 “跟大家解释一下吧。”林萧得到唐老爷子的点头后，转头向众人阐明了原委。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燕平的四大家族还只有两个，是李家和唐家。而作为华夏最中心的城市，燕平是最为响应国家号召的，是以这两大家族都遭到了最直接最强势的洗劫，而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唐老爷子作为当时的年轻知识分子，则被下了村。 随后的六十年代，知识分子会有什么样的待遇，无需他多说。即使刚刚二十的唐老爷子也没能幸免，甚至因为出身富贵，被刻意针对。有段时间，他甚至被逼到睡在大家伙储存杂物的小地窖里。 地窖是个夏凉冬冷的地方，凉的时候待久了也会冻得发抖，更别提冷的时候那种痛彻骨头的寒意了。 唐老爷子在地窖里过冬的时候，睡着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地睡在那里了，可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张被子，还是一张在当时极为奢侈的棉被。 被子上有一张纸条，告诉他藏在地窖的某个地方下，等到晚上睡觉时候就拿出来盖着，不会有人去查。而唐老爷子也正是靠着这一张被子，才能从那个地窖里活下来，挺过那三年，重新回到已经打点好了的唐家。 所以唐老爷子为什么会有不符合那个时代、那个年纪的沉稳干练和隐忍阴狠，便是在那个地窖里、那三年中练出来的。而唐老爷子稍有腿瘸的迹象，也是因为那三年里，总有一条腿上面的被是空的，因为这张被还没做完，被里的棉花并不全，是那人将有棉花的地方和空的地方之间封死了，所以唐老爷子才能有一大半身子都在棉被里。 不过也正是还没做完，唐老爷子才能有这一床被。 林萧见到唐老爷子的示意，翻手将整张被子摊开，竖着立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见，果然，被子有一块是空瘪的，约莫是右腿的位置。刚刚好和唐老爷子的右腿瘸对应上了。 第六十五章 意义非凡 “还真是啊？” “这应该假不了吧？瞅这布料，这颜色怎么也做旧不了。” “不好说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被居然还一直在？就没被拆了？” “是啊，能保存得这么好，不太现实啊！” “除非是唐老爷子自己收藏的，故意给他拿出来装面子的。” “对对对，有可能。” “绝对是。” “可是看唐老爷子的表情，不对吧！” 林萧将被子小心翼翼地叠好，重新放回盘子里，让这名负责拿被子上来的佣人下去，然后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二件寿礼上。 “其实大家要是表示不信的话，我很理解。”林萧淡淡地笑着，“毕竟很多东西是可以联合造假的。不过我有八件寿礼呢，这才刚刚介绍一件。大家不妨先等等，先看看我的后几件礼物再做定论。” 说着，他伸手将第二件礼物，也就是那个方方的木盒子的顶端带洞的盖板打开，顺着折叶翻到一旁，再将整个盒子捧起，把翻开盖子的一面冲向大家，面带微笑。 “照相机？” 众人见到那个圆圆的镜头，纷纷一愣，不明白他拿个比老式还要老式的老式照相机出来干什么。 “其实啊，我送的每个东西呢，历史价值和文物价值肯定是比不上前面几位送的礼物了。不过收藏价值和意义嘛，倒是有可能拼一拼。” 林萧将手上的大盒子照相机支在佣人刚刚支好的那三根铁棍子上，转头问向唐老头儿：“老爷子，你猜猜这个是什么？” 唐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没给出答案。 林萧也没在意，直接开口就介绍道：“老爷子这三年下乡的经历，之所以并未曝光，一来是因为唐家当时并不想，老爷子也没在乎，二来也是因为当时并没留下任何证据。” “不错。”唐老爷子罕见地主动开口，“我在大军长大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一次，但是苦于没有见证人和照片，所以他也就是一听一过。当时我还遗憾了好久。” 众人转头去看唐进军，发现他点了点头。 “其实历史总会留下痕迹的，我们只要用心，还是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林萧说着，转头继续问道，“老爷子可还记得，有一次在你打扫茅房的时候，村里忽然来了一批人，说是来督查建设。” “对对对！”唐老爷子忽然间老眼一亮，连连附和，“来了一批袖口别着红布的人，走之前还刻意把我们村里所有人都叫出来照了张相。” “那老爷子猜猜，我手里拿着这个照相机，是什么意思呢？” 唐老爷子见林萧笑眯眯的表情，登时表情一木，随即磕磕绊绊地开口：“莫非……莫非……” “对，这台老式照相机，就是当初合照的那一台。”林萧说着，从盒子里掏出来一张相纸，递给老爷子，“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一张当时洗出来的合影。” 唐老爷子接过相片，面色肃穆地仔细端详着，右手轻轻在上面摩挲着，忽而一笑，忽而一酸，忽而又是一叹。 “哼！你随便拿出来一台初代相机，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那一台？”冯艳唐依旧是那个搅局的角色，“再说了，五六十年代又不是大清老娘们儿那时候，照相机早就更新换代好几次了，拍合照哪里会用这个大盒子？作假也麻烦作得用心一点儿行吗？” “再说了，只拿出相片有什么用？过了这么多年，当时洗出来的相片早就掉色严重，就算保存得再好，也基本看不清什么东西了，送这个岂不是白添伤感？而且还揭露唐爷爷的底儿，你就不害臊吗？” “有点儿道理。” “不错。这冯家的女的虽然人品和说话不怎么样，但是说的话还是挺有点儿东西的。” “要说棉被还能有纪念意义不好作假的话，这个照相机确实是挺容易作假糊弄的。” 林萧一声冷哼，一一回应道：“第一，旧时代的华夏不比西方，刚建国初期，百废待兴，要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以进行建设，而且唐老爷子被下放的是村子，喝水要打井、吃饭要种粮的真正意义上的村子！你以为像你外出斥资旅游吗？东西都要配最好的、最先进的、最干净的？” “你！” “你什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台照相机是当时全国上下那一批所有督查队伍统一配备的，就是因为体积大不易丢失，而且造价低廉简单易上手。要是配备你口中更新换代之后的小相机，造价高易损坏不说，随便被人一偷丢了怎么办？钱你去补吗？” 见她干瞪着那双不知道是睁没睁开的眼睛，说不出话来，林萧忽然间语气一转，带着一股淡淡的蔑视，开口道：“哦对不起，我忘了，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别提你了，那个时候连冯家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冯艳唐的声音尖锐了许多，眼睛终于瞪到了可以看见一点儿黑色眼珠的程度。 此话一出，冯高和冯烈的眉头轻轻一皱，感觉有些过分了，就连唐进军都有点儿觉得过分了。 不过林萧依然继续说道：“第二，老爷子手中的相片是只有一张不假，但是谁告诉你只有相片了？我就不能手里还有底片吗？老爷子要是觉得不清晰了，拿着底片再去洗他十张二十张的，不行吗？” 冷哼一声，他还未松口：“第三次奉劝某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不要想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背地里叫唐老爷子表面上却又一口一个唐爷爷叫着的人，胸大无脑！” “你个废物说谁呢！”冯艳唐气急，尖叫着从座位上起身，“我和你拼了！” “艳唐，坐下！”冯高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摁在座位上。 “爸！他……” “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冯艳唐感受到冯高的怒火，这才悻悻然堆坐在那，没了气势，可是却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加在了林萧的身上。 林萧不屑地斜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说出那句“谁反应大我说谁”。 和这种人说话，浪费口水！ “咳咳。”他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继续介绍道：“第三件礼物，其实说来也巧。固然是和老爷子有关，可却又和一个女人有关。” 众人一听，这八卦的劲儿就上来了。 “女人？唐进军送的也是个女人雕像，这绝对有关联吧！” “绝对有！搞不好，就是那个女人用的。” “对对对，那个女人应该是为了唐进军死了，但老爷子无动于衷，所以唐进军就连夜走了。” “牛批兄弟！这推理，无敌！” “妥妥的。” “没毛病。” 不过林萧却是在这个礼物上卖了个关子，开口说道：“关于这个女人呢，就由老爷子自己之后决定要不要说吧。总之这一些盒胭脂粉是那个女人用的就是了。” 说着，他直接把后面的几个寿礼直接一口气都说了一遍，说得众人越听越佩服，说得唐老爷子的双眼越来越湿润。 “这一摞黄纸，是当初那一批知识分子被平反后，下发到村子里的第一版公告。” “老爷子平反后，想带回来一位救过他性命的老先生，但是老先生不幸先行离去。这副眼镜就是他去世前留给老爷子的唯一一件遗物，但是老爷子归途遭劫，这副眼镜丢失。” “这一张报纸，是老爷子登上家主位的那一天，燕平时报送去审批的那第一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老爷子登上家主位一事并未发表登刊。” “这一件衣服，同样和那个女人有关。可以直说的是，这是她穿过的衣服。” “这一把刀……” 林萧说到最后这礼物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声音沉重， “这是老爷子用来杀过人的一把刀！” 第六十六章 六十年前（上） 六十年前，二十世纪六十年代。 年仅二十岁的唐老爷子双手把着一柄锄头，倏地一扬，将其扛在还未长结实的肩膀上。 那个时候，唐老爷子不叫唐老爷子，也不叫小唐，更不叫他的名字唐劲松，而是叫一个谁都不用费神去记的名字。 那个谁。 或者， 那个谁谁谁。 唐劲松的左肩一沉，明显感觉一重。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站稳了身子，眼前的昏黑终于渐渐散去。 抬起头，眼前三百多米外，是他要去帮忙锄的土地。此时，那里已经有了稀稀散散几个人，身形都是和他一样的瘦弱。 唐劲松迈步朝着前方走去，一步一软，眼前的昏黑又隐隐有出现的迹象。 眉头一皱，唐劲松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立定在原地，感觉有些过于虚弱了。 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吃到饭，饿得一夜没睡。早上也被人把一碗根本叫不得粥的米水给倒了，他此时确实有些受不了。 被送来这里已经一年半了，吃不上饭是经常的事，但是连着饿三顿，这还真是头一次。 这帮家伙，不怕死人的吗？ “喂！那个谁！” 唐劲松艰难地转头，没让锄头掉在地上，发现是那个膀大腰圆孕妇肚的络腮胡。 这种人在他的眼中，应该叫“满脸胡”，而不叫络腮胡。因为他这幅全身长满了人猿一样的毛的样子实在是不配让人用“络腮”两个字。 “你他妈不去干活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呢？！等死啊？”震天的嗓门传来，越走越近，嚷得他耳膜生疼。 “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耳朵聋啊？！能听见不？” 唐劲松被他揪着右边的耳朵，肩膀朝着右边一顶，左侧肩膀一栽，肩膀上越来越沉的锄头猛然脱手，滑落在地。 “草尼玛的！”那人被锄头落地的“咣当”声吓了一大跳，撒开唐劲松的右耳朵，把他朝前一推推到地上，条件反射地朝后面一撤。 见没什么事，他便换上一副恶虎下山的样子，拧着唐劲松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张香肠嘴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大吼道：“你他妈是想反了是吗？！敢吓唬老子？！” 松开唐劲松，他右手熊掌抡圆，“啪”的一声巨响扇在唐劲松瘦得外显的颧骨上，一巴掌将唐劲松给扇倒在地上。 唐劲松只感觉脑袋嗡嗡响，右耳朵已然炸开一样，烧得他整个右半侧的脑袋火辣火辣的，脸上的左颧骨应该是凹进去了，脸上可能也有些反应什么的，随即眼皮一沉，紧跟着呼吸变得沉重艰难，顶着全身上下到处的报警和不适，睡倒在地上。 “草拟吗的！起来！给老子装死是吧？” 那人见状，右侧大象腿猛地一踢，砸在唐劲松的右腰上，踢得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不起来？你他妈挺能装啊！老子今儿个还真就不信了，我看你要装到什么……” “老刘！”被他的大嗓门喊来的一个中年人皱着眉，喊住了他。 那人一回头，眉头一挑，“王叔？你来得正好，走跟我去看看那小子！我说他偷懒旷工，你还偏偏不信，现在你看，他他妈连装死都用上了，这城里来的下流，都是个什么德行！” 姓王的中年人没搭理他，走到唐劲松身边蹲下，把手指放在他鼻子下探了探鼻息，随即脸色一变，又搭了搭他的手腕，登时一起身，语气严肃地说道：“去把大家伙儿都叫来！出事儿了！” “我说王叔，你就别给我来那套儿了。这小子来的第一天我就看透了，他压根就不是那种……” “你他妈聋了吗？！去把人都叫来！死人了！” 那姓刘的胖子头一次见中年人发这么大火气，不由得有些发愣，可随即回过神来，想起眼前这位虎背熊腰面相严肃的中年人传说当年也是十里八村一等一能打的主儿，登时心下一慌，赶忙朝着唐劲松走去，就要去摸他的鼻息。 那中年人也没阻止他。他知道，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就是让他亲自经历。 “这……这这这……这不能吧？”那刘胖子一摸，见唐劲松果然没了气儿，登时那股“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派头儿就没了，慌得像一个小媳妇儿，语无伦次不说，还手脚乱比划。 “去叫人！”中年人再度沉沉地开口，“把所有人都给过来！看看大家谁有什么办法。” “去啊！”见刘胖子还在那抖，中年人猛地吼了一嗓子，他这才屁滚尿流地去喊了人。 不出意外地，村里的所有人都说死透了，没办法了。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刘胖子突然间开口，语气极其慌张。见众人朝着自己看来，猛然反应过来，一指地上躺着的唐劲松，磕磕巴巴说道，“是他……他他他……是他自己忽然间倒地上的！我我我……我就是骂了他两句，是他自己倒在地上的！和我不相关！” “刘胖子，大家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着急表个什么态？”那中年人冷哼一声，“除了心中有鬼，还有什么解释？” “对！他就是心中有鬼！” “人就是他杀的！” “我看见了！今天早上我起得早，他在那大嚷大叫的，揪着那个谁的耳朵，还抽了他巴掌，踢了他腰来着！人就是他杀的！” “对对！这么着急表态，绝对就是他杀的！” “他杀的！” “他杀的！” “他杀的！” 那刘胖子一向霸道横行惯了，如今这是唯一一次心虚，哪里见过众人一致指骂自己的样子？当时就吓得双膝一软，“嗙”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我草！” “真尼玛不是男的！” “废物一个！” “垃圾！” “糙！” 那刘胖子可不管这些，双膝一错一错地朝着姓王的中年人爬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求饶。 虽然他平时欺负那些下流知识分子欺负惯了，把他们当免费劳力佣人、甚至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看，而是当做一条狗，但是这狗活着和狗死了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这狗虽然没有地位，虽然随便他们欺负，那是因为上头没来人去问去查去关心，再者，上头也是不知道有这些情况。只要这狗活着，来人定时定点儿来检查的话，只要狗还能动弹，还能吃喝拉撒干活锄地，那哪怕是饿成了骨头连着皮，都就是条好狗，平日里喂什么都可以，吃糠咽菜都行。 可要是这狗死了，那可就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了。上头给你扔下来这些狗，是让你养着，是让你去训一训忠诚度，是让你帮着洗洗他们的狗眼，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但是不是让你们弄死它。 没弄死它之前，只要它还在，那你怎么说都可以是训它，上头也不会觉得不妥；但要是让你给训死了，你去和上头说着是训它呢，上头能信？ 不把你当狗给训死了就算不错！ 那下流的这些成员，虽然在他们眼里连狗都不如，可毕竟是人家下放下来的，深究着论起地位来，比他们都要高，只不过人家不得意罢了。 再者，人家现在在他们眼里是狗，可他们在上头眼里，又何尝不是一条狗？ 如今这刘胖子给人家上头的狗给弄死了，上头不还得同样取了他的狗命？ “王叔，救我啊！”他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哭着喊着求着饶。 “王叔！救命啊王叔！王叔救我啊！王叔！” 第六十七章 六十年前（中） 那被他叫做王叔的中年人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面无表情。 他没说话，旁边一个健壮的青年却是“咳啊”的一声，朝他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不屑地嘲讽道：“垃圾，杀了人还想有好儿了？” “就是！明明就是你自己杀了人，还想逃避责任、想把王叔往水里拽？” “看他平时吆五喝六的，其实也就是个怂包，都他妈吓尿了！哈哈哈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他妈吓尿的，还他妈是个男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傻批，老子不想和怂逼说话草！” 那刘胖子此时跪在地上，双手在后面拄着地，看向这些村民的脸，内心一阵悲哀、痛苦，还有一些愤恨，不过这些情感都被他忍了下来。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能忍的时刻了，因为他刚刚咬着牙去抱那中年人的腿，想表明自己“悔过”的决心，却是被那中年人给一脚踢了开去，这才是那个姿势待在地上。 看着村民上那一个个交头接耳、碎碎念的，甚至直接破口大骂的，他很想反驳一句：“怂货不怂货的，有种你自己杀一个人试试？！那感受能一样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平日里一个个的都对自己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自己说什么都是像圣旨一样，没想到现在一个个都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刘大山，”那中年人开口了，“人要学会主动承担。我以前叫你小刘，你总是不满，让我叫你老刘，因为老刘听起来成熟。既然你自己都希望成熟，那自己犯下的措施就要自己去承担。” “如今你误杀了上面拍下来的知识分子，哪怕是误杀，也依然要付出代价。我会及时向上面汇报的，就说你主动认罪，态度诚恳，说不准上面还会看在你积极主动的份儿上从轻发落。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多也是最后的帮忙了。”那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转头看向其他人，问道，“相信村儿里人也不会在意的，是吧？” “哼！” 一些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而另一些人则是冷眼看着地上的刘胖子，一言不发。 向来不懂人心的刘胖子在那一刻，分明从那些看着自己的人眼中看到了“报应”“自作自受”“活该”和“幸灾乐祸”。 “那就先这样吧。大家把那个谁的尸体搬一下，别让他在道儿上躺着了。”中年人挥了挥手，叹了口气，就要让大伙儿散了。 “上级，先等等，我可能有办法让，让他活过来……” 中年人听见这道弱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转头一看，是一名瘦弱的老头儿，戴着一只圆圆的眼镜，此时正拄着那只拐杖，弯弯着腰，说话一咳一咳的。 “你刚才是说，你有办法让他活过来？”这老头儿他有印象，是在地上那个谁早一批过来的，在这里待得有几年了。据说是有点儿身份，但是碍于什么东西，就半发配半自愿地躲到这里来了。 先前一段时间还会有人来送点儿东西什么的，后来就杳无音讯了，估计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不管不顾了。 这老头儿也干不了活，但那一碰就倒的身子骨也没谁敢去触那个霉头，上头派来的人，他们也不敢随便饿死，便就这么饱一顿饿一顿的活到了现在。 “年轻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赤脚郎中，有点儿经验。”老头儿唯唯诺诺的，说话一听就中气虚，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中年人皱了皱眉，拦住了要搬尸体的村民，跟这老头儿说，要是他真能把人救活，那他就保证老头儿日后的伙食绝对不会差上任何一顿。 老头儿也没说话，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子，在唐劲松的身上摸索了两下，扣了扣脉，又扒开唐劲松身上薄薄的麻布衣服，伸出大拇指在他身上的几个位置狠狠地捻了几下，又在几个位置拍了拍，最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唐劲松的脑门上，看得众人一阵惊讶皱眉。 期间几度有人要开口质疑，但都被中年人给拦了下来。 说来也怪，老头儿这一巴掌下去，却是真有作用，拍得唐劲松猛然倒吸一口气，胸腔一阵鼓起，随后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了下来，虽然没睁眼睛，但是任谁看也最多就是个昏迷的样子了。 “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对老头儿的这一手表示很好奇。 中年人刚要开口问，却是发现那先前还瘫在地上的刘胖子猛然从地上一蹦，窜到老头儿的旁边，探了探唐劲松的心跳脉搏和呼吸，又惊又喜，呜嗷咋呼道：“活了！活了！真的活了！死老头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说着，他就要去搂那个老头儿，不料老头却是幽幽地说了一句：“要吃的。”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吓得众人又是一哆嗦，以为老头儿死了。 那刘胖子更是咋咋呼呼地去探了一下，这才松一口气，告诉大家没死。 “行了，”中年人大手一挥，“把两个人抬回去吧！多喂点儿吃的。别他妈的再克扣了！再死人谁也别他妈想跑！” 等老头儿第一个醒来的时候，刘胖子是第一个过来看望的，手里拿着一碗糊糊，端到他面前，献着殷勤，拍着胸脯保证道：“大爷，你放心，从今儿个往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敢跟你过不去，那就是和我刘大山过不去，我一定第一个废了他丫的！” “呵呵呵，”老头儿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和他说道，“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劳烦你了。你要是真想感谢的话，以后就帮我照看着点儿那个年轻小子。” 刘大山却是面色一僵，阴沉着脸说道：“老大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行，可那个小子，我属实是看他不顺眼！不过既然你都说话了，那我就权当我眼瞎，看不见他就好了！” 后来等唐劲松醒来的时候，是老头儿坐在床边给他递过来一碗粥。 两人同为发配人，彼此之间也有些了解，经此一事，便慢慢熟络了关系。 “你为什么要救我？” “人命大于天，要看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死在我面前，老头子我还是做不到。” 唐劲松轻轻开口：“这样的人命，留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要是老头子我死了，也就算了，毕竟活了好几十年了，也没什么好念想的，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还这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吧？还没见过这花花世界，要是就这么死了，可就太不值当了。” “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 老头子笑而不语。 后来的日子里，那个刘胖子倒是还算守信，几乎是处处维护这个不知名不知姓的老头儿，也真是像他和老头子答应的一样，宛若是眼睛里塞了个滤网，自动过滤唐劲松的身影，最多也就是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哼一声，或者瞪上一眼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无关痛痒，不出血不掉肉的，唐劲松也就当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之后一段时间的伙食上，虽然也还会有扣除不给或者被霸道抢走的情况，但是相对来说也少了一些，唐劲松和老头儿两人吃得也算是不错。 奇怪的是，过了不长的时间，那个刘胖子忽然间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死在了地里。 那天是他为数不多的去地里的时候，在路上还随便搂着哪个人侃天侃地侃大山呢，精气神十足，根本就不是一个会猝死的人的样子。可是到了地里，拿起锄头抡了几圈，忽然间就感觉有些不得劲，随后就锄头一脱手，一头栽倒在了地里。等周边的人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咽了气。 自他死后，老头儿和唐劲松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倒也生存得下来。 有意思的是，没过几天，上面就派来了督查的那个队伍，也就是给大家照相合影的那个队伍。 第六十八章 六十年前（下） “其实现在想来的话，那个督查队伍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儿巧了。”唐老爷子咧着嘴，却不是笑着的语气，听得众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去思考。 那个刘胖子莫名其妙暴毙后刚几天的时间，督查队就忽然间来了，还大张旗鼓地，打着各种旗号架着各种设备，来做形势调查，要说没什么蹊跷确实是不太可能。 不过刘胖子这人在村儿里没什么朋友，除了那点蛮横霸道能偶尔成为日后村民的茶余饭后谈资之外，也再没什么记得下来的了，自然也就没人会去追究这件事。 没了刘胖子的存在，整个督查的过程可谓是顺风顺水，也可以说是非常符合预期。 督查队伍走之前的那一天，唐劲松正在扫茅房的时候，忽然间就有个村民小伙儿过来把他也给叫过去了。 虽然说人饿了不想说话。可是唐劲松那时候眉头一皱，担心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却还是艰难地开口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别管那么多！反正不是坏事儿，你爱去不去！”那人态度一如既往地不耐烦，甩了甩手他就转身走了。 唐劲松耐不住好奇心，也是想去见见怎么回事儿，再者，这些督查队伍尚且还在，那些人应该不至于对他不利。毕竟这些天来，他也跟着督查队伍混到了每顿都是饱饭，而且偶尔还能吃到一点白面儿的馒头。 等他到了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是那个督查队要跟大家伙儿合个影留念，一来是证明他们确实是来到这里进行了督查工作，二来是对这个村子的招待有一个收尾的工作，第三呢，也是单纯地能够做个纪念。 整个村子里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此时全都站在了村口出那块最宽敞的地方上，站成一排又一排，后面的踩在凳子上，一排比一排高。 “哎那个……唐……唐劲松”站在第一排的一名村干部朝着他招了招手，刚想习惯性地喊“那个谁”，便马上改了口，让他赶紧入列。 唐劲松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进去，便听到了全村人的催促和不耐烦。 无奈之下，他只好扛着那柄还没去洗的、专门拖茅房的拖布走到人群的最边儿上，跟众人一起合照。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被那些村民们所嫌弃，只不过碍于这些督查队，他们敢怒不敢言。 伴随着“咔嚓”一声，众人眼前白光一闪，一张一百多号人里，唯有一个扛着拖把、身形瘦弱的小伙子衣衫破烂、神情麻木的照片底片就在那个大木方盒子里产生了。 虽然村民们的衣服也都不新鲜，但是拿出来的也是只有重要场合和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穿的老中山服，和这个衣着破烂的小伙子仍旧对比明显，尤其是这个小子还站在边儿上，更加显眼。 “呵呵，当年那些村民和督查队还想重新拍一张的，结果那个督查队长说是胶片珍贵，再拍会浪费，就没再拍，大家伙儿也就忍了。”唐老爷子这次是笑了，轻轻地“嘿”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胶片真的珍贵还是没有换的必要，又或者是底片上的东西不能换。” 众人以冯烈为代表，有些脑子的纷纷下意识眯起双眼，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爷爷，那后来呢？这张照片就是那次拍得那一张底片洗出来的吗？”唐婉在座位上轻声问道，却是刚刚好为唐老爷子讲的故事做了个助推剂。 “不要说你们不相信，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唐老爷子摇了摇头，很是感慨地说道，“这个相机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相机我不知道，但是林萧拿出来的这个照片，确实是当年那次合照的照片，因为我就扛着那把拖布，一身破烂地站在人群的最边儿上。” 说着，他轻轻一笑，把照片高举，将其展示给众人。 虽然隔着老远，众人见不到那个老七寸照片上面的具体人脸，但是还是能依稀分辨出上面的那几排人穿着的衣服的颜色。 只见主要是深蓝色和浅灰色的一群人里，边缘位置忽然出现了一个黄黑色的身影，依稀是拿着个什么东西。结合老爷子方才说的话，众人“嘶”的一声。 这个林萧，莫不是真地费神去将当年的痕迹给翻出来了不成？否则以唐老爷子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必要联合着林萧这个小辈儿去诓骗整个燕平的经济圈子，除非他是真的老糊涂了。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唐老爷子这么做早晚会被发现，届时唐家就别想再在燕平里有个好名声跟地位了。就算他老糊涂了也绝不会拿唐家的主体利益开玩笑。 那这个林萧，就有些可怕了。 能在现在的社会上，将六十年前的东西给翻出来，而且是完好无损地全面地翻出来，那得是有着一股什么样的能量？就算是后期有修复过程，可是能修复那个年代东西的老家伙，都是技术过硬的角色。能活下来的就不多，就算活着，就凭他们那性子和底子，哪有几个肯随随便便就出手的？ 这还只是照片和相机一个东西。如果这相机和照片是真的，那方才的那套棉被是不是也是真的？那后面的六个呢？ 细思极恐。 “后来啊，就是一年之后了。”唐老爷子再次出声，将众人思绪再度拉回六十年前。 那次督查队伍离开之后，平静的小山村便恢复了原貌。唐劲松和以前一样，跟着一群同样是被下了村而且还能侥幸饱一顿饿一顿、躲过灾荒病荒、扛过饥荒闹荒活下来的知识分子继续种地。 等到大半年之后，村里忽然间多了个大红告示，同样是上面派人来贴上的，严令禁止四下里撕毁。 那些好事儿的村民纷纷放下手中活儿计，凑到那张大红纸跟前儿，瞪着一双眼睛想看明白上面写的是啥。可是偏偏他们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能在那干瞪眼。 等那个王姓的中年人赶来之后，看了几眼告示上的内容，面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 那村民们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们会看脸色。一见这中年人连拉了下来，当时就知道了这上面写的不是啥好事情，可也不敢开口问，就等着他自己说。 等了有段时间，那个中年人冷哼一声，找了个人让他去把地里那些不敢随意走动、仍在干活儿的人给叫来。 等那个人一脸懵逼地去叫人的时候，这中年人却是长叹一声，又一副满脸忧愁的样子，看得村民们一阵发愣，问他他也不说，说是等那帮人过来了就行了。 唐劲松他们过来一看，当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那红纸上写的是第一批被平反的人，因其重要性，故而告知各个单位。 那中年人阴沉着脸问他们知不知道这告示是什么意思，他们没人敢回答。 唐劲松眯了眯眼睛，说是这代表着他们即将也会被平反，听得那些人一阵冷汗，也听得村民们一阵嘈杂。 “够了！”那中年人大吼一声，镇住场面，“他说的是真的！这是县里专员派来的告示，绝对假不了！大家都等着吧！”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那帮知识分子相约率先离了场，去讨论了点儿啥，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只能是干等着，也就散了。 村民们回过神来发现那些人都走了，而中年人有说要等着，也就各自散了，等告示就完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粮食收成好，不杀人不犯法不触动那些村官县官儿的，天塌了都无所谓。 “老头儿，平反了，你跟我走吧。”唐劲松在屋子里，跟那个救过他一命的老头说，“你救过我一命，我保你这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老头儿只是笑了笑，说自己老了，不碍事。 唐劲松也没跟他犟，想着到时候平反了，他带着这老头儿一起走就是了。 可是平反的告示确实是来了，可是当他去找老头儿的时候，却发现这老头儿正躺在炕上奄奄一息，见到他过来，给了他一副眼镜，便咽了气，好像是吊着一口气就等着他来以后把这眼镜交给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眼镜是那老头连饭都可以不在乎却一定要保护好的老眼镜。 第六十九章 争议纷纷 唐老爷子招了招手，让那捧着那副眼镜的佣人弯下腰，轻轻从他端着的盘子上拿起那副眼镜，注视了良久，声音有些发涩地说道：“我这一辈子，一直没想明白两件事。一件是那个老头儿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另一件就是这老头儿为什么要把这副眼镜留给我。” “那个老头儿自始至终都没和我提过任何一句关于这副眼镜的事情，和其他人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我能从他临终前那个眼神中明白，他是想让我把这副眼镜给保存好。” 唐老爷子说到这里，苦笑一声，“说来惭愧，那张棉被和相片，一个是我没有刻意去带走，因为不想日后回忆那段日子；另一个则是因为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照片，而且当时留照片的话确实也不容易。但是这副眼镜，我当年是确确实实想要带走的，因为这个老头儿，他值得我叫他一句先生。” “哈哈，虽然我都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了，但是那个老人家，确实是我当时的指向灯。”唐老爷子哈哈一笑，毫不在意众人心里怎么看待自己。 “可以说，那个老头子，是我那一年多无数次认命之后，又无数次坚持下来的唯一助推剂，甚至是所有的燃料。没有他，也就没有那年走出平反的我，也就没有日后的唐劲松，更没有现在的唐家。” 唐老爷子嘴角带着笑，语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众人心头：“现在想来，可能是那老头子觉得同病相怜，也可能他只是觉得我年轻，就这么死了可惜。” 众人深呼吸一口气，眼睑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烈眯着双眼，仔细地瞧着林萧和唐老爷子的表情，却什么破绽也没挑到。 唐老爷子长叹一声，随即“嘿”的一笑，忽然起身，朝着林萧就是一鞠躬到底，语气沉沉地说了一句：“谢谢！”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对唐老爷子这一举动震惊不已。林萧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想将他扶起来，却是被他推了一把，语气严肃地拒绝，声称林萧这是弥补了他六十年来的内心空缺，也是对他二十一岁那年丢失这副眼镜之后深深的愧疚和自责的填补。 林萧身形一松，背过手去，挺直腰板，面正气阔地受了这一拜，引得众人又是一番议论。 “这……唐老爷子都鞠躬了！这肯定不是假的吧？” “卧槽，这次来参加大寿宴，不枉此生啊！我竟然看到唐老爷子给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鞠躬道谢，还拒绝了他的搀扶。” “这他妈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关键你们注意没？林萧这小子居然挺直了腰板，硬生生受了这一拜！我草，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脸皮也太厚了吧？唐老爷子鞠躬是他的修养，可这不代表你能接受吧？最次也得侧身给让开啊！” “我看不见得，林萧受这一拜倒是理所当然，毕竟人家是真的用了心去挖掘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经历，还认真地填补了那些遗憾。这些在唐老爷子可都是无法替代的价值啊！” “对，我要是唐老爷子的话，我绝对会觉得林萧送的东西是最有价值的，甚至比唐进军父女送的都值钱！因为林萧的礼物无价！那是青春！” “对！” “妈的，虽然你们说的都对，但我就是觉得林萧他妈的不应该接受这一鞠躬。” “没毛病老铁！” 冯艳唐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死怼林萧的机会，见父亲冯高没什么反应，就作势又要开口，却是被冯寒皱着眉头瞪了一眼，悻悻然坐在椅子上，没再说话，感觉无比可惜。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场里看不惯林萧的人似乎不只她一个。虽然她没开口，但是却有另一个人开口了。 只见李家那桌上，一个衣着深沉、一眼看去便感觉昏暗的年轻人冷冰冰地开了口，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唐家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小小的孙女婿就有这么大的架子，敢接祖父辈份的人一记深鞠躬，当真是我辈之楷模啊！就不怕折自己的寿吗？” 这一句话可谓是彻底激发了在座两派人的矛盾，不过却也让他们暂时停止了低声争论。众人纷纷看向说出这话的人来，竟然是李家的一个青年人。 “哎？这年轻人好眼熟啊！” “废话！四大家族里年轻一辈儿总混迹在冯家那个大公子冯寒后屁股的能不眼熟吗？” “对对对！叫什么来着？” “李天。你这他妈啥记性啊？！” “啊对对对李天，是李天。嘿嘿，我这不是最近有点儿忙嘛，一时间都忘了。” “我看你是手冲冲多了吧？”那人一脸鄙夷。 “糙！你他妈说谁呢？” “谁大脑空虚说谁。” “沃日！你完了！” 冯艳唐诧异地看向李天，丝毫没料到这个平时像闷葫芦一样的李天居然会主动开口。平日里他们四家的人在一起厮混的时候，这个李天向来一言不发，跟一只影子一样，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就默默地跟在冯寒后面，做一些擦屁股的事情。 要不是偶尔他在擦屁股的时候，会威胁上几句话，这些人都能以为这李天才是那个聋哑人。 唐婉一家虽然对林萧的做法也有些不满，但是家里的事只能家里人来说，家里人更是只能家里人来骂，别人开口管这么多算个球儿？ 当下唐婉一皱眉，就要转头反怼回去，不料她身边的秦桂却是比她动作更快，连嘴都已经张开了，说了两三个字了已经。 不过秦桂快，林萧却更快。不是嘴快，而是手快。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刻刀一样的东西，“嗖嗖”两声就朝着那叫做李天的人扔了过去，虎虎破空声惊得在场众人全都听得见。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的时间里，李天骤然间冷汗爬满全身，一动都不敢动，瞪大了眼睛，干等着那两把小刻刀样式的东西飞过来。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是清楚无比。虽然看起来他是被吓傻了，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可实际上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反应过来了，所以一动都不敢动！ 林萧的这两个小东西，虽然样式是小刻刀的样式，但是绝对不是小刻刀，甚至连锐器都不是。因为锐器的破空声是尖锐细腻的，而这两个东西的破空声却是厚重沉闷的。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林萧扔来的这两个东西，看似都是奔着他脸上来的，可实际上却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瞄死了他脑袋的边框，他不动弹还好，只会擦边而去，最多留下血迹，只要他动弹一分，这东西就会直接砸到他脑袋上。 当然，如果动作足够快的话，是可以将这两个东西都躲开的，只是这林萧的动作跟鬼一样，他连林萧是哪只手扔出来的这两个东西都没看到，只是看到这两个东西疾速朝着自己飞来，他哪里有那个时间去反应过来以后再做动作？ 平日里观察仔细的人应该能注意到，以人脑能活动躲避的方向和范围来计算，最宽的、最大的迎面，就是人脑的厚度，而最窄的迎面，则是人脸的宽度。 是以这李天眼睁睁看着林萧的这两个东西迎面而来，却是冒着满头的冷汗，只能艰难地保持自身脑袋的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判断得对，而林萧的手头儿也稳。 开玩笑，能扔出这种刁钻角度、达到这种看不见出手的速度，手头儿会不稳？ 就以这整个大堂都听得到的虎虎破风声，他毫不怀疑，一旦打在脑袋上，就算打不穿他两层头盖骨，也绝对能砸穿第一层，让他直接和阎王下棋去！ 第七十章 感情最重 “唰唰”两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过，众人瞪大了眼睛，这才惊呼出声，纷纷看向林萧出手的对象，发现李天此时的右脸颧骨和左颈外侧上各有一道血痕。 离得近的一些人，甚至能看到李天的两道伤口上皮肉外翻的狰狞样子。 在场不乏有些身娇体贵的，跟着自家长辈或者自己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来蹭个资格见见世面的姑娘小姐们，见到李天脸上和脖子上这两道一看就是被钝器硬生生豁开的杂乱伤口，当时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张口弯腰就要干呕出来。 那些男人们则是好上一些，虽然偶尔也有胃里一阵翻滚，紧跟女子潮流的干呕者，可更多的则是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内心一阵颤抖。 虽然他们没吐，但是能见过血腥场面的毕竟是少数，多数见过血腥的，见过的也都是利器划伤，伤口平滑整齐，冲击力不大。 可是这李天的两道伤口，却是皮肉外翻、鲜血顺着外卷的下皮就往外淌，比那利器划开的伤口不知道狰狞骇人了多少倍。 众人惊骇之余，纷纷有对林萧谴责之意。尤其是那些站在李天想法一派的，此时更是皱紧了眉头，看着林萧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厌恶。 别人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讽刺了你一番，你就要大打出手？那要是有人明面骂你一句，你是不是就要杀了人家？ 唐家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入赘？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李天，此时虽然心跳剧烈，仍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但是他却是内心一阵庆幸，庆幸这林萧手下留情，庆幸这林萧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有伤他的意图。 其实李天的这道伤口不深，也不大，只是因为被钝器以疾速划伤，将皮肤带出去了一卷而已，看起来狰狞罢了，和被刀子轻轻划伤脸部没有区别。 就像手指不经意间被刀给划伤一下一样，深度和大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边缘形状烂了一点。 李天连连深呼吸，连头顶上的冷汗都是身旁的那个妹妹李梅帮他擦的，身子连连颤抖，就要起身，却是被李梅给按了下来。 “哥，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情不说别的，我就要替你讨个说法！”那李梅重重地冷哼一声，气得一跺脚，转头就起身，也不管各家长辈是什么态度，颐气指使地对着林萧就要开口。 不料林萧只是双手背在后面，仍旧是那副受唐老爷子鞠躬的姿势，转过身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吓得她两腿一软，“嘭”地一下跌坐在凳子上。有些人甚至以为林萧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李梅出手了，登时更加气愤了。 林萧没管那些，只是微微转动目光，瞥向劫后余生的李天，淡淡地开口问道：“李家真是家教了得啊。一个小小的偏门子嗣，就能做到泰山溃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两个笔管丢过去，你不闪不顾，就不怕死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家人表现不一。李战、唐进军和秦桂两人是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冯烈、何威、唐婉一辈儿如冯寒则是惊讶甚至惊骇林萧的这一手和这一句话；冯艳唐和几个智障仍旧是冷哼不屑，而唐烨和几个团体中的其他人则是愤怒无比。 “行了，这好歹是我的寿辰宴，大家这么剑拔弩张的，考虑没考虑过我这个老头子的意见啊？”唐老爷子笑呵呵地缓和着气氛，半开玩笑半施压，倒是有些成效。 “不行！我哥他……” 李梅回过神来，就要再度起身，却是让李天给亲自按了下来，冲着她和整个李家一桌摇了摇头。 “哥！！！我不能看着你这么受欺负！！”李梅皱着眉跺着脚，攥着李天的手，流露着真情，看得林萧眉头一挑。 李天面色凝重，也没处理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转头看向李家的主位。 主位上，是李家的家主李战，也是他们的父亲李战。 李战看了看面色凝重似有求助意图的李天，又眯着眼睛看了看负手而立的林萧，摆手让李梅坐下。 李梅双眼一瞪，很是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的做法，却只能被迫坐下，气得两腮发鼓，太平胸口一阵起伏。 配上那化得奇奇怪怪的浓浓烟熏妆，看得李天哭笑不得。 “受不受我一鞠躬这件事儿，大家就不要追究了。至少在我眼里，他基本就等同于我的救命恩人，因为他救了我心里那个二十一岁的唐劲松。日后我走的时候，也能不那么挂念了。”唐老爷子声音中透露着真情和沧桑，还有一股子洒脱后的自由，开口说道，“好了，接下来说说后面几个东西吧！” 指着后面五个东西，唐老爷子纷纷把他们的由来和自己当年的故事纷纷说了一通，众人听得恍恍惚惚，仿佛是自己亲眼见证了这几十年的变迁和唐老爷子的内心历程一般。直到他说完了，众人还在看着林萧拿出来的这八件礼物，久久没能回神。 应该是装着类似雪花膏一类东西的小圆铁盒里，是那个女人自己用的胭脂和配方；那一摞黄纸是老爷子看见命运转折的希望源头；那一张报纸是老爷子人生中最辉煌却没被记录下来、昭告燕平的一天的历史见证；那一件衣服，是老爷子一生中见过那女人穿得最惊艳的一身衣服，那是天上仙的幻想与人间极致美的结合。 “那这把刀呢？”有人问。 唐老爷子轻轻一笑，“那是燕平与华夏最不愿回忆的历史。” 众人没再开口。 沉默良久，众人看着这八件礼品，仿佛见到了唐老爷子从青少年到壮年、中老年的全部过程。配上眼前的老爷子本人，似乎他们见到了老爷子整整的一辈子。 忽然恍神，他们自己的一生，是否也能找到几个对应阶段的东西，刻画或者简单地记录着那时候的自己呢？ 唐老爷子擦了擦眼泪，说不清是哭了一声还是笑了一声，带着逗骂的语气和林萧说道：“你个混小子，送礼就送礼吧，送得这么用心这么细致干啥？用心也就算了，一个两个的也就行了，你一口气整这么老多干什么？” “别跟你那混球儿老丈人学，那小子他妈的肚子里一滩坏水儿，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虽说是骂着这话，眼里的湿润却是更明显了，“奶奶的，活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眼睛不中用，吹阵风就来雨。” 林萧微微笑着，掏出一摞纸巾递给他。 “别以为老子只说他没说你！”唐老爷子瞪了一眼林萧，“你这混小子更他妈的坏！大军坏也就是表面上坏了坏，偶尔有点儿小心机，可那都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你这混球儿倒是好，表面上和和气气，什么也看不出来，一深究全是坏囊，蔫儿坏！他妈的坏得简直坑死爹，啊不，坑死爷爷！”唐老爷子虽然嘴上连连骂着，可是手上擦眼泪的动作却是没停。 他的话虽然可笑，但是在场的人但凡有良心的，或者说但凡有心有脑子的，都没笑出来。 唐老爷子是在骂林萧吗？表面上是的。 林萧是像他说的一样蔫儿坏吗？表面上的确是。 看到表面上这些，不够么？ 可是单单只有表面上这些的话，唐老爷子会如此失态吗？ 人都活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上，若非唐老爷子身份地位超然，和在场众人花了许久时间将其中原委娓娓道来，他们又能知道几分？林萧又是个怎样的角色？他们又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可能某一天，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他们身边同样有一个林萧这样的人，花费大价钱、细心思、长精力去将他们的遗憾与愧疚弥补，将一生的失去与得到浓缩于眼前，他们才会懂得，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吧。 “混小子，你在送礼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想让大家思考的，想来就是给他们的劝谏吧？”唐老爷子平复好了心情，问道。 “劝谏不敢当，”林萧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他们，真正了解自己的，有几个人？能说出人这一生之中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又能有几个人？” 说到这，他眨了眨眼，嘿嘿一笑，一改先前的沉闷气氛，充分调动起了堂内众人的积极性，说道：“其实严格来说，寿礼还有一件，绝对会让大家开眼的。” “比那九尊玉雕还开眼的！你们信不信？” 第七十一章 何为开眼 生而为人，当知何为人，何为好人，如何做个好人。 在场众人年轻者，重功名而轻修心，在那辆名为“家庭”的小车里，行驶在被称为“人生”的单行路上，以豪情壮志作燃料，将柴米油盐甩在身后，一心加大着油门，朝着眼前功名山和利禄谷一去而不复返。 无论周遭的风景如何，无论路途有多坎坷，掌舵的年轻人甚至直至中年者，一概视而不知，目光坚定而视线狭窄，笔直只见山谷，不见其他。 上了些年龄的，虽然车架与动力系统不曾变，但是脚下踩着油门的力度却是怎么也大不起来。 也曾有过数次掀开油箱盖，想往里加上几公升的豪情傲骨，甚至连油枪都已经架好了，更有甚者连阀门都已经拧开、加料已经加到一半了，却是忽然间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油枪卸了下来，把燃料换成了更适合一后备箱柴米油盐的“现实选择”。 如今，车也开了几十年，路也轧过了无数距离，眼前的山谷还在眼前，可是沿途的景色和车内的景象，却是变了又变，直到只剩怀念。 有人说，人类活在世上是生活，动物活在世上是生存。可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谁还不是在生存的边缘上垂死挣扎？唯一区分自己和动物的区别，可能就是人类在谋求生存的时候，那些同时经历过的情感与记忆吧？ 林萧这个小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洞察人心的本事却是可见一斑。 人过五十知天命，在世上活了五十年，终究知道自己这一生是要做些什么、懂一些什么；过六十而花甲，知天干地支世事一循环；过七十而古稀知名、至八十而耄耋超制，五十岁就看透了红尘粗布后面的东西，到了唐老爷子这岁数，哪里还会在意什么绫罗珠宝、玉石古玩？ 能守得过去的，能戳心窝子的，才是真正好的。 冯烈一行人送的礼物固然是极为尊贵、极为稀少难得，甚至有价无市、一号难求，但是唐老爷子一位将要作古的人，一个代表着燕平上层见识与格局的人，会没见过那个级别的礼物？会缺少那个级别的收藏品？ 唐进军一家三人送的东西，其一是唐进军戳老爷子心中一道尘封已久的疤，虽然外人不知，但恰恰是外人不知，才能见证这道疤有多深、唐进军戳的这一次有多狠。 其二是唐婉，功力尚浅，只以千年难寻之物承载天伦之情，只不过意义有所通、级别有所上涨，故而赋予的意义不同，效果不同。 林萧作为其三，才是最见功力者。所送之礼无一珍贵，却又无不珍贵。于外人而言，无一珍贵，却于寿宴主人而言，无不珍贵。 人到老了最会做的一件事就是怀念和回忆，笑往昔的美好，叹曾经的遗憾。正如唐老爷子自己所说，林萧送的这八个东西，恰恰就是他年轻时候的填补，是对他年轻时候的拯救。 试问，当你得知你的遗憾与愧疚被人在不知情地情况下替你以另一种方式补偿，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不说林萧刚才那句话里，要让众人开眼的是要送个什么东西，单说他送礼这个出发点和耗费的心思，就足以称为令人开眼了。 在场之人有心一些的，已然将这个送礼的思想码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这个东西，不说在场众人都知道，但是绝对也得有一半以上的人了解。”林萧还是那副嘿嘿傻笑的模样，可是在场众人除了冯艳唐一类四大家族里的某些年轻一辈儿，却是再无一人觉得他憨傻，无论是出于对其送礼一行为的敬佩，亦或是对方才诡异出手的恐惧。 似乎是真的不喜欢吊人胃口，林萧还是直接拿开了盖着礼物的丝绸红布，让里面那个圆圆的小东西亮在众人眼前。 众人细细瞧去，这东西三足接地、呈钝锥形，敞口而腹鼓，形扁而矮，方唇溜边，外有双耳，通体暗淡，应是金属制成，想来当是烧制出来的金属香炉。 “这是香炉吧？祭祀用的那种。” “应该不是祭祀用的，哪有祭祀用的这么小？看着也就和一个小小的方鼎差不多。” “应该是用来点寝香的吧，我记得唐老爷子有说自己睡眠不太好的。” “对，之前唐家老三送国医堂的药贴的时候，是唐老爷子自己说的。” 众人依旧是低头议论着，兴致不比先前差多少。 林萧送的每个东西都有其来源，决不可以按常理视之。这个东西他们相信也绝不一般。 虽然林萧不喜欢在礼物上卖关子，却是似乎喜欢让众人去猜自己的礼物是什么。 “大家既然认出来了这个东西是个香炉，那大家不妨猜一猜，这东西有个什么名字呢？”林萧轻轻一笑，“友情提示，这东西是个黄铜炉。” 众人一听，沉吟了起来。 “铜炉是古代的一种器具，不过我记得都是青铜的比较多，黄铜的我还真没听过。” “黄铜炉，黄铜炉是明清时期才比较多的。这么小的铜炉，主要是用来点香做香薰和安神用的我记得。” “对，黄铜炉是自明代宣德皇帝之手才兴起的。” “宣德炉嘛！当时他亲自监督，亲自审核程序，所以成色特别好。” “重点是还特别少，所以珍贵。” “卧槽，那林萧送的这个该不会就是宣德炉吧？” “呵，你要是说别的什么东西，我可能会信，但是宣德炉就别想了，那东西可是国宝级别的，市面上一个真的都没有。” “真的假的？” “骗你没意义，宣德炉之所以被单独列出来叫宣德炉，一是好，二是少。打着宣德炉旗号的多得是，没一个是真的。要是他说这是宣德炉，那我就嗤之以鼻了，我特么当场把这桌子吃了！” “我靠真的啊？” “假不了。” 像方才那位懂行的仁兄不在少数，只不过吃桌子这种程度的倒是就他一个。林萧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的表现，却是说了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话。 “我既然说了开眼，那就绝对会让大家开眼。你们觉得最不可能的是，这东西是个宣德炉，可我现在偏偏就要告诉大家，这个小小的铜炉，它就是宣德炉！” “放屁！”那个扬言自己打假打到吃桌子的哥们儿直接出言嘲讽道，“整个华夏连一件宣德炉都没有，你告诉我你手里的这个偏偏就是？我咋那么不信呢？先前你能拿出那些唐老爷子年轻时候的东西来，费劲一番心思倒是还有可能，毕竟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保留好的话也有可能。可是宣德炉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可能？”林萧仍旧一脸笑意，示意他说出自己的理由。 那哥们儿冷哼一声，知道林萧有让自己出面扫盲的架势，不过他也没在意，顺势就开口说道：“宣德炉，华夏历史上第一批用黄铜铸成的铜器，标准由宣德皇帝亲自界定，身规整、色内融、灵巧精致、质地细腻，最妙之处就在于从暗淡之中散发着那种莹莹奇光，甚至史书里记载有四十多种颜色。” “常规香炉四炼材料，可宣德炉最初就是要炉料六炼，而宣德皇帝为了追求精品，反而下旨让炉料十二炼，加入金银等贵金属，只用极品材料打造，是以宣德炉单论本身价值就珍贵无比。更不要提宣德本身在位时间不长，宣德炉冶炼时间更少，几乎不流通，所以存世极少，这才彻彻底底物以稀为贵。如今整个华夏古玩圈子里，宣德炉在香炉界首屈一指，无人不想一见其名。” “你说你也不加保护就随手拿出来的这个小黑铜炉是宣德炉，谁信？”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对宣德炉了解得不多的，纷纷恍然。 “照这么说，林萧这次确实是玩儿大了，再要不就是被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全国都没一个真品，他这个肯定也是假的。” “对啊！他还是太年轻了，估计是心急了。” “不过这也挺好了，心意到了嘛！” 不过林萧却是微微一笑，反问起了另一句话，问那个哥们儿道：“哥们儿，我问你一句，什么是开眼？” 那哥们儿一愣，却还是回应道：“开眼，自然就是让人见见传说中的东西了！” 随即话锋一转，“你别告诉我你这就是宣德炉，我不信！你要是拿这个东西开眼，那这开眼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第七十二章 下一位吧 “哥们儿你先别着急啊！我要是这么冒然地说，你肯定是不相信的。” “废话！那你还有什么办法？”那哥们儿倒是个暴脾气，也没把林萧会手撇“暗器”的功夫放在心上，屡次打断他说话，态度还很强硬。 林萧笑着点点头，问他道：“如果我要是，能从头到尾地证明，我今天送的这一件就是宣德炉呢？” “呵，随便你证明！我就不信你真能证明出来你这东西是真的！”那哥们儿双手一抱胸，一副标准地坐看好戏的模样。 众人一看，哟，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反应快的甚至直接将桌子上的一盘子瓜子带走一半，还没等林萧开始呢就“咔咔”地开嗑上了，惊得那些后反劲儿的后知后觉再去伸手的时候，盘子上已经空了。 于是他们只好挥手叫唐家的佣人来上瓜子，一盘一盘地上。 而此时林萧已经开始了他的“演讲”，和那个懂行的哥们对峙着，唐家的佣人们只得再去厨房取瓜子，送回来以后没等多一会儿就又被嗑空了，他们又得再去，如此往复，其累无穷。 佣人们幽幽地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林萧，内心一叹。你倒是风光了，可是我们却是要跑断了腿。 哎，没法子啊！谁让自己就是这命呢？ “这位兄弟，既然你是懂行的人，那你应该知道明宣德炉的演变历史吧？”林萧抛了个诱饵。 “那是自然！”那哥们儿颇为自豪，见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带有期待色彩，便侃侃而谈起来。 关于明代的宣德炉，要从明宣宗朱瞻基说起，而宣德皇帝为什么会下令并亲自监制宣德炉，要从明朝说起。 明朝，是一个拥有极其奇葩皇帝们的存在。其上下二百七十六年间，也不知道是开国皇帝朱鞋拔子脸是有个什么基因，反正那些后代里基本都有点儿奇奇怪怪的嗜好。 比如鞋拔子脸的孙子嗜吃如命，比如明神宗超级贪财，比如明宪宗喜欢大自己十九岁的贵妃，比如崇祯他校哥喜欢做木匠活，偏偏做得还不错…… 而和宣德炉有关的这位宣宗皇帝，生平两大爱好，一是斗蟋蟀二是玩儿香炉。 人家皇家玩儿一个东西和我们玩儿一个东西的概念不一样，我们叫把玩，人家叫赏玩。玩遍了香炉制式和类型，这宣德皇帝不干了，下了道专旨，从暹逻国进口了一批红铜，让宫里的名匠按照各种名家名款名系列来自创一个香炉出来。 想着想着，他不太放心，就要亲自去监制，正好赶上那匠人来汇报，说是炼铜做香炉通常是四遍，但陛下你高标准严要求，得炼六遍才行，就是原料得少一半，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换做我们普通人，此时得考虑一下子心疼一下了，结果人家大手一挥，别六遍了，统统十二遍！ “诶等等。”他叫住那个匠人，“加点儿好东西，朕不差钱！” 大概就是这么个嚣张的语气，匠人就挑了金银等等几十种贵重金属，和着那从暹逻国进口来的红铜一起，在宣德三年的时候，极品的铜香炉制作成功了。 宣德一见，嗯，款式脱胎于名窑，质地细腻、手感温润，色泽黯淡，内有奇光，确是精品，赏！ 那匠人原本还为几万斤的金属红铜只做出了寥寥三千件铜炉而怕被责罚，见此情景松了一口气。而这一批三千件香炉，也是唯一一批正规的宣德炉，日后再未生产。 宣德皇帝极为满意这炉子，放在了大明皇宫的各个地方，专挑那些皇亲国戚和功名重臣赏，偶尔扔几个给超大规模的庙宇。 久而久之这么一宣传，天下皆知宣德皇帝有个自己创的香炉，那叫一个奢华绚烂大气尊贵，不过也都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形。 而宣德炉停工后，原来负责制造的主管召集了那一批工匠，拿着宣德炉的图纸和铸造工艺开始无限仿造来牟取暴利。 经过原班人马仿造的仿品，对于除了知情人以及创始人还有那个奇葩以外，足以以假乱真，说啥就是啥，所以赝品流传于世极广。 单单如此还好，最最操蛋的是，正经的宣德炉没流传于世，却是赝品横行，直接打乱了市场，砖家和叫兽们根本就傻傻分不清楚啥是真的啥是假的，这就直接导致宣德炉的艺术价值远比不上同样地位的其他中国古代工艺品。 “不瞒你说，我说你没办法证明你这就是宣德炉的原因，其中就有这一点。”那哥们儿还算是仗义，挺讲究的，跟林萧摊了牌，“毕竟赝品横行，以假乱真者不在少数。谁也都不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没法指证哪一件就是宣德派人当年做出来的那些香炉。” 林萧微微一笑，对他方才给大家的介绍很是感谢，不过却是轻轻地又问了一嘴：“那哥们儿你应该知道，华夏宣德炉协会吧？” “不错。那本来是个兴趣组织，召集所有对宣德炉感兴趣且有研究的人们讨论，但是后来越搞越乱，几个元老已经撒手了，最近好像刚成立了个燕平宣德炉协会。怎么，你提这个干啥？” 林萧自信一笑，“你知道燕平的这个，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是有一些鉴定能力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敢给市面上的宣德炉定性真假的组织，对吧？” “没错！”那哥们儿提到这种东西，神情很严肃，“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目前从未给过任何一个炉子定性，因为确定不了，而且会打乱行情结构。” “那我要是说，我拿到了他们的鉴定书，那你怎么看？” “不可能！”那哥们儿直接无视林萧的嬉皮笑脸，因此没看见他的笑容里正带着狡猾，“我和一个元老级的人认识，他们不可能出证书的！” “那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林萧说着，从托着宣德炉的那个盘子底下抽出一张塑封的纸来，递到那哥们儿的面前。 “这……这……我不信！” 林萧见他扭头耍赖的样子，嘿嘿一笑，把他给拉到宣德炉子旁边，挥手把佣人叫走，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件大黑布，一甩一盖，就把他和唐老爷子两人都给圈里了，圈得密不透风。 拿手里同样不知道搁哪里摸出来的荧光手电，朝着那炉子上一照，朝着旁边那哥们儿挑了挑眉。 那哥们刚被他罩起来的时候虎躯一震，还以为林萧要动手的，看见唐老爷子也被罩进来了才松一口气。紧接着看见林萧的动作和表情，仔细盯着那炉子看了好一阵子，又上手摸了好久，这才摇摇头，无声地叹气。 “服了！” 等三人从大黑布里露头儿的时候，那个扬言要啃桌子的哥们儿垂头丧气地，一步一叹气地颓然坐回椅子上，随即又满脸兴奋的样子，看得众人一阵迷糊。 这是……林萧把他说服了？ “哎哎哎哎哎！”林萧赶忙拉住那哥们儿朝着桌子边缘张嘴的动作，“开个玩笑就不要当真了，哪儿能真啃桌子！” 众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敢情这小子居然硬生生把那个铁头娃给说服了？！ 卧了个槽！那岂不是说，这宣德炉，是真的？！ 尼玛，这得值多少钱？！ 开眼了开眼了，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我送老爷子的寿礼呢，也就这九件了。”林萧笑着摆了摆手，“多耽误了大家点儿时间，大家别在意啊！嘿嘿。” “行了，按规矩，那我送完寿礼就下去了。咱环节继续，下一位吧！” 这句话说完，林萧就转身回了座位。 可是座下的某些人的脸上却是跟吃了屎一样。 这尼玛的林萧，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还让别人怎么拿得出手？！ 第七十三章 差距很大 林萧下场以后，众人唏嘘不已。 关于燕南唐家有一个窝囊废入赘这事，这两年多一直是燕平上层圈子里津津乐道的话题，经久不衰。 人们大抵分为两派，一说是林萧韬光养晦，必要时作为唐家的隐形杀手锏，另一说则是这林萧单单纯纯就是个废物，就是命好而已。 后者拿林萧一无是处的背景说事，前者拿唐家作为大家不会做傻事为由反驳，二者争吵不休，僵持不下。 谁也没料到的是，这个林萧在寿宴上来的这么一出，把两派的人全给打了脸。 看得出来，他今天准备的这些，是远在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包括唐进军一家三口都是，所以他既不是唐家安排好的隐形杀手锏，又不是单单纯纯的命好是个废物。 “哎？何家的人呢？” 众人见林萧下台之后，按照规矩应该是何家的人上台，但是何家却迟迟没人动，纷纷疑问着看向何家。 “呵呵呵，抱歉了大家，不好意思哈。”何威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众人抱了抱拳，“我们准备的寿礼刚刚赶制完，现在还在路上，估计还得有个十来分钟的时间才能到。麻烦大家多多担待哈！” 皱了皱眉，大家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觉得不太合适而已。但是难免有些人的嘴碎了一些，小声嘀咕道：“什么啊？唐老爷子过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八十大寿的寿宴时间早早就确定了，他这是什么寿礼啊？得做那么长时间。就不会把时间提前点儿吗？” “就是啊，何家不可能不知道老爷子过寿的时间，你还没提前把寿礼准备好，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看就是故意的！准备寿礼还差那十分钟？再说了，人林萧准备了那老多东西，不也是贼费劲？人家一样没迟到啊！” “是啊，而且人家还用了不少时间呢，让何家上台的时间往后延迟了不少呢还。” “说不准人家是在路上呢。” “屁！他何家人咋没在路上呢？” “这不人家大儿子何勇没来吗，应该就是去拿东西了吧？” “呵呵，要是连表面功夫都没做到，连你都能看出来，那何家也不用再当什么四大家族了。” “我草你什么意思！” 他们议论的声音其实不大，跟先前没什么区别，但是重点在于此时的大堂里偏偏大部分人并没有说话，安静得很，那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就显得大了很多。 何威听在耳朵里，脸色很是僵硬。 虽然那些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若他真是那么打算的倒也罢了，偏偏他是真的派何勇去拿寿礼了，这就操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知道唐家老爷子会怎么想？另外几个家族会怎么想？ 偏偏他还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这种东西越描越黑，越解释越有鬼。 一时间，何威是又气又怒又委屈。 这老头子工匠，怎地动作就那么慢？提前一天都不行吗？这何勇，怎么就那么不靠谱？都说了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怎么就还没来？不是说会赶在预计上台送礼之前的吗？这他妈的林萧都帮忙往后推迟了，怎么还没来？ “要不这样吧。”李家的家主李战站了起来，“大家就这么干等着，浪费时间不说，也不是个事儿。在座的各位时间都很宝贵，我们不如趁这个时间，让我李家先来把寿礼呈上。之后何家的寿礼若是到了，那便再好不过，若是之后还没到，咱们再等或者再商量不迟。大家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嗯可以可以。” “还是李家有格局，不像有的人，准备工作那么次。” “就是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李战转头问向老寿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便挥手让佣人将寿礼端上来，而自己则走上台去。 何威虽然对众人的嘲讽很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坐下，耐心等着何勇带着寿礼进来。 “爸，大哥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会准时到的么？”何欢这个傻批二世祖一点儿也不会察言观色，哪壶不开提哪壶。何威刚刚坐下，他就从身边凑上前去问，问得本就烦躁的何威当场就爆发了。 “问问问，你就他妈的知道问！没看见你爸我正烦着呢吗？！”何威朝着何欢低声吼了一下，吓得何欢直接愣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傻掉了。 何威旁边的大媳妇儿则默默地看着，也没出声。 “你也别闲着，给勇儿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还得多久？”何威转过头来，皱着眉头朝他的大媳妇说道。 李战站定在台上，转身抱拳，朝着两侧众人和正中央的唐老爷子都抱了抱拳，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燕平四大家族里，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我们燕西李家是最为渺小的那一个，实力和能力都在另外三家之下，所以我们这次能拿出来的寿礼，其实也不是很好，至少我个人感觉，就绝对比前面两家老大哥们拿出来的寿礼差了太多，而且，想来冯家的寿礼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我身为李家的家主，在这里先给大家道声歉。若是我们李家拿出来的寿礼很不巧很低端，没能入了大家的眼，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莫要怪罪，毕竟我们李家最近这些年衰败了，实在是没什么实力和能力去充门面了。”李战再次抱拳，“抱歉，抱歉哈！” “李家主说的这是哪里话？送寿礼本就是量力而行，哪儿能戴上枷锁和有色眼镜来看？” “对啊李家主，我们都不是那种道德绑架的人。送礼吗，就图一个心意和吉利，和贵不贵重的无关。你这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李家主不必考虑那么多的，相信唐老爷子也不会在意的，你就不要自责了。” “是啊是啊。” 唐老爷子此时也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想那么多。 李战这便正了正神色，挥手掀开绸布，将里面的寿礼亮了出来。 没等众人开口去猜，李战便直接开了口：“这次李家送的礼物呢，一共有四件，是相得益彰的一套物件。” “大家见到这第一件礼物，想来就已经猜到了这四件东西都是什么。”他说着，拿起盘子上的那只笔杆足有手臂长短的大毛笔，继续说道，“没错，就是笔墨纸砚。” “唐老爷子喜好书法，更喜好书法中的神韵而非形体，其神多以刚硬、豪放为主，其形大开大合，转角刚折、坚硬，是以我特意请人做了一只判官笔，以古法积竹木柲的手法做了笔杆，厚重而凝实，耍起来如臂指使，笔头配生硬狼毫与兔毫，和老爷子的运笔和写字习惯相搭。” 说着，他又接连掀开后面三个绸布，果真便是文房四宝一套。只不过他送的这四件，除了砚台造型别致以外，都比市面上常见的大上几号。 想来，是为了配这判官笔可以做的大了一些，只不过这砚台为何造型如此别致、更似是个烛台呢？ 李战解释了一下，众人恍然。 原来这判官笔的运笔和寻常毛笔不同。现代人写毛笔字，大多都是小笔小毛，将全毛晕开，全沾墨，一笔可写多字，写起来浓黑而纯，但是却缺少那种浓淡结合的感觉和韵味。 而古代人写毛笔字，则是大笔大毛居多，将毛晕开尖端三分之一沾墨，一沾一写，在纸上甩起来，浓处不见白，淡处清风甩，韵味十足，怎么看都是一番风景。 而这判官笔笔杆大、笔头大，寻常砚台做不到一浸一抹便入墨，得耗费许久精力在晕墨上，是以这砚台做了个内凹外高墙的大烛台形，便是为了唐老爷子在使这判官笔的时候方便使用。 李战雷厉风行，上来得快，下去得也快。众人刚刚点头，表示真的是受教了，他便下了台。 众人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何家，不出所料，何家的礼物还没到。 “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是呢，你说，大家都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第七十四章 何家寿礼 虽然众人揶揄的话没少说，但是到底还是安安静静地在等着何勇来把寿礼带过来。 毕竟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家再怎么惹了众怒，也没人敢去出头实际得罪。枪打出头鸟，就算何家真的能被大众排挤，可后期人家的报复肯定是奔着领头儿的人来。谁也不想去当那个领头人，做那个得罪人的事儿。 再者，等几分钟而已，这点儿小事，要说扳倒何家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恶心一下就完了。 好在，没等上多久，何勇就捧着一个大锦盒进了大堂。 一路走上台，何勇虽然见到众人的脸色不好、主动请错了一番，随后才开口，可却依然是撞了枪口。 “何家小辈儿在此，斗胆请在座诸位来猜想一番，小侄手里捧着的，是一件什么样儿的寿礼？”和何欢偏娘炮的那种俊俏不同，何勇生得大气而一表人才，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一副讨人欢喜的标准，只不过他这个枪口撞得属实是尴尬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迟到也就算了，还搞这一套，你送的东西值得我们猜吗？” “就是，你当你是林萧呢啊？别出心裁不说，还能个顶个儿的有意义。” “可不嘛！就算这东西价值破了天，还能有真品的宣德炉值钱不成？” 众人的反应和嘲讽直接让何勇愣在了那里——不是说吊胃口会有效果的么？ 转头看向何威，却是见到何威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说吧。何勇更加莫名其妙了。 不过他倒是反应快，讪讪地笑了几声，尴尬地暖了暖场，便伸手将那个大长锦盒给打开了，边开边说道：“之前我们何家预想着，唐爷爷这次举办八十大寿的寿宴，大家送的礼物应该都是些金银首饰、玉器玛瑙什么的，或者是价值高，或者是有历史价值和收藏价值，而我们何家呢，没有那么多的钱和人脉，所以送的东西肯定会没有其他家族送的那么华贵。” “我们想了好久，不如就送一件为唐爷爷定做的礼物吧！”何勇笑着将里面的东西双手捧起，是一柄带着鞘的双手剑，外表华丽和绚烂，表面雕花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我们最后选择定做一把剑的原因，说来话长了。不过简而言之，便是考虑到了唐爷爷人生中的一些历史渊源，是和战争与民族大义有关；而当时唐爷爷是手持一把战刀，豪气冲云天，所以我们便去找当时铸造唐爷爷拿过的那把刀的那批工匠们，想请他们重新出山，亲自下手为唐爷爷再做一把战刀。” “只不过可惜的是，我们找了好久好久，最终只是找到了一位老工匠和他的一位传人，其他的老工匠们，不是失去了音信，便是已然殡天了。”何勇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唏嘘。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更可惜的事情是，这位唯一联系到的老工匠，也已经双腿患了重疾，无法行走，而且年事已高，不能亲自上手来铸刀了。我们请那位传人来做，可是老工匠说他没有那铸刀的戾气，只能打一把工艺礼剑。” “不过，礼剑也不错嘛！如今已是和平年代，不再流行打打杀杀了，这剑也就自然成了工艺品。恰好，这次送的又是寿礼，所以我们便掏钱让那位传人来打铁，而请老工匠在一旁指导。” “也就是因为这柄剑成剑时出了点儿小意外，那位传人为了加上几分剑的戾气，现去取了几种动物的热血，处理在了剑身上，而来这里的路上又好巧不巧出了车祸，这才导致这次我的迟到，抱歉哈！” 何勇说着，将这柄剑抽出，发出“sing”的一声，惊得众人眼睛一亮，听声音就是把锋利的宝剑。 何勇右手持剑，在空中轻轻挽了个剑花，停立在那，剑身微微颤动，细细听去，剑身发出“嘤嘤”的响声，清脆悦耳。 “好剑啊！” 唐老爷子从何勇递过来的两手中接过这柄剑，左手成剑指，轻轻摩挲着剑身，啧啧赞道。 众人借机仔细瞧去，发现确实如那位老工匠所言，华丽和锋利固然是有了，可是的的确确是少了几分那种锐利的气息。 他们不懂什么是戾气，什么是拔剑出鞘的那种气机，也不需要懂那些东西，只是看着这柄剑上，没有那种往外散发的寒意，就够了。 毕竟某种程度上，剑身上的寒意就是来自于剑本身的戾气。 “不过倒真是可惜了，这剑，也就只能供着看看，上不了真正的战场。”唐老爷子随口评价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跟何勇说道，“不过你说得对，如今是太平盛世了，也不需要上什么战场打打杀杀了，就算是上战场，也再没有从前的弹药不足、要用肉搏手拼了。感谢何家的礼物！很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人从他的话中读出了遗憾和感慨。 何勇刚松一口气，想要转身下台，却是被众人的话给拦下了脚步。 “哎！班门弄斧了啊！” “是呗，还以为能有多稀奇呢，结果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定做还是差了一些吧？” “是啊，这用心程度看来还是不够啊！” “燕平第三的燕东何家，嘁，我看还不如人家李家呢！虽然送礼不能按照数量来算，可毕竟人家还送了四件、整整一套呢！” “一把兵刃，最重要的也是最本质的，就是锋利和杀人的戾气，没了戾气，那做成再好看的工艺品，它也是白搭。” “可不！照比人林萧送的东西差远了！” 何勇仔细听了听他们的话，似乎是整理明白了一些东西，刚要以一个谦恭的姿态开口，想彻底了解一下情况，也想趁机为何家的面子扳回一局，却不料还没等他开口，他那个傻批二弟却是在座位上率先爆发了。 “我说你们，何家是碍了你们什么事情了还是把你们怎么着了？至于这么针对我们何家吗？！”何欢在座位上起身，涨得满脸通红，吼得整个大堂里全能听得见。 “你们知道我们为了这个礼物准备了多久么？我们找这些工匠就废了许多个月的时间，请他们出山又花了那么多的代价，更是找了各种稀有的金属，是无奈之下才做成的一把剑，无奈之下才没有那些所谓的戾气。再说了，一件寿礼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混账，坐下！”何威马上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怒斥着让他坐下。 开玩笑，整个燕平上层圈子几乎最重要的人都聚集在这了，这不是给何家丢脸呢吗？！ 本来送礼迟到也就算了，没达到预期的惊艳效果也就算了，他还弄了这一出，不是火上浇油吗？！ “呵，何二公子可真是表里如一啊！” “是啊，人如其名，和传说中相差无几啊。” “哎，何家不幸哟！” 饶是何威反应迅速，却也是晚了一步，众人已然开始了揶揄和嘲讽。 “何大少你刚才不在这里，不知道，唐家的那位女婿，林萧，送的九件寿礼中，就有一件和你何家送的寿礼是同一个性质、甚至是同一类的东西，但是可比你们送的好上太多了！”有人见何勇呆呆地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番。 “可不！人唐家的女婿，送得礼物那叫一个用心！从里到外，从早到晚，没有一件是不合唐老爷子心意的！” “那是，和你一样，人家也送了一把刀，但是人家那刀，可就是唐老爷子亲自拿过的那把！” “那可不！那把刀，那家伙，你是没见到，啧啧，用你刚才说的话，那就是戾气十足！” “虽然上了年头，但是一看就是染过血的。” “对对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何勇一阵皱眉。 那个林萧不是废物一个吗？怎么听大家的口气，反而倒是很优秀了？ 第七十五章 燕平往事 “好了好了，先前都说过一遍了，这是我的寿宴，又不是什么唇枪舌剑的战场。”唐老爷子再度出来打了个圆场，将众人的立场和注意力调节了一下，“你们就知道关注这刀啊剑啊的本身怎么样，就没人关注一下，林萧为什么送我这把刀吗？也没人关注一下，何家为什么会费这么大力气，去冒着被你们嘲笑、被三大家族鄙视的风险去求人家铸一把剑？” 唐老爷子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一愣。 是啊，先前只关注林萧送的东西对唐老爷子的意义究竟有多大了，却一直没关注他为什么会送出这些东西，就连他送的那八个东西里，各自有的象征和曾经的故事，也都是唐老爷子主动讲出来的，根本不曾听林萧提到半句他送这几件寿礼的动机。 而何家的这把剑则更是，众人只顾着嘲讽何家、拿他们和林萧作对比了，丝毫没有考虑何家为何也会送一把剑。 林萧的话，若说是附带着送也就罢了，毕竟他有同一批的另外七件，可是何家独独只送了一件寿礼，却也是类似的一把剑，这就意义不同了。 唐老爷子两句话将众人注意力转移之后，轻轻笑了两声，开口说道：“本来不太愿意提起来的，但是没想到何家居然也会送一把剑，那我总不能让何家莫名其妙地被大家误解不是？” 何威一听这话，心头一松，还好老爷子没被众人的话给带进去。而其他知道唐老爷子这话里意思的人，如冯烈冯高、李战唐进军这一辈儿的人，则是心头一凛，皱起了眉头。 唐老爷子在这种公开的场合，直接将那件事情说出来的话，好吗？ “说起这个啊，得从林萧送的那把刀开始说起。”唐老爷子却是没管那些，让何勇回了位置上之后，便开始娓娓道来。 “在场的小辈儿们可能不懂，但是老一辈绝对听到过一些相关的传言，比如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之间，燕平留空的现象，其实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时间段。” 华夏在立国后，整个二十世纪之内，就未曾安安宁宁地消停过。甚至可以说，整个华夏自从进入二十世纪，就未曾平静过，尤其是从小小扶桑以天大野心妄图蚕食我泱泱神州大地之后，华夏就陷入了混乱。 八年民族气节争锋、五年民心所向更迭，华夏进入空前民意巅峰的大一统后，刚刚度过几年的休息，先是遭到五十年代白头鹰的挑衅与算计，后是外交失利、内院着火，随即邻居缅越挑衅，无视华夏君威，后又与米字旗和兰西国交锋，这才结束二十世纪的颠沛流离，迎来二十一世纪的空前盛世与发展。 整整二十世纪中，华夏有太多的队伍与标志，从抗扶桑联军到反击自卫队，从对外远征军到抗白头鹰志愿军，无一不令世界震惊与佩服，尤其是那华夏远征军，其骁勇无畏更是让世界闻风丧胆。 而林萧送唐老爷子的那把刀，则是与反击自卫的那一次大动作有关。 关于邻居换了领头人就觉得目空一切，转而向华夏挑衅一事，寻常人得知的消息，是七十年代末即将转入八十年代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战争迅速爆发，华夏将士迅速组成行伍，一路反击，径直杀到邻居的老家大门，是华夏当时领导人的英明决策，看在老邻居的份儿上才留了新邻居主人一命，那场战争大获全胜。 然而实际上，这场战争早在六十年代中期，就已经有了苗头。 彼时，老邻居虽然与华夏交好，然而他其实已经被架空，新邻居已然趁着暗地掌着大权的时机向华夏内部渗透而来，但正值华夏后院着火，内部无人对此察觉，便是有察觉，却也有心无力。 唐老爷子被平反后，归来燕平刚刚几年的时间，便发觉这苗头不对，迅速上报，却是被层层扣押，无一置与理睬。 一误再误了得有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邻居的爪牙甚至已经直逼燕平了，当时尚未成家立业的年轻唐老爷子一怒之下联合燕平有些地位、说得上话的一干家族和企业里的年轻人，亲自上手去一个一个地将毒牙拔除。 最初的时候，他们只是私下里用一些小手段，将这些毒牙一个个地圈入自家的地窖、猪圈里一类的地方，并不敢直接动手，更不敢去直接对他们造成伤害，而对于那些丧了良心为邻居卖命的国人，他们则只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对其动手，连给他们绑了都不行，只是将他们一个个地列入名单里，等待着机会。 终于，消息传到了上层的耳朵里，上面当即勃然大怒，下令严惩这些卖主求荣、丧失良心的家伙。 “说是卖主求荣，其实就邻居那破大点儿地方，有什么荣可图？”唐老爷子说到这里，极为轻蔑地一笑，那表情即使是八十岁的高龄也掩盖不住里面的意气和豪情。 得到了官方支持的唐老爷子简直如打了鸡血一般，带着那个小队伍就是一通动手。 不过他们那都是小规模作战，就算是查到了不少、捉到了不少，那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等官方一严惩，力度瞬间就不一样了。 可是不动手不要紧，这一大规模动手，不光是上层，连唐老爷子都傻眼了，偌大一个燕平，居然有七成的人被腐朽了！ 上级震怒，却又不能派军队动手，便暗自令工匠赶制装备，给唐老爷子这类民间组织派发过去，让他们代为执掌生杀大权。 其实说白了，就是尚方宝剑。 一时间，那些腐朽腐化的叛变者见官方并没有什么动作，还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却是被唐老爷子这类的队伍给秋风扫落叶，一路吹了个干净。 过程中还顺带着搂草打兔子，把那些犹犹豫豫的胆小人士给震慑了一番。 “这一番处理下来，燕平的上层圈子，就空了大半出来，也就是老一辈儿人口中说的，燕平留空了。”唐老爷子微叹一口气，很是感慨，“其实说是燕平留空，倒不如说是燕平被清空了。而这把刀，其实就是那次大行动里，被特意做出来的一个符号，也就是类似于‘尚方宝剑’一样的东西，相当于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纪念吧！也是对世人和自己的一个警醒了。” 众人见唐老爷子摩挲着那把没有鞘的刀，微微出神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历史虽然都已过去，但是其中的一些事情，一直是该当铭记的。如此一来，再看何家送的那把剑，众人的想法便不再是先前那般讽刺了。 毕竟何家在那个时候尚未跻身富家大家族，充其量也仅仅是参加过这个行动，却是能不像另外两家，只顾着送一些锦上添花的东西，而是费了心思去思考，想为那个时代、想为唐老爷子心中的那一个曾经的江湖留下一点痕迹，这何尝不是一种隐性的寿礼呢？ “想来，何威侄子肯点头送这一把剑，也是这么想的吧？费那么大力气去找当年的工匠，也真是难为你们了，感谢啊。”唐老爷子将那柄剑还鞘，语气唏嘘。 何威和何勇没作声，何欢没敢出声，何家的其他几人更是噤若寒蝉。 再看向唐老爷子面前的那柄剑和刀，众人心思各异。 虽然大多都已因唐老爷子所说的话而沉默，可还是有几个人，小声地嘀咕了几句，霎时间搞得全场尴尬不已。 “要是没有林萧送的那把刀还好，何家的剑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偏偏在林萧之后这就尴尬了啊……” “从那把刀来看，是惯用单手的，可是这却是双手剑，何家好像，其实也没用那么大功夫……” “那你说，林萧连那个年代回收的东西都能搞到，他得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卧槽，细思极恐！” 第七十六章 堂内尴尬 何勇最后是被何威拽着走的，连着那个不懂事儿的、还要开口反驳狡辩的二世祖一起，落荒而逃，理由是何威说他大老婆忽然间心口剧痛，如同被刀刃绞碎一般，需要去医院做一番检查。 众人呵呵一笑，心照不宣地鄙视了一番何欢。 何家一离开，寿宴自然也就办不成了，唐老爷子先前说有两件事要宣布，也只是匆匆说了林萧的那一件。 众人纷纷请辞离场，寿宴也就这么随之忽然地结束了，以唐老爷子满心欢喜、林萧屌丝逆袭结束，也以何家备受羞辱、在众人的印象中直线下降而结束。 “大哥，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婿啊！” 待众人全部散去后，大堂里便只剩下了唐家这一桌人。唐老三不好直接对小辈儿出言嘲讽，便阴阳怪气地朝着唐进军说道。 “林萧是老爷子给婉儿指定的，要说眼光好，你得夸老爷子，夸我干什么。”唐进军一脸标准的淡然，语气毫无波动。 “你……” “行了，人家外人刚走，你们就窝儿里斗，算个什么样子？！”唐老爷子皱了皱眉，喝止了刚要开口的大女儿唐洪凤，“人家林萧怎么样，那是人家大军家里的事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这一开口，唐老三和唐洪凤便沉默了，没敢再出言针对。 奇怪的是，那一直和唐进军不对付的唐远军一家，却是没再开口。当然了，唐烨是有开口的迹象的，只不过每次都让唐远军给瞪了回去。 “爹，那第二件事……”唐洪凤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了一嘴。 “呵，不就是个破位置吗？整个燕平外面那所有人都不关心，就你们几个关心！”唐老爷子手中拐杖猛地敲地，“你们就以为，这位置说当就当的吗？你们就以为，这位置上就只有好处的吗？！” 两句话下去，除了唐进军、唐远军和林萧三人，其余的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呵，偌大一个唐家，你觉得真要是交给你手里，你能经营成什么样子？！”唐老爷子话锋没停，继续发问，弄得几人的头更低了。 “都散了吧！”他一转头，不再看桌子上的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走吧。 “看什么看？今天已经没法宣布了！”他见唐洪凤几人惊讶地抬起头惊讶地瞪着自己，眉头一皱，“四大家族继承人换位，需要至少四个家族里的其三在场，怎么，你们是其他家族的？” 见他们仍有不解之意，唐老爷子的语气开始不耐烦了起来，烦躁地摆了摆手，说道：“明天我会再召集他们过来的，明天再说吧。散了！” 唐洪凤几人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大堂。 付丽雯见自己的丈夫没起身，伸手拉了他一把，却被他给轻轻打掉了，转头看向老爷子，轻轻开口问了一声：“爸……” “哎！”老爷子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吧，“这件事情，日后再说吧。” 唐远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起身走了。 等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唐老爷子又开口和他说了一句：“你要是实在等不及的话，就去问问你大哥吧。要是他愿意和你说的话。” 唐远军脚步一顿，便轻叹一声，带着老婆孩子离了场。 “你们娘儿俩也先走吧，我想和他们俩唠一唠。”唐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秦桂和唐婉也离场。 秦桂还好，点点头便起身要离开，可是唐婉却是彻底被惊到了。 她可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从来都是她最后和老爷子一起聊天侃大山，怎么这一次反倒是让她先离场了？ “走吧。”秦桂拉了拉唐婉，唐婉“哦”了一声，点点头，和她离开了大堂里。 “那什么，我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等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林萧干咳了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转身离开，却是被唐老爷子给按了下来。 “你小子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东西都送了，明目张胆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老爷子冷哼一声，语气半带揶揄地说道。 “呃呵呵，这不是，长幼有别嘛！”林萧干笑着挠头。 “嘁。”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坐下吧，先说一些，三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吧。” 林萧正了正神色，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唐进军保持沉默。 “实不相瞒，家主位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老爷子沉吟了一声，一开口就是重要的话题，“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林萧眉毛一挑，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老爷子。 这什么跟什么？你想好是谁了说就行啊！问我们的意见是什么鬼？要是没想明白的话问也就问了，你还说你考虑好了是什么意思？空手套白狼？ “我随意。” 唐进军想都没想，顺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萧更惊讶了，唐进军不是应该直接拒绝的吗？或者直接说他想要的？怎么就随意了？ 更奇怪的是，唐老爷子也不说点儿啥？就这么点点头就完了？ “呃，你们大人啊不，长辈聊天，聊这些正经事儿，就不要问我一个小孩儿了吧！”林萧干笑了两声，想把这个锅给甩掉。 开玩笑的，保护唐婉这一个女隐煞就不容易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唐家新家主位的人选和他说过的话有关，那他不得成天忙死啊？ 好不容易生活刚有点儿回归正轨的样子，他才不想再卷入那些烂泥滩子里呢。 本以为唐老爷子会让他正经一点儿的，不料唐老爷子只是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大堂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惊得林萧倒吸一口冷气，越发看不懂这个老头子了。 他想回怼上一句：“我说老头儿，你这说话没头没尾的，到底几个意思啊？” 想想自己这便宜老丈人还在这呢，便撇了撇嘴，还是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吧。 就当是给自己嘴上积点儿口德也不错。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林萧感觉自己的尴尬炎都要犯了，唐老爷子和唐进军却是忽然同时开了口：“那个……”又同时补上了一句：“你先说。” 林萧看得只翻白眼，这咋跟自己和唐婉一样呢？ 唐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开口说道：“那个，当年的事情，我……” “我知道。”唐进军从方才试探的状态改了过来，恢复成那副淡淡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不然你这八十大寿，我是怎么都不会来参加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唐老爷子连连点头，似乎是有庆幸之意。 “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唐进军毫不犹豫地回答，“根已经扎在了华海，没办法再挪了。” “啊……那……” “远军能力也挺强的，”唐进军沉吟了一会，“这些年，也是他在你身边，他也挺不错的。” “呃……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就是……” 唐老爷子“就是”了好几次，也没“就是”个什么东西出来。 林萧内心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的对话，哪里像是父子？就算是父子，从这对话的姿态来看，那也是唐进军才是父亲，唐老爷子才是儿子才对。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整个燕平的那个风云人物，竟然会有说话如此唯唯诺诺的一面？ 而且这一面，还是在自己亲生的儿子面前，在一个小了自己三十四岁、还比自己小上一辈儿的人面前？ 林萧眨了眨眼睛，再没说话。 而唐家爷们俩，也就那么偏着头沉吟着，谁也不肯开口。 第七十七章 从实招来 “妈，你说，林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唐进军夫妇二人的屋子里，唐婉双手拄着下巴，伏在桌子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半嘟着嘴问道。 秦桂眨了眨眼，斟酌了一下词句，撇了撇嘴，摇头回答着，语气不是很确定：“要是说原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和外界传言的一样，就是一个锅炉渣，从里到外都没有作用，就算是拿来烧火都点不着。可是最近这些时间里，我也不清楚了。尤其是今天这个寿礼一送，我更是一点儿都看不透他了。” “要是说他窝囊吧，可是一个窝囊废怎么可能会送出这样的寿礼出来？可要是说他不是个窝囊废，那前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又干嘛去了？” “会不会是他甘愿被当成一个窝囊的人啊？”唐婉傻傻地问道，“因为觉得很多事情都没有去争取的必要，或者是太神经大条、什么都不在乎？” 秦桂摇了摇头，“你个傻孩子，哪有人甘愿被人当成一个窝囊废的？即使是有，那也是暂时的。就算是真像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得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爱啊！” “可是你和他素未谋面，他只是单凭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婚书就与你结婚。而且自结婚后的第一天起，你们两个就分居两室，别说是身子了，他在这次过寿之前，连你的手都没碰到过吧？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达到甘愿被视作窝囊的那种程度的爱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有，而他又是个韬光养晦的人，那也不可能忍得了两年多啊！就算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入赘给你呢？”秦桂说着，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下意识地带上了嘲讽。 “噢。”唐婉扁了扁嘴，“那是为什么呀？” “这个，你可能就得去问你爷爷了，毕竟你们俩的婚事，是你爷爷一手操办的，而且态度非常强硬，这个你自己也知道。再要不然，你就得直接去问林萧本人，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了。” 唐婉噘了噘那张樱桃小嘴，态度很是低落。 秦桂眨了眨眼睛，忽而间计上心头，带着嘴角一抹邪笑，趴在唐婉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唐婉听着听着，双眼一亮，随即面带欣喜，一阵点头。 …… 林萧站在后院里，俯视着眼前的假山和人工湖，双手抱在胸前，呼吸缓慢而均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小子，什么感觉？” 唐老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林萧没转头便知道他一步一微瘸、面带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笑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样子。 “你想让我说是什么感觉？” “他妈的你个混球儿，一天天的净跟我打马虎眼儿。”老头子笑骂了一声，站到他的并肩处，手中拐杖拄在地上，跟他一起看向面前的景色。 “说句实话，你这个阁楼修的，倒是确实不错，能看见点儿好风景。”林萧平淡地开口，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皮。 “哈哈，那是！”老头子开怀一笑，自豪地拍着干瘪的胸口：“这个阁楼还是我亲自出的大致设计稿、亲自监制的呢，目的就是为了能让眼里有个好景致。” “大堂里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还是说，只是想完了？” 老头子眉头一挑，轻轻呼出一口气，“明天再说吧！” 林萧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屋檐，说道：“有一说一，从你这个屋顶上看到的东西，可比现在这个位置好多了。” 唐老爷子轻笑一声，“那你倒是上去看啊，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林萧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我有什么好等的？” “那我上去了。”他双手从胸前打开，脚下轻轻一跃，反手抓住屋檐最外侧瓦楞的根部，指尖一用力，同时腰腹一抽，双腿顺势朝上一扬，翻身便消失在唐老爷子的眼前，到了屋顶上。 老头子哭笑不得，转头便往回走去。 “你个臭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啊。”他无奈地摇着头，朝着林萧身旁走去。 林萧此时正坐在屋顶斜坡之上，背枕着屋脊，一条腿下蹬，支撑着身体，依旧是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有上来的路吗？我懒得折腾，就这么上来了。你敢说你年轻的时候每次都走通道？” “行，我算是服了你了，哎……哎呀！”老头子喘了一口气，有点吃力地坐在他的身边，拐杖就放在一旁，卡在瓦楞间，也不担心会滑下去。 林萧想揶揄他一下，就不怕自己老胳膊老腿儿的，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了？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转头看向眼前的景色。 老头子也颇有默契地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良久，林萧轻呼一口气，轻声问道：“四十年了，累么？” 老头儿轻轻一笑，不知是沧桑还是洒脱，“都几十年了，哪有什么累不累的？” “那身边只有一个隔了一辈儿的人可以倾诉，还久久不能见上一面，可悲么？” “从不曾有人可以倾诉，或是有无数的人可以倾诉，却偏偏一个也见不到，才可悲。” 林萧点点头，没再说话。 “呵，若是身边谁都可以倾诉，可你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那其实才是最可悲的。”唐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约莫能有个七八两的白酒吧，拧开瓶塞，朝着嘴里送了一下，“哈”地一声开了开酒气，“嘿嘿”地笑了两声。 “从实招来吧！” 林萧被他说得一愣，“什么从实招来？” “这两年多来婉儿的情况啊！”唐老爷子理所当然地说道，“瞪我干啥？咋的，不服啊？还要给我踢下去啊？” 林萧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一阵撇嘴。 “我给你说，你赶紧的，给我从实招来！”老头子双眼一瞪，嘴角一龇，一副恶狠狠的语气。 “哎。”林萧无奈，跟他说起了这两年多以来自己的各种不公经历。 “你他娘的说那老些没用的干啥？！”唐老爷子直接打断他的发牢骚，“爷爷我想听的是婉儿的事儿，跟你发的牢骚有个屁的关系！” “糙！”林萧被气得“口吐芬芳”，一拍屋顶的瓦楞，哗哗作响。 “行！我不发牢骚，行吧！”他回以恶狠狠的一句，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唐婉这两年多来暗地里遇见的各种事情，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虽然唐婉一家三人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大的小的事情倒是也不少，只不过基本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那种；大的危险没有，小的试探不断，总之林萧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次，唐老头子没再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不明白的会问上几句而已。 等两个人从屋顶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快天黑的时候了。 林萧朝着自己的那间屋子走去，扭了扭脖子，甩了甩胳膊转了转腰，感觉坐得有点僵。 “喂！林萧，你过来！” 推开房门，林萧刚要去床上躺一会，等着那个小姑娘来叫自己去吃晚饭，却是被唐婉那清脆蛮横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噗，”林萧见唐婉坐在椅子上，轻笑一声，就要往另一张椅子上坐，“咋了我的大小姐？谁惹你了啊，咋还生气了？” “不许坐！” 他被唐婉这语气给吓得一个激灵，动作僵硬在俯身要去坐下的那一刻，“咋……咋了？” “说！你到底是谁？”唐婉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眯。 “我是林萧啊！” “不是，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萧被问得莫名其妙，“我还能是个什么人？我是你老公啊！我们结婚两年多了，我……” “别整那些没用的！”唐婉拍案而起，吓得林萧后面的话都给咽在了肚子里，随即唐婉起身，步步朝着林萧逼近，直将他逼到背靠墙上，随即“啪”的一声，一巴掌在林萧的脖子旁边掠过，拍在墙上，嘴角一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潜伏在我们家两年，装疯卖傻，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给我从实招来！” 林萧眨了眨眼睛，俯视着她那张皮肤白皙的俏脸，心头一动。 这嘴角龇起、眼睛一瞪的样子，配上那故作恶狠狠的语气，咋和她爷爷一样一样的呢？ 这爷孙儿俩，老头儿就不能教点儿好的？ 第七十八章 再现黑影 “壁咚我？” 林萧玩味一笑，嘴角一勾，邪邪的，痞痞的，随即把头低下凑到唐婉耳边，轻轻朝着唐婉的左耳吹气道：“你喜欢这一口啊？玩儿逆推么？” 唐婉的白皙皮肤瞬间涨了红潮，直接红透了耳根，身形如炸了毛的兔子一样，浑身一抖，“唰”的一下便朝后面退去，和林萧拉开了距离。 “怎么，反而躲开了？嗯？”林萧的声音低沉，故作揶揄和疑问，以腹式呼吸配着播报员的那种发声技巧催着声带，缓缓地问道。 “你……我……我……” 唐婉低着头，仍旧是掩饰不了脸上的红晕，反倒是脸上的粉黛颜色更重了一些，别扭地转过头去，磕磕绊绊了好几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哼！” 她干脆俏哼一声，扭头朝着屋子外面走去，径直离开了林萧的屋子，林萧也没拦着她。 最初的几步还好，走出屋后不到三五步的样子，唐婉便再也没按捺住，捂着自己的脸便落荒而逃，渐渐消失在林萧的视线里。 “切，小样儿，还想套我的话？”林萧看着唐婉仓皇逃窜的样子，不屑一笑，颇为自豪。 而唐婉这边，却是刚刚转角消失在林萧的视野里，便一头靠在墙上，双手捂着弹性十足的通红脸颊，一阵喘气。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唐婉捂了捂脸，又捂了捂跳得嘭嘭直响的心口，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循环急剧加速，浑身发热，好似胸口有一头迷了方向的小梅花鹿，正在里面瞎撞着，想往外面逃。 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才平复好自己这激动的身体，暗自庆幸了一番，还好这心跳剧烈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不然自己可不就跟无氧运动一样了？ “该死！妈让我套的话我也没套出来啊！”庆幸之余，唐婉的右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随即反应了过来，对着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凿断了神经的大腿一顿狂搓，龇牙咧嘴地痛呼道，“哦！好疼……” 林萧在屋子里坐了没多一会儿，负责这间屋子的那个年轻小女仆便走了进来，示意他去吃晚饭。 出乎意料的是，饭桌上，就只有唐老爷子和他们一家四口，别的人一个都没过来。 林萧眨了眨眼睛，倒也没说什么，坐下后闷头儿便是一顿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猪啊你是？！吃死你得了！”唐婉见他从一进门便看着桌子上的肘子肉，眼睛再也没挪开过，一屁股坐下连招呼和礼仪也不打不在乎，低着个头就知道吃，忍不住啐了一口。 林萧置若未闻，还是自顾自地闷头儿吃着。 “喂，有那么好吃吗？！”唐婉柳眉微蹙，左手食指轻轻戳了林萧腰间一下，面带质疑地问道。 “唔唔，这个老……老好吃了！”林萧狂点头，“你也来点儿尝尝吧！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素，也不嫌没油水淡得慌。” 说着，他从右手的大肘子上撕下来一块结结实实的瘦肉，一个侧身便朝着唐婉的嘴里塞去。 “哎我没说要吃，我唔……” 唐婉见他直接动手朝着自己送来，瞳孔放大，表情瞬间转为惊慌，连连摆手，却是让林萧趁着她说话的功夫把肉给塞进了嘴里。 “唔唔……嗯，哎？”唐婉表情由慌转喜，愣在了那里，连连眨着眼睛。 “咋样儿，我就说好吃吧？你还不信！切。”林萧撇了撇嘴，低头继续啃了起来。 “咋？尝到甜头儿了？还想要啊？想要自己上盘子里拿去，等我喂你啊？”林萧头一转，背对着唐婉，“滋遛滋遛”在那啃得痛快，气得唐婉一阵掐腰。 唐老爷子慢慢动着筷子，看着孙女和孙女婿俩人在那打情骂俏的，“嘿嘿嘿”直乐。 “怎么了？”唐进军正吃着呢，被秦桂捅腰捅得一愣。 秦桂递给他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发短信的那个界面，编辑框里写着这样一句话：“你说，这个林萧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婉儿该不会是对他动了真心吧？” 唐进军低头看清上面的文字后，清空里面的所有字，打上了一行：“动了真心就动了真心呗，你管那么多干啥？” 秦桂“嘶”的一声，夺过手机，噼里啪啦地就打上了一行字回怼道：“那能行吗？你这爹怎么当的？你知道林萧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万一林萧是个不靠谱的，婉儿要是真对他动了心，那不就完了吗？” 唐进军翻了个白眼，“再不靠谱能有多不靠谱？两年多了，除了窝囊一点儿，你还挑出啥毛病了？” “单是窝囊就够了啊！” “受你排挤不抱怨、天天做饭不记恨、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人，任劳任怨还愿意留下来的，就算是免费保姆，你有见过几个能顶得上人林萧的？再说了，人家不是不窝囊了吗？今天寿宴上白看了？” “那万一是装的呢？” “装个屁！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啥啊？你让他拿啥装去？再说了，两人都登记了，证都领了，动真心又咋了，人小两口自己的事儿，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总比移情别恋了婚后出轨来得好听吧？” “你才婚后出轨呢！婉儿是那样的人吗？” “我出轨？那你不得生撕了我啊？” “知道就好！”秦桂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觉得不妥，补上了一句，“不光是你，那小三儿我也得给她撕了！” 林萧啃猪肘的动作忽然一僵，浑身一个激灵。 “奇了怪了，咋忽然间一阵寒意呢？” 嘀咕了一嘴，他也没在意，继续啃了起来。当然，嘴上说着让唐婉自己去弄，可手上倒是时不时地总撕上不大不小的一块块瘦肉放在她的盘子里，刚刚好保持着她嘴里的刚咽下、盘子里就有新肉的频率。 唐婉这才不再在他身边叨叨。 唐老爷子将面前这一个小一辈儿一个小两辈儿的两对人的表现尽皆收入眼中，虽然面无表情地慢慢吃着，可是那双老眼里，却是带着些许的笑意。 一顿彻彻底底就是吃、连话都没怎么说的罕见晚饭结束之后，林萧告别几人，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在收拾啊？” 屋子的门开着，他看见里面那道穿着古朴唐装的年轻身影，轻笑着问了一嘴。 “这就好了。”脆生生的声音在里面回应，小女孩将手里擦干净的茶杯放下，转身出了屋门，“您请进吧。” “好。” 林萧暖暖地回以一笑，坐在她拉出来的那站椅子上，喊住了她离去的身形，问道：“对了，明天早上，不用来叫我起床了，你睡个好觉吧。” 见她马上就要说出推辞的话，林萧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别说话，“明天早上我有事情去找老头子，凌晨就不在屋子里了，你来叫也没用，我不在这。” 唐安刚要说那她凌晨来叫，便被林萧随口又编了个理由给打发走了。 关上门和灯，林萧把手表放在窗台上，缩在被子里，面朝墙背朝窗户侧躺着。 随着夜色渐渐深沉，林萧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难道自己估计错了？ 把头蒙在被子里，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一些，琢磨了一下，再等等吧。 终于，在夜里十一点半多一点点的时候，林萧都快要闷在被子里睡着了的时候，窗口外面忽然间有了动静。 林萧嘴角一勾，看着手机上的夜视画面，邪魅一笑。 小贼，任你动作轻盈、几乎落地无声又如何？任你潜行手段高超、有耐心卡点儿才出来又如何？不还是乖乖落在我的法网之中？ 嘿，和他堂堂西部丛林一等一来去自如的逍遥神相比，这小贼还是嫩了点儿。 第七十九章 锦衣夜行 夜半时分，白昼里最是喧闹的燕平迎来了休息的时刻。 大唐家的某个小院子里，万籁俱寂。偶尔会有几声蝉鸣，那是老燕平留给自己的上一个时代的记忆。 借着月色，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影子蹲在院子里唯一一间屋子的墙外，行踪可疑，鬼鬼祟祟。 忽然间，那道影子一顿，浑身汗毛炸开，似是惊醒的样子，猛地身形暴涨，作势就要朝着后方掠去，似有逃跑之意。 “到了我唐家的地盘，要是还能让你来去自如，那我这个唐家的护卫岂不就是个摆设？！” 一道霸气无比的声音突然间传出，几乎是同时，一道身影便倏地在那模糊的身形面前出现，惊得那人大骇，脚下猛地用力，就要强行朝着另外的方向溜去，却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几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咔咔”两声，将这人的脚腕分别给扣上，硬生生给吸在了地面上，任他如何挣扎用力都不曾将两脚拉开地面半分。 大惊之余，那人反应机敏，从背后斗篷里摸出一把短刀，朝着自己的两脚腕便划去，企图用刀给那两脚吸在地上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划坏，殊不知紧跟着“嗖嗖”两声，不知道又从哪里飞出来另外两个东西，把这人的两只手腕也给扣上，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当啷”两声，那人手腕贴地后，手掌无法握紧，拳头顺势被砸开，手里的两把刀拍在了地上。 这人此时的姿势，就如同九零后小时候玩的那个黏黏的塑胶泥人一样，趴在地上，两腿呈蛤蟆状，脚腕被那个神秘的东西扣在地上，同时上身朝着右边弯去，右手握刀，伸在去够脚腕的路上，被从手腕起扣在地上，而左手则在头的上方，以同样的情况被扣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不过此人的背上有一个大大的斗篷，看不出具体的身形来，没法判断是男是女。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借着屋外平台的高度，刚好能勉强看见眼前这人的头。 只见这人高而不瘦，壮而不宽，从上到下呈倒三角形，身穿一袭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个轻质黑色头盔，脸上扣着一个连眼睛都不露出来的黑色面具，在黑夜中宛若一道影子一般。 “说，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唐家？监视我们唐家的女婿林萧有何用意？”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虽然音色平常无奇，可听在地上那人的耳朵里却是透露着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语气，听得那人差点就下意识地开了口，全都交待了。 一身黑衣的人正是林萧，他说自己是护卫的目的，一来是隐藏身份，二来也是为了方便麻痹对方，好套话。 而身上这一套装备则是他在西部丛林里暗地找人打造的，用的都是整个西部丛林里最为先进的轻薄同时注重高强度和弹性的材料。 回国之后，他更是厚颜无耻地从葛老头儿那敲来了一套传统贴身甲的设计图，找民间的一位收官隐世多年的手艺传承人给按着图纸和老祖宗留下来的手法把这身装备给大改特改了一番，只适合他一个人穿，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穿，当世仅见，绝无仅有。 当初设计这套纤维软甲的时候，老匠人可是遇到了难题无数。先是对这实在是太现代化的产品一点儿都不了解，其次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材料和老软甲制式融合，最后又是软甲的覆盖和穿脱问题。 林萧和老匠人憋了好久，想到了当时尚未普及的“外骨骼”概念，将整个衣服骨架化，一节一节又一节地撑起整个甲，才有了成效。 尤其是在做那个轻质头盔的时候，老匠人更是磨破了头皮。古来对头部的保护，向来都是硬质的，要么结实的死沉，要么轻灵的不结实，而且造型单一，根本就不适合灵活运动。 两人都想过放弃了，干脆做个老头盔得了，后来还是两人透气的时候偶然间在街道上的一个儿童动漫广告上得到了灵感，将那种玄幻、科幻的遮眼头盔制式和老披甲盔融合，又借鉴了一下骑士头盔的样式，这才做出了这个轻质的遮眼盔。而面部也能从盔中拉下来一个面具挡着，基本就是全身武装到位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人觉得林萧戴着一个连眼睛都不露出来的面具的原因，其实是夜里黑，看不清他的头盔其实是遮眼式的。 当然，如果不是这么费力有挑战性的话，老匠人也不会答应出手来做的。 “嘴硬是吧？”林萧的声带振动，带着那股霸气，不带感情地说道：“嘴硬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那人闷哼一声，趴在地上的身子一阵颤抖，艰难地转头看向手腕和脚腕，原来是那个把自己四肢扣在地上的磁铁一类的扣环里各有一根针刺破衣服，扎在自己的踝腕关节上，正在往自己身上放电。 过了不知几秒，那种电流刺痛全身的感觉终于停了，那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面具下的呼吸可以辨别地粗重了起来，一身冷汗。 “现在还不打算开口吗？”林萧用着那个声音，冷酷无情地威胁着，“你放心，我出手之前，已经让林女婿入睡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让他知道。” “老实交代，你来这里蹲伏林女婿，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萧低喝了一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站在那人的面前，负手而立，也不去动手。 这是一种无形的“镇压”，表现为居高临下地俯视，代表着审讯人的高高在上和彻头彻尾的漠视，因为他从气场上便占据了泰山压顶一样的优势，“不战屈人之兵”，纯粹碾压的是心理。 当然，前提是审讯人得有那种压迫别人的气场才可以。 林萧并不担心地上这人会跑路，这两对扣环可是他从西部丛林里搞回来的好宝贝，除了十二诸神和主神还有他们的直系亲卫之外，一旦被扣住，基本就没人能搞开这东西。 在西部丛林都没人能搞开的东西，在安定平和的华夏，更不会有人搞得开了。 就算有能搞得开的人，可那种人怎么可能会被林萧如此轻易地给捉住？又怎么会偷偷来观察他？ 人家又没有偷窥癖。 只不过，林萧刚刚问出这两句话没几秒的功夫，还在自信地目视前方呢，他便忽然间感觉眼下一花。 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地上这人居然挣脱了他的那对扣环，倏然翻身上了房顶！ 虽然动作不是很流畅，但是那人赫然还是自行挣脱了他的扣环，飘飘然在他面前绝尘而去。 “妈的！” 林萧暗骂了一声。在西部丛林的时候还好好的，有一是一，顺畅得很，怎么回国之后净他妈的是真香定律呢？ 虽然他知道，也承认华夏能人辈出，才不绝世便不出山，可是能人再怎么辈出，也不至于随便来一个人就能“啪啪”地打他的脸，让他真香吧？ 上一秒他还不担心呢，下一秒人家就跑了，这可比人家王大帅的真香来得还快还猛。 林萧只感觉自己头盔下的脸正在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给扇得“啪啪”作响。 两脚踢起四只扣环，顺势将其收好，他脚下一点，翻身上了房顶，直追那道踉踉跄跄的身影而去。 且不说他得弄明白这人是谁、又为何大半夜地来偷偷监视他，也不论他到底和唐家是什么关系、又是谁派来的，便是这人的一手破扣环的功夫，他就得弄明白是从哪出来的！ 这扣环明明就是西部丛林里独有的拘束审讯品，除了十三神和他这个最逍遥的神和各自的亲卫队以外，连最直系的神犬都不知道打开的手法，那人是怎么在被铐住之后，一瞬间就打开了的？ 难道是他离开西部丛林的事情掩盖不住，已经暴露了？ 第八十章 神秘消失 夜色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燕南唐家的各个屋顶之上穿梭挪腾，动作流畅、身形迅捷，相距约两个屋顶。 细细看去，为首那人一起一落之间常有一刹那的停顿，像是在缓冲，而身后明显是在追赶的那人则身形飘忽而潇洒，起起落落自然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这情形，应该再有几个屋顶便会追上了。 “嗖嗖”两下破风声，林萧朝着前面那人丢出去两颗石子，直奔他尾椎骨和侧腰而去。 攻击移动中的目标，尤其是人，打腿是最不明智的，其次是头，最后才是身子，因为目标的两腿在飞奔，随意更改一下轨迹，便有躲掉攻击的可能，除非攻击者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证自己的预判是准确的。 当然，林萧自然是有这个自信的，只不过事关重大，他不敢也不想去冒这个险放走那人。 他这两颗石子是朝着那人的尾椎骨和右腰而去的，尾椎骨是整个人体上最不灵活的骨头，无论是作为脊柱的末端还是作为和髋骨相连的骨头，都是无法自行活动的，只能靠其他部位的转动来带动；而打向右腰的原因则是寻常人都是右撇子，发力通常右边腰腹更大，而且左侧比右侧僵硬不协调得多。 一旦右腰和尾椎骨被击中，整个右边身子就会发麻，同时两腿发软，径直摔下房顶，以右肩和右髋着地。如此一来，那人的右侧身子连同两条腿一起，便会瞬间失去活动的能力，躺在地上反抗不得。 前面那人显然是听到了他扔过来的石子，身形硬生生是在即将落在下一个屋顶的时候向左一转，将打向右腰的石子躲过以后，用左手肘抵在左腰位置，硬是扛了这一颗石子，闷哼一声，随即再度奔跑起来。 林萧“咦”的一下，很是惊讶，不过身形和手上动作却是没慢，连连扔出去好几个石子，皆是两三路同时下手，旨在将那人撂倒在地。 只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人一阵躲闪腾挪，竟是连连将他的攻击躲开了去。那些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也让那人躲掉了大头，再用各种手段挡下小的，看得林萧一阵皱眉。 “这人脚下功夫不错啊！”林萧微微皱眉，对他前面那人的速度略有惊讶。虽然是屋顶追赶，林萧为了减小动静只用了七分力，可是前面那人一样是在屋顶上逃跑啊！ 而且林萧是在主动攻击，那人却是在躲闪中逃跑，这概念可完全不同。 不行，不能让他跑了！ 林萧心头一凛，脚下猛然间加速起来，再不顾夜里疾行会引起声响吵到谁了。 这个人不只是事关他个人在西部丛林的情况，更是关乎他那“逍遥神山”在西部丛林里面临的情境。若是西部丛林那边知道逍遥神不在西部丛林了，那逍遥神山绝对会被太多的人和组织针对，刚刚成立三年多的逍遥神山根基尚浅，几乎全是靠着他这个神位来撑着的，根本就不能撑得住那么多势力的挤兑。 逍遥神山一旦倒了，那他在西部丛林混的那两年也就白混了，镇天刚刚做出来的和西部接轨的手也就断了，这可是几乎代表着整个华夏的损失！ 更何况，一旦西部丛林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他这个逍遥神还哪里神秘、哪里逍遥的起来了？ 最最关键的是，一旦他的身份被摸清，那唐婉和唐进军秦桂三人，甚至整个大唐家，都将会被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一个人可以在西部丛林里逍遥起来，可偌大一个唐家，怎么可能逍遥得起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试想一下，你的生活中若是不知道有谁是要对你不利、甚至痛下杀手的，你怕不怕？若是你明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可偏偏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你身边的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要对你不利，你怕不怕？ 林萧最后丢出两个石子，随后将身上那四个扣环中的三个一拼，组成一个大扣环，连带着那单独的第四个一起，径直朝着前方的那人丢去。 石子固然会被躲开，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后面丢的这一大一小两个扣环。 石子可以躲开、挡下，但是扣环总挡不下吧？一旦那人身上的一个地方被扣环给扣住，那人至少会身形一个趔趄，就算不会跌下房顶，也起码会失去平衡顿在那里几秒。 虽然那人可以再次撬开扣环自行逃脱，但是撬开扣环也是需要时间的，加上之前的时间，足足有它个七八秒了。 而这七八秒的时间，足够林萧冲过去将那人给扣下，手把手地给捆上。 娘的，电子产品你能跑，这回他拿皮绳捆，你总挣不脱了吧？ 可是不知道是他没见过世面还是放了这两年多，西部丛林当年搞出来的这个扣环出了问题，又或者是他纯纯粹粹是点儿背，回国后就真香，总之那个人没被扣环给扣住。 林萧瞪大了眼睛，感到极其匪夷所思。 那人不只是没被扣住，更是在挡掉最后那两个石子之后，在扣环尚未近身的时候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当啷”“当啷”两声，扣环顺着原来的轨迹，落在一个院子的地面上，晃荡了两下，停在那里。 林萧站在那人忽然消失的屋顶上，环顾四周，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别说人影了，整个夜晚非常明亮，洁白的月光洒在各个屋顶上，几乎周围的屋顶上连黑色的位置都没有。 林萧的眉头紧皱，又翻越了几个屋顶，期间还俯下身来挨个屋檐去查看，却是依然一无所获，根本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尼玛的，神了！” 林萧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要是说预先潜伏着，伪装得好，他没能这么就发现了也好，可是那人是在跑路的时候，忽然间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啊！别说是林萧做不到了，只要是个人类就不可能做得到好吗？除非他是蚁人那还行，瞬间缩小，藏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林萧不信邪，又在周边屋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可是结果依旧是一样的，那人根本就是这么直接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捡起丢在地上的那两个扣环，林萧将它们重新拆成四只，收好，起身打道回府。 “早知道这次出来的时候把夜视仪和热敏仪带着好了。”林萧骂骂咧咧地嘀咕着，恨自己没有个先进的动作捕捉器和追踪器。 “不行，得再找那老匠人问问，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头盔里，到时候用着也方便。” 想着，林萧便已身形疾速掠过，已然落了地，停在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 回床上躺了一会儿，没什么睡意，而且心头对那个连续偷窥了自己两个晚上的神秘人的戒备和猜疑更是挠得他难受，干脆出门再溜一圈，放松放松心情再回来睡，左右现在也只是刚过十二点。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出去，林萧见到衣服摆在桌子上正整整齐齐的呢，索性直接穿这身软甲出去了，头盔和面具也就没摘。 想来已经深夜了，唐家不会有谁再在外面活动了，而且就算有，他也有这头盔和面具挡着脸，不会被认出来。 在外面感受了一会儿夜里难得清新起来的空气，他起身，身形一阵纵掠，朝着下午时候跟唐老爷子一起坐着的那个屋顶跳去。 唐家历来修建的后院儿从来都是景色最好的地方，经过唐老爷子自己的改善，如今更是景色怡人。而看后院儿风景最好的地方，自然便是唐老爷子和他坐过的那个屋顶了。 可是当他刚要到那个屋顶的时候，他却忽然间心头一凛，一阵警惕。因为他发现，此时在那个屋顶上，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影！ 第八十一章 屋顶月下 细细瞧去，那道背影枯瘦而佝偻，旁边立着个拐杖，约莫也是一袭黑衣，只不过上面用金线文着一些吉祥的图纹，在单调的白色月光下，整个画面都被染上淡淡的银灰色，就着洁白和黝黑勾勒着一幅月下观景图，而折射着淡淡金光的金线则是整个画面里唯一的色彩。 林萧松了一口气，认出那道背影是唐老爷子，撇了撇嘴，便扭头要走。 “既然半夜睡不着，都已经上来了，干嘛不上来坐一坐呢？”沧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声音不重，却是在夜里传递着一股凝实的感觉。 林萧偏头瞧去，老爷子并未回头，这说明他老早就坐在这里了，知道身后这个登上房顶的人必然是林萧。 其实也对，这个房顶除了林萧和唐老爷子自己能上来之外，在就只剩下飞檐走壁的刺客了。但若要是刺客，哪里会再上来之后停留这么久？早就动手杀人了。 再者，虽然林萧是假扮了大唐家的护卫，可是这不代表大唐家没有护卫。真要是有这种刺客上来，想要对唐老爷子出手，大唐家的隐形护卫会视而不见？ 林萧微叹一声，估计是保不住自己这一身装备的事情了，几步掠到老爷子身边，和白天一样，斜靠在屋脊，一腿下蹬另一腿自由伸直，就这么躺在了屋檐上。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林萧轻轻捏了捏自己头盔上两个眼睛的部位，同时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压住这个位置，轻轻地向中间汇拢划过。 只听“滋咯”的一声轻响，表面忽然间出现几道裂痕，一整个的护眼式头盔分裂成好多块的小东西，纷纷从原先的位置弹起一小节，就如同钢铁侠中后期的头盔一样，分成了各个单元，林萧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短发帅哥。 “得有一段儿时间了。”老头子随口答道，“我还看见了后院有个院子里的一场打戏呢，啧啧，那叫一个精彩。” 林萧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接茬。 两人相对无言，静坐了约莫能有三两分钟的功夫？ 林萧率先发出了感慨：“后院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两年多以前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简直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这也稀奇，那也惊讶，就差拿个手机到处拍了。” “可不是么？”唐老爷子哧哧一笑，笑得轻却是笑得开怀，满带着嘲讽之意，“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怕是得挨个去看个透。” “跟你说了婚后可以随时来，整个后院儿对你随时开放，就这你还意犹未尽，说什么都得在这待上个七天八天的。要是当时和你说，其实这后院儿基本没几个人进的了，连我三儿子都不行，你说你当时会不会炸毛？” 唐老爷子抚掌，似是想到了两年前林萧那个憨憨傻傻的样子，笑得很是揶揄。 “哈哈。一来呢，那时候不懂事，什么都敢说。二来呢，那个时候，我必须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单单纯纯的大学生，无论是你说什么，我不都得配合着？”林萧和着笑了两下，“不过说句实话，虽然是演戏，但是你这个后院儿当时确实是惊到我了。” “不说是当时，就算是现在，我下去看，依然觉得布置得相当好了。有直有曲，有折有回；有宽有窄，有虚有实；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山有水，有丘有洼，又是纯纯的山水园林手法。这么中式的传承，怎么看怎么敲我这个文化人的心窝子。” 唐老爷子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那叫一个鄙视，“文化人？我呸！食屎人还不错！真当你学两年儿文化就是文化人儿了？” “哈哈哈哈！” 林萧爽朗一笑，倒也没在意，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感慨。 “昨天再来后院儿的时候，又是一番感慨啊！一眨眼，两年多了。嘿，我他娘的有媳妇儿都已经两年多了，咋想咋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啥不可思议的？” “我呗，”林萧抿了抿嘴，“逍遥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被什么东西羁绊过，忽然间有了一个东西，一个人，一个家庭在身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了一样，一点儿都不野了，有什么都得考虑一下这边，然后才能出手。真怀念独来独往的时候啊！啧啧，多自在！” “你个混球儿，白捡我那貌美如花的孙女做媳妇儿还敢挑三拣四？没让你去卖血求生就不错了！” “我草，我混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靠卖血为生吧？而且我和唐婉这婚结的只是暂时的，我是按照任务来结的婚，是为了解你的燃眉之急的，又不是因为感情永久结婚，我就是个保镖角色好吧？！你让我这么逍遥惯了的人去做几乎等于是贴身的保镖，这不是我被拴住了是啥？” 唐老爷子几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是微微叹息。 林萧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在其中，眯了眯眼睛，却是没先开口去触这个眉头。 两人又沉寂了一段时间，这次是唐老爷子率先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哪个那个人？” “扒你窗子的那个。” 林萧头一抬，“不知道。” “不知道？” “没追上，让他跑了。” “你个混球儿，连个偷窥狂都抓不住，你还能干点儿啥？”唐老爷子拿过靠在一边儿的拐杖，就要朝着林萧身上揍去。 林萧翻了个白眼：“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 “咳咳，嗯。”老头儿手上的动作一顿，假意咳嗽了两声，拐杖在他咳嗽的时候顿在空中，随即便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你这身装备？” “你个死老头儿问那么多干啥？” “不就是一身衣服吗？都穿出来了，还怕人问啊？” 林萧被这一激，差点儿就要跟他说这是一身甲，还是贴身定制的那种，他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那种，最后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你个糟老头子，懂个屁！” 谁知道他这话一说出口，老头子却是来劲儿了，一个劲儿地怼他，又是什么“垃圾孙女婿”“缩头乌龟”的，又是什么“有了天鹅肉偏偏是个没嘴的癞蛤蟆”一类的，说得饶是被秦桂训斥了两年连耳朵都生了抗性的林萧都扛不住了，最后高举双手骂骂咧咧地认了输。 “嘿嘿，”老头子贱兮兮一笑，“你小子不亏，起码我不会把你今儿个晚上的事儿给捅出去了。” “呵，那不是你答应好的条件吗？再说了，一旦捅出去，你那宝贝孙女儿的安全你还要不要了？”林萧斜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根本就当是在放屁。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他说唐家的这八十岁老头子是个满嘴跑火车、满口喷x、口吐芬芳的老死头子，不知道外边有几个人会信？ “行，那你说你想要啥条件来换？”看得出来，唐老爷子属实是对他身上那一身装备好奇得很，咋地都要问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真想知道？” “你那不废话吗。” “啥条件都行？” “你别开过分的！星星月亮在脑袋瓜子顶上太高了，够不着。” 林萧轻轻一笑，“不要那么难的，我只要一个你知道的信息。” “好说，你说吧！要啥信息。”唐老爷子大手一挥，终于露出了点儿大家风范，和方才那说出问候林萧祖宗上下十八代的一火车词的猥琐老头子形象完全不符合。 林萧狡黠一笑：“我要那个丫头的所有信息，所有。” “哪个丫头？” “少装傻！收拾我屋子那个！” 唐老爷子面色一沉，随即一甩头，“不行！” “不行？” “别的都行，就这个不行！” 林萧双眼一眯，“怎么就不行了？这个丫头怎么就特殊啊？怕被我给拱了？” 唐老爷子面色阴沉，连月光都没能驱散这股阴气，嗓音低沉地开口说道：“这个是底线，哪怕是唐进军，我也不会告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八十二章 异时黑暗 “我说唐老头儿，”林萧眯起了双眼，“跟我你还打马虎眼？” “你怎么的？你多个球儿？”老爷子反瞪了回去，虽然眼睛不大，但是和眯起眼睛的林萧比，还是大了一些的，“我警告你啊，你现在可是我孙子，你要是敢忤逆我，那可是大逆不道！” 林萧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屁股，作势要起身，“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爱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去了。正好坐累了，困了。” 本来以为唐老爷子见到他走，会出言拦住他，直接认了怂，或者悲叹着说自己上了套，最次也会出言挽留一番，说什么那个小女孩怎么怎么样的，情况有多复杂，根本不是林萧能想象得到的，然而出意料的是，老头子居然压根就不为所动，似乎是有任凭林萧离去的意思。 林萧内心惊讶了一下，可是表面上的功夫却是到了位，硬生生在房顶上起身，转身便朝着自己那个屋子的方向走去。 不走还能咋办？骑虎难下，要是他嬉皮笑脸地留下，那岂不是气势上就输了一块儿？ “你等会儿。” 在林萧转头纳闷地走出三步之后，唐老爷子在身后忽然间开口，叫住了他的身形。 林萧内心一喜，有戏！但嘴上却是满满的不耐烦：“干啥？” 老爷子重重地呼吸了几次，声音就如同风箱一样沙哑：“你能不能，换个条件？” 林萧眉头一挑，装模作样犹豫了一番，轻叹一声，反问道：“你就直说你能拿啥来换吧。” 唐老爷子垂头，一脸惋惜地说道：“看来今晚上的月色并不愉快啊。明儿个得问问大家，半夜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在房顶上蹿下跳。顺道还得跟婉儿他们说一声，其实你那些寿礼啊，都是我为了节目效果提前安排好的。” “我日尼玛，你也太好意思了吧？！”林萧瞪大了眼睛。这人咋还带颠倒黑白的？？？ 老爷子看向他，笑而不语。 林萧在赌，他又何尝不是？林萧赌他对那个小女孩的保护心小于他对林萧身上这身装备的好奇心，而他则是赌林萧不敢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翻身的资本就此浪费。 “算我服了你了。”林萧骂骂咧咧地转头回坐到老头子的身旁，开口和他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一身装备的来由。 “噢哟？类似外骨骼的架设系统？”唐老爷子果然听得来了兴趣，“那这个东西的建造原理是什么啊？” “不懂。” “啥？” “我说，我！不！懂！” “你还能懂啥？” 林萧翻了个白眼。 “那头盔呢？” “一样。” 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沉默了良久，林萧以为老爷子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刚要起身回去睡觉，唐老爷子却是突兀地开了口，说起了一些往事。 …… 十五年前，燕平刚刚迈入新世纪大改革几年的时间，虽然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正处于一个绝对积极向上的状态，但是这个世间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这些黑暗躲闪在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待光明稍有歇息、夜色悄然来临时，便会悄然行动，给世间留下被它们践踏过后的痕迹。 特别是在光明极其炽热的地方，这些黑暗，往往也更加污浊。 灯下黑。 燕平在大力发展、积极向上的时候，一些披着光明大旗的黑暗使者，悄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行进，收割着支撑他们光明大旗不倒的材料。 燕平某个郊区与市区交界的地带，一片昏黄的路灯下，是行人稀少的街道，和陆续关门的商家店铺。 “快点儿啊！”一家店铺里，老板催着在里面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的老板娘，“都已经七点二十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哎呀来了来了，真是，有必要那么着急么？”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老板娘撇着一张脸，对这个催来催去足足催了有二十分钟的老公抱怨道。 她把包挎好，回头把店铺的门给锁上，嘀咕道：“我都在燕平住了快三十年了，也没听说过七点半以后就不太平啊！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那能一样吗？”她男人见她锁好了门，霸道地将她胳膊一拽，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脚步焦急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燕平这两年是快速发展期，尤其是今年夏天刚开始，事情复杂着呢！乡里乡亲都说晚上不太平。” “那帮老头儿老太太的话你也信？大力发展，真要是大力发展，那维护治安可不就是第一位的？”老板娘虽然嘴上别着劲儿，可是却任由着她男人搂着她大步回家，“这都两年多了，也没见哪个人因为晚归出事儿啊！身边也没听说过晚上回家就出事儿的。” “你净在那想美事。咱老百姓合计那么多干啥？有人说晚上不太平，那咱就早点儿回家不就完了？真要是有事儿能让你都听说，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切。” 老板娘依旧是不相信她男人的话，但是却对他男人的做法并没有反感。 当初答应嫁给他，就是看中的他老实、勤恳，对自己好，如今嫁给这个男人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这个男人对自己依旧是那个态度。固然偶尔嘴上和动作上是蛮横了点儿，但是那都是从为了她好出发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透露着满满的爱意。 再说了，女人不就图个这种霸道的宠爱么？ “草！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我……再给我两天，我肯定能……啊！别打……” “草尼玛的，两天两天，十个两天都他妈有了，你的钱呢？！买屎吃了？” 两人疾速穿行在城市主干路和小胡同之间，走的都是平日里摸清了的尽可能安全的地方。可饶是如此，两人在路过一个小胡同的时候，却还是听见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前面那个还没走到的胡同，一时间有点儿迟疑。 “老公……”那老板娘骤然抓紧了她男人的胳膊，怯怯地叫了一声。 男人皱了皱眉，拍了拍他媳妇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催债的而已，我们快点儿走。” 说着，拉着她快步朝前走去。 路过那个胡同的时候，女人下意识地朝着右边看了一眼。 胡同里没有灯光，只有外面这条路上的昏黄路灯照进去才有一点儿光亮。 “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 从半黑不黑的胡同里，女人见到一双反着光亮的凶狠眼睛，配上那张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的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有那声吓人的恐吓，女人被吓得惊呼一声，浑身一哆嗦，赶忙将头缩在男人的怀里，匆匆向前溜去。 “马勒戈壁的，臭娘儿们。” 胡同里那人甩了甩手里令女人尖叫的明晃晃的长刀，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怎么样老婆？还说我墨迹不？”店铺老板紧紧搂着怀中仍旧有些发抖的老板娘，尽量克服住了自己话语中的颤抖。 “不……不墨迹……” 女人频繁地眨着眼，嘴里说着一些“那人手里有刀”之类的话，而男人则是不断地安慰着她。 “快了，再过两个弯儿，我们就到家了。” “嗯……” 好巧不巧，可能是女人这两年晚归也仍旧一路平安的运气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刚刚要松一口气，却是紧跟着身体一紧，两人同时僵在那里。 “老公……” “嘘……” 两人凝息听了一会儿，随即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事，应该是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李老太太她们总会在晚上回家之前留下点儿吃的喝的什么的。那些流浪猫流浪狗挤来挤去的声音也不小，估计是它们……” “啊！！！！” 男人安慰自己和老板娘的那些话还没说完，两人刚刚有些因为“自我催眠”而放下的心又随即一紧。 乒乒乓乓的声音可以是流浪猫狗打翻那些碗盘儿，可是这道打断男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再怎么听也不会听错的。 这分明就是个男人的惨叫！ 第八十三章 恶毒讨债 “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方才的那道惨叫声仍旧在狭窄悠长的几个胡同里回荡，而发出惨叫的那道声音却是再度响起，中气虚弱而姿态低下，透露着满满的心酸和绝望。 “放过你？我们凭什么放过你！你个叻色欠了我们老板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点儿烂数吗！”另一道痞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带着呵斥怒骂着，语气已经远远超越了嘲讽和威胁。 “我已经……倾家荡产……去还欠你们的债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个男人说话气喘不已，想来是方才遭到了毒打，此时疼得很。 “老公……” 老板娘轻轻戳了戳男人，试探地问道：“我们要不要绕个路？” 男人皱眉想了想，低头问道：“你怕吗？” 女人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摇了摇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好。”大他几岁的男人点点头，轻声说道：“现在已经七点四十多了，我们再绕道找安全的路回去的话也得将近一个小时，还不如在这里躲着等一等。一会儿我们悄悄儿的，找个地方躲一下，等他们完事儿了，我们就快点回去，ok不？” “好。” 男人四下里寻摸了一下，巧的是，就在那个胡同的对面，没偏上两米的位置，就有个放置空闲东西的挡雨棚，有半人高左右，上面蒙着一张大油布，垂到地上，里面躲下两三个人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趁着胡同里的人不注意，掀开那张大油布便钻了进去。 “呵，倾家荡产算什么？”那道痞里痞气的声音再度传来，带有着浓浓的不屑，“我干催债也有一段儿时间了，哪个不是哭着喊着说自己倾家荡产的？既然你们现在还有命在，那就得还钱！” 说着，大油布外面传来两道“啪啪”声。女人架不住心中的好奇，顺着油布上的几个漏洞朝着胡同里看去。 胡同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个男人跪趴在地上，两个男人站在这人的左右前方，另一个人则是站在他的正前方。 那道痞里痞气、说话极为蛮横的声音是从领头的那一个身材削瘦但是气势凌人的男子口中传来的。而那道求饶的声音则不用想，自然是来自于四个人里唯一一个伏在地上的人口中。 只见站在欠债男面前的那个主要的讨债人俯下身去，拿着手中的刀拍着他的脸，毫不顾忌他的脸面，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嗯？” 地上那人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怒意，只是一昧地开口求饶：“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我已经妻离子散，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肯定会把钱都还上的！” 谁知，他这话一说出口，听在那个讨债的人耳里，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只见那讨债人轻“咦”一声，随即说道：“妻离子散？我怎么记得昨天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带着你那女儿呢？” “那是昨天，她已经被带走了……” “哦~可是啊，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讨债人说着，脸上的五官逐渐狰狞，将手中的刀一转，拿刀柄狠狠地捅着还债人的肚子和两肋。 “被带走了？嗯？你老婆都他妈个比的跑了多长时间了，要想带走早就带走了，怎么可能昨天才带走！你他妈的拿我寻乐子呢是吧！” “啊……我……我说的是真的……”那人痛得直吸冷气，可无论怎么被打都咬死着自己的女儿是被带走了。 “带走了？” “被带走了……啊！” 催债人狠狠地捣了一下他的软肋，痛得他直接跪着蜷缩在地上，身子一阵颤抖，说不出话来。 “草他妈的，”催债人起身，朝着他吐了口浓痰，转身朝着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干吧！别弄死弄残了就行，老板还他妈的得让他还钱呢！我去给老板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孩子没了。” 那两人应了一声，纷纷露出狰狞的表情，便朝着地上这还债人动着手，一时间，胡同里又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他妈的！孩子没了，又他妈少捞一笔。”那讨债人骂骂咧咧的掏出一个翻盖手机，走到胡同口去，便要拨号。 “爸爸！” 一道稚嫩的童声突然从胡同的另一头传来，所有人都惊讶地朝着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朝着地上的这个男人跑来，但是却保持不了平衡，摔趴在地上。 听见女孩儿的声，男人浑身的疼痛瞬间忘却，惊恐地转身，便看见自己的女儿正朝着自己跑来，登时情绪瞬间崩溃，朝着女孩儿喊道：“跑啊！” 这个傻女儿，自己说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在那里藏着，等爸爸来和她说游戏玩儿完了才能出来，怎么偏偏自己就跑了出来呢？ 而讨债人则是惊喜地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儿，收起还没拨出去号的翻盖，面带邪笑地朝着还债人走去，猛地一脚踢在他脑袋上，将他一脚踢翻在地，咳了两声直接吐出酸水来。 “你他妈的行啊！啊？”讨债人气笑了，“跟老子玩瞒天过海是吧？还想把孩子藏起来，我藏尼玛呢！” 说着，他又是一脚踢在那人身上，直接踢得那人呜呜呻吟，连意识都已经模糊了起来。 “老大。”无需吩咐，一个人将地上的孩子拎起来，递给讨债人。 “呵，”讨债人轻蔑一笑，蹲下身拍了拍还债人的脸，等他有些意识醒转后，面带微笑地跟他说道：“你不是说想要再宽限两天吗？我就再给你这两天。不过为了防止你再耍小心眼儿呢，孩子我先替你养两天，等你什么时候还上钱了，孩子就还给你，怎么样？” “不……不行……” “行是吧？那我走了！”讨债人嘻嘻一笑，一挥手，跟两个小弟转身离开了胡同。有个小弟走的时候还不忘又踢了他一脚。 还债人费力地仰头，一只手无力地朝着及人力去的方向伸出，呜呜地呻吟着什么，大油布下的两人听不清。 还债的男人此时很恨，恨自己的女儿只有三岁、不能特别听话；恨自己信错了人，投资失败后再无翻身机会；恨自己娶错了人，卷了自己所有的备用积蓄就跑了，连孩子都不管。 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人离去的方向，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眼前发黑，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老公……” “走。”老板拉着老板娘，迅速钻出大油布，穿过胡同便回了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虽然老板娘于心不忍，但也没说什么，一路穿过胡同便重新走回回家的路上。 两人并不知道，身后正有三个人，见到他们俩无动于衷的反应，这才点点头，也选择视而不见。 三人带着孩子，上了车，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市区内走去。 “老大，这回可真是巧了，上天眷顾啊！”后排那个看着孩子的小弟拍着马屁。 “可不是嘛，我都以为那男的真把孩子送走了，谁能想到他是把孩子藏起来了？结果那个孩子自己出来了！哈哈。”主驾驶上的那个小弟附和道。 “亏得老大让我们补了几脚，不然那孩子还真是能挺啊。”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说……卧槽！” “卧槽！” “卧槽有病吧！” 第八十四章 拿钱就行 “滋滋滋！” 刺耳儿而尖锐的声音在燕平市郊这里传来，持续了约莫有三四秒钟的时间。 “嘭”的一声响，三人所在的轿车与前面的一辆黑色轿车相撞，看起来事情不大，但是也不小。 “草了，这比车怎么开的？”没等讨债人老大开口呢，主驾驶上的那个小弟便率先猛砸了一下方向盘，气得一阵爆粗口。 “这司机他妈的有病吧？经没经历过培训？” 讨债人老大这一次难得的系上了安全带，这才在刚才的急刹中没因为惯性被甩到前挡风上，此时车停了以后，他有些发蒙，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开口就是一番臭骂。 当然，他也就是能在车里过过嘴瘾罢了，一下车，他就换了个态度。 在当时那个年代，能买得起车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说是富人，也绝对可以被称之为是有点儿钱的人，起码得比这讨债人挣的多才行，不然怎么养得起车？ 讨债人的收入其实就不少了，达到了买车的标准，但是绝对达不到自由自在养车的地步，他这台车还是老板给配的呢，有车的可不都是有钱的？ 只不过下车一看，他不屑地“切”了一声，先前小心翼翼的样子瞬间收了回去。 一个破吉利的小轿车，比他老板给他配的那个车都差了好几级呢，更别提更高档的车了，他怕个屁啊？ “敢情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他习惯性地歪嘴，转身回了车上，跟下来的主驾驶说道，“我回去坐着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记住了，我们不掏修车费。” 那主驾上的小弟狞笑一声，朝着吉利的那刚下来的车主便走了过去：“哎！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那车主看了他一眼，没搭话，绕到右车门那里，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撞击的情况，神情严肃。 “我草，我说你呢，哎！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那小弟见这车主不理自己，登时脾气就上来了。 老大都说了，自己不掏修车钱，那这钱肯定得从吉利车主这里出。他要是不恐吓到位了，上哪里要到钱去？ 那车主起身，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再绕一圈回右后车门那去。 “嘿哟我草？” 那小弟气笑了，在那车主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那人肩膀，另一只手戳着那人的胸口，半仰视着他，语气极其不友好：“穿个西装打个领带，你就当自己是个有钱人了？摆清自己的位置，别他妈的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是条狗！” 说着，他拍着那车主的脸，指着后面自己的车说道：“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我那是什么车，看见没？看，看！我让你看！看见没！” “认识那是什么牌子不？大牛头！让你这么一撞，修起来得有个好几万，你他妈赔得起吗？” 其实他们的车也就是个刚过十几万的小轿，他们减速又减得及时，撞得不严重，修起来最多不过是一万多块。不过他们一旦开口，哪有要少钱的事儿？ 虽然在现在，几万块钱稀松平常，但是十五年前，几万块钱可不算是个小数了。 那车主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说了话：“你这车不过是辆十三万的丰田而已，也就是把大灯和前杠皮撞碎了，里面的纵梁一看就是没什么损伤，最多最多要换一条横梁，哪里用的上几万块？一万五封顶了。” “而且，我们是按照信号灯行驶的，你们是超速而且闯了红灯的，按交通法所写，这起事故的责任全在你们身上，为什么要我们掏钱？” 那小弟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开始胡编乱造：“你当你是修汽车的呢？说哪儿坏了就哪儿坏了？老子这车是老板亲自定制的，连螺丝都是定好的。如今坏成这样，没个几万绝对下不来！再说了，交通法是你家定的啊？说啥就是啥？那不得因地制宜看情况吗？什么责任不责任的，老子不管，你掏钱就完了！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 那车主依旧皱眉，保持着耐心说道：“我以前干过汽修，这是我之前的……” “老子没工夫看你那什么破证明！”那小弟一巴掌打在车主刚从兜里掏出来的手，“赔钱！赶紧的！赔不起你把你地址和名字给我，我给你打个白条，之后分期付款，不用你来找我，我自己去你那收，怎么样？可以吧？” “小吴。” “哎！” 那被称作“小吴”的车主刚要说话，却是被车里一道沧桑的声音给打断，赶忙绕过这小弟，走到了那台吉利的有后车窗前。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废话吗？”车窗半摇下来，露出一张老人脸，面无表情地交代着，“他们不就是要钱吗？给就完了。就当他们后半辈子的医疗费和赡养费了。” “你啊，跟在我这，就不用考虑那么多，没什么好顾忌的。就记住，你跟着的人，是我。”说着，老人摆了摆手，摇上了车窗。 那小弟瞥见老头儿，似乎不是穷酸人，听见他说的前半句，更是乐开了花，也没多想那老板是装的摆谱还是什么的。 钱呐！要多少给多少，多爽？ 他差点儿就顺着老头的话说下去了，就要跟这个刚进中年的人说“看见没，你家老板都说了，给钱就完了，磨叽个什么玩意儿。”可是听到老头儿的后半句，他便是一惊，惊得一身冷汗。 随即他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拿鼻孔冲着那个叫小吴的，鄙视道：“哎我说，你到底给不给钱啊？我可不管你们那个老板是装的还是吹牛批呢，拿钱是正经事儿！” 那个小吴是从农村来城市的，骨子里带着一股淳朴，只见他一脸认真地问哪个小弟：“老爷说了，钱可以给，但是那是给你们当后半辈子的医疗费的，你还要吗？” “呃……”那小弟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后半辈子的医疗费，哈哈哈哈！要，要！你拿吧！几万块以上，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哈哈哈哈哈哈……” 他车里的讨债人和另一个小弟也哈哈大笑着，仿佛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下半辈子的医疗费，这是说他们几个下半辈子要在病床上度过吗？就凭这个开着吉利破车强装自己有钱的老头子和那个傻批司机？ 可随即，他们两人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那个司机在得知开车小弟的态度后，点了点头，神情极为严肃，身形猛地一闪，便消失在几人的眼中。 不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外面的那个小弟已然躺在了地上，疼得一身冷汗，鬼哭狼嚎不止。随即，那讨债人迅速回过神来，绰起座椅旁的家伙什，打开车门便要去揍那个中年人。 可不料，他刚刚下车关上车门，手中的榔头棒子刚刚举起来，便感觉胸口遭到一记重击，随即榔头棒脱手而出，整个身形倒飞出去不知道几米远，落地后口中鲜血狂喷。 在后排按着小女孩儿的那个小弟用安全带把她绑在座位上，踢开门就要去给老大复仇。然而他比他老大还惨，连身子都没出去，只是一半儿在车门外边，便让那中年人隔着车门的一脚给连人带门踹到两米外的地上，大铁门砸在他身上“咚”的一声闷响，听着极为解气。 “老爷，完事了。” 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拎着一个大黑袋子，沉甸甸的。 小吴接过袋子，听见里面的老头儿说道：“把这些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医院吧。车开走，留着拉个货什么的还能有点儿用。你要是喜欢，拿去修修就开吧，修车的钱记得报账。” “谢老爷。” 小吴接过那个大袋子，拖死狗一样把两腿粉碎性骨折、胸口肋骨断了十几根的三人聚在一起，把袋子往他们三人身上一砸，诚恳而又认真地说道：“这是先前说好的，老爷给你们的医疗费，你们拿好了哈。” 地上三人被钱袋子砸得欲哭无泪。 第八十五章 唐家生活 唐老爷子拄着拐杖，神情严肃地站在那辆丰田汽车旁边，看着里面那个睡在后座上的小女孩，眉头微皱。 “什么结果？”他转头看向刚刚走过来的吴刚，开口问道。 “讨债的，半绑架直接当筹码了。” 唐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别去医院了，去吃公饭吧。” “好。” 唐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将绑在小女孩儿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将她抱回了自己的那辆吉利。 “记得查清楚，这个女孩儿的身世，还有他背后的人。” “好。” …… 林萧皱了皱眉，“没查到？” “没查到。”唐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三个人很显然是刚刚得手的样子，应该是急着赶路回去，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没找到蛛丝马迹吗？” 唐老爷子继续摇头。 “有组织？” “不像。” “有纪律？” “没有。” “刚硬？不认栽？” “你以为是现在呢啊？科技手段那么发达，监控遍布各个角落。”唐老爷子没好气地喷了他一头的口水，“没查到就是没查到，要那么多理由解释干球儿？” 林萧翻了个白眼，就当没听见。 “行吧，我走了。”他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 “你又要干啥？！该睡觉了行吗老头子，老人不都是早睡早起的吗？你学什么年轻人熬夜啊！”林萧气急，一顿吐槽。 “你着急个什么劲儿？老头子我都不急着睡，你个年轻人咋这么虚！” “糙！有屁快放！” 唐老爷子嘿嘿一笑，“跟我说说那个偷窥狂的事儿。” “没啥好说的，跑了。”林萧极其不耐烦。 “啧嘶，说细点儿！” “没了！” 唐老爷子眼睛一瞪，“那婉儿……” “雌雄莫辨，身形诡异，有一身奇奇怪怪的手法，挺神秘的。” 唐老爷子奇怪地问道：“神秘这个词儿还能从你口中说出来？那我可挺好奇那个人了，有多奇怪啊？” 林萧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唐老爷子也没追问，点了点头，说道：“平日里多加小心吧。燕平城是天子脚下，能人卧虎藏龙，隐形的高手还是有挺多的。” “是啊，燕平能人太多了。”两人出奇地达成了一致，“不过好在，后天早上就回华海了，就没有这些幺蛾子了。” “回去一手遮天了是吧？” 林萧也没看唐老爷子那个促狭的笑，干咧着嘴，也不说话反驳也不笑。 唐老爷子长叹一声，“婉儿的事儿，属实是难为你了。” 林萧没说话。 唐老爷子本想再多说一些什么的，见到林萧没接自己的话茬，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萧没再坐多久，见老爷子没什么话要说，便起身回去睡了。 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屋顶，看着整个后院儿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那个女孩儿唐安照旧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林萧果然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也没在意，照旧地打扫屋子，整理着其实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东西。 “是这个女孩儿吗？” 屋外，一道俏丽的身形站在门口，通过支起来的窗子，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同样俏丽，却是多了几分青涩和削瘦的身形，低声自言自语着。 “emmm……”她静静地站在那，暗自对比着自己和那个默默收拾东西的女孩儿，“多几分青涩，多几分清纯，少几分成熟，少几分心计……” 举起手，约莫比划了一下，“嗯，少了两个cup，但是腰围应该更细一些……腿好长啊，不过不算很直……他喜欢这样的？” “小姐，你怎么在这？” 唐婉正眯着眼睛在那想呢，忽然间听见前面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回过神来，发现她的眼前正站着一名妙龄少女，约莫着是十七岁，皮肤是那种透露着青涩的、有些白得扎眼的白皙，一看便是处于闺阁中，或是仍旧在上高中的样子。 “啊，我……我是来找林萧的。”唐婉反应过来这个人便是负责林萧屋子的那个女孩儿，也是林萧先前提到的，帮他做事情的那个女孩儿，更是她刚才偷摸着拿来和自己做对比的那个女孩儿。 “哦，萧哥昨天说他今天凌晨就走，所以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估计也没在唐家。”唐安点点头。 “啊？凌晨就走了？”唐婉下意识忽略了唐安对林萧的称呼。 “对啊，”唐安眨了眨眼睛，“难道萧哥没和你说吗？” 见她摇头，唐安随口说道：“那可能是他忘了吧。反正我今天早上六点半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小姐您要是想进去的话就进吧。” 唐婉摇了摇头，转身走去了后院儿。 萧哥？ 这女孩儿不是个佣人么，怎么能叫主子哥哥呢？ 还有那个随意得理所当然的语气，林萧告诉了她却没告诉自己，这种区别对待…… 唐婉猛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去。 自己这都是在想一些什么东西？怎么这段时间里，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 难道自己真的像那些情感手册上写的，爱上林萧了不成？ 应该不是吧，爱是个很深沉的东西，最多算是喜欢？ 可是书上说，喜欢是以心动为前提的，而心动的感觉，敏感一些的是总会被一个人吸引注意，提到他就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面带紧张、大脑放空，是小鹿乱撞型；或者稍稍平淡一些的，是对一个人的难以拒绝，无论自己的原则有多坚定、对一些事情讨厌的程度有多深，偏偏在那个人的身上发生的时候，自己都可以忍受；再或者，更平淡的，就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时不时会想起。 可是，自己对林萧，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啊？他区别对待自己和那个女孩儿，她还气不过呢，哪里心动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道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的男声在前面响起，唐婉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抬起头看见唐烨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呢。 “啊，我……我来……来散散心。”像是小时候偷吃零食却被人发现了一样，唐婉突然间很心虚，怕被这个弟弟唐烨看出点儿什么来。 好在，唐烨似乎心情不太好，没发现她的异常。 唐烨眼珠一转，收起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嘿嘿一笑，问道：“姐，你怎么一个人来后院儿啊，没跟我姐夫一起？” 虽然有点儿诧异唐烨今天的奇怪表现，但是唐婉没多想，也没想到啥，干咳了两声，说林萧出去了。 “哦哦，那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一个人来散心。” 唐晚点了点头，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今天？” “没，我没事，呵呵。”唐烨摆了摆手，问她：“我有一个地方，前段时间有个朋友介绍我去的，特别适合女孩子去放松心情，散散心采采风什么的都行，姐你感兴趣么？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啊。” 唐婉淡了点头，刚要开口答应，却是心头忽然间想起林萧曾经和她坚决交代的事情，赶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我就是在屋里呆着有点儿闷，出来透透气就好了。” 唐烨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却依然得到她拒绝的回答，瞬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不识好歹。”便大踏步走出了后院儿。 唐婉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弟弟，随即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在她爷爷亲自监制施工的后院儿里，放空大脑，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山山水水，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着林萧。 第八十六章 燕平总部 “来一瓶八二年拉菲。” 林萧笑着坐到吧台前的高座上，跟青年调酒师要了一杯酒。 “先生，没有八二年的拉菲了，那基本只存在于段子里。”那调酒师温和一笑，阳光的样子绝对能迷倒一片小迷妹。 “那就来一瓶八四年的，如果再没有的话，就来一杯奶茶。” 那调酒师听见林萧说的这话，愣了一秒，随即看到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圆形的小徽章放在了吧台上。 定睛看了一眼，调酒师和煦的笑容瞬间收敛，面色严肃地打量了林萧一眼，又拿起徽章看了看，伸手在吧台下面的电话按键上按了个“111”。 “您稍等，这杯酒调起来很费劲。”青年调酒师恢复一脸笑意，温和却透露着恭敬。 林萧回以一个微笑，将徽章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后场有一位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出来，领着林萧去了后场。 “先生，请问您是来执行任务还是来交付任务？” “我来找人，你们的负责人。” 领路的那个人愣了一下，“负责人？” “对，我是华海分部的，在燕平有事情需要求援，后援就可以。” 前面的人面色更古怪了，“华海分部的来燕平求助？还只是后援？大哥，你真的是镇天的人吗？” 林萧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那人沉吟了一下，没带他留在任务大厅，还是将他带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屋子里，两人对坐着聊天：“您是以什么身份，来找负责人请求后援的呢？燕平这边不比华海，虽然都是很先进的都市，但这里是天子脚下，我们的干事都很忙。而且每个任务都需要后援。” 林萧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是大唐家的人，负责大唐家的一系列跟进工作。此番前来，是因为在大唐家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了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后方持续关注增援。” “呵，”那人没忍住，下意识地轻笑了一声，随即绷紧脸色，严肃地问道：“兄弟，你知道燕平后方有多大的压力吗？持续关注，那会耗费多少我们兄弟的精力？” “只是一个后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林萧虽然是预料到了此番求援会很棘手，但是却没料到连第一关都没过就被拦了下来。 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负责联络的小队长，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没想到这小鬼难缠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你当这里是华海呢啊？”那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要后援就要后援？” “华海怎么了？镇天的总部就是在华海成立的。虽然没有燕平这么直面天子，但是一样是和燕平等同性质和地位的存在。真要论起资历和地位，华海总部是比燕平还强的行吗？再说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后援而已，犯不上惹出这么大的火气吧？” 林萧皱了皱眉，对这个小队长的话很是不满。 “你是在和我说笑吗？”那小队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连连不屑地轻哼，“镇天的总部是在华海成立的不错，燕平是级别上处于分部不错，但是那又如何？我这里还是燕平的总部呢！” “论起地位来，华海在燕平之上？哈哈，这可太好笑了兄弟。你刚来镇天时间不长吧？你知道上面给了燕平总部多少便利和福利吗？豁免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那小队长说着，忽然间一顿，脸色一沉，长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不扯那些没用的了。兄弟，既然你是镇天里的干事，无论是华海的还是哪里的，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就热情接待，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难处你可以直接说，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咱华夏好。” “资源什么的，基本上随你怎么提，只要燕平有的，只要不违规没禁令的，大家都会支持你。但是后援问题上，”那人摇了摇头，“没得商量。除非你能拿出你需要后援的任务等级证明，证明现在在执行的任务足够申请支援才行。” 林萧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的样子，低着头没开口。 “这样吧兄弟，”那个小队长递给他一张名片和一张id卡，“我叫刘闯，是燕平总部的外线联络员，也是联络一队的队长，这是我的名片。我看你还有点儿犹豫，没决定好，那这名片和id卡你拿着。你要是决定好了或者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你考虑的这段时间呢，要是嫌这屋子待着不舒服，那个id卡可以刷开总部的门，能打开的地方随便进。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挺忙的，就不陪你了，先走了哈。” 说完，他摆摆手，也没等林萧同意还是不同意，转身出了屋子。 林萧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id卡和名片，挑了挑眉，转了一下两个东西，起身也出了屋子。 “葛老头儿担忧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林萧的目光有些担忧，看着周围和华海相差无几却是透露着一种奢华气息的布置，啧啧地摇着头。 早在燕平分部建立的时候，葛老头、林萧和其他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就预料到了燕平分部会逐渐脱离整个镇天系统，自成总部，甚至到最后会独立出去，成为单独的另一个组织。 这其实毋庸置疑，也无可厚非。毕竟总部虽然建立在华海，但是燕平是天子城，是华夏一切的中心，经济、管辖、等级、制度，所有除了贫穷之类以外的形容词，几乎都可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那个小队长说的，华夏的上级既然同意镇天这种积极向上、保卫祖国的组织存在，那就一定会有相应支持的福利和便利。再加上为了提高效率、省去不必要的逐级递减环节，他们分部略过华海总部，长期与上面直接对接，难免在潜意识里形成高人一等的俯视性思维。 “还挺好用的。”林萧一笑，转了转手里的id卡，随便开了一扇门，开始了这次的燕平总部行。 和他的预期差不多，这里的干事们和隐藏起来的连环性设施很多，单论建设规模和组织大小的话，几乎和华海的规模等同了，甚至有隐隐超过的迹象。 虽然人多，但是刘闯刚才倒是确实没说瞎话，这里的干事们虽热称不上各司其职，但是至少手头上都会有一些事情在忙，很少有出现在岗位上空闲的状态。 林萧特意注意了一下，后勤的人确实是多于前线建设和出动的，但是他们同样也是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的。 最尴尬的是，寻常公司里最忙碌的保洁阿姨和大爷，却是整个燕平总部里最闲的，因为除了扫扫地上人们行走落下的灰以外，基本没什么活了。 至于像尹鸿和他这样执行外勤的、驻守各地驿站的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组织，有纪律，有遵守。”林萧咂了咂嘴，“确实很强啊。” “真快啊！已经六年多了。”他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各个稚嫩的脸庞，唏嘘着。 镇天吸纳人才，都是从十五岁起为入行标准，毕竟无论怎么说，从创造、体能、潜力等等方面来看，一个人的身体和大脑最巅峰的时候，就是十几岁的时候。 如今这些人里，除了一些管理层和那些队长们和林萧的年龄相仿，剩下的都是比他小的。一时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初和葛老头儿他们一起筹建镇天时候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燕平的总部，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镇天是他们一手创立的，也预见到了燕平分部的状况，但是燕平如今的状况却是发展得比他们预想的快了很多，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但是好在，即使如此，他们加入镇天的本心还是没变的，这一点从那个队长身上就能看出来。虽然他不屑于华海总部，但是对镇天这个组织的热爱和对同样身为干事的热情还是依旧没变的。 就在他抱着个胳膊站在一边儿这点头那咂嘴的时候，走廊尽头走出来一个人，指着他吆喝道：“哎！那个新来的！站在那干啥呢！赶紧干活去！” 林萧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依旧在那咂着嘴。 “嘿？”那人气了，“新来的！说你呢！哎！哎！” 第八十七章 唐家大会 那个人见站在那仍旧抱着个胳膊一阵咂嘴的林萧仍旧没反应，大踏步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新来的，你在这站着干啥呢？” 林萧被拍得猛然回身，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人，有些愣愣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废话，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人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新来的吧？不去好好干活，在这干什么呢？砸吧个嘴嘿嘿哈哈的，叫了你三次你都没听到，聋啊？” 林萧看着这个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咋自己看看热闹还能把自己看成一个新人？ “怎么的，不满意啊？”那人眉头一皱，“新人就是这样，不爱干活不说，还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简直就有些目中无人了。看我干什么？赶紧干活去！” 林萧微微摇头，把自己手里的id卡放到他眼前晃了晃。 本以为那人见到这id卡会明白的，谁知道那人见到他这举动，更加生气了。 “晃你身份卡干什么？我让你去干活！听不懂话吗？镇天怎么招了个傻子过来！还又聋又傻。” 林萧这次皱了皱眉头，就算自己真的是个新人，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吧？这人很明显是个混了很久的老人了，燕平的镇天总部怎么会找这样的人来做干事，而且一做就是好几年？ “我不是燕平的新人，我是华海总部的，来这里视察一番。”林萧将脑袋偏向一旁，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人刚要满口不屑，却是猛然间注意到他身上那种上位者气息，骤然收了口。 “你……说你是华海来……视察的？”那人冒了一头的冷汗。 林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直接离开了总部。 反正这燕平总部里能去的地方他已经基本都视察个遍了，不妨借此吓他一下。 不出所料，那人见到林萧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特别是走之前还刻意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当即就吓得两腿一软。要不是身边正好有那个办公桌子的隔断，他怕是要当场就跌坐在地。 别看先前那个队长口气不小，基本不怎么把华海总部放在眼里，可那是在管理层的眼中才那么想。哪怕他这个队长再小，它也是管理层，也能接触到寻常干事接触不到的消息。 可是这人很明显就是个干事，就算他资历再老，他也是个干事。在一名干事的眼里，华海的总部就是镇天的“天”，哪怕燕平总部干得再大，那也是要定期向总部汇报、上交工作总结和近期情况的，因为华海的总部才是总部，才有着镇天的绝对话语权。 完了！ 这是那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 不过林萧却是没像他想得那么吓人，毕竟这次来燕平的总部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看能不能请到援兵的，视察这里只是他顺带着要做的事而已。 既然这援兵没请到，他也就没什么可干的了，转身离开就完了。只不过昨天晚上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弄得他很头疼，燕平的镇天没人替他看着，唐老头儿派的人再怎么厉害，估计在那个人面前也就是个待宰的渣滓。 “得跟葛老头儿说一声，让他跟燕平这边联系一下了。”林萧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有些发愁。 “嗡~” 裤兜里的震动打断了他犯愁的心，摸出手机一看，眉头一挑，居然是唐婉打来的？ 邪了门儿了，这小妞还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 “林萧，你干嘛去了？大会你都不来参加吗？” 林萧刚接通电话，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唐婉急切地问道。 “大会？怎么了，大会不是下午一点才开始吗？” “是下午一点，但是现在都十点多了，你还不回来，在外面干嘛呢？！” 林萧听着唐婉那清脆的声音里透露着介于嗔怒和撒娇之间的语气，嘿嘿一笑，“着什么急啊？我说回去就回去了。大会上还要宣布老唐家的新家主位呢，我肯定不带缺席的。” 说着，他的语气忽然间揶揄了起来：“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这么着急想见我？” “你……我……哼！爱来不来！嘟嘟嘟……” 林萧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小乐一声，眼前都能浮现出唐婉说出这几个字时候的那嘟嘴瞪眼、不知道说什么的可爱样子。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唐家的大会他还是要去参加的。 “就是不知道，老头儿会给老丈人还是会给他二儿子了。”林萧吹了吹自己的短刘海，扫了一辆“啊嘿”牌共享单车，慢慢悠悠地朝着老唐家骑去。 等他这一次到唐家大门的时候，刚好撞见几个小家族的人提前来寻位置，也正好看一看传言中大唐家后院儿的风景。 几个人纷纷热情洋溢地和林萧打着招呼，就好像几个人之间有多熟悉一样。 林萧就当自己从未见过他们先前在席上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样子，一一对他们点头微笑。 “你干嘛去了？一大清早的就不在家，有事情还得给你打电话。” 林萧刚一走到后边家里的区域，就迎面撞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唐婉。没等他开口说话呢，便迎来了唐婉柳眉一蹙的率先“审问”。 他刚想说自己出去有事情要办，可话到嘴边却是嘴角一勾，忽然间变成了：“怎么，早晨起来没看见我，想我了啊？” “我……”唐婉的小脑袋下意识地稍稍后移，随即一双大眼睛一瞪，“想你个大头鬼！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是还有午饭没吃呢吗？这才刚过十一点。”林萧惊愕地看着她。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唐婉瞪了他一眼，嗔道：“都已经有嘉宾入席了，在那等着呢！再说了，万一爷爷忽然间兴起，大会提前了怎么办？” “你当大会是你出去玩儿呢啊，还一个心情好就提前？”林萧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嘉宾不嘉宾的，不就是一群追名逐利的商人吗？入席就入席呗！那大会时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是下午一点呢，那就肯定是下午一点开始，老爷子不带换时间的。那些进来的不都已经来院子里看风景了吗？” 唐婉推着林萧的胸膛，把他朝着他自己的屋子那边推去，“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动作快点儿就是了！我让你换你就换！” “哎，那我饭还吃不吃啊？” 林萧被推到屋子里之后，朝着已然转头离开的唐婉喊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萧无奈，“自己看着办，自己看着办，怎么就不能给一个明确的答案？要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连饭都不吃，还谈什么工作不开会的？” “女人啊！哎！”他摇了摇头，关上房门，重新换上昨天参加寿宴的那一身燕尾服，转头出了屋子。 尚未开始的席上，一些早来的宾客相互认识，聚在一起，嗑着瓜子。 昨天他们可领略过了，席上除了那接连开眼的寿礼之外，还有这瓜子可是好东西，他们怎么磕怎么香。闭席之后甚至还有好几个管唐家的佣人要了一大袋子带走回去吃。 “哎，你听说没，唐老爷子这次好像是要把位置给他大儿子唐进军！”某一个聚堆的地方，有个人似乎是爆了一条好消息。 “真的假的？之前不是一直说要给唐远军的吗？” “那是之前，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这么说也有道理，之前我们那么说，是因为按常理来讲，唐远军是最合适也最有可能的。但是我们其实同样没想到，唐进军会横空杀过来。”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嗐，这会马上就开始了，我们猜他那个干啥，等着唐老爷子宣布不就结了！” “对对对！等吧！” “哎！头疼哦。” 第八十八章 唐家主位 林萧跟在唐婉身后，猜想到她的想法，哭笑不得。 这个傻妞现在在领着他往大门口走，还让自己换上昨天的那一身礼服，再加上现在过了十一点半，女人心思再怎么难猜，他也能猜出唐婉是要带着自己重新在门口迎宾好吗？ “我说唐婉啊，咱能不去迎宾吗？迎宾的事儿交给那些礼仪不就好了吗？”林萧眉头无奈地皱在一起，实在是不想去费那个劲。 “不行！” 听着唐婉那不出所料的毫不犹豫的拒绝，林萧的头一低，有气无力地问道：“有必要非要我们两个去迎宾吗？不就是那几个人吗，有啥好迎的？” “有必要，而且一定要！”唐婉的语气依旧坚决不已。 林萧短促地叹一声气，这傻妞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他饿啊！饿啊！ “我说，我想吃饭。”林萧无奈地直说道，“我从早上起来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就再也没吃东西，忙一上午我要饿死了。再不吃饭你老公就没了。” “饿死就饿死吧，活该！谁让你凌晨起那么大早的？”唐婉站在门口，看也没看跟在后面的林萧，“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好了，一会儿他们来了，你给我见机行事，不许丢面子！” “是。” 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心累了无奈，林萧的回答有气无力。 能不无奈吗？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啊，昨天他还生拉硬拽着唐婉出来迎宾，想着先偷偷观察一下四家族里各个出席人的，今儿个他就被唐婉给强行拉过来迎宾充门面了，那气势，那气头儿，就差揪着耳朵过来了。 是觉得昨天迎宾的时候被人嘲讽，感觉丢脸了吧？ 这傻妞儿，他自己都没在乎啥，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面子哪有那么重要。 不过还没等他感慨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他忽然心头一愣，想起唐婉方才说的话。 凌晨起那么早？她咋知道的？ 不懂就问，他贱兮兮地凑到唐婉耳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凌晨就起来了的？偷窥我？” “偷窥你个头！” 也不知是林萧说话时带着呵出的气的作用还是唐婉没经历过被人在耳边说话，她的耳根迅速涨红，随即身体向后一撤，转头瞪大了眼睛嗔怒道：“我是问了你那个丫鬟知道的！” “哦~”林萧一副了然的样子，退回了她的后方。 只不过唐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幅表情更贱了。 “哼！” 她一转头，重新面向外面。可是随即，她的小手下意识捂在那樱桃小口之上。 坏了，自己怎么把打听他的事儿给说出去了？ 都是林萧激的！这个王八蛋！又在故意骗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自己为什么要用“又”？ 没过多久，冯家便依旧作为另外的三大家族里第一个到场的，被二人给迎了进去。 这一次，冯烈依旧是那个笑呵呵的态度，唯一的区别就是打招呼之后没再和唐婉提林萧的事。而冯寒看向林萧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那副阴恻恻的表情了，而是也面带笑容。 至于是不是假笑，那就只有冯寒知道了。 而冯高父女此次前来，却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两人上次来的时候，是冯艳唐一阵找茬，随后找冯高来出言威胁，双方说话都是带着一股火药味儿。 但是这一次，冯高父女却是带着满脸的笑，热情洋溢地跟两人打着招呼，就好像双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样，弄得唐婉一阵错愕，连该怎么迎宾、该怎么说话都给忘了。还是林萧从后面顶上来，同样是笑呵呵地将两个人给送进了院子。 他回来的时候，唐婉极为不解地问他，这两人是吃错了药吗？而林萧一阵点头。 只不过林萧没告诉她的是，刚才两个人转身之后，他清楚地听到那两个人冷哼的声音，尤其是冯艳唐那仿佛是被压路机碾压过声带之后发出来的声音，简直是太有辨识性了。 林萧都佩服，这二十多年来，这女人是如何顶住自己这“极具特色”的嗓音开口说话的，还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和这对奇葩父女差不多，李家和何家后面来的时候，一样是有着不小的态度反转。要不是唐婉两人以还有事情要做为由推辞，他们恨不得让他们两人直接把自己带到大堂里，唠上一路的话。 当然，这些转变态度的人里不包含何欢和李天，还有那个李家的家主李战。 何欢是不可能抹掉他看向林萧的时候眼睛里的恨意了，那笔“猪头”账他还没算清呢。而李天则是看向林萧的眼神带有着一丝敬意，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至于李家家主李战，则是和先前相差无几，始终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不曾笑脸恭迎拉近关系，也不曾出言嘲讽一阵鄙视，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看得林萧直点头。 “媳妇儿，还有半个多点儿才开始呢，让我去吃个饭呗？” 等三个家族的参席人都进去之后，林萧可怜巴巴地凑到唐婉跟前，苦着脸乞求道。 唐婉斜了他一眼，平淡地开口道：“吃什么吃？接完人了，该回大堂了，走！” 说着，她转过身去，估计是怕林萧偷摸儿跑了，直接挽住他的右胳膊，半拉半拽地把欲哭无泪的林萧往大堂带去。 其实连唐婉自己也没注意到，原先林萧在她面前说“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唐婉”的时候，她都会内心有一阵奇怪的感觉涌现，更别提是当面叫她“媳妇儿”的时候了，她简直会心跳剧烈加速，呼吸跟着急促起来，甚至那张白皙的俏脸上会隐隐透着一丝红色。 可是刚才林萧在叫她“媳妇儿”的时候，她却是内心毫无波澜，转过头挽住他胳膊就走了。 而且，唐婉这次没像昨天的宴席入席时挽着林萧的左胳膊，而是挽着他的右胳膊，这就大有玄机了。 在她从小便生成的传统阶级观念里，左为家主位，或者说执事位，右为辅佐位，或者说顺从位。 通常来讲，一个家庭里，是男人做主、妻子为辅的，在外是男左女右的站位，而之前林萧一直是个窝囊废的角色，压根儿就是个入赘狗，所以主位是唐婉自然而然地站着。 但是这一次，唐婉却是自然而然地挽起林萧的右胳膊，站在他的右边，这就说明，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将林萧当做了自己家庭的执事人，也就是男人。 当然，至少这个身份是接受了。 当两人再度走进大堂的时候，林萧已然收起了那副饿瘪了的样子，和先前一样，昂首挺胸地漫步前行着，身边跟着气质相貌身材三出众的唐婉。 这一次，大堂里的人清一色地赞叹着林萧的一表人才，再无人说他的脊梁是强撑着面子挺起来的。这一次，大堂里的人不再是全都聚焦在看着反而矮一些的唐婉身上；这一次，唐婉没再作为二人间的主位，而是作为了林萧的“身边人”。 都说气质是自生的，可也有说气场是身份给的。谁知道呢？ “来了来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来了！” 林萧唐婉入席后，基本该到的人也就到齐了，而唐老爷子也恰好落座于主位上，众人摩拳擦掌，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向唐老爷子，期待着这一任掌控燕平深水潭四家之一的最后一人究竟是谁。 “咳咳，既然这次聚会的目的大家都知道，而且我也先前挑明了，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宣布结果吧。”唐老爷子手中拐杖一敲，开口就让本就激动的大家更加振奋了。 要是燕平的话事人都像唐老爷子这么干脆该多好！那得省了多少事儿？ “我经过深思熟虑，加上昨天一整宿的临时分析，我决定，来继承我燕南唐家家主位的人是……” 众人屏住了呼吸。 “唐远军！” 第八十九章 继承更迭 “什么？” “我没听错吧？唐远军是吧？” “怎么不是唐进军？” 唐老爷子宣布结果后，全场安静了几秒，随即就炸开了锅，纷纷对这个结果感到不可思议。 的确，这个结果如若是在昨天之前说出，众人都会点头，感觉唐家的家主位由唐远军来接再理所当然不过。但是问题就在于，昨天的寿宴上，离家20年的唐进军忽然回归，而且是强势回归，极为强势的那种回归，一下子就将整个唐家继承人的位置变得扑朔迷离。 毕竟无论是按照长子继承还是按照功绩对比，唐进军都是更占有优势的一方，而唐进军唯一的劣势，也就是唐远军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和唐老爷子的二十年分离不联系。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唐进军昨天送的那一套玉雕像显然是针对这唐老爷子的心坎来做的，要说跟家主位继承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鬼都不信。 而那九尊雕像的价值不菲更是可以辅证这一点——毫无目的的礼物准备，会提前半年多、甚至一年多就开始进行吗？ 甚至有阴谋论者大摆唐进军的多年布局，说什么二十年前的离家出走其实是另外做的打算、这些年选中珠宝生意就是为了积攒玻璃种帝王绿的玉石，不然怎么会骤然间有那么多的帝王绿用来做玉雕像？ 更何况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唐进军原本就是要继承家主位的。 在场众人惊讶的范围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四大家族之外的人，就连四大家族内，仍旧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瞪大了眼睛，表示很难理解唐老爷子的这番决定。 甚至包括唐家的唐远军在内，也是如此。 “爸……” 唐远军刚要起身，便被唐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坐下。 “大家可能没想明白，甚至十分震惊，我为什么不把家主位选择交给唐进军，而是交给了二儿子唐远军，是吧？”老爷子示意众人安静之后，开口说了话。 “其实理由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两条。一条是唐进军离开燕平二十年，期间不闻不问，对燕平时事几乎全无了解，而唐远军则一直在燕平留守，对地区和具体形势更加了解。而第二条吗，就更简单了，简单到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唐老爷子轻咳了两声，轻笑了一声，说出了令众人集体倒吸冷气的一句话：“是唐进军自己不想当这个家主。” “嘶……” “这怎么可能？” “唐家的家主位都不要的吗？这可是燕平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啊！燕南唐家，燕平首屈一指的大家之位啊！” “老爷子是骗我们的吧？” 底下议论纷纷，怎么也想不通唐进军不愿意接受这个家主位的事实。不过也有些人在听到唐老爷子的解释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站在了另一面和他们解释着。 “其实也有可能，唐进军在华海二十年，妻子孩子和女婿都是在华海生活惯了的，已经在那边扎了根，平白无故回来多了个家主位，你说他是留在燕平，还是回去华海？” “没错，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其实唐远军更适合燕平大唐家的家主位，因为他更清楚燕平的情况。” “我们可能都受到了昨天唐进军送的寿礼的影响，主观地认为他是抱着取得家主位的目的来的，其实抛掉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也就没那么大的可能性了。” 旁边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可这是大唐家的家主位啊！燕南大唐家，可不是一块小西瓜肉那么简单的概念。” “大唐家是掌控整体发展的核心，这不仅仅是利益的问题，从格局上就需要深思熟虑的！” “咚咚”两声，唐老爷子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惊得众人一下子停止了讨论。 唐老爷子面相严肃，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这次大会，只有一个目的和作用，那就是将燕南唐家下任家主位的继承人公之于众。至于为什么选择唐远军而放弃唐进军做家主，我已经给出了合情合理而且唯二的两个解释，各位若是没异议，或者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要说的话，那我们下面就要进行家主位更迭的仪式了。” 众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纷纷沉默了下来。 大堂里这么纷杂的争吵，都是在说唐进军和唐远军谁更适合做这个家主位的，唐老爷子就算是再聋，也不会听不清楚。可是他仍旧是说“没有异议”，那就代表着，唐老爷子是在宣布主权。 也就是说，这是他唐家的决定，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无论众人怎么看待，这个结果依然敲定，是不会变的。 唐老爷子都已经这么明显地宣布了，他们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便停止了讨论，静静地做一名看客。 唐老爷子点点头，示意唐远军上台。 唐远军虽然紧皱着眉头，依旧是没想通怎么回事儿，但是身旁的付丽雯和唐烨却是将他推起，让他直接上了台。 唐远军仍旧有些迟疑：“爸……” “没什么好说的。”老爷子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决定已经做好了，你若是不接，那唐家这一任便没有家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震惊于老爷子的力度。而唐远军无奈，也只得去接了家主戒指，戴在手上，同时按照旧例完成一系列的交接和宣布环节，整个更迭仪式就这么结束了。 众人看着台上的唐远军，礼节性地鼓着掌，为新晋的大唐家家主道着喜。 虽然结果相当出乎意料，但是于他们而言，唐家的家主都是更迭了的，燕平的这湖深潭水的话事人都是变了一位的。具体是唐远军还是唐进军的上位，其实于他们而言只有日后的行事方便与否的关系。 待大多数的次级宾客离场之后，大堂里便只剩下了燕平四大家族的人。 四大家族里，任一家族的话事人更迭，最后都要有四家族之间互相交流的环节，这是规矩。 “恭喜恭喜啊。”冯烈作为和唐家拥有同等实力的冯家家主，代表着冯家向唐远军拱手道贺。 唐远军扯出一个微笑，同样拱了拱手，就算是回礼了。 他将手中的茶盏双手递给唐远军，开口说道：“说实话，你能被唐老爷子选为这一任的唐家家主，于我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呵呵，是挺意外的。”唐远军说不清是苦笑还是庆幸的笑，总之绝对是强笑。 “怎么，看你的样子，当上了唐家这一任的话事人，似乎是并不开心？” 唐远军依旧是轻笑着，也没回答。 林萧看着冯烈那明知故问的做作样子，眯了眯双眼，内心冷笑着，没做评价。 而唐婉和唐进军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冯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茶喝过了，喜也道完了，家里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冯烈从唐远军手里回接过那个茶盏，将之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身便离了场。 唐家也没人去送。 “远军哥当任唐家话事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何威同样是笑着双手递上一个盛有温茶的茶盏，不过和冯烈的区别在于他的笑容稍显真诚一些。 唐远军同样是轻笑着接过茶盏一口饮尽，没说什么，便将茶盏递还给何威。 何威将茶盏放下后，也转身请了辞。 李战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悲，同样走了个流程，便也转身离去了。 大堂内还剩下的唐家人，便是寿宴前一天晚上的那些人：唐老爷子、唐进军一家四口、唐远军一家三口、唐老三一家三口和唐红凤一人。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远军皱着眉头，转头问向唐老爷子。 老爷子没回答，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唐进军，开口说道：“和他送的玉雕有关。” 唐远军眉头皱得更紧了，刚要开口，就听到老爷子继续开口说道：“二十年前，唐进军离家的原因，你们都知道吗？” 在场所有人的眉头一瞬间全部皱紧。 第九十章 华海出事 “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瘦弱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小酒吧的门口冲进来，语气极为慌乱。 “别着急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慌。”吧台后面的调酒师递给冲过来的那人一杯温水，示意他先喘口气。 “尹鸿哥，不好了……我们前线……前线已经有两个小队的兄弟们，都阵亡了！”那人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温水，气喘吁吁地说道。 尹鸿听到这个消息，瞪大了眼睛，“腾”地一下从高脚凳上弹起，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是这样的，我们队之前去送物资，被一起车祸给堵在路上了。队长觉得有些不对劲，让我提前下去去那边儿看看，结果……结果……” 那人擦了擦眼泪，很恨地说道：“当我赶到那边场地边缘的时候，我发现，前线那边整整的一个七人队伍，全都死了！” 尹鸿的眉头皱紧，没说话。 这已经是第四起前线冲突了。之前的三起冲突虽然也不小，情节挺严重的，但是最多也是前线的兄弟们重伤，并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 可是如今这一出现死亡，就是整整七人队的消失，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你先去后面歇一歇，调整一下情绪。我去把这个现象上报，等上面命令下来之后，小队是重组还是重编，我再通知你。”尹鸿皱着眉头跟眼前的人说道。 “好。” 等他离场后，尹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萧离开华海只有短短四天的时间，但是自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这整个华海市就仿佛掀开了一个遮羞布一样，各种各样的入侵事件便相继发生，接连不断。 最初是那一伙偷渡来华海的神秘队伍，接连抹杀掉镇天几个分部负责人之后便神秘消失在人群中，再也寻觅不得。 经过这半个月来的寻找，葛老头儿找到了一些线索，如今已经抓捕到了其中的两个人。审讯之后，整个镇天总部正准备顺藤摸瓜的时候，忽然间又冒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个的样子，但是手里拿着的装备很特殊，穿着一身特制的黑衣，在镇天针对那组偷渡人的一次围捕中突然穿行而出，打了镇天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导致围捕行动失败，甚至后续的一路追捕都没再成功过。 围捕行动后，镇天自然而然地将这黑衣人组织列为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将其列进了追捕名单里。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支队伍亦正亦邪，阻拦了镇天的围捕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之后镇天和偷渡人交锋吃亏的时候出面帮助镇天把那伙偷渡人给搞走了。 镇天有试过与这些黑衣人沟通，但是每次都以这群黑衣人拒绝沟通、转身就走而失败告终。 尹鸿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里的“林萧”，就要按下拨通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过去，转头打给了葛老头儿。 “喂？” 电话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接通了，随之便是一道滑稽的嗓音传来，这便是葛老头儿的声音了。 葛老头儿的声音极为独特，说好听了是滑稽，说不好听了就是搞笑。这就直接导致林萧每次和他说话都会“哈哈哈哈哈哈”个不停。 虽然声音很明显地处于低沉状态，一听就是很严肃的情况，但是这实在是太具有特点的声音怎么也去不掉那种极具滑稽的气息，让人一听见就想笑。 不过尹鸿却是紧皱着眉头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丝毫没有笑意。 葛老头儿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的据点负责的外勤还有多少？” “三个行政编队，但是只有一队是完整编队，剩下两队都是后组的编队。” 葛老头的呼吸明显变重了，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想来是在权衡利弊。 “叫完整编队回归，剩下两队轮流值守据点周边。这段时间不要再外出了！” “那后援和运输怎么办？” “远程后援保留，物资和行动后援暂时取消，全部召回！至于运输和中转，等这一批路上的到岗之后直接原地待命修整，在我下一道命令下达之前，或者事情再有变动之前，不要擅自行动。” “是！那幸存下来的不完整的编队依旧和以前一样，等待调整吗？” “自由调整吧！”葛老头的语气有些愁，猜得出电话那边在捏着眉头。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细节性的东西和计划，尹鸿便要撂下电话前去安排了。 “等等，那个。”葛老头的语气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问道，“这件事情林萧知道了吗？” 尹鸿被问得一愣，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没，我有好几次都想要告诉他来着，但是还是没和他说。怎么了？要告诉他吗？” “啊，没，没事。”葛老头儿那边的反应有些奇怪，“你继续安排吧。外勤执行范围缩减之后，消息来源基本少了一半，很多事情和信息都来得不及时，更容易被做手脚，你多多注意。” “好。” 撂下电话后，尹鸿也没多想，转头便去发布了召回令，将所有据点外勤全部召回，又向其他几个据点负责人发去消息，告诫万分小心。。 “擦他妈的，头疼啊。哎！”尹鸿发完消息，双脚一蹬，将滑轮座椅蹬得远离操纵台，双手捂着脸，感觉一阵疲惫。 起身去吧台，打算给自己调一杯清热爽口的提提神、去去疲惫。 现在是白天，而且是大上午，是整个酒吧行业的空闲时期。所以即使尹鸿开着门，也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会来这里讨酒喝，因此尹鸿也就丝毫不担心会有人进来看见酒保喝酒。 只不过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尹鸿在那仰脖畅饮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一丝丝的动静传来。 尹鸿仰头大灌忒灌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手上的大杯拿下来，如鹰隼般迅速转头，双目微眯，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目光如炬。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无论是喝午休酒的上班族还是半夜蹦迪的学生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而前一天晚上酩酊大醉在他这里过夜的，早上八点之前早就走光了，这是酒馆住宿的规矩。 而他的这个酒馆门店所在位置虽说不发达，但是绝对不穷，周边也没有流浪汉存在，所以门口发出声音的除了行人、猫狗和汽车就不会有别的东西。 酒吧周边让他清理得很干净，就算有声音，也只能是撞墙和摔倒的声音。 但是方才的声音，绝对就不是一个路人或者机动车能随便弄出来的声音！ 尹鸿轻轻地将手中的大酒杯放在吧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如临大敌。 退一万步来讲，如若真有这个时间想来喝酒的，比如那些无所事事的失业年轻人、啃老族，或者终日纸醉金迷的富二代想来喝酒，十点也是他们刚刚从温柔乡或大板床上爬起来的时间，要来喝酒也绝对得在半个小时之后。 再者，一个真心实意想来喝酒的人，怎么会不走进酒馆，反而在门口鬼鬼祟祟？ 盯了得有个几分钟，门口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尹鸿却是头上渐渐地冒了一层细汗，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终于，在尹鸿又盯了许久之后，他的眼睛骤然一亮。 有变化了！ 第九十一章 十年不晚 唐老爷子看着在场的唐家人，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怎么，信不过我？觉得我说的是假的？” 唐远军第一个回过神来，坚定地摇了摇头，“爸你说的我都信，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而已。” 唐红凤和唐老三接连叹气，一阵摇头。随即唐老三起身，拉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要往外走。 “哎不是？”他媳妇儿一脸懵逼，“还没完事儿呢啊！走什么？爸还没……” “走吧！” 唐老三叹息着，拉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儿子就走了。他媳妇儿一个人呆在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赶紧出了门，跟着唐老三出去了。 在场的四个女人：秦桂、付丽雯、唐红凤和唐婉，纷纷看着坐在那如同一口大钟一般的唐进军，目光复杂。 在场唯一一个面无表情的，只剩下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合计什么的林萧了。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提前猜到了的，不论是从昨天寿宴结束之后唐进军的表态上还是从唐老爷子和他私下聊天的时候说的话上，都透露着唐远军会继承大唐家家主位的信息。 他现在是在感慨，感慨着生命的神奇，感慨着人生的真谛。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身为人，最为真挚、本质和不可拆分的情感。 要说人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会挑地方住？不是，动物也有自己的巢和窝；会使用和制造工具？猩猩们也会；是有智慧？狼群捕猎犹如军事战争一般。很显然，我们常常提到的这些东西这些都不能够区分人与动物的本质。 其实人与动物的最本质区别，是情感。 亲情、友情、爱情，无论是哪一种情感，都是人类特有的。 有人说，那自然界里虎毒不食子、护犊子呢？其实那是种族本能，或者说是生物的本能，最多可以衍生出跨种族的呵护，但是最本质的东西，是生物的本能。 只有人类，才会有各式各样的感情：嫉妒、记恨、忌惮、仰慕、爱恋…… 唐远军这次能够继承唐家的家主位，其实是来源于唐老爷子的爱情，也来源于唐进军的亲情。 而唐老三的默默离去，其实也是来源于这个亲情的羁绊。甚至连唐进军二十年前的出走，也和亲情有关。 外界的人们都不理解二十年前唐进军为何在即将迈入人生金字塔的顶端时不选择踏出那一步登上金顶，更是不理解为何他反而转身向下，连这座已经登了九成九的、祖祖代代传下来的金字塔都不要了，转而换了座城市，自己建一座金字塔。 殊不知，无数的人幻想着祖辈留给自己一个金字塔，无数的人在自己搭建金字塔，无数的人只是想登上金字塔，甚至有无数的人对金字塔连见都没见过！ 可是这个唐进军，生来就在金字塔尖端的人，居然毅然决然放弃这个令无数人艳羡的几乎等同于先天资质的优势，转头扎入大众的队伍。 其实若是他们将视线拉长，将导火索从地下深究出来，把事情推回十年前来看，他们可能就会明白了。 三十年前，唐进军十六岁，唐老爷子五十岁。而那九尊玉雕像的主人、林萧送的那件衣服和胭脂粉的盒子的主人——唐老爷子唯一的妻子林阿娇三十六岁。 彼时，华夏大改革逐渐普及彻底，各城市各个行业进入蒸蒸日上阶段，燕平依旧是作为华夏的最核心城市，自主，也不得不自主地去争那个领头的头衔。 当时的唐老爷子依旧叫唐劲松，于那时的他而言，大儿子十六岁已然成年而未娶妻，二儿子十四岁即将成年，最小的三儿子也已经七岁，而自己刚到知天命的年纪，正正好好是人生和家庭的最巅峰期——一旦二儿子成年，短短的两年之后，他便已经开始走入衰弱了。 在那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唐劲松凭借着自身的阅历和双商，带领着唐家保持在燕平的前列。 但是，有些东西是靠任何东西、任何手段也弥补不了的，那个时候被叫做“思想落后”，后来被叫做“老土”，近些年有了个文雅点儿的名字，叫做“代沟”。 时间的力量，最可怕的不是让你衰老，不是让你落后，而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给你刻上当时的烙印，随后它不对你进行摧残，而是变更时代、变更路途，让你根本无法进入新的时代，无法踏上新的征程。 因为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你身上的烙印就只被允许进入你的时间线。 饶是唐老爷子再如何秉承革命思想、紧跟革命步伐、顺着发展的潮流来做事情，他终究已然是个五十岁的老人了，保守、狠辣、圆滑、留余地和画圈子的做法已经有很多年轻人理解不了，落在他的眼里便成了“不识抬举”和“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次两次如此，三次四次以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是时代带来的思想的不同。他虽然是旧时代请先生教书长大的，可相比这些经历过第一批高考的真正的知识分子，他没有那个文绉绉的书生气，更没有年轻人那股激情、热血和斗志。 好在，他的老婆林阿娇当时还算年轻，还能跟一跟年轻人的想法，而大儿子唐进军也已然十六岁，有相对成熟、理智的想法了。 渐渐地，随着唐劲松对唐进军有意无意的栽培和林阿娇经常不得不出面处理年轻时代的事情，母子二人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而随着母子二人的常常露面，外界越来越多的人得知唐劲松的家庭强大。 树大招风，杀猪找壮。人不可能一生一帆风顺，在唐家事业被一家三口打理得蒸蒸日上时，祸事，也随之而来。 在一次申领燕平全市级别的一个资格时，虽然四大家族的人在齐齐竞争，但是彼此心知肚明，唐劲松其实早就给出了最好的方案，而本次招投会议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有比唐家的方案更好的存在。 好人也有坏的一面，好的组织也有锈迹斑斑的人存在，很不幸的是，原本和唐劲松洽谈好了的老领导忽然生了病，上面派了个扎根渗透已久的超级纨绔来谈这个资格，顺道镀金。 而这次，唐劲松因为临时有事，被耽误在了外面，会议是林阿娇出席的。 那个超级纨绔不知道唐家和上面已然约好了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么狗血，那个四十多岁还在啃老的大纨绔看上了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林阿娇。在得知唐家的方案优秀，而林阿娇又很想得到这个资格时，他邪恶的本性毫不加以掩饰地表露出来。 林阿娇挥手拒绝，扭头就走。但那个大纨绔见到这样的情况多了，随便两句话的威胁就让她的心里打起了鼓。 给唐劲松打电话，没接。 超级纨绔淫笑。 林阿娇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拖延住时间后脱了身。 但那超级纨绔哪里肯放她离去？当即宣布再议，解散了会议后，派保镖和私人警卫员跟了上去，强掳了林阿娇。 骑着二八大踹买完烤饼刚回来，要给母亲尝一口热乎烤饼的年仅十六岁的唐进军听见呼救声，撇下车子跑去，刚好看见胡同里那个废物男草草了事。 听到后面有议论声，转过头去，是刚从楼里出来的另外三个家族的话事人。 一见到唐进军，几人干咳几声，视若未见，若无其事离场。 被保镖和警卫员按在地上的母亲双目无神，不再挣扎了。 唐进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碎了那废物老纨绔的几秒雄性，又把那一个保镖和一个极为强悍的私人警卫员的四肢给拧成了麻花。 唐进军擦掉林阿娇脸上即将干涸的眼泪，脱下自己的长外套披在她身上，骑车载她回了家。 一路上母亲再未哭过。 当晚，林阿娇永远地睡在了床上。 法院后来判双方平等，因为没有证据证人，案件不成立。 唐进军双拳紧握，恨自己不掌权，恨那个年代没有监控。 除了没了母亲，生活依旧继续，他没见到唐劲松明面上有任何举措。 十年后，唐进军有了话事权，偷偷收拾好了行李，让秦桂带着孩子先走。 他想知道，唐劲松到底是不是个有心的人，至亲的离去到底会不会令他伤心。 又或者，自己和母亲在他的眼里能不能算为至亲。 在离开的前一晚，唐进军心随意动，手与气合，提笔在四尺宣纸上气势豪放地写下了留言，高挂在自己屋子里的大梁上。 第二天一早，唐劲松在老仆人的引领下前来，看见那四尺横幅上龙腾凤舞着四个大字。 “十年不晚” 第九十二章 家庭交流 “大哥，你恨爸吗？” 后院儿的一座凉亭里，唐远军自童年结束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出一声“大哥”，问向坐在身边的唐进军。 “恨，非常恨，相当的恨。”唐进军双眼并未聚焦，平静地回答道，“但也只是恨过。” 沉默了一会儿，唐远军叹气道：“我曾经一直以为，那是其他家族的人，或者是哪些宵小之辈，嫉妒我们大唐家，看不惯我们唐家兴盛而传出的谣言，却又苦于想不出为咱妈自杀辩解的理由。我从来没想过，原来那些我以为的谣言才是真的，那些我以为的真相才是假的。” 唐进军似是在那半低着头出神，却是接着他的话茬说道：“咱妈是个命苦的女人，好不容易嫁给咱爸，从那个小山村里出来，过了好几年才走出莫大的阴影，但却只过了十年的好日子，就这么没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逃过了村里的寄人篱下，却没逃过外面的阴险恶毒。” 唐远军问他：“爸说你离家出走是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后来有结果吗？” “有。”唐进军点头，“而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什么结果？” “那个纨绔终身瘫痪，整个家族被咱爸硬生生拉下马，天子入地狱，再无翻身可能。三家族皆被打压，抢走大半资产和人脉，多年布局被毁于一旦，元气大伤。燕平上界大洗牌，唐劲松魔名大响。” 唐进军三言两语，将燕平三十年前到二十五年前间接连不断震惊整个燕平的事迹淡淡说出口。 “这些……都是父亲因为这件事干的？”唐远军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但是对少年时期经历的这些轰动一时的大事仍旧难以平静地接受，特别是在得知唐劲松是为了复仇才一手引起的之后。“那，爸他为什么不说呢？就任由我们两个误会这么多年？” “所以我恨他，但也只是恨过而已。”唐进军叹息，语气复杂。随即轻笑一声开口：“不过是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和幼稚轻狂罢了。” 说着，他摇着头，半笑着说道：“这个老头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封建，只会做不会说，偏偏又执拗固执，护短得很。有什么事情都往肚子里咽，跟他妈一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哈哈哈！”年近半百的两个富家中年人相视大笑，笑声响彻整个凉亭。 “哎！”唐远军长叹一声，“就两年的差距，你说怎么就这么大呢？十四岁，那个时候我还在追小人书、听唱片、赶着看电影儿呢！都说老大憨厚老二精，老三鬼头脑子灵，可在咱们家，我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虽说不想承认，但要说能力双商，大哥你是真的强。” 唐进军不合时宜地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打断了他深沉的感慨：“强有什么用？脾气爆，点着了谁也跑不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是哈哈大笑，仿佛时光倒退回三十五年前。 “老实说，你到底想交给谁？” 那个屋顶上，林萧坐在屋檐，双腿膝盖以下悬荡在外面，问旁边啜着小酒一阵哈气的唐老爷子。 “不都说了吗？唐远军啊！”老爷子砸吧砸吧嘴，继续仰头喝着小酒。 “你给我滚蛋！”林萧翻着白眼，“给你大儿子唐进军它不香吗？” “香啊！”老头儿嘿嘿一笑，“但这不是没选他嘛！” 又仰头一盅小酒下肚，老头儿一哈酒气，嘴上哼起了小曲儿，优哉游哉感慨着：“哎呀！解放喽！咱个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啊~” 林萧翻了个白眼，故意刺激他道：“你就不问问我老丈人到底是个啥态度？别到时候你再猜错喽，再扔二十年进去。” 唐老爷子不气也不恼，嘿嘿笑着，却是把林萧给气得够呛：“他不是说了他不想要吗？没毛病啊！再说了，错就错呗，再混个二十年逍遥自在，多爽。” 说着，还不忘回怼他一句：“不像某人，还得有些忙碌日子哟，哈哈哈！” 林萧对于他的装傻行为和无情嘲讽只能狠狠地翻白眼以作泄愤，转身离去。 “谢谢你让我想起咱妈的音容笑貌。” “谢谢你一人扛起唐家大旗。” 后院儿凉亭里，两兄弟握手相拥，纷纷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信任和牢靠。 唐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屋顶，半躺在那屋脊上，仰头喝着酒，乐个不停。 唐老三的屋子里，媳妇王媛不住地问他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唐老三无奈，只得跟她解释道：“那是我大哥自己的主意，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清楚啊？他不当家主就不当家主呗，和之前的预期不是一样的吗？大哥不回来，二哥自然继承家主位，你就当大哥从来没回来过不就结了吗” “那能一样吗？”王媛和他辩解道，“大哥没回来那是没回来，可他回来了啊！回来了怎么能不继承家主位呢？大嫂虽然为人刻薄了点儿，但她起码亲戚之间照顾得还算周到啊。要是二哥做了家主，二嫂那鼻孔不得撅得朝天上去啊？那日子还怎么过？” “你就当没看见她就完了呗。” “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咋当没看见？” “总说那老些没用的干啥，你当我不想让大哥当啊？你刚才也看了，大哥亲自说的不想当这个家主，我能有什么办法？”唐老三被说得有些不耐烦了，“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唠这个了，一会再让孩子听见了，算个啥啊。” 王媛一阵叹气。 林萧回到自己屋子前的时候，发现他老丈人的大姐唐红凤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看这架势是在等他回来。 “姑妈？你怎么在这啊，找我有事吗？”林萧有些惊讶。 他只在两年前的婚礼上礼节性地叫过她一次姑妈，那一次她的反应是白眼加冷哼。此刻他故意这么称呼，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 果不其然，唐红凤并没有露出不屑的表现，而是在见到他以后面露欣喜，两三步走到他身边，拉着林萧的手便说道：“林萧，姑妈有件急事没办法了，能不能请你答应姑妈帮这个忙？” 林萧听出她语气中的乞求，疑惑道：“姑妈你这是咋的了，遇上什么事儿了啊？有事儿咱慢慢说，先进屋，我给你倒水。” 唐红凤见他的表现，以为他是记仇，在故意刁难自己，当下语气更加诚恳地说道：“林萧，姑妈先前是有错，姑妈先前有眼无珠，错怪了你，姑妈在这向你道歉！” 说着，她猛地一鞠躬，身体成九十度。不等林萧去扶，她赶忙起身，继续恳求着：“姑妈知道你现在是能人，有本事，姑妈求求你能不能帮姑妈这一次忙，就这一次！真的！你要是不答应姑妈，姑妈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林萧微皱眉头，对她口中的“现在”两个字有些不满。什么叫现在是，他一直都是好吗？ 考虑到这是人都会犯的下意识通病，他也就没在意。更何况，他的任务目标是搞清楚整个唐家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如今有这么一个明目张胆，呸，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渗透，呸，了解唐家的人，帮的还是唐婉的姑姑，他于情于理都得去帮一下。 不过听她说的话，似乎要他帮的这个忙应该不小，都已经到了生死的地步了，林萧没敢直接答应，而是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这话一问出口，已经有五十岁的唐红凤却是“唰”的一下哭了出来，眼泪不住地流，哽咽着说道：“你姑父和表哥，在海关……被扣下了！” 第九十三章 离奇扣押 林萧拉着唐红凤在屋子里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缓一缓情绪慢慢说。 唐红凤擦了擦眼泪，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温热水。 唐家没有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性子的人，既然哭都哭了，也开口向林萧求助了，唐红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口气便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唐红凤说他老公孩子在国外没回来祝寿是骗大家的。他们两人是在国外打拼不假，但是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打算好了要往回赶，毕竟唐老爷子过八十大寿，老爷子唯一的女儿一家三口怎么能不到齐？ 但是在他们回到华夏，刚过国际海关的时候，就开始陆续有情况发生。先是行李被查，又是落宿酒店出事故；耽搁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能出港回国了，又是航班被临时取消，所有机组人员接受检查；改签后天的航班，行李又差点儿让人偷去。好在，磕磕绊绊的最后还是勉强算是顺利地回了燕平。 本以为海港那边查得严一些正常，毕竟是国家边境，宁杀错不放过，回燕平以后虽然严，但是不会那么严。但是令二人大跌眼镜的是，入燕平查得更严，汽车拦在高速口一个一个接受检查也就罢了，连飞机居然也要在降落之后接受检查才能下机！ 都已经到家门口儿了，两人耐着性子等待着检查，希望能早点儿回到大唐家，不料两人却是被前来检查的人给双双带走，就此被分别关押在两个不同的小黑屋里，一关就是半个多月。 “那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这么大的事情，你要是能知道的话，没道理老头子不知道。”林萧的眉头一沉。 “是他们两个人找了机会借律师之口告诉我的，还让我保密呢。”唐红凤赶忙解释道，生怕林萧误会些什么，语气里听不出任何问题。 “还有什么具体的信息么？比如是因为什么被扣下的？扣他们的又是什么组织？” “这个……”唐红凤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回复道：“好像说是被怀疑为危险分子，觉得他们两个有对燕平产生威胁的可能性。至于扣押他们的，应该就是关口吧？我也不知道啊！” “危险分子？”林萧的表情古怪，“他们俩带炸弹了？还是带枪带炮的了？” 唐红凤长叹一声，很是无奈，“他们两个人连酒都不喝，还能带个啥东西？” “他们是落地之后被扣押的，机场没有扣人的权力，应该是被例行检查给扣下了，或者是机场找的人来检查给扣下了。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两个人一没犯事二没挑事三没违禁的，不可能被扣押。”林萧也有些头疼，“就算是误查误扣，也不可能扣了半个多月，这其中一定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对，我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又不敢去找我爸，一直瞒着所有人，自己去想办法，结果什么办法也想不到。”唐红凤说着，双眼泛红，又有哭出来的迹象。 林萧把桌子上的纸抽递了过去，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琢磨着个中味道。 “对了姑妈，你先前说，这件事情挺严重的，一个处理不好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两个单单被扣押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是。原先还只是扣押，没什么威胁和问题。但是一个礼拜以前，我找了律师，走正当法律程序去施压，声明这种扣押的问题，并且已经严重超时了，但是偏偏就这么一弄，那边一下子就火了，直接说他们两个人的情节相当严重，足以当叛国罪来处理了，让我等着给他们两个人收尸吧。” 唐红凤声泪俱下，把林萧也给搞得有些懵逼。 “这样，姑妈，这种大事儿我短时间也不可能给出什么答复和保证来。”他眨了眨眼睛，打算先把她劝走，“我先去查一查，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他们两个人真的有违法情节、对你有所隐瞒，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个误会，是有人针对你们一家。你先……” “他们俩不可能真的有违法情节的！最多最多也只是有可能帮着买一些化妆品手表和烟酒什么的，绝对不会有叛国罪！”林萧的话还没说完，唐红凤突然间激动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好好好，”林萧赶忙将她的情绪安慰好，尽量柔声和她说道，“姑妈，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得去打听打听，得有段时间。这样吧，如果到明天中午，我还是没什么消息的话，你就去找老爷子，让他出面，好吧？” 唐红凤眉头紧皱，很是犹豫：“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林萧的语气温和，却是态度强硬，“那边都已经和你说让你给他们收尸了，这么严重的情况，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你要是再拖下去，到最后可能就真见不到他们父子两个人了。” “而如果我明天中午还没消息，那老爷子就是你最后的一条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林萧语气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怎么也是老爷子的子辈儿家人，是他女婿和外孙，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就算后续有惩罚，等之后再说。现在你先回去，耐心等我消息，可以吧？” 唐红凤这才艰难地点头，转身离开。 林萧挑着眉，咧嘴长呼一口气，有些想不明白。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这两人真的问心无愧，那就绝对是他们一家得罪人了，让人下令针对着收拾。不然为什么在国外还好，一回国到港，就开始各种出事情？ 又是彻查行李又是酒店检查的，起飞前检查机组，回燕平落地还全机检查，这不是有针对性的打击报复是什么？ “哎！”林萧的面色有些发苦，“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原本明天下午三点就要起飞回华海了，结果临走还闹上这么一出，啧，头疼。 他有些想念尹鸿的碎嘴子了。虽然尹鸿那厮是个狗人儿，但是这不能掩盖这小子能力出众的事实，有他在，这种事情统统交给他来搞，林萧能省心一大半儿。 “没办法，去镇天看看吧。” 林萧在燕平是有人脉的，不然他之前送给唐老爷子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他又不是神，总不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来吧？ 宴席上那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既然说这些东西很难找，那必定是很难找，再说了，唐老爷子这么牛批的角色都有些有心无力，找这些东西的难度可想而知。 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去镇天的燕平总部求援。这些人脉都太珍贵了，珍贵到和他们说话都需要找机会，哪怕以他在镇天里真正的地位和名声都不能随意交往。 为了个唐红凤，不值得。 这么想着，林萧随便挑了台四个圈儿，就朝着之前去过的那个燕平总部开去。 这一次，仍旧是那个年轻的小吧台值班。他一眼就认出了林萧，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他走进了后面。 “你在这稍等，刘队刚去出外勤了，现在在做汇报总结呢。按照惯例，约莫能有二十分钟的功夫吧，他写完就会过来。” 那个小吧台和煦地笑了笑，将林萧带进单人议事间，便转身走了出去。 “还挺忙的。” 林萧啧啧两声，咂了咂嘴，坐在沙发上刷着新闻，安心等待。 果然，过了大概二十三四分钟的样子，先前那个年轻队长刘闯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兄弟，找来任务等级证明了？”刘闯丝毫不见外，一开门就笑着问道。 “啊，没，我这次来是有另外的事情。”林萧见他又要开口，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打住，这次不是来找后援的，是来要信息的，这个没问题吧？” 刘闯一愣，随即笑道：“没问题，肯定没问题。不过既然只是要个信息，那你干嘛不打电话要呢？还得亲自来一趟，多麻烦。我不是给过你名片了吗？” 林萧的笑容一僵。 mmp，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九十四章 劣质剑鞘 “呵呵，这不是电话里说不太方便嘛。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更喜欢面谈，简单粗暴。” 所幸林萧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将场给圆了过去，没让刘闯发现异常。 喵了个咪的，总不能跟他说是自己忘了吧？说是自己不放心在电话里谈事情的话，还不又得让他嘲讽自己没见过世面、连通话通道专线屏蔽都不知道？ “需要什么信息，你说吧，我这就让他们去查。” 林萧眨了眨眼睛，“呃，这个说起来有点儿复杂。” 刘闯点点头，会意道：“行，那走吧，我直接带你去找人。” 话音未落，刘闯已然起身向外走去。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看得林萧是直点头，一阵满意。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刘闯将他带到一个工作单间里，说是里面的干事刚刚把上一个信息派发交差五六分钟。 “诺，你进去吧，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行。要是实在沟通出现问题，你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刘闯把他带到门前，敲了敲门，示意林萧自己进去就行了。 “行。” 林萧也没在意，毕竟人刘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自己。 推开门，林萧看见里面的人一愣。 搞那种疾速信息处理和高科技设备的不都是一个个头发留贼多、生怕地中海的死亡男吗？这人怎么是个女的？还是个美女？ “你好。”那美女可不像林萧，见面第一眼就发愣，而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听见这酥麻的声音，林萧只感觉心头一痒，随即猛然回过神来，微笑着也说了声你好。 “坐吧。”她拍了拍自己身边、左边靠门的凳子，态度很随和很自然，丝毫没有美女的架子，也没有那种男女独处一室的尴尬和害羞。 林萧的第一反应：嗯，很敬业，很单纯。 “好。” 他也没想什么，自然而然地坐在凳子上。 还能想什么？单间又不大，五个平方米左右，不到六平方米应该，刚好比两个人大一点儿，除了能坐两个人以外只够放设备的。 处理信息的事情多了去了，耗时还不一定多久，设个凳子在这里很正常——总不能让来查信息的人站着吧？外侧的凳子留给查信息的人是为了方便出入，提高效率节省时间。 “我听刘队说，你要查的东西挺复杂的？”那个女孩转头看向林萧，酥麻的声音如同一只小猫爪，直挠得林萧的心痒痒得不行。 将自己的呼吸放柔拉长，林萧微笑着说道：“对，时间线是一个月之前。” 他将唐红凤的老公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那美女点点头，开始在电脑上操纵着一些林萧看着就脑袋瓜子疼的代码和程序。 “确实有点儿复杂，”美女弯弯的左眉一挑，似乎是遇见了点儿坎坷。不过她的语气却不变凝重，反而有些来了兴致一样，专注地在键鼠上一阵操作。 林萧不是那种好咸口儿的，绝对不会盐吃多了没事看那一堆代码和切来切去的几个电脑和各个屏幕上的窗口。美女操作的这段时间，他自然而然地顺从着“异性相吸”的本能，便将目光放在这美女身上。 “嗯……发质柔顺丝滑，鹅蛋脸，大眼睛，远山眉，白皮肤，有胸，腰还算细，上半身还不错。腿长，但是好像有点儿肥，没有线条，应该是坐得太久了，屁股有点儿垮……” 林萧上下打量着这美女，不时地歪歪头，又点点头，一阵腹诽。 “专注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声音也很勾人，挺有出尘气质的，挺好……emm……还不错！能赶上零点八个唐婉了。” 对于女人，他的眼光奇怪得很。气质啊、颜值啊、下意识动作啊、整体感觉啊、身材曲线啊什么的，他总能从一个女人身上挑出吸引他的地方。 在西部丛林的时候他看美女就很挑，基本没个固定标准，自定了一个差不离的，被他称为“神尺”。回国以后这两年多，见的女人少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也都是些不怎么好看的，“神尺”就这么被雪藏了。再加上他懒得一比，又天天看唐婉这么个还不错的美女，索性就直接拿唐婉来当新的尺子了，被他戏称为“糖尺”。 当然，这事儿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好了。”那美女的说话声属实勾人犯罪，很平淡很正常的说话声都能透露着一股泡软英雄金刚骨的酥麻，“虽然涉及到了燕平的机场自卫系统，但是被我给破了，随便刷了个权限就进去了。” 她指了指屏幕上那个主画面，问道：“是这两个人吧？” 林萧看了一眼，点头道：“对，就是他们俩，放大周边的黑衣人。” “燕平国际机场总局？”他看清黑衣人身上的徽章，感到有些奇怪，又指着屏幕说道，“放到最大，目标这杆枪。” 等屏幕放到最大倍数的时候，林萧看清了这组数字，随即马上吩咐道：“查燕平国际机场所有枪械库，把这串序列号输进去，看是什么结果。” 进入工作状态的林萧无比专注，下意识地便是对尹鸿下命令的语气，听得那美女一愣一愣的。 那美女眉毛微挑，侧看向半皱着眉、专注地盯着屏幕的林萧，感到有些奇怪。 这个男的，前后反差有点儿大啊。 先前她在工作的时候，这男的盯着自己看得津津有味儿的，从头看到脚看个不停，怎么一进如工作状态就跟个圣人一样，脑子里只有工作？ “枪械库我进不去。”她摇了摇头。 林萧仅仅是稍稍低了下头，眉毛皱得更紧了一点，问道：“没法入侵？” “不是，入侵难度不大，但是我需要权限。” “一个破……”林萧下意识开口，随即顿住，鼻间猛然出气，跟她说道，“叫刘闯来！” 虽然对他这副命令的语气不是很爽，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传呼了刘闯。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刘队亲自带来的，那就算是他再怎么有问题，也比自己等级大，她可不想给自己惹出麻烦来。 “我说兄弟，你这动作有点儿大吧。”刘闯得知要破燕平机场总局的枪械库，有些无奈，“咋你每次来都有这种要权限的事儿？” 林萧这次没跟他扯别的，而是语气冷冷地问道：“开不开？没权限我换人！” 刘闯一愣，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输入了授权码，但是嘴上却是说着：“每年每个队长有两个权限名额。本来是留给应急时候用的，不过既然你是总部来的，那就当是应急情况了。而且，我的权限也不多，开这个枪械库倒是可以，再往大了，不一定好使。” 林萧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点自己的意思？平静地回道：“不用担心，你的权限不够我再找高一级的。” 而那美女倒是面露惊讶。这里就是燕平的总部，那刘队说的总部就是华海总部了，这人是从华海总部来的？特殊任务吗？ 刘闯尴尬了一下，也没回答。 那美女惊讶归惊讶，手上的动作没停。查出来之后，发现这个序列号可以和枪械库中的枪械对应，而且正好就是那个人手中拿着的那把。 “嘶……”林萧连连眨眼，又指着拿枪那人胸口的编号，让她查这个编号。 刘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没开口。 “依然是他。” “奇了怪了。”林萧的眉头皱紧。 带走他们的竟然真是燕平机场局的？可是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把他们行李的安检扫描像调出来。” 刘闯迟疑道：“这有点儿难了吧？” “调！后果我担着。”林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美女迟疑了一下，调出了安检图像。 林萧眯着眼睛看了三遍，猛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个！给我查这件行李现在在哪、在谁手里！” 两人顺着林萧的手指看去，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个…… 劣质的剑鞘？ 第九十五章 我去要人 “一个破木剑鞘？你查这玩意儿干啥？”刘闯的面色古怪，“这就是个普通行李吧？有啥特殊的吗？” 林萧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的权限许可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使用了？” “单次任务或者单次查询当然可以一直用。不然这授权次数该怎么算？”刘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过一旦单次任务结束，授权就结束了。” “我只要不出这个门就不算结束是吧。” “对。” 林萧点点头，伸手把门给推开，往门外一摊手，“那你可以走了。” 刘闯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林萧的路数。 “咋，泄密了你要担责任啊？” 刘闯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怎么了？”林萧关上门，转头发现这美女正看着自己呢，目光有些奇怪。 “没，没事儿。”那美女回过神来，赶忙摇了摇头。 “没事儿那就继续查吧。”林萧淡淡地吩咐道，“查这件行李都经过了谁的手，现在在谁那。能查出来多少是多少。” “明白。”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林萧眼前的主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的画面框。 一个个点开看进去，林萧的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严肃。 原本他以为，唐红凤的老公杨云和儿子杨树林是因为带了这个剑鞘才被捕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他的这个推断错了。 “还有什么需要吗？”那美女轻轻地问道。 “你先等等。” 林萧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在动身来燕平的半个月之前，缅越国曾经来华海举办过一次原石拍卖会。在那次超大型的原石拍卖会上，林萧为玲珑珠宝以低价拍得了许多高价货源，更是开出了上百斤的玻璃种帝王绿。 与此同时，他还为唐婉怒斥巨资买了条项链，从而“唐婉的神秘未婚夫”的名声大噪，都知道这个神秘的未婚夫能力了得，更是眼光毒辣，偏偏还是个宠妻狂魔。总之是到最后谣言四起，也没见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传出，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众人不知道也没在意的是，在那场拍卖会上，林萧以秦风的名义买下了一把木剑。当时他骗唐婉收藏价值高，秦风是单纯地喜欢收藏。其实不然，如果那把剑是真的，那在镇天的眼里可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而拍卖会之后随即发生的暴徒袭击，更是让林萧确定了这把剑应当是真品。这才当即下令让秦风赶紧带着剑和原石离场。 后来他们三个为此特意聚了一次头，林萧还在打算着去把这把剑的剑鞘给搞回来。没成想三人仔细勘察了一番，却是确认了这把剑只是把极度相似的高仿剑，最多只能有象征意义，再就是个收藏价值了，三人也就没再对这柄剑和那不知道去哪了的剑鞘上心。 原本林萧以为杨云和杨树林父子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在回国之后这样被人针对。但是从各种迹象来看，带走他们两个人的确实是机场的官方，如果是被人针对的话，那对方下的成本就有些大了。 堵他们两个人的话，完全可以在他们回唐家的路上动手，何必在机场大动干戈？ 要知道渗透机场系统和在寻常的系统里有人可是两个概念。机场系统自成一派，且关注度极高，几乎没有为私人办事的可能，如果有，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见到这个剑鞘以后，林萧以为是他们两个走了狗屎运同时也是吃了狗屎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个说值钱就值钱说有罪就有罪的东西，才会被上级如此针对，但是如果这东西是真的，那上面绝对不会放任不管，随便地将它一道一道程序的转移、接受检查。 所有行李里只有这个剑鞘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有问题的，林萧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能招来祸事。 要么是得罪了人，而且还是一个绝对有实力的高人，一个连唐家都可以视而不见的高人，要么就是这个剑鞘是真的，确实引起了祸患，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上面并没有直接出手带走。 相比之下，林萧更愿意相信后者。 “最后再帮我查一下，看看这个剑鞘按照程序下一步要被送到哪去，再查他们父子二人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是哪个单间。”林萧抬头结束了思考，转头和那个美女说道。 美女敲了几下键盘，把信息交给他，他便转头出了屋子。 “哎，小沫，这人怎么样？” 看着林萧一路走出燕平总部，刘闯推开门，下巴一指他离去的方向，问道。 “嗯，我也不清楚，可能挺奇怪的吧？”那美女名叫夏沫，是一个很非主流的、一般来说常常活跃于各大言情小说中，而且只是存在于言情小说中的名字， “奇怪？”刘闯来了兴致，“怎么个奇怪法？” 夏沫沉吟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说他是个工作狂吧，可刚一坐下，他就一阵打量我；可要是说他没正形吧，偏偏他一专注起来，就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刚才你打断他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挺强硬的。” “见过奇怪的，见过多变的，但是没见过这么奇怪多变的。”夏沫摇了摇头，表示莫名其妙。 刘闯听着，眉毛挑了挑，看向林萧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唐红凤接到林萧的电话，很是惊讶。 “还不能说有结果，只能说是有一点儿推断。”林萧的声音有点儿低沉，“姑妈你先别着急，既然有眉目了就比什么都不知道强。我一会儿再去找找人打听打听。这段时间你要是感觉难受的话，你可以去找唐婉唠唠嗑，出去散散步什么的。” 电话那边的唐红凤听着很是感动，连连点头。 撂下电话后，林萧斟酌了一下，还是给葛老头儿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种偏正式的交谈和会面上，还是和葛老头儿说一声比较好。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葛老头儿那边居然没接电话。 “卧槽？”林萧看了一眼手机，又打了几个，那边还是没接。 “算了。”他一挑眉，打算直接去机场那边了解情况。 不就是个交涉吗，不要手续了也行。 …… 尹鸿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飞镖，思绪万千。 他刚才在吧台后面紧绷着神经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外面的气机一变，紧接着，一道银光直射而来。他绰起吧台上的小铁钳子便朝着那银光丢去。 “当”的一声响，两个东西相撞到一起，随即纷纷掉落在地上。而那股让尹鸿感觉到危险的气机也随着这飞镖的落地而消失。 低头捡起这飞镖，他的眉头紧皱。 这个飞镖的样式与国内传统意义上的飞镖都不同，不是一柄小剑或者是一把小刀，也不是东边偷袭我们文化后自改成的那种手里剑，更不是那些忍者们常玩儿的螺旋镖，而是镖体有六刃，镖心是一个空心环，六个刃分别和镖心的空心环相连，形成一个类似螺旋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类似螺旋，是因为寻常的螺旋状飞镖，是每个螺旋齿都朝着一个方向，而且大小、弧度、薄厚和制式都一样，但是这六个刃却是各不相同，有长有短、有厚有薄、有弧有直、有宽有窄，其中还有一个刃中带着倒钩，一个刃尖处是倒钩。 丢出寻常的飞镖就需要大量的训练，可想而知若是想丢出这样的飞镖，那得经过什么样的苦练才行。 “缅越鬼子，这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九十六章 还是年轻 林萧来到燕平国际机场的大厅后，环视了一圈儿，大致弄清楚了那些穿着警服的人是朝哪个方向走去后，便也转身朝着那边走去。 在几家机场店附近闲逛了一段时间后，他看见一名应该是刚毕业的实习警察朝着卫生间走去，嘴角一勾，便跟了进去。 “嗨，哥们，”他快步上前，赶上那个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机场上班执勤啥感觉？” 那警察被他拍肩膀的动作给吓得浑身一颤，转头看发现是个陌生人，登时松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胸口，说道：“哎哟卧槽哥们儿，你吓死我了。我特么还以为是哪个恐怖分子呢，卧槽！我差点儿就以为我要被干掉了。” 林萧一愣，“哈哈，哥们儿你也太会说笑了，咱华夏治安这么好，哪来那么老多恐怖分子？大西北都没那么容易撞见。” 说着，他把裤子一脱，一掏一放，流水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那年轻警察也做了个同样的动作，流水的声音加倍了。 “嗐，我说哥们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其实这个社会啊，远不止是那些奋斗、青春和偶像的。”年轻警察的语气很是唏嘘，“有太多的人为了功名利禄，把本该是黑色的眼睛变红了，把本该是红色的心变黑了。还有的，甚至从里到外全黑了，为了钱和所谓的信仰，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林萧轻轻一笑，“咋的，从象牙塔里出来，见识到社会以后，感慨无数啊？” “那可不咋的！”这警察好像是在系统里被憋坏了一样，好不容易逮到了个宣泄口，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知道啥是恐怖分子不？平常人总以为那些恐怖分子离自己特远，其实根本就不对。身边利益熏心、做事极端的，情节严重一点儿，或者被洗脑了、被利用了，那就是恐怖分子。” “什么半夜归来捅死室友的，那和恐怖分子有啥区别？”那警察浑身抖了抖，骂骂咧咧地把裤子提上来，“我现在刚上任没几天儿，我跟你说，我贼怕有哪个恐怖分子见我年轻好下手，第一个就把我给宰了。” 林萧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说着：“哈哈，这倒是有道理。” “恐怖分子啊，近得很。”那警察系好了裤腰带，就要朝着镜子走去整理仪容，“不瞒你说哥们儿，我这让你吓一跳，其实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就有个恐怖分子在机场，那他妈的，我去见到那阵仗的时候给我吓完了！” “哟？还有这事儿？” “可不！就半个月之前，半个多月吧。有一架飞机刚落地，就呼一下子上来老了人了，又是持枪又是装甲防爆盾的，挨个检查，最后逮到了一对看上去挺贵气的父子，给押总局去了。” “啧啧，现在估摸着，应该在总局接受审问呢！”那年轻警察理了理装束，“娘的，就搁我身边儿押过去的，说是两人身上有人体炸弹。他妈的，炸弹！真要是炸了我小命儿就没了，真吓人。” “行了哥们儿，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回去上岗了。”他转头，神情严肃地跟林萧叮嘱道，“这事儿你一听一过儿也就得了，千万别上心啊！” 林萧一阵点头：“我懂，我懂。” “这世道不太平哟！”那小伙子转头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世道却是不太平哟！”林萧跟着和了一声，随即一步上前，一记手刀砍晕了那可怜的小伙儿。 “哎，虽然我不是恐怖分子，但你还是逃不掉因为年纪小就被干掉的命运啊！”林萧很认真地感慨了一声，将他拖到最里面的隔间，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连内裤都给丢进马桶冲走了。 掏出身上的牛皮绳，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和手法把他悬吊着四脚朝天地捆在隔间里之后，林萧把他的两只袜子统统塞进他嘴里，拍了拍手，换上他的警服，走了出去。 “擦，这小子衣服这么小的吗？警服啥时候有紧身的了？” 林萧皱了皱眉，感觉这衣服有点儿限制活动。这小子一米八五的个头，比他还高点儿，咋衣服这么瘦呢？ “瘦就瘦吧。”他无奈，朝着总局那边便走了过去。 混入西部丛林那边的手法用在这里实在是高射炮打蚊子了，林萧看准时机，找好步伐距离和速度，随便几下就混入了总局的大厅。 这种地方嘛，也就门口严一点儿，进来以后谁管你谁是谁？ 他循着记忆中的地图和门牌号，找到了那个专门放置贵重待审查物件的房间。 “等等，这里你不能进去。” 林萧刚刚走到这房间门口，便被门口站着的警卫给伸手拦下了。 林萧也没紧张，极为随意地跟他说道：“马局让我来取个行李，他要自己看。” 那警卫皱了皱眉，“马局？” “怎么，不知道吗？咱局里还能是哪个马局？”林萧半带诧异半带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哦，那倒不是，就是……” “就是什么？” 那警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单子吗？” “我都说了，是马局自己要看，你让他怎么给你开单子？”林萧双手背后，眉头紧皱，语气极为不满，活脱脱一个狗仗人势的狗腿子样儿。 “咋的，不信啊？非得马局自己来才行是吧？”见他仍旧一副狐疑的样子，林萧的语气更不满了，“行，那我去让马局亲自来！” 说着，林萧看都不看这警卫一眼，转头就走。 “哎哎哎！”那警卫赶忙上前一步拉住林萧，有些抱歉地说道，“兄弟兄弟，你别动怒，别动怒。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只是这，我的职责就是严守这屋子，不让别人进啊！” 林萧见他难堪的样子，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稍稍放缓了点儿语气，说道：“可是兄弟，不是我逼你，我也难做啊！马局他自己要看这个东西，你说我能咋办？” 那警卫也面露苦涩，一筹莫展。 一方面是职责和原则，另一方面又是人情和官阶，他怎么做都不是。 “要不这样吧兄弟，”林萧说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告诉你马局要看什么东西，你去里面取。我就在门口站着，等你取来以后我把那个东西的样子给记下来，回头和马局汇报，你说怎么样？” “这……能行吗？” “不能行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警卫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行！兄弟你等着！”说完，转头就去屋子里了。 “什么东西？” “星空蓝色行李箱，24寸的，有一个类似锦盒一样的东西，里面应该是个剑鞘。” “好。” 林萧看着那警卫撅着屁股翻找的样子，内心冷笑。 小样儿的，还想拦住他？这种场面他权当吃饭睡觉来过，啥人啥情况没遇到过？ 这种情况下，守卫怀疑的冲突点主要就只有三个，一是面生，因为无论是什么组织，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里面的人不说都认识起码也都打过眼儿，至少有个印象；二是他来找东西的理由，无缘无故的要一个东西，绝对会被关注；三是态度和神情，做贼心虚做贼心虚，一个不干好事儿的人，绝对会有心虚的体现。 搞这种事情，重要的就是一个准备。 林萧一上来就搬出总局的老大，会让守卫下意识觉得这人是体制内的，因为知道老大，能叫出名字。而一旦有这么个前提条件在，他的冲突点便被弱化了——组织是不大，可也不小，真要是有个啥神秘的角色，他一个守门的小兵，没见过岂不是太正常了？ 随后他一副绝对狗腿子的样子，更是辅证了这个判断——用这种语气说话的，绝壁是在领导人身边呆惯了，颐气指使的，觉得天老大地老二领导老三他老四的。 接着要东西的理由就正当了——这是老大的隐形人啊！说点儿啥秘密交易不正常？至于心虚，他妈的这么老强硬，心虚的是守卫自己好吗！ “嘿嘿。” 林萧的内心轻轻笑着。 小伙砸，还是年轻啊！ 第九十七章 态度强硬 那警卫双手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转身走到林萧面前，将锦盒递到他手里，催促道：“正好现在没人，兄弟你尽量快点儿。” “嗯嗯。”林萧接过来后，看也没看那警卫一眼，掀开锦盒就把里面的剑鞘拿了出来。 只见这剑鞘通体由木头制成，保养得一般，不算好也不算坏。和先前的那柄剑相比很差，但是和寻常木头相比倒是还不错。 乍一看去，这剑鞘破破烂烂的，丝毫不上眼，但若是仔细看一会儿就会发现，这剑鞘的木质虽然暗沉，却是透露着一种光泽，只不过被表面的破旧表象给遮盖住了，需要人仔细观察才能看得出来。 林萧单只手掂了掂，入手沉重，绝对上了年头儿了，登时轻哼一声，心里有了七八分的判断。 “我说哥们儿，你倒是快点儿啊！”那警卫见他不紧不慢的，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趁着现在没什么人过来，你赶紧看。不然一会儿来人了，咱俩都得出事！”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林萧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而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朝着剑鞘的里面照了进去。 切口平滑和而整齐，内部涂油，工艺古朴而做工细腻。 林萧嘴角一勾，冷哼一声，暗骂一句老狐狸，便将手中的剑鞘交还给了那个警卫，转头离开了这里。 不出他所料，杨云杨树林父子二人正是因为这个旧剑鞘才被特殊关押的。之所以这剑鞘没有被直接送到哪个人的手里，肯定是因为一旦那样做的话，目标就太明显了，目的性也太强，绝对会被明眼人给一眼看穿，烙下话柄。 林萧现在还不知道关押他们二人的到底是谁，但是不管是谁有这个动机，那就绝对和先前那一伙缅越恐怖分子逃不掉干系。 “这样就好办了。”林萧嘴角一勾，一抹冷笑浮现。 虽然他这个狗人没成年就去了西部丛林，一直在西部丛林那边混了很久，但是这不能妨碍他对华夏的热爱之心。对于这种暗地里和境外组织勾结、对国宝和国家不怀好意的，他向来极为讨厌。 七拐八拐的，林萧转头摸到了关押杨树林和杨云父子的屋子那。 “马局让我来问他们两句话。” 不等值班的人问，林萧一见面就面无表情地说道。 值班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刚要开口，却是见到林萧伸着两个指头说道： “只要两分钟，断开两分钟就行。马局要问的话，要是没问的话到谁也担不住。” 那两个小员儿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得关了监听，让他进去。 等林萧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后，两个小警员关上门，其中一个跟另一个悄声说道：“把监听打开。” 另外那个部员惊愕地看向他，“你疯了吗？那人是马局派来的，让我们关掉监视，咱这么偷偷打开，被发现了岂不完蛋了？” “你傻啊？我让你开监听又不是开监控，他发现不了的。”提议的那人解释说道：“再说了，万一这人是骗我们的呢？万一这不是马局要问话呢？到时候查到我们身上，我们俩百口莫辩，怎么办？” “不能吧……”另外那个部员显然有些胆子小，“咱这地方还能混进来间谍不成？再说了，马局的名号也不是谁都敢打的吧？乱打旗号就不怕到后来被处理？” “间谍倒是不至于，但是就是怕别有用心啊！”那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开了总没坏处不是？” 见他还犹豫不决，这人干脆走上前去，把监听的扭给打开了。 “哎？你怎么……” “磨磨唧唧的，咋跟个娘们儿似的？让你开你就开就完了呗！” 胆小的那个人皱着眉头，几番犹豫，还是没去关掉那个开关。 可能从他心里来说，也是害怕的吧。 屋子里的父子二人低着个头，一个蹲在地上，一个坐在床上靠着墙，神情萎靡。 听见开门声后，无精打采的杨树林没有抬头看，而杨云却是强撑着自己抬起头，同时极为无奈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我们是从国外回来省亲的，没有携带危险物品，没有危害祖国的……” 他话说一半儿，抬起头见到进来的是林萧，登时一愣，就要惊呼出声。 林萧一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杨云眨了眨眼睛，会意地点点头。 林萧瞥了一眼仍然在地上低着头前后瞎晃的杨树林，又看了一眼杨云，见他眼里有犹豫之色，转头走到杨树林的身前，不等他完全抬起头来，一记手刀就敲了下去，直接把他敲晕在地上，看得杨云一阵面苦。 林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根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剑鞘的所有线索。” 杨云看见后瞄了林萧一眼，没什么反应。 林萧又在上面写道：“姑妈叫我来的，你现在能信任的只有我。” 杨云跟他对视了几秒，从他手里接过铅笔，写下了一些信息。 林萧看了看，又和他交换了一些信息，最后写下一句：“今天没人来过。”便离场了。 门外的两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潇洒离开，久久没反应过来。 “喂？葛老头儿，有件事儿得跟你说一下。”林萧拨通了葛老头儿的电话。 葛老头那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轻声嗯了一下，就没再开口。 “你怎么回事儿？出事了吗？” “没。” 林萧眨了眨眼，也没追问，“跟燕平这边交接一下，我媳妇儿的姑父和表哥让人明目张胆地给扣了。” “嗯？” “以恐怖分子的名义，一下机场就被摁下了，借口是带着一个老剑鞘。” 葛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你直接去找他们吧，我这就和那边说。” “别介，你直接让燕平这边的总部跟那边交涉吧，我还有事儿要办呢。”林萧赶紧拒绝，“也别交涉了，让他们直接要人。” 葛老头虽然状态不咋地，但是此时也话多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当燕平是华海呢啊？说要人就要人？人家机场局不要面子的啊？” “要个屁的面子，”林萧“呸”的一声，“就冲他这行为，我告他一个非法扣押没错吧？还得加一个作伪证，以公谋私一起加上也行，没毛病吧？我没告他就不错了！要人怎么了？” 葛老头很无奈：“我说话又不管用，人家燕平总部又不听我的。” “屁！”林萧说着说着就来气了，“我跟你说，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是镇天的总部负责人，第一序列负责人，你说话不好使？你说话不好使谁说话好使？” “还有那燕平的地区总部，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个个的眼高人品低的，那点儿情商都用来做任务了，除了进组织的初衷基本没啥优点了。连总部都敢不放在眼里，还敢说大话说他们那才是真正的总部，我就问你，你气不气？”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他妈的当初我就说要把总部建在燕平，你们几个老头儿非得说要建到华海，说是华海临海，港口运输和交通发展得快。现在好了吧！人家几乎就等于独立了，你开心不？” 林萧这边口沫横飞，电话那边的葛老头儿却是一阵沉默。 “哟呵？咋还不说话了？不是你性格啊！”林萧气笑了，“我跟你说，这事儿于情于理你都得去办。一来涉及到我进唐家的任务，这任务是你给的；二来那燕平的分总部真得收拾收拾了，再这样下去，早晚得独立！” 葛老头那边长叹一声，声音很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吧，那我撂了。你要是动作快的话，明天我下午的飞机就能回去。”林萧挂断了电话，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翻出了刘闯的电话，打算再让他找那个美女去查一查信息。 第九十八章 脑瓜子疼 林萧看着眼前的一副破败的景象，“嘶”的一声，一阵尴尬。 “这……跟那剑鞘还真是……同一个风格啊！” 此刻，林萧眼前的景象是，一排红砖垒起来的老旧平房区，约莫有十几二十栋的样子，期间有几个应该是有钱一点儿的，在平房上面又垒起了一个小二楼。 要是放在十五年前，这些八九十年代留下来的平房和小二层可能还属于燕平低阶层里稍微有钱的人，那个时候这些建筑也还没被淘汰，但要是放在现在，经过三十多年时间的摧残，这里早已破破烂烂、人去楼空。 林萧刚才已经绕着这些平房挨个走了个遍，里面不是啥也没有就是落了无数灰的破木头和破石头；偶尔有几个看起来是依然有人住的，不过也是简陋得很，除了基本的生活设施以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要不是他对着纸条上的地址和不知道是几年前统一钉到这些红墙上的门牌号一个个找过去，还真找到了的话，他甚至怀疑刘闯那厮暗地里撺弄那小美女坑自己呢。 “这可真是……哎呀！”林萧看着手里的纸条，哭笑不得。 杨云该不是骗他的吧？那种东西怎么会从这种地方寄出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是也有可能。”林萧嘟囔了两声，推开那个看起来基本是第二破败的小平房的旧木门，还是打算去看一看，不然不安心。 本以为外面的情况是故意不打理的，屋里会干净一些，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林萧想多了。一推开门，里面的积灰感受到新鲜的气流，“呼”的一下朝着门外的林萧冲来。 林萧一惊，一个铁板桥后仰下腰，随后脚下一崩，身形疾速射向后面三五米远，这才堪堪躲过那些灰尘扑面而来对他的热情。 “卧槽。”林萧抚了抚胸口，有点儿惊险。 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打算不进去了，从怀里摸出几个小球球，正是先前在华海拍卖会上尹鸿丢出去的那几个小球的同款，只不过比那几个高级一点儿，上面有几个吸盘，还有几个机械的爪子，带有传说中的吸附和爬墙功能。 废话，要是没有吸附在墙上的功能的话，就屋子里那一层一层的灰，这小球儿进去，在灰里滚来滚去的能看见个啥？ 林萧朝着天花板和四面的墙上分别丢了两三个小球，那些小球在撞墙的瞬间放出吸盘，吸在墙上的同时，伸出几个爪子，钩进红砖和大白里，牢牢地固定住。 虽然这些小球的造价挺昂贵的，林萧这么一丢就丢出去了十几个，而且还不打算回收了，但是林萧实在是不想往里面走了，到时候落得一身灰不说，回去还得让唐婉一阵吐槽。 “心疼啊！”林萧一阵皱眉。 不出所料，林萧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小球球传回来的画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出来个啥不同的地方，无奈，他只好转身走了。 杨云是没有骗他的必要的，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那这样的话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一个是杨云在好几年前就从当初住在这里的人手中买回去的那个剑鞘，二是这个地址是卖杨云剑鞘的那个人故意留给外面遮人眼目的。 不过林萧不觉得杨云父子二人会提前那么些年就买好了老头子八十大寿的礼物，所以只能是第二个可能。 他们两人在国外一年多，这礼物也是今年上半年冬天在国外托人四处打听才在网上联系到的，因为怕回到燕平后亲手交易会有更多的不确定，也怕夜长梦多，就直接云交易了。剑鞘是由燕平直邮海外的，由他们两人亲自带回来。所以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卖家留的这个地址是什么样子的。 “脑瓜子疼啊。”林萧揉了揉眉头，让那十几个小球自燃，转身走了。 跟这些东西相关的，没有一个是好搞的。那把剑如此，这剑鞘一样如此。但是那把剑却是在华海公开拍卖，没什么事情，可这剑鞘却是引起了杨云父子被关押。 他想起前天晚上偷窥自己，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咂咂嘴感慨道：“燕平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转头重新去了机场。 只不过这次，他就不用偷摸儿去扒年轻警察的衣服混进去了。 上次他从机场局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那个卫生间。不出他所料，那个可怜的年轻警察还在隔间里被吊着昏迷呢。林萧脱下身上的警服，给他松了绑以后换上，又留了一张纸条和一些钱在他兜里，就当赔个礼道个歉了，也不知道那年轻警察现在醒来没，醒来以后又是啥反应，会不会报个警啥的。 不过就以他那好面子的性格，还有林萧纸条上写的字，想来这小子不能去“自首”，应该会咽下这口气，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虽然林萧这次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机场总局，但是他还是找了一家服装店把身上这休闲装给换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门口的接待警员很礼貌。 “找马光耀，我有事儿跟他说。” 那接待警员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马光耀是局长，面色有些诡异，不过还是礼节地问道：“有预约吗？” 林萧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算是有。” 见那接待警员皱着眉头，林萧让他打个电话，会省去很多麻烦。 接待警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马局长的秘书，向她描述了一番情况。 “什么玩意儿？预约？不可能！没有！”电话那边的恶劣嘶吼连林萧都听得到，更别提那可怜的警员儿了。 他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番，却是又被电话那边的秘书一阵嘶吼给挂断了。 “先生，您听到了，马局长的秘书说他今天没有预约。您可能找错人了。”那警员儿还算是相当有耐心和礼貌的，即使把林萧判定为不怀好意的人，依旧是态度温和。 “啧，”林萧有点儿奇怪，难不成是葛老头儿那边没解决？不能吧。 “你等会儿哈，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过去，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了应该。”林萧说着，掏出手机给葛老头儿打了个电话过去，同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好不潇洒。 “先生，如果您有事情求助或者有业务要办理的话，我们很高兴为您服务，但是如果您是肆意来滋事挑事儿的话，还请您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饶是那警员儿脾气再好，见到林萧这不由分说就有赖在这里的迹象，也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威胁。 这种人他不是没见过，很多没素质的，或者流浪汉们无家可归，就换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在机场混着，过一会儿是一会儿。也有些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想来蹭吃蹭喝。但是这个不要脸到声称找局长有事情要谈、被秘书揭穿还大喇喇像老板一样往那一坐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到别的地方装逼也就算了，他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就不怕被扣上一个寻衅滋事、妨碍公务的罪名？ 警员又正式警告了他三次，见他仍旧在打电话，当即面色一沉，下令让门口的警卫把他拽出去。 警告已经三次了，现在动手完全合乎情理。 门口那俩警卫也早就看林萧不爽了，当即就去一人架住林萧一侧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男人们最烦的就是看别人装逼，更烦的就是看别人不要脸的装逼，再烦的就是看别人不要脸的装逼自己还不能动手。 只不过另两人一愣的是，两人这么一拽，竟然没拽动座位上的林萧分毫！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不信邪，脚下马步站稳，力从地起，直向上拔，然而，还是纹丝不动！ 林萧对二人置若罔闻，挂下电话后，低声嘟囔道：“妈个球的，还得再等两分钟，脑瓜子疼啊！” 第九十九章 有问题吗 “我说兄弟，别站在那干费劲儿了，来坐会儿。”林萧仿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后在使劲儿的两人，随意瞥了他们两个一眼，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三个座位，语气淡淡地说道，“大家都是为国家奋斗的，青春都交给了国家，何必互相为难呢？” 后面那俩警卫听到他的话一愣，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为好。”林萧的语气淡漠，“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热血青年的份儿上，你们俩早躺在地上了。不用怀疑，你的眼神再怎么怀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又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空位置，“别迟疑，坐吧，不会算你们失职的。我说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进去就一定会有人来接，倒时候我和他说一声就行了。怎么，怕有问题？” 俩警卫对视一眼，没敢动弹，转头看向那个接待警员，他正皱着眉头打量着林萧，没说话。 局长的办公室里，马光耀正皱着眉头仔细看着手里的一份报告。 半个月前，有恐怖分子降落于燕平国际机场一事儿，他自然是听说了的。当时差点儿就没拦住那些疯狗一样的媒体，让他们把消息传播给大众了。 虽然用了些手段让大众认为这是谣言，但是他也被指派了，要是查不出这起案子的真相，那他也就不用干了。 只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几个人分别去查，却是查出来被列为恐怖分子的这两个人身家不菲，为人清白，根本就没有一丝恐怖分子的可能。而过了这半个月，他让人去搜集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包括负责这案子的这些人和当初扣押杨云父子的那些人在内，却是啥可疑点也没发现。 这段时间他愁得慌，门口的秘书更愁得慌。马光耀没了，那这秘书上哪当秘书去？虽然有事儿秘书弄没事儿弄秘书的情节没在她身上发生，但是她对于这种一步登天的事儿可是偷摸儿幻想了好久，只不过先前隐藏得好没被发现罢了。 如今这梦想要玩儿完，她又忙得焦头烂额，门口却有什么约见的电话打来，是傻批吗？果断骂了一顿，她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铃铃铃……” 李晓涵一接，转给了内屋，“马局，电话，找你的。” 马光耀皱了皱眉：“不是说这个小时内不要找我吗？” “是内部线打来的，点名道姓地说要找你。” 他叹了一口气，以为是来训他的，便接了过来。 “什么？”马光耀接过电话后一惊，随即赶忙点头，“是！是！好好好我马上派人去接！啊不！我亲自去接！好，好好！您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 撂下电话，马光耀神色匆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推开门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局长，你干什么去啊？” “接人！”马光耀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 “架走！”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个接待警员儿丝毫没了先前温和的样子，而是面带狰狞之色，沉声让两个警卫把林萧给架出去，用电棍都行。 那俩警卫一看，负责人发话了，当即从裤腰带上把警棍给解下来，按着开关就要朝着林萧身上捅。 “住手！”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里门传出，两个警卫一愣，转头看过去，更愣了。而那个接待警员则是面色一白，登时冷汗就下来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马局长的声音！ 李秘书不是说了，马局长今天是没有预约的吗？这人怎么说让马局长出来就让马局长出来？这人是谁啊？ “胡闹呢这是！”马光耀快步从门禁里出来，冲着二人和那个接待警员儿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 “可是马局，李秘书说……说您今天没有预约。”那警员唯唯诺诺地辩解了一声。 “知道这是谁吗？人家找我不用预约！”马光耀出口--爆了一个让门口众人纷纷震惊的话，纷纷集中视线到林萧的身上——这个年轻人是谁？怎么有这么大的身份？ “行了马局长，无心之失，就不用太计较了。更何况，其实错也不在他们。就是可惜我不能直接表露身份，这才弄得挺尴尬的、”林萧此时戏也看够了，便起身给了个台阶，“咱要是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呗？” “瞧您这话说的，您的身份哪能随便表明？来，咱们里面谈。”马局长借坡下驴，顺道拍了一下林萧的马屁。这下子，林萧那个神秘的气息在众人眼里是彻底抹不掉了。前台有几个警花，看向林萧背影的眼睛里已然冒出了星星。 看看，什么是偶像？这才是偶像！ 年轻、帅气、神秘、高大，连装逼都在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高大上的气息！ 路过办公室外屋的时候，秘书见到马光耀果真接了个人进来，马上联想到了方才门口那个小伙子的电话，登时小脸煞白。 马光耀让林萧现在内屋稍等一会儿后，转头不容置疑地跟李晓涵说道：“你去财务把工资结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局长，我……” “怎么，有问题吗？” 李晓涵低下了头，怯怯地答道：“没……” 马光耀冷哼一声，走进了内屋。 林萧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嘻嘻地跟马局说道：“马局长，这次来得突兀，手里也没带什么礼物，不好意思哈！” “哪里哪里，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马光耀见他笑眯眯的样子，登时内心一沉。 妈了个毛的，这种人笑眯眯的通常没什么好事儿。 其实马光耀第一眼见到林萧的时候愣了一会儿，因为刚才的电话是机场片区的总负责人打来的，跟他说门口有一个前来审查的人，让他好好接待，尽量表现得好一些，配合工作，因为这人来头很大。 可谁能想到这种人居然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过越是年轻人，他越不敢得罪。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地位的，哪个不是“高人”的身边人？不是徒弟就是子嗣的，他可得罪不起。尤其是林萧一笑，他更是只能陪着笑。 现在的年轻人都多变，古怪的很，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尤其是这种检查工作的，面相严肃的还好，就怕这种笑眯眯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下一秒蹦出个啥要求来。 果不其然，林萧的笑容稍稍敛起，一刀直接切入主题：“马局长，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我就直说这次来的目的了。” “好，您说。” “半个多月前的恐怖分子一案，想来您知道吧？” 马光耀的心头一沉，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当然知道了，就发生在我们机场里，不过我们不是已经辟谣了么？而且也已经扼制现象的蔓延了啊。” “啊不不不，马局长你别紧张。”林萧一笑，笑得他更紧张了，“我是来管你要两个人的。” “两个人？”马光耀的反应很快，“您是说被列为恐怖分子的那两个人？” “对，正是他们二人。” “这……”马光耀迟疑了，“无论怎么说，他们二人此时仍旧尚未洗刷掉嫌疑，就这么让您带走，不太合适吧？” 林萧嘿嘿一笑，“没什么不合适的。相信马局这半个月来，什么也没查到吧？半个月的时间，什么嫌疑也没查到，那就也可以被判定为没有嫌疑，对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萧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笑容也忽然间收起，换上一副冷酷的表情，“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相信你上面已经有人警告过你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大家都是为国家办事的人，互相留点儿面子。” 马光耀见他这副表情，反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表面上仍旧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才答应放人。 “对了，两个人的行李，也要一件不差地送回来。” “啊？这……” “怎么，有问题？马局是要从行李上查恐怖分子不成？” 马光耀赶紧摇头，吩咐人去把行李拿来。 而当拿行李的人推开门，见到林萧时，当即愣在了那里。 这……这面无表情坐在马局身边的…… “有什么问题吗？”马光耀见送行李的这个干事愣在那里，皱眉问了一嘴。 第一百章 还不算亏 前来送行李的，好巧不巧，就是先前在机场外面的厕所里让林萧一记手刀敲晕后，给他绑在隔间里、把他衣服扒掉临时“租借”的那个刚毕业的年轻小警察。 先前他醒来以后感觉浑身上下各种刺痛，掀开衣服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道绳索的勒痕，而自己的衣服有被动过的迹象，当即心下一慌，知道自己是被人袭击了，人选肯定就是林萧，因为他昏迷之前的最后印象就是让林萧给敲晕过去了。 本想着慌忙要回总局去告状的，却是忽然间发现自己身旁有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钱，而纸条上写的大致意思是，借用他的身份出去装了个逼，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钱就当赔礼了。希望他不要追究，毕竟绳印是个挺羞耻的东西。 他这暴脾气，当时就怒了，纸条一撕就要去告状。爷爷的，敢威胁老子？ 可是下一秒，当他感觉身上的绳印摩擦衣服很疼的时候，他就犹豫了。当他绰起信封要去报警的时候，他放弃了。 开玩笑，自己就是警察，让人家给收拾了不说，还让人嘲讽了，再去报警好意思么？ 想到队里总开他玩笑的那两个老头儿，他心一横，不报警了！ 反正有钱拿，不亏！ 但是值外勤他会被搞，值内勤总不会有事儿吧？谁能想到这货回来送个东西，居然还能看见林萧！ 见他愣在那里迟迟不动，目光盯着林萧一阵猛看，马光耀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这位是上面派来检查我们工作的，怎么了？” 那可怜的实习警察猛地回神，连连应道：“没，没事。我就是……看他有点儿眼熟。” “那你下去吧。”马光耀没多想，挥手让他离场了。 “您还有什么指示么？”他转头看向林萧。 林萧又是一笑，给了他一枚定心针：“马局长你放心，既然我是来要人的，属于让你退步，那我就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愿闻其详。” “这半个多月来，想必你查这件案子查得很辛苦吧？” 马光耀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期待，“您的意思是？” “查错了方向，自然会一无所获。”林萧玄之又玄地说着，“既然我能带走杨云父子，那就证明他们二人没有嫌疑。那他们两人究竟是为什么被列为恐怖分子、又是谁将他们列为了恐怖分子，不知道马局长可否调查过？” 马光耀沉默了一会儿，“不瞒您说，我从四天前就已经在调查这个方向了，可是至今依旧一无所获。” “资料上看不出任何疑点吗？” 马光耀点头。 “那资料来源于何处？” 马光耀看着林萧笑眯眯的样子，豁然开朗，就要开口道谢。 林萧赶忙伸出一只手，没让他说出来，笑着解释道：“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马光耀会心笑道：“互不相欠！” 等林萧离场之后，马光耀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啊！” 其实两人哪里是互不相欠？虽然一来一往看起来很公平，可是林萧却其实是雪中送炭，给他岌岌可危的仕途带来了救命良药。 林萧拿着马光耀给的许可，去之前的那个关押室里将杨云杨树林二人带了出来。 杨云在再次见到林萧的时候显然有些吃惊，至于先前被他一巴掌给扇晕的杨树林则更是惊讶得不行，差点儿就开口问他这个废物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好在知子莫若父，杨云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没让他说出话来。 在回唐家的车上，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默得很诡异。 林萧率先开口，说道：“不要问我是怎么救的你们，实在好奇的话回去问我姑妈就行。” 见两个人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继续说道：“老爷子的寿宴已经结束了，你们准备的寿礼用不上了。这次你们出事，姑妈除了我和律师以外，没告诉任何人，我也是昨天下午刚刚知道的，所以你们两个串通好说辞，别让老头子发现端倪。” 两人又是一阵点头。 “另外，这次救你们，也挺难的，毕竟你们是以什么罪名关起来的不用我多说。”他顿了一会儿，见两人依旧点头，便继续说道：“所以我管你们两人要个东西，不过分吧？” “你……卧槽！”杨树林下意识一瞪眼睛，就要开口。 杨云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转头示意林萧开口。 林萧也没客气，直接开口管他们要了那个剑鞘。 “什么？”这一次，杨云皱紧了眉头，杨树林直接喊了出来：“林萧，你知道我们为了买到这个剑鞘做姥爷的生日礼物费了多大的劲儿、花了多少钱吗？这笔钱就算你管唐婉要，她都不能给你拿出来！你就这么直接开口管我们要么？就算你救了我们，也不至于狮子大开口吧？” 林萧没说话，静静等着杨云开口。 “好。” “爸你疯了？那个剑鞘可是……” “没有林萧的话我们谁能出来？”杨云的声音低沉，“在里面待这半个月你还没待够吗？” 可能是想起这半个多月来的遭遇，杨树林沉默了，一路回到唐家的时候都没再吱声。 “赔了啊！”林萧下车后，看着唐家的大门，一阵感慨。 本来昨天下午结束之后，他打算好好在燕平玩一玩儿的，放松放松的，毕竟这两年多以来，这是头一次能有休息的时刻：唐婉一家三口人在大唐家有人照看，自己没在华海，也没什么紧急需要处理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身份限制解除，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神经。 然而，唐红凤一来找他，这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婉儿，你说，姑妈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唐家的后院儿里，唐进军和唐远军先前停留的那个亭子下，唐婉和唐红凤围坐在亭子里的桌子前，正聊着杨云父子二人的事儿。 唐红凤抹着眼泪，跟唐婉哭诉着自己的悲惨。 “姑妈，姑父和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唐婉抓着唐红凤的手，尽量安慰着她。 “你不知道，你姑父和你表哥这一年多在国外，吃了老多苦了。”唐红凤拿着湿透了的毛巾，擦着眼睛上的泪水，说着这一年多来，父子二人在国外创业有多不易、回来以后再被关押，更是凄惨。 可能是女性的情感共鸣比较容易，也可能是唐婉想到了一些什么，总之原本安慰唐红凤的她，此时也哭得很厉害。 听见后院儿门口有声音传来，唐红凤猛地转头，见到枯瘦的二人，登时从石凳上起身，飞扑进杨云的怀里，搂着他和儿子一阵痛哭。 林萧静静地站在他们的身后，背着手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没有人。 余光注意到亭子里似乎有人影，转头看去，却是发现唐婉正在石凳上又哭又笑，眼泪顺着光滑的脸颊下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她胸前的山峰上。 这是林萧第一次见到唐婉在哭着的时候笑，虽然和平时比起来挺难看的，但是那双眼泛红、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楚楚动人。 林萧看着唐婉说笑不算笑，说哭也不算哭、抬起手擦眼泪，却是鼻涕也顺着留下来的样子，好像自己一瞬间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 可能唐婉更多的是在笑吧。 这一趟倒也不亏。 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唐婉才觉得不亏的。 最起码，燕平分总部那边还是收拾了嘛！华海总部到底也算是立威了！ 嗯，不是因为唐婉，绝对不是因为唐婉。 第一百零一章 都是憨批 “喂，你就一点儿都不感动么？”唐婉站在林萧的身边，拍了他的后背一下，一边擦着所剩不多的眼泪一边撅着小嘴说道。 林萧偏过头，看着她的样子，连连眨着眼睛，没说话。 “死木头。”唐婉见林萧这副样子，哼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萧就那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曼妙的背影远去，又转过头，发现唐红凤一家三口已经出了后院儿，应该是回自己的屋子了。 “噗嗤。” 林萧突然间笑出了声，从一个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瞬间变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的憨批。 他从十六岁起，在镇天里待了两年之后，才懂得“感情”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只是懂得了友情和一丝丝有着亲情意味的高级的忘年友情，对于爱情一说，七窍懂了六窍——一窍不通。 刚满十八岁时，原本应该见识到这个花花世界里男男女女的样子的年轻林萧，却是忽然赶上当时的世界末日谣言，上面觉得这是进入华夏从未真正涉猎过的西部丛林的最好时机，便派镇天里最年轻也是能力最强的林萧去了西部丛林。 这一走，就是四年。 年幼的林萧是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去的，四年前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人了。 这四年在西部丛林里，极度的开放和最真实的人性让林萧不知所措。 在当时还活着的兄弟的建议下，林萧一减再减，最后只剩下了利益和理智。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美女遍地走、女神多如狗的西部丛林里逍遥飞过，不沾片片樱桃的原因。 和那些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大洋马们在一起，除了她们要上那个标志为女性的洗手间外，林萧丝毫不觉得她们有任何代表女性的地方。 皮肤粗糙、体格高大、性格开放、从不害羞，除了那一身火辣劲爆的身材之外，就只剩下了长发。可西部丛林里长发实在是太常见，连男子都有一半以上是留着长发的，所以林萧与她们平视相处，从不曾觉得她们有什么展现女性美的地方，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让他觉得心动的地方，特别是在他见了无数的西方女人之后。 他自己知道，这种观念应该是被扭曲了的，毕竟只要是个人就应该有他性别美的地方，可他就是找不到那些洋妞身上吸引自己的美感。 “这可能就是根深蒂固的文化传承吧。”他这个从没接受过文化课教育的狗贼贱兮兮地在当时已经变成四个人的队伍里自我调侃。 好在后来他的观念改了一些，懂得辩证保守欣赏女性的美了，便不再有这种想法了。不过随着他越来越放肆，他又发现，虽然这些大洋马们美的地方也挺多的，但是还是少了点儿啥。 可是回华夏后，尤其是“嫁给”唐婉之后的这两年多，他越发觉得，还是东方的女性，尤其是咱大华夏的女性，才是最美的。无论是神态、皮肤、性格还是刚刚好的身材。 当然，极端的排骨和最近物价高涨的那个物种除外。 特别是在他因为觉得“神尺”离开西部丛林就没有意义了、又新设立了“糖尺”之后，他更是觉得，还是咱老祖宗会留种儿！ 他噗嗤一笑的原因是，方才唐婉又是擦眼泪又是娇嗔又是噘着嘴拍他后背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到让他直感觉自己的胸口又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一样，很暖和。 而他迟了一会儿才笑出来的原因则是，他最初见到唐婉啊可爱样子的时候，没反应过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在西部丛林的那些洋妞儿身上找不到的感觉。转头见后院儿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才嘻嘻嘿嘿地乐出声来。 不是有个什么科学家说得好吗？十几厘米的身高差之下，女生会在俯视的男生眼里变得卡哇伊。 林萧曾对此嗤之以鼻，那些大洋马们卡哇伊个脑袋？ 不过现在，他举双脚赞同。 “嘿嘿嘿。”林萧又傻笑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转身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虽然方才那个屋顶上没人，但是在他憨批呵呵地傻乐的时候，却是多了一个拄拐杖的人影，也在屋顶乐成了个憨批。 “喂，你回去的时候别穿来时候的那套了，穿这个吧！” 林萧正在收拾行李呢，便听到唐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过头去，下意识接住唐婉忽然间丢过来的一个大袋子。 “这啥啊？” “衣服啊！” 林萧拆开袋子，把衣服拿出来瞅了瞅，眉头一挑，哟，是一身休闲装？转头问道：“刚买的？” 唐婉翻了个白眼：“废话，难不成是邮过来的啊？你穿上试试，看看好不好看……” “不是刚买过好几套呢嘛？咋又买了一套，多贵啊！”唐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让林萧的抱怨给打断了。 “你！”唐婉那一双大眼睛一瞪，纤纤玉手一身，蛮横道：“不喜欢拿回来！” “嘿嘿，”林萧憨憨一笑，“我先试试，先试试。” 说罢，也没看见唐婉那白眼，回到角落里试了一下，扯着衣角和袖子就出来了，有些惊讶地说道：“挺合身啊！” “这是量身定做的，当然合身了！” 林萧拉衣角的动作一顿，听见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随即马上收敛，换成一副极为自然的诧异表情，抬头问道：“量身定做？我也没量过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唐婉暗道一声“不好”，连连眨眼，“呃，这不是前几天我们两个在华海量过吗？” 林萧又是诧异的表情问道：“量过吗？” 唐婉额头上三道黑线滑落，“量过！” “哦~”林萧有些夸张地“恍然大悟”，“我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尺寸，难得啊！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唐婉心里一惊，被他的话气得咬牙切齿。什么记不记得？那是她偷摸和店员儿估计的行吗！当天根本没量过好嘛？你个王八蛋！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了，要是说出来，还不得让这个超级王八大混蛋给一顿嘲讽？ 坚决不能承认是自己记得的！ 只见她随意地满嘴开火车：“不是我记的，这件衣服是量你身材那家店里的款式，我让店员直接推荐着买的。” 林萧认真地点头，送走了唐婉。 “切，女人啊！”他摇着头感慨着，“张无忌他妈说得可真对，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这唐婉，说起谎话来连草稿都不用打的，简直是张口就来。” 等几人都收拾好之后，老管家送他们四人去了机场。 这次送别，唐家所有的人都出来了。除了唐老三的媳妇儿儿子和唐烨表现一般外，其余人都至少有一部分真心道着平安。 “小子，你可得记好了，该干啥干啥，不许做出格的事儿，听见没？”唐老爷子第一个和林萧道别，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让林萧觉得他是在“叮嘱”自己。 “一定一定。”林萧也表面笑嘻嘻，捏着老爷子的手暗自用力。 老爷子笑容一敛，转头去和唐进军道别了。短短几句话之后，便是秦桂，最后才是唐婉。这导致唐婉狠狠地瞪了林萧一眼，估计是气他抢了自己在爷爷那的优先权。 又和剩下的几个人相互道别后，四人来到了机场。 “嘭！” “卧槽！” 林萧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拉屎的时候，被男厕里突然间的一声巨响给吓掉了手纸。低头一看，手纸进了坑位。 “玛德，憨批啊！”林萧咒骂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另一包纸巾来，擦擦屁股推门走了。 “门外的哥们儿，你等等。你还有手纸没？我的……刚才不小心掉坑里了……” 当他走到第一个隔间外的时候，听到门里有人求助。林萧哧地一声轻笑，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憨批啊！”，便冲着门里说他有，示意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里面那人开心不已，激动地打开门，抬头看向林萧，笑容忽然间一敛。 四目相对，林萧也愣了，手里的面巾纸掉在了地上。 在门口目睹一切的扫地大爷冷笑一声。 呵呵，都是憨批。 一群憨批！ 第一百零二章 手纸惨案 说来你可能不信，林萧之所以在嘲讽了一声“憨批”之后，手里的纸巾掉在了地上，是因为他看见在坑位里蹲着的那个人，他认识。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货居然又是那个警察！那个倒霉催的年轻警察！ “呵呵，你好啊哥们儿，真是巧了哈！呵呵，呵呵呵呵。”林萧冲着他干笑了几声，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是啊，”蹲着的那年轻警察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将字从嘴里挤出来，“真是他妈的……巧了啊！” “呵呵呵呵呵呵。”林萧憨批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那警察喊道：“等一下！” 林萧疑惑地转头，问道：“警察兄弟，我是犯法了吗？” 那警察牙齿紧咬，看见他一脸无辜疑惑的样子，差点儿没肠道逆转、货物倒运。但是为了要手纸大业，他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违心地说道：“没！” 谁知这林萧却是问个没完没了了：“那请问我是恐怖分子吗？” 年轻警察的表情狰狞：“不是！” “那请问我是害人性命偷人钱财了吗？” 年轻警察直感觉自己的肺要气炸了，虽然他很想狠狠地点头说他“是是是”，但是碍于要手纸大业在先，他只能艰难地否定林萧这个狗贼的问话。 说来好笑，偌大一个燕平国际机场，那么多厕所里，偏偏这个最靠近总局的厕所里没有手纸，而且还是极少有人来。 他不知道林萧为什么总来这边上厕所，但是他知道林萧是他未来近一个多小时里的唯一一个救星。 门口的大爷刚扫完地出去，轮扫一圈儿下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罪魁祸首“屁哥”舒爽地放了个震天雷以后潇洒离去，此时的厕所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果年轻警察让林萧离开的话，除非他打电话叫人来送纸，再要不就硬蹲一个多小时等扫地大爷再扫到这里，或者就碰运气看看会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上厕所。 打电话叫人是不可能的，他丢不起那人；硬蹲一个多小时就更不可能了，他现在的双腿已经隐隐有发麻的迹象了，再蹲他一个小时，腿儿不得给蹲折了？ 至于碰运气，那他娘的简直是扯淡。他这一天从上午中午到下午，撞见林萧这个狗贼三次，次次不讨好。就这运气还碰个鸡儿？ 他发誓，回去一定要全力上书，坚决让机场服务人员把这个厕所的手纸给装上！ 喵了个咪的，要不是因为万恶的纸筒是空的，他至于如此低声下气、违背原则、本末倒置、不嫌羞耻地向狗贼林萧去要手纸？！ 林萧依旧是那副疑惑的表情，问道：“那警察兄弟，请问你找我是什么事儿啊？” 这年轻警察脸都气胀了一圈，却还是不得不尽量放轻语气说他要手纸…… “啊，手纸啊！”林萧贱兮兮、慢吞吞地说话，随即一指地上的那一包，无奈地摊手，“我原先倒是有，还打算帮你个忙给的。但是不幸的是，它被你给吓掉地上了。” “还有吗？”年轻警察欲哭无泪。 “没了。”林萧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警察兄弟，祝你好运哈！”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厕所。 “喂！喂！帮忙啊！救命啊！喂！”年轻警察无助地喊了几声后，嘶吼声在整个男厕回响：“你他妈有种就别让我找到手纸！！！！！！” 林萧快步远离男厕，嘿嘿一笑，坐在了候机厅的座位上。 “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呢？笑得那么猥琐。”唐婉逛完免税店回来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林萧憨笑着回答：“想你好看呢。” “油嘴滑舌。”唐婉翻了个白眼，心里倒是挺受用的。靠在椅背上，她长呼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说道：“累啊！” “不会吧？你们女人逛超市儿，也会累？” “什么叫我们女人逛超市儿？我们女人也是人好嘛？当然会累的！” 林萧见唐婉睁眼起身，一副要理论个没完的样子，当即认怂：“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唐婉又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靠在椅背上歇着了。 见她轻轻地捏着自己的那双大长腿，林萧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腿酸吗？要不我帮你捶一捶？” 唐婉没睁眼，面色一红，“不太好吧？” 林萧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回答道：“有什么不好的？丈夫给媳妇儿捶捶腿怎么了？跟公不公共场合有啥关系？” “不是，我……” “哎呀，不用害羞，来吧！”说着，林萧直接上了手。 “啊……” 大腿作为女人最敏感的地带之一，唐婉猝不及防被他一捏，直接一声娇呼叫了出来。 “酸疼，就证明你确实是走累了。” 和唐婉预料的不同，林萧此时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捶的力度刚刚好，让她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从他又捏又捶却不摸不揉的动作，还有他专注而认真的神情上来看，这个混蛋林萧不像是在揩油，反倒像是在认真地为她做按摩。 一时间，唐婉的内心有些复杂。 按着按着，唐婉感觉到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便偏头睡了过去。林萧见此，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长呼一口气，甩了甩手，有点儿酸。 一抬头，却是看见那个年轻警察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刚好，他一抬头，那个年轻警察原本已经转过去了的头猛地转回来，发现了林萧，和他再一次四目相对。 跑！ 林萧放下不知不觉间搭到自己腿上的那双肤质极为细腻的裸腿，起身撒丫子就是开燎。 “糙！别跑！”那年轻警察赶忙朝着林萧追来，却无奈蹲久了的腿一阵发麻，狠狠地跺了跺脚，这才恢复一点儿知觉，朝着林萧嗷嗷追去。 两人一追一跑，很快就绕了机场一个圈儿。 期间这警察无数次摇人，让机场系统里的人去把林萧截住，可不知道那些人是愣得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一个个就跟木头似的站在那，目送着自己追赶林萧远去。 他哪里知道，马光耀此时正好在监控室里调资料呢，便看见了这一出，当即下令机场所有系统内人员不得擅自出手？ “妈……妈的，这小子怎么这……这么能跑？” 快要累吐血之后，他惊喜地发现林萧停了，刚要上去一脚踹翻他，却是见到他摆了个“停”的手势，开口说道：“停，哥们儿，别追了。追了这么久，不累吗？” “糙，换……换做是你，你会……不追吗？”他双手扶着膝盖，弯腰一阵喘气。 “呃，大概不会。” “那不就结了！” “不是，我不是让人给你送纸了吗？”林萧无奈，“也就多蹲十分钟的事儿，不至于吧？” 那年轻警察听见这话一愣，抬头问道：“你说啥？你让人给我送纸了？” “对啊！”林萧理所当然，“难不成没送吗？不可能啊！是不是一个初中生？戴着眼镜，白上衣黑裤子？” 那警察又是一愣，丝毫没了气势汹汹的样子，傻傻地问道：“你还真让人给我送纸了？” “废话！我当然让人给你送纸了！不然你现在还得在那蹲着呢。”林萧没好气地说道。 那警察却是面色忽然间古怪了起来，“可是我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啊，你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这下子，林萧也是一愣，“卧槽？二十分钟？不是十分钟吗？” 那警察认真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二十分钟！” 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快递 半个小时前。 “小伙子，来，大哥求你帮个忙。” 他伸手朝着在一旁发呆的初中生模样的一个小伙子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他过来之后，林萧从怀里摸出一包纸巾和一张一百块钱，递到他手里，说道：“大哥和大哥的兄弟开了个玩笑，他在厕所拉屎呢，手纸被我给吓掉进坑里了，现在在坑里蹲着没有手纸，等着有人去厕所的话管那人要呢。” “过一会儿，大概十分钟之后吧，你拿着这包手纸去假装上厕所，到时候他肯定会问你有没有手纸，你就装作路人把这包手纸给他就行了。这一百块就是你的报酬了，直接交给你，ok不？” 那初中生狐疑地看着林萧，没说话也没接东西。 “小伙子警惕心倒是不错。”林萧和煦地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是那些拐卖人口的人。再说了，就算我是的话，哪有拐初中生的？要拐也是拐幼儿园的，最多最多拐小学生，你说是吧？” 那初中生下意识点了一下头，随即愣住，赶忙绷住自己的头。 林萧哈哈一笑，也没在意，继续解释道：“而且啊，这里是机场，我们是在候机大厅里待着，就算我要拐卖你，我咋往外跑啊？” 见这小子已经有些信了，林萧直接拉着他的手，把手纸和一百块钱直接塞到他手里，跟他说道：“这买卖多值？送个手纸就能挣一百块。你们年轻人玩儿那什么王什么荣的吧？一百块也能买了个皮肤吧？多合适！” “记得十分钟后去送手纸哈！大哥先走了哈！相信你。” 林萧说完，那年轻警察面色一苦，“卧槽，那小、逼崽子绝对是打游戏了！我整整蹲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他进来！” 林萧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兄弟，你好歹还是得救了。那个小孩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就行。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哈。” “等等！”这警察回过神来，“走什么走？手纸的事情就算勉强翻篇儿了，那先前的事儿呢？” 话一说完，见到林萧又做出了那副疑惑的表情，这次他学奸了，赶忙占据先机，率先开口道：“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赶紧算明白儿的！” 林萧嘿嘿一笑，跟他说道：“不就是借你身上的衣服穿了一会儿吗？不碍事儿！” “什么不碍事儿？！”他眼睛一瞪，“袭警、绑架、冒充警察，随便一个罪名就够你吃的，怎么能叫不碍事儿？！” “我那不是给你补偿了吗？”林萧学着唐婉翻白眼，翻得挺爽。 “补什么偿？我岂是那受贿的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完了？” “那也不行！” “我说兄弟，难不成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还要让别人知道你被我绑了还扒了衣服不成？” 林萧的笑容一敛，神情马上就板起来了，“而且，知情不第一时间上报、收钱不第一时间上缴，如果你将我列为违法犯罪者，那你也就可以被判为包庇违法犯罪者，或者是纵容违法犯罪者，对不对！” “这……” “再说了，”林萧的身上陡然涌起一股上位者的气息，震得那年轻警察下意识后退一步，“马光耀是怎么介绍我的，你怕是忘了吧？” 那年轻警察一惊，想起他去送行李时，马局长跟他说林萧是上面派来检查工作的，当即冷汗直接就浸透了警服里面的衬衫。 “领，领导，我……” 林萧收敛起那股气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好好干，为国家献出青春，不赔。过了实习期就好了。” 说着，他便背着手离去了。 那年轻警察松了一口气，知道林萧不会记自己的账了。但是随即一琢磨他的话，便沉默了起来。 “为国家献出青春，不赔。” 终日被那些老人们笑话、薪资待遇不高，还常常被许多百姓道德绑架、总被质疑…… 这样的青春，真的不赔吗？ 他有想过换一个工作，可是既然这个上级说过了实习期就好了，那他就过了实习期以后，再做决定吧。 他也不知道他对林萧的信任从何而来，可能是比他年长几岁的缘由，也有可能是那个上级身份带来的加成。 但是这个决定，让多年后的他对林萧一阵感激。 “你干嘛去了？” 林萧回去后，唐婉已经醒过来了。见他回来，便随口问了一嘴。 “拉屎去了。” “噫，你就不能文明点儿？” “大俗大雅嘛。” 唐婉对他笑嘻嘻的表现回了个白眼。 和来的时候一样，林萧坐在椅子上，弯腰玩儿着手机，而唐婉则是靠在椅背上，从他的侧后方看着他的身影。 她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怕像之前来的时候那样，惹得林萧生气。欲言又止了好久，唐婉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说了。 “怎么了？”林萧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转头问道。 “没事。”唐婉摇了摇头。 林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暗道一声莫名其妙。 唐进军和秦桂两人溜达回来的时候，几人刚好登机。一路无话，四人顺利抵达华海。 “还是华海好啊！” 林萧落地之后，自然而然地感慨了一句。唐进军长呼一口气，紧跟着也附和了一句，但是听在林萧的耳朵里，却是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母女二人挽着手走在前面，林萧和老丈人并排走在后面。 林萧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解脱了？” 唐进军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轻笑道：“彼此彼此？” 林萧头一次见他这么半开玩笑地说话，愣了一会儿，笑道：“哈哈哈哈，比不上比不上。” “两年比二十年，确实是比不上。”唐进军煞有介事地用那种感慨却又带着诙谐的语气说道，“我算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和谁都聊不开，偏偏跟你聊天就活成了个老小孩儿了。” “嘿嘿，笑一笑十年少。我逗老爷子个七八回，他可不就年轻了七八十岁？” 唐进军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鼻子：“你啊你啊，真是有一套。” “那可不，一套一套的。” 两人会心一笑，一路打趣回了别墅。 “叮咚。” 林萧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子上，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谁点外卖了吗？还是谁的快递到了？” “没啊。可能是谁点的外卖送错了吧？”唐婉叼着根雪糕，说得含糊不清的。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林萧么？”林萧打开门，发现是一个快递员，态度很和蔼。 “我是。” “这是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我的快递？”林萧愣了一下，一边接过那个盒子，一边疑惑道：“我没买东西啊？” “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系统那边分发过来的。您可以看一下名头，上面应该有邮寄方。” “华海市名贵区……”林萧皱了皱眉头，这收件地址的门牌号确实是他们家，而且收件人写的就是林萧，信息很正确，“没有邮寄方啊？” 快递员看了一眼，也没有办法，“这个件应该是从东江省那边发来的，您要不想想有哪个朋友在东江省？” 见林萧仍然在皱着眉犹豫，他劝道：“既然这收件人和收件地址没错的话，如果您不拒签，那我这派件就算结束了哈！” “行吧，那我先收下了。”林萧关上门，转头问已经上桌了的三个人：“你们在有东江省的朋友吗？是不是给你们寄的，但是写的是我的名儿？” 见他们纷纷摇头，林萧眉头一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把这件快递拿回了自己的十平米小屋里。 直觉告诉他，这个快件儿有古怪！ 第一百零四章 美女照片 “林萧回华海了，要通知他吗？” 电话里，尹鸿问道。 “先不用，我们再整顿一下。”葛老头的声音传来，“怎么样，有进展吗？” “还没有，外勤都已经撤回了，消息来得慢。就先前的消息而言，那些偷渡过来的人最近应该会有行动，但是具体的信息不清楚。” “能猜到是哪个方向吗？” “有点儿难。这几次他们专对运输队下手，不论运输的是什么，他们都给劫走，没办法通过物资的种类推断他们的目的。”尹鸿有些无奈，“跟缅越那个运原石的队伍取得交流了吗？那些人怎么说？” 葛老头沉默了一会儿，交代道：“缅越的那个原石队，联系不上了。” 尹鸿惊愕：“联系不上了？怎么会？” “拍卖会之后去持续跟踪的只有一支小队，就是当时恰好在会展中心值外勤的那支小队。后来在第二天发现原石队突然采取动作之后去跟进，就被一伙儿人全给杀了。”葛老头儿的声音低沉，“从那之后，我们就失去了原石队的踪迹。除了当时的缅越官方能联系上之外，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他们。” “但是后来缅越官方也突然间找不到他们了，我们就彻底失去跟他们的联系了。” 尹鸿皱紧了眉头，忽然间想起来林萧的玲珑珠宝在拍卖会之后和那些缅越人建立了持续的供应和收购关系，赶忙说道：“林萧的玲珑珠宝和他们有商业交易，要不要去问问他？” 原以为葛老头会有些惊喜的，不料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让他依旧保持现状，不要去找林萧。 饶是尹鸿再怎么神经大条，此刻也发觉了葛老头儿的不对劲。往常林萧和葛老头儿两人基本就是忘年交，彼此不互相喷都属于罕见的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更是第一时间“麻烦”对方，可是自从林萧离开华海之后，葛老头儿却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几次问到要不要告知林萧，或者是求助于林萧，可葛老头儿却几次三番地都是拒绝，这很明显就是有问题了。 起先他以为，是因为林萧去燕平了，不在华海，所以葛老头儿才尽量减少林萧的麻烦。但是这几次下来，葛老头儿在提到林萧的时候，都是一致的反应——沉默，然后拒绝。无论是通知告知，还是有事求助，都是如此。 尹鸿皱着眉头，斟酌了一下词句，就要问出去。但是话到嘴边儿的时候，他却是几番犹豫，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再联系林萧？” 果不其然，葛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等等看吧，再说。” 撂下电话之后，尹鸿看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再等等，没急着给林萧发消息过去。 而林萧此时在别墅里，却是窝在他的那个十平米小屋里，面色诡异。 他此时已经把那个快递盒子打开了，果不其然，这个快递盒子里面的东西古怪得很。 一个不大的盒子里，放的居然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更要命的是，居然还是个美女！ 杏眼樱桃唇、细眉鹅蛋脸，黑长直的柔顺及腰长发披落，随意地垂在那前后两条夸张却不违和的曲线上，一身火辣却不失清纯的白半袖和牛仔热裤相得益彰，配上一双小巧的高帮帆布鞋，穿出了试过同样装扮的唐婉不曾穿出的感觉。 火辣是她的身材，清纯是她的气质。林萧将视线落到她的俏脸上，两片粉红色的唇瓣儿微微一勾，轻而不斜，恰到好处，足足是个勾人犯罪的天仙脸。 最要命的是，这位照片里的美女，偏偏不是那大洋马，而是地地道道的华夏美女！ 这对林萧来说就很撩了。大洋马他可以无所谓，可咱华夏的美眉，那可不是盖的，随便撩撩汉简直不要太随意。不要说撩汉了，就是连撩妹那也是信手捏来好么？ 一个跟“糖尺”相比都丝毫不遑多让、甚至各有千秋的超级大美女突然神秘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能不让他好奇么？ 再看下去，盒子里是一个上了年头的小铃铛，圆圆的，样式很古朴，用现在的话说，是很可爱。 铃铛应当是铁质的，表面涂了金漆，过了这些年头，虽然有保养的痕迹，但是依旧是褪了不少的色。 林萧拿起来晃了两下，没声儿；拿下来看了两眼，又晃了两下，还是没声。 “坏的？”林萧莫名其妙。 这美女寄给自己个坏铃铛干啥？ “赔了，颜值挺好，可惜就是拿智商换的。”他嘟囔了一嘴，把铃铛也拿出去，看见底下的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要了命了！ 咱华夏卧虎藏龙，美女帅哥多一点儿实在是太正常了，比“糖尺”好看的也不在话下，但是他可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来看待的。毕竟虽然美女多如云，却又不能乱亲，有啥用？ 可是出乎他意料，比这陌生美女贼撩人更更更要命的是，这张纸条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现在有点儿不上镜啦！萧哥哥，好久不见，想我嘛？” 这语气，林萧直接虎躯一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娘了个腿儿的，都这么好看了，这么引人ooxx了，居然还说不上镜，那真人得美成啥样？李嘉欣么？ 不对，卧槽，这神秘的撒娇软萌智障美女认识他？ “坏了！” 林萧下意识感觉到不妙，顺着自己炸毛儿的后背抬头朝前看去，果不其然，煞神此刻正站在他小屋的门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呢！ “卧槽，你听我……” 林萧整条后脊梁瞬间一绷，开口就要解释，却是被门口的唐婉置之不理，两条大长腿一迈，一步跨到他的眼前，伸手从他手里将那照片夺走，打断了他的话。 把照片放在自己眼前看了一会儿，唐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眯，偏过头微微一仰，扫了林萧一眼。 你可别说，虽然林萧在外人面前挺霸气挺牛掰的，更是刚刚在燕平大唐家将自己是窝囊废婿的形象给洗刷成了神秘有权势、隐忍有耐心的金龟婿，可唐婉这一眼，直接吓得林萧如芒在背，一阵冷颤。 “挺好看的嘛！”唐婉“啧啧”两声，也没阴阳怪气，就是很平淡地夸了一句。 不等林萧开口狡辩，她就看到了那个纸条，继续夸道：“哟，字挺好看啊！我还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看的老熟人呢。” “不是，那什么，你别误会，你听我解释。”林萧语无伦次，“我和她不认识，我……” “有什么好解释的啊？”唐婉的脸上是单单纯纯的莫名其妙，或者说诧异，“这有啥好误会的？爸妈叫你赶紧来吃饭，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就。” 说完，唐婉转头就出了屋，回饭桌上了。 “哎，我不知道她是谁！真的！我发誓！”林萧欲哭无泪，抓住她的香肩，右手做发誓状。 “你俩认不认识和我有啥关系？”唐婉发出致命一问，“赶紧吃饭，不然菜凉了。” 说罢 ，她直接坐回了餐桌上，开始吃饭。 菜凉没凉他不知道，但是林萧只感觉，他怕是凉了。 说起来，这还是自两人结婚后，唐婉第一次进他的屋子，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林萧捂着心口，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苦字。 完了，玩儿鹰玩儿了这么久，这回让鹰给啄了。 报应！绝对是报应！一定是他平时欺负唐婉欺负多了的报应！ 第一百零五章 情况诡异 “林萧啊，”饭桌上，唐进军吃着林萧做的糖醋排骨，突然间将话题转移到林萧身上，吓得在那闷头吃饭的林萧一个激灵。 “啊？爸，怎么了？” 唐进军愣了一秒，看了一眼他旁边默默吃饭的唐婉，转头笑着说出他刚才要说的话：“这两年多来，我们三人一直吃你做的饭，也没跟你说一声谢谢。正好趁这一次祝寿回来，我们四个难得的能单独聚在一起，我在这儿就替她们两个一起谢谢你了！” 说着，他端起刚刚倒的酒，举杯示意林萧。 “哎呀爸，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林萧反应过来以后，赶忙客气了一番，“我这作为你的女婿，给咱家做饭不是正常的吗？” “那哪是这么个理儿啊？”在唐进军的捅咕下，秦桂也赶忙反应过来，一反先前的姿态，有些热情地招呼道，“唐婉嫁给你，那就是你的媳妇儿，这些家务活和做饭的事情，不都得是她干嘛？哪有男人做这些活儿的道理？你为咱们家起早贪黑做饭买菜的，两年多了，我们谢谢你也是应该的。” 一秒钟的时间里，林萧的思绪犹如光速运转的计算机，想了许多的事情： 要是唐进军说这话吧，还能理解一下，可她秦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良心发现、道德重塑了，要真心感谢自己一下？ 不对啊，前两天在宴席刚刚结束、四大家族的女人们按例聚会的时候，她还威风八面、气势凛凛呢，那见缝插针、一口气追杀到敌人首都的洪水猛兽一般的“壮举”，直接让前来叫她回家吃饭的林萧愣在了门外，敲门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定在空中，一阵自愧不如。 不是良心发现，那就是发现自己的价值和隐藏的身份了？ 林萧心头一凛，卧槽，这是寿宴上发现自己是金子了，要持续剥夺？ 联想起刚下飞机的时候，他和唐进军的对话，显然唐进军是猜想到了自己的一部分情况的，该不会是唐进军联合秦桂想要套自己的话吧？ 他又转头瞥了一眼仍旧在那默默吃饭的唐婉，不对劲！ 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只要把饭做完往桌子上一端，他们三人虽然从没全过，但是只要有上桌的，那统统都是对他去干啥了一概不知，只顾着吃饭。 唐进军和唐婉在的话还好一点儿，可能吃完还会刷个碗什么的，要是只有秦桂一人，那林萧还得等她吃完以后把碗筷给收拾了。 但是今天，他去拆快递的功夫，三人都已经在饭桌上吃着饭了，居然让唐婉特意来他屋子叫他去吃饭，这不诡异么？要知道，唐婉这两年多以来，别提进来了，可是连他这个屋子都没靠近过啊！ 不对，情况不对。 婚后定律一：“装孙子”——弄不清情况，就先认怂再说。 林萧干笑着连连摆手，“呵呵，爸，妈，你们这是开什么玩笑呢？我跟别人能一样吗？别人那是娶个媳妇儿，我这是嫁进来当个媳妇儿。干活儿做饭那都是媳妇儿要干的事儿，可不就是我的事儿吗？唐婉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你们说是吧？” 唐婉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唐进军和秦桂对视一眼，揶揄道：“怎么，我和你妈跟你道谢，你不习惯啊？” 林萧心头暗动，果然是套儿！还是连环套！ 要是他顺着说不习惯，那不就凉了？日后得常被怼不说，还得感更多的活儿；可要是说习惯，那不更完了？两人还没夸上几句呢他就习惯了，咋的，自我感觉良好，要上天啊？ “嗐，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林萧充分发挥在西部丛林里面对复杂敌情时的第一准则“搅屎棍”精神，在两人的套儿之中和着稀泥，“爸妈道谢，那是证明我做的事儿合你们的心；爸妈没夸奖，那是证明我做得还不够，或者是爸妈习以为常了。那晚辈儿孝顺长辈儿，尤其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有什么错？天经地义啊！” 林萧的嘴上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说得自己就差成为那卧冰求鲤的闻名十里相亲的孝子了。可是他心里却是一阵不屑，冷哼不已。 要不是因为这劳什子任务要跟你们一起待着，本逍遥神用得上在这儿受这侮辱么？还得费尽心思去回答这注意那的，说得自己都被自己都感动了。 其实，他并没注意，也并不愿意承认的是，他留在这里的另一大原因，是因为唐婉长得好看。 好在，唐进军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说那么多了，既然如此，咱爷俩儿就喝上几杯，都在酒里！” “呃，爸，这咋还喝上酒了。”林萧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咋的，不给我面子啊？”唐进军眼睛一瞪，丝毫没有先前在唐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上，那股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 “就是，”秦桂也在一旁催促，“你爸可是好久都不端酒杯了，今儿个难得有兴致，你就陪他喝两杯呗！” “这……”林萧迟疑了一下。 “有啥好迟疑的？是个大老爷们儿咱就痛快儿的！”唐进军故作不满的样子，激着林萧。 “来！”林萧一拍大腿，“咱爸有兴致，那咱就陪着！” 说着，他从桌子另一侧的吧台上拿了一个和唐进军手里的那个同样大小的云吞杯，倒满了之后举起来，跟唐进军碰了一下，试探道：“干？” “干！” 两人同时抬头，一口饮尽后，同时哈着酒气，赞道好酒。 连喝了几杯后，秦桂说让他们两个男的喝着唠着，她们母女两人去唠点儿悄悄话，就不陪着了。 林萧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大手一挥，表示没问题，而唐进军哈哈大笑，赶着她们两人走。 唐婉深深地看了跟唐进军聊天打屁侃大山的林萧一眼，和秦桂上了楼。 “妈，灌酒这招儿有用吗？” 关上闺房门后，唐婉的面色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期待，抑或是怀疑，看向秦桂。 “这招儿是你爸在回来的飞机上想了一路才决定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用的。”秦桂也不确定，“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只要是醉了的话，很容易就能交代的吧。” “我觉得不太妥啊。”唐婉的眉头微蹙，“该不会喝着喝着，林萧没醉，爸先醉了吧？要是爸先醉了，把咱的计划都给说了出去，那可咋办啊？” 秦桂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儿的傻孩子，虽然当年没有千杯不醉这个词儿，但你爸他当年好歹也是一两斤白酒的量，在东北都算是很能喝的了，更别提在华海了。林萧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华海人，不会太能喝的，不用担心。” “可是那是当年啊！而且，我看他们两人刚才一盅一盅的，一口就是半杯六七钱进去，干杯的话就得一两，能行吗？” “不用想那么多，应该喝不到多久，林萧就醉了。只要他一醉，你爸不喝的话他也不知道，到时候就好骗话了。” “可是……”唐婉还是皱着眉头，“喝醉了不是有好多种表现的吗？万一林萧他喝醉了不是吐真言，而是直接睡着，或者耍起酒疯来该怎么办？” “嘶……”秦桂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个我们还真没考虑过。不过看他之前那副窝囊样子，估计醉了以后不是吐槽就是睡着吧？应该不能耍酒疯。真要是醉了就睡着，没吐真言的话，我们再找机会慢慢试探吧，时间多着呢，不着急。” 唐婉撅着小嘴，坐在床上，两条大长腿一摆一摆的，“总感觉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楼下，母女二人刚刚上楼关门的时候，林萧表面上正在和唐进军一阵侃大山吹牛皮，暗地里却是冷哼一声。 小样儿的，我就说今儿个气氛不对呢，合着这是打算跟哥玩儿灌醉的把戏呢。 咋的，一家三口联合起来，想套我话啊？ 切，就这种浅显的把戏，哥早就玩儿腻了好么！ 第一百零六章 何欢暴怒 燕平四大家族里，每家都有各自的纨绔公子哥和性格鲜明的大小小姐。这些子一辈儿的年轻人们成群结队，逍遥在燕平各大玩乐场所，多少年下来，有点儿见识和牌面的门脸儿老板没一个不认识他们的。 有的门脸儿开得不错的，混得还挺开的，比如燕平有一家名为“三大碗”的饭庄，开得就挺大的，档次看起来也不错，就总会被这一群纨绔公子和阔绰姐妹们光顾。每次来都会点上一大桌子酒菜，也不吃多少，就在那干喝，搞什么吟诗作对的店家看不懂的行为。 不过管他看懂还是看不懂呢，有钱的就是爷，咱挣钱就完了。这些公子哥和小姐们，要是伺候好了喝舒服了，随手就是几千上万的红包，说是小费。谁不乐意他们来光顾？ 除了饭店酒店夜店游戏庄园什么的以外，有些门脸儿弄得挺有特色的，或者是有些挺嘎的东西卖的，他们也会常去光顾，比如什么珠宝店啊、原石场啊、赛车俱乐部啊什么的。 还有些手艺好的，也总能受到这些年轻人的钟意。比如扎纸人好看的，那李家的李天就好这口，每逢几人成群结队路过，或者是自己闲得蛋疼、又不用跟在冯寒后屁股的时候，他就总来这家扎纸人的店面，也不一定买，就是看，看他个地老天荒的，反正贼开心。 因为这个，他曾经总让团体里的其他人笑话。不过后来有一次，不知道哪个无名小纨绔当街嘲讽他，说什么腐朽还是恶心的，他当时就一脚把那小纨绔踹翻在地，拿出袖子里的刀抵在他咽喉上，直接吓得他大小便失禁。 从那以后，团体里的人也不笑话他了。 怪癖嘛，有钱人常有的事儿。人一旦闲得蛋疼，就爱搞些这那的幺蛾子，想的又多又奇葩，不一定是什么鬼主意。你看看咱穷人，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的都要死了，哪有时间想什么兴趣爱好不怪癖的？ 这不，何欢此时就在一家他们常去的酒楼里，开了个单人包间，桌子上摆满了啤酒，看起来绝对就是要一醉方休的架势。 “麻辣隔壁的，凭什么！啊？凭什么一推再推？凭什么忍让？”何欢指着对面的空气，气势汹汹地一阵质问，“他林萧是多长了个脑袋还是多长了两条腿？凭什么你这么怕？啊？” 何欢的手有些上下左右摇摆，眼神也有点儿飘忽，看起来应该是有些醉意了。质问完空气和墙，他随便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放到嘴边就是仰头一灌、一口吹干的架势。 “啊……哎？”他使劲地晃了晃头顶的啤酒瓶，伸出舌头在瓶口下面接，却是一滴酒也没接到。 “娘的。”他细声嘟囔了一嘴，随即抡圆了胳膊，把手中的啤酒瓶猛地一扔，朝地上一砸。 “啪”的一声，啤酒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糙！”何欢砸的同时破口大骂，指着地上的碎屑就是一通乱吼，“妈的别人欺负我也就算了，人家家大业大的，我他妈惹不起。但你林萧是个他妈什么东西？也配欺负我？嗯？你也配？” “你就是坨狗屎！”何欢两只手垂在大腿侧面，弯下身闭着眼睛吼得撕心裂肺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那大嘴张的、又哭又怒的，活脱脱是个气哭了的女人样。 站在门外候着的服务员听见门里酒瓶落地、一通叫骂的混乱声音，表情一阵恶寒。 先前这公子哥来的时候，态度就极其恶劣，好像是有多大的仇儿一样，对这些服务员儿和酒保又是指又是推的，连点酒的时候都骂骂咧咧的，绝壁是个暴脾气。 当时他还奇怪来着，一个脾气这么臭的公子哥怎么能偏偏生得一副像女人一样的俊脸呢？现在看来，啧，可真是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他是今年刚刚开始毕业实习，这几天刚刚办完手续，来这儿上班，是以对于燕平的这些恶少恶女们只是有所耳闻，却并不曾亲眼见过，所以并不认识孤身一人来此买醉的何欢。 “啥人吧，嘁。”服务员撇嘴，“脾气这么大，要真是个男人的话，直接去动手啊？在这嚷嚷个什么劲儿，打扰人家喝酒的雅兴。” “说什么人家废物不配的，还不是你自己菜比？”服务员听见里面的声音更大了，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听见里面突然间惨叫一声，服务员从吐槽模式中惊醒，掏出钥匙拧开门就冲了进去。顾客在里面怎么疯怎么闹都行，毕竟他工作的这个酒馆名字叫“解忧酒馆”，但是顾客要是在里面出事儿了自杀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别自杀别自杀……” “别自残别自残……” “啥事儿没有啥事儿没有……” “一个人在屋子里是怎么受伤的？” 一步到门口、掏出钥匙拧开门的两秒钟之间，服务员的嘴里像是念咒一样不停地叨咕。 终于，“咔嚓”一声门开了。服务员冲进门里，见到里面的何欢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坐在沙发卡座上，仰头冲天痛哭呢，登时一愣，敢情这货没事儿啊？ 出于保险，他还是试探地问了一下痛苦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那个白衣变白黄相间上衣的公子哥：“您……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着呢！”果不其然，迎来的是和服务员的心理预期一模一样的反应：冷笑和质问。 “不是，”服务员忍下内心一万只奔腾的神兽，脸上赔着笑，解释道，“我这刚才听到您在屋里惨……呃，大叫来着，有点儿不放心，就进来确认一下……”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座位上蜷缩成一个女人样子的何欢却是带着酒气打断了他的话：“大叫怎么了？不让我大叫吗？你们这里不是解忧酒馆吗，难道连喊几声都不让了？” “不是，我们……” “还是说，你也是来嘲笑我的？”没来由地，何欢蹦出这么个一句话来，而且情绪陡然间激动了起来，“他们嘲笑我也就算了，连你也来嘲笑我？！是要看我多落魄多傻批吗？！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再傻批再落魄，也比他林废物强！他林废物是个什么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粗鄙！野蛮！” 服务员深呼吸几次，再次赔着笑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在门口候着，有什么事儿您叫我哈。” “出去！滚！”何欢一指门外，“别让我再看见你！” 服务员关上门，靠在墙上一阵抚胸口，低声喃喃道：“这活儿，可真是难干啊！” 里面又有咆哮声传来：“想看我落魄样子，没门儿！我何欢，堂堂何家第二公子！怎么可能落魄，怎么可能犯傻？怎么可能是个废物！？要是我不想，谁也别想说我是废物！我何二公子，就算被你揍成了猪头，也一样玩弄你于股掌之间！” 里面的何欢绝对是喝醉了，连他最讨厌的“何二公子”都变成了他的自称，连被林萧揍成猪头的事儿都自己抖落了出来，也把玩弄林萧于股掌之间的幻想当成了事实。 里面的何欢说着醉话，门外的服务员却是听着一阵心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上班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居然就能亲眼见到燕平四大家族的公子哥，而且是亲自为他服务。虽然他在四大家族公子哥里就是个末流，但好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啊！ 娘的，还好刚才克制得快，这要是把喷他的话说了出去，自己可不就玩儿完了？ 何欢得感谢他当年投胎的技术，不然此时这门外的服务员就不是在庆幸了，而是在嘲讽。 哪有人被人揍成猪头了，还吹牛批说自己能玩弄对方与股掌之间的？ 第一百零七章 我太难了 服务员在门外一阵感慨的时候，里面的何欢手机响了。 拿起电话就要接通一阵开骂，何欢的幸运女神踹了他一脚，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是他老爹何威的电话，登时欣喜若狂，以为这是老爹后悔了呢，赶忙接通。 “喂，爸，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啊？”何欢傻呵呵地笑着自问自答，“我就知道爸最疼我了，绝对舍不得我被……” 话还没说完，就让何威在那头儿给打断了，“什么改不改变主意？哦，你说替你去收拾林萧的事儿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林萧不是我们能随便招惹的，这次你就当花点儿钱买个教训，没有下次了！” “爸！不行啊爸！我被人欺负了啊！被人家骑在头顶上欺负了啊爸！”何欢有些惊慌，“你最爱的小儿子被人骑在头上欺负，你怎么能不为他出头呢？那林萧不就是个窝囊废吗？不就是被唐老头子喜欢吗？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燕平了，唐老爷子鞭长莫及啊！只要我们做的隐蔽一点，不会被发现的不是么？” 不得不说，何欢对林萧是恨到了一定程度了，一提起报复他，连醉酒状态都能条理清晰地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林萧只不过是揍了他一顿，把他揍成了猪头，又打退了一波他爸安排替他报复的那三十个人，何欢就这么恨他，咋地都得出气。 可惜电话那头儿的何威冷哼一声，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宴席上我就已经跟你说了，断了这个念想吧，你怎么还是走不开？要是换做冯寒他们揍了你一顿，你敢记在心上这么久吗？” “那能一样吗？他们……”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先前你偷摸对唐婉出手就出手了，对林萧出手了也就出手了，那时候他们和燕平的大唐家没什么实质性的联系，不值一提。但是现在人家唐进军和唐老爷子和好了，和好了！对他们出手就是对大唐家出手，你承担得起吗？” 说着，何威也来劲儿了，“不说唐老爷子会出手，就说那林萧，能一个人翻出几十年前的东西和事情来，他的能量会小吗？你是去挖唐婉的，那可是夺妻之恨，林萧没秋后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想去主动找他的麻烦？你是活够了吗！” 何欢就听不得林萧有能力，开口又要反驳，已经有歇斯底里的样子了。 知子莫若父，何威一下子就听出何欢的不对劲，冷声问道：“你是喝酒了是吧？受了一丁点挫折就这样，你将来还能干什么大事！” “我不要干大事！我就要收拾林萧！我就要出气！” “你给我清醒一点儿！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给我丢人！” “爸！” “行了！原本还想着一会儿有个会要开，带着你一起来的，现在看来，还是我带着你大哥去吧！” “爸，别啊！别啊爸！我去！我去！”何欢这次是彻底地醒酒了，在电话这头儿一阵叫喊。可惜回应他的，是何威撂下电话之后的“嘟嘟”忙音。 “糙！” 何欢气得一把将手机砸到地上摔个稀烂，对着地上的手机残骸又是一通谩骂。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服务员看了看手表，包间的时间到了，便轻轻地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动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发现何欢已经哭晕，啊不是，应该是醉晕在沙发上了。 “哎。”服务员摇头，很无奈，走近了一看，这货居然就只喝了两瓶淡爽？ 我凑，两瓶就飘上天的吗？ 服务员诡异地看向睡相还算挺安静的何欢，想不到啊想不到。 何欢在这边跟周公的女儿吐槽的时候，林萧在别墅里的饭桌上却是暗自发着愁， 距离唐婉秦桂母女两人下桌已经有十分钟的时间了，他和唐进军两人也已经一人干了两个云吞杯的“万里香”。这种纯度高、醇度甜、有前劲儿还有后劲儿的老白，随随便便干掉这么二两，怎么着也得有点儿反应了。 林萧愁的不是自己已经喝出了反应，而是愁自己到底该不该有反应，有反应的话又该是什么反应。 坐他对面的唐进军已经面色微微泛红，看得出来是上了那么二三分酒力的，约莫着他的酒量就是一斤左右，那自己该是啥反应？ 脸红是不可能的了，这货自从第一次沾酒以后喝这东西跟喝泡了辣酱的汤似的，除了微辣也就没什么别的感觉，顶多出点儿汗，根本就没有那种上头、发热的感觉。当时他傻逼呵呵地跟葛老头儿他们说，还让他们一顿鄙视。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属于天生的那种千杯不醉型的，体内的什么乙醇分解酶和乙醚分解酶的统统不缺，还都是工作狂，喝多少就干掉多少，就给大脑留下一点儿感官上的刺激。 “林萧，我跟你说，你当时在台上，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在台下可是看得感觉可不一样了！”唐进军又唆使他干掉一杯老白，眉飞色舞地夸张林萧在寿宴上的表现，“你在台上神采飞扬的，扬言说要让在场的众人看看什么叫做开眼，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你知道台下的人当时说什么吗？都在说你吹牛逼呢！说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结果怎么着？你还真就做到了！宣德炉啊，那是多大的机缘和价值啊！”唐进军也不知道是真感慨还是假迷惑，一个劲儿的捧着林萧，“嘿嘿，你还挺鸡贼的，不自己说，让底下的人说。要不是我先前见过那个公司的负责人，我都差点儿怀疑那人是你的托儿了。啧啧，底下的人啊，前后的反差那才叫剧烈呢！来！咱爷俩再来一杯。” 林萧看着他在这一个劲儿地鼓吹自己，面带苦笑，只得又陪上一杯。 他哪里不知道，这招叫捧杀？先把你捧起来，让你高兴，然后再钻个空子让你全盘托出，这在心理学上叫做潜意识麻痹。 他刚才的苦笑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苦，不知道是该醉倒还是该说大话，又或是把老丈人给灌倒。 要是醉倒吧，肯定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了，一醉倒以后呢，唐进军对自己的“审问”和“盘查”肯定就就此终止了，他逃过一劫。但是这次没套出来，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招的，防不胜防，与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套路一波，还不如将计就计自己控制着吐露出一些“真相”。 可要是真醉倒吧，肯定还得被他仨瞧不起，尤其是唐进军，日后肯定得说他啥破酒量，不行啊！ 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 要是把老丈人灌倒呢？林萧有点儿心动了。但是看这架势，老丈人怎么也是一斤多的酒量，已经挺吓人了，他要是再给老丈人灌倒，那他不得吓到唐婉啊？ 不行，虽然灌倒老丈人以后面子是有了，但是日后还得让人套路啊！ 哎，安安静静地做个女婿咋就这么难？ “哎，想什么呢？”唐进军四两白酒下肚以后，已然有了不受控制的现象，拉着林萧的胳膊，一脸认真地劝着酒，“这两年多，我看你忙前忙后的，都为这个家忙活了，我作为顶梁柱，理应再敬你一杯！” “你妈说我好几年都没喝酒了，那是因为没心情，没气氛！婉儿和你妈也不能陪喝，今儿个你在这，心情也到位了，来，再干一杯！” 林萧见他这副模样，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他不需要假装醉倒，也不需要把老丈人全灌醉还没事儿人一样的，只要让老丈人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套到他的话了，又醉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想不起来不就行了？ 期间唐进军啥反应他就跟着啥反应，到时候，唐进军一倒，他也倒下不就完了？这样唐婉她俩看来，不就是自己酒量其实和唐进军差不多，不过是为了面子强撑着罢了？ 这样，日后还不能再让唐进军来灌他了，因为唐进军也不一定能灌倒他；而且唐进军还依稀觉得套到东西了，就是醉了忘了，这样就不好意思再找机会套他的话了。 完美！perfect！ 林萧一口酒下肚，又是面带苦笑，开始装醉。 哎！太难了！ 第一百零八章 装醉轶事 唐婉和秦桂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没见唐进军上来找他们，也没听到楼下两人再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疑惑。 “妈，他们俩人咋不说话了？” 秦桂迟疑了一下，“可能是在说悄悄话呢吧，咱俩再等等，不急。你爸说他完事儿以后会直接上来的。也有可能现在在收拾现场呢，怕林萧醒来以后发现点儿啥不对劲的。” 唐婉点点头，耐心地等着。 可是安安静静地又过了十几分钟，楼下还是没有声音，唐进军也没上来，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推开房门，两人悄悄地在楼梯上探出头往下瞅一眼，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都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尤其是唐进军，居然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下楼去把两人拽回床上。 “妈，林萧他，怎么办啊？” 唐进军还好，秦桂半搀半拉半拽地就能把他架回卧室，而且老夫老妻的，也没什么尴尬的。但是唐婉可就尴尬了，她和林萧两人最亲密的情况就是两人同屋不同床，再亲密一点儿就是前几天在寿宴上，两人挽着胳膊进场。 挽着胳膊就是两人之间接触的最紧密的体现了，像拉手这种直接性的肌肤接触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次，如今让她去架着林萧回屋子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呃，”秦桂也愣了一下，看了唐婉两眼，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要是实在不想的话，要不，就让他，在这桌子上睡吧……” “这样，不太好吧？”唐婉有些于心不忍，“咱把爸架回屋里，留他一个人在这儿睡，是不是不太好？” 秦桂点点头，“是有点儿不太好。” “那要不别架走爸了，让他俩都在这睡吧！” 秦桂和唐婉面面相觑。 五秒钟后，秦桂默默地架起唐进军上了楼，留下唐婉一个人在餐厅凌乱。 “啊！好烦。”唐婉嘟着小嘴，看着林萧伏在桌子上的背影，迟迟不愿动手。 “靠，能扶‘醉酒’的本神是你的荣幸好么？殊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有这么个机会扶我上床呢，你还嫌弃？”林萧自从身份恢复以后，心态和腹黑程度直线上涨，见唐婉这态度，不由得一阵腹诽。 他林萧是谁？西部丛林里的不二逍遥神！千杯不醉的神奇体质拥有者！二者任其一都很难有醉酒的时刻，即使真的有，也绝对绝对不是关系一般的人能见到的，甚至亲如父母都不一定有机会见到，因为怕酒后吐真言，更何况是二者兼具的林萧呢？ 要想让林萧醉一把，可实在是太难了，除非他故意装醉。如今这千载难遇的大好机会在前，她居然不懂得珍惜，反而还嫌弃？ 林萧表示嗤之以鼻。 不过唐婉可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林萧现在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 心头一动，她坐到林萧的对面，双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拄着下颚，静静地看着侧趴在桌子上的林萧，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卧槽，怎么还坐下了？”林萧感觉到唐婉坐到对面，心里就是一惊。都说女人的直觉贼准，她还不会是识破了自己在装醉吧？ 要说别的情况，林萧自认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是骗一骗唐婉和秦桂这种不知情的门外汉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装醉这个事儿，他可属实是心里没底，因为他压根儿就没醉过，根本就不知道醉了以后应该是个什么样啊！ 都说那些小鲜肉演技不行，老戏骨都是真情流露，那都是因为老戏骨经历的足够多了，而且更用心。你让小鲜肉和老戏骨一样用心、经历一样多的话他一样也是老戏骨。 那些说哭就哭的“技巧”、话中有话的玄机、语气背后的无限沧桑、无声落泪后的悲恸、牵强勾起的苦笑，每一个表情和眼神，每一次语言和动作，都是那么得到位，那么得无可挑剔，就好像那个角色活了一样，可谁又能分清，在那一刻，老戏骨是那个角色，还是那个角色就是老戏骨本人呢？ 人非亲历而不能为，林萧深信这一点。若不是他从三名战友的尸体上爬出来，若不是他一个人在战火纷飞的西部丛林里数次拼死求生，若不是他亲眼见过人吃人以求充饥自保，别人来和他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吃人的地方、有杀人如屠狗的地方，他怎么会相信？ 所以，对于一个从来都没醉过的林萧来讲，现在既要装醉还要装睡，他很慌。 不过林萧在这边连睡觉姿势都在纠结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唐婉却是静静地看着他半露出来的侧脸发呆。 “这个王八蛋，之前一直没注意过，长得还，挺好看的。”唐婉眨着眼睛，心里一阵好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林萧的睡相呢。虽然其实是装睡，但是这并不影响唐婉的感受，毕竟其实林萧的演技对于骗骗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来说还是足足够够儿的了。 两人结婚两年多来同一个别墅却不住在同一个屋，每次林萧都是早起晚睡，她根本就没机会见到林萧的睡相，当然，就算那个时候有机会，她也不会在意的。 自结婚之后唯一一次有可能见到林萧睡相的，就是上次唐烨给两人安排的那次“同房”的机会了。可是唯一的那一次，林萧还“贴心”地把所有灯都给关了，只剩下唐婉床头的那盏还亮着。所以虽然林萧先睡着了，但是唐婉离那么远，又是从光亮处看向黑暗处，却是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 况且，就当时的状况，唐婉一冲动之下把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浴巾给丢到他身下当垫着的被单了，只剩下被子遮着自己的白玉身子，怎么好意思起身去仔细看林萧的睡相如何？ 微微侧身、右肘搭在桌子上，头枕在右肘臂弯，侧向左边，将左脸露出来，左手顺势放在外面，身子往前拱着，刚好是一副歪歪斜斜的能保持平衡的样子。 唐婉细细地看着这样的林萧，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是具体在想些什么。 偶尔偏一偏头，偶尔凑近了瞧瞧，又随即站起来拉开距离瞅瞅，唐婉简直就是将此刻的林萧当做了一个展示品，各个角度地去看。 最后，她还是坐回了那个位置，恢复那个在桌子上拄着下巴的卖萌姿势，半正面半俯视地就那么看着林萧，嘴角不自觉地各种跳动。 而她的这一番操作，却是惹得本来就趴着不敢动的林萧更加瑟瑟发抖。原本他就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认出来了，如今唐婉这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可不就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 卧槽！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都说一个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那这个女人就已经走在沦陷的路上了；而一个男人一旦产生想逗弄一个女人的心思，那这个男人也已经距离爱情不远了。 一脸痴呆的唐婉和满心腹诽的林萧各有心思，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也不知道两人后来的感情，其实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第一百零九章 全是套啊 “走，陪我去趟公司。” 第二天上午，唐进军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正在扫地的林萧后背。 “啊？去公司？”林萧诧异地回头，丝毫没有看出唐进军有醉酒的迹象，“什么事儿啊？” “是谈判。上次拍卖会之后，咱们不是和缅越的那群商人签了个临时的供货协议吗，这次他们来人就是说这个事儿的。” 林萧把为数不多的灰尘倒进垃圾桶后，把扫帚放到一旁，洗洗手问道：“怎么了，是他们回去之后，那边的大老板不同意啊？” “约摸着可能是，”唐进军也不太确定，“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婉儿现在正在做准备工作呢。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走。” “不是，爸。你去还行，你是老董事，但我去算个什么劲儿啊？”林萧无奈地笑了笑，“再说了，你这精气神儿十足的，昨晚儿的酒劲儿全都过去了？” 唐进军的面色一板，“什么叫酒劲儿？那点儿酒要放我年轻时候，才刚来感觉！这是我年纪大了，我跟你说，要是我俩一个岁数，昨晚上我肯定给你喝趴下。”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放松了，反正这次从燕平回来后，唐进军和林萧之间的交流就变了样子，基本上在和唐老爷子的说话模式靠拢。 “行行行。”林萧无奈地点头，“你厉害。但是我以啥身份去啊？我又不是公司里的人，这种级别的会议连公司里的寻常董事都不能参加吧？” “谁说你不是公司里的人了？”唐进军一脸纳闷，“唐婉难道没给你编进组织里吗？” “啥？编进组织？” 唐进军一见到林萧的这反应，当即气愤道：“没告诉你是吧？这个死丫头，我不是和她说了给你个采购顾问什么的特聘职位吗？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肯定故意的。走，跟我去公司，找她理论去。” “哎哎哎爸，我又不懂什么采购不招标的，我去干啥啊？当这职位不是胡闹呢吗？” “不让你当这个职位才是胡闹！”唐进军见他还有话顶回来，干脆眼睛一瞪，直截了当地威胁道：“去不去？” 林萧一怂，叹道：“去……” “这就对了！”唐进军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怕，还有我在呢。唐婉那丫头要敢是欺负你，我替你出头！” 林萧一边点头一边看着他，内心一阵无语。 唐老爷子威胁他，让他好好照顾唐婉，不然就让他好看，结果唐进军却是说唐婉要是敢欺负他，他就收拾唐婉。是亲生的吗？这父子俩，咋一个比一个奇葩？ 他琢磨着，要是这句话让唐老爷子听见了，八十岁的老爷子非得拿着手里的拐杖把唐进军的腿给打折，追着打的那种。 等他换好衣服被唐进军生拉硬拽进车里，由他开去公司的时候，他无意间见到后排的唐进军在偷笑，忽然间内心一凛，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卧槽，自己该不会是被他诓出来当免费司机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的奇思妙想就停不下来了。看后座上唐进军极为清醒，甚至还有些透露着往好了说是谋略、格局、思考，往坏了说就是阴险、算计、心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昨晚上烂醉如泥的人。 醒酒这么快的话，该不会昨天晚上是装醉吧？ 林萧一瞬间就慌了。 昨晚上他趴在桌子上装醉，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秦桂搀扶唐进军上楼的时候的喘息和骂骂咧咧，虽然他没亲眼见到，但是从秦桂的“负面反馈”来看，唐进军就差醉得把骨头给泡软了。 可要是连这种情况都能装出来，唐进军的演技得是多精湛？ 细思极恐。如果唐进军昨晚上是装醉，那理由是什么？既要满足秦桂二人的试探，又要保全林萧的秘密？没理由啊！对于他身份的推测一定是唐进军知道的在先，要想保住他的秘密，不告诉秦桂就可以了，何必兜兜转转费那二遍事？ 高手，看不透。 林萧在前面暗自腹诽着，背后的唐进军可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此时正琢磨着该怎么把林萧和唐婉两人撮合到一起去呢。 强来肯定是不行的，可培养感情吧，又缺了个条件。嘿嘿，就让林萧在唐婉手下干活，既有名头又有时间，还稳稳妥妥地有交集，没毛病！ 等两人到公司的时候，才得知原来会议已经开始了。 林萧装作一副从没来过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唐进军身后，让他好一阵埋汰。 “你干啥啊？”唐进军见到林萧左顾右盼的，有些不解。 “哦，会议不是开始了吗？我寻思着得找个地方坐啊。” 唐进军翻了个白眼，那模样一下子就让林萧知道唐婉的翻白眼儿功夫是跟谁学的了。“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你在寿宴上那气势哪去了？会议开始了能怎么地，该进不还是照样进？再说了，就算不进，那也不至于坐外面啊，就咱这身份，就咱这气派，怎么不得上里面？” “来，让你见见世面。”唐进军大手一招，“来看看你媳妇儿的办公室有多豪华。那家伙，赶上豪华套房了都。” 林萧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他当然知道唐婉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的，还知道唐进军当时在办公室里仰着个头靠着沙发睡着的样子呢。 虽然心里学着唐氏父女翻了个白眼，可嘴上还是得连连感叹着唐婉的大手笔。 玛德，难啊！ “既然贵司如此强硬，如此不知进退，那我们的这次谈判就先暂停一下吧。希望贵司能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之内考虑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唐进军推门进去后，坐在长会议桌短侧的翻译将前来谈判的缅越人的话给解释了一遍，随即二人起身出了会议室。 “对了，贵司招待室里的清茶挺好喝的，这段时间还希望能亲来加一加茶叶。” 那个缅越商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嘟囔了一嘴，翻译转头解释了一通。 “什么态度！他以为他是谁啊？眼高于顶的家伙，真当我们玲珑珠宝是包子不成？” 来谈判的两个人在礼仪的引领下进了招待室，会议桌上除了唐婉之外的两个董事中就有一个年轻人猛拍桌子，对那两个人嗤之以鼻。 “可不是怎么的，还说我们的定位不清晰，认知不明确。我看他们自己的认知才不明确！” 之前受聘请出席拍卖会的鉴定师李天生在上次拍卖会结束后，果真履行了答应林萧的诺言，转来玲珑珠宝上班儿了。原因据他自己说有两条，一是做人要守信，二是当时交流买原石意见的时候，他确实是从林萧这里学到了东西。 此刻，他作为行内的鉴定师出席这次会议，也对缅越一方的发言很是不满。 “怎么，我们俩反倒是灾星了？一进屋人家就走了。”唐进军倒是没什么想法，拉出来一个椅子随便坐上去打趣道。 在他看来，商业谈判嘛，除非那是坑，否则哪有一次就成的道理？ “唐叔，你是后来的，你不清楚他们两人那态度，那都叫个啥啊？天老大他老二啊？”年轻的那个董事瞥了一眼林萧，虽然不认识，但是见到是唐进军带来的，绝对不简单，也没招呼也没嘲讽，就当没他这个人，开口跟唐进军发着牢骚。 “呵呵，小杨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唐进军笑呵呵地看着杨明远，揶揄了一嘴。 “你就别揶揄我了唐叔。”杨明远很无奈，“原计划这笔单子签下来以后，后续工作都部署好了，结果人家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我们仨连签不签都决定不了了。唐叔，你是老大，你说咋办？” 谁知道唐进军却是呵呵一笑，转头把问题抛给了坐在他旁边的林萧：“你怎么看？” 一时间，在场的另外四个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刚坐下的林萧一脸懵逼。 卧槽，怎么又是套儿？ 第一百一十章 参会资格 “啊？我？”林萧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苦笑了一声，没回答。 在场的六个人里，只有两个人是玲珑珠宝的新人，一个是林萧，另一个是李天生。若说是整个玉石行的新人的话，那就只有林萧一个人了。 玲珑珠宝在早期还是个小团队的时候，唐进军运营得很艰难。后来巧合遇见杨光，就是先前和李天生一起去拍卖会上鉴定的那个人，两人一拍即合，这才越做越大，有了雏形的玲珑珠宝，也有了现在的玲珑珠宝。 可以说，如果唐进军是行政上和运营上玲珑珠宝的老大的话，那杨光就是技术上和产品落实上的老大，两人几乎地位等同。 唐进军的股份现在全权交予唐婉打理，而杨光的股份，则全权交予了他儿子，也就是这个叫唐进军“唐叔”的年轻人杨明远。 杨明远和唐婉两人，可以说是在彼此父辈的注视下长大的。彼此之间几乎知根知底，人品也有所了解，所以两代人之间的感情也都还不错。 两人一同在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还有一所初中，只不过高中就分开了，唐婉考在本地的第二高中，而杨明远则是在本地的第一高中，而大学就更不是一所了。所以如果算的话，比唐婉大一岁半的杨明远和她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也只是勉强可以。 而在他和唐婉旁边的另一位董事是一位中老年人，名为张建业，比唐进军都要大上八岁，今年已经五十四了。 张建业是除了买玲珑珠宝股票的那些散户外唯一的股东了，也是仅次于杨明远和唐婉的股东，手中握有百分之七的股份。 其实说来好笑，这个张建业手里握着的这些股份，从当初玲珑珠宝刚刚成立起，就一直没变更过。原因无他，是他对玉石行和珠宝行业一窍不通。当初杨光拉他入伙的时候，是请来做投资的，因为玲珑珠宝距离当时一个高推上市的五亿资金少了点儿钱。 一通忽悠下，杨光这位老大哥“下了水”，掏出三千五百万入了伙，一直到现在。所以说，这位老大哥其实也是促进玲珑珠宝建成不可或缺的存在。 好在，老大哥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这些年来，玲珑珠宝就一直没赔过，他也自然就跟着赚钱。再加上他对玉石行一窍不通，所以对玲珑珠宝的态度就是直接当做一个投资项目，对于玲珑珠宝的各种决定从来都是同意，而这种不得不出席的会议，他也就是出个面点个头签个字，平时就一声不吭一面不露。 除去林萧外，可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和玲珑珠宝渊源颇深。唐进军父女就不用说了，另两个董事也是玲珑珠宝一路走来的代表，就连李天生，虽然站在竞争方，也对玲珑珠宝堪称知根知底。 所以当杨明远问唐进军该怎么办，而唐进军却转头问向林萧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大家都很诧异。 李天生还好，之前和他有过接触，知道他鉴定原石的能力不俗，可能谈判的能力也不俗，所以只是诧异了一下，就没再纠结。 而杨明远和张建业则有些看不懂了，连唐婉也是，没弄懂她老爹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严格来算的话，这个会议桌上还应该有一个人的，就是何欢。毕竟人家也掏了几亿出来嘛！放到现在也是百分之几呢，大股东了！而林萧呢，应该就不算了，毕竟他砸的钱，都是用的别家珠宝公司的钱。 要是来旁听的吧，就当他不存在了，可如今看架势，人家是正主，那就得问明白身份了。所以出于礼貌，杨明远问了一嘴：“唐叔，请问这位是？” “哦，看我这脑子，忘了和你们介绍了。”唐进军一拍脑门，指着林萧笑道，“这是小女的丈夫，我的女婿林萧。” “哦！”杨明远先是表情一僵，随后点点头，“就是先前那次拍卖会上，为我们玲珑珠宝低价采购了许多玻璃种帝王绿的那位是吧？欢迎欢迎！” 林萧看见他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起身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表示友好。就当做没听见他话里将自己列为外人的潜台词。 张建业转头看了一眼李天生，后者点点头。 “爸，你把他带来干什么啊？”唐婉嗔怪了一声，“他又不是玲珑珠宝的人，怎么能来参会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唐进军就是面色一板，“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你安排他当采购顾问吗？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办妥呢？” “哎呀爸！” “叫唐董！” 唐婉小嘴一扁，知道唐进军是认真的，只好答应了下来。 “嘿嘿，这会儿他不就能参会了吗？”唐进军狡黠一笑，唐婉很是无奈。 不过这么一来，杨明远可就不干了，“唐叔，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啊，不是我针对他，但是有些事儿一码归一码。您安排唐总的丈夫来公司谋职，这点我没有任何异议，但是采购环节是我们玲珑珠宝，啊不，是所有经营玉石行业的第一大环，也是最为重要的原料环，您这么，可以说是草率地安排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合适？” 此话一出，唐进军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李天生却是先提出了反对意见：“杨董，关于这件事情呢，我有发言权。” 见到杨明远同意后，他继续说道：“通常情况下来讲，咱们应聘一个人，除了看能力之外，还得看经历和成绩。林萧，啊，也就是唐总裁的丈夫，对原石的敏感和判断力，还有推断决策的思路，是我前所未见的，而且非常有效，这个我从心底里佩服。而且，他已经为咱们玲珑珠宝赚了相当大的一笔了不是么？我觉得，个人觉得哈，给他一个采购顾问的职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萧见杨明远低着头皱眉的样子，内心一阵冷哼。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吗？这个杨明远分明就是对唐婉有意思，只不过是隐藏得很深罢了。 他刚来没表明身份的时候，杨明远看他的眼神很随意，可当唐进军表明他的身份之后，杨明远愣了好久，随后眼神就不对了。先是言语上暗示他这里是他们的主场，林萧是客，随后又排挤自己进来当顾问，可不就是对唐婉有意思么？ 他早在来唐婉家的第一天就调查明白了，这个杨明远暗恋唐婉许多年了，只不过隐藏的极深，连他父亲杨光和唐进军都不曾发觉。要不是唐老爷子为了保密，不让将唐婉结婚的消息发出去，估计杨明远在得知唐婉结婚的时候他就暴走了。 “可是……”杨明远还是不太想点头。废话，他能同意吗？让林萧进来可不就等于放狼进羊圈了？原本他还打算两个月以后圣诞节的时候跟唐婉表白呢，结果唐婉居然已经结婚了？这直接就打乱了他的严密部署。 “哎，还有什么可是的？”唐进军这急脾气就看不惯婆婆妈妈，“张老哥，你什么意见？” 张建业笑了笑，摆手说道：“我没什么意见，老规矩，我听你们的，反正只要能正当地给玲珑珠宝带来效益就行。” 杨明远转头看了一眼他，“这……” “张老哥也没意见，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唐进军拍了板，“来说说会议的事儿吧，这回都是公司里的人了，没毛病。” 唐婉看了一眼林萧，开始跟新进来的两人解释着缅越人如何的傲慢无礼、如何的目中无人。 而杨明远则是眯着眼睛看着盯着唐婉看的林萧，内心剧烈活动。 看来原先的一系列追求和计划得统统改了，得把“收服计划”改成“挖坑计划”了！ 林萧听着唐婉的介绍，看着她的俏脸，可余光却是一直在注意这个据说双商都挺高的书生心机狗。 看见他一直眯着的双眼中，突然间迸发出来的精光，林萧的心头一凛，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在西部丛林里的无数次，他都以俯视的姿态见过这种眼神。 那是仇恨的眼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强势谈判 林萧有点儿没搞清楚为什么，这刚才还和和气气的一副暖男总裁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恨意十足的大对头了？ 该不会是因为深爱而久不得，直接由爱生恨吧？卧槽，可怕。 林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葛老头儿给的资料还是有待深究啊，上面只写了这小子自幼喜欢唐婉，心机深沉，自海外两年深造归国后，极其擅长运营及企业管理，可上面没说过这小子会因爱生恨啊！ “那个缅越人说，他们卖家是货主，手里的货绝对不缺买家。”唐婉解释道，“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将手里的货放出去。所以要我们摆清自己的位置，不是他们在求我们买货，而是我们在求他们供货。” “所以，要我们降低姿态。他们可以考虑长期为我们供货，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不能保证货源的及时开采，所以有货时就给我们发，没货的话，要我们等着就行，等到他们有货。” 唐婉刚说到这，那个杨明远就开启了吐槽模式：“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还让我们放低姿态，摆清自己的位置，摆清个屁！也不看看他们都落魄成什么德行了？” “呃，嗯……”林萧有点儿没适应杨明远的节奏，一时间有些愣神。 而唐进军这个暴脾气则是气得一阵拍案，“这帮缅越鬼子，真是他妈的不要脸！还他们是供货方，不愁卖不出去？！卖不出去至于不远万里飞来华海办个拍卖会吗？” “好不容易办个拍卖会，还他妈弄了个原石分类销售，变着方的圈钱。”唐进军一阵吐槽，“最他妈操蛋的是，精品原石里还他妈没有最次等原石里开出来的东西值钱！” 李天生也进入状态了，开始跟风：“可不咋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为了节约运输成本，连巨石都不给解开！那么老大的一块儿石头，就这么直接运过去！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在咱们大华夏的地盘儿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还有那个翻译，身为一名华夏人，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就那么翻译，他就不感觉脸红害臊？” “对对对，还有那个翻译！”杨明远连连附和，“本来我不是那种随便喷人的人，但是他要是翻译的时候有尴尬的表情，或者不好意思的表现，哪怕一丁点儿也行，我也不带喷他的。结果可倒好，他这货就那么一点儿都没反应地翻译了出来，就好像吃饭喝水这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我吐了。一看就是没少干这种事儿。” 林萧挑了挑眉，说了句不合时宜，但是惹人发笑的暖场话：“倒也不能全说他们不好，也得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这么节省成本，这么抠门儿，咱们也捡不到这么大的漏不是？”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场的知情人全都笑了起来。 “他们的条件就是，他们要做甲方、我们做乙方，然后有什么事情全都按他们的要求和便利来，是吧？”林萧打趣过后将话题引回了正事儿上。 既然他老丈人硬是给了他这个面子和职位，让他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那他怎么着也不能驳了老丈人的面子不是？ 至于那个杨明远，林萧管他去呢？唐婉都是他领证儿的人了，都住在一个屋檐儿下两年多了，还怕让他一个心机狗给拐跑了不成？ 虽然两人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并没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可是谁敢说自己知道他俩分屋住？林萧告死他偷窥隐私！人家夫妻两口子的事儿，你咋知道那么清楚的？还天天分屋。 没见燕平圈子里的都在传唐婉嫁了个好老公吗？什么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对。他们就是这个意思，要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唐婉就是这点好，将事情分得很开。工作就是工作，感情就是感情，生活就是生活，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样，思维简直是坐火箭一样，上一秒在聊工作，下一秒就说要分手。 林萧极为满意。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特别傻，傻成憨批的那种。”杨明远涉及到工作后也恢复了严肃的样子，“所以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便利，但都没什么大用，像是同渠道进出口的豁免啊、采购招标的打折啊，还有赠送什么雕刻一类的。” 林萧点点头，又问了一些细节，转头跟默默听着的唐进军说了自己的看法。 唐进军边听边点头，等他说完以后，也不管剩下的人怎么看，直接招呼唐婉，让她叫宋燕去把那两人叫回来，会议继续。 “爸……” “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唐进军眉头一皱，“怎么，翅膀硬了，看不起你爹的决策能力了？” “不是，我……” “我什么我，叫唐总！” 唐婉翻了个白眼，咽下胸口的那口闷气，“是！” 杨明远是个双商不低的人，在唐进军宣布林萧的身份，又拍板让林萧入驻玲珑珠宝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此刻闭口不言；李天生作为鉴定师，只负责技术层面的问题，所以也不说话；而张建业则是日常打酱油。 “怎么样？贵司考虑清楚了吗？” 那缅越商人和国人翻译一走进来，就是方才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仿佛自己有多牛逼一样，语气极为嚣张。 “是否已经讨论好了，底限该如何设置？我们方才跟老总沟通了一下，他表示很能理解小公司的担忧，还有生怕自己赔本的想法。所以为了给贵司一记定心针，我们老板决定放宽一下底限，为你们增加一些便利条件的设置，同时让你们掌握一下供货链的控制权，大概百分之十左右，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我惊你麻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声怒吼随着拍案声响彻整间会议室。 原本这翻译刚翻译完，正处于一个自信自豪的表情状态，被这一嗓子吼得，直接吓得身体一缩，肩膀耸得跟两座山一样。 而玲珑珠宝这一片，听完他的翻译，心头正有一股极为憋屈和愤怒呢，忽然间有这么一嗓子，他们一愣的同时，也感觉舒服多了。 其实林萧的这一嗓子把知情的唐进军也给吓到了。本以为他说的“强势”占据主场，是言辞犀利、气势汹汹，可他没想到，这货的“强势”居然是直接开怼！ “我跟你们说，这笔合同，你们爱签不签，不签赶紧他妈的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林萧侧坐在椅子上，指着他们的鼻子就是一顿狂怼，“你们别以为弄点儿什么所谓的‘心理压制’和‘谈判权术’的那种盗版杂志就能蒙骗行家。我跟你们说，我们是华海第一大珠宝商！第一大！懂吗？第一！大！比‘爸爸’这个词儿还大的大！” 说着说着，林萧干脆就从座位上起身了，靠近那个缅越商人比划，伸出手指比个“1”，又伸出双臂比划“大”。 那翻译愣了几秒，转头小心翼翼地跟缅越商人翻译。果不其然，那缅越商人勃然大怒，起身指着林萧就是一阵“叽里咕噜哇哩哇啦”乱说。 “我们老板说……” “说你麻痹！” 林萧压根儿就不给他翻译的机会，把合同从唐婉手里夺过来，“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指着那摞纸就开喷：“这合同，你爱他妈的签就签，不爱签就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说着，他一指门，“看见没？门儿在那呢！你不是觉得自己牛逼吗？还说什么这是你们卖家的市场，不想签就滚吧！找你们口中的下家接盘侠去！这合同你要是不签，再想卖老子还他妈不接了呢！” 简单！粗暴！ 这是林萧一向的风格！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玩心理战 林萧的这一出，直接让场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目瞪口呆，连唐进军也没能幸免。 商业谈判，在他们的印象里，哪一个不是泡着茶水、面带微笑，在推杯换盏间你来我往，在言语哑谜中透露玄机？哪一个不是将话只说三分、剩下的七分留给对方去猜，将意思藏在话锋和话术里、让对方似懂非懂、不敢轻易上套儿？ 哪有像林萧这样，一上来就破口大骂、指着人鼻子大骂、还把合同拍人家脸上，让人爱签不签不签滚蛋的？还指着门让人家滚？伊珂丝求斯米？ 画风不对啊，咱不是来谈判的吗？怎么就成了泼妇骂街了？ 不过不得不说，林萧的这番举措，倒还是有点儿用的。最起码，把整个场面给镇住了，还把自以为是的两个人给搞得怀疑人生了。 那个翻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过神之后又用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一句一句，尽可能平和、舒缓地将林萧的话小心翼翼地传达给那个商人。 不过嘛，就林萧这种气势，这种手势，这种架势，他要是能舒缓地将其翻译好，那他也不用干这职位了，直接去当国际的同声传译多好。 不出所料，那个讲缅越话的听明白林萧的意思之后，当即就爆发了，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林萧的鼻子又是“叽里呱啦”讲了一通乱码。 这次，那个翻译刚要开口，林萧就淡淡地说道：“不出我所料，他的意思就是，威胁我，告诉我不要装逼，以免日后后悔什么的是吧？” 那翻译一愣，点了点头。 林萧嗤笑一声，“那你问他，他都能在这装得一手好比，以为自己多厉害呢，为啥我就不行？再说了，请他弄清楚装逼的定义好吗？装逼是指装出自己没有的、做不到的、让别人羡慕嫉妒或者感到厉害的。我们玲珑珠宝本来就是华海第一大珠宝行，甚至还是唯一一家华海玉石行里的上市集团，我说的哪点不符合事实、哪一点是装的？” “还有，他们这群缅越人和扶桑人，还有那一群棒子，什么时候能认清一下自己，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傻批？一个个守着那屁大点儿地方，还成天嚷嚷着自己‘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人杰地灵’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么点儿破地方，还总吵吵着自己是大帝国、有资本，我吐了，就不害臊吗？” 见那翻译面色难看、左右为难，翻译也不是，不翻译也不是，林萧轻哼一声，下巴一挑，跟他说道：“你不用全翻译，你就跟他说，别整那些没用的，合同就在那呢，是之前定好的那份，他签还是不签。” “签的话就老实儿地供货，你拿货我们拿钱，双方都高兴；不签的话就赶紧滚蛋，老子的时间宝贵着呢，没工夫跟他在这耗着。” “这，真这么翻译吗？”那翻译皱着眉头，还是有些犹豫。 “废话，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林萧的眉头一沉，声音也跟着一沉，听得那翻译和唐婉两人心头都是一颤。 那翻译转述的功夫，林萧冷笑着补充了一句：“对了，提醒他一句，演戏给我演全套儿喽。要是卡半道上下不来台，可没人去救他！” “爸（唐叔），林萧（他）这样好吗？” 唐婉和杨明远两人还是挺有默契的，趁着那翻译还没解释完，扒过头悄摸地问唐进军。 唐进军看了看林萧，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着，但是语气里却是透露着对林萧的信任：“其实我在商场里这么多年，还真就没见过像今天这样骂街似的商业谈判。所以具体效果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林萧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他应该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既然他这么做，那肯定就是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我们静观其变吧！” 杨明远不愧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双商型人才，只是应了个“好”字就不再说话了。而唐婉却是担忧着追问道：“可是，他要是真把人家给弄走了该怎么办啊？这可是相当难遇见的机会，缅越直供方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看不就完了。”唐进军倒是没那么在意，“再说了，要不是林萧，咱能发现那批原石的质量？能想着这些人合作？谈崩了大不了就当没见过这些人嘛！反正也是人林萧搭的线，断就断了吧。” 唐婉嘟了嘟嘴，没再说话。 而那缅越商人在听到翻译说的前半段，也就是林萧坚持让他们不签就滚蛋的那段的时候，那面色气得叫一个通红。咱们总用来修饰人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的“猴屁股”跟他这一比，最多算是粉红。 可是当他听到后半段儿，就是林萧说让他演戏演全套的那段，他却忽然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爆炸一般的愤怒，瞪着林萧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表现，林萧内心冷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两人对视了能有一分多钟的时间，那个缅越商人眨了眨眼睛，气愤地哼出一口气，指着林萧“叽里呱啦”，大致是放了点儿狠话，转头就走。 他的步伐卡得很巧妙，当那翻译说完“逼我们拒签，你们日后别后悔！”之后转身跟着离开的时候，他刚好走到距离门框下面一步的位置。在这个位置和这个时候，往外走和往里进都很自然。 林萧冷笑一声说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你们老板震怒不震怒且先不说，你就不怕矿厂停工、公司倒闭、被债主上门催款？” 那翻译飞快地转述了一下，缅越商人半步走到门框下的身体一顿。 唐进军和杨明远双眼一眯，看着负手站在那里的林萧背影，若有所思。 而唐婉此刻却是一头雾水：这签不签约的，怎么还和债主上门扯上关系了？每家供货商她都会去调查的，确认资金稳定、信誉良好才会签合同，否则的话就会有相当大的赔本风险。这家开采商她已经查过了，当下没有负债记录和破产迹象啊，怎么就要倒闭了？ 随即她“恍然大悟”，该不会是林萧在诈他们吧？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个翻译转述着缅越商人的冷哼，“什么矿场停工、公司倒闭的，我们公司运转得相当良好！而且只要我们货源不断，来我们这里拿货的公司和国家数不胜数，根本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倒是你们，失去我们这么一个强大的货源供应商，到时候就不怕后悔吗？”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哈哈哈哈！”林萧干脆就笑出了声儿来，随即回之以冷笑，“越缺少什么的人就越爱炫耀什么。你们要是真不差这点儿钱，至于开拍卖会的时候疯狂圈钱？至于运输原石的时候那么节约成本？至于在拍卖的时候连一个公司内照看的人都没有？” 照着他的说话模式，林萧回应道：“我们这笔单子是你们唯一的退路和救命稻草了吧？不签这份合同，你们回去就不怕倒闭吗？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合同就在这儿呢，笔也在这儿呢，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反悔了就来签个字，不想签的话，恕不奉送！” “对了，还得提醒你一句。在华海市，我们玲珑珠宝一家独大，只要我们不签，你可以看看有哪家珠宝公司会签你的合同！在华海周边的省市里，也都有玲珑珠宝的大型分店，举足轻重，你要是觉得债期还能再拖一拖，不妨去试一试！” 那缅越商人转头，面色阴沉：“你威胁我？” 林萧冷哼一声：“你怕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来者不惧 其实说来也是巧了，原本林萧对这家供货商一点儿都不了解的，就连拍卖会上，甚至是拍卖会结束以后，他连这个送了他好几百斤帝王绿的金主都不知道是谁，甚至都没想过去了解是谁。 不过事情有趣就有趣在，这个拍卖会办就办了吧，还神秘兮兮地加了个“境外国宝购回”的这么一个环节；加就加了吧，不过就是多了个购买点而已，还能爆发一下爱国情怀，助力国家文化建设，可偏偏拍卖结束以后还来了一群打家劫舍的持枪悍匪，这可就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专门儿负责这个方面的秦风偏偏受林萧的邀请，今天还在岗，那你说他能不想方设法地把这群恐怖分子和项目主办方给查个底儿朝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本林萧当时还嘟囔过一嘴，为什么那么不愁出货的缅越人没在靠近边境的两个省里出货，却是选择不远万里来到华海市进行拍卖，当时他们以为这群商人是盯上了华海市的港口贸易，想借此打出国际性的口碑，也就没在意。 可是这么一查才发现，他们可能确实是有打国际性口碑的想法，毕竟是选了华海却没选更偏一点儿的东北，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边境那两个省根本就不要他的货！别说是边境的那两个省了，再往里推好几个省的玉石行，都好像是统一口径了一般，就是不收他们家的货。 倒不是因为他们家的货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公司欠的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哪家玉石行也不想做他的还款人，间接的都不想，无论自家的玉石行有多大。 毕竟，墙倒众人推，谁也不想犯那个险去就一个深陷泥潭的人不是？哪怕是这人身上有极为值钱的金子，可自己也得保证不让泥巴沾身才是啊！ 迫于无奈，这家开采原石的公司只好将目光放到更为偏远的内陆，希望由于距离上的阻隔，可以带来消息上的阻断。 庆幸的是，他们还算幸运，更远的省市里确实不怎么知道缅越那边的实时消息，反而会因为他们是缅越来的商人而热烈欢迎——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嘛。 考虑再三，他们将拍卖会的地点放在了华海，原因就是华海既有港口又是距离缅越足够偏远的地方，是个国际性的贸易大都市，消费水平高，在这干上他一票，足够赚回运输成本，还能把债务给填满，甚至收成好的话还能小赚上他一笔。 这也是为什么葛老头儿再去查他们这个队伍的时候查不到的原因，因为他们为了明面儿上的通关文书，属实下了很多的苦功夫，做了很多伪证才进得了华夏。而且拍卖会刚结束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具体赚到了多少，直接按照原计划转身跑路，再加上一番巧合，所以葛老头儿那边直接失去了踪迹。 而玲珑珠宝这里能联系上他们，则是因为打款的时候，他们的账户出现了问题，来人交接。而后准备签订长期供货协议，所以彼此一直有着联系。 据说，当他们公司的人知道自己因为太节约成本，用极低的价格卖出了全场最贵最有价值的一块巨石之后，负责财会的人的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原本林萧对这件签订合同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既然这件事儿能一拖半个多月还没定下来，那边又是回去沟通又是觉得条件不满意的，林萧就瞧出了端倪。合着这家公司是一瞬间见到了大金主，有点儿利益熏心、着急了，想一口气签个长期压榨的条约，好借着玲珑珠宝重新在缅越崛起。 呵，这可是他媳妇儿的公司，想搞这种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还能让他们有个好？ “你们可能不清楚，我们公司在缅越代表着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力量。”出乎意料的，翻译再转述出来的，却是那个缅越人依旧在放狠话，“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封杀我们的出路的话，你们可以试试。只不过吗，到时候你们会不会遭到什么针对或者特殊的情况，我们就不能保证了。况且，缅越国内上下一心，如果我们遭到拒签，哼，我想你们懂什么意思。” 缅越商人的这句话意思就很明显了：我们不怕你撕逼，有种就来互撕。我们大不了失去国内的市场，但你们也别想好。搞不好你们突然间什么时候遭遇点儿“不测”或者“危机”的；而且一旦拒签了，缅越商的原石你们就别想要了。 唐进军此刻已然闭上了眼睛，对此不闻不问。当他见到林萧一阵冷笑、步步紧逼之后，他就知道林萧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剥夺对方多少的自尊和利益，还有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唐婉却是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虽然她是一朵在温室里长大的花儿，但是在唐进军的良好教育之下，她还是对外界的一些传言有了解的。在商场里，国内的还好，虽然阴险程度可能不变，但是至少手段上会明朗许多，大多都处于阳谋和阴谋的状态；但是在国外，据说在商圈儿里，为了利益大打出手、甚至暗地雇佣杀手出阴招、打黑枪的大有人在，甚至还形成了产业链，有人专门靠这个发家。 缅越那边不比国内，会乱上很多，所以她不清楚如果林萧真地拒绝了他们，那他们会不会对玲珑珠宝的人下手，尤其是林萧。 而杨明远此时看着正在交锋的两方，却是并不着急。他在国外生活过，对于暗杀这种事情更为了解，也对华夏的强硬法律足够放心，所以他相对来说轻松很多。 至于货源，两人倒是都不太愁，因为本来在缅越的供货商就不多。 “哈哈哈哈！”可林萧却是反而大笑了起来，“你们公司在缅越代表着什么？有什么样的力量？哈哈哈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那个缅越商人极为认真地学着林萧方才的语气：“你怕什么？” 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林萧却是冷笑着回应道：“怕你说大话闪了舌头！就凭你们的破公司，放在两年前可能还有点儿效力，放到现在？呵，就是一坨烂肉！” “欠官方的三亿美刀最近刚催过款吧？矿厂欠了半年多工资的工人们已经开始罢工了吧？原石储藏室的大门已经关不上了吧？”林萧冷笑着一条条儿地数着他们公司欠的债，“如今这么着急，是因为做的伪证快到期了吧？没有金主提供资金流入，怕是要被缅越集体扫地出门吧？言辞上如此犀利，是怕自己吃亏之后，无钱可赚了吧？” 林萧步步紧逼，那个缅越商人心理素质再好，此刻被人将老底全然掀开，也不由得冷汗阵阵，面色越来越差，看着林萧的眼神也越来越带着惧怕的色彩。 “怎么？不是在缅越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吗？不是不能保证我们不签约的话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吗？不是说我们拒签以后会断掉我们所有来自缅越的货源吗？”林萧阵阵冷笑，气势逐步上升，逼得那两个人面色发白、双腿打颤。 “敢口出狂言，就要做好被打击的心理准备。要是想派人来玩儿玩儿，那你尽管来！我们来者不惧！” “但要是你们夸大其词，”林萧刻意停顿了一下，“休怪我们在国际上封杀你！让你倾家荡产也无处可求！” “我怎么就说不出这样的话呢？”唐婉看着负手而立的林萧，一时间只感觉他的背影霸气到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秘访客 那个缅越商人最后还是签了合同，在假装出去给老板打电话“求情”之后。 在他出屋、回屋、签字、起身、离场的一系列极其流畅自然的动作之中，他只是在利落地签完字之后，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借助翻译的嘴留下一句“你们等着”。其余的时间他都是低着个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跟先前来谈判的时候那副极为嚣张的姿态截然相反。 “哈哈，看他跑路的那沙比样子，简直就是‘落荒而逃’的真实释义！”等那两人都已离场之后，杨明远哈哈大笑，“仓皇逃窜，跟他妈一个耗子似的，也亏得他还说得出来让我们等着这种话。就不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摔在地上啪啪响了吗？” “可不是，灰溜溜的，还是只大灰耗子！哈哈哈哈。”李天生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和杨明远对接，关系处得不错，随口附和着。 此话一出，全场除了老一些的张建业没懂“打脸”这个梗，其他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只不过唐婉在笑的同时，有些诧异地看向杨明远。这个大她一岁半的“哥哥”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就连平时的吐槽和开玩笑，哪怕是开启了“逗比模式”，也一样是说话诙谐而不粗鲁。怎么这会儿却是脏话连篇了？ 而另一边的林萧则是眯着眼睛看着杨明远。虽然他不知道杨明远平时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在西部丛林里练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个姓杨的小子刚才的反应不太对劲儿。 当他眼睛一偏，看见唐婉也神情有些诧异地看向杨明远的时候，他就更确认这一点了。 “行了，既然谈判结束了，那下一步就应该是讨论计划和产品可行性了吧？”唐进军将话题引回正事儿上，“这笔单子确定之后，应该会有后续不少的工作要做吧？” “先前我们已经有部署过了，”唐婉接过话茬，“拍卖会上林萧买下的那些冰种经过这半个多月已经全部开采完毕，已经上市四款产品，预售的两款即将上市。之前制定的玉质‘十八铜人’系列已经雕出来六位了。” “这一期产品推出之后，期望收益如何？” 唐婉知道他问的不是经济上的收益，而是之前由于被神秘打压而下降的名声，所以抿了抿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会回收一点儿是肯定的，毕竟这次从拍卖会上收回来的料子还是有卖头的。” 唐进军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最大的卖点应该是这次的玉质的‘十八铜人’系列，只不过我们对这个的理想收益并不清楚，毕竟之前从来没推出过系列的产品。”说着，唐婉的柳眉微皱，瞥眼看向林萧，“对于他的这个建议，我们依旧认为有些大胆，但是从预先发布之后，开启预订环节的收益来看，这个系列应该会有不错的收成。” 她的话一说出口，旁边的杨明远下眼皮瞬间朝着眼睛上一靠，看向林萧的眼神意味深长。 原本在他最初得知让玲珑珠宝翻身的那一系列冰种和超重超大的帝王绿是来自于一个叫林萧的朋友的时候，他就对林萧这个名字有印象了。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唐婉已然结婚，更不知道林萧就是唐婉的丈夫，不然他是不会到今天才表露出对林萧的提防和抵抗之意的。 如今在得知林萧是唐婉的丈夫之后，又得知这批原料是林萧得来的，登时他的心里就是一沉，而后又听到唐婉亲口说，这个玲珑珠宝推出的、足以堪称打破玉石行旧格局的系列式珠宝计划，竟然还是林萧提出的！ 他妈的，这个林萧到底是个什么橡胶棒棒槌，他怎么就从来都没在玉石行里听到过林萧这么个名字？ 莫名其妙先下手为强、从他这里虎口夺食将唐婉抢走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一声不响地抢走了两年多！嘴边的肉飞了，吃不到了倒也算了，可是自己在的领域里，让人家横空出世声名鹊起是怎么回事？在拍卖会上独具慧眼抢得优质原石无数，又在后期产品设计上提出划时代的新颖想法，到后面居然还管起了供货签约和营销策略？ 这人到底是！谁！ 饶是他心机再深沉、忍耐力再强，此时也难免在脸上有所体现。 林萧自然是注意到他这个小细节了，不过他自然是没表露在脸上，而是笑着跟在座的人解释他让推出系列产品的原因：“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在经济学上讲，这种叫通过调整心理预期以实现经济对内需的渗透；而在心理学上讲，其实就是心理预期与内需之间的平衡点被架高了。” 他微微一笑，“如果一个人在突然得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上架的时候，他会犹豫一下是否要去买，然后再进行理性和感性之间的博弈。严重点儿的，可能还会引发男女朋友以及老公老婆之间的吵架和大闹。” “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个东西提前告知，却不上架，那我们的产品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吸引消费者，预售就是这么个理儿。举个简单的例子，你钟情于一家店的所有产品，比如普拉达的包，只要它出新款，你就想买。但是总是因为钱不是特别足够，不买也行买了也行，就是买了以后会变穷一点儿，你会买吗？你会纠结。” “但是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下个月，拉达有新款包包要出，以你对普拉达的钟情度，你会不会时常打开去瞧一眼，看看下个月究竟是几号这个包上架，又是多少钱？到时候价格出来了，和正常上架的价格一样，你一样会纠结，但是潜意识里你已经将其列为重要物品的部分了，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这就是心理预期的作用。” 唐进军点了点头，“其实说白了，就是在这段空白期的时间里，让你潜意识里对这个东西的感性认知提升，从而到时候增强了和理性思维对抗的本钱。” 在场的都是商业里的精英，即使没学过这个，可摸爬滚打这么久，也能迅速理解这个现象。 而杨明远却是在桌子底下的拳头紧握，玛德，心理预期与扩大内需是他在国外的时候的一门必修课，他怎么就没想到通过系列式的产品，将其分批发售来营造心里预期，从而提高经济效益呢？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林萧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提升名声、提高经济收益和扩大内需与心理预期融合在一起的？ 知道是一回事儿，能用是一回事儿，会用又是另一回事儿，显然，在这一方面上，他输给了林萧。 “笃笃笃。” 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唐婉见到来人的时候一愣，问道：“宋燕姐？是那个缅越商人回来了吗？还是签约有了新的问题？” 宋燕摇了摇头，“都不是，那个缅越商人和他的翻译已经走了。是门口有个人，说是来找……来找一个人的。” “哦？来我们这儿找人？”唐婉眉头一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找谁啊？” “呃……”宋燕有些吞吞吐吐，见唐婉微微皱眉，这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指了指林萧，悄声说道：“找他。” “找他？”不等唐婉诧异，唐进军就一挑眉毛，转头看向林萧。 身为男人，他觉得，来找林萧的这个人，绝壁是个女的！ “让他进来吧。”唐婉也没在意，以为是林萧的朋友什么的。 “可……”宋燕一阵犹豫，朝着唐婉挤眉弄眼。 “宋艳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宋燕晕了。 你个傻妹妹，就这么不懂暗示吗？门口来找林萧的是个女的啊！还是个美女啊！你这么傻真的好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认识啊 看到宋燕脸上的表情，唐进军眉头一挑，心下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斜眼瞥了林萧一眼，表情玩味而意味深长。 杨明远看了看唐婉，看了看宋燕，又看了看唐进军，看向林萧的双眼也微眯了起来。 而林萧自己则是不住地眨眼以缓解内心尴尬。唐进军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个便宜老丈人，怎么现在变成这个德行了？ 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在场唯一一个傻白女孩不明所以：“让他进来吧。” 宋燕犹豫了一下，问道：“直接进会议室吗？找林萧的是个女的啊。” “女的怎么了？”傻白但是不知道甜不甜的唐婉下意识问了一嘴，但是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女的。 她的内心“唰”的就紧了一下，不过倒是对这个来找林萧的女的有些好奇了起来。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都找来公司了，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表面上若无其事，她招手让宋燕去把人带来，随后眯着眼睛盯着林萧一阵猛看。 “咳咳，”唐进军极其逼真地咳嗽了两下，脸都憋红了，弯着腰起身指着门口，示意自己出去上个厕所。 “总裁，我家孩子让我现在去学校接他，我就先撤了哈。”李天生朝着唐婉请了个假，也是抹头就走。 张建业打了个哈哈，说是自己还有投资项目的会议要开，也闪了。只留下屋里的林萧夫妇和杨明远三人面对面尴尬。 林萧见到这场面，更加尴尬了。而唐婉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眼睛又是一眯，这让林萧原本不是很虚的心忽然间虚了起来。见杨明远这个人还在这坐着，他可是又喜又恨。 喜的是，你看，这有外人在，我肯定是清白的；恨的是，他妈的这很明显是相关夫妻两人的私事儿的，你个局外人在这当什么电灯泡？ 咋的，你瓦数高啊？上千瓦的？ 这念头一出来，林萧面色就是一绷。不对啊，什么时候他要看唐婉的脸色了？别说现在身份恢复了，就连之前的两年，他也不用看唐婉的脸色好吗，他只看秦桂的脸色。 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牵扯他的注意！ 这话说着好奇怪啊…… 林萧尴尬了一下，随即面色放松了下来。他逍遥来逍遥去的，何曾在乎过别人的脸色？ 唐婉怎么看的，不重要！至于杨明远怎么看的，那更不重要！与任务目标主体相关的重要角色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一个打酱油的孙算个鸡？ 不过此时唐婉看见他的表情由紧张变为松懈，却是暗道一声“哟”，随即轻哼一声。这是想好一会儿怎么应对怎么解释的理由了么？ 三人“各怀鬼胎”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女子。 三人见到她的一瞬间，纷纷下意识眼睛一亮，美女啊！ 只见这名女子约莫一米六八的身高，穿着一身及膝天蓝色连衣裙，如瀑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条低马尾，发圈上扎着天蓝色的蝴蝶结，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和精致的小巧鼻子还有那一张樱桃红唇衬在白皙的皮肤上，露在外面的莲藕般的小腿笔直而纤细，一双小脚轻踩着一双低跟鞋，那叫一个美。 这美女怯生生走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冲着唐婉和杨明远甜甜一笑，随即见到林萧，面色一喜，翘起的嘴角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萧哥哥！” 唐婉双眼猛然一眯，分明看到这美女见到林萧时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明显一亮。 林萧见到这美女的时候虽然眼睛一亮，但随即就是一愣，这不是那天晚上寄给他的那个神秘快递里的照片上的人吗？卧槽，真人这么好看的吗？怪不得说她自己不上镜，要是满分一百，照片里有九十九分，那这真人简直就是爆表，根本就不是一百可以形容的。 “呃，呵呵，”林萧感受到余光那只母老，啊不是，那把“糖尺”的威胁目光，朝着这美女尴尬一笑，“请问这位美女，我们，认识么？” 那女子兴高采烈的神情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定在了脸上，随即换上一副卡哇伊的疑惑表情，问道：“萧哥哥，你不认识我吗？” 见到林萧一脸认真的摇头，她连连眨眼，随即眉毛一挑，嘻嘻一笑，“我懂了，你又在开玩笑诓我。嘻嘻，萧哥哥你真坏，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人。” 这话一出，林萧愣了，唐婉惊了，杨明远木了。 卧槽，这橡胶棒棒槌可以啊！吃着碗里的玩儿着锅里的，还都是这种级别的，有点儿东西啊！ “这位美女，饭可以乱吃，但话可绝对不能乱说啊！”林萧连连摆手，做出了那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的表情包，“咱们两人生平未见，我何来开玩笑之说？我还没问你你是谁呢？你又为什么知道我是谁？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萧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小彤啊！”那美女惊愕地看向神情认真的林萧，语气深处甚至有些伤心。 见到林萧摇头，唐婉分明从这个自称为“小彤”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层的不可思议，还有一闪而逝的哀伤。 哼，没看出来，这个王八蛋，演戏还挺有一手儿啊？要不是她那天晚上亲眼看见他手里拿着这女人的照片，她还真就信了他说不认识的邪！ 在唐婉看来，林萧故作思索状，随即一脸认真地摇头，很“遗憾”地“抱歉”着：“对不起，这位……呃，小姐，姑娘。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那个美女神情一滞，身体明显向下一松，低下头，很自然的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俯首样子，看得杨明远一阵心疼。 这个橡胶棒棒槌，都已经有唐婉了，居然还在外面祸祸小姑娘？ “认识就说认识呗。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还能有假啊？”唐婉端起桌子上的温水，轻轻啜了一口，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美女，别站着，坐吧，咱公司哪有站着接待人的道理？找他有啥事儿就说，他要是不答应，我替你收拾他。” 那自称是小彤的美女抬起头，看见唐婉笑了一下，笑得十分温暖，登时也回以春风一笑，不知道是真的没心机还是假的不知道，点点头顺势就坐在了椅子上。 可这一下子，林萧却是有点儿慌了。这两年多了，他什么样儿的唐婉没见过？这架势，他只从尹鸿的监视屏幕上见到过，那是唐婉跟一家以霸道著称的公司谈判的时候摆出来的！ 要知道，那家公司可是彻底折在了唐婉的刀枪剑嘴之下啊！ “那什么，美女。咱有事儿说事儿吧。”林萧只想赶紧把这瘟神给送走。要是留她下来的话，谁知道遭殃的是谁？ 不管遭殃的是谁，反正林萧最后肯定好不了就是了。 二女相争，还能有个好？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这美女突然开窍儿了，看了一眼唐婉，又看了一眼林萧，忽然间促狭一笑，说道：“原本打算把一件事儿说给你听的，但是现在看来……嘻嘻，没事了萧哥哥，我先走了。”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婉，转身离去。 “哦对了，萧哥哥，虽然你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还记得你哦。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我哒！”她甜甜一笑，可爱而不幼稚，朝着他摆了摆手，便离开了办公室。 林萧后背冷汗刚刚停歇，还没等转头，就听到背后的唐婉“温和”地开口问他：“行啊林萧，还认识这样的美女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萧转头看见她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衣再现 “怎么样，在这个位置上，坐得还习惯吗？” 燕南唐家的主事屋子里，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洪亮的声音带着些许慈祥，问着里面的中年人。 “爸，你来了。”唐远军抬头，和煦一笑，给他把椅子搬出桌子下面，随即促狭地反问回去，“与其说我在这个位置上待得怎么样，倒不如我问你，在东边儿广场上，看人家老太太跳舞看得怎么样吧？” 唐老爷子哈哈一笑，坐在椅子上，指着开始油腔滑调的唐远军调侃道：“你啊你啊，也开始皮了不是？居然连你爹我都敢调戏了。” “这不是得归功于林萧那个小子嘛。”唐远军笑着感慨道，“虽然这小子牙尖嘴利的，有时候也容易得理不饶人，但是我们两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得不说，他的双商和临场反应，是真的挺厉害的。” “说起来，咱们老唐家能成现在这个局面，这个小子应该起了不小的作用吧？”他看着微笑不语的唐老爷子，自顾自推测道，“至少这个家主位，我是真得感谢他了。” “不过真要是说起来，应该还是你的算计多一些。无论是在这两年之间的韬光养晦也好，还是在前几天的寿宴上一鸣惊人也好，通过一个人的形象改变，来调整咱老唐家在燕平商圈儿里的形象，姜还是老的辣啊。” 唐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哪有那么多歪歪道道的，都是巧合。” “巧合，巧合。”唐远军似笑非笑地应和，“我姐他孩子没来闹事也是巧合。” “这个可还真就不是巧合。”唐老爷子笑得意味深长，“你真以为，是红凤不让她孩子来闹事儿吗？” “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过寿的日子，不是临时定的吧？我会宣布退位和分家产，也不是临时定的吧？他们的行程会是临时定的吗？” “不是说出了意外吗？” “意外意外，意料之外。什么意外能拖住他们父子二人，而且一拖就是这么久？”唐老爷子微微一笑，“而且最关键的是，拖了这么久的意外，怎么就忽然在我寿宴结束的第三天，突然就回来了？” 唐远军看着他的表情，没说话。 唐老爷子哈哈一笑，摆摆手，“这都不重要，你要是真感兴趣，你自己查去，反正现在人脉都在你手上。而且，我是来问你待得怎么样的，你怎么把话题岔这么远？” 唐远军会心一笑：“不是已经说了吗，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哈哈！”唐老爷子指着他，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摇着头，“不和你扯了，记得关注那个黑衣人。就是前些天夜里，冲进咱院子里的那个。” “我知道。”唐远军点头，“据说咱们的护卫都没能拦住他，我会注意的。不过这样的人，来我们这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这谁知道了。那种艺高人胆大的，想法跟咱们肯定不一样。” 唐远军面色严肃地点点头，一抿嘴。这种被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在暗地里监视着，感觉就像是心头上扎了根刺，不注意的时候没什么事儿，但是一想起来，总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唐老爷子口中的黑衣人自然就是林萧那天晚上没追上的那个黑衣人，只不过前两天他在转述给唐远军的时候并没提到林萧的事情，而是将林萧的角色彻底的替换成了林萧扮演的那个护卫，说是护卫发现了在墙角正不知道准备干什么的黑衣人，想要出手扣下的时候，却是被他跑了。 唐家确实是有护卫的，这种护卫和寻常保镖不同，是单独而特殊的一种存在，有点儿类似于古代的那种影卫的感觉。不光是唐家有，燕平传承已久的家族里都有，比如曾和唐家并驾齐驱为燕平二龙的燕西李家、当时还是小家族的燕东何家，还有近两代刚刚崛起的燕北冯家，都有各自的护卫组织。 包括那些一直在传承、却声名不显的小家族们，甚至在燕平的许许多多私人府宅里，也都有护卫的组织，这是燕平这个地方自古以来流传的风气。 “老爷，有消息了。” 两人正聊到那个黑衣人的时候，门口的老仆人敲了门，正好送来了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转头问老仆是什么消息，老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只是下面有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什么近期有很多家族里都出现了这个黑衣人，想来应该是个组织。 唐老爷子和唐远军对视一眼，各有所思。 …… 此刻，在燕平的另一面，燕东何家里，家主何威正在自己的桌子上扶着头，感到一阵头疼。 这次在唐老爷子的八十寿宴上，何家虽然是精心准备了寿礼，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何家反倒是因此落得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在大会上简直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件事情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何家在接下来的几次工作和商业交接中，被别人以各种形式瞧不起。如果单单只是瞧不起还好，偏偏人心这个叵测的东西是相当的有意思，见他何家吃瘪，就有人趁机报复。 也不是刻意针对，就是原本得过且过的，不让过了；原本说说话就能行的，开始吃拿卡要了。尤其是方才送走的那一家商业谈判对象，简直是从先前的还算友好变成了“等着消息吧”。 对此，何威表示很头疼。 给唐老爷子准备的那件寿礼几乎耗费了他何家近一半的现有资金，原本是赌这次能打一个剑走偏锋的效果，赚回一个名声，以便日后办事。谁料自己的时间没算好，被人家林萧抢了先机不说，也丢了这比买卖。 “林萧……” 何威念叨着这个名字，深深地叹气，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何欢。 同样是年轻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原本何威还打算着，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因为何欢自幼丧母而一直惯着他了，想让他跟在自己身边逐渐地接触这个圈子的，可这个逆子居然在买醉！ “废物！”他低声狠狠地骂了一嘴，“不能考虑小欢了，让勇儿接手吧……” 想着，他给何勇打了电话，让他来谈一谈何家的后续发展计划。 殊不知，何威方才在屋里的几句嘟囔，全让在外面迷迷糊糊靠仆人才能站住的何欢给听了进去。 说来也有趣，这个何欢酒量极小，却是总能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 当他在酒吧里烂醉的时候，何威派出去找他的仆人将他带回了何家。仆人正要搀着他去找何威“报到”的时候，何欢听见了里面的父亲在念叨他“心心念念”的林萧，登时止住了脚步，手一挥，示意仆人闭嘴，静静地站在那。 然后，就是何威口中的“废物”和“让何勇来继承”被他听了去。 何欢的酒醒了大半，挣开仆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哎……”那仆人一惊，赶忙上去搀着，小声说道，“小少爷，老爷他急着见您呢，您不能……” “滚！”何欢一声冷喝，“我要回屋！” 那仆人虽然知道不太好，可也知道何为向来宠爱这个小少爷，也就只能搀着他回了他自己的房子里。 等何欢躺在床上后，把那个仆人挥手叫走，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使劲地睁眼，想聚焦在小小的屏幕上，却怎么也看不清手机上的字。 “他妈的！草！”迷迷糊糊却声音洪亮地骂了一嘴，他喊来那名体香四溢，专门用来暖床的十九岁少女，让她按照自己的操作发短信。 “啊？少爷你要杀人？”那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勾当？听说何欢要给一个人发消息说要杀人，登时脸都给吓白了。 “你别他妈的废话！给老子发！要不是老子喝醉了，用叫你来发信息吗？”何欢朝着这刚掳来一年的丫头一阵大吼，吓得她浑身颤抖，只得将信息发了出去。 “呀啊！”那少女尖叫一声，被何欢给压在了身下，“小少爷，不唔唔唔……” “尼玛的，林萧，都是你这个废物！” 何欢把她当成了林萧，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从未经过人事的少女身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货源被断 拯救林萧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一通来自那个缅越商人身旁翻译的电话。 “什么？你说货源断了？”唐婉惊讶地问道，“货源怎么可能会断？当初我们第一次约定好之后，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货源无论如何都不会断的吗？签的协议里面也写了，要不要是我们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你们的货源都要保证持续供应，怎么才刚签完协议，你们就断货源？” “怎么回事？货源怎么会断？” 唐婉撂下电话后，林萧如蒙大赦，赶紧跟上话题，询问具体情况。 娘了个腿儿的，这唐婉不愧是老唐家的女人，发起横、玩起套儿来可真是不输那死老头子。 你见过活体连珠炮吗？能想象那种，问题不断、句句戳心、专门找你最心虚的那个点下手，还面带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问话的情景么？ 方才的五分钟里，林萧可是直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炸了一样，上下炸、里外炸、翻过来炸、卷起来炸、反复炸，反正是炸了个通透；然后又被拎出来扔进冰窟窿里，大头朝下泡进去、捞出来一脚踹进去、再捞出来丢进去反复甩。 那几乎搞透了后背的冷汗，还有心头一阵虚跳带来的发热，正可谓是“真?奥义?冰火两重天”。 唐婉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那动作就好像把一个气球丢在针垫上一样，看得林萧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莫名其妙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在回机场的路上刚接到电话，刚运出来的那批货源没了。” “是货源断了还是货没了？”杨明远抓住了关键信息点。 唐婉眨了眨眼，“他的原话说的是货源断了，但是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是这批货在运输的时候丢了？” “丢了？”林萧一愣，“这东西还能运丢的？在哪丢的啊？” “不知道，但是已经入了境，据说是在华海的港口丢的。” 杨明远的眉头一皱，“怎么是港口？缅越那边空运走不了可以理解，但是不走陆路过来，走水路是怎么回事，成本不是更高吗？而且还会绕路，时间成本也高。” “谁知道那帮缅越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一些什么？”不等唐婉开口，林萧赶忙站在她的角度，一阵抨击那帮运货的。 唐婉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补枪道：“入境以后，负责运货的是国人。” 杨明远眉头一挑，暗自窃喜。嘿，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随即他赶紧接过话锋问道：“走的是什么路线？走云顶省穿广南入海？” 本以为他这话会将分析顺下去，谁料唐婉转头也斜了他一眼：“我又没运货，我上哪知道去？” “呃……” 这回轮到林萧窃喜了。小样儿，老子身为正牌老公都被怼，你多个球儿？ “去看看吧，跟他们当面了解一下怎么回事。”林萧赶紧顺风使舵，把矛盾冲突转移到另一个方向上去。 有这等良机要是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唐婉皱着秀眉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让宋燕去准备一下。 “你要去干什么？”见林萧从座位上起身，唐婉的声音清冷。 林萧起身的动作一顿，轻呼一口气，转头解释道：“我去找咱爸啊。他不是去上厕所了吗，这种事他得跟着去吧？” 唐婉跟他对视了几秒，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最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哟，婉儿妹妹，看来你的家庭地位很高啊？” 等林萧屁颠儿屁颠儿出屋以后，杨明远半开玩笑地试探着唐婉。 他这话问得很有水准，称呼是许久不曾说出来的年少时的叫法，问的问题既能试探出唐婉对林萧的态度，又能窥得林萧在家里的情况，而且表面上还是一个玩笑，一个刚好符合情景、还捧了唐婉一把的玩笑。 “我要是敢说我地位低，他敢说他自己的高吗？”唐婉鼻间轻哼一声，煞是可爱，随即稍皱眉头，跟杨明远挑明着关系，“杨哥，这几年不是都叫总裁了么？干嘛还叫我‘婉儿妹妹’，多幼稚的称呼啊。” 杨明远的脸皮适时厚了起来：“这不是私下里嘛！” “私下里叫我唐婉吧。不然听起来很奇怪。” 本来杨明远还想说点儿什么，可见到唐婉那副很认真的样子，也就只能应一声好，暗自在心里鄙视了林萧一番。 麻痹，一个妻管严，也能把唐婉给收拾了？她也不是女强人啊，咋还好这口？ 且说林萧从会议室里出来，却是没去厕所，而是直奔楼下而去。唐进军从前是个什么人他已经摸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用摸清也搞清楚了——贱呗！ 这种人，刚才朝自己甩了个“我懂我懂”的表情，随后意味深长地佯装咳嗽离开，他能不知道这货是出去避风头透气了？ 厕所哪是个透气的地方？ 从珠宝大楼出门右转，一百多米外就是运河公园的入口。林萧在前期任务执行的准备阶段了解过，这个便宜老丈人过了四十之后，生平只剩两大爱好，一是文玩，二是卖呆儿。 文玩，自然就是以玉石为主的了，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选择这个行业，算是物质爱好；而第二大爱好，卖呆儿，则是精神爱好，唯一的花销就是时间。 “卖呆儿”这个词是北方的方言，具体也有几个演化版本，不过通常逃不掉“卖呆儿”和“卖耽儿”，取的分别是“呆住的状态”和“耽搁时间”的意思。 这些说法统统都是一个意思，普通话讲也就是“发呆”，文艺点儿的就是“出神”。本质上，都是一个玩应儿。 当年他刚进唐家、入赘给唐婉的时候，唐婉还没全权接手公司事宜，但也已经分担七八成的事务了。所以唐进军盐吃多了没事闲的的时候，或者是心情不怎么样的时候，就会从楼里出来，在这个人工运河的岸上瞅着河面或者对岸“卖耽儿”，美其名曰为自己的精神生活减负。虽然实际上，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正儿八经的公园入口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的，林萧身为一名技术狗，出楼右转二十米后，右手撑在临街围栏上，内外双摆腿一掀，干净利落地就翻了进去，正好落在岸边铺装上，朝着眼前五十米开外的老丈人走去。 “我草！这哥们牛逼啊！”在他身后的一个大学生一惊，扒着栏杆往下看。 “我草牛逼，这他妈的是四五米的直跳啊！”旁边的是个跑酷热爱者，“硬着陆！咋做到的？” “哎！你啥时候练成这样我就服你。” “你他妈滚蛋！” 连用手撑地这个动作都没有的林萧自然是不会在乎自己到底成为了什么样的一个“逼人”，啊不，“逼神”，自然而然地走到唐进军旁边，一屁股坐下。 “咋，撩妹撩完了？” 唐进军目不斜视，没等林萧坐稳呢，就口出精粹，整得林萧伸出去的腿一滑，身形往后一倒，一屁股凿在台阶棱上，生疼。 “哈哈哈哈哈！我说，至于吗？这么心虚？” “屁！”林萧龇牙咧嘴，避开屁股疼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重新坐下，“我他妈连那个女的是谁都不知道！玛德，长得跟个妖精一样，太吓人了。” “是吗？”唐进军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他，“可我怎么听人说，来找你的这个姑娘，可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啊？我看吓的不是你的人，是你的心吧？” 林萧老脸一僵，“这不是一样的吗？反正是吓到我了。奶奶的，我感觉她不怀好意，绝对是谁派来破坏我和唐婉的感情的。” “你确定？” 林萧坚定地点头：“肯定！” 随即，他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老丈人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玩味？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车祸拦路 等唐进军和林萧两人优哉游哉走回公司的时候，却是发现会议室里唐婉神情忧郁，正在来回徘徊呢。 “怎么回事？又发生啥事儿了吗？”林萧一眼就看出来唐婉的状态不对，斜眼一瞄，发现会议室里只剩下唐婉了，那个杨明远已经不知所踪，当下就明白这是又出事了。 唐婉皱着眉头，也没心思去挖苦林萧，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的又一批原石也被人断了！” 唐进军一惊，赶忙问道：“是丢了还是被人为断了？” “目前来看只是丢了。”宋燕的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在运到云顶省的内侧边境的时候丢的，并没有被算计，或者说运输跑路的情况。” “都被人偷了，还说没被算计？”唐进军冷哼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晚上两个负责的司机都因为太疲惫，所以睡了一晚上，昨天早上就发现了。” 唐进军的暴脾气当时就火了：“那怎么到现在才说？都过了一天了，今天都要吃午饭了！他们是想拖到什么时候？拖到被解雇吗？” “可能，是在找办法追回来吧？”宋燕也算是知道这个前总裁的脾气，所以还不是那么慌。 “放屁！他们要是有那本事，还能只做个开车的吗？” 林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具体情况描述一下吧。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又是哪一批货，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 宋燕摊开手上的资料，一一向他们两个解释，听得林萧直皱眉头。 这一批货是一个月前，从老货主手里要的一批中品原石，质量倒是一般，但是数量还是不少的，成本上就有个两千万，算上运输维护和人力，还有时间成本的话，可以达到三千万左右。 货是前天晚上丢的，就是刚才宋燕说的那种情况，两个司机在抵达云顶省内陆边界的时候，纷纷都感觉有点累了，就找了家小旅馆，吃了一顿饭，打算歇一晚上。 “等等，”林萧打断她的叙述，“是先感觉到累，然后找了个小旅馆，之后开始吃饭，最后才睡觉休息的，是吗？” “呃，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林萧眉头一皱，“去问，问明白到底是什么顺序。资料给我们，我们自己看。” “这……”宋燕转头，看了一眼唐婉。唐婉点点头，示意她听话。 宋燕转头将手中的报告交给他，去一旁给那两个打电话了。 林萧捧着手中的资料继续向下看，越看越皱眉头。 这两个司机说的是，他们为了安全，特意花的大价钱住的五星级酒店，车就停在了酒店的公用停车场里。他们吃完饭后，还去检查了一下车里的货物，确认没异常了，才回去睡觉。 唯一有点儿异常的就是，这次吃完饭以后是真的感觉疲惫，回屋里倒头就睡着了，一觉就是天亮。 等他们醒了，再去看货，就发现这批货没了。 巧合的是，这一批货也是从缅越运来的，刚进边境一天多，是第一天中午入的境，第二天下午停在了云顶省的内陆边界处，然后就丢了。 “他们说，是先感觉疲惫，后有住酒店的想法的。”宋燕沟通完，回来汇报了一声。 “不是按时先吃饭，吃完饭以后感觉到疲惫的？” “不是。” 林萧和老唐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古怪。 “不像是被下了套。”唐进军皱着眉头，“下套的话不应该是这个顺序。但要是没被下套的话，这件事儿还太巧合了。” “会不会是云顶那边的同行出手弄的？”唐婉捏着拳头，眉头紧皱。 “任何行业里，对同行下手，都是大忌。”林萧沉声回答，“在别的行业，或者是国外还好，但是在国内，舆论和快嘴子们会让他们难受死。就算对同行出手，最多也是阳谋，比如一个月之前，玲珑珠宝受到的那次攻击。” 唐进军接过话茬：“不错，尤其是我们玉石行。玉石和珠宝可以被划入文玩界，也可以被划入奢侈品界，所以关注度还是很高的。无论二者中的哪一个，都是领域相当窄的行业，可能公司会有很多，但是货源就是那么几家有名的。一旦有人私自对同行下手，无非是截货、毁货和换货。” “在原石阶段，只要我们和供货方一联系，那那个出手的同行只要拿出产品来，就能被认出来，除非他一直不出手，或者卖给黑市；而到了出产品的阶段，除了毁货以外，情况是一样的。但是毁货的可能性太低，毕竟运输保密和产品质量根本就不为人知，就算他真的毁了，也可以直截了当地推断下手人是谁、又是什么动机。” “不错，而且现在的市场里没有大型预期抛售，都是小件和单件，只有我们刚退出的十二铜人系列是大型的预售，真要是毁货的话，成本太高了。”林萧仰头看着天花板，没搞明白出手人的动机。 让玲珑珠宝赔上个三千万？虽然三千万不是个小数，但是这东西就和搞建筑一样，在玉石行里却也不痛不痒。没见过一件玉雕就能卖出几千万的价格吗？ 如果单单只是要让玲珑珠宝赔钱，那就应该一笔干个大的，偷个帝王绿场出来的原石，或者是冰种纯度高的场出来的精品原石，最次最次也得是个高级原石场出来的货吧？ 干这种事额的不都说干完这一票咱就走吗？你偷个纯原石成本只有两千万的中端货，能有什么利益可言？ 是胆子不够大？还是视野格局不够高？ 可是都能想到偷原石，还能精准地对玲珑珠宝这个级别的运输车下手，这绝对是能力不凡，而且准备得当、消息灵通。 这种级别的人，怎么会对中品原石看得上眼？ “先止损吧。”唐进军挥了挥手，很是心烦，“这件事情先放放。宋燕，赚四千万回本需要多久？” “最快的话几尊玉佛，最慢三个月，在四个棍的剁手节左右，保证股市和正常营销二者有其一就可以。” “那就先放放吧。”这回不用唐进军开口了，唐婉直接下了决断，“跟机场和那个缅越供货方联系好了吗？” 宋燕点头，“已经和机场的负责人联系了，他们提供了一个小会议室，同意让我们进去五个人。那个商人说他的飞机还有两个半小时开始登机，现在正在候机大厅等待，时间应该足够我们去了解情况。” “那我们先去找他，先去看看缅越来的这批货到底怎么回事。”唐婉转头看向林萧和唐进军，“你们俩能走吗？” 两人异口同声：“走。” “燕姐，这里就交给你和杨哥了。” “没问题。两位总裁一路小心。” 林萧拍掉了唐婉要指向门口保安的胳膊，“不用叫保镖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皱什么眉毛，有我就够了。” 说着，他把唐婉那双今天一直皱在一起的秀眉给晕开，把她按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当唐进军入座后，林萧一脚把油门踹进邮箱，四个圈的跨歘（chuā）著名引擎轰的一声，将两吨重的豪华轿车甩出停车位，直奔机场而去。 “怎么堵车了？”林萧皱着眉头，一阵不解，“这个路段这个时间，怎么可能堵车？” 唐进军把脑袋伸出窗外，却只能看见前几辆车的后屁股，“出车祸了吧？” “啧。”林萧很难受。 这个位置和周围的停车数，他是没办法并道换路的，况且周边的几条路更窄，他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唐婉此时从他为她擀开眉毛、按她在座椅上的动作中回过神来，看着林萧的侧颜，就好像回到了前两天的晚上，林萧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睡着”、只露出侧脸的样子。 这个傻子，怎么自己的眉头反而皱得那么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赶去机场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等了大约有十五分钟，现场还是一丁点儿挪动的痕迹都没有，林萧有点耐不住了，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要不再等等吧。”唐婉拉住他的衣服，“现在下去看也没什么用不是？” 林萧拍了拍她的小手，“知道情况总比两眼一摸黑强，况且，咱们国人总容易犯一个毛病，就是遇见事儿了就想拖着，干等，尤其是在开车上。” “路口几辆车一别住，随便哪辆车让一让的事儿，或者是下来个人组织一下就能通开的，基本上从来都是在车里干等着，最后等交警来。我去看看是不是这种情况，是的话组织一下，咱们的时间耗不起。” “我跟你一起过去。”唐进军也打开车门出来了。 “爸你就在车里坐着吧，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出都出来了，走吧。唐婉也不是小孩子了，没事。” 林萧点点头，又把主驾的车门打开，低头跟唐婉嘱咐道：“钥匙给你，拿好。你在车里别乱跑啊，我跟爸两人去前面看看，不会有多久的，有事就打电话。” 虽然被这么叮嘱，感觉像是自己很幼稚一样，但是唐婉还是点点头让林萧放心。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车流里，唐婉的内心再度涌起那种说不好是感动还是心动的暖流，看向林萧的眼神很是复杂。 两个人往前走了大约得有四百米远，才看见造成这次堵车的根源。原来是在跟小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处，一辆载重三十吨的大货侧翻，直接砸在了一辆直行的白色越野车上，将路口直接封住了大半。 车祸现场并不是只有这一起车祸，在大货和越野车的周边，还有几辆小车也零零散散发生了碰撞，相对来说程度倒是不重，最次的只有剐蹭，但是其中也有两辆撞得很重，把车前脸都给撞飞了，两辆车直接报废在当场。 “哥们儿，”林萧挤进现场围观的那一圈人里，拍了拍靠前的一个人的肩膀，问道，“咋地了这是？” “你刚来吧？”那哥们儿指着现场，意趣盎然地跟他介绍着，“看这现场，我先问问你，你觉得这些车祸里，哪个是直接诱因？” 林萧一愣，合着这哥们儿挺风趣啊，便配合了一下，“那肯定是大货或者是越野车呗！”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得说是这两个。” “怎么的，听你这语气，直接诱因不是这俩车啊？” “那当然不是了，”那哥们嘴上说着，朝着远处那停在路边儿的一辆出租车，“看见那出租车没？对向强行占道，想从大货的左边掏过去压线超自己方向的车，结果速度不够，没闪开，大货往右猛地一打轮，得嘞，就侧翻了。” “那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算讲究啊，还能在一边儿等着。” “讲究个屁！在场这么多人见他车牌子，往哪跑？本来都一脚油窜出去，庆幸又庆幸地躲过大车，马上就被一个热心的哥们儿给逼停了，这不，在那报警呢。”那哥们儿指了指里面招呼着几个人的一个东北大汉，嘟囔道，“还是好人多啊！也不知道那越野车里的人怎么样了。不过看样子，估计是好不到哪去。” 林萧现在没时间关注那些见义勇为的好人，皱着眉头问道：“警察得多久才能到？报警多长时间了？” “怎么也得有半个小时了吧？”那哥们儿也不确定，“反正车祸一开始他就报警了，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哎你没说我还没注意，这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交警过来啊？这可是解放路啊！这么大的路都赶不过来？不能是堵路上了吧？” 唐进军也叹气，表示很无奈，“这整个路口都给封上了，疏通起来也得挺费劲啊！” “嗐，塞着呗。反正咱也动弹不了，不如看看热闹。” “但这要是有急事儿……” 唐进军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人捅咕自己，转头一看，是神色有些不对劲的林萧。 “怎么了？” “你见过的事情多，交警队一般多久到现场？” “这个我还真就没注意过。但是通常来说，半个小时怎么也到了。这次可能是因为堵车了吧。解放路这个路口，交警赶过来慢也挺正常的。怎么，感觉不对？” 林萧没做声，低头用手机查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交警站，发现最近的一个直线距离只有四公里远，赶路的话也只有六公里的路程，登时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留下一句“我回去看看。”，转身就往回跑。 “哎？”唐进军一愣，随即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头子能选他当自己女婿，绝对有他过人的本事，如今说不准就是他发觉了一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种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和平常人不一样，唐进军不认为自己觉得没事的，在他们眼里就是真的没事。 唐婉可是他的独生女儿，一旦唐婉出了什么差错，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起，更别提将其视为心头肉的秦桂和老头子了。 不过好在，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回车旁边的时候，发现林萧正站在车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自己也就松了一口气，扶着车前盖一阵喘气。 “没事啊？” 林萧挑了挑眉，抿着嘴点了点头。 “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我的老腰啊……哎……”唐进军把气给喘匀了，重新直起腰，“怎么办？还等吗？” 林萧眨了眨眼，重新把头探进车里去问唐婉：“等着？还是去机场？” 唐婉低头思考了两秒，转头看向他，反问道：“你呢？” 林萧被她问得一愣，反映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露出一抹微笑，语言和煦：“那就去机场吧。这辆车我先看着，你和爸先走着去风云路，到那边叫一辆车先过去。我打电话让公司来人接手，到时候我去机场找你们。” “好。”唐婉顺从地点了点头，便从车里走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林萧和唐进军，似乎是在等着唐进军先走。 “爸，你们走吧，这车我先看着，等公司来人了接手，我再过去。到那边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唐进军刚想问他去找谁接手，可一见到他稳如老狗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转头朝着风云路走去。 唐婉也没打什么招呼，扭头就跟着唐进军走了。 林萧眯起眼睛，看着唐婉的背影许久，掏出手机给尹鸿发了个消息：“来个人，解放路小巷口，南四百米，四个圈的跨歘8，黑色，把车给接了。再来辆车，停到风云路小巷口，我要去机场。” 没等多久，尹鸿便回了信息：“收到，六分钟。” 放下电话，林萧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敲打着仪表盖，呼吸绵长而缓慢。 五分半以后，有人敲响了林萧的主驾车窗。 “哎，来了小子。” “萧哥！哟，这好车，我能开上可是托你的福了啊！” 林萧笑骂了一声，安排了一下，转头就走了。 “哎萧哥，钥匙给你啊。” “嗐，瞅我这记性，把这个给忘了。”林萧一拍脑袋，笑着接过他丢过来的车钥匙，朝着唐家父女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二十章 究竟是谁 唐进军和唐婉走到风云路后打了一辆车，很顺利地就到了机场。找到负责人之后，负责人也没问他们为什么就来了两个人，转身就带着他们走了员工通道，进了安检门。 “他们的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要起飞，经理要我提醒你们，抓紧时间吧。”那个接待员打开会议室的门之后，从胸口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进军，“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完事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带你们出去。” “这位小哥，还请等一下，”唐进军叫住了他转身的动作，“我们公司的车堵在路上了，有一个负责人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把他带进来。” “没问题，有照片吗？” “呃，”唐进军转头看向唐婉，见唐婉也摇头，登时就尴尬了，挠着头说，“没有……” 这就尴尬了，林萧他两年多快三年来，压根就是个废物角色，也就这一个多月才逆袭，谁能存一个废物的照片在身上啊。 看来日后得多注意一下了啊，自己这女婿，可得抓住喽。 不过那个接待员倒是没想多，这个世道，老公不存老婆照片不太正常，但老婆不存老公的照片可是再正常不过了。再者，他也不知道唐婉和林萧的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同事。普通同事哪有存照片的？存了反倒不正常。 “到时候你们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接他。” 关上门，两人坐到缅越商人和那个翻译的对面，开始了解情况。 “咱们从头来说，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的？” 唐进军一坐下后，原本示意唐婉来的，但唐婉摇了摇头示意他来，便开口直接占据了主场。 兴许是做了错事，也兴许是有点儿亏心，又或许是之前被林萧给揭穿了本相，如今已经没必要伪装了，总之现在的这两个人，姿态放得挺低的，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全都给交待了出来。 这批原石是之前就计划好的，无论是他们两个来谈判成功还是不成功，最后都是要发的，毕竟于他们而言，合同无论如何都要签，成功与否无非就是能不能敲诈到玲珑珠宝一波。 这批原石和先前来华海拍卖的那一批是同一个矿区出来的，只不过是处于不同的划界，所以从大概率和平均生成性上，和上一批能开出来的成品质量应该是差不多的。 上一批的几个等级，精品、中品、下品和自由交易的四个场里，除去林萧的那一个超大块帝王绿爆冷外，平均能有百分之七的冰种和糯种，其中还开出了一个高冰种。冰种翡翠质地透明清澈、纯净度很高，是仅次于玻璃种的存在；糯种质地看上去和熟糯米类似，这次没开出冰糯种来。还有百分之十一的缅越地区常见的白底青种，底色大多偏白，偶有杂质，颜色偏青，整体颜色发亮，颜色过渡自然，深受国内中产阶层喜爱。 而这一批货里至于豆种这类，往往肉眼可见其中晶体颗粒的，属于市场常见种的，则是更多更多。 总体来说，硬投资缅越的这家货场，赔钱是不太可能的，最低也能净盈利几个运输成本的钱。所以相对来说，这批货丢了的话，于两家而言损失都不低，远比那批自己运来的三千万要贵。 “具体是怎么丢的？有具体位置吗？负责人还能联系上吗？” 面对着唐进军的连连发问，对面的两个人纷纷摇头，表示一概不知。 “一问三不知，亏你们还是搞生意的。怪不得让人一直催债，你们两个做成这样，不赔钱就怪了！”唐进军一怒之下，直接就进行了人身攻击。 对面的两个人很尴尬，却也只能低着头受着。 “嗡~” 好在，气氛诡异得安静了没几秒的时候，唐进军的手机响了，是林萧打来的。 得知他已经到了机场门口的时候，他转头给那个接待员打了电话，就给他描述了一下林萧的打扮，让他去门口接林萧了。 唐进军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拍，长出一口气，尽可能地压住胸口的这股怒气，没让它发作，尽可能地等林萧来了让他来决定。 谁料，林萧是等来了，火气也放出来了，可他的火气却是一进来就把门关上，直接冲到唐婉的身后，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就将她按到桌子上，另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臂反剪过来，狠狠地朝着她后背一压，把她上半身彻底按在桌子上。 “啊！” 唐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头被他砸在桌子上晕晕乎乎的，双手又被暴力反剪，痛得面目一阵扭曲，痛呼不已。 “说，你到底是谁？”林萧按住她头的五指骤然用力，捏住她一双手腕的左手也猛然收紧，厉声朝着唐婉喝道。 被按趴在桌子上的唐婉直感觉自己的头上像是被佛像的金身给一只手按住了一样，自己的头就像是一个泥头，就像是要被那五个指头捏出坑来一样；而反剪在背后的那双手腕就像是被铁钳子给钳住了，马上就要被勒断了，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直在那呻吟。 “林萧，你干什么呢！”唐进军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去扳林萧的身子，“你发什么疯？她可是唐婉！你媳妇儿！你要谋杀亲妻啊？”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却是，唐进军这上了年纪的大体重，虽然没有大腹便便，可却也有个一百四五十斤，居然一丁点儿都没搬动林萧！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尝试扳动一座山一样。 “爸，你相信我吗？” 林萧转头看向唐进军，神色清醒而目光坚毅，丝毫没有失了心智、要报复人的那种仇恨的样子，看得唐进军一阵不解。 “你……没事儿？” “我当然没事了，但我要是再不揭穿，你女儿就有事儿了！”林萧沉声回答，面色肃穆，又问了他一遍，“爸，你相不相信我？相信我你就在一旁看着，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唐进军看了看林萧，又转头看了看被他按在桌子上“咿咿呀呀”艰难呻吟的唐婉，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我自然是相信你，可是……这……” “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必须得信我这一次！不信也得信！” 唐进军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人，见到林萧如此反常地要坚定一件事情，联想到他的神秘和先前的反常，虽然皱紧了眉头，内心也有着很深的怀疑，但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林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唐进军无论如何也护着唐婉，毕竟相比起来，一般人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你到底是谁！”林萧也没管对面的两个人见到会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喝问她，“别想着给我打马虎眼，你的手段我都已经识破了，到底是谁派你来伪装唐婉的？” “呃……呃……” “唐婉”趴在桌子上，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林萧压着她头的手稍稍卸力，刚好保证她能正常说话。 “林萧，你……干什么……我是你老……老婆啊……” 她这恢复后的第一句话刚出口，林萧就冷笑了一声。唐进军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儿。 唐婉这个丫头从来就不曾说过林萧是自己的老公，更不曾主动说过自己是他的媳妇、老婆这类的话，虽然近期对林萧的态度有所好转，但也绝不会直言是他媳妇儿，更不会在他的面前直言。 “呵，少装了。唐婉从来就不曾说过自己是我媳妇儿！”林萧的双手五指更加用力捏的她直感觉自己的头要爆了、手要断了。 “早在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解放路这么宽敞的路，视野良好。小巷口虽然是事故频发路口，但是那都是晚上和特殊雨雪天气，而且都是小剐蹭，怎么可能在白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故？” “还有那重卡大货，载重四十吨，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在这种市区路段上行驶？交警队最近的六公里路程，堵车路段只有三百米，半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就过不来？” “回来以后，我问你意见是因为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我老婆拿主意，可你却反问我的意见。我提出意见后，我老婆对我的回应从来的是点点头或者翻白眼，你却又是‘好’又是‘行’的，我不扣你扣谁？” “说！你究竟是谁！到底谁派你来的、我老婆唐婉又在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力审问 “林萧，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按在桌子上的“唐婉”艰难地开着口，还在辩解。 林萧的脸色一沉，两只手上加了点儿力道，逼得她更疼了，最后一次警告道：“你动的是唐婉，我媳妇！我没有耐心跟你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谁料，趴在桌子上的那女人却是轻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唐婉那个贱人被掉包的，居然是她那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男人？” 紧接着，这女人的声线一变，变得更粗更哑，应该是恢复了自己的原声，语气轻佻地嘲讽着林萧：“不过小男人，虽然你给了姐姐最后一次机会，可姐姐就算是不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可别忘了，你亲爱的老婆可是在我手上！” 林萧怎么能不知道，这种逼问方法是最低等、最无效的一种？尤其是撞见那些女的、无耻的、装傻的，或者是喜欢骗人的美女，再或者几者如一的，比如眼前这种，这种方法简直就是霸王别姬——奈何不得。 不过他堂堂逍遥神，要是没有点儿对付这种人的手段，那也是白混了。当即冷笑一声，捏住这女人一双手腕的左手猛地一用力。 只听“咔嚓”两声，林萧把她的两个腕骨生生捏碎，紧接着就是这女人沙哑的声音发出尖锐的惨叫。 “少给老子耍不要脸！说！说得越多越早越准，你疼得就越少。” 那女人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尽力平静地开口，依旧是那轻佻的语气，转头朝着林萧抛了个媚眼，“小男人，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啊？都弄疼姐姐了……啊！疼！” 林萧的左手又是一捏，面色依旧阴沉。 “小男人，你怎么这么不懂风趣啊？唐婉这种人的性格，在床上肯定放不开，反正姐姐现在就是她，你装装傻，姐姐让你体验什么是人生极乐……啊！你啊！！” 林萧冷哼一声，左手臂向前一推，同时往上一搓，又是“咔咔”两声，这女人的两个肘部关节直接脱臼，疼得她五官一阵皱紧。 这女人只感觉疼痛窜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脱臼这种情况，虽然找准位置之后怼上去就行了，但是通常来讲也就只有肩关节的脱臼，疼痛不是很明显。肘部作为人体最有力量的部位，同样也是最结实的位置；通常呈九十度角的双肘关节要是想被强行拉脱臼，那得需要多大的力气？ 很好理解，你拿两支筷子，中间用那种球状关节连着，是肩关节这种大圆位置方便拉开，还是肘关节这种单向关节呈九十度锁死的时候容易拉开？ 这女人的两个胳膊被林萧反剪在背后，基本就是弯到极致了，这种成“w”形的情况下，肘部要被一只手硬生生拉断，饶是她经受过一定的训练也疼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唐进军见到这画面，眉头一阵皱紧，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虽然知道眼前这女人不是他女儿，但是毕竟她还顶着唐婉的脸，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张脸模仿得确实是像，基本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否则他也不会一路走来也没发现异常。 如今这女人顶着他女儿的脸皱紧五官疼痛，他的内心也是一紧，直感觉就像是唐婉在疼一样。 不过同时，他也庆幸自己的选择，选择相信林萧。否则的话，自己要是一直被这个假唐婉蒙在鼓里，那他的女儿指不定得遭受什么样的境遇和折磨？ 山村、贩卖、机器、轮…… 他打了个颤栗，没敢再想下去。 “还嘴硬吗？”林萧此时反倒不像最初的那么威胁了，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问她。 人就是贱，你越是逼得紧、表现得越是焦急强硬，对方反而犯贱耍驴，只有你真的狠、真的让他们感受到恐惧，他们才能屈服。 有人管这种情况叫，奴性。 那女人狠狠地咬牙，嘴唇已经渗出点儿血丝了，就要一狠心依旧不认，但林萧此时适时地补了一刀，直接吓得她这一口气当场泄了下去。 “你的四肢有很多关节可以掰断。” 那女人闭上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林萧也不着急，松开抓住她的两只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静静地等着她尽数交待出来。 “你先……把我的……手给接……上。”那女人起身，龇牙咧嘴地说。 “贴面式人--皮面具，粘合性强、伪装性高，质地柔软透气舒适，穿戴后与本人无异，唯一的缺点是造价高制作难，需要定时穿卸。” 林萧依旧不买账，看也不看她，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戴回手上的那个结婚戒指，依旧语气淡漠地戳着她的心。越往下说，她的神情就越黯淡，气势就越萎靡，“我现在揭开你的面具，你的脸也会没吧？” “从你的说话习惯和语气姿态来看，你怎么也算有些姿色，至少也是可以勾引人的上层。现在也就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你想顶着肌肉层过下半辈子吗？” 那女人惨然一笑，坐在椅子上，双目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是在跟林萧交待还是在自言自语：“真没想到，原来小吴说他预感不对，是真的会出事；更没想到，这么周密的计划，居然会毁在你的手上。可你明明就是个窝囊废啊……一个连唐婉的床都没爬上去过的窝囊废啊……” 林萧语气一冷，“你调查过我？” 那女人多变得很，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转瞬间恢复成笑颜如花的样子，开始跟林萧开着玩笑：“小男人，我哪会费那个力气调查一个废物啊？唐婉那个小贱人还是个雏，你自然没上过她的床，有错吗？要不姐姐……” 见林萧的眼神锐利如刀，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地开始交待整个过程。 原来这起车祸确实是人为的，不过只有那个载重大货和白色越野车才是安排好的，那个出租车纯属是点儿背顶了锅。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白色越野车强行并线，导致大车侧翻封路就可以了，结果冒出了个出租车，大车就顺理成章了。 然后后续反应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直接将整条路封上了。至于交警队为什么没来，是因为最近的那个交警队集体食物中毒，此时有一大半的人在最近的医院洗胃呢，剩下的一小半也在队里拿湿巾擦着菊花。 至于为什么是湿巾而不是纸巾，你懂的，辣。 所以解放路一堵起来，就不一定得是多长时间了，最次也得是等第二近的交警队赶过来，那就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时间里，他们两个人肯定会有一个去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堵车，因为很着急；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林萧和老唐居然把唐婉一个人留在了车里，这下子就更方便他们出手了。 于是，他们将唐婉掳走，又把两人的衣服一换，之前就已经戴好面具和变声器的这个女人就坐在了车里，一直到两人回来，再就是到这里被林萧发现了。 “那我女儿现在在哪？”不等林萧开口，身后的唐进军就很是激动。 “叔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刚才一副妖精的样子，现在倒是彬彬有礼了。你们为什么要对唐婉出手？又计划多久了？” “小男人，问题这么多，姐姐答起来可是很累的。” 林萧盯着她的手指，一言不发。 “怕了你了。”那女人无奈地叹气，继续交待道，“我们这个计划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至于为什么对她出手，自然是因为钱了。年少多金好模仿的，又是女性的，华海市只有玲珑珠宝的女总裁。” 唐进军点点头信了，但是林萧信他个鬼，“说实话。” “就知道骗不过你个机灵鬼，”那女人妩媚一笑，分明是唐婉的脸，却是透露着唐婉从未有过的神韵，“我要是说，是我们看上了她的身子，你信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秘激素 说句实话，林萧见到“唐婉”的这一副妩媚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醉了。 不是醉晕的那种醉，是迷醉的那种醉。 他之前说，自己见过唐婉全部的样子，什么样的唐婉他都见过，此时他想收回那句话，因为事实正啪啪地打着他的脸。 这幅妩媚至极、勾人心魄，却又偏偏顶着一张清纯而傻白甜的俏脸，带给任何一个男人的，都是无视胸口肋骨护甲、直接一锤凿在心脏上的真实伤害。 如果“唐婉”在鲁鲁游戏里的话，可能巴掌公司得为她这幅摄人心魄的美貌神态在如今的“真实伤害”系列里加上一款——真实伤害，妩媚。 林萧的心跳确实是漏了一拍。饶是他在西部丛林里叱咤风云。无论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有所了解，此刻他的一双眼睛里也忽然间有了片刻的失神和迷茫。 这，应该是他向来想不通的，感情领域吧…… “小男人，姐姐好看吗？” 对面的女人显然是个中老手，一眼就看出了林萧仅有的片刻失神，笑得更是妩媚，一双美眸轻颤，巧目半合，朱唇轻抿，秀眉弯弯。便是两手呆呆地垂在两侧，也是一副人间仅有的美色。 “可惜了，”这女人心中暗叹，“要是两只手还能动的话，效果会更好的，没准这林萧就能上钩。” 的确，如果她的双手可以动，那就不是“1+1=2”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那种雾影交叠、楼上亭台看盛景的感觉，绝不是单单一个加减就能形容的。 “少废话！”林萧回过神来，冷喝一声，弄得这女人一愣。 “小男人好生奇怪，明明对姐姐已经动了心，怎么……哦~因为姐姐不是她是吧？”那女人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告诉姐姐，你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姐姐不仅能伪装脸，还能假扮性格，绝对戳你喜欢。” “就你那两下三脚猫，连唐婉的毫毛都学不到，还想假扮她？大摄魂我见得多了，你这点儿小伎俩还是留着给你送终吧！”林萧把话题重新引回正题，“你继续，方才你说你们是看上了唐婉的身子，这是什么意思？” “看上了她的身子，是指她的身体里有……”那女人话讲到一半，忽然玩味一笑，“小男人，就凭你刚才一只手断我手腕手肘的本事，还藏得这么深，两年多了都没路出马脚，你会不知道？如今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妨跟姐姐透个底儿，姐姐不会说出去的。” 林萧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石子，弹指飞向那女人的左手手背。那女人登时被吓得双目瞪大，满脸惶恐，马上咬紧牙关，忍下这一股剧痛。 不出所料，石子打在了她左手背的中指指骨处，熟悉的“咔嚓”声之后，她的冷汗成豆大的珠子状，颗颗滴落。 “第一次警告。” 这女人皱眉盯着面色淡然的林萧，一双大眼睛里很是不解。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喘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始交待。 毕竟，是真的疼，锥心的那种疼。 他们看上唐婉的，是唐婉身体里的一种激素。 这种激素很奇怪，寻常的时候就是一个单单纯纯的蛋白质，和其他的激素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区别，含量不高不低，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一旦唐婉的体内有异物入侵，比如流行性感冒病毒，或者柯萨奇病毒、致病菌等入侵伤口或者体内，也就是寻常的感冒、拉肚子、病毒感染和真菌感染的诱因，她体内的这个激素就会直接发动，像背着炸弹的敢死队一样，黏着在病原体上，然后发动引爆，把这些东西统统炸成rna和细胞、毒素什么的基本构成。 此时体内的激素减少后，生产这个激素的腺体接收到信号，就会分泌另一种激素，来干掉这些入侵的基本构成。所以唐婉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里，几乎从未生过病。 唯一一次生病是很小的时候得过一次水痘，治了很久都不下去，后来有一天早上秦桂和唐进军醒来后发现突然间好了一大半，随后迅速痊愈。从那之后，唐婉就没再生病过。 所以，与其说是他们感兴趣这个激素，倒不如说是他们感兴趣生产这个激素的基因链。 “我们把这些分泌物统一叫做‘卫士壹’和‘卫士贰’，整个自我清理环节叫做‘护卫程序’。”那个女人如实地交待着，“我们推断，她体内的这个护卫程序其实是一个应激反应，是在那次超长时间的水痘之后忽然间产生的基因变异现象。” 似乎是看懂了林萧的眼神，这一次她没再说那些没用的，而是主动地交待了他们的动机：“我们是受雇佣专门研究她的身体的，目的就是想找到这个护卫程序的运作根源，然后……” “然后把这个研究成果卖出去，再跟生产商和制药商联系，形成长久稳定的资金收入链。幸运的话，稍作改良，还可以生成独门入侵病毒，或者发现新型公用无害抑制剂。”林萧闭上眼睛，说出了这女人的后半段话。 林萧仰起头，闭着眼睛，感到很头疼。那女人看着他，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相对安静地坐着，门外是讨论那批原石到底该怎么追回、怎么赔偿的唐进军三人。 如假扮唐婉的这人所说，林萧确实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也是他能顺利安然地待在唐婉身边的两大原因之一。其一是他有任务要做，是葛老头儿安排的，其二是唐老爷子让他在唐婉身边守护五年，直到老爷子找到下一个护卫。 唐老爷子当初是不知道林萧是谁的，他是找了一个人脉很广、手段很足的老朋友，让他帮忙找一个人，一个靠谱的年轻人，既有本事又有见识，能保护她孙女儿五年平安的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男人的本事更强、能力更大，遇事情更加理智；女人照看女人，私密性和保护性更好，更能贴身保护。不过女人护着女人，容易事儿多闹别扭，也容易感情用事，而男人事儿少专一，但是容易把唐婉害了。所以唐老爷子也没特别要求性别，只要有能力有人品就行。 那个人找到了葛老头儿，葛老头儿找到了林萧。 至于后来为什么唐老爷子让林萧娶了唐婉，那是另一件事了。 唐老爷子跟林萧说的是，唐婉自从那次水痘之后，整个人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辆车的珠光漆换成了金属漆一样，虽然颜色和整个车哪哪都没变，但就是看起来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唐进军和秦桂两人已经搬去华海了，是秦桂一个人带着唐婉来检查的，治了一段时间发现无效后回了华海，忽然间痊愈后又来燕平查了一下才放心。 期间负责检查的都是唐老爷子安排的人，是他的私人医生团队，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唐老爷子。因为没得到许可，所以私人医生也只是知道这个激素的存在，却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和什么构成。 唐老爷子示意保密后，私人医生直接把所有记录给销毁了，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那个私人医生外，只有唐老爷子一个人，还有后来知道的林萧。 “你叫什么？” 那女人一愣，妩媚地回答：“小男人，你这是要打听姐姐么？” “嗯？” 那女人小嘴一扁，无奈地说道：“茉莉。” “茉莉？”林萧嗤笑一声，“你这么妩媚，难道不是罂粟和朱顶红？” “小男人，你这是在说你中了姐姐的毒吗？” 林萧面色一寒，“少废话！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的组织呀！” “什么组织？” 茉莉眨了眨眼，“我不能说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尹鸿求助 林萧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石子，淡淡地开口：“还没玩够吗？” 不料茉莉却是嫣然一笑，妩媚至极地回答说：“小男人，你该不会真以为姐姐是怕了疼吧？” “难道不是么？” “呵呵~”茉莉轻轻一笑，略有沙哑的嗓音却是笑出了风铃的清脆，“小男人，姐姐好歹也是专门负责伪装的，有太大的可能会被发现。谁知道那些臭男人们一发现姐姐是假的之后，会用出什么惨绝人寰的手段？姐姐要是不把忍耐力练好了，岂不是要痛苦死？” 林萧双眼一眯，“所有的疼你都受过？” “当然咯~” “疤呢？” “哈？”茉莉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给弄得一愣，“什么疤？” “造成那么多伤害，你身上的疤呢？” “要是留下疤痕，那得多难看。姐姐自有妙计。” “你就那么有自信，身上一点儿疤都不会留？” 茉莉的双眼一弯，语气诱惑地挑逗道：“小弟弟，你是想让姐姐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看吗？嗯？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小色鬼啊。” “啊……打这张脸，你真的舍得嘛？”茉莉的额头被他用石子一弹，娇呼一声，故作小女人姿态，嗔了林萧一眼。 门外的唐进军正在和那两个人计算成本和亏损呢，隐约听到屋里面的对话，眉头一皱，面色有些诡异。 这两个人……在屋里干啥呢？？？ 卧槽，老子在外面忙着忙那的，你们俩在屋子里打情骂俏？ 要不是理智告诉他林萧是不会害唐婉的，林萧是要救唐婉的，他早就忍不住一脚踢开背后的门进去好好声讨一番了。 虽说林萧表面上一副柳下惠附体的样子，面无波澜，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此刻已经像被猫爪子挠着一样，痒得不行。本来这“糖尺”就足够美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戳心，如今这张脸顶在一个深知女性魅力和长处的人身上，不论是以往唐婉有的还是没有的，都能很巧妙地综合在一起。 这种连糖衣都不要了的直截了当的美人炸弹，就算是再有防备再心如钢铁，也得给它防护墙干碎、钢铁干软。 除非是个gay，因为哪怕是无能也会心动。 “那方面你也练过？” 很突兀的，林萧爆了一句冷。 茉莉又是一愣，刚想问哪方面，思绪一转就明白了林萧的意思，坏笑着逗弄他：“我就说嘛，男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就算是正经也是假正经和表面正经。我当然练过啊！男人们最擅长、最邪恶也最喜欢的，不就是在女人身上变着法儿的玩花样嘛？要是姐姐一个没忍住，被人把真相给骗了去，姐姐不就成了奴隶了？那时候想一命呜呼都是一种奢望。小弟弟，你这么坏，唐叔叔和婉儿妹妹知道嘛？” 林萧不置可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追问着：“那你岂不是很松？” 茉莉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原来林萧先前问那几个问题都是铺垫，为的就是最后这一针能戳到大动脉上，直接“击杀”茉莉的理智防线。 不过那茉莉倒也非常人，反应极快，又把话题挑回暧昧：“怎么，小弟弟喜欢紧的？要不，小弟弟你来自己试试？姐姐可是很会夹哦~” 门外的唐进军脸色如墨。 林萧的眉毛一挑，内心有些复杂。 其实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些问题来。往常对待这种情况，他向来是直接简单粗暴的，才不管对方如何凄惨，只要问出想要的东西就ok。不过回国后的几次审问，倒是每次都很和谐。可能是因为国内崇尚人道主义，讲求人性，所以他回国之后也随之心软了很多。 也可能，是因为茉莉顶着唐婉的脸，又有着和唐婉截然不同的性格和表现，他才更想聊一聊、多相处一会儿吧。 毕竟，在西部丛林那么多年，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貌。 至于为什么要了解唐婉的另一面，用林萧自己的解释来说，那当然是因为唐婉是他的主体任务目标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不和你玩了。”林萧把二郎腿一卸，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把她的头搂在怀里，两只手分别把在她的头顶和下巴，轻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死亡。”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茉莉的头就那么靠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无力而又自然，似是在无神的状态，轻轻地开口说：“小男人，姐姐已经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就都是和组织相关的事情了。姐姐的组织手段很强，一旦姐姐说了，就是背叛组织，就算在你这里活了下来，回去也会被杀了的，就算逃命，他们也会满世界追杀姐姐，根本逃不掉的。如果你想杀了姐姐，那就杀了吧，反正姐姐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一个帅哥的手里。只不过，像婉儿妹妹这么好看的人，你真的舍得杀了么？” 抬眼看见林萧无动于衷，感受到自己下巴和头顶上的手开始用力、脖颈开始被撕扯，她赶忙开口，求来了又几秒的生命：“小男人，在杀了姐姐之前，再让姐姐说几句话好么？” 林萧两只手稍稍一松，“两分钟遗言。” 茉莉惨笑一声，笑声依旧是那么妩媚，不过笑颜如何，林萧没见到。 “哪里用得上两分钟？一分钟就够了，呵呵。”茉莉这次的语气很明显是在双目失神的状态下说出的，“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不说的话又有些遗憾。林萧，你知道为什么我肯对你说那些事情么？” 林萧听到她的称呼改变，身体微微一僵，没被她发现，也没回答。 不过也不用他回答，茉莉自顾自一笑，就自己说了下去：“其实说来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见你之后，这话从你的口中问出来，我就很自然地都交待了出来。就好像是一种……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像是对你很难设防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不问我，我也会自己跟你都说出来。” “呵呵，很奇怪吧？是不是很傻？”茉莉应该是流了眼泪，声音有些颤抖，“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亲情？爱情？还是上辈子的剪不断理还乱？” “林萧，林萧，空谷幽林，长响竹箫，多好听的名字啊。”茉莉闭上双眼，抽了一下鼻子，“谢谢你小男人，让姐姐在死之前，模模糊糊感受了一次心动，权当它是爱情吧……” 她自己复杂一笑，“姐姐连死都不安生，还要给你留下这种思考，真是个贱人。杀了我吧小男人，林，萧……” 闭上眼睛的她并不知道，林萧此时正低着头，看着她两行清泪爬在润滑却有些惨白的俏脸上，内心一阵颤动。 闭上眼睛，林萧双手骤然收紧，捏着茉莉的头发和下巴的肉都有些变形了，就要手肘带动手腕一拧，可是手肘这个狗东西就好像是私自把信号接收器给拆了，怎么也接收不到大脑传来的指令。 他又何尝不感觉到奇怪？ 林萧的左手猛地敲在茉莉的后脖颈龙骨处，敲得她直接身体一软，彻底倒在林萧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的手肘和那断开的中指骨接上，留下了手腕的脱臼，把她放在了桌子上，掏出手机打算给尹鸿打电话。 已经一个礼拜多的时间没有找这小子了，这段时间没让他干活监视，假也休得差不多了吧？ 巧的是，他刚把手机拿出来，手机上就显示尹鸿打来了电话。 林萧轻笑一声，接了电话，刚要开口，却是随即笑容僵在脸上。 “萧哥！葛老头儿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唐婉失踪 林萧听完尹鸿的描述，直接陷入了沉默。 “什么时候的事儿？” “得有半个月了，之前我只是以为他有别的安排，也就没在意。这几次感觉反应不对，我去查了一下才发现的。刚发现，就马上打给你了。” 林萧死皱着眉头，权衡了一下，还是吩咐道：“葛老头儿的事你持续关注着，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动作。你现在先去查对唐婉下手的那批人。他们是个组织，规模应该不小，很有可能是跨国的大型暗组织，和制药、基因研制还有杀手有关联，很有可能是基因编辑领域的，从那些雇佣科研团队的组织下手，雇佣过的也算，私人医生团队也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还有，现在唐婉的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的状况还好，在一辆面包车里，被运往城外的一个地方。不过有点巧了，这辆车开去的方向好像就是上次的那个废弃工厂。”尹鸿如数汇报着，“萧哥你放心吧，有兄弟跟着呢，唐婉身上是裹着一个黑色被单的，那些人手脚也很规矩，没敢乱动。” “车上几个人？几个兄弟能搞定吗？” “放心吧，七个兄弟，五辆车分着跟，丢不了。后期会汇合的，收拾他们八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持续关注，葛老头儿那边你也注意点，但是一定要拿捏好分寸，不要打草惊蛇。最近的事情有点儿奇怪，燕平那边也有个神秘人，我都没追上。” “我明白。”尹鸿应下后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一个多礼拜以来，华海的这些突然出现的纷争。 说吧，怕葛老头儿那边出事，毕竟尹鸿是觉得葛老头儿不让通知林萧是不想让林萧卷进来，怕他卷进来之后事情会变得更复杂更麻烦；可是不说吧，林萧没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他应对起来手忙脚乱，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后果。而且，提前有心里准备的话，在遇见突发事件和相关事件的时候，反应和选择肯定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行业里，搞这种事情，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不是说其他行业里的情况和人生上的选择就不重要了，而是干这种活儿的选择更重要，因为其他的情况下再怎么赔本、失败，也留有一条命在，还可以有重来的机会，但是搞这种活儿，一个选择失误，甚至不用失误，只是顾虑不周，或者不知道一些东西，那就很有可能直接导致自己的小命儿丢掉。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林萧见尹鸿没挂电话，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 “没，没事。”尹鸿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 一来，他不想林萧此时雪上加霜，毕竟其实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林萧他其实已经对唐婉有动心的表现了。 对他来说，现在的唐婉就是他的一切，无论是任务还是个人。此时让他得知这些事情势必让他分心，难以应对多件事情。 二来，他也相信这位老教官的个人能力，相信他足以应对种种突发情况。他尹鸿都能独当个七八面，林萧为何不能？ 咳咳，八面有些夸张，但是独当个两三面还是不在话下的。 更何况，林萧只身一人在西部丛林里逍遥来逍遥去，不比在国内的这种情况难多了？ “对了，你再帮我查查，玲珑珠宝有一批原石丢了，应该是在咱们华海市的港口丢的，具体入没入境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入了境的，刚丢半天的时间，应该是四五个小时之前。”林萧忽然间想起来这次来机场的目的，又吩咐了一通，“跟秦风说一声，让他也关注一下，毕竟在华海辖区丢货，这是整个玉石行的事情。好在第一次是玲珑珠宝，问题不大，万一下一次哪个其他公司的货也丢了，他不得跟着一起兜着？” “好，我明白。” “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后，林萧看着躺在长桌子上的茉莉，静静地看了好久。 静谧，安详。 虽然他在西部丛林经历过很多那些传承古老的“色--诱术”“大摄魂术”什么的，但那些东西听着玄乎，说白了也就是利用各种物质和心理暗示进行催眠，再加上那些大洋马性情豪放骨架子大的，除了肉多以外没什么诱惑他的看头。 但是说句实话，茉莉的伪装能力，却是很有功夫，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极限。此刻茉莉躺在长桌上，如果不是先前已经知道她是茉莉伪装的，任谁来都会把她当成唐婉，因为她仿得实在是太像了。 仿人不像仿物，虽然都分为“形”和“神”两个阶段，但是人的“形”和“神”远不是那些物能比的。 脸、头发和声音可以通过器械解决，但是神态、身形、骨架、皮肤、说话语气、说话习惯、性格……无论是哪一个，只要有一丁点儿的不一样，就能被认出来。 虽然茉莉被林萧发现了是假的，但这要归功于他和唐婉的离奇关系。如果他们两个是正常夫妇，那只凭方才的那几幕，累死林萧也不会觉得她有问题。 林萧细细地观察了好久，把他见过的唐婉身上的地方全都看了个遍：脖子、手脚、胳膊、脚踝、手腕、肚脐、膝盖、锁骨、肩膀，甚至连皮肤都看了又看，还是没发现什么大的区别。 当然，这也有他对唐婉的观察没那么细致的原因在其中。如果让秦桂或者宋燕来看的话，说不准仔细看看会发现腕骨、膝盖、皮肤或者是哪里的有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盖过去啊…… 撕下她秀长脖颈上粘着的变声器，林萧打了个寒颤。 仿人怎么可以仿得这么像？虽然他能想明白，茉莉仿得像唐婉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培训、克制和修整，其中磨骨、正骨、磨皮什么的痛苦绝对少不了，也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挺过来的，可以说茉莉的成功是世间仅有的成功案例，甚至没有之一。 可是他还是觉得脊柱上冷汗直窜。 如果，他和唐婉就是寻常的入赘夫妻组合；如果，唐婉和他从不曾说过一句话，就像他身份恢复之前那样；如果，茉莉这个组织的计划提前两个月到来；如果，他身上没有保护唐婉的这个任务……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此时甚至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还是个一哥，没碰过女人；懊悔自己为什么没在西部丛林里的时候就那么妥协一把，感受一下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这样也好对唐婉的身体有更多的了解，哪怕是目测也行；懊悔自己为什么没在新婚夜直接把该办的事儿给办了，把该走的程序给走了；懊悔他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懊悔他自己为什么以正人君子自诩。 他妈的他自己压根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好吗！怎么那个时候反倒脑袋一热为他人着想了？ “嗡~” 林萧低头一看，又是尹鸿来的电话，“怎么，葛老头儿出事了？” “不是，萧哥，是唐婉！她，她不见了！” 林萧听完尹鸿的描述，直接陷入了沉默。 “什么时候的事儿？” “得有半个月了，之前我只是以为他有别的安排，也就没在意。这几次感觉反应不对，我去查了一下才发现的。刚发现，就马上打给你了。” 林萧死皱着眉头，权衡了一下，还是吩咐道：“葛老头儿的事你持续关注着，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动作。你现在先去查对唐婉下手的那批人。他们是个组织，规模应该不小，很有可能是跨国的大型暗组织，和制药、基因研制还有杀手有关联，很有可能是基因编辑领域的，从那些雇佣科研团队的组织下手，雇佣过的也算，私人医生团队也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还有，现在唐婉的情况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葛老两难 华海市的一栋常见三层办公小楼内，葛老头儿静静地坐在一间小屋里，堆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身前的桌子发呆。 半个月了，从他收到第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开始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半个月以来，他可谓是真的茶饭不思、反复纠结。 纠缠着他的有无数的问题，但是归根结底，最重要的那一个，还是最原本的那一个——寄给他这封信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半个月前，第一封恐吓信到来，信上声称，要他迅速决断形势，要么放弃镇天的管辖权，要么交出林萧和唐婉。否则，华海就会陷入混乱。 他起初自然是不在意这种东西的。葛老头儿活了这么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当年他还在局里工作的时候，连给他寄钙片的人他都见过，更别提这种极为狗血的恐吓后果了。 他对这封信有印象的唯一原因是，信上面提到了镇天，还有林萧。 不过也就只有这一点罢了，其余的不足道哉。连唐婉他都不在乎，毕竟这种人也算是公众人物，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随着林萧一家去燕平这么一走，一向平静如死水的华海居然真的出了事，而且一桩又一桩，简直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根本拦不住。 如果都是小事情，或者好解决的事情，哪怕数量再多也无所谓，只要镇天的干事们还在，他们一跑起来，这些事情都不在话下。可是偏偏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大，还一个比一个棘手。 最关键的是，他们杀人了。 葛老头儿有点儿想不通，陆陆续续寄给自己这些信的幕后人，到底是想要他放弃镇天的指挥权、让别人上位，还是要针对林萧、要他死或者怎么样的，再或者，是针对唐婉，要让唐婉交出玲珑珠宝的什么什么东西。 不过在他看来，第三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能寄信寄到他这里，肯定是对自己和镇天有所研究的，唐婉身上只有一个玲珑珠宝总裁的身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玲珑珠宝的那点儿资产？ 至于老唐家的秘密，也就是林萧从他这里出发的第二个任务，那更不可能了。这个任务是镇天的绝密，更是组建镇天的时候，连各方大佬都只知道一个名字的绝密，他不相信敢雇佣偷渡来的境外人士的人，能有机会触碰到超越那些大佬的机密。 那可是国家级的机密。 所以，对方要唐婉的目的，只能有两个，一是掩人耳目，二是知道她是林萧的妻子，要拿他来威胁林萧。 可是林萧随即就离开华海去燕平了啊，在路上或者燕平动手岂不是更加容易？就算是人生地不熟，那又为什么等他一走，就在华海作妖？ 葛老头儿没想明白。 “铃铃铃……” 桌子上的座机响起，葛老头儿皱着眉接通了。 “呵呵呵，前辈，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依旧是机械的合成音，葛老头儿一听就知道对方又来“催债”了。 “哼，还没威胁够吗？我说了，镇天是我们的民族意志，不可能向恶势力低头，更不可能向境外低头！” “啧啧啧，前辈，话不要说得这么武断嘛。”对面的声音虽然很机械，但是葛老头儿依旧能从中听出对面的嘲讽意味，“您当时去签收第一封信的时候，那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我可一直牢牢记在心中呢。” “你……”饶是葛老头儿年轻时叱咤风云，此时也被他噎得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 “前辈，消消气，气大伤身。我只是想让您交出林萧夫妇，或者放弃在镇天的管理权，出来见一见面、喝一碗茶，聊一聊华海的现状和未来；有可能的话，我们还能共同出去看看景色赏赏花。您要是因为这个气伤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葛老头儿深呼吸，将胸中那股怒气平静下去，沉声问他：“你到底是谁？三番五次地要我做出这种选择，目的何在？你是想让谁来替我的位置？还是想让华海陷入一片混乱？” “呵呵，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急啊！不过这可不是个好事，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游戏还得再玩上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呢，不是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见到一些，我们这种人没见到过的场面罢了。”葛老头感觉机械的声音背后有着一抹疯狂和仇恨，“要是顺道能让那些普通人，让大家都见一见世面，见识见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样子，那就更好了。” “前辈，这是我倒数第二次警告您。下次警告，如常，在三天之后的中午十二点。希望到时候，您已经做好了选择。当然，要是能当场亲眼见到您，那就再美好不过了，晚辈十分期待与您见面的场景。我们，不见不散。” “嘟嘟嘟……” 葛老头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他狠狠地把电话往拨号盘上一扣，另一只手猛拍桌子。 这通电话是第四通了。从他收到那封信之后的第三天起，每隔三天的中午十二点他就会接到这个电话，每次都是在提醒他，华海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希望他做出决策，否则会付出更多代价，简直如同催命丧钟一样。 他有试过追踪，但是操蛋的是，对方的地址每次查出来都他妈的是在海里，还不一定是东海南海哪个海，有一次还他妈的定到了大西洋里。 九天前，刚好是林萧离开华海的第一天，也刚好是那些偷渡过来的十几个人抢夺物资的第一天。彼时，镇天损失一定的物资、双方第一次交手，尹鸿还忙得过来。 六天前，电话警告他若不做出选择，或是答应退位，或是答应交出林萧夫妇，华海将陷入混乱，葛老头儿依旧在想对策。彼时，双方第二次交手，镇天顺藤摸瓜，却被黑衣人搅局。 三天前，原本他只要做出选择，或是找出对方在哪就好，但是电话一挂，他就变成了要么去单刀赴会，要么华海混乱。彼时，双方交涉炽热化，偷渡人大开杀戒。镇天损失物资严重、干事大量阵亡、华海犯罪率直线上涨，黑衣人再次出手，却是救下镇天，赶跑偷渡人，随后又神秘消失。 这一次，尹鸿受令撤回全部外勤、镇天消息开始闭塞，在双方交锋中镇天进入全然劣势状态。 一天前，也就是前天，林萧回归，华海迎来三天的平安。 “这些小子，是害怕林萧吗？”葛老头儿的手指敲着桌子，嘴上喃喃道，“一走就开始猖獗，一回来就变得消停，是怕被发现吗？” “可是都能打到我的座机，他们怕什么？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离间计？那出手目的又是什么？林萧本就是挂职在镇天，离间与否区别没有多大啊……” 想着想着，葛老头儿眼睛一亮：“目标确定在林萧身上、畏惧林萧的存在、手段够多、偷渡、身手异常杀人不手软，难道是来自西部丛林的？” “嘶，有点儿不对。林小子说他处理好后事了已经，不会出大问题的……嗯？两年多了，莫不是西部丛林里的人出现了问题，所以导致风声走漏、他们知道林萧回国了？” 葛老头儿越是想，越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要他交出镇天的控制权是不可能的。镇天当初成立后，是各界大佬一起定的领导人和策略方针。没有联合大会，谁敢私自就做了决定说换人或者卸任？ 可是把林萧交出去？那更不可能了。林萧几乎就是镇天的第一功勋，是镇天与西部丛林相通的唯一渠道，镇天怎么可能做出卸磨杀驴、弃车保帅的事情来？ 别人不清楚，可是他和那几个元老可是清楚得紧，林萧在镇天里的真实地位，甚至在他们之上！ 他们是参与了镇天的建设和管理没错，可人家林萧不仅如此，更是当时第一个提出建设、开始建设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路追查 “三分钟之前，兄弟们正好到路段了换车跟踪，有个兄弟眼睛尖，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唐婉她已经不在车上了。但是途中这辆车只有在交通岗的时候才停过，没开过门，没交接过，不清楚是怎么交出去的。” 不等林萧发问，尹鸿自己就把情况直接描述了出来，只不过没有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在朝着那个废旧工厂去开，但是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要拦下来吗？” “拦下来有什么用？打草惊蛇。等你从他们口中问出来怎么回事黄花菜都凉了。”林萧没好气地怼了回去，“兄弟们应该盯得挺紧的，丢人不超过十分钟吧？” “从上一次审查到三分钟前发现，六分半。” “车上装热敏记录没？调出来，他们可能是在交通岗停车的时候把人从下水道运走了。奶奶个腿儿的，手段倒是不少。这两年国内都有这技术了？” 尹鸿尴尬了一下，“好像，他们没带热敏记录仪出去……” “没带？”林萧一愣，“这东西不是外勤车里都配的吗？” “呃……”尹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总不能跟他说，其实华海已经乱了套了，镇天也乱了套了，而且有好多的干事已经阵亡、很多资源已经丢失了吧…… 就连这次的行动，也是尹鸿自发去问剩下的兄弟们，有谁愿意冒着风险去的。 这七个人，都是曾经跟过林萧的，也曾经受过林萧的恩惠和提点，或者干脆就是不服输，想要干他一把。否则就算大家都有同样的卫国情怀，可是在生死面前，有几个能真正置之身外的？ 大家可都是年轻人啊。 林萧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马上问他：“怎么回事？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好在尹鸿的反应迅速，极其自然地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回应道：“这不是葛老头他上套儿了嘛！外勤基本都给调回总部了，全都围着他转呢。还有之前，你出发去燕平之前，就是唐婉上次失踪的原因你还记得吧？有一伙儿偷渡来的，十几个人的样子，杀了咱们一个小队的干事，从那之后百分之八十的外勤都召回了，所以外勤车也都召回了，就是在全市排查那个偷渡团伙呢。” 林萧皱了皱眉，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带着热敏仪的外勤车也就百分之八九十的样子，总得给特殊行动留下一些紧急使用的常规车吧。 “留下三个人，让他们排查那辆车沿路经停的所有位置，寻找井盖和可运输点；剩下四个继续跟，等到了位置好的地方把他们都给我拿下！只要留一口气，兄弟们爱咋玩咋玩，等我过去。” 林萧骂骂咧咧地安排了一下，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尹鸿松了一口气，好在暂时把林萧给骗了过去。 “怎么，事情调查清楚了？” 唐进军见林萧从里面开门出来，也没追究他和那女的在里面嗯嗯啊啊的是在干啥呢，很正经地问道。 林萧没打算让唐进军也跟着担心，撒了个谎：“已经追踪到了，我现在去接她。你们谈妥了吗？不行的话直接再赔一批，没钱了就预支下一批的订货款。” 此话一出，缅越商人两人尴尬了一下，没好意思开口，唐进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把唐婉带回来就行，这边他解决。 林萧也没多管，回到自己开来的那辆车上，一脚地板油朝着他们跟丢唐婉的地方飙去。 “还真特么的有下水道啊！”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二十岁小伙儿小王把路障和围栏架在第一个下水井周边，啧啧称奇。 “废话，你也不看看咱跟着的是谁。”旁边年长他半年的小丁一身运动装，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那可是萧哥！人家那见识、那阅历、那能力，咱能比么？” “嘿嘿，我要是有萧哥的一半儿能力就知足了。” 第三个人小徐低着头把井盖搬开，嘴上还不忘怼他一句：“就你那屌样儿，要是有个五分之一都知足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他妈的谁不是这个德行？” “哈哈哈！” 三人有说有笑，打开手电往下面一照，发现下面全是污水。 “得，是污水管道。这个井应该不是。” “收了收了。” “等等，再看看。”小徐从兜里掏出手电，朝下面扫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什么，刚要收起手电的时候，却是被小王给拦住了。一指下面的一个凸出来的砖块儿，让他开强光照一下。 小丁和小徐都掏出手电开到强光照了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闪着光的东西。 “那是啥？钻石么？” “看起来像是个戒指。” “望远镜。” 三人仔细瞧了瞧，忽然间小丁一拍脑门，“你们俩还记不记得，咱们上次，在带着萧哥他丈母娘往一号安全屋跑的时候，萧哥手上就戴着一个戒指，好像就是跟着个款式一样的吧？” “没有吧？” “有！”小王肯定地点头，“当时我还跟萧哥开玩笑来着，问他怎么忽然间戴戒指了，记得么？” “啊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萧哥的左手上当时确实戴着戒指，而且就是这个款式的。当时你问完他，他还说这是婚戒呢。”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把身上的纤维绳打了个结，拴在固定桩上，陆续顺了下去。 小丁给尹鸿打电话报告了一声，便也顺了下去。 林萧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找到那个架着围栏的井盖，林萧顺着绳子就要下去，却突然感觉心头一凛，有些不对劲儿。 绕着周边走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心头那股淡淡的危机感依旧在萦绕，林萧没敢放松警惕，把各个方向的邻街都绕了一圈，依旧没什么收获。 “有点儿奇怪啊。”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扫过几乎每个可以看见的角落，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哪里都没发现不对。 保持着警惕心，在转过最后一个转角的时候，林萧心头那股危机感骤然暴涨，他双眼一瞬间大睁，上身一缩，脚下如弹簧，硬生生朝着旁边射出去三米远，这才躲过方才的偷袭。 转过头去，一人手持长刀，刚好一招劈砍势末在一米三之外；紧跟着，这条不通车的巷口四周陆续出现几个异国面孔，从持刀那人的右侧开始围圈，直到持刀那人左侧为止，每人间距八十公分，将林萧围在圈里。 “sing~sing~” 利剑出鞘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后赶来八个人里有四个拔出长刀，另外四个分别是一柄短刀、两根单短棍和一双丁字棍。 林萧环视一圈，嘴角露出邪笑，又冷又魅，仿佛是见到鲜肉的狼王一样，用英语跟他们说道：“来我们神州大地，各位还不曾被热情款待过吧？” 若是唐婉见到他这个样子，定会一双美目瞪大、樱桃小口微张，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戾气与狠辣，身上的那股压迫感直令人窒息，简直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恐怖恶魔。 这样的男人，甚至已经超出“人”的这种令人颤栗的范畴了，怎么可能长了一张废物脸？ 不，哪怕是他的脸和那个王八蛋一模一样，但是那个眼神、那股神态，绝对不是让她一阵脸红、气得咬牙切齿的那个王八蛋！绝对不是！ “阿昧噶！” 最先出手的那人手中长刀翻转，大喊了一声叽里咕噜，就率先朝着林萧的头顶攻去，气势十足。紧跟着，其余八个纷纷欺身上前，手中的刀纷纷朝着林萧身上招呼。 林萧双眼一眯，随即猛然放大，带着嘴角的冷笑就迎着领头人手中的长刀冲了过去。 逍遥神，一往无前！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次交锋 头顶的长刀率先落下，紧跟着补上封死中、下、左、右的，是另外四把长刀，而来自后面的威胁，则是那一把短刀和两根单棍，直奔他后心、后腰和膝弯而来。 若是林萧迎头而上，无论是拍击掉头顶长刀还是侧身躲过头顶长刀，都难以避免落到另外四把刀尖上的后果。除非他向后躲；可一旦他向后躲，就等于主动把后心送到后面的那把短刀上。 就算是勉勉强强躲开了后心的短刀，那他的体态绝对是以脚下为附着点、以腰部为旋转轴，将上身俯下的同时脚下发力全身向后撤。 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原本就瞄准了他后腰和膝弯的两根短棍会毫不留情地利用甩鞭效应，把他的腰椎和两个肾锤爆，再把他的一条腿打得失去控制，直接“咚”的一声跪地。 之所以这两个人用棍而不用刀，巧就巧在这里了。其他的地方用刀是攻其必防、攻其必闪，因为只有尖锐才会让人体潜意识产生躲避的信号，也同样是只有尖锐才能致使目标闪躲。 而背后这两个人的概念就不一样了，一来这两个部位不适合用刀来砍，因为无论现实中的刀如何锋利，砍进骨头里是一定会有拔不出来的情况的，尤其是密度最高的脊柱和刚度最强的大腿骨，这样会很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二来，这种位置的敲击，只需要力量就够了，而且需要穿透的力量，这是刀剑的普通劈砍做不到的，只有棍棒的震击才有穿透的效果，才能造成彻彻底底的损伤，哪怕目标承受了一击后跑掉，也不会存活多久，端的是狠辣。 三来，刀的砍伤不会阻断目标的呼吸和行为，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目标拼死一搏，反倒给杀手造成不利伤害，严重者甚至会导致杀手折损，这种不确定性和增加危险性的情况他们作为杀手是绝对不能犯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要他们狗命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仅仅只有1%的可能性！ 而棍棒的震伤是内伤，会直接阻断目标的呼吸和内传递，至少也会让目标行动一顿，只要这一顿出现，目标将即刻宣布死亡！ 不过华夏有句谶语说得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再周密再严实的套路和安排，也都会有破绽和弱点存在，就好像是毒蛇存在之处七步之内必有其解药一般，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如若你感到了绝望，只有两个原因：你的视野不够高，或者你不够强。 归根结底，其实只是四个字：你不够强。 林萧劈手在刀身上，硬生生将长刀拍弯向右侧两把刀，同时身形朝着右侧栽倒下去，一条腿斜角度上踹在左侧最近那人的膝盖上，另一条腿在地上一点，从头顶已经安全的右前方那人的胯下贴着地溜出去，既躲开了左侧的另一把刀，又闪开了背后三人的埋伏。 比茉莉的手腕手肘脱臼、指骨断折更清脆、更响亮的“咔嚓”声响起，整个巷口回荡着那个膝盖反弯成90°狗腿的人的哀嚎。 在一旁掠阵的那一个手持一双丁字手棍的人见林萧出阵，两脚踏在巷子的一侧墙上，脚下一点，身体急速迅速旋转，从上到下朝着刚刚出阵、仍旧在地上的林萧俯冲而下。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丁字棍虽然一头极短而另一头长过小臂，但丁字棍的技击却大部分都使用短头儿攻击。 敢使一双丁字棍的人，都是极其胆大的艺高之人，讲求欺身、贴身、转身、靠身“四身”和刺打、扣打、甩打、回首打“四打”。这“四身四打”，无一不是与人贴到极致后才能发挥得刚好。因为无论是近了还是远了，都发挥不出真本事。 远了打不到、近了打不开，只有刚刚好保持手臂半伸直的距离，才能打出绝佳的效果，这和古泰拳的肘击和咏春拳的短手寻桥很类似。 敢拿出来丁字棍做武器、还是在杀手行业里混，尤其这人还是在后面掠阵的，必然是九人中身手最好的人。 旋转和俯冲是去势最强的两大动势。瞅他手中两个棍子的落点，要是让他这一记俯冲旋转扣打给打实成了，林萧这心脏当场就得凉凉，凉透了的那种。 那个广告词怎么说来着？透心凉，齐飞扬。 林萧来不及翻身，脚下连忙急点地面，斜刺着朝着一旁躲去。 “啪啪”两声，那人手中丁字棍短头儿几乎是同一瞬间着地，直接将小巷里的青石路面凿出两个洞。青石板的碎渣“噼里啪啦”地四处飞溅，迸的哪哪都是。 这人一个翻身直立的时候，林萧刚好一个转体起身，将那人和另外八人拉在视线正面，而方才围攻林萧那八个人刚刚收住去势，转身重新面对林萧。 如此复杂的情况和描述，居然只是一个步兵踏前小冲锋的时间而已！ 手持一双丁字棍的那个人用生硬的英语跟林萧沟通道：“你很强，居然能躲开联合大阵，还能躲开我的袭击。” “呵。” 林萧只回了个冷笑。 早在后面的八个人刚刚出现的时候，林萧就看明白了这九个人的配合。此时第一波交锋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估算。 这帮人应该是来自中东的亡命之徒，用的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招式，鱼龙混杂，什么古泰拳、大马伽、摔跤等等，只要简单实用的都有，越是致命的就越用得多。 算上这个会玩儿丁字棍的，把这个配合完美发挥的话，九个人的实力可以顶上西部丛林里中上等的暗杀小队和上等的搏杀小队了。因为暗杀更注重技巧，而搏杀小队则稍稍缺乏配合。 如果刨去这个会玩儿丁字棍的，剩下八个人基本几分钟就可以搞定，更别提他已经放倒了一个。 摸清了底细后，林萧没理会那个丁字棍又说了一些什么玩意儿，再度冷笑一声就先发制人，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 镇天的干事都有些本事，手里也有趁手的兵器，联合起来对付这八个人虽然费点儿力，但绝不至于看守小队全军覆没。他们偷渡来的时候，杀死守卫小队的绝对就是这个丁字棍。 林萧一念至此，去势更凶。 杀我同胞者，人人得而诛之！ …… 却说小丁在汇报给尹鸿发现了唐婉的踪迹之后顺着绳子走到了下面，却是底下臭气熏天，简直就像是毒气一样，熏得即使是受过一定训练的他也几乎窒息。 “套他妈的，这两个狗比，下来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小丁从怀里摸出林萧回国后特意开会让他们每次出任务都要带上的小防毒面具，扣在鼻子和嘴上，感觉得劲多了。 举起强光手电，他顺着勉勉强强能走人的污水管线往里面走去，很是诧异。 小王和小徐那两个狗呢？前后脚也就是一分多钟的功夫，怎么这一会儿走了这么远？ 皱着眉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三个岔路口，看了看淤泥上的脚印，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岔路口分开了。 挨个路口看了看，都看不到他们两个手电的光，想来应该是前面还有岔路口。 考虑了一下，他挑了那个没有脚印的岔路口走了进去。 萧哥的媳妇儿丢了，那可是他们心中的大嫂没了啊！虽然这大嫂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可是他们断断续续观察了大嫂两年多，这么性格好、身材好又心地好的美人，上哪去找？ 小丁摇着头，一步一小心地朝着前面走去，污水管线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在防毒面具下的粗重呼吸声。一嗬一嗬的，健康得好像是个牛犊子。 “呵，老大说的还真是，居然还真有来追的，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腥现场 “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手持一双丁字棍的男人颓废地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手筋尽断的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掉了，嘴里一阵喃喃着“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一类的阿q台词。 “就你们那点儿三脚猫，还想来我们华夏大地上撒野，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林萧游刃有余地在剩下的五个手持长刀的人身边游走，冷笑着回讽那个颓废的男人，“我们神州大地、东方大国，从古至今哪个时代不是傲然于这个世界上？不过是近代的有些人太过迂腐，又恰好赶在了你们一时崛起而已。不过两三百年的时间，真当我们华夏是软柿子随便捏吗？你们就没想过，我们华夏人就算是满国软泥，一人一巴掌糊也能把你们糊死！” “就算你们天不怕地不怕，以为我们神州大地泱泱子民依旧是近代扶桑口中的‘东亚病夫’，可你们对唐婉下手之前，难道就不曾想过看看我是谁吗！” 林萧说着，胸中怒火呈指数上涨，这两年多的怒火和憋屈，算上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媳妇儿给绑走的账一起涌上头，怒吼一声，脚下踢起那名膝盖反弯的人丢下的刀，等那把刀旋转着到腰部的时候，一个回身侧踢，把这柄刀直直地朝着领头那人的头颅就冲了过去！ 那五个人刚从上一个动作中收势，领头人刚一转身，随即双目不自然瞪大，一道锐利的竖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自己脑门而来，根本就躲不掉！ “噗呲”一声，长刀破开人体最硬的头盖骨，分开左脑右脑之间的胼抵体，甚至去势未老、硬生生破开脑后骨，等整个刀身有一半经历过领头人的大脑结构的时候才蓦然停下！ 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 饶是他们杀人无数、划开割断无数人体，那也是别人的身体，也不过是躯干和四肢，哪有身边的老大直接让人开颅来得震撼、来得刺激？ 还能站着的最后四个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在打颤，再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手中的刀突然间就沉了起来，两只手都握不稳了。 这个男人……哦不，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萧嘴角的邪笑依旧没变，习惯性地擦了擦根本就没有血的嘴角，不过是喊了一声“come on！”，就吓得那四个人退的退、倒的倒、跪的跪。 “没时间跟你们玩儿了。”林萧鼻子一耸，身形暴涨如弓，如同弹射一样直冲向剩下的四个人，在空中留下一路残影。 玩？从头到尾不过两个冲锋、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他们最强的人手筋尽断、阵型直接作废三人，这叫玩？ 没有一声惨叫，身后的八个人全部失去气息。 林萧又踢起一把长刀，朝着跪着失神的那个人身前猛地一踹。长刀刀尖朝上、刀柄朝下“嗖”地一声射了过去。 “咔”的一声，刀柄全部没入青石砖，整把刀甚至有三分之一都被藏在了青石路面下。 “给你个尊严，自刎吧。” 林萧理了理一丁点儿血迹都没沾上的、在车上特意换上的镇天紧身作战服，转身离开了巷子，顺着那个污水井就下去了。 身后“噗呲”一声，随后是血迹迸溅在墙上的声音，林萧根本就没回头去看。 井下的淤臭熏得林萧一阵皱眉，呼吸猛然变得困难了起来。咒骂了一声，林萧掏出防毒面具扣在了脸上，顺着脚印朝前走去。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每个路口都有标记，只不过有几分钟的时间差，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突然，还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猛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却没有危机感产生，心下一慌，循着味道就朝着左侧第一个岔道口冲了进去。 拐过一个路口，小王的尸体陷在污泥中，心脏处的伤口狰狞外翻，伤口透着个大窟窿，血液与污水混杂，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砖。 愣了两秒，林萧慌忙回去岔路口，冲向中间的那个通道，果不其然，第一个路口之后，小徐的尸体如出一辙地躺在那里，心口如被刨坟、心脏不知所踪。 转身再去第三个路口，小丁的尸体一模一样地倒在那里，手中死死地攥着个什么东西。 林萧双眼通红，火气比方才还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是开山一拳，狠狠地凿在背后那个要偷袭自己的人心口。 那人挥刀的手僵在空中，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被一只赤手打透了的心口，“嘭”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 尹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满墙的监控画面，摩挲着下巴，感觉有些棘手。 “这他妈的，感觉又像是有埋伏啊。” “得益于”上次唐婉被捉时，他们缺少这个工厂的实时监控，尹鸿在林萧把唐婉救回、把烈焰公司敲诈了百分之三十股份之后，让人迅速在工厂的周边和里面还算是完好的地方装上了监控。当然，不可能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但是对几乎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有画面拍摄，这也基本就够了。 此时的画面上，显示着两个镜头，一是那辆原先载着唐婉的面包车缓缓下坡，从工厂的唯一一个南入口缓缓驶来，后面跟着三辆两辆suv和一辆轿车。而另一个镜头则是，或者说画面更为合适，是整个工厂内部没有一丝生机的情景。 这辆微型面包车沿着柏油路缓缓开进废弃工厂，明知后面的三辆车图谋不轨，却也不加在意，只是按照原节奏慢慢地开着，直到工厂里面的原停车场上才停下来。停车后，里面的人也不下来，就那么待在车里面。 “里面一辆，外面两辆，不要熄火，有一个人留在车里。”尹鸿在耳机里远程指挥道，“小心埋伏，随时跑路，这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明白（收到）尹队。” “现在的主体目标唐婉已经初步找到行踪，你们的任务就是基金可能地把这些人都按住了，不让他们跑了死了就行，不需要也不能把命都搭在这里，我们需要你们，国家也需要你们。” “明白。” “小心点儿，他们应该是中东雇佣兵。” “尹队放心吧，”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我们专打破坏华夏和谐的雇佣兵。” 四个人的笑声统一传来：“哈哈哈哈！” 尹鸿也是一笑，“好，我祝你们成功。” “必须的必！” “哦对了，”尹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却又十分玩味地跟他们说，“萧哥让我告诉你们，活着就行，随你们便玩儿。” 耳机那边放声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十分钟之后，四个人把工厂都扫荡遍了，没发现埋伏和异常，尹鸿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指令。 “笃笃笃。” 他刚紧绷着一口气的状态缓过气来，监控室的门口却是忽然间想起敲门声来。 尹鸿一愣，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来敲门？ 监控室隐藏在酒馆后面的楼梯下面，上面放着消防间和员工通道的牌子，就是营业的时候也不会有谁来敲门，更何况现在是白天，门上还已经挂上了“今日打烊”的牌子？ 心头一动，他联想到葛老头儿被威胁的情况，警惕心大起，从一旁小心翼翼地绰起那把随身匕首，缓缓贴在门后，轻声问道：“谁？” “查消防器械的。”门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这一条街上就剩你家酒馆没查了。” 其实无论门口的人说什么，尹鸿信他的话就有鬼了。 我家酒馆现在挂着打烊的牌子，门还是锁着的，你告诉我你是查消防的？确定你不是盗贼入室吗？ “开门。” 那人再次说话、敲门的“笃笃”声刚刚响起的一瞬间，尹鸿瞬间将门拉开，手中匕首直接刺向那人的喉咙！ …… 林萧悲恸地握紧从小丁手中拿出来的小号钻戒，那是唐婉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和他现在戴在左手上的那只在这污水管道里仍旧反射着强光手电带来的光辉。 那股圣洁纯净的光芒与周边极致的污浊和血腥形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 林萧的心在滴血。 “嗡~” 不待他收拾好情绪，刚刚接通的电话里，一声闷响盖过了前面的几句机械问候，穿透了林萧的脑海，直击他的心灵。 尹鸿！ 那是尹鸿被打的闷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唐婉在哪 “怎么样，我敬爱的萧哥，听到这个声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满不满意？”电话那边的声音机械而无情，“哦对了，此时此刻，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污水管井里，你那三位干事的尸体吧？看来喜欢耍刀的那个小子已经死了啊。不过那个小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受管束、不听教训，死了就死了吧。能死在你的手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冤。” “啧啧啧，就是看不到他死在你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有点儿可惜。” 林萧的脸色一沉：“你知道我？” “那要看，萧哥对‘知道’这个词怎么定义了。”那边回答得很玩味，“如果是大家通常所讲的知道，那我肯定是知道的，如果说是要了解很深的那种才叫做知道，比如萧哥你在身为唐婉丈夫的同时还私下里有着镇天干事身份的这种，那我就没有知道很多了。” “你是华夏人？”林萧的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了关键的地方。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机械的声音干笑了几声，反问他：“中东会华夏语的有很多人，萧哥怎么就如此肯定，我是华夏人呢？” 林萧对他的“反诈”一点儿都不在乎，冷静地回怼道：“会华夏语的人的确有很多，但对他们而言，这都是第二语言，哪怕是表达得再流利，他们在潜意识和身份群体划分上一样会把自己划分为本土本种族人群，会说‘你们华夏人’而不是‘我们华夏人’。” “除了母语外的任何语言，在表达上都会有其特殊标志性，会说‘在华夏语里常见的’而不是‘大家常说的’。这是无可避免的潜意识种族区分。你刚才下意识说的是‘大家’，这就证明华夏语是作为了你的第一使用语言，那么哪怕你的人种和国别都不是华夏的，你骨子里也是一名华夏人，因为你自己就把自己划分为华夏人、你土生土长的母语就是华夏语！” “啪、啪、啪。” 干脆而缓慢的三下击掌声音传来，那边的机械音夸赞道：“不愧是我萧哥啊，这耳朵和反应就是厉害呢。” “你少给我废话！”林萧的好脾气不多，尤其是媳妇儿和兄弟都被捉了之后就更少了，“唐婉和尹鸿在哪？！” “呵呵，萧哥还是那么心急啊。难道你不应该问一问，我是谁、我背后是谁、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吗？况且，萧哥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其实应该是我占据了主场才是啊？” 沉默良久，林萧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萧哥你这是开始套我的话了么？”那边“啧啧”两声，“哎呀，跟萧哥打电话，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得不买每一句都要小心再小心啊！特别是你方才还切身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我现在更不敢随便开口了。” 要不是尹鸿和唐婉在他身上，而且林萧不清楚这人究竟还有多大的能量，他绝对要回喷一句这人说的话纯属放屁。 都他妈这么墨迹了，还说自己不敢随便开口？骗鬼呢？ “好了萧哥，不和你磨时间了，想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已经急坏了吧？呵呵。”那机械的声音轻笑了两声，“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让我们来玩儿一个，哦不，来做一个交易吧。跟萧哥做交易，可是很难得的，要认真才行，要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很容易吃亏呢，你说是么？” “有屁快放！” 那边的人似乎脾气很好，无论林萧怎么骂他他也始终一副笑呵呵的语气，虽然声音还是很机械：“我这边，借来唐婉和尹鸿没什么实际的大用处，其实都是想找萧哥来当面喝几杯茶、聊一聊人生和理想的。毕竟萧哥是个大忙人，想要见上一面，可是难于登天了。” “那你抓他们俩干什么？”不等他说完全部，林萧冷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萧哥别着急嘛，请他们二位来，不过是给我们一记定心针罢了。毕竟如果不请他们二位来的话，萧哥是以什么样的一个姿态来喝茶，我们不敢保证啊。就连现在，萧哥是怎么打算的，我们都不敢保证呢。萧哥，你说，你会孤身一人、什么都措施计划都不准备地，来我这里喝喝茶吗？” “我以我们所有人的人格保证，只要你来，一切听我们的安排，我们绝不会为难他们二位，甚至还会把他们奉为座上宾，好生款待，如何？” “哼，你们的人格？大言不惭，你们还有人格吗？” 终于，那边冷哼一声，似是所有的耐心被消耗了一空，“林萧，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要么带上你所有的装备和在镇天里这些年所有任务和成就的唯一纪录，明天按我给你的地址一人前来，要么，就等着给你的兄弟和老婆收尸吧！” “对了，我看你老婆长得还挺不错的，呸！什么不错，简直就是他妈的超级大美人！又他妈细皮嫩肉、前凸后翘的，玩儿起来肯定很爽。兄弟们就喜欢这种屁股又圆又翘的，顶起来爽！叫起来更爽！” “林萧，你可想好了，兄弟们可都饿着呢。要是你来晚了，兄弟们把唐婉吃了充饥，我可拦不住！” 说完，“啪”的一声，对面把电话给挂了。 林萧气得双手攥紧，猛地一拳凿在一人宽的污水管线上，硬生生把砖勾缝的老墙给打得震颤，更有不少红砖直接碎裂。 小丁、小王、小徐，这三个都是他曾经带过的人，还都只有二十岁，就这么凄惨地阵亡在污水管线里…… “对不起，萧哥对不起你们……” 林萧抹了把眼泪，几个起纵，抓着纤维绳子就爬了上去，合好井盖、撤掉围栏，没时间悲痛，跳上自己开来的车，地板油朝着郊外的工厂赶去。 在西部丛林里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林萧原本已经看淡了生离死别。但是这三个人，每个都是在他还没去西部丛林的时候就带过的，那时候是七八年前，他自己不过十七岁上下的样子，这几个小他四岁的才十三四岁，他至今还记得那一批人稚嫩的脸庞，虽然有可能他已经对不上谁是谁了，但是那段时间的记忆，是在他还没看淡生死之前就刻下的。 林萧如疯子一般，丝毫不管交通管制和出车祸的危险，一路飙到那个废旧工厂，甩尾刹停在门口，下了车直奔那一堆被四个兄弟按在地上的八个人而去。 四个兄弟刚要打招呼，就发现林萧的脸色不对，默默地朝后面让了几步，转过头去背对着他们。 “说！唐婉在哪！”林萧抓着一个人的衣领，用国际通用鸟语问了一嘴。 那人摇头，叽里咕噜地说他根本听不懂林萧在说什么。 林萧直接一脚把他踢飞出去十多米远，不管不顾那人的哀嚎，又拽起第二个人，问他唐婉在哪。 不出所料，这人依旧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林萧同样一脚，把他踢到方才那人身上，哀嚎翻倍。 每个人都踢了一脚之后，哀嚎遍野，林萧气得胸口直涨。 一群废物，人是从他们手中递出去的，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唐婉在哪？！ 其实林萧此刻太过着急，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那四个兄弟对视一眼，好说歹说安慰了他好久，才把他从悲伤、痛苦和愤怒中拽出来，恢复成那个理智的萧哥。 “什么？你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次行动？” 恢复理智之后的林萧听完这四个兄弟的话，愣了。 “没错，我们也审问过。他们说，他们从一些人的手中接过一个被床单裹着的女人，然后把她从指定的下水道扣放下去就好了，再开车来这个工厂，到时候就会有人给他们钱。不管有谁追他们、问他们，他们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林萧的大脑飞速运转，看了一眼这八个人，这才发现他们八个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戾气，看起来完全就是平民一群。 妈的，被调包了。 第一百三十章 踪迹难寻 “你们四个一路追过来，直到整个工厂周边，都没有异常是吧？” 四人摇了摇头，“要是说唯一的异常，就是他们八个人根本就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什么也不知道，还一点儿都不怕。” “对，而且他们一丁点儿的身手都没有，我们随便一个人就能撂翻他们八个。” 林萧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跟他们说道：“小王他们，死了。” 四人大惊：“什么？死了？” “萧哥，你别骗我们！” “萧哥，你说话啊！你别什么都不说啊！他们三个怎么死了？” 林萧任由他们摇晃着自己的肩膀，没说一句话。 有的时候，沉默，也就代表了一些事情。 摇晃他肩膀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四人中有两个人跌坐在地，全都是一副失神的模样。 虽然他们经历的生死没有林萧经历的多，但是他们一样也是看淡了死亡的人。只不过一瞬间就失去了平日里嬉笑怒骂的三个好兄弟，谁都有些受不了。 明明不到半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对讲机里嘻嘻哈哈来着。 “他们，是被人偷袭死的，心脏被搅碎，没得救。” 四个人攥紧拳头，“谁杀的？” “已经死了，死法一样。”林萧叹息，“你们留两个在这看着他们八个，有一个跟我去找人，再剩一个，去给他们三个收尸吧。” 这个时候，无论谁急都可以，林萧一定不能急。他得找到自己的节奏，做好该做的准备，才能保证最佳的状态，一路反击。 四人整理了一下情绪，很快做好了分工。 跟小王一起被笑称“二山王”的大王比小王大了两岁，去给他们小王三人收尸；小张和林萧一人开一台车，离开了工厂；剩下两个人留下来看着那八个人。 “萧哥，我们要去哪？” 小张恢复得很快，在对讲机里问道。 “去机场。跟好了。” 林萧一脚地板油，引擎“ong”的一阵轰鸣，急速朝着机场而去，小张也随之一脚地板油，尾随林萧后面。 茉莉。 林萧是去找茉莉的。 无论是否是调包、无论对方是否真的知道自己是谁、无论对方掌握自己到什么程度、无论唐婉和尹鸿是什么情况，茉莉是一定会知道一些东西的。 这个时间，那两个商人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起飞，应该是已经开始登机了。但是唐进军在机场没有车，不可能一个人背着个两手腕都脱臼的人打车回公司，尤其是这女人还是个超级美女，这会导致不小的新闻关注的。 既然他还没给自己打电话，那就证明他此时还在机场，或者是那两个人还没登机，或者就是他跟机场打好了招呼，还能在那里待上一会儿，再不就是转移到机场的某个休息室了。 一路赶到机场，刚好接到唐进军的电话。果不其然，他和茉莉两人此时在机场的协调帮助下已经转移了。 只不过让林萧哭笑不得的是，这个老丈人也真是有一套，居然把茉莉带来了机场警局，此时正和已经苏醒了的茉莉一起坐在招待室里呢。 “啥？你还让警察给人家上了手铐？”饶是林萧正处于悲伤期，听见老丈人这操作还是苦笑了一番，“没事，你等着吧，我现在就过去。” 跟小张一路走到警局门口，好巧不巧地，又撞见了那个年轻的警察哥们儿。 两人一对眼儿，纷纷一愣。下一秒，那哥们儿扭头就走。 可惜，撞见了林萧，他是别想好了。 “带我去三号招待室。” 那哥们儿肩膀被他一拍，又听他这句话，转过身来，都要哭了，“哥，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别让我去三号招待室啊！” “嗯？三号招待室有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问题！”那哥们儿枯了，“哥，我之前追了你一机场，是我不对，我认错，我认罚！你降我衔、延长我实习期都行，别让我去三号啊哥！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这一次连小张都乐了，替林萧开口说道：“哥们儿你放心，不是找你麻烦的，我们只是让你带个路而已。” 那哥们儿愣了，“真的？” “真的。” “呼……”那哥们儿如获大赦，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抹了把头顶的冷汗，下意识嘀咕道，“马勒戈壁的，吓死老……” 随即他浑身一个激灵，惊恐地看向林萧。 林萧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 这哥们儿屁颠儿屁颠儿把他们俩带到三号招待室后，脚底抹油出溜儿一下就没影了，看得两人好一阵愣神。 我去，这小子要是去搞侦查，绝壁是一把好手。 到了三号招待室门口两人就明白，为啥那小子那么怕这里了。因为“三号招待室”不仅仅是个招待室这么简单，而是有整整一溜的“小黑屋”，里面其实也就和牢房没什么区别了。这要是进来一次，不扒层皮就别想出去了。 林萧两人还是在唐进军出来之后才得到许可进去的，走进去一看，好家伙，人家茉莉可怜兮兮地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一双手都被搞得脱臼了，还被翻到椅子后面给捆起来了。 两条玉腿也被分得大大的，分别从脚腕处绑在了桌子上，一双小脚搭在桌子上设置好的两个开口处，脚腕则压在开口的末端和桌子一体的位置。 这么搞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使脚腕处受挤压、两脚悬空无法用力，二是两腿分开不好用力，防止挣脱的可能，也更好监视。 只不过，林萧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种设计别有用心。 好在，唐婉这次出来穿的是长腿牛仔裤，茉莉换上的也就是牛仔裤，要是和平时一样的ol裙的话，那可有的看了。 “爸，不是我说，你这有点儿过分吧。”林萧翻了个白眼，伸手把茉莉的两只脚腕解开，又绕到后面把她的手腕手肘也给解开，“人家好歹也是个美女，你就不懂得点儿怜香惜玉？最次，人家也顶着你女儿的脸呢好吧？” 谁料，唐进军却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要不是她顶着婉儿的脸，我早把她老虎凳了！妈的，敢动我女儿，哼！” 林萧撇嘴，挑了挑眉。腹诽了一句：最尴尬的怕是你自己没发现吧？ “林萧，怎么没杀了我？”茉莉很自然地看着林萧为她松绑，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眸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语气也很是妩媚，“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愣了好久，才明白我还活着。怎么，你舍不得？” 也不知道是善解人意、为他在别人面前留面子，还是内心有所变化，又或是有其他的想法，总之女人心海底针，茉莉这次没叫“小弟弟”也没叫“小男人”，直呼林萧的名字，听得林萧也有些荡神。 “每个人都有存活下去的权力。随意主宰别人性命的人，不应该是我。” “呵呵呵。”茉莉笑颜如花，轻笑声如风铃悦耳，半掩着嘴逗弄他，“那你先前杀了那么多的人，又怎么说？” “善人善度，恶人恶除。善恶应有报而已。”林萧的表情很淡然。 “那我就是，善恶难辨咯？” 唐进军扭头看着外面，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别闹，”林萧示意小张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几个照片，“认识他们吗？” “我还以为你要拍我果照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茉莉的一言一语总是跟挑逗有关，一举一动总能戳到林萧的愣神点。 仔细看了看那八个人的照片，茉莉摇了摇头，说她不认识。 “你仔细看，确定你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怎么了，这八个人和婉儿妹妹的失踪有关么？” 林萧看着她那一脸真诚的样子，跟唐婉傻乎乎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的真诚似乎更能砸中他的心头一些。 愣了几秒，林萧眨眨眼睛，低下头。 看来茉莉是真的不知道这八个人是谁，那也就是说劫走唐婉的另有其人。 事情麻烦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关系变化 见到林萧的脸色不对，茉莉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挑逗的神情也消失在了脸上。 林萧去而复返，一无所获，显然是没找到唐婉在哪。 其实她之前靠在林萧怀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虽然这个男人理应是和她作对的另一方，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自己和林萧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就像现在，他没找到唐婉的另一层含义就是自己的组织成功地将唐婉带走了，自己理应开心，但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林萧此时低下头紧皱着眉的样子很是让她觉得难受。 场内很安静。唐进军自从得知这个女人是假的唐婉之后就选择全权相信林萧，没心急地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彻彻底底地让自己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而另一个人小张则更是识趣，就默默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你们组织的人，应该都死了。” 沉默良久，林萧还是决定开口告诉茉莉这个事实。无论是出于试探，还是顺从内心的感觉，他总觉得茉莉是个不一样的女人，至少不像她表面看起来这么……放浪？ 茉莉轻笑一声，“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不了解你，你也同样不了解我们。既然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已经决定出手了，那就代表有着绝对成功的可能性。就算你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意外，我被你识破了，可是婉儿妹妹已经被我们给带走了，不是么？” “但你们一样没料到我有能力把你留下，不是么？原计划里你绝对有被发现之后的应对措施，但是你绝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你采取应对，就已经被我给按下了，而且软硬不吃，不是么？” 茉莉眨了眨眼睛，妩媚地笑道：“真的软硬都不吃么？” 林萧眉头一皱，表情依旧严肃，“我没在和你闹，我说你们组织的人都死了是有原因的。” “姐姐也没在闹啊~小……姐姐说你软硬都不吃是假的，也有原因啊。” “那八个人是掳走唐婉的人。”林萧不想再跟她闹了，直截了当地摆出事实。 茉莉很明显一惊，小嘴刚要分开反驳，随即就合在了一起。 她是个聪明人，林萧说这句话的意思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掳走唐婉的人原本应该是她组织里的人，但是这次行动的人她都见过，不可能是这八个人，这也就是说，绑走唐婉的另有其人。 可是他们组织已然布下了网，队友把唐婉带走更是她亲眼所见。交出唐婉是不可能的，那也就是说，这八个人把队友杀了，然后把唐婉掳走了。 感觉到唐婉的这张脸上有怒意的产生，林萧直接开口：“不是他们杀的，这八个人是顶罪羊。” 茉莉又是一愣，那股怒火消散，重现呆萌的样子：“你说什么？” “应该还有另一个组织，目标是我，绑架唐婉的目的是威胁我，要我去他们老巢喝茶。你们组织应该是被利用了，或者是替别人做了嫁衣。”林萧一本正经地说着搞笑的话，“要不你也跟我去尝尝，那个组织的茶有多好喝？” 茉莉没搭话，一双手腕并在一起举到林萧的面前，两只纤纤玉手自然下垂。 “干嘛？” “接上啊。”茉莉的小脑袋一歪，比唐婉做出这个动作还呆萌，“不接上，你让我怎么喝茶？” “噗。”林萧下意识一笑，分别在她两只手上一搭一推，“咔嚓”两声，茉莉的手腕就接上了。 “痛！”茉莉撅着小嘴，嗲嗲地撒着娇。 坐在一边儿拄着下巴的唐进军身体一僵，林萧微微出神，反应迅速：“这个细节就不对，她会说疼，不是痛，而且不会撒娇。” “你管我！略~”茉莉下意识做了个鬼脸。 鬼脸扮完，她自己都愣了。虽然自己是个性格多变的，但是那些东走都是主观控制着做出来的，下意识动作已经被她为了角色扮演而硬生生从脑海中扣下去了，不应该再次出现的啊！ 可是好像，这个真的是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自己怎么能有不受控制的动作？ 林萧倒是没注意这些，对她很是无奈，转头跟唐进军说了一声，让他先回家待着，处理一下秦桂这边的思想工作，就要带着茉莉和小张去找据点查资料。 “哎，年轻的小子有两个媳妇儿，年老的家伙还得去骗媳妇儿。难啊！”唐进军阴阳怪气地起身，从林萧的身边走过，就要去跟警局处理一下后续工作。 “哎哎哎爸！”林萧赶忙拉住唐进军，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到他胸前的口袋里，拍了拍那个口袋，大义凛然地说道，“爸，玲珑珠宝您一手操持不容易，这一千万，小子不孝，权当孝敬您了，还得请您务必收下！” 唐进军斜眼儿瞟了他一下，嘴角一勾，拍了拍心口，大踏步朝前走去。 “记得在妈面前美言几句啊！” 唐进军比了个“ok”。 “没看出来啊，小弟弟，挺会溜须拍马啊！你们男人都有这一面的吗？”车上，只有林萧和茉莉两个人，茉莉坐在副驾驶，半开玩笑地逗他。 “放屁！”林萧义正言辞，“我老丈人趁火打劫！那是敲诈！我迎合……呸！我满足我老丈人的要求，那怎么能是溜须拍马呢？那叫孝顺！孝顺是随便一个男人就有的吗？” 林萧深知这帮女人诡异的思维，千万不能给她们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是不等茉莉再度开口，林萧马上转移话题：“我说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我总感觉怪怪的。” “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咯咯咯~” 林萧急中生智，一脚急刹车，两人顺着惯性就朝着中控台砸了过去。 有安全带保护的林萧还好，停在了半空中，可是压根就没坐在座位上的茉莉却是险些被甩到了中控上，好在她两只手迅速勾住了林萧的后背，同时两只脚顶住了前挡风玻璃，这才稳住了身形。 亏得唐婉开始穿帆布鞋了，要是她今儿个出来穿的是ol的高跟鞋，那茉莉可就得摔个好歹。 林萧的身体顺着惯性重重地回弹在靠背上，却是感觉后背和靠背之间有两个柔若无骨的东西。 这语气……这神态……这美貌……这身份扮演……这令人联想不已的语言…… 这个小妖精！ 第一百三十二章 茉莉开口 “你个小妖精，我不发威拿我当病猫是吧？嗯？” “啊……哦！你别……嗯！” 要是开着对讲机的话后面小张绝壁会误会的娇媚声音响彻整个车厢。 林萧粗暴地把茉莉从身上拽下来，拦腰抱起，狠狠地按在副驾驶上，“咔”的一声，安全带锁死！ “老公~你……” “滋……萧哥，出事了吗？” 茉莉被摔在副驾驶上之后，还要解开安全带去闹，可话说到一半，就被对讲机里小张的话给打断了。想来，是小张看见前面的林萧突然停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吧。 林萧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起对讲机回复道：“没事，刚才在车里发现了个疑点，已经排查完毕，继续前行。” “好的萧哥。” 放下对讲，林萧重新开动车子，朝着一号安全屋开去。 “老公……” “嗯？” 林萧的这个“嗯？”，不是应答的那种，而是冷声质问的那种，弄得茉莉一愣。 扁了扁嘴，茉莉很认真地问他：“我是上了你的贼车跑不掉了。现在要去哪啊？” “去查东西。” “查什么？” “查杀！” 茉莉看着林萧眯起双眼、声音凌冽的样子，居然下意识地心口一缩，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 而林萧此时却是没管那么多，他的脑子里在飞速思考着该如何把那个声音机械的狗贼给搞出来。 尹鸿被劫走，小酒馆就不能再去了，其他的镇天小据点估计同样也泄露了，同样不能去了；葛老头儿现在中了个套儿，自身尚且难保，再麻烦人家就不太好了。 现在唯一安全的，也只是有可能安全的安全屋了。 尹鸿虽然告诉他葛老头儿出事了，但是却没跟他说实话，只说他自己推断出来的一些结论，所以林萧并不知道葛老头儿此时的境地其实没比他好哪去。 “交个底吧，”林萧淡淡地开口，“你的真实身份，你的组织，还有你们的部署。” 茉莉眉毛一挑，“那姐姐不是会死么？” “你上了我的车，一路开了好几公里了，你觉得监视你的人会看不见么？” “你！”茉莉一双美目瞪大，“你算计我？” “第一，是你自己跟到我车上的；第二，总是自称姐姐的聪明人，怎么会被她口中的小男人算计到？你敢说你自己不是故意的，嗯？”林萧的表情淡然，语气却咄咄逼人。 茉莉双手抱胸，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窗外，胸前的饱满一阵颤动。 茉莉又是心头一惊。 怎么……怎么又下意识…… 都是林萧这个王八蛋！表面傻憨憨内心算计无数！扮猪吃虎的狗贼！混蛋！ 可能是唐婉的脸自带魔力，她即使只是顶着唐婉的脸，性格也在潜意识间有所靠近。 一路平静地赶到一号安全屋，接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只有十九岁，是尹鸿组名义下的负责人之一。 除茉莉外，三个人把所有安全屋里的设施都检查了一遍，来到了地下密室。 “为了方便明天以及之后可能会持续的行动，大家都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为表诚意，我先来。”林萧等三人都坐下后，率先开口。 “等一下，萧哥。”那个女孩转头看了一眼“唐婉”，“我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么？” “哦，她不是唐婉，她叫茉莉，具体的让她跟你介绍。之所以带她来呢，是因为这次行动，除了我们四个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可以说，整个华海的镇天，此时就剩下我们四个了。” “啊？不是嫂子？”那个女孩儿张大了嘴，“什么意思啊？镇天出事了吗？” “出事了，还是大事儿。”林萧感慨了一声，“准确地说，外面还有两个人是信得过的，但是他们两人已经被盯上了，不能参与此次行动，否则必定会丧命。小张，你来说吧。” 小张点了点头，“我叫张晓峰……” 听完他的描述，女孩皱紧了眉头。 趁这个功夫，林萧把自己的情况也跟茉莉介绍了一下。那个女孩名为丁兰，之后也介绍了自己。 茉莉扫视了一眼三个人，感受到了林萧的诚意。其实这个环节本没什么必要，因为那三个人彼此都认识。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融入到这个集体中。 此时，茉莉就算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开始介绍她自己，还有她的组织。 不说两头不讨好，说了还能表示诚意，何乐而不为？就算她回去以后说她从未背叛过组织，谁能信？到时候被追杀，拉上镇天好歹能多几分活下来的希望。 虽然，她曾经不怎么在乎生存的。 “在你介绍之前，把面具摘了吧。”林萧挥手打断她，指了指身后的盥洗间，“浑身上下，我们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你的脸和唐婉才能有区别了，要是顶着她的脸，我们怎么也不能把你跟她分开。” 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起身。 “怎么？” 她欲言又止，等了好久才怯怯地开口，和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我……我本来的面目很……很丑……” “没事的茉莉姐姐。”丁兰笑得很纯洁，也很温馨，“我们镇天对待同伴很友好的，就算你真的……” “小兰，怎么说话呢？”林萧赶忙打断她，这是要说人家真的丑么？年轻人，不懂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么？ 转头和茉莉说道：“易容和化妆磨骨对脸部有伤害，理解。小兰，你去随便拿一张自贴合人皮---面具，厚一点儿的，给她送到盥洗室。” 丁兰被打断说话很无辜，起身去拿面具了。茉莉抬眼看了林萧一眼，林萧不是很懂她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是什么意思。 自己折腾了一会儿，茉莉换了一张还算好看、但是绝对很平凡的脸出来了，那股出尘、绝美的气息一下子就没了，就好像仙女褪去了仙气、宫装换成了布衣一样，整个人也普普通通，扔到大街上谁也不会注意。 当然，那火辣的身材还是会提高回头率的，只不过照比之前顶着唐婉的脸的时候那回头率来说，怕是用腰斩来形容都欠了些力度。 “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叫茉莉，是境外的一个杀手组织成员……” 随着茉莉的介绍，林萧三人的眉头越皱越深。 林萧还好，在西部丛林待过几年，对幼儿屠杀好友以求食、少年食尸肉尸血以求命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有很多了解，但是张晓峰和丁兰听在耳里，却是胃里一阵翻滚，心头一阵疼痛。 把一群年仅五岁的孩子们关进小黑屋里，饿他们三天，再丢给他们一把刀，在狭长走廊尽头的门口摆着丰盛的晚餐，告诉他们只有最后那个活着的人才能吃到饭，这是多么残忍的行为？ 让一群十一二岁的少男少女迷路在荒山深林，一丢就是半年。没有食物和武器的他们除了死去的同伴尸体外几乎没有任何食物来源，除非能与不常能见到的大型野兽搏杀，可是年仅十一二岁、瘦弱得最多不到八十斤体重的他们，哪有多少获胜的可能？ “萧哥，茉莉姐说的这些……这些为了培养杀手的手段，都是真的吗？”丁兰遏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哭得很伤心。 林萧一直看着茉莉的双眼，缓缓点头，“是真的。”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张晓峰的双拳握紧，一口牙咬得很紧。 茉莉双目失神，眼里也有几滴泪水划过，轻笑了一声，喃喃道：“孩子？哪有什么孩子？他们要的只是能杀人的机器。” 茉莉失神低喃的样子，让林萧想起了几年前，一个阵亡的战友怀里的那个小女孩。 他记得，小女孩的母亲在不远处临死之前，也是这个神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森林枪火 四年前，西部丛林。 某个偏远战场边缘，是一片不知尽头的广袤森林。一间简朴却不简陋的小木屋矗立在森林中的某一处，身前身后开辟出了几百平米的空旷草地。 这是负责这片森林的护林人的住所。 护林人是个一米八五的男人，金发碧眼，相貌寻常而性格温和。他平安看守这片林子已经有十四年了，原本是一个人在这里守林的，但是三年前，他的二女儿出生之后，妻子就带着十岁的大女儿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搬来了这个小屋子，和他定居在这里。 男人把原先只有十几平米的木屋扩大，做成了个简单的小别墅，又把周边的一些树给砍掉，把门口的空地又放大了一些，在上面做了一些秋千、滑梯等等小装置。 三年来，除了看病、购物有些不方便，一家人生活得还算很幸福，很美满。 然而，一家四口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刚刚送大女儿去上学回来的夫妻俩，抱着已经三岁的小女儿在回到森林里的时候，遇到了枪战。 “一帮鹰头佬，他骂了隔壁的，这是他妈的第几次了？”森林里的某个地方，几个米字旗的人躲在已经被炸成陡坡的战壕下，低声咒骂着远处一阵机枪扫射的白头鹰部队。 “草他妈了个比的，都说了无数次了，我们两国是他妈的友谊演习！友谊演习！他妈的友谊演习上真子弹的吗？” “嗖嗖嗖！”“通通通！” 旁边的人骂骂咧咧的同时，子弹依旧如雨点儿一般密集地冲来，打在这些不知道多少年才长成的树干上，噼里啪啦的崩得树皮到处飞溅。泥土混着木屑和叶子沙石成片成片地砸在他们的钢盔上。 “别傻了史秋夫，你就瞅这一天干上他五六次的频率，是他妈友谊演习就怪了！我怀疑这帮白头鹰他妈的是拿咱们当靶子呢！”史秋夫旁边的人叫汤姆，两人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草！真当我们米字旗是白给的吗？他们鹰头佬多个几把？”被叫做史秋夫的老外拿起手中枪托重重地锤了一下土，“咱们这次出来，就他妈带了两个弹夹，那帮狗比可倒好，坦克都他妈的上了！机枪扫来扫去的，他他妈的咋不开炮呢？” “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步兵装甲！不是坦克！” “史秋夫你他妈闭嘴吧！真开炮了你开心是吧？” “草！老子乐意，那个就他妈的是坦克！”史秋夫“呸”地一声，朝着坡上的方位吐了一口浓痰，转头戳了一下在旁边皱着眉头一眼不发的四眼仔，“哎，四眼儿，你他妈想什么呢？被吓傻了？草！细皮嫩肉的，老子第一天就瞅你是个怂货。垃圾！” “史秋夫！你能不能安静点儿！”队长韦德发话了，“还有你，汤姆，少说两句能死啊？” 两人骂骂咧咧地闭了嘴，凑到一边儿上唧唧歪歪去了。 “杰夫，你是想到什么了吗？”两人被赶到一边儿去之后，其实也就是两米开外之后，队长韦德凑到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身边，温声问道。 这个杰夫对待那两个大老粗爱答不理，却是对队长很客气：“队长，我有种感觉，我们是被当成替罪羊了！” “替罪羊？” “你想想，咱们基地是不是大型基地？演习怎么能就把场地放在大型基地旁边？咱们出发之前，原本都是正常装备的，可是指挥官让咱们只带两个弹夹就够了，这不蹊跷吗？” “可是大家都是只带两个弹夹啊！” “那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在基地旁边，随便演一演就好了，谁能想到鹰头佬儿他们会上步兵装甲车？而且，按照演习计划，咱们现在应该回到基地旁边了，可是呢？咱们七个人现在离基地越来越远，都已经进森林了！这难道没问题吗？” 韦德低头皱着眉，声音沉重地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杰夫同样低沉地回答：“队长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的那次失窃吧？” “当然，基地核心技术泄露，我当然记得。” “演习是什么时候开始拟定计划的？” 韦德沉默了一会儿：“半个月前！”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两米外的史秋夫一步窜过来，“四眼儿，你说咱们要被顶锅？怎么可能？这件事要是被揭穿了，上面没有好果子吃！” “可要是没人能揭穿呢？” “放屁！老子回去第一个就揭穿他！”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史秋夫气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法克油！你法克嘤咒谁死呢？” 发小汤姆却是理智地在旁边补了一句：“只要我们都死了，就没有人会揭穿的……” “我们是鹰头佬儿杀的，责任不在上面，能顶了罪是最终目的。”小组里有人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就算日后发现真的凶手，也可以推锅给鹰头佬儿，说是演习失误……” 史秋夫失神地撒开手，愣愣地起身，嘴里喃喃道：“顶罪……” “趴下史秋夫！” “别他妈站起来！” “嗖！” “噗呲！” 一道破风声袭来，史秋夫的胸口炸开一个大血洞。 “史秋夫！” 史秋夫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透明大窟窿，腾地一下摔倒在地，根本听不见围上来的剩下六个人大张的嘴里在叫喊一些个什么东西。 “活……活下去……跑……” 嘴里的鲜血如泉水般随着说话涌出，这五个字成了史秋夫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言。 “no！！！” “run！！！！” 韦德死命地拉住嚷嚷着要给史秋夫报仇的汤姆，一挥手，示意剩下的四个人赶紧跑，因为步兵装甲车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护林人夫妇带着他们三岁的女儿顺着熟悉的那条路回屋子的路上，距离木屋只有几百米的时候，如雷声震震的轰隆声从森林深处传来，两人马上停车，感觉到不对劲。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地面也开始有轻微震颤，已经下车的夫妇二人意识到这是枪炮的声音时已经晚了，转身想回车上的男人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给击中心脏，当场身亡。 妻子抱着孩子愣在当场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这才尖叫着想逃跑，然而此时她的周边已经陆续有无数的粗壮大树倒地，远处甚至依稀能看见那些鹰头佬儿的步兵装甲车和身影。 她和那已经只剩下四个人活着的米字旗队伍几乎平行，互相不知晓，却都处于同一个状态——要玩儿命地跑！ 然而，一个寻常女子是怎么也不可能跑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的。 一个不注意，她被地上的树桩绊倒，直接摔了个狠狠地狗吃屎，手里的孩子也飞了出去。 “no……” 她大惊，却又来不及接住飞出去的孩子，只能伸着手看着孩子在空中划出美丽却又惊悚的抛物线。 就在孩子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孩子接住，她松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连身后越来越震耳的轰隆声和嘭嘭的炮火声都没纳入耳中。 抬眼看去，那是从一个车窗里伸出来的一双手臂，是个男人的健硕臂膀。 那是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全黑色越野装甲车，连窗户都是黑色的，全身只有几颗星星。她看不清里面的男人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落在了谁的手里、她甚至还算不上是刚刚开始的人生将会怎么样。 不过，既然车里的人救了她，想来会对她好的吧…… 一定会的吧…… “呃……” “噗噗噗”几下子弹入肉声传来，女人喉头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呻吟，随即整个身体一僵，伸出去的手和举起的头砸在了泥上，一双蓝色的眼睛望着那辆黑色的装甲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孰对孰错 “萧哥，萧哥？” 张晓峰在林萧面前晃了晃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哦，没事，怎么了？” “具体情况已经都沟通差不多了，萧哥，定计划吧！” 林萧看了一眼三人，轻轻一笑：“茉莉还不熟悉这里，你们两个先带她挨个屋子走一走，设备和机制什么的都讲一讲。” 丁兰和张晓峰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犹豫。 “不用怕，她既然已经入了伙，就别想再跑了。”林萧起身走到茉莉身后，拍了拍她肩膀，低头挑眉，“还有想跑的打算么？” 茉莉的嘴角一勾，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感觉，抛了个媚眼，伸出一只玉手，青葱般的四根手指并拢着抚在林萧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掌，“萧哥哥都这么对妹妹了，妹妹就是上了贼船，可也跑不掉了啊~” 林萧如同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转头重新坐在椅子上，逗得茉莉掩嘴咯咯直笑。 虽然她已经不再顶着唐婉的脸了，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魅力和风情万种，远不是十九岁的丁兰和二十岁的张晓峰亲眼见过的。 哪怕仅仅是一张还算好看的脸，搭上她的纤纤玉手和妩媚神态，依旧是看得两人有些呆滞。 林萧轻咳两声，二人回过神来，带着茉莉去其他的几个屋子转转。 林萧的眼前景色又回到四年前的那辆装甲车上。 “萧哥，咱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 坐在左后座的男人涂着满脸的迷彩妆，低头看着抱在怀里的三岁小女孩儿，语气很是沉重。 “用战火去对待战火、用手段去换取国家利益，就算最后人民真的因为咱们的行动而多了存活的可能，可是为行动买单的这些颠沛流离、无家可归、莫名死亡的人都是无辜的啊！他们一样是百姓啊！咱们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年仅二十岁的林萧看着窗外，没想到什么可以回答这位仅仅比自己小了半年的兄弟。 当时的林萧思绪回到一个月前。这位和自己一起从祖国大地跋涉万里前来西部丛林、一路两年共同建设起当时还没被称为逍遥神山的“神剑”组织的兄弟名为李想，跟自己一同接到了来自华海总部的一则任务信息。 信息上说，距离这个森林不远处，有一座很有历史的米字旗军事基地，最近十几年一直在研究微粒子层级的技术，似乎半年前有所小成。只不过由于内部封禁实在太严，消息到现在才被传回总部。 要求他们派人去这个基地内部想方设法核实这个消息，如果是假的，做点儿手脚；如果是真的，搜集点儿资料带回来。要是能顺手把有所小成的研究成果偷回来，那就更好了。 作为镇天设立在西部丛林唯一的分部组织，林萧两人自然当仁不让地接下这个去探查消息真假的任务。 两人叫上剩下的那位一起来的老哥，就是装甲车上的司机，大林萧三岁的王猛——人如其名，人狠话不多，社会你猛哥。姓王更是兵中之王，名猛真是如猛虎下山。 三人合计了一下，这个任务涉及到两国机密，不能轻易泄露。在步步为营的西部丛林里，除了他们三个互相信得过以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们付出信任，于是花半个月的时间和那个卖消息的联络，制定好了行动计划。 半个月后，也就是米字旗小组被追杀的半个月前，三人带着服从命令不知目标的一组敢死队在卖消息的那个哥们儿的帮助下，悄悄摸进了那个米字旗基地，顺利把资料搞到手，偷摸儿地朝外面溜去。 说巧不巧，说冤不冤，当时他们十几个人要走的时候，被一个寝室起夜的人给发现了。当时这个起夜人见有人影，刚要说话，便被捂着嘴迷晕了过去。 林萧计上心头，让卖消息的这个哥们儿继续留在这搞消息，把这个起夜人的一大半寝室都给拽了出来，一个丢在走廊、两个丢在大厅、两个丢在从禁区赶往宿舍区的路上，反正都在煤气管旁边，回头又把一个速溶的片形炸弹给放在了煤气管上，几个人一路溜走了。 等几人安全之后，林萧引爆炸弹，煤气瞬间泄漏爆炸，一路崩开管线，造成了这几个人“监守自盗又不小心引爆煤气被炸晕”的迹象。就算没被判定监守自盗和引爆煤气，也会判他们个“夜不归宿”。 而这一寝室的人，恰好是那屁滚尿流的史秋夫七人。 半个月后，卖消息的求援林萧，说是基地里要联合白头鹰进行演习，他感觉风声不对，要他来带走自己。果不其然，基地是在借着白头鹰的手除掉这七个人，再让他们为自己的“偷窃罪”买单，也就是之前森林里上演的那一幕亡命大戏。 “我不知道。”林萧轻声回答李想，“我也不知道咱们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们都是另一个形式的军人。军人，只要服从命令不就好了么？谁对谁错、谁是谁非的那些东西，交给葛老头儿他们就好了吧？” 二十岁的林萧眼里，是那个母亲复杂而心酸的眼神。他的年龄还太小，除了心酸和复杂之外，他找不到描述那个眼神的其他词汇。 用一部分人的命，去换另一部分人的命，是对的么？二十岁的林萧不知道。 方才，林萧从茉莉的脸上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眼神，这一次，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应该是愤恨却无奈、痛苦又辛酸、心疼而感慨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样子。 二十岁的他没想明白的对错，二十四岁的他也没想明白，甚至还多了一个没想明白的问题：用无数的鲜血堆砌成一个成功者，再让这个成功者做那些鲜血都做不到的事，无论这个事情是光荣还是血腥，是对是错？ 就像茉莉所在的那个组织，如果这个成功的杀手一心向善，专门为国家和人民普及防范知识，是好是坏？ 如果这个杀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专门为人民除去那些恶霸流氓、专门为国家暗杀威胁国土安全的图谋不轨者，是好是坏？ 坏？他为国为民；好？他是从人头和鲜血里走出来的。 “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啊？发这么久的呆。” 一道略带沙哑却神似风铃的清脆声音在林萧耳边响起，林萧回过神来，原来三人已经都看了个遍，重新坐在了桌子上。 林萧看着这个拥有着明明很矛盾却又诡异地不违和嗓音的女人，微微一笑，转头开始部署明天的计划。 “简单分工，丁兰负责后勤，晓峰机动，在车里保持行动，我去喝茶。”林萧一进入工作状态，那股认真的气息直接让刚从他微笑样子里愣神中走出来的茉莉再度眼睛一亮。 “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清楚对方是谁、究竟有什么实力，而且没有时间去勘探现场。对于现场情况，明天我中午十二点要准时到达他请我喝茶的位置，所以至少会提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通知我地点，这个时间段里，丁兰你负责把尽可能多的现场信息告知我们。” “没问题。” “那我呢？”茉莉见林萧又交待了一番，却没提自己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你啊，你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做，敢答应么？” “切，萧哥哥尽管安排便是。” “好！”林萧邪魅一笑。 “你明天把自己绑起来，随我一起去喝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的茶呢 上午十点。 丁兰在装备间给茉莉指导各种装备，张晓峰去给换好装备回来的林萧开门。 “准备怎么样了都？” “万事俱备，只等通知了。” 林萧点了点头，“那姐俩呢？” “才一会儿不见，萧哥哥就这么想人家？”茉莉的独特声线从地下室楼梯口传来，听得林萧一阵翻白眼。 “你怎么……面具成本很高的行吗？”林萧凑到又换了一张脸的茉莉耳边，悄声问道，“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再这么闹，小心我揭穿你的年龄！” “小男人觉得丢面子了？”茉莉轻笑，“那姐姐就从了你一次，以后尽量老实点儿。” “就用这两张，这不是要出任务么？小气鬼。”茉莉大声地说道，看向林萧的一双眼睛很促狭。 几人又确认了一下装束和计划，丁兰忽然间问道：“萧哥，我有点儿好奇，能问一下你的装备么？我看你一身上下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啊。” 林萧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小兰，这个估计是够呛了。” “哦~”丁兰堵了嘟嘴，也没在意。 “不就是一身装束吗？”茉莉扁了扁嘴，“给人家兰兰看看怎么了？” 谁知她这句话一出口，却是让林萧眉头一皱，冷声训斥道：“你比她在行里的时间多得多，这种大忌你难道不清楚？” “略~”茉莉做了个鬼脸。 上午十一点。 “嗡~” 林萧比了个手势示意几人噤声，然后接起电话。 “萧哥起床了么？不知道我敬爱的萧哥，此刻正打着什么小算盘呢？”那边机械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却总是有很贱的感觉，让人总想顺着电话线把他薅过来痛扁一顿。 “废话少说，地址发来！” “呵呵，萧哥怎么比我还心急啊？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的兄弟和老婆，难道萧哥不担心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吗？还是说，萧哥其实已经胸有成竹、打算一会儿对我来个一网打尽呢？又或者，萧哥渴了，想早点儿来喝茶？呵呵，不过我这里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动他们俩一根头发，我就卸你一根骨头！” “哦哟哟，萧哥这么吓人的吗？听得我好怕啊！哈哈哈哈哈！”机械的声音掩盖不住那边的阴阳怪气，“昨天一天的时间，镇天的各个据点都没有萧哥的影子，萧哥难道真的不打算挣扎一下么？” 林萧抬眼，四个人都是双眼一眯，果然这个人是监视了镇天的组织，绝不是一般人。 “发地址，我想尝尝茶叶。”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林萧人狠话不多、能动手就不啰嗦，果然。那你听好了，在解放路西边……”那人嘀哩咕噜说了一大串的形容，听得林萧一阵皱眉，大脑飞速运转着定位。 “一个小时之后，不见不散。只要萧哥按我们说的做，一个人来喝喝茶，我们保证，你的兄弟和老婆绝对毫发无伤。” “记下来了？”撂下电话后，林萧转头。 张晓峰点头，丁兰已经将设备定位点开，把地图和环境都拉开了。 “确定是这里吧？” “确定。” 林萧眯着眼睛看了看，“保守估计，四十五分钟的车程，没时间准备。丁兰，晓峰，靠你们了。” “萧哥放心！” 点点头，林萧和茉莉对视一眼：“出发！” 十一点半。 “我靠，痛死姐姐了，你这绑的也太紧了吧？”茉莉在后座上半躺着，不舒服滴扭动着身子，那支纤细的水蛇腰承载着数根死死勒住她身体的粗麻绳。 “演戏要演全套。”林萧面无表情，在公路上急速飞驰。 茉莉刚要逗他是不是借机报复以饱一己私欲，却忽然注意到他握在档把上攥得紧紧的右手，轻声问道：“你很紧张吗？” 林萧没答话。 茉莉从内视镜上看了一眼，林萧的神情很专注，也很严肃。 十一点五十五，林萧把车停在约定好的地方，下车，手机上来了电话。 扣上蓝牙耳机接听，里面那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萧哥很准时嘛。” “我该怎么进去？” “直接进去。大白天的，夜总会里面没人。” “我还带了一个人，要带着她一起进去吗？” “哦？萧哥来喝茶，居然还带了份礼物？荣幸之至，带他进来吧。” 林萧抓着茉莉绑在背后的手腕处绳结，几乎是拎起她朝着夜总会里面走去。茉莉整个上身被五花大绑，双手高吊在颈后，脚下又什么都没穿，基本保持不了什么平衡，几乎是全身重量靠在了林萧的身上。 “哟？捆绑play？萧哥还有这爱好么？啧啧，就是脸蛋儿差了点儿啊，身材倒是好得很，萧哥眼光不错啊！” 林萧抬头看了一眼，没看见窗边有人影，半拉半拎地带着茉莉进去，却是发现那个机械的声音刚才纯在放屁。 大厅里两侧都是人，每一侧至少得有三十个人，一个个不是虬髯大汉就是赤膊上身，一身精装的肌肉，没几个身上有纹身的，见到两人进门，“腾”地一下全都从椅子上起身，“唰”地一下朝着两人行着注目礼。 尤其是看向茉莉的那两秒，目光何等火辣。 但是也仅仅有两秒钟的时间，随后就转向了林萧，目光如炬。 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实的表现，茉莉的面具上居然出现了羞红。 林萧在西部丛林里出来，自然认得这些人的气势。 目光看向吧台后面的那个人，两人对视了三四秒的功夫，那个凶神恶煞的吧台嘴角朝着旁边的楼梯努了努。 冷笑一声，没在乎这些个雇佣兵和退伍兵，翻手把茉莉扛在肩膀上，大踏步朝着楼上走去。 茉莉的那一声轻吟声在剑拔弩张的场面里极其违和。 二楼，是一个走廊，两侧全是套间。 楼梯口同样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眼角斜斜划到下巴的刀疤。见林萧上来，朝着楼上努了努嘴角。 林萧神情自若，信步上楼。 十二点整。 林萧站在三楼楼梯口，面前是个横布在整个大厅的茶楼式木门，一扇一扇地两两对开。 “嘭”的一声，林萧踹开正中间的那两扇，木门直接倒飞出去，径直砸向几米外的几个黑衣人。 有两个黑衣人反应迅速，来不及抽刀，一人一脚将其中一扇门踢碎，而另一侧的黑衣人则被另一扇门砸倒在地。 门后是一个大圆桌，周边站满了各种装束的大汉。见林萧如此嚣张地进门，又有兄弟被砸倒在地，当时纷纷抽出武器就要上前，呼呼的甩棍声、锐利的出鞘声和咔咔的关节活动声刹那间回响在三千平的大厅里，其中甚至有的地方被几个大汉踩出了轻微的凹陷，导致地板和铺装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 大圆桌上正对林萧的人右手一抬，众人止住身形，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林萧。 摘下耳机，林萧把左手的蓝牙耳机随手一丢，肆意地扫视着全场。 “萧哥不愧是萧哥，这气场，十足啊！”抬手那人没戴面具也没带变声器，但是林萧从他的首位坐席和说话语气中直接听出来，这人就是给他打电话那个人。 林萧甩手把肩膀上的茉莉丢在他眼前的凳子上，痛得她又叫出与现场极其违和的一声娇呼，随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剩下唯一一张空座上，掏出手机往桌子上一拍。 “咚”的一声重响，敲在每个人心头。 “茶呢？”林萧仰头，斜视着为首那人，“我是来喝茶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饭桌交锋 “啪、啪、啪。” 那人缓慢而响亮地鼓了三下掌，微笑着说道：“老话总说‘百闻不如一见’，我之前从不曾有深刻的理解。早就对镇天里的林萧仰慕已久，如今终于得以一见，我才明白老话终究还是老话，说的道理简单而又深刻。” 林萧依旧是冷哼：“少废话！不是说请我喝茶吗？老子的茶呢？” 虽然林萧此时有极为重要的把柄在对方手里，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他在气势上不能怂。所以从一走进夜总会开始，他就一直是一副强硬的状态，一来是他确实一直都强硬，因为没被威胁过；二来这也是增加自信、减少被压榨的好手段。 一旦气势强了起来，哪怕你两手空空、慌得一批，也会让对方下意识觉得你很自信，是胸有成竹，他们做事就会更紧张更保守；反之，则会越来越嚣张，赌他们赢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生意场上也是一样，很多东西都是在无形之间产生的。就连时下火了九年的鲁鲁游戏对线也是如此，就不能怂！ 那人微微一笑，直视着林萧不曾挪开目光，微微偏过头不知道跟谁说了一声：“去给咱们的萧哥看茶。” 为首的这个白衣男子背后走出一名壮硕大汉，五大三粗，胳膊顶得上茉莉的大腿了，怎么看也不是会看茶的主，几步绕过圆桌走到林萧身边，却是动作轻柔又有艺术感地将林萧身前的茶具分别拿起，用林萧搞不懂的什么规矩和手法叽里呱啦地收拾了一遍，随后用那大粗手指头拈起六片茶叶放到小茶壶里，倒入开水冲了一下。 拿起茶壶晕了大概三秒，把开水倒掉，重新注入七分开水，把小茶壶小心翼翼地放在林萧手边，捯饬了一下小茶杯。 正好两三分钟的功夫，小茶杯收拾好了，茶也泡得差不多了，大汉轻轻地拿起在他手里就好像个口服液一样的小茶壶，顺时针将茶水注了个满，随后又把壶嘴对准林萧。 “呵。”林萧鼻间轻哼，“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还专门派了个懂礼数的搞茶艺。要我来喝茶，却是给我倒的送客礼。我是应该懂呢？还是不应该懂呢？” 虽然林萧这个大老粗没受过文化教育，但是为了执行任务，他刻意花过很大的功夫来恶补华夏各个方面的知识。茶礼这种必须会的东西，除了那些繁缛末节、无病呻吟的古旧规矩外，像常见的送客礼、尊卑序这些东西他是都知道一些的。 “茶七饭八酒十分”，斟茶时只斟七分即可，若是斟满，客人就不能再端杯了，这是送客的意思；“辞行酒辞行茶”，壶嘴对着的是走的人，而壶嘴对人又好像是“张嘴骂人”，这同样是暗示你该走了；右手惯用者逆时针看茶，取内旋手势“来来来”以示欢迎，顺时针看茶则取外旋手势“去去去”以示滚蛋，同样也是送客的含义。 类似的送客礼还有很多，如添水至满、久不换茶等，任取其一则为送客意味。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一端杯开始就能看出来是个玩儿茶艺的行家，那种气息虽然在他身上显得很诡异，但是这是伪装不了的。他不可能不懂这些茶礼，可还是坚决地倒了这杯“送客茶”，还是“三管齐下”，尤其是在这个邀请林萧来喝茶的背景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那人显然是个不懂茶道的，听到林萧的话后脸色就是一沉，不过倒也没发作，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倒茶大汉，转头微笑着跟林萧解释道：“这小子刚来不久，前几天脑袋刚刚让人砸过，可能有点儿精神错乱，还请萧哥多多担待。” 林萧身子一欠，也没说话。 “别光喝茶，咱们边吃边聊，来，这一大桌子菜都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那人热情地招呼林萧，似是随意地问他，“还不知道，萧哥带来的这个礼物，是个什么来头呢？” 林萧扫视着围坐在大圆桌边统一一身黑衣的其他人，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就跟自己在家一样，随意得很，“你这么问，我看不到诚意啊。” 那人笑了：“对，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如你所想，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土生土长的华海人，今年二十三岁。至于名字嘛，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林萧一边嚼着嘴里的肉片一边点着头，语气却是没什么好气：“我没说这个。” 那人表情一僵，保持微笑，“对不起，忘了萧哥是聪明人，跟其他的不一样。”随即一拍手，身后的人让开一条路，站在大厅最后面的几个人搬着两个椅子挪到了那人的左右俩侧身后。 林萧随意地扫了一眼，尹鸿在那人的左手边，唐婉在那人的右手边。除了嘴上被封着胶带、手脚被分开捆在椅子上之外，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怎么样萧哥，我说话算话吧？只要你一人来喝茶，我保证嫂子和兄弟无事。” 谁知林萧压根就不买他的账，依旧是在那吃着，嘴里淡淡地说道：“把他们腰上的绳子解了。” “草尼玛的狗杂碎！老大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他吗当自己是大爷了？” 不等那人说话，站在两边的人就有按捺不住的了，手里的刀尖指着林萧就是一顿大骂。 “哎，人家是萧哥，架子大一点正常。” “老大，你能忍，我他妈忍不了了！兄弟们，给老子上！给我把他胳膊腿儿卸了，当着他的面儿上他老婆！看他小白脸还装不装的下去这个逼！” 壮汉一呼百应，围绕在身边几乎是人挤人的三千平大厅里，无数人嘶吼着朝林萧重来，最近的甚至举起的刀马上就能落到林萧头上了。 在一旁坐着的茉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饶是训练有素，此刻也吓得全身颤抖，一双美眸瞪大、一双赤脚不安地点地。 转头看向林萧，这货居然还神情自若地在吃肉段儿？ 也就是她的嘴被胶带封上了，要是她能说话，一定会怼林萧一句：“刀都要把你脑袋祭天了，你还有心情吃肉？肉就那么香么？” 茉莉狠狠地挣扎了一下，然而身上的麻绳紧得一比，除了更疼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靠，老娘没死在组织手里、没死在任务途中，倒是被这个死王八蛋捆上白白交待在这了！ 而座位对面的唐婉更是眼睛瞪成了寻常的一倍多，疯狂地在椅子上挣扎着，“唔唔唔”地一阵蠕动。 “嘭”的一声，为首那人猛地一拍桌子，菜盘子和茶杯茶壶什么地一瞬间离案而起，又重重地落下。 “够了！都给我回去！” 重重的一声吼，锋利得能反光的砍刀停在林萧头顶最多也就十公分的位置，吹得林萧发型微动，顿了一会儿，收了回去。 “看来你的手下，不怎么听你的话啊。”林萧头也没抬，在两个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注视和尹鸿暗自松懈的目光中悠然地把一盘子的肉给吃光，“嗯，这肉不错，谁做的？” 对面那人此时面色如墨，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微笑面相，冷声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林萧装傻，“没有啊。我不知道啊！” 那人压住凶狠的表情：“你在镇天的所有任务记录，带了吗！” “没有啊，什么任务？我没做过任务啊！” 看着林萧一脸傻逼的样子，那人胸口急剧起伏。 林萧注视着他的情绪，思绪急速飞转。 “你是要逼我对你下手吗？”那人一字一句地迸出这句话。 林萧却依旧是那副傻逼的样子，摊开手，无可奈何：“对我下手我也没有啊！” 那人剧烈地喘息了几下，随即诡异一笑，右手拿起餐刀就朝着右边的唐婉脖子上划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松手投敌 一向呆萌的唐婉突然间反应迅速，双眼瞪大，伸长了自己的脖子死命地朝后闪躲，四肢和躯干饶是被绑的死紧，依然一拱一拱地朝后退去。 然而站在她后面的打手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连人带椅子给她按得死死的，就好像在楼板上扎根了一样，怎么乱拱也丝毫动弹不得。 就连寻常的男人坐在那里，两脚蹬地使劲儿朝后推都不见得能推动那些打手，一个全身都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娇弱唐婉上哪儿去挣脱？ 乱拱反倒会增加被砍伤的几率，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唐婉干脆仰撇过头去，一双美目闭紧。 细微而尖锐的空气流动传来，唐婉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 刀已经落了么？原来喉咙被割开是这种感觉，凉凉的、黏黏的，像是被风吹进来一样，那是血液吧？可血液不是热的么？ 闭着的一双美目落下两行清泪。 完了，破了相了，这种死法好难看的……林萧这个王八蛋她再也看不到了…… 自己死之前怎么会想那个王八蛋？ 一秒钟的无数条“奇思妙想”之后，唐婉忽然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刀划开自己的脖颈怎么不疼？血液不是热的么，怎么感觉凉凉的？ 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自己眼前的刀已经没了，对面的王八蛋此时正眯着眼睛，神情肃穆，和旁边瞪大了眼睛一阵不可思议的陌生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微微转头，却是发现左前方这个白衣男人的右手腕上被一根筷子硬生生穿透！ 几秒钟之前。 那人剧烈地喘息了几下，随即诡异一笑，右手拿起餐刀就朝着右边的唐婉脖子上划了过去。 白光一闪，嘤嘤声一瞬，白衣男子手中的餐刀眼看着就要砍在唐婉如婴儿一般润滑紧致的白皙皮肤上顺带着一划，耳边却忽然听到疾速的破风声，转头看去，竟然是一根筷子从桌子的那一侧像闪电一样扎向自己握刀的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白衣男子反应迅速，立即停下砍杀唐婉脖子的动作，随即右手迅速朝着右后方撤去，企图尽量拉开距离然后逃掉。 然而，那根竹筷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死追着他的手腕，根本就不给他躲掉的机会，“噗呲”一声，一点儿都不锋利的竹筷硬生生破开白衣男子的皮肤和前臂骨，狠狠地插了进去！ 竹筷的去势之猛，猛到以一个钝头硬生生挤开白衣男子层层肌肉纤维、磨掉筷子周边密度异于常人的前臂骨、再度穿透白衣男远端的前臂骨、径直将整个竹筷最中心的部分留在了那人的右手前臂上！ 白衣男还是临场躲掉了最重的伤害，把手腕朝前伸了一些，让筷子扎到了前臂骨上。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白衣男的右手前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要是迎着手心这一面穿透手臂还好理解，毕竟手臂的这一面是两根前臂骨中心的肌肉组织，没有骨头，可是迎着两侧横向硬生生穿过去，这就是一个相当难的事情了，因为骨头的密度可根本就不是肌肉可以比拟的。如果说从内侧走骨骼中心穿透肌肉的难度是一，那迎着外棱穿透骨头和肌肉的难度就是几十，尤其是还穿透了两根骨头！ 最关键的是，这不是别的东西，这是一根筷子啊！ 如果是刀剑这类锋利的东西，硬度和锋利度都可以接受，可是这是一根筷子啊！还是前头细后头粗的普通筷子啊！ 随着筷子的深入，后边越来越大的横切面，难道不应该随着去势的减小而呈几倍甚至十几倍地减缓么？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穿透两根练家子的高密度骨头？ 反应快的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林萧身上，其中有许多很不自然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男人的手劲，得有多恐怖？ 如果他刚才丢出来的是一把飞刀呢？是不是老大的手臂就透了？要是一把螺旋全刃飞镖呢？一思即恐！ 他们丝毫不怀疑，要是刚才林萧扔的是一把全刃的螺旋镖，老大的右手前臂绝对直接就断了！ “啊……” 白衣男人不愧是老大，到底有刚硬的那一面，左手覆上一张餐巾纸，攥住那根筷子，猛地一咬牙，生生把那根筷子从前臂上拔了下来！ 轻喘了一声，他忍住自己喉头里如野兽一般的战前低吼，一双眼睛如出鞘的利剑，死死地盯着林萧，一字一顿地问林萧要他的任务记录：“我要的东西呢？交出来！” 后面的三个字他是用吼的，歇斯底里的那种吼，吓得身旁的唐婉浑身巨颤，要不是被绑在椅子上，她绝对会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林萧依旧是眯着眼睛，很严肃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萧哥又在打算盘吗？”那人咬牙切齿，嘴角带着火气地邪笑着，“尹鸿被擒、老婆被抓，镇天内部全被监视无人可用，你又有什么算盘可打！” 这人有些失控的迹象，情绪爆发得很突然，收敛得也很快，再度拍桌，随即又邪笑一番，左手拿起餐刀，起身走到唐婉的身后，拿着餐刀慢慢朝着唐婉的脸上比划着。 “别动。”他嘿嘿一笑，“我的右手已经被你伤了，不介意左手再被你伤一次，就是不知道，我敬爱的唐婉嫂子，介不介意脸上多几道红色的装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中的餐刀贴住唐婉弹性十足的嫩脸上，人畜无害地朝着林萧笑道：“我要的记录，你给不给？” “唔唔唔！” “贱人，别动！” “啪！” 唐婉在那死命地挣扎，他气急，抡圆了受伤的右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唐婉右脸上。腾地一下，白白的小脸上直接鼓起了通红的五道手印子。 “草拟吗的臭婊子，再动老子他妈手筋脚筋都给你挑了！” 林萧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那人的吼声在整个大厅中回荡，随即又笑得很灿烂，手中的刀不断地在唐婉怎么躲也躲不开的小脸上轻轻比划，也不着急去逼林萧，就好像在拿手中的餐刀比划着该怎么切开一个美味的蛋糕一样。 唐婉惊恐地感受着脸上嫩滑的皮肤上游走的那个冰凉的刀片，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这个餐刀做工不好，有哪个地方做得不够细致、留下了一两个锋利的角，在她脸上留下永久不可磨灭的伤痕。 林萧面无表情，却是脸上逐渐出了细汗。 茉莉紧盯着两人，心跳极具飙升，偶然扫过一眼，发现林萧的手攥得死紧。 “怎么样我的萧哥？想好了么？再不拿出来，这漂亮的脸蛋儿，可就彻底毁了。到时候都是你的错！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林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任务记录是他在镇天里完成所有任务的记载，上面哪怕仅仅只有几条信息，也能透露出国家级别的机密。一旦泄露给这个人，以他的手段和心性，指不定会有多少无辜人士受灾。也就意味着他这几年，甚至整个镇天这几年就白玩儿了！ 到时候泄露机密事小，叛国罪也事小，但是整个国家遭受苦难、受到威胁，甚至在国际上出现各种不利形势、遭到国际排挤和谴责，他林萧就是千古大罪人！ “我没那么好的耐心。”那人的面色一沉，“最后给你三秒钟！” “三！” “二！” “一！” 那人握住餐刀的手猛然一紧，唐婉的惊悚的表情和呼吸瞬间定格。 “慢着！” 林萧一咬牙，左手拉开衣服，右手伸进里怀。 “唰唰唰。” 所有的刀尖剑尖和棍棒统统指向林萧，最近的一圈儿甚至距离林萧身上不到十公分。 林萧重重地深呼一口气，缓缓地从里怀掏出一摞文件，示意对面那人。 那人头一偏，林萧身边的一圈儿刀剑开了一个口，有人走到林萧的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文件。 “撒手。”拽了两下没拽动，接文件那人冷喝了两声，再用力去抓，还是没拽动，“怎么，不想交吗？” “嗯？”白衣男子手中的刀又比划了两下。 林萧恨恨地咬牙，猛地松开了手。 叛国就叛国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个赌局 “这就对了嘛！”那人嘿嘿一笑，把餐刀从唐婉的脸上拿开，随手丢到桌子上，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摞记录，随意翻了几眼，双目犹如耗子见了奶酪，那光绝对能贼得镜子都不敢反射。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等手下包扎好自己的右臂后重新落座，微笑着用左手吃着肉，“萧哥，我想你确实是懂这个道理的。” “哈哈，别盯着那一摞记录了。你放心，在你走之前，这份记录就安安稳稳地放在桌子上，我哪儿也不带它去，怎么样？”他放声狂笑了好一会儿，把那一摞记录从手下手里重新拿回来，“咚”地一声砸在桌子上。 “来，萧哥，吃饭！” 林萧面无表情，但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次的博弈，他已经落了下风。 “吃啊，怎么不吃了？”那人一脸的不理解，“这肉多好吃啊！萧哥不是刚说过么？这肉好吃，多吃点儿！” 桌子上的所有人只有白衣男在动筷，林萧的呼吸开始调整。 茉莉皱着秀眉，在桌布里面狠狠地踩了一脚跟唐婉深情对视的林萧。 这个王八蛋，到底在想什么呢？昨天晚上定了那么久的计划，怎么到现在一点儿都没有动静？ 虽然她是以一个人质的身份出席，找机会去潜入对方的队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可是林萧这个王八蛋绑得她这么紧，要是什么也没做到不就大赔特赔了吗？ 看林萧丝毫没有反应，依旧在那盯着唐婉看，茉莉更是气急。 看看看，就知道看，没见过美女啊？唐婉就那么好看？老娘顶着她的脸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这么顶着老娘看呢？ 对面的白衣人自然是瞧见了这一幕，嘴角一勾，重新问道：“萧哥，咱们人也见到了，茶也尝到了，我该知道知道，你带来的这份礼物，到底是什么了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向被五花大绑的茉莉，意味深长。 林萧眯了眯眼睛，声音低沉地介绍起了茉莉：“这个人你没接触过，但这个人的组织你接触过。” “哦？怎么讲？” “你是从哪把我媳……把唐婉掳来的？” 那人眉毛一挑，斜了茉莉一眼，轻佻一笑：“哟，原来这位妹妹才是罪魁祸首啊！怪不得萧哥把你捆得那么紧，搞得我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要是我的媳妇让人偷摸给带跑了，我估计得更暴躁。哈哈哈哈！” 林萧微微一笑以示附和，却是偷偷看了一眼表，内心有点焦急。 十二点半了。 “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林萧表面上若无其事，看了一眼茉莉，转头问白衣男。 “任凭萧哥处置吧，这人的组织根本就不值一提，基本就没给我造成什么损失。” “没损失？但我听说她所在的组织挺强的啊，背后好像还有财团和杀手组织扶持，你确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人咧嘴一笑，“萧哥不恨我威胁你，反倒开始替我担心起来，这是要打的什么算盘啊？” 两人等着眼睛对视，谁也没说话。 实际上，林萧在等，等耳机里的消息。 方才他在门外扣上蓝牙耳机、又在入席前把蓝牙耳机丢到桌子上，是为了制造一个自己没带耳机没带联络信号的迹象。 他是个赌徒，赌的就是这人狂妄自大不会派人来搜身，果然，这些壮汉打手们没一个去搜他身的。而唯一一个被发现的机会，也可以说是扼杀他这次前来救人的计划的关键点，也就如此被白衣男错过了。 潜藏式耳机里一如既往地沉寂，不知道丁兰和张晓峰那两个家伙此刻是个什么状况。 茉莉也有潜藏式耳机，原定的是通过丁兰做中转台联系她和林萧，可是两人进场已经半个小时的时间了，耳机里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要不是她来之前确认过这耳机是好使的，她甚至都觉得这耳机坏了。 这个林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没什么。”林萧微微一笑，“就像你说的，茶也尝了、菜也吃了，任务记录我也给你了。你该履行承诺，把人放了吧？” 那人眯起眼睛看着林萧，一言不发。 无形的冲突在大圆桌上激发，林萧此时很紧张，比方才还要紧张。 若是这人答应放人最好，可要是他不答应，那事情就麻烦了。 “呵呵呵呵呵呵。”那人傻笑几声，“放人！必须放人！咱在道上混的，做事说话就得讲究江湖信义！” “老大……” “老子让你放人！你他妈今天怎么回事儿？不想干了是吗！” 先前带头挑事儿的那个大汉低下头，愤愤地解开唐婉身上的绳子，粗暴地扯下封嘴的胶布，痛得唐婉惨叫一声，拎起四肢僵硬的唐婉，猛地朝林萧那边一推。 林萧起身将她接住，身边又没有多余的椅子，想了想，见尹鸿却仍旧被绑在椅子上，就问他为什么不放了尹鸿。 “我答应放人，却没答应要放几个人啊。”那人嘿嘿一笑，重新落座，“不过萧哥你也别着急，生意总是谈出来的，咱们重新坐下，碰一碰，没准儿就互相满意了呢，嗯？” 林萧长呼一口气，只好抱着唐婉坐下。 “萧哥你是个赌徒吧？正好你带来了筹码，那咱们今天就来个临时赌局，无论谁输谁赢，我都放了尹鸿，怎么样？” “赌什么？” 白衣男嘴角残忍一勾，“赌你！” “什么意思？” 白衣男指了指茉莉，“咱们两个人都和她有过节，我杀了她组织的很多成员，你把她绑成这个样子当筹码一样送过来，她还绑架过唐婉，你和她有仇恨。” “咱们就把她解开，给她一把刀，看看她是杀你，还是杀我。无论她杀我们两个谁，我们都不还手，怎么样？” “老大！” “不行！” 话音刚落，三千平里的无数壮汉齐声抗议，唐婉更是第一个反对。 虽然这个王八蛋总欺负她，但是他好歹是自己的丈夫，管他是不是名义上的，那他也是自己的丈夫，决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她不就成了寡妇？ “你在场有这么多人，就算她想杀你，也会被其他人拦下，即使没拦下，她也别想活着出去。”唐婉的思路很清晰，“可要是她杀我……她杀林萧，不仅谁也不得罪，还能活着出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这不公平！” “嫂子的逻辑很清晰嘛。”白衣男嘿嘿一笑，“不过既然是赌，那就有着其自然性；况且，这是男人的赌局，女人，就不要插手了。” “你！” “好！” 唐婉一惊，顾不得这里是哪里、还有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劈头盖脸对着林萧就是一顿训，“你疯了？他们要你死！你怎么能自己找死呢！” “那我兄弟怎么办？” “你兄弟他……” 林萧强硬地把唐婉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转头问那白衣人：“说话算话？” “嫂子都在你怀里了。” 林萧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茉莉，沉声应道：“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意料之外 张晓峰此时在夜总会周边，很是焦急。 萧哥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可是丁兰和萧哥两人却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是个怎么情况啊？ 他想赶紧问问安全屋里的丁兰，却又怕自己出声会打扰到里面的林萧和茉莉。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给丁兰发了个消息。 “小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没过多久，丁兰回了信：“不是很好。萧哥交出了记录，你记住一个白衣服的男人，右前臂被萧哥洞穿，有机会直接把他手里的记录册抢回来，或者直接销毁。” “明白。在按计划走吗？能实施几分？” “变化不小，不过看样子好像都在萧哥的算盘里。但是还是好紧张啊，也不知道萧哥下一步要做什么。” “萧哥既然没打算告诉我们，那就一定是有他的顾虑，咱们继续观察吧，记得有事及时提醒我。” “好的。” “嗯。我现在……我草！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 “来人，给美女松绑。” 那人邪笑着和林萧对视，挥手让人给茉莉松开。 “怎么样美女，刚才的赌约你听见了吧？” 茉莉龇牙咧嘴的，站在那舒缓了自己被绑了好久的身子，甩了甩头发，转头看向白衣男，抛了个媚眼，“被你们免费当做赌局玩具，我岂不是很赔？”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什么？” 白衣男一挑眉，“我能给的多了，” “哈哈哈哈。”那白衣男笑得很开心，转过头促狭地看向林萧，“林萧，我是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嘴给封上了。就这性子，一看就是干买卖的料。哎，美女，你是搞间谍的吧？或者是搞伪装的？潜入？” “我是干什么的，好像和这个赌局没关吧？”茉莉轻佻一笑，“咱们的赌局还要不要进行了？要是想进行的话，就快点儿嘛！早点儿赌上，早点儿结束，姐姐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嗯？” 谁料，这白衣男却是兴趣挑了起来：“赌局自然是要进行的，不过，美女怎么这么着急啊？是要急着为你的组织成员复仇，还是等不及要给绑住你的人一点儿教训？又或者，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 “你的这些问题和赌局又没有关系，我干嘛要回答你？” 白衣男仰头灌下一口白酒，似是为了镇痛，哈了一口酒气，邪邪地调笑道：“怎么就没关系了？你着急的原因直接关系到赌局的结果，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死，这当然有关系啊！” “你要是急着你的组织同事复仇，就代表你要杀我；要是等不及要让绑你的人吃苦头，那就是你要杀林萧；要是你只是单纯地还有任务要做，那就不一定代表什么了。所以，怎么能说我的问题和赌局无关呢？” 茉莉眨了眨眼，“你怎么和林萧这个窝囊废一样？问东问西的。” “你说谁是窝囊废呢！” “你说林萧是窝囊废？” 茉莉这话一出口，林萧还没表态，唐婉和白衣男却是先发了声，一个不干了，一个憋着笑。 “怎么地，我说他窝囊废你有意见么？” “没有没有。”白衣男憋着笑连连摆手。 茉莉又转头看向唐婉，“怎么，我说他窝囊废怎么了？我愿意说他窝囊废就说他窝囊废，反正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么？” “你！” 林萧拍了拍唐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唐婉一双美眸瞪大，惊讶地看向林萧。好家伙，我好心好意替你出头，你居然替那个死女人着想？ 王八蛋！渣男！ 跟茉莉悄悄互换眼神以确认各自思想的林萧要是知道唐婉此刻的思想会不会尴尬到吐血？老子在这忙前忙后为了兄弟为了你的，你居然转头在背后骂我渣男？ he~tui！渣女！ “好了，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白衣男笑容一敛，从身后壮汉身上拔出一把刀，丢到茉莉身前的桌子上，“刀就在这，来做个决断吧。”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五的锋利短刀就横在桌子上，唐婉和林萧的神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无论我杀谁，你都要确定让所有人放我走，”茉莉没去拿刀，先讲起了条件，“而且，你杀了我的队友，我要向组织里投钱保命。” “没问题。” “六千万。” “可以。” “美刀。” “……” 白衣男没好气地甩了甩手，身后有人拿出pos机给茉莉转了账。 “嘻嘻。”茉莉俏皮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短刀，在手上随意挽了个刀花，冲着白衣人说道，“你起来吧，跟他站一起，我好好挑一挑，也加一加赌局的悬念。” 白衣男和林萧对视一眼，起身站到了一起。 “来吧美女，见证奇迹的时刻。”白衣男嘴角一勾，双手敞开，做出一个拥抱死亡的动作，轻轻闭上了眼睛。 林萧和茉莉对视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杀白的，杀白的……” 唐婉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因为自己的开口而影响了这个相貌平平却是身材挺火辣的女人的判断，只是小声地在一旁轻轻嘟囔着。 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因为临时的某个事情或者反应做出截然相反的事情是很有可能的。真要是因为她的话导致那女人误判，那可不就赔大了吗！ 茉莉嘴角一勾，魅惑地说了一声：“我要开始了哦~猜猜你们两个，我会对谁下手呢？” 手中的短刀轻轻挥动，刀身平行于地面，刃尖对准二人的方向，茉莉的呼吸微屏，就要脚下发力，一刀朝着某个人刺出去。 大厅里围着几人的众多大汉手中兵刃更是纷纷架好了姿势，只等茉莉出手后就要直接挥出去。 他们才不管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只要这个茉莉敢朝老大下手，他们手里的家伙什绝对不听号令，第一时间把她那小脑袋给砍了！ 敢动他们的老大，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再说了，老大保证了她的安全，可是他们自己可没做保证！他们倒是可以保证，茉莉要真是朝着白衣男子下手，那绝对会他们杀掉茉莉在先。 林萧的眉头微蹙，跟白衣男子一样都屏住了呼吸。 “哎等等。”白衣男子突然间开口说话，“为了防止我死之后萧哥一直不知情，也防止萧哥死不瞑目，有个人得先推出来一下。” 说完，他睁开眼睛拍了拍手，大厅的角落里有人让出来一条路，同样推出来一把椅子，上面绑着个人。 林萧睁开眼睛看向这个人，登时心头就是一凛，莫名开始有点儿慌。 唐婉和茉莉两人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仍旧被绑在椅子上的尹鸿转过头去，也是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葛老头儿怎么会在这？！ “呵呵。”白衣男轻笑，看着林萧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萧哥，怎么样，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忽然间想起来了？不然的话，你可是得一番好找啊！” 林萧冷哼一声，重新甩过头去，一句话都没说。 白衣男又主持了一下，就让茉莉重新开始。 然而，茉莉虽然不知道刚推出来的这个老头儿是谁，但是她却是从林萧的表情中读出了意料之外。 也就是说，这个老头儿的出现，相当于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也就相当于林萧此时也没底了！那她怎么办？ 而闭着眼睛的林萧此时也心头有些慌了。原计划里没有葛老头儿不说，也没有这场赌局。他相信茉莉会做出及时而且合理的临场反应，但是此时已经十二点四十多了，他计划中最重要的那个环节却是还没到来！ 这个环节没来，别说尹鸿了，他怕是连唐婉都难以安好地带出去，更别提还有个葛老头儿了。 骂了隔壁的，那伙人怎么这么他妈的不靠谱！说好的江湖道义、不打不相识呢？ 心跳开始飙升之际，林萧的耳机里终于传来了声音！ 嘴角微微一勾，不到半秒的功夫便归于平静。 玛德，这屈辱老子受够了！ 第一百四十章 干他丫的 林萧和白衣男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茉莉为了避免被看出破绽，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重新屏息，手中短刀一挥，直直朝着林萧身上刺去。 昨天他们在计划的时候就说明了，一切都要以个人安排好的目标来进行，主要是靠优秀的个人素质来进行临场反应，所以丁兰和张晓峰二人只能做后勤。 而茉莉的角色加上林萧指派给他的任务目标，就是在不漏破绽的底线下，尽可能地获取更多对方的信息；要是能趁机混入对方的阵营，长久地进行信息提供，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在这个环节，茉莉无论是临场反应，还是按照预先做好的打算，都是要对林萧出手的。 风声轻轻响起的时候，白衣男和林萧两人的心头都是下意识一紧。 虽说白衣男“有恃无恐”，但是这毕竟是一场事关自己狗命儿的豪赌，要说一点儿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个憨批+智障。 要论起仇恨值，两人可能不相上下；但要论起未来发展，还有背后组织的施压，这个名为茉莉的妖娆女人对自己出手的可能性更大。 综合到一起来看，其实白衣男的仇恨值比林萧更大，只不过现在是他的主场，在场布满三千平米的打手和楼下看门的几十个壮汉想来会对这个女人产生不小的威胁。 他丝毫不担心林萧会有后援前来，因为无论是尹鸿还是葛老头儿都已经在他这里了，而镇天的其他据点他也都有人在那盯着，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出动的迹象。 再说了，就算是放他们出来，现在的镇天还能有几人敢出外勤？ 白衣男和林萧两人并列而立，同时闭着眼睛，各自的立场和依仗不同，却是各自的底气与想法类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白衣男没想别的，而林萧却是在担忧茉莉这一刀下来后，他的伤疤该怎么让唐婉接受。 不过想想身上的疤痕倒也不算少，他也就释怀了。 就在茉莉一刀刺出、即将临身林萧，而众多打手们松下一口气、暗道这婊子还算是有点儿脑子的时候，楼梯口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 随即，楼下惨叫声迭起。 “老大！他妈的有人！好几十……呃啊！” 此时，距离林萧听到耳机里的声音不过两秒——两秒前，张晓峰略带慌张、却又有些感到劲爆惊喜地说道：“我草萧哥！来人了！干架了！楼下好多人跟那些人干了起来！”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白衣男刚扫了一眼刀停滞在空中、一脸懵逼的茉莉，转头就看向楼梯口处的几人。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忽然间感觉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冲过来。 “嘭”的一声闷响，来不及闪躲，白衣男被林萧一掌重重地拍在天灵盖儿上，身体直接腾空，掠过大圆桌直直地拍到三米开外，“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时刻关注现场的丁兰在看到林萧出手的同时，直接用耳机朝着张晓峰喊话：“晓峰哥！守住窗口和后门，任务记录！” “没问题！” 而林萧此时刚好一脚踢飞站在门口的两个壮汉，把他们两个朝着楼下踢去，撞倒了二楼守门的那个看门狗和从一楼冲上来的两个人。 捡起地上的两把砍刀，林萧转头，发现此时的茉莉已经窜到尹鸿和葛老头儿的身边，隔开他们身上的绳子后还顺带着身手灵活地弄死了几个人。 再度转头，发现唐婉此时已然蜷缩在墙角，有几个脑袋转得灵光的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唐婉跑去，就要拿唐婉做要挟故技重施。 然而林萧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腰腹一拧、肩窝一转，手中的两把长刀激射而出，带着掩盖不住的“嗖嗖”声飞速朝着跑得最快的两个人扎去。 那两人的生物本能促使他们后脊柱上的汗毛根根直立、更是整个后背如坠冰窟，想要照着训练的本能侧身躲过之后回头来看是个什么东西，然而为时已晚，两把刀“噗噗”两声，凶猛地穿透二人心口不说，还径直地把两人钉到了唐婉头顶两侧的墙上！ 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本能，反正唐婉在他们两人冲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也没下意识喊叫，随即就感觉自己脸上一热，浑身黏糊糊的，应该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泼在了她身上。 朝着唐婉冲去的剩下几人感受到耳畔的虎虎风声之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最前面的两个大哥已经被硬生生钉在墙上当成了壁挂，登时就惊得心跳一窒。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林萧就如金大侠笔下那“千手如来”赵三哥一般，双手如幻影，无数的微型小镖和袖珍飞刀脱手而出，悉数将这几个人的心脏和脑袋穿透，让他们的视野永远定格在见到两个壁挂大哥的瞬间。 剩下的人见到如此场景，哪里不知这唐婉是林萧的禁忌？当下放弃唐婉，朝着林萧嘶吼着就冲来。 来搞林萧的人这么多，就算是死，轮到自己的概率也低上太多太多，反正绝对比他们去搞唐婉强！ 林萧翻手想把手里的那四个扣环，也就是被潜入唐家的那个黑衣人神秘挣脱的那四个扣环丢到白衣男身上定住他，却是发现那个白衣人已经不知所踪。 眼睛一扫，果然，任务记录也已经没了。 不过眼前的形势已经来不及他多做思考，只能将全部的信任寄托于守在外面的张晓峰。 林萧回身把四个扣环分别定在楼梯上刚爬起来的一个壮汉身上，将他的四肢大张、分别固定在四个方向，直接就成了一个稳定的小人墙，把楼下试图冲上来的人给拦住。 身形一闪，脚蹬楼梯护栏来了个空中倒转体接扫踢，将最近的人踢翻后，接过飞起来的一把刀和一根甩棍，林萧大吼了一声：“干他妈的！” 另一侧的尹鸿和葛老头儿两人背靠背形成默契，联手搞着这些偷渡来的杂种狗贼们，那一刀一式似乎是夹带着无尽的力量、宣泄着成倍数的恨意。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就是这些偷渡者，毁掉了他们建立了好几年的镇天总部、抢走了许多的重要资源，更重要的是杀掉了他们无数的年轻干事们！ 林萧虽然不知道镇天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和资源，但他还记得在出发去大唐家之前，有两队兄弟被这些偷渡来的打手们其中的一部分给杀掉，也是恨意满满。 一刀一棍在人群中杀入杀出，浑身浴血，林萧彻彻底底地成了一尊从地狱战出来的杀神。 要不是语言不通，他甚至想嘲讽这些人一句，或者说是警告和提醒更为合适：“愚蠢的人，为什么总是以为数量多就一定会赢？真以为这占了三千平米地方的打手们，就能摆平他林萧吗！” 西部丛林数万平方公里的混乱战场，他林萧不还是一样杀进杀出、自由自在？战士的信仰、西方神话十二诸神和至上主神统治无数年的神权世界，他逍遥神不还是一样技惊满座、傲视群雄？ 西部逍遥神位，唯他一人方可！伤我华夏国威，屠戮满座何妨？ 一刀砍掉两人头颅，身材窈窕的茉莉穿过血浪而来，转身抹掉林萧身后那人的脖子，朝着林萧一挑眉，抛了个媚眼：“小男人，你可捆得姐姐好痛哦~还不给姐姐鞋子穿。这满地的鲜血，又稠又滑，讨厌得要死，要姐姐怎么站得稳嗷~要是姐姐一个脚滑摔倒了，被这些人分尸，那该怎么才好？” 随即，她小脚一翘，靠近林萧的耳朵悄声说道：“记得一会儿出去后给姐姐买双好鞋子哦~” 林萧面无表情，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身形猛然暴涨，朝着剩下大半还能站着的人就冲了过去。 “小男人，一点都不懂风情嘛！”茉莉扁了扁嘴，脚踏几个肩膀和墙壁落在了唐婉前面，守住那些趁乱想要来搞唐婉的狗贼们。 她倒是真没瞎说，光脚踩在血液里，真的会滑倒。 而林萧此时甚至已经有些杀红了眼。 不只是为镇天死去的兄弟们复仇，不只是为葛老头儿和尹鸿打抱不平，甚至也不只是为自己先前的憋屈出气，而是为唐婉被莫名绑架、被人羞辱折磨而发狂！更为华夏国威被藐视而怒火暴涨！ 他和兄弟们不远万里去西部丛林建设逍遥神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祖国安定、人民安生吗？这些狗杂碎居然偷渡、杀同胞，甚至还想搅乱秩序，这要他怎么能忍？ 林萧残忍地一笑。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洗大堂 华海市繁华区，某处地段较为良好的夜生活区域里的一家知名夜总会建筑外，正门东侧的大马路上人来人往、车行车停，好不熙攘，正后两门对着的两条小马路却行人稀少，偶尔才有本地人或者给家在附近居住的老居民们送外卖的小哥们骑着电单车匆匆掠过。 原本夜总会如此设计的开门方式，是为了躲避人言碎语的甚嚣尘上和行如流水的门前马路。无论如何，这是一家夜总会，将大门堂而皇之地设立成直面主街终究不雅，而且难以审批，更重要的是人言可畏。 与此同时，每个商家最看重的依旧都是利益。“门前流水”现象于大多数商户和营业性建筑而言都不算是好事儿，甚至有时候加上地段的影响会变得很严重。 夜总会若是将这个大门开在主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过就犹如一条永不停止的长河一般，无形中会通过夜总会终年开放的大门卷走其大半盈利。简单地讲，这在风水学里名为“流水伤财”。 或许此种说法有些荒唐，可若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你会愿意掏自己的腰包去挑战一下么？ 夜总会外行人匆匆，丝毫不觉得异常，而夜总会里鲜血迸飞、喊杀冲天；无数的人倒下后就再也没起来，有一些人却是放倒了无数的人却是怎么也不倒下。原本没考虑太多内外影响的出入口设置，此时却是起了相当大的隔绝作用。 茉莉依旧是守在唐婉的身前，身形灵活地躲闪开为数不多的前来动手的偷渡人；而她身后的唐婉依旧是蜷缩在墙角，双手捂着脸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呼吸时急时缓、时重时轻，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身前的那两具被钉到墙上的尸体依旧在那，仿佛两道人墙一样牢牢地守卫着身下的唐婉。实际上，这两具尸体还真的就为唐婉挡下了不少的伤害，尤其是茉莉躲闪的时候，或者脚下打滑的时候，总有一个不留神就冲过去的兵器和挥击，而所有的这些操作，则统统被林萧手动做的“人肉守卫”给忠实地拦下来，一声怨言也没有。 于唐婉来说，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不想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她此刻蜷缩在墙角里，只是在一个劲儿地祈祷着：“一定要安全……一定要没事……” 人墙外面喊杀震天、鲜血四溅，人墙里面血染俏脸、静默无言。好像这一堵人墙，将这个三千平方米的大堂给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至于唐婉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是害怕还是胆怯，亦或是不忍和担忧，所有人不得而知；而她是在为谁祈祷，又为什么祈祷这些，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同样不得而知，或许是她自己吧。 葛老头儿和尹鸿二人如今也已退守到墙角，一人一个朝向，负责处理掉眼前冲过来的偷渡壮汉。 他们二人从来没有想过，镇天的那么多外勤和货源被截断是因为对方的人太多了，因为每次货源被断的时候只能看见这群偷渡人中的十几个，和第一批来的人相差无几，而外勤人员被屠杀之后也上报不了具体有多少人。 一个被抓、一个主动献身，二人惊讶甚至是惊恐地见到这群偷渡人居然有上百人之多！甚至细数下去的话，算上楼里楼外、楼上楼下所有打杂的都在内，得有至少一千个人！见到林萧前来的时候满心担忧，觉得镇天要毁了、他们对不起国家和林萧，却没想到自己却又手刃仇人、为兄弟们报仇的一刻。 两人杀得酣畅淋漓，只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自由和狂热，哪怕葛老头儿已经年近六十，胸中那股少年豪情也激情迸发，和尹鸿背靠背杀着这群偷渡来的狗佬儿。 然而，热血哪怕再沸腾也终究是只有一腔，豪情就算再激荡也只能是持续一阵，两人背靠背杀了一两百个人以后，葛老头儿终究是年迈，率先体力不支，被人一刀砍在后背上，留下一个几十厘米长的大刀口子，一个趔趄就要倒在地上。 在这种时候，倒在地上就等于死亡，尹鸿眼疾手快，一脚轻柔地勾踢在老头儿的胸膛上，把他朝着自己这边勾了回来，重新靠在自己身上，然而此举的代价却是他的左臂被一棍子重重地砸在手肘后面不远处的大臂上，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左大臂的外臂骨传来“咔嚓”的一声断裂声。 两人且战且退，最终缩在墙角上，气喘吁吁地继续应敌。 而林萧则彻底成了一尊来自恶魔世界的王，整个人就如同从血池里出来的一样，除了一双杀伐冷漠的眼睛外，没有一处不是红色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凝结的、半干的和新鲜的血液混杂，就好像一张魔鬼的面具，完美地贴合在他的脸上，而他刀削的五官挂满了邪笑和愤怒，更为他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人无完人，林萧哪怕是西部丛林里的至上逍遥神，这次也是他唯一一次面对上千人的持械争斗。虽然身手敏捷矫健、力量霸道刚猛、出手狠辣果断，是绝对的一刀斩，但是此刻他的身上也同样是负了好几处伤，只不过得益于那一身贴身软甲，刀锋几乎伤不到他，只有闷棍才能穿透甲胄，给他造成内伤，是以他躲棍防棍不防刀，受的伤也都是些内伤，或是骨裂骨折，或是脏器遭到重击。 此时，林萧的衣服破烂不堪，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休闲装几乎只剩下了几条布，露出里面反射着暗淡光泽的特殊材质软甲。那些内伤流血顺着软甲的缝隙渗出，可在他如同用血做的外表下，根本看不出哪个地方是伤口、哪些血液是自己的。 血液在软甲上漫布，更增恐怖之色。 三方厮杀许久，巧合而又自然地同时停下。 三千平米的大堂里，几乎尸体密布。除了地上缺胳膊少腿儿的，还剩下能喘气的，已经不到两百个人了。 林萧位于大堂中央，左腿微瘸、左臂微颤，两把刀上涂满了鲜血，犹如一头饿狼一般盯着渐渐聚在中央的这两百人，呼吸粗重。 尹鸿和葛老头儿背靠墙角互相倚靠，握刀的单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有些直不起来腰。 茉莉的酥胸剧烈起伏，血液撒在她半露的雪白皮肤上，一白一红相映得十分扎眼，甚至有一种别样的诱人。 “来啊！” 林萧大吼一声，吓得这两百人纷纷身形一震。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这股雄踞傲关的气势、这种镇压一般的虎啸山林，就好像天生的王者俾睨天下一样，那是一种来自血统上的压制。 原本这两百人丝毫不应该害怕的，可是整个大堂倒在地上的几百具尸体和如同重新为地面铺装的血色“油漆”，还有那浓重得呛人的血腥味儿无不在提醒他们，是这四个恶魔一样的存在，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将这些“战友们”全部放倒。 几百个人，二十分钟…… 任谁想都会觉得这纯粹是在扯淡。要是他们会说东北话，他们绝对会破口大骂：别他妈的扯王八犊子，玩儿个叽霸？四个人、二十分钟一对二百，那还他妈的是人吗？再瞎比比脑瓜子给你削开瓢！ 然而，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无数的战友就如同那句开玩笑的东北话一样，脑瓜子被林萧几人削开了瓢。 震撼、惊悚、绝望。 二百个人明明相较而言没费什么体力，却是握刀握棍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林萧手中两把长刀一翻一甩，整个刀身重新恢复光亮，上面的鲜血被纷纷甩掉，眼神一凛，他大吼一声： “杀！！！” 与此同时，葛老头儿和尹鸿也收起如猛牛一样的气喘，大喊一声：“杀！！” 三人握紧手中的刀，整个身体超负荷运转、肾上腺素再度极具飙升，朝着仅剩下的这二百人冲去。 无解的绝境就是涅槃的开始，那二百人许是临死一拼，又或许是被这一声“杀！”带来的气势感染，纷纷大吼了一声“叽里呱啦！”，也朝着几人重新冲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全体腿软 “噗呲！” “啊！！” “咔嚓！” “呃啊！！” 刀身入肉声再次响起，骨头断裂、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络绎不绝，三尊杀神再度从人群中进进出出，给地上的鲜血油漆加料、给尸体遍布的地面再压上一层肉垫。 茉莉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干净地方了，整个地面上的血液堆积已经没过了她小巧白皙的一半脚面，那些来袭的偷渡者气势汹汹，她躲闪也不是、格挡也不是。 格挡的话脚下打滑，身体的受力结构直接就会散掉，到时候砸过来的刀棍不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哪个位置；可若是躲闪的话，脚下一样打滑，甚至一个打滑被绊倒都是很正常的。 情急之下，她两脚一抬，站到地上的尸体身上，哪怕尸体的身上受力不稳、很有可能东倒西歪，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总比滑倒或者挨揍来得强。 脚下触感很奇怪，一条一条的好像是棱，人身上怎么会有棱？ 不过还没等她思考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迎面一把刀就砍了过来。她架起手中的刀格挡，来者是个壮汉，势大力沉，直接一刀就把她砸得重心下压，右脚更是顺着那两道棱挤了进去。 这一脚踩进去，软软的、温温的，粘粘的、滑滑的，茉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两个棱是被她一刀砍出来的刀口！她居然一脚踩进了一具尸体的肚子里！还踩在了尸体的一个内脏上！ 虽然她受过专项训练，也杀过很多的人，可是真到了自己亲身去接触、尤其是小脚这种敏感的地方不经意间如此结实而亲密地接触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她来自女性的本能依旧存在，直接胸口一阵恶心。 再加上右脚比左脚低、还踩在了这种又滑又软的不受力的东西上，她手上的力直接就卸了下来，身体由于脚下打滑直接一歪，眼看着就要倒在了地上！ 啊不，是倒在一具尸体上。 “咚”的一声，茉莉砸在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帅的混血尸体上，随即“咔咔”轻微一声响，由于右脚依然那个尸体的肚子里，居然因为寸劲儿把自己的右脚踝给崴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摔倒后人体的自然反应，茉莉的左腿自然而然地顺势上扬，而那个男人的刀顺势下落向右一扫，迎着她那条修长的美腿就砍了过去！ 以这帮家伙手中刀剑的锋利度，再看这男人冷峻的眼神和残忍的表情，就这种角度和力度、还有抬腿的速度，这一刀要是落实了，她的左腿直接就会从膝下十公分左右的位置被生生砍断！那时候，她的这双诱人的又细又直又长的大白美腿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将是一辈子的轮椅和残缺的棍子！ 茉莉的心跳一瞬间翻了一倍，心脏就好像要从咽喉里蹦出来了一样。饶是她再通过训练克制了本能，可说不清是因为接触了林萧还是因为女性的本能太过强大，她此时浑身一凉，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不敢再看。 千钧一发之际，茉莉的惊叫还没结束之时，耳畔传来“当”的一声，随即是熟悉的“噗呲”几下入肉声，茉莉的惊叫结束，动了动空中黏黏的左脚，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左腿还在。 睁开眼睛，却是发现那个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被砍成了四截。 网友的段子被林萧用在了生活里，那个男人的天灵盖儿被一刀砍飞，同时支撑用的右腿也从大腿处齐根断折、握着刀的右手更是被他一刀从小臂一半的位置砍断，而紧急救下茉莉的那一招，则是硬生生地从刀柄护手处将这把刀一分两节。 茉莉回过神来，林萧已经重新杀回了人群中。看着那个男人离体的小半截右手，那把刀已经只剩下了一两公分的刀根处，断口整齐、切面平滑。 这究竟得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效果？ 她不过短短闭眼一两秒的时间，林萧从远处赶来、一刀砍断长刀，再一刀砍飞手臂、一刀砍断大腿、一刀削飞脑袋，这是什么样的临场反应和速度？ 小心翼翼地拔出右脚，轻轻揉了揉已经有些肿起来的脚踝，她忍不住再度看向正在杀戮的林萧。 杀人不扎眼、见血如吃盐，这种杀人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的人却没在先前的时候杀掉自己，这是为什么？ 这个叫林萧的小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像林萧不知道这两年间自己其实已经屌丝地喜欢上那个“糖尺”和唐婉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其实已经给林萧判为了“不一样的人”一样，一向知诱惑而不知傻白、知妩媚而不知清明，懂魅力而不懂本能、经性---事而不经感情的茉莉也不知道自己对林萧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而她更不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对男人产生好奇，就已经一只脚踩进沦陷的沼泽里了，就好像她方才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肚子里一样，除非崴脚，否则难以拔出。 “扑腾”一声，被四个扣环扣在楼梯当人墙以阻挡楼下人上楼的那个壮汉被砍断了胳膊放倒在地，折损了一半儿多人的皮夹克老大带着剩下能动的二十个人喊杀着冲上楼来，就要为叫他来干这一笔辉煌人生记录的兄弟帮忙。 然而，当这些人嘶吼着踩着不住地朝楼下流淌的鲜血上来之后，一个个直接吓傻在那儿了。先前在楼下呜嗷砍人的一帮小弟们嘴能塞下拳头了，身体巨震，手脚发软，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或者一屁股坐下去，顺着被血盖满了的楼梯滚了下去，还顺带着砸倒两人。 手中的刀“当啷”“当啷”地脱手落地，有些落在了脚面上，疼得嗷嗷叫，可眼睛却是紧盯着三楼的大堂，怎么也挪不开分毫。 整个大堂里，三千多平方米，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尸体的！更多的地方甚至还是两三具尸体摞在一起，最中央和两个角落甚至有更多具尸体摞在一起的！ 躺在地上还在喘气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但是整个大堂没躺着的只有四个人，一个坐在墙角正在给老头儿上药的青年人、一个坐在窗台上揉着脚的女人，还有那个叫他们来搞事情的男人。 而这个背对着他们、叫他们来搞事情的男人，是全场唯一站着的人！ 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他们杀的吧？！ 还能站着、身上好像还没什么伤……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恶魔？！ 几百上千人的鲜血流淌，彻彻底底成了一条血河，冲天的血腥气直熏得二十来人脑瓜子嗡嗡响。 原本他们四五十个人在楼下砍杀，将那些人悉数干死干翻后，尸体到处都是、血腥味浓烈得很，他们还觉得牛逼得很，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战场，不枉此行，然而与三楼这大堂相比，他们那就算个屁！ 还他妈得是蚂蚁放的屁！连灰都吹不起来的那种！ 有几个人已经扶着墙大吐特吐了，更有两个吐的时候腿软得厉害，竟然脚下一个打滑，一个跪一个坐，跌到了他们的呕吐物上。 由鲜血沐浴过的男人微瘸着转头，眼睛里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杀伐气息震慑得这些人全身一凉，如坠冰窟。 这个男人，哦不，大哥！爸爸！爷爷！怎么会如此恐怖？ 皮衣老大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身子不自主地颤抖，慢慢走向林萧，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楼，楼下的……都解……解……解决……决好了。” 林萧眨了眨眼，褪去眼中的戾气，沙哑着开口说道：“都解决了？” “都都都解决了！”皮衣男慌忙点头。 “车呢？” “准备好了！钥……钥匙！”皮衣男朝后面喊了一声，马上有个小弟摇摇晃晃朝着林萧走来，还差半米的时候“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尸体上，钥匙飞手而出。 众人登时呼吸就是一紧，大骂送钥匙的这个狗比。 他妈的给爷爷的钥匙都能飞出去，你是不是生怕爷爷不发威、就这么把咱们放了啊？！ 林萧伸手抓住两个车钥匙，微微点头，朝着几人说道： “收拾现场吧。” 二十个人点头如啄米，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开始处理后续工作。 他们不知道，虽然这四个人看起来很潇洒，其实他们四个现在的腿一个比一个软，除了林萧以外，连站都他妈站不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傻眼了吧 这家夜总会的隔音做得确实到位，张晓峰目睹着五十来个人手持刀棍冲进场里，明显是去找这些人不痛快的，可是大门一关，他却是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喊杀声。 “干他妈的！” 在林萧喊出这句话之后，张晓峰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就要往里冲。 镇天之间的兄弟们就是战友，战友之间的感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清楚的。在听到林萧的表述之后，他只感觉憋屈得要死，特别别是在林萧赴宴的这段时间，他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又不敢鲁莽采取行动，生怕坏了事儿，还担心林萧没能为兄弟们讨回个公道，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有过等待的人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那是一种不知道结局、仿佛每一秒都像是好几个世纪那么久远，似乎每一秒过去，整个世界就有无数的可能在发生。 虽然耳机里丁兰的指挥让他死守窗边，不要他进场，有些遗憾，但是严防那个白衣服的狗贼头目溜走却同样是大事，当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每一个可能有人员出入的地方。 不出所料，仅仅几十秒之后，一个白衣服的男人就破窗而出，左手拿着一摞a4纸，右手前臂包着几层透着血的纱布。 张晓峰眼睛一亮，当即冲上前，掏出家伙什就朝着这人身上砍去。 然而，这白衣男人身手却也不一般，刚刚落地之后，随即脚下马上就是一点，蹬地转腰斜刺，三个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将张晓峰的一刀开山劈给躲了过去，紧接着调整姿态，就朝着某个方向疾行而去。 “卧槽？” 张晓峰稍稍一愣，随即脚下连点，也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他喵的，萧哥和茉莉两人在楼上大杀特杀呢，放心大胆地把追回任务记录这种事情交给他，他怎么能放跑这个祸乱镇天的狗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右前臂受伤的白衣男子，跑得还真就挺快的，在右臂一挥舞就疼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跟张晓峰保持住几米的距离，让他怎么也追不上。 “马勒戈壁！” 张晓峰暗骂一声。这要是给他放跑了，先不说任务不任务的事儿，就说他灰溜溜地回去之后，可不得让人笑话坏了？那帮兄弟们…… 兄弟们…… 张晓峰不是林萧，这段时间以来，物资被抢、小队被杀、无数的人员受害，整个镇天华海总部几乎受到了伤筋动骨的打击。那些队员们死在身边、身前、背后的场景他历历在目，迄今为止，他背后的那个被形状怪异的利器砍伤的伤疤在速效药的作用下才刚刚愈合，这种伤痛和经历怎能轻易忘却？ 他现在还记得背后被那个奇形怪状的兵器砍伤的瞬间，那是在一个巷子口，他在转身逃跑的时候，被冲上来的一个偷渡人一下子砸在了背后。 若非他之前跟过林萧的一期特训，有培训过此类在面对紧急状况时候的应急反应，怕是他得当场暴毙。 心中的怒火陡然上增，气喘吁吁的张晓峰脚下急点，速度凭空增了一大截，和那个白衣男的距离越发得进了。 终于，在两人相距仅有两米的时候，张晓峰大吼一声，脚下猛然用力，一记凌空膝顶，朝着白衣男的后脊柱冲去。 那白衣男不愧是能跨国统率上千人的老大，虽然右手受了伤，左手还拿着那一摞文件，脚下生风已经到了极速，可在听到背后的那一声大吼的时候还是硬生生核心发力，带动自己的腰和肩膀朝着一侧俯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张晓峰这一记冲锋。但是同样的，他也因此倒在了地上，没法再拉开距离。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之后，张晓峰已然调整好了姿态，朝着他依旧是一刀砍来，再度侧身躲过。 然而，张晓峰却是学奸了，这一刀看似势大力沉，却是在落到白衣男侧闪开后露出胯部的时候突然收住，横切着朝他的右胯骨便砍去！ 那白衣男双眼一瞪，眼看着就要被砍开胯骨彻底留在这里，电光火石间急中生智，突然将左手的那一摞文件朝着远处的马路上狠狠丢去！ 上过战场与没上过战场的差距就在这里体现了，若是林萧在这里的话手中的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砍进白衣男的胯骨里，无论如何也得卸下他的右大腿不可，再一刀插进他完好的左手大臂把他彻底钉在地上之后，才转身去追那一摞文件。毕竟这文件只要没落在有心人手中，那它的价值就会呈几何倍数地下降，甚至百分之八十多的情况下都是没用的。 试想一下，你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忽然间被一摞文件砸到脸上，翻开看看，是什么几月几日偷了什么导弹和国家机密的，你会在意？ 绝壁会不屑一笑，骂上一句智障，然后把这一摞文件丢给垃圾桶，或者是随手抛出，送给下一个“有缘人”。 然而，张晓峰虽然经受过训练，却是没上过战场，不懂得临场的“杀人应变法则”，只知道自己这次的目标是夺回文件第一、留下白衣男第二。是以在白衣男丢出文件的瞬间，他的目光就顺着那摞文件转过了头去，手上的刀自然其实也就一下子顿了下来。 张晓峰愣神的一瞬间，就是白衣男从地狱回到人间的一刹那。刀锋停顿在他右胯骨外侧不到五厘米的位置，他趁着张晓峰回头的动作，忍着右臂的剧痛一把推在张晓峰的胸口，将他推开了几步，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张晓峰回过神来要去砍这白衣男的时候，白衣男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恨恨地咬咬牙，他只好转头去把那摞文件给拿了回来。 “呼……” 仔细检查了一下，张晓峰松了一口气。所幸，这一摞任务记录倒是没丢没少，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就是可惜了，妈的，别让老子再逮到你！” 他看着白衣男远去的身影，狠狠地握了握拳，转头朝着夜总会赶去。 虽然外面风平浪静，可当他推开夜总会的大门的时候，里面那股冲天的血腥气和残留的杀戮气场扑面而来，确实将他惊得当场愣在原地。 “呃……自己人！自己人！” 在大门“咣当”一声关上后，他回过神来，慌忙双手上举，跟眼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这十几个人解释着。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林萧的解释了，说这五十来人是林萧找来的帮手，不用害怕。 那个皮衣男虽然在林萧的面前被吓得磕磕巴巴，可是这不代表他是个软蛋。 能带着五十个人持械来搞事情的，能是怂货么？虽然只是个利益性的帮忙，可是林萧可能会找怂货软脚虾么？ 带着一身斑斑点点的鲜血，他扛着刀走到张晓峰的面前，跟他确认了一番，点点头就让他上去了。 “哎。” 张晓峰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身后的皮衣男忽然间开口，叫住了他的身形。 “怎么了兄弟？” 那皮衣男砸了砸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本来想让你小心点儿的，不过想想我还是和你一起上去吧。” 这话听得张晓峰一愣，萧哥不是在上面么？还要小心啥？ “上面还不安全吗？” “奥，那倒不是，就是，嗯……咋跟你形容呢？”皮衣男尴尬地挠了挠头，“有点儿吓人。呃，不对，是很惊悚，嘶……反正很吓人就是了，我怕你没有心理准备，会傻眼。” “吓人？”张晓峰“噗”地一下笑了，“兄弟，你放心吧，哪有什么吓人的，萧哥在上面呢，除了战场以外，什么世面我没见过？” 皮衣男欲言又止，没多说什么。张晓峰迈步上楼，发现皮衣男在后面跟着，倒也没在意。 然而，在他踩着被鲜血浸泡过的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方才在二楼见到满地血液的好奇忽然间就变成了满脑子的空白，大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大堂。 皮衣男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兄弟，傻眼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汇合休整 “防毒面具呢？” 林萧见到张晓峰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要防毒面具。 “哦哦哦。” 张晓峰一个激灵，从傻眼状态恢复过来，慌忙应了一声，伸手去怀里掏那个随身携带的防毒面具。一低头他才发现，自己掀衣服、取面具的手居然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拿出那个林萧让他们标配的防毒面具，张晓峰瞅了一眼地面，就朝着林萧走了过去。 起初的几步他还会注意一下踩地板，后面干脆就直接踩着尸体过去了。 反正他也见过尸体，也在类似的场景下执行过任务，倒也没什么反胃恶心的。 就是从来没见过上千具尸体同时躺在地上，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一时间见到这个场面，他有点儿不适应，也有点儿被吓傻的意味。 “滤芯呢？” “在这呢！” 林萧面无表情地接过滤芯，拆掉真空包装，放在鼻子前面轻轻闻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微微点头，将滤芯安在面具的进气口上，给怀里的唐婉扣了上去。 早在厮杀的中后期阶段，也就是茉莉崴脚的前几分钟，蜷缩在墙角里不住祈祷的唐婉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虽然唐进军让她了解过此类的现象，但是却从未让她亲身接触过这种厮杀和火拼的现场。她这二十二年的人生里，离这种情况最近的，也就是先前被缅越商人威胁的那一次，亲身经历了被人威胁的滋味。不过那也仅限于口头上的交互。 对于从未接触过这种世界的她来说，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场景，就是如此劲爆的“千人斩”现场，就好像在温室里娇养的一枝小花忽然间被放到狂风暴雨的外面，直面豆大的雨滴和极速下落的气势，属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说句实话，就连西部丛林里的雇佣兵老油条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这种场面。现代的战争不比以前，动不动就多少个人一起上，他们的火拼最多最多是十几个以几十人为一个编队的队伍搞枪战，那也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场地上。 像这么狭小密集的三千平方米场地上，塞进去上千个人，几乎就是没可能的。枪械和肉搏的感觉还不一样，远处击杀甚至可能看不清你杀死的是谁，更别提那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哪里用冷兵器近身搏杀、一刀下去鲜血如井喷一样朝你身上脸上腿上手上喷得哪都是来的刺激？ 唐婉能见到这种场面，也说不得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虽然她闭上了眼睛，没看见厮杀的现场，但是冲天的血腥味儿、刀剑入肉的声音和厮杀之后满地的尸体却是充斥了她的五感，疯狂地对她养尊处优的感官神经进行着远超“挑战底线”的行为——践踏。 好在，她感受到的也仅限于此了。大堂里现在的十几个人拿着刀挨个抹脖子、捅心脏、砍脑袋以作补刀之用的场景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一个非常温暖非常可靠的地方，全身放松，这种从未经历过的舒服和暖心的感觉和方才的经历形成了鲜明的两级对比，让她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迷恋的情绪。 原来是林萧在示意这些人处理后续的时候，一瘸一拐地走到茉莉旁边，两刀砍飞那两个已经满目疮痍却仍旧在忠实“守护”唐婉的肉墙，将已经昏过去的唐婉抱在了怀里。 而此时她的口鼻上戴着的防毒面具，是林萧特意嘱咐张晓峰多带的一个女士用的，滤芯也是他特意让丁兰准备过、发放在每个安全屋和据点儿里的，是在一年多以前，他摸清了唐婉的喜好之后以备万一时候准备的，果然如今就派上了用场。 林萧看着坐在自己腿上、静静地靠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唐婉，忽然间就感觉刚刚拼杀完、极度空虚疲惫的身体里有了一股暖意。 说不上是热流，也不算是感动，更不是感觉浑身有了力气，状态还是那个状态，疲惫依旧疲惫，只是感觉，好像自己刚才的厮杀和疯狂，忽然间有了意义。 闭上眼睛，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还是他二十四年来，头一次在任务之后，感觉到舒服呢。 虽然也没有多舒服。 茉莉在窗台上看着这一幕，忽然间感觉林萧就好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一样，静静地靠坐在那里，怀里搂着安静睡着的美人，十分浪漫。 唯一违和的是，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摞起来的三具尸体。 “大哥，我……我们收拾完了。” 几个人纷纷闭目，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听到大堂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除了唐婉之外的几人睁开眼睛，林萧轻声问道：“都处理了？” “都处理了！一个也没放过！” 林萧点点头，轻轻敲了敲耳机，在一号安全屋里已经吐过两次却仍旧感到震撼和恶心的丁兰出声，告诉他张晓峰已经把车开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呢。 轻轻抱起唐婉，林萧感觉左手大臂断折处剧痛，皱了皱眉，踩着尸体下了楼。 尹鸿背起葛老头儿，和没按原计划穿上鞋的茉莉一前一后地也跟着下楼坐进了车里。 林萧轻柔地把唐婉放到张晓峰已经放平了的副驾驶上，疼得眉毛皱得力度很大。转头告诉那个皮衣男一切都归功于他，就钻进车里，示意张晓峰开车。 “大哥，可是这……我们五十个兄弟，吃不下啊！这……” 皮衣男很是为难，虽然他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规矩如何，可是要他和来处理案件的人说，他们五十个人解决了楼上楼下一千多人，谁他妈的会信！ 骗鬼呢！ 搞不好给他们抓起来都有可能。 林萧转头看了张晓峰一眼，张晓峰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断掉的刀柄，递给了皮衣男。 “这……” “找他们最高负责人，给他看就好了。”林萧拍了拍皮衣男的肩膀，“别亏待兄弟们，以后还得指望他们呢。” 皮衣男看着远去的车尾灯，狠狠地点头。 他知道林萧是什么意思。发现并端掉整个偷渡人据点，还是个超大型的偷渡人集合据点，这种功劳绝对会被国家大肆奖赏，特别是这些偷渡人还都是恐怖分子，一个个无视我华夏国威、意图置人民于水火之中。 林萧是在说，这笔巨款下来，他一定要好好对待兄弟们，不要克扣。因为日后很有可能他还会找皮衣男帮忙。 一个案子就能功名利三收，这种人明面上找你帮忙，实际上根本就是给你送福利来了！ 当然了，前提得是你得豁出命去陪。 但他们干打手这行的，哪有怕死的？ 皮衣男朝着已经看不见的车子深深鞠了一躬，转头回了夜总会，警察差不多也该到了，他得再确认一下自己的供词。 “萧哥，你从哪儿叫来的这些人啊？” 回到一号安全屋后，林萧刚将唐婉交给丁兰，让她帮忙给唐婉洗个澡然后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张晓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是啊萧哥，”给葛老头儿上药捏伤口的尹鸿也附和了一句，“方才在车上你还不让我们问，怕吵了嫂子休息。你赶紧说说，你这是咋来的帮手啊？” 他上药的手一抖，险些就把镇天损失惨重的事儿给说了出去，不过却是换来葛老头儿贱声贱气地一通好骂。 虽然现在说这件事倒也没啥了，毕竟葛老头儿人已经救出来了。 林萧看着茉莉给自己上了一半儿的夹板，轻轻一笑，说出了一个让几人都大跌眼镜的事儿。 “其实啊，不怕你们笑话。在一个月前，我让人给群殴过，还差点儿没打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秘男子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啊？” 林萧走之后没多久，当地的片儿警和市区专案刑警就一窝蜂地赶了过来，上上下下多少位局长所长的领导干事全都快马加鞭、地板油赶路，生怕自己来得晚了。 开玩笑，在自己的辖区里，大白天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千人偷渡案啊……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千人级别持械砍杀，几乎所有人全部死亡，这是多大的案子？！ 无数辆黑色轿车将周围几条路段全部停满，警戒线、拦路交警、疏通交警迅速就位，一窝蜂的领导齐刷刷下车朝着夜总会赶来，一进门，刚好看见最近的辖区警察在问一个皮衣男子的话。 “我就是。”皮衣男虽然不是混这片儿的，但是和警察打交道的次数可多了去了，自然不怕这种环节。 “违法闹事、聚众斗殴，你可知你犯的是多大的罪？”那名片儿警按照流程审问，冷哼一声，“扣上！带走！” “你他妈是不是傻！” 皮衣男面无表情，还没做出表示呢，那名片儿警就让一个穿着西装的大肚男一巴掌呼脑袋上了，小声却狠厉地骂了一通。 “这种级别的案子，你没事瞎凑合什么热闹？千人级别的砍杀案子，这他妈性质能一样吗？给我下去。” “所长，我……” “我什么我，没看见局长什么的都来了么？”那大肚男皱着眉头使了个眼色，拉着片儿警就退到了一边儿。 陆陆续续的，几个或是穿着警服或是穿着西服的男人走进夜总会，被里面的血腥味儿和一片狼藉搞得眉头一皱，纷纷立在两边。 皮衣男扫了一眼，基本都不认识。不过见到了负责自己混的那片儿的所长和局长也在里面，想来这些人应该都是同一个级别的。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推门走了进来。皮衣男一看，领头这名中年人很明显气度不凡，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上位者气息，心头一凛，可能这个人就是林萧说的最高负责人了。 这人一进门，也被场内的环境给熏得皱了眉，不过他倒是没有多重的反应，扫视了全场一眼，见到在一旁聚在一起的几十个皮衣服华夏小伙子，眼睛一亮，又转头看向皮衣男，微笑着走到他面前，也没在意他衣服上的血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风。” “风，潇洒，自在，好名字。”中年人微微一笑，“能跟我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杜风眨了眨眼，扫视了一圈儿，欲言又止。 “你放心，在场的都是国家公干，绝对信得过。”中年人嘴上说着，背在背后的双手却是摆了摆，身后的几个人见此，给周边的人使了使眼色。 在场的许多片儿警纷纷离场后，所长也应要求离场，场内剩下的只有几名分区局长和这个男人带来的两个保镖。 杜风见状，转头和自己的兄弟们说了一声：“你们跟他们录口供去吧。” “大哥，那你呢？” “我没事，一会儿我也得去录个口供。咱们得支持人民警察的工作。” 等这还能站着的二十几个人架着剩下的人出去后，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小伙子思想觉悟很高嘛。” “嘿嘿。”杜风咧了咧嘴，“思想觉悟高不高咱不知道，但是国家绝对不容外人侵犯，这咱是知道的。”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怎么说？” “敢问您是这个案子的最高负责人么？” 中年男人感到有些好笑，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人，似笑非笑地跟他说：“算是吧。怎么样，有资格听你的表述么？” 杜风眯了眯眼睛，没敢直接开口，还是确认了一下，掏出那个断了一半儿的刀柄，递到中年男人眼前问道：“请问这个东西，您认识么？” 那中年男人接过刀柄一看，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之前的谈笑风生不翼而飞，盯着杜风看了好几眼，沉声问他：“你这个东西，从哪来的？” 谁知杜风却是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我们有几个兄弟闲来无事，想去一家没去过的夜总会玩一玩儿改善改善心情，找到这个夜总会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个夜总会很可疑，不对外开放，还都是西边那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还有人对我兄弟动了手。” “后来有个兄弟感觉不对劲，想叫人回去看看，却是偶然间发现一名在警方公开通缉名单里的偷渡人，更觉得不对劲儿了。翻看通缉名单，发现有好多人都在上面，我们就感觉不妙，本来想报警的，没成想这帮人突然间对我们兄弟出手了，砍死了我们好几个人。” “我们兄弟当时就不干了，喊上所有帮手都来帮忙，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惊，因为一楼的这几十个人几乎都在那个通缉名单上。后来我们发现三楼也有喊杀声，我就上楼了。” “然后呢？” 杜风的表述戛然而止，中年男人赶紧追问了一句，却是没得到他的回答。 看见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手里的刀柄上，中年男人思考了一会儿，起身说道：“带我上楼看看吧。” “可以，”杜风答应得很干脆，“但是我得提醒您一句，上面的现场很吓人，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有多吓人？” “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说罢，杜风又觉得没有具体尺度难以想象，就又加了一句，“大概是一楼的几十倍吧。” 所有人都眉头一皱，互相看了看，“有那么严重？” “有。”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跟着杜风上楼了。 当他们见到被凝固的血液覆盖住的楼梯时，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胃里像火烧一样。 这些血液由于太多，过的时间也不长不短，表面几层虽然凝固了，但是底下仍旧是处于流动的状态，一脚踩上去，“咕叽”一声，立马沾得满鞋都是。正值清秋的时节，人们穿得还薄，穿西服皮鞋的几人立马后悔为啥没穿着警靴前来。 “哇！” “呕！” “齁！” 几个局长，甚至包括保镖在内，一冒头看见三楼的景象，当即就弯成一只虾米，开启疯狂呕吐模式。 那个中年男人也不好受，虽然没吐，但也看得出来状态超级差，只是扫了一眼，便大踏步下了楼。 走到一楼后，几个人大口呼吸着，忽然间感觉刚才一进来就被呛得够呛的一楼血腥味儿是这么的得劲儿。 看了看手中的刀柄，中年人沉声开口道：“今天的事情，迅速解决，禁止任何风声走漏，能做到吧？” 众人异口同声：“能！” “先把现场处理了吧，叫大车和清洁车来，再带几车清新剂和活性炭这种东西，把所有影响降到最小。” “是！” 低头看着手上的刀柄，中年人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杜风和他的小团体，是本次查获千人偷渡案的主要功臣；率先发现警方通缉已久的多名偷渡犯，甚至英勇上前与偷渡犯周旋，通知警察后拖住偷渡犯逃跑步伐，直到警方到来查获此案。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回头就给杜风团体颁发见义勇为和协助警察的奖章。若不是杜风团体，这群偷渡犯还不知道会犯下什么重罪呢！”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锦旗和赏金什么的后面照例给就行，那都后期再说，先处理好现场和负伤的人吧。这些人也是为国家受的伤，我们送去医院，给一级报销。” “没问题！” 转头拍了拍杜风的肩膀，中年人和蔼地开口道：“小伙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关于案件的具体事情，有时间我再找你聊。” 说完，中年男人背着手推门离去，留下场的几个局长纷纷上前跟杜风问着好，互留联系方式，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互相照顾一下。 等场里的人都走光以后，各个编队的警员纷纷涌入现场，开始进行后续的拍照、统计、上传，还有场地清理工作。 杜风看着自己微信里好几个陌生的好友请求，心里更是把林萧奉为了大哥。 很显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去走：阐述情况、受领功勋、相安无事。 几名局长的主动示好虽然直接来源于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可这个中年男人的示好却是直接来源于那个刀柄，那个林萧的下属给他的刀柄！ 这个神秘而高冷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下次见到林萧，他一定要认林萧做大哥。 哦不！是爸爸！ 他不配做林萧的小弟！他要叫他爸爸！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气氛温馨 “我靠，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帮人有点儿眼熟，合着就是当初搞你的那三十一个人啊？”听完林萧的讲述，尹鸿一拍大腿，情绪激动，“他们有那么厉害吗？” “废屁，”林萧翻了个白眼，“三十一个人，把我给拦路上了，我还挨了好几下，你说他们的身手怎么样吧？” 说着，林萧的表情忽然间促狭了起来，嘴角一勾，坏坏地问道：“话说，那四百个引体向上，还有那六个俯卧撑，你做没做啊？” 尹鸿起初一愣，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上次那三十一个人围住林萧的时候，在他身上砍了四刀、凿了六棍，回来之后林萧就让他做四百个引体向上和六个俯卧撑。 “呃，呵呵，萧哥啊……” “呵。”林萧不屑一哼。 “不过他们就三十一个人，这次来的我看怎么也得有四十个吧？” “五十二个，领头那个又叫了二十一个。” “可靠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萧长出一口气，“再说，现在已经用了，你再去怀疑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至少，在你绝境的时候，人家愿意出手就很不错了。” “也是啊。”尹鸿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葛老头儿的屁股，“起来吧，完事儿了。” 葛老头儿拍了拍手，骂骂咧咧地起身，转头就要回卧室去。 “哎哎哎，你干啥去啊？”尹鸿一把拽住葛老头儿的胳膊，“事儿还没说呢，你就想跑？” “啥事儿啊？” 极为特殊且滑稽的嗓音传来，林萧再度大笑，“哈哈哈哈哈葛老头儿，你这嗓音我咋听咋觉得好玩儿。” “你个死崽子！要不是我后背让人干了，我他妈今儿个非得弄死你！” 葛老头儿瞪着双眼，嘴上斑白的胡子一鼓一鼓的，配上他那滑稽的声音，林萧笑得更猖狂了。 “我tm……” “哎哎哎哎。”尹鸿赶忙做起和事佬，“干了那么大的一场架还有劲儿撕吧，怎么就没累死你们俩？” “兔崽子玩意儿，这把我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切，也就嘴上功夫强了点儿。” “你！” 尹鸿无奈了，“你们俩，能不能长点儿心啊，这还有外人在呢。” 在一旁找到药膏后，刚刚起身的茉莉转身的动作一顿，随即便转过身来，把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林萧的左臂上。 “哼！” 葛老头儿气呼呼地一甩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后背一靠椅背。 “哇呀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一靠椅背便疼得马上起身嗷嗷叫的样子，林萧笑得直拍大腿。 连茉莉都嘴角一勾，很是无奈地继续涂着药。一点又一点，小心翼翼。 说来很奇怪，以她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做给人上药这种事情的，更不会在被人绑了还光脚跑了好久之后再去理会那个人。可是偏偏在林萧的身上，她却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更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自己寄人篱下，不得不这么做吧…… 茉莉悄悄摇了摇头，把林萧从“特殊的人”一栏划出去。 这一栏里向来是空着的，林萧虽然很特殊，但不值得她为此破例。 不过，这种欢笑打闹的气氛，倒真是令人羡慕呢。 她早就看出来了，从级别上来说，葛老头儿是这里最高的，林萧次之，然后就是尹鸿，最后是丁兰和张晓峰。然而无论怎么排序，上下级之间，居然可以吹胡子瞪眼，嘻嘻哈哈地随意开着玩笑，相处得和朋友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她扮演过的这么多角色，几乎都是背后资产雄厚或者是背景深厚的角色。这种人在公司和交际中的表现就不用说了，就连家人之间都是那种充斥着各种算计和陷阱的，哪里有过祥和的样子？ 至于她出身的那个组织，更是等级制度森严，甚至有太多的干事连自己的上级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因为给他们指令的上级往往是线上交流，就算迫不得已见面，也都会戴着面具和变声器。 女人的情感都是细腻的，再豪放再汉子的女性都是，在这种对比明显的情况之下，都会产生比较和羡慕的心思。如果有人否认，只不过是她不想承认，又或者说是她没意识到罢了。 只不过茉莉在这满腔羡慕的想着，林萧和葛老头儿却从来没这么想过。两个人除了嘻嘻哈哈就是卧槽尼玛，一点儿都不文艺。 “行了行了，交待一下吧。” 尹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人给了一下子，都打在了伤口上，疼的两人一阵倒吸冷气。 葛老头儿叹一口气，把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偷渡人抢夺资源、杀害镇天干事、意图搅乱华海市的社会秩序、言语威胁并下套对付葛老头儿、神秘黑衣人组织、林萧离开和归来的神秘表现…… 沉默了一会儿，林萧问道：“他们这是怕我么？” 葛老头儿和尹鸿都是一愣：“你都不惊讶一下的？” “惊讶个屁！你当我是你啊？傻成狗。” “卧槽你……” “回答我问题！” “不知道！但估计是。” “理由呢？” 葛老头儿没好气地开口：“我他妈的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能被人欺负成这个德行啊？” “哟？”林萧一挑眉，“咋的，要狐假虎威啊？还是狗仗人势？” “你他妈……” 这一次，就连茉莉也看不下去两人三句话不离干架了，开口问他们：“你们聊这些事情，都不回避我一下的么？难道就不怕我传出去？”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吵架的两人却是异口同声：“你能传出去个屁！” 茉莉一愣，葛老头儿解释道：“就他那德行，你觉得你能跑？” 林萧也一挑眉，“就他那搞笑劲儿，你舍得跑？”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一瞪眼：“你他妈……” 随即同时翻白眼：“傻批！” 茉莉和尹鸿默契地翻了个白眼儿。 上完药之后，见到丁兰从屋里出来，林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打算再听葛老头儿在这哔哔叨了，转身走进了屋里。 “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好色之徒，无耻！龌龊！”葛老头儿对着林萧的背影嗤之以鼻。 “人家看看自己老婆怎么样了有什么不对？关心老婆到你这儿怎么就变得这么下流可恨了？”尹鸿为林萧打了个不公。 “你他妈懂个叽霸！”葛老头儿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极为恶劣，“当年要不是我，他他妈的能有……” 葛老头儿说到一半儿戛然而止，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走，吃串儿去。” 尹鸿惊愕：“你能走动吗？” “吃串儿有啥不能的？你还是不是个男的了？走不走！磨磨唧唧的。” 茉莉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小声开口：“老爷子，大伤未愈，多吃油腥不太好吧？” “小姑娘家家的懂个球儿？爷爷吃串儿的时候你还搁那穿开裆裤呢！”葛老头儿是真不见外，扒拉了一下尹鸿，半拖半拽地就把他拽走了。 “茉莉姐别往心里去啊。”丁兰灿烂一笑，青春的气息正浓，“葛爷爷就是这个脾气，心直口快。” 茉莉摇摇头，看着葛老头儿的背影微笑：“没，我还挺喜欢的。” 留下丁兰一脸诧异：喜欢被骂的么？ 屋子里，林萧坐在床边的凳子，把带着固定夹板的左臂搁在左边床头柜上，静静地看着被子里的唐婉。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看唐婉的睡相了。原本每次都会记一记的，不过最近看的次数骤然增加，事情也跟着多了起来，他也记不清了。 唐婉的眼睛轻闭，樱桃双唇贴合，白皙嫩滑的脸蛋儿上依旧弹性十足，呼吸很平稳，看得出来睡得很香。 现在这副安详的样子，令人丝毫想象不出几十分钟前，曾被鲜血琳满了身体。 鬼使神差地，林萧的右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她藏在被子里的小小右手，触感微微有些凉。 没化妆的樱桃小口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颜色和质感，对还是个“一哥”的林萧来说，是一种比茉莉的妩媚还要厉害得多的诱惑。 阳光透过窗帘轻轻洒在地板上，暖色调的屋子里缓缓上升着一种名为“温暖”的气息，悄悄地催人心思异动。 林萧的身体渐渐离开凳子，眨眼的频率直线上升。 温婉俏丽的小脸和棱角分明的大脸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坦诚相见 “呀！！流氓！！” 一道尖锐而且超高音调的叫喊突兀地从屋里传来，门外的丁兰、茉莉和张晓峰三人一惊，面面相觑。 随即，三人面色古怪。 这……林萧他刚刚负伤，唐婉也刚遭受不小的精神打击，刚醒来就搞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尤其是，他们三个还在外面呢啊！这两个人一点儿都不近人情的吗？ 互相对视一眼，茉莉干咳了一声，“要不，咱们也吃点儿啥去？” 丁兰马上舔了舔嘴唇：“火锅？” 张晓峰点头附和：“走！” “走走走。先溜为敬。” “溜了溜了……现场太残暴了……”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屋子里，林萧攥着唐婉的右手，鬼使神差地被她那两瓣诱人红唇所吸引，渐渐地凑上前去，闭上眼睛轻轻点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么轻轻点了一下，居然把唐婉给点醒了！ 唐婉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张突兀的大脸，登时就是一惊，抬手就要把自己身上这人给推开。 若是寻常情况下还好，可这次她下意识从被窝里伸手一推，却是连着被子和林萧给一起推了开。 更尴尬的是，推开是推开了，可丁兰那个丫头给唐婉洗完澡以后，居然只给她蒙了一床被子，没给她换上衣服！这一推，就等于把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给推开了…… “啪！”的一声脆响，唐婉尖叫之后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扇在眼前人的左脸上，嘴里高声喊着“流氓呀！” 林萧上一秒还在感受那种旖旎、温馨、来自心底的悸动和曼妙呢，下一秒就忽然间跌坐在凳子上，耳朵经受高频率声波洗礼，同时左边脸上还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一时间直接大脑空白，懵逼在了那里。 “林……林萧？怎么是你？” 唐婉这一巴掌抡结实了之后，才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登时也有些懵了。 “啊……啊？” 林萧愣愣地回过神，看向唐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什么我？我怎么了？” 随即他张大了嘴巴，眼睛都看直了，活脱脱的“目瞪狗呆”表情包，“你……你怎么……没没穿……” 先前他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还好，还没注意是怎么回事儿。如今唐婉这一叫把他叫醒，却是入眼一片雪白…… 等等，这种东西他怎么能看？！ 能不能看的反正是都已经看了，不过…… 是真好看啊！ 林萧忽然间感觉自己的鼻子里面好像有一股突如其来的热量，下意识感觉不好，赶忙捏着鼻梁仰头。 唐婉在刚认出林萧以后的几秒内，是出于懵逼状态的，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现在正以最原始的姿态处在这个世界中，被林萧给看光光。然而林萧回过神来这一说，她这才意识到身上的状态好像有点儿异常得凉，低头一看，登时面色绯红，羞得连耳根子都熟透了。 若是个陌生人还好，偏偏面前的还是自己的合法老公，自己都没办法强硬地驱赶他走。就连刚才那一声下意识的“流氓”，估计那种叫喊声，外面肯定会听到的吧…… 哎呀，羞死人啦。还好还好，门是关上的，没被别人看到。 这个死王八蛋！在那发什么愣呢？还不赶紧把被给她盖上？ 虽然内心戏语气极为霸道，可是开口却是成了一个“嘤嘤怪”：“你……你倒是把……把被子给我呀……” “哦哦哦。”林萧的大脑空白，彻底成了个傻子，又赶忙松开捏着鼻梁的手，把被子给她盖上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也不清楚是命运使然还是月老有意为之，林萧拿着被给唐婉盖上去的时候，却是脚下一个没站稳，连人带被直接整个压了上去，把已经坐起来的唐婉又给按在了床上。 “噗”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两条鲜血从林萧的鼻子中倏然落下，滴在了唐婉的“v”字锁骨根部。 原来唐婉刚才推他的时候，把他给按到凳子上了，一只脚和被子搅在了一起，卡在了两个床脚的缝隙里，林萧这么一盖被，被子和脚被床脚一拽，他去势又猛，直接就平衡不稳，摔在了唐婉身上。 由于被子有一部分在床下被绊住，所以实际盖在唐婉身上的，只有胸沿下面的部分。也就是说，林萧现在和唐婉之间，只有肋骨以下的下半身才有被子隔着。 再直白点儿说，就是林萧压在了唐婉的胸上…… 好在，为了保持平衡，林萧的手撑的是床，要不然的话，那可就…… 林萧下意识抽了抽鼻子，鼻血停了一会儿。两人一上一下，愣愣地对视，谁也没反应过来。 “你……你流鼻血了……”唐婉愣愣地开口。 “哦。”林萧木然点头，“我流鼻血了。” 两人静对无言，纷纷频繁地眨眼，突然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智商回归。唐婉本来就羞涩的脸这次直接羞得脖颈和锁骨这一片都跟着红了起来，而林萧猛地一撑床，起身开门，落荒而逃。 “我……我有那么……” 唐婉摸了摸自己锁骨根部的血液，有些发呆。都说男人在突然间见到美女的时候，或者是突然间见到香艳场面的时候会流鼻血，原来是真的啊…… 林萧流了鼻血，那岂不是说，自己对他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的？ 要死，想什么呢？ 唐婉赶紧左手抚了抚胸，平静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自己就这么露在外面的两座山丘，唐婉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来，林萧刚才就是这么…… 哎呀！ 林萧仰头冲进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在流着鼻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流鼻血，没经验啊！ 拿凉水拍了拍脑门，无效；清水清洗，无效；仰头捏鼻梁，无效。 他猛地想起西部丛林里一个老油条给他科普的——戳尾椎骨，赶忙对着自己的尾椎一顿戳，终于有了效果，松了一口气。 “我超……这也太……” 林萧拿手纸塞进自己的鼻孔，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他是牵过唐婉的手、搂过唐婉的腰、公主抱过唐婉，可是他还没见过唐婉的隐私啊！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这种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来了，林萧感觉，实在是…… 太爽！太刺激了！ “不是，你激动个啥？怎么比我还明显？”林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有些无奈，“咱是来办任务的，不是来办事情好么？你得搞清楚出发点吧。” 然而，他的兄弟表示，怒火值爆表，难以平息。 “冲个凉吧。”嘟囔了一嘴，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刚流鼻血后冲凉有没有什么危害，发现没问题后，把衣服都脱光，打开淋浴头开始冲温凉水澡。 “林萧，你还在厕所里面吗？” 经历过方才那一出后，唐婉出了一身细汗，尤其是林萧滴在自己锁骨根部的那些血，黏黏糊糊得很难受，想洗个澡冲一冲，却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出去，便开口问了一下。 见没人回答自己，她又问道：“有人吗？” 连续几次无人应答之后，唐婉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洗手间打开了门。 林萧在那“冷静”着呢，加上水声，丝毫听不到唐婉的叫喊，突然见听到开门声，耸然一惊，赶忙朝着门口看去。 门里门外，一高一矮，一白一更白，纷纷愣在原地。 …… “哎呀！糟了糟了！”吃火锅吃到一半儿的丁兰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忘了给唐婉姐姐换衣服了！” 张晓峰嘴里的肉差点儿喷出去：“啥？那刚才那一声岂不就是……” 茉莉的眉头一挑，“坦诚相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坦白身份 丁兰一行人在葛老头儿之前回来，发现林萧和唐婉两人正并肩坐在桌子上相顾无言呢。 “咦？萧哥，你的脸怎么了啊？” 丁兰眼尖，一上楼就看见林萧的左脸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好奇地开口就问。 “哦，那啥，我刚才洗澡的时候走神了，脚下一滑，左脸砸到马桶上了。”林萧说着，抬起左胳膊示意了一下，“我这左臂不是打着夹板呢吗？没的扶。” “噢噢。”丁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也就是她才十九岁，还不懂世事“险恶”，一身清纯，就这么开口问了，也就这么听着信了，换做别人，会信他个鬼！ 没见张晓峰和丁兰两人正撇着嘴努力地憋笑呢吗？ “对了，你们先坐着，我给婉儿介绍一下。”林萧赶忙示意她们都坐到对面，垂在下面的左手轻轻握住旁边唐婉的右手，指着三人一一介绍了起来。 虽然两个人方才尴尬得要死、心跳得要命，但是无形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微妙了许多，是一种无意识的拉近。 抛开两人领过结婚证的事实，其实两人现在就像是处于一个“懵懂暧昧期”——互相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在一起的时候互相都不排斥，还觉得挺有意思。 唐婉被他包在手心里的小小右手不自觉地蜷缩成拳，却也没去挣开。渐渐地，随着跟几个人的交谈，她紧绷着的拳头自然地松懈了下来。 “这个姐姐，你得好好认识一下。”林萧介绍完张晓峰和丁兰之后，指向在场的最后一人，茉莉，“她很特殊。哎呀，不是你想的那种特殊。小兰和晓峰都是我们原班人马，而她呢，是被我们策反过来的。” “策反？” “对。之前抓走你的那些人，他们是一个组织，茉莉就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她负责在你被抓走之后扮演成另一个你，用来欺骗我们。” “啊？”唐婉的小嘴微张，“扮演我？这怎么演啊？” 林萧冲着茉莉挑了挑眉，后者便起身去了盥洗室。没过多久，“唐婉”便从盥洗室走了出来，站在原来的座位后面。 “我的天！”唐婉的小嘴都张成了“o”型，“这……这也太像了吧！这不就是另一个我吗？” 对面的“唐婉”嘴角微微一勾，慢慢地转了一圈，按了按外露的变声器，“大家好，我是玲珑珠宝的现任总裁，唐婉。” “太像了！” 唐婉连连眨眼，紧接着就是一惊，转头问林萧：“她学得这么像，你们能认出来吗？” “当然能了。”林萧自信一笑，“如果认不出来的话，谁去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唐婉恍然大悟，随即嘟了嘟嘴，低声喃喃道：“那她要是学得这么像，岂不是说可以直接代替我了……那，那我会不会反而成为那个假的，到最后被人抛弃，说我不要脸、骂我不知羞耻啊？” 唐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紧张得反握住林萧的手，用力很大，语气有些慌张：“有一个就肯定有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她们仿得这么像，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自己了，我要是被她们顶替了怎么办？到时候唐婉就不是我了，她们就会替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我怎么办？” 林萧温柔一笑，握着她手的力度紧了紧，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安啦，没有那么可怕的。茉莉能模仿得这么像，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在里面的，还有很多的巧合，不可能会有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模仿另一个人的。” “真的吗？” “真的。” “可我还是害怕……” “婉儿妹妹，模仿这件事情是很难的。”林萧还没再次安慰，茉莉便抢了先，“先不说性格的模仿，就说身材和外貌，就要花费好大的工夫。磨皮、削骨、开关节、补组织，任何一个工序都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 说着，她把唐婉的面具揭下来，又把变声器给摘下，递给唐婉，“你看，这两种东西做起来很麻烦的。而且不只是制作麻烦，戴起来更麻烦。现在只是展示，可以随意一贴合就好了，但是真要伪装的话，是要做到看不出痕迹的，那得每个细节都贴到位，而且变声器也要不露痕迹。这个面具一旦戴上，就不是你想摘就能摘的了。如果没有特殊的处理手法和工具，你就只能一直戴下去了。” “你想啊，谁愿意一直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你被顶替的话，就会很难受，那顶替你的人，既失去了自己，又要艰难地按照这个人的身份活着，岂不是更难？” 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茉莉这么一说，唐婉就感觉好多了。 “我懂了，谢谢姐姐。” “嘿嘿，不客气。只要你别怨恨我就好。” 唐婉摇了摇头，“姐姐这么温柔善良，想来就算是做了坏事，也一定是迫不得已。” 茉莉收回面具的手明显一个颤抖，脸上的表情就要变得失神。 林萧赶忙转移了话题：“葛老头儿和尹鸿呢？怎么没见他俩？” “他俩吃串儿去了。”张晓峰赶忙回答。 “行吧，那等他俩回来再给你介绍。”林萧笑着看向唐婉，“其实你也见过，就是之前和你一起被绑的那两个人。” 见唐婉点头，林萧捏了捏她的手心，“调整一下状态，一会儿爸妈就过来了。” “啊？爸妈怎么会过来？” “宝贝女儿都已经遭受这种苦难了，当爸妈的怎么能不来呢？”唐婉的话音刚落，楼下门口就传来了唐进军的嗓音。 几个人此时是在二楼，交谈的声音可以传到楼下。 林萧赶紧给茉莉使了个眼色，后者两步闪到一个间小隔间里。刚关上门的瞬间，唐进军夫妇二人就从楼梯走了上来。 “爸！妈！” 唐婉松开林萧的手，起身扑到两人的怀里。 “诶哟婉儿啊，快让妈看看，伤到哪儿了没有啊？没被吓到吧？”秦桂对待林萧和对待唐婉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萧还得是地下室。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秦桂对他的态度改善了很多很多，可终究照比唐婉还是差得多。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发蒙。”唐婉没好意思告诉他们自己其实都吓傻了。 母女二人寒暄着坐下，唐进军偷摸儿朝着林萧比了个“ok”的嘴型。 几个人一坐下，丁兰和张晓峰就起身下了楼，把楼上的空间交给这一家子。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秦桂和唐婉坐好之后，也没看林萧一眼，阴阳怪气地就开口问道。虽然语气很奇怪，但是林萧听得出来，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那种鄙视和不屑了，这种语气最多就是发泄一下女儿被欺负的那种不爽，属于丈母娘对女婿的正常“欺负”范畴。 “呃呵呵，妈，不知道爸在家，都跟你说了多少？” 秦桂转头扫了一眼唐进军，“没说多少，你就从头开始，都说了吧。” “好嘞。”林萧也没推辞，当场就从几人从公司出发开始，一路说到唐婉安全地从床上醒来。 当然，其中的千人砍杀、偷渡人案件，还有两人方才尴尬又香艳的一幕他都没说。和镇天有关的事情，比如张晓峰、丁兰、葛老头儿和尹鸿，被他说成了自己的好友；几人聚在一起的理由，被他说成了自发形成的一个小团队，由爱好、拳脚功夫和“特工梦”将彼此联系在一起。 至于茉莉，他给出的解释是，在机场警局互换条件后，带着他找到了唐婉，随后自行离去了。 “怪不得你这个小子能找到这么多帮手，身手还都不错，合着你这是有资源有组织啊。” “嘿嘿，年轻人嘛，总得有点儿追求。”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秦桂却又板起了脸：“年轻人是应该有追求，但你这算是追求吗？在这五迷三道的，随便儿弄了个组织就叫有追求？” “妈，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看看人唐婉的那个发小杨明远，海归博士出身，专门儿负责玲珑珠宝的销售工作。前两天还在我这表明决心，说是在今年年底前要让玲珑珠宝的名气再度扩散，让周边更多的省市知道咱玲珑珠宝呢，人家这才叫追求！你再看看你，成天不务正业，整你那什么‘特工梦’，能挣几个钱儿？” 唐进军双手交叠置于小腹，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林萧倒也不恼，摆出一副无奈的女婿样子：“妈，我这次叫你来，还让你见了见我团队里的这几个人，这不就是要跟你说我的计划嘛！” “哟？你还有计划？什么计划？”秦桂一听，好奇心起，来了兴致。 林萧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的计划就是……” “开武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孙子咋办 唐进军和秦桂两人听到林萧的话后，对视了一眼，竟然没第一时间发出反对意见。 林萧一看，好事儿啊！这是要同意的节奏？ 按照以往来看，他但凡提出什么意见，那向来都是统统被驳回的，程序往往都是：丈母娘首先鄙视，然后一阵不屑式打击，加以“人生角度”连环炮，最后落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转身转身走人，或者就不搭理他了。 都看着办了，林萧还能咋办？不办呗。所以这两年多以来，只要丈母娘开口，他基本就知道这事儿没可能了。 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秦桂对他的态度变了，不知道对待事情的态度怎么样。反正要是按照原先的习惯，那确实是有门儿。 “有追求是好事儿，但是吧……”秦桂皱了皱眉头，看着林萧那左胳膊，“就你这小体格，开武馆能长久吗？左胳膊上还打着个夹板，你别到时候武馆没办成，被踢馆倒是麻利。” “是啊林萧，虽然说你是有些拳脚不错，但那也是相对我们普通人而言的，私下里耍一耍、防防身什么的可以，但是真要是拿到台面上，要去教人，恐怕还是不行吧？”唐进军也附和了一声。 “况且，这自己会用，跟你能教出来、用言语表达出来，可是两个概念。很多人他茶壶煮饺子，自己有东西，也懂，但就是教不出来；而且吧，这种东西如果只是你自己用的话，你可以一知半解，可以不明白了自己去想，也可以就这么浅尝辄止。但要是教人的话，一旦有人不明白了想问你，又恰好问到你不知道的地方，那你该怎么办？” 秦桂紧跟在唐进军后面，形成夫妻二人档的“交叉火力”：“开武馆就是授业，授业就是为师。你也没教过别人，一点儿经验没有，就敢这么自信地开武馆说要教别人功夫？真要被踢馆了你找谁哭惨去？到时候还得麻烦我家婉儿照顾你，她冤不冤？累不累？” “真要是你让人家给整成了个残废什么的，终身瘫痪的，你让我家婉儿怎么办？照顾你一辈子啊？” “哎呀！妈！”林萧还没说话呢，唐婉就现不好意思了，“你说什么呢！什么瘫痪不瘫痪的，能不能说点儿好的啊？” “怎么的，我说的难道不对？”秦桂的眉头一竖，“舞刀弄枪的，拳脚无眼，伤筋动骨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怎么办？就甘心情愿照顾他一辈子？吃喝拉撒什么都管？现在你口头儿上说得好，等真到了那个地步，你还能这么想？改嫁又不能改嫁、再婚又不能再婚的，你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哎呀，妈，人林萧说自己能开馆，那就是有能开馆的能力呗，你没看见他刚才在那夜总会的时候，一个人对上一群人，可厉害了！” “怎么的，有了丈夫不要娘了是吧？胳膊肘这就开始往外拐了？” “没……我……” “你什么你？再说了，这小子要是真瘫痪了，我的孙子上哪着落去？” “妈！”唐婉让她说得面红耳赤，“你说什么呢？什么孙子不孙子的……” 谁知道，秦桂说到这个话题，却是来劲儿了，也不管方才还在说林萧武馆的事儿，开始数落起唐婉来：“你说说你，都结婚两年多了，怎么孩子连一点儿影都没见到？人隔壁老张的闺女，刚结婚一年，孩子都嗷嗷叫了，你就没点儿想法？” 此话一出，林萧和唐婉都愣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 唐婉连连眨眼：“这两年多，我们也没睡在一起啊！怎么要孩子？” “没睡在一起怪谁？还不是怨你自己？一天天的，一个礼拜有三天不回家睡，回家睡了也回自己的屋子里，林萧没收拾你我看他真是好脾气！” 秦桂的话音一落，林萧的嘴里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而唐婉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 明明是秦桂不让两个人睡在一起的，那个楼梯间小屋也是她给安排的，可到了她嘴里，没要孩子居然是唐婉的锅！？ 女人，可实在是可怕啊！ 尤其是丈母娘这种着急抱孙子的女人，那更可怕。为了要孙子抱，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啊呸，下得去口。啧啧，林萧撇了撇嘴，同时又有些庆幸。 亏得自己没搭上话茬，这要是搭上了，岂不是得连他一起喷？ “还有你！别以为我没说你你就没责任了。”然而就在林萧庆幸的下一秒，秦桂转头就指起他来了，“唐婉不好意思望你那小屋里去，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主动点儿，自己去她屋子里？” 林萧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很想反驳她一句：“我要是上楼了你不得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 但是在秦桂的“淫威”之下，林萧只能默默地承受，尴尬地眨眼，一言不发。 秦桂方才跟唐婉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看明白了。秦桂现在对他的态度已经全然变了，虽然仍旧是个刀子嘴，但其实话里话外也透露着对自己的关心；要是放在以前，她管他死活干球，甚至恨不得林萧赶紧嗝屁，好腾出位置让唐婉找个好人家。 可这次话里话外的，即使他真一个意外，落得个半残，她的态度也是让唐婉来照顾，而不是直接休了他，这就证明秦桂开始把他真正地当做一个女婿来看待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既然丈母娘都改变态度了，他挨说几句也不掉块肉掉块皮啥的，就让她说去呗。 “行了，不扯那些没用的了。”唐进军打了个圆场，问唐婉道，“你在这里休息得怎么样？我看你好像受到的惊吓也不小，能活动么现在？和我们一起回家？还是在这先睡几天？” 唐婉犹豫了一下，不自觉地悄悄瞥向林萧。林萧微微一笑，开口回答道：“爸妈，就先让婉儿在这歇一歇吧。受到惊吓之后频繁地走动不利于恢复。” “行吧，那我们俩就先走了。”两人说着就起身，要朝楼下走去。 林萧一愣：“哎，你们不再等一会儿么？我们还有两个人没回来呢，到时候一起吃晚饭啊。” “不了。反正你要开武馆，他们都得去。到时候开业了再见也是一样的。”唐进军甩了甩手，又和唐婉嘱咐了几句，便带着秦桂走了。 “你看，爸妈可是答应开武馆了，”两人走后，林萧低头看向唐婉，眉毛轻轻一挑，“怎么样，你来当老板娘这件事儿，想好了么？” 唐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偏过头去，小声啐了一口：“没个正形。” “哈哈哈。”林萧开怀一笑，随即咳嗽了几声，身形忽然间一晃，脚步有些虚浮。 “哎，你怎么了？” “没。”他摆摆手，“可能是有点儿虚脱了。我先去睡一会儿，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丁兰他们几个，他们都会帮忙的。” “那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 唐婉看向关上门的林萧，心口一松。她没注意到，她对林萧的关心，已经处于下意识行为了。 “诶哟，”一声促狭而妩媚的声音从小隔间的门后响起，茉莉打开门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这唐婉，“婉儿妹妹，原来这两年多，你和萧哥哥一直分居啊？” 说着，她凑到唐婉的耳边轻声问道：“那妹妹你是不是，还没感受过萧哥哥的疼爱啊？” “茉莉姐！” “嘻嘻，姐姐悄悄告诉你哦，你可得好好抓住林萧，他可是个纯情小处男呢。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哦~” 唐婉的俏脸再度绯红，“茉莉姐，你说什么呢！” “还害羞了，哈哈。”茉莉眨了眨眼，一挑眉，“别害怕嘛，阿姨不是还等着要孙子呢嘛，你得努力哦~” 唐婉看着茉莉消失在楼下，转头看着林萧那个关上了门的屋子，若有所思。 第一百五十章 整装待发 华海市的某个小公寓里，几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子负手而立，面前是一名坐在桌子旁边的男人，带着鬼头面具，一袭黑衣，静静地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手中端着一个清朝时期较为流行的盖碗，面具稍稍抬起一些角度，轻轻地啜着茶。 除了这个面具男不知道是什么血统外，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把白种、黄种和黑种都凑齐了。 “笃笃笃。” 有节奏的几下敲门声音传来，几个休闲装男子中走出一人，看了一眼猫眼儿，低声说了几句。待门外传来相应的回答后，把门给打开，放来人进来。 来人是个华夏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的休闲装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一层黑色的制式紧身衣。 从里到外，男人的身上血迹斑斑，就连那个制式的紧身衣上也有大大小小无数个开口，里面是深浅不一的各种伤痕，应当是被刀剑这类利器所划开的。 饶是制式紧身衣的颜色是黑色，不会轻易显露颜色，此时被他的血液浸透，也暗暗反射着暗红色的光芒。 “组长，小咳咳……小刀回来报……咳咳……报道。” 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声音微弱，说话十分费劲，听起来应该是肺部受了伤，仅仅一句话就断开了三处、咳嗽了两声。 背对着他的那黑衣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盖碗，伸手把鬼头面具重新扣上，声音沙哑着问道：“怎么样？” “任务……失败了。” “失败了？”面具男子的声音毫无感情，“那人呢？” 年轻男子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颤声说道：“丢……丢了……” “丢了？怎么会丢了？之前不是汇报说，已经到手了吗？” 年轻男子听到他这毫无感情的语气，更是舌头打颤，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我们……是到手了，可是有人……有人劫走……咳咳……被杀了……” “连个话都说不明白，废物。” “组长饶……饶命……命！咳咳！” 面具男呼出一口气，用某个小语种国家的语言说道：“给他倒一杯水，让他好好说话。” “是。” 一个站在后面的休闲装男子以同样的语言应了一声，转头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递到那个年轻男子面前。 “组长……这，这是？”年轻男子不敢接也不敢不接，语气惶恐地问了一嘴。 “喝吧。好好喘一口气，我要听完整的报告。” 年轻男子受宠若惊，打消方才的惶恐，说了一声“多谢组长”，便接过纸杯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顺下去。 他丝毫不担心水里会有毒药什么的，因为没必要。在他们这个组织里，所有的不满和杀戮都是明着来的，上级会明摆着告诉你要杀你，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一个挥手，让人架着你就朝外面“午时已到”。 至于那些暗地里的不满，那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整个组织里只有上级才有资格对下级不满，而下级对上级只有惶恐和尊敬、遵从。夸张地说，那是一种被写进基因里的服从和恐惧。 所以要是想杀他的话，面具男他根本没必要费这个功夫在水里下毒使阴招，直接就让这几个男的下手，让他体验一把皇帝的待遇——“驾崩”就完了。 架出去，一枪崩了，简单粗暴，简洁明了，不废话不用费劲，还能让死者体验一把当上皇帝的感觉，多好。 所以面具男让他喝水那就一定是让他喝水，目的就是让他好好报告情况，所以他喝得也很小心，生怕哪一口喝得急了反倒起了反效果，那他这唯一的活命机会可就彻底长出翅膀飞飞了，。 年轻男人喝水的时间不短，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公寓里面非常的安静。面具男没说话，那几个负手而立的休闲装男子也没说话，整个公寓只有年轻男人轻轻喝水的声音。 “组长，我……咳咳……喝好了。”过了一会儿，年轻男人主动开口说道，“关于这次任务，我们……咳咳……也是意想不到……” 随着他的描述，面具男子渐渐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一天前，年轻男人和几个队友准备妥当，与茉莉在解放路旁边的一家宾馆标间里蓄势待发。等到林萧三人出现、只留下唐婉在车里的时候，几个人马上出动，把唐婉给抱走、衣服脱掉，由茉莉换上后伪装成唐婉坐在副驾等待，而剩下的这些人则迅速将唐婉带到事先准备好的面包车上。 正当主驾驶发动汽车、一切就要朝着计划中的步骤进行的时候，车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伙人，一共有九个，都不是华夏人的面孔。 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而这些人确实掏出刀棍来直接就朝着下车的几个人搞了起来。 经过无数训练的他们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包子队伍，然而却没料到，这九个人把他们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当场就斩杀了三个他们的弟兄。 年轻男人眼疾手快，反应也迅速，抱起昏迷中的唐婉随便挑了个方向转头就跑，同时还示意活着的几个人分头跑开。 哪知道，他这一带着唐婉，却是九个人里有六个都朝着他追来。 一路躲躲藏藏、边逃边对付，跑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由于要顾及唐婉，被砍得浑身伤痕，终于撑不住了。在一次突围的时候，他的右臂被伤，左边肋下也挨了一刀，抱着唐婉的手下意识一松，唐婉就掉在了地上。 唐婉一掉在地上，六个人立马停下，把唐婉给带走了，头也没回，根本就不管这个年轻男人的情况。 此时他再去追唐婉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咬着牙拼命地跑，想赶紧跑回组长这里汇报情况。所幸的是，这六个人不再追他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多久，忽然间却发现又有人来追杀他了！虽然人少了，但是质量却高了！同样不是华夏人，也穿着那些人同样的衣服。 就这样，两人躲躲藏藏追追杀杀，年轻男人终于把那个人甩掉了，赶忙回来找组长汇报。 “不是华夏人？而且很有组织？” “没错！” “他们知道唐婉身上的秘密吗？” 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这个……请组长恕罪，属下并不清楚。” 说着，他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们接过唐婉之后，还特意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很大的床单，把唐婉给包了起来，没让她只是穿着内衣内裤就露在外面。这是不是说，他们很重视唐婉？” 华海市的某个小公寓里，几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子负手而立，面前是一名坐在桌子旁边的男人，带着鬼头面具，一袭黑衣，静静地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手中端着一个清朝时期较为流行的盖碗，面具稍稍抬起一些角度，轻轻地啜着茶。 除了这个面具男不知道是什么血统外，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把白种、黄种和黑种都凑齐了。 “笃笃笃。” 有节奏的几下敲门声音传来，几个休闲装男子中走出一人，看了一眼猫眼儿，低声说了几句。待门外传来相应的回答后，把门给打开，放来人进来。 来人是个华夏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的休闲装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一层黑色的制式紧身衣。 从里到外，男人的身上血迹斑斑，就连那个制式的紧身衣上也有大大小小无数个开口，里面是深浅不一的各种伤痕，应当是被刀剑这类利器所划开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被同眠 “啊……啊嚏哎哎~！” 一声洪亮的喷嚏声紧随别墅开门声音后传来，喷嚏声带着尾音，配上那滑稽的音色，具有极高的识别度。 “老头儿，到家了，到家了……哎！哎！厕所在那边儿呢！你别往这吐！”不用往门口那边看，就光从声音来判断，都能想象到尹鸿现在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的状态，“我尼玛，真是欠了你的。” “咋回事？咋喝这老多啊？” 张晓峰闻声从资料室里出来，走过去帮着尹鸿一起把东倒西歪的葛老头儿搀起来，半拖半拽地把他往一楼卫生间带去。 “臭毛病犯了呗！”尹鸿没好气地说道，“他妈的，一受伤就想喝酒，一受伤就想吃肉，真不知道他这好几十年怎么特么活过来的，也是个奇迹。” 尹鸿敢随便吐槽，可张晓峰却是不敢，只能附和一笑以缓解尴尬。 虽然尹鸿的举止一切正常，但是他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尹鸿大哥肯定也是喝了的，只不过喝多喝少而已，还没进入醉的状态罢了。 “呕！” 葛老头儿在这大吐特吐的时候，尹鸿拍了拍张晓峰的肩膀，“行了，你在这看着他吧。这一波吐完，估摸着他还得吐上两起。你就给他搬个带靠背儿的椅子来，把他往上一堆，他自己就以为在沙发上了。等他瘫得差不多的时候，基本也就是迷迷糊糊打呼噜的时候，那时候就要开吐了，你给他架起来放到马桶上就行。” 说着，尹鸿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费劲，不由得甩了甩手简化道：“也不用那么费事儿了，你就瞅他从一条咸鱼状态开始翻腾的时候，就一巴掌扇他脑袋上，按着他的脑袋放到马桶上面，等他自己吐就完了。两波，两波完事你再给他丢回沙发上，或者随便哪个屋里都行。” 这……尹鸿哥对待元老级人物就这么随意的？张晓峰懵逼地点点头，也没敢吱声。 “行了，那你看着吧，我睡一会儿去。”尹鸿打了个哈欠，朝着林萧睡着的楼上那屋就走去，“中午干架干得实在是太他妈累了。” “尹鸿哥，萧哥在大屋睡着呢。” “哦，那我去小屋吧。” “哎等等，”尹鸿走到二楼的时候，张晓峰忽然间想起来，“小兰马上就做完晚饭了，你不跟着吃点儿吗？” 尹鸿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肚子，摆了摆手：“不了，我现在是有心无力了，明天的吧。我先睡一觉，不行了。哎对了，你记得联系一下大王他们几个，让他们都回据点儿吧；完事儿再去楼下把公告发了，让外勤恢复运作。我已经把公告写完了，你传递给各个据点儿就行。” “好嘞。” 说罢，尹鸿打着哈欠就进了楼上的另一间屋子，和林萧那屋之间隔着洗手间，关上门倒头就睡。 “唐姐姐，茉莉姐姐，晓峰哥，来吃晚饭啦。” 丁兰做好晚饭之后，统一喊了一声。 “等我一会儿，葛老还有一波没吐出来呢。等他吐出来了我就去。” “噫，晚饭的时候说这个，恶不恶心啊。”丁兰嫌弃地删了删鼻子，“唐姐姐，你不去叫一下萧哥么？” 唐婉正要入座的身形一顿，眨了眨眼睛，转头上了楼。 背后，丁兰和茉莉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 轻轻敲了几下门，唐婉轻声问道：“林萧，你醒了么？” 问了几次之后，里面依旧没有回应，她轻轻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居然没锁。忽然，她的心跳没预兆地加快了起来，全身的温度也紧跟着上涨，各种感官的敏感度急剧上升，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的闺蜜周佳怡给她推荐过的一本言情小说里写的“胸腔里就好像有一头没了方向的小麋鹿，无助而又拼命地撞着胸口，仿佛撞开了这里就能找到方向”一样，丝毫不受控制。 又好像是小的时候，周佳怡来她家里做客，而父母都外出办事情了；在她的蛊惑下，自己偷穿母亲丝袜时候，既有着小小的“长大了”的兴奋，又有着害怕父母突然间回来被发现的刺激，那是一种肾上腺素剧烈飙升的感觉。 “我……我这是怎么了？” 唐婉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只是知道林萧的门没锁，自己就心跳剧烈成这个样子？ 进还是不进？ 经过长达一秒钟的犹豫后，唐婉一咬牙，“叫起床吃晚饭”的“理智”情绪战胜了那些杂七杂八的“这是做贼！”、“偷偷进别人房间不好！”等各种想法，一拧门把手，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压倒那些杂七杂八想法的理由之中，有一条极为关键的信息，也是在潜意识里起到关键作用的信息是：“林萧又不是别人，他可是自己的老公。老婆进自己老公的房间怎么了？那哪里能叫偷偷进？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地进！随便进！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林萧此时正安静地躺在被子里，带着夹板的精壮左臂露在外面，旁边是那一身崭新的休闲装。 “还……挺帅的……” 这是她第二次清楚地见到林萧的睡相，准确地说，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林萧的睡相。 睡着了的林萧很安静，不打呼噜，没有气她的时候那么混蛋，当然也没有之前在那家夜总会里一个人抱着她独挡千人而不落下风的霸气。 此时睡着了的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夕阳的照射下形成了一个唯美的画面。金色的滤镜、略显白皙的皮肤、肌肉分明的左臂、刀削一样的五官，此时的卧室里就好像一个从漫画中跑出来的场景一样，静谧又令人安详。 “林萧，该起床吃饭了。” 她走到林萧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被子下的胸口，触感结实而温暖，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林萧，醒一醒，该起床了。”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以外从未叫过异性起床的唐婉连续两次轻声叫着林萧，心里自然而然地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情绪。 “唔……” 林萧似是听到了点儿声响，但是还没苏醒意识，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出一声呢喃，转了转头，没其他的动作了。 唐婉见有戏，赶忙又推了推他的胸，跟着又喊他起床：“别懒了，要吃晚饭了。” 谁知，这一下说完，林萧却还是迷糊糊糊的，无意识地吭叽了几声，右手从被子掏出来，居然一个左翻身，带着就把唐婉按在了床上。 “啊……” 唐婉下意识轻声惊叫，紧紧地抓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林萧他……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唐婉就这么让他的手搭在腰上，几乎和他脸贴着脸地侧躺着，心跳急剧飙升了好像是好久的时间。 一想到林萧现在正贴身盖着的就是自己先前盖着的那一床被子，唐婉的脸更红了。 “唐姐姐，好了没啊？再不来吃的话，饭都要凉了！” 好在，丁兰的声音此时从楼下传来，唐婉赶忙回过神，拿开林萧的手，一骨碌窜下床，把门关上后靠在上面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哎？萧哥不下来吃么？” “啊，他太累了，我叫了几次都没叫醒他，就让他先睡着吧。”唐婉被问得有些脸红，赶忙搪塞了一番。 丁兰和茉莉二人也没想多，晚饭就成了姐妹三个人的专属。 叽叽喳喳地又唠了一晚上，等到该睡觉的时候，唐婉又慌了。 林萧和尹鸿两人各占一间卧室，别墅里就只剩下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了，再剩下的就是客厅。张晓峰和尹鸿两人可以睡在次卧里，葛老头儿被放在了沙发上，她们三个人怎么办？ 书房是不能睡人的， 厕所更不可能睡人了，卧室又只剩下一张双人床，除了林萧哪里还能睡下一个人以外，只剩下两个人的位置了。 丁兰和茉莉两人是不可能和林萧睡在一起的，双人床偏偏又挤不下三个人…… 难道她今晚要一个人坐着通宵么？ “嘻嘻，婉儿妹妹，你就和萧哥一起睡吧！”第三间卧室的门前，茉莉扶着门促狭地跟唐婉说道，“你们两人睡在一起，名正又言顺，还不会被人调侃、怀疑什么，完全没问题啊！” “而且，”她凑到唐婉的耳边，“阿姨不是说想要个孙子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今天晚上你就把你自己交给他，啧，结束二十多年的独居生涯，多好。” “可是……” “咋，你还要一个人通宵不成？” “那倒不能，我……” “那不就结了嘛，有啥好犹豫的？”茉莉坏坏地挑着眉毛，“去吧去吧，姐姐明天等着你的好消息啊，嗯~” 说着，茉莉就把门“咣当”一声给关上了，留下唐婉一个人在别墅的走廊门口凌乱。 真……真的要和林萧睡……睡在一起吗？ 唐婉轻咬着下唇，一双粉拳轻轻握紧，心理仍旧很是挣扎。 茉莉姐说得没错，和他睡在一起简直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老婆和老公睡一张床上，哪有什么问题？说睡在一起有问题的才是真正的脑子有问题。 可是，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即使是偶尔出去旅游，也是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连和她爸爸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都没有，更别提和其他的异性睡在一起了。 此时要她从身体到心里都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女孩突然就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怎么都觉得很别扭，很奇怪。 尤其是两人都已经结婚了，婚后这两年多也一直分居，甚至连同屋都没有过，只有那一次在燕平的旅馆两人睡在一个屋子里，可那一晚上她失眠了啊！ 犹豫了很久，唐婉轻咬着下唇，还是上了楼，小心翼翼地推开林萧的屋门，又背靠着把它轻轻关上。借着月光，白天的温馨滤镜此时变成了另一种更为透彻的安静。 幸运的是，此时的林萧已经翻身转向了另一侧，背对着床的里侧。 两权相害取其轻。跟林萧睡在一起和一个人通宵相比较之下，唐婉还是蹑手蹑脚地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林萧蜷缩成了婴儿睡姿。 此时的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平时的睡觉姿势就是婴儿睡姿，否则岂不是羞死人了？ 要是大字型睡姿，那她…… 唐婉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背对着林萧，虽然隔着衣服，两人之间也有些距离，但唐婉似乎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炽热气息，那是一种独属于男人身上的热量。 唐婉忽然间发现，虽然自己的心跳虽然暴涨，但是和林萧睡在一起，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紧了紧被子，唐婉的呼吸渐渐放缓。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沉沉地睡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也是两人第一次大被同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梦醒时分 这一晚，林萧破天荒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带着自己逍遥神山里的几个队伍，在西部丛林里的某一处场地上厮杀。 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争，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双方处在西部丛林里的唯一一处原始森林深处，不记得是出于什么原因汇聚在此的了，也不记得为什么彼此都拦着对方不让离开，更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东西而成为了互相的对立方。 不过在西部丛林里，只要不是一个组织下的，互相成为对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在那种自我约束条律差的组织里，连队友都能成为对手。 总之，双方各自据守在一边，都没有补给前来，弹药很快就用完了，带来的粮食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压缩饼干了。最终，在双方约定好了的基础下，所有人拿起手中的战刀和军刺，在最后的这一瞬间集结、冲锋，夺取最后的生存权利。 战火厮杀、吼声四起，经过逍遥神之手培训出来的逍遥神山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各自保命的熟稔手段。虽然并不能来去自如、动作潇洒、神态悠然，真正似那带头一人的逍遥神一般逍遥，却也在杀戮之中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很快，逍遥神山这一边就占据了上风，逐渐优势扩大。在整个局势几乎呈现压倒式状态的时候，领头人逍遥神却忽然间一声紧急敕令，命令所有人停手。 双方很快地都停下了砍杀，纷纷将目光转移到最中央处。 只见，双方的首领互相对立于五米开外，在交流着一些什么东西。 原本落在下方的那一伙的首领捏了捏手中人质的脖子，趾高气昂，命令另一伙人交出所有兵器放他们走，而这一伙人的信仰之神逍遥神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渐渐地，有嘈杂的讨论声音从周边传来，不明白逍遥神在犹豫什么。可对方却是仗着自己手中的人质有恃无恐。 逍遥神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愤恨地看向对方的头领，一双眼睛里甚至能冒出火光来，却不得不无奈地答应他的条件。 无数的逍遥军为自己死去的兄弟们打抱不平，可逍遥神始终一言不发，就这么眼看着那首领捏着人质的脖子，带着他们的一伙人远去。 然而，在他们走到安全距离的一瞬间，那个首领却是残忍一笑，手中短刀猛地一划，人质的脖颈当即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颈动脉的压力直接将大量血柱顶飞出去好几米。 “不！” 逍遥神震惊、心碎，撕心裂肺地大喊，用生平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冲到人质面前，把人质抱在怀里。 然而此时的人质已经双目瞳孔发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感受着怀里的人质体温逐渐由温热变得冰凉，逍遥神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原来这名被划开脖颈的人质，居然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唐婉！ 林萧猛然间惊醒，心跳甚至飙升到了一百九十，四肢末端随着剧烈的心跳突突发颤，有些发软。 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林萧平静了下来，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怀里好像有一个人，抬头看去，却是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婉居然窝在了他的怀里。 只不过，自己不是睡在了右侧么？怎么跑到左边来了？ 他不知道，他确实是睡在右侧没错，而唐婉是睡在左侧的。但是唐婉夜里不老实，先是翻腾到他身上，又是翻到了他右边，林萧就这么顺势跑到了中间偏左的位置，而唐婉则窝在了他右侧的怀里。 林萧动了动睡梦中就搭在了唐婉身上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唐婉露在外面的小蛮腰，心下百感交集。 还好还好，现在这个傻丫头，体温是热的。 “呼……” 林萧重新闭上眼睛，没来由地感觉踏实了很多。 自己，怕是对唐婉真的动了感情了吧？这应该是叫做，爱情吧？ 林萧感受了一下自己胯下兄弟的回应，有些哭笑不得。 天亮了，梦醒了，还好，一切都安在。 这一夜，唐婉也做了一个梦。 准确地说，是两个梦。 在第一个梦里，她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期，夜里睡觉很不老实，在胡乱挣扎。有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将她抱起，轻轻地搂在怀里。 她感觉到身边那种温暖、可靠的环境，渐渐地老实了下来，不再挣扎了。 她想动一动，却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力量很大，把她牢牢地锁在了怀里，安全感十足。 这就是爸爸的怀抱啊，温暖，可靠。 而第二个梦，说起来却是很羞羞。 随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令她沉醉，唐婉在梦里，居然感觉自己的浑身有些发热，没来由地两腿开始变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整顿行头 把唐婉送回家里之后，林萧重新回到一号安全屋里，跟尹鸿和葛老头儿讨论起重建镇天的事情。 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内在，镇天这一次确实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而这次千人偷渡案也暴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镇天内部干事的能力仍旧不足，尤其是在个人作战能力和小团队配合协作能力方面，几乎是被全面碾压的存在。 对方既然能在一段时间内让一千个人偷渡进华夏，那就代表着对方有一个长久、成熟的稳定渠道，而这个渠道的背后，必然是某些岗位人员的不作为和故意放纵。即使最长的偷渡人已经有两年的通缉历史，但是这种有组织有几率的偷渡事件仍旧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一千个人，想想都恐怖。就算是所有人都站在那里让你杀，你也得砍上他好几十分钟吧？ 不可否认，对方人多势众，在针对各个镇天干事组出手的时候采取以多打少的战法，而且对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雇佣兵组织，对于镇天干事来说很新奇，应对起来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是虽然他们有一定的战力，可是一千个人的围剿，依旧能让林萧四个人应付得过来，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人的战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强悍。 当然，只此一役中，林萧的战甲居功甚伟，硬生生扛下了数百刀劈砍而损失细微；如果没有这个战甲的话，林萧四人也早就成了这千人的刀下亡魂，但是即使给每个小队里都配上一副这样的战甲，相信干事的折损也不会少上太多，因为这是临敌经验的缺失和自身能力的不足造成的。 没上过战场的人，和从战场上砍杀过几个人回来的人，出手的心理、手法、角度、力度、速度等等等等，全都是截然不同的。不用砍杀多少人，就几个人就可以，哪怕不到十个人都可以，这是“0”和“1”的跨越。 “我已经让晓峰在昨天晚上把公告发了，现在外勤应该有恢复运转的了，可能不多，毕竟所剩无几，而且说实话，干事们已经有些害怕了。”尹鸿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次的损失很惨重啊！”葛老头儿操着一口滑稽的嗓音，说着极为严肃的话，“重建计划我刚才和小尹讨论了一下，暂时就先按照平日里招人的计划来，只不过频率和速度要增加，而且标准要稍稍放宽。” “我们初步的打算是，暂时把天赋型选手的标准降低；再把‘三观积极向上’一项改为‘三观正常、品行良好’，也就是降低干事的主动付出标准；最后是对成长型的入门最低标准降低，毕竟现在时代在进步，各个领域也都出现了在往低龄化扩展的趋势。” 林萧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看法：“选人的事情还是你们定，这一点从先前的这一批干事来看，都还很不错，至少华海总部里的都还不错，我不参与选人阶段的事情，就不提什么意见了。不过这一次的新人招上来后，第一次集训要加大力度了，而且各项综合考核标准也要上升，我们缺人，但我们不那么缺人。” “没错。”尹鸿点头，“这一批干事的素质有待提升，这一点很明显。不说别的东西，就论临场应变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他们就有很明显的短板。萧哥，等这次第一波新人招上来之后，你得出面进行训练了，再散养的话，估计这一批出来了也不会好上多少。” “对，林小子，这次你可不能推辞了。”葛老头儿赶忙跟上节奏，“唐婉那边儿的任务也不是时效性的，没有多着急，毕竟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你都得在她旁边，而且你现在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忌讳那么多了。这次的集训你一定要带一次训练，至少也得带两项。” 林萧翻了个白眼儿，“你就会打我的主意是吧？原本我就回国待一段时间，你可倒好，让唐老头子白嫖我五年的保镖生涯。” “这怎么能叫白嫖呢！”葛老头儿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家都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嫁给你了，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燕平四大家族之首——燕南唐家的唯一一位孙女婿，在燕平响名当当、获得燕平上层商业圈里大多数人的好评，这还不够诚意吗？” 林萧懒得跟他解释，反正他自己这次也打算参与进集训里的，也就不耐烦地应了下来。 “对了，我武馆的事情，你给选个地方。地段儿不用太好，也不用太繁华，次繁华的街区就行，临近次干道周边吧，环境一定要好。” 三人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讨论完镇天的其他细致工作之后，林萧提起他要开设的那个武馆。 “你他妈的就知道敲诈老子！”葛老头儿吹胡子瞪眼，那叫一个不干。 “没和你开玩笑。”林萧的眉头微皱，“开武馆有三层作用，第一是把我的这个废婿身份盘活。毕竟我这两年多当得太废物了，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情况有很大的改善，但是固有印象难以打破，而且我和他们三人的关系需要再度拉近，必须要有自己正当的工作和收入。单靠唐老头子那一场寿宴上出的风头撑不了多久。” “第二，可以作为新人集训的掩护场地。这一批人绝对会不少于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都有可能。初步集训不可能直接放那么老远拉练，没有一个合理集散的场所很容易被发现，也容易被定义成非法集群组织。” “第三，是作为新的隐形哨卡。位置你就按照给尹鸿选小酒馆的那个标准来，到时候我这里也可以作为一个联络站，而且可以是主动防御系数最高的哨卡，有什么危难紧急集合的时候可以来我这，武馆里面都是能打的。” “同时还有些小作用，比如练武的人很容易带来新的培训目标，留有镇守人员和审核人员的话也容易为镇天重组加快进程。” 林萧说完，尹鸿的嘴下意识张了开，木然地转头看向葛老头儿，又转回来看向林萧。 “合情，合理。”葛老头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方才死活不干的架势。 “行，那就半个月内，把地址选好吧。” “半个月？！”葛老头儿又是一惊。 “怎么？我们几个养伤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吧？选好位置之后还有内部装修、器械购置和打广告等等一系列流程吧？这不都要时间？等你写完文件交上去、那帮大佬儿们审批完，招新人的工作基本就是一个月后开始进行，你不得在半个月内选好位置、一个月后就直接开业？难不成你还打算招新人的时候还在办武馆的事儿？” 葛老头儿捂了捂脸，“哎，愁啊。” “干啥不愁？我瞅你睡觉都愁。” 尹鸿“嘿”地一笑：“萧哥，没看出来啊，这两年多一直窝窝囊囊的，办事儿也就等着指挥，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简单粗暴呢。” “滚蛋，你知道个屁！”林萧笑骂了他一声，“要是我没点儿本事，怎么在西部丛林里活下来？你他妈是忘了我怎么训你的了吧，皮痒了是不？” “哎萧哥，别别别！” …… 燕平市。 燕东何家建筑群里，何威的二儿子、何家的阔绰纨绔何二少爷此时拍了拍手，从身下那个仅仅十九岁的小丫头身上爬起来，看了眼手机，笑得很残忍。 “二少爷放心，只要我们出手，这人必死无疑！”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丧心病狂 三天前，何欢从小道消息得知父亲何威收回在参加唐老爷子八十岁寿宴前安排好的那些收拾林萧的举措后，跑去何威跟前大闹了一番，质问他为什么说到不做到、没能按约替他收拾林萧。 而他得到的回应是，林萧这个人不好惹。 何欢从没想过向来疼爱自己、几乎会满足自己一切要求的父亲会因为林萧这么一个人而再三要他忍受下来，还让他自我消化一下，指责他应该长大了、应该学会用大人的眼光看世界了。 自我消化？用大人的眼光看世界？他何欢今年二十六岁，难道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成？ 又被训斥了几番后，极度委屈之下，何欢一个人去酒店买了醉，被何威发现，派人把他架了回来，却好巧不巧地听到了何威要放弃他的打算。 这一下，何欢的身体里好像觉醒了某些名为“疯狂”和“愤怒”的因子，给自己偶然间遇到的一个人发了短信，要他去杀一个人。 随后，在酒精和冲动的支配下，何欢又把那名体香四溢的十九岁少女强行破了瓜，按在床上蹂躏，就好像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是那可恨的林萧一样。 这一发泄，就是三天。 三天后，也就是林萧送唐婉回家、葛老头和尹鸿正商议镇天重建的这个早上，何欢从少女的身上爬起来，冲了个澡，等到了对方的回信。 “二少爷放心，只要我们出手，这人必死无疑！” 何欢看着消息，回信道：“静候佳音，事成后钱财一切好说！” 不过就是一个远在燕南唐家庇护伞之外的废物女婿罢了，他堂堂燕东何家的二少爷，论起直系地位来比他高多了，还怕他一个窝囊废不成？ 你不是身手好吗？那我就看看，是你的身手更好，还是杀手的身手更好！ 何欢脸上残忍的笑容，和背后床上晕厥过去的少女脸上无数的泪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醒的人笑得很开心，梦中的女孩儿留下两行清泪。 …… 林萧驾车回家的路上，不经意间看见一家奶茶店，想起这是唐婉平时手里总会拎着的那家奶茶，便把车停到一边，下车去店里打算点一杯奶茶给唐婉带回去。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买哪一款奶茶呢？”柜台小姐姐笑得很好看，声音也很甜美。 “呃……”林萧看着满目琳琅的菜单，忽然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唐婉爱喝啥！ 难不成现在打电话问一下？ 不行！送奶茶这种行为是送礼的一种形式，怎么能让收礼人有心理预期呢？那样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可是，要是送的反倒是她不喜欢的，那可就尴尬了，还不如不送呢。 玛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奶茶种类！难道不是一冲、一泡、然后摇一摇就好了吗？ “先生是第一次来买奶茶吧，是要送给女朋友的么？”好在，柜台小姐姐卖过太多的奶茶，见过太多的人了，一眼就看出林萧此刻的窘境，温柔一笑，引了一下话题。 “啊，啊对，差不多，我给我媳妇儿买。”林萧连忙眨眼，“就是不知道她爱喝啥，呵呵……” 那小姐姐听到林萧说是给他媳妇儿买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略有失落但依旧保持职业素养地问道：“那请问先生，您太太是什么性格呢？平时有什么饮食习惯？有什么忌口的么？” 这个林萧倒是知道，他做了两年多的饭，对他们一家三口的胃口都手到拈来，当即流利地回答小姐姐。 随着问的问题越来越多，林萧感觉设计奶茶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不过就是一个喝的而已，搞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干个球儿？ 又交流了一会儿后，小姐姐推荐了一款奶茶，“这个应该有可能会符合您太太的喜欢，您要不就来这一款吧。” “哦，行。”林萧哪里懂她说的什么“甘甜”“回味”不“清苦”的，既然卖奶茶的都说行，那就是行。 不是说女人才懂女人么？他听着就完了。大不了买的不对，回头被数落呗，问题不大。 娘的，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这西部逍遥神已经逆来顺受惯了，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都。 要是让西部丛林里那些熟人看见他这一副随便被数落的样子，指不定下巴得脱臼多少回呢！ “那先生您先坐在那里稍等一下，这一款配制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林萧点点头，坐在临街的一个单人小圆桌位，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咦？萧哥哥？” 脆生生的一声呼唤从耳边传来，林萧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疑惑地抬头，却是发现一个一米六八、巨漂亮的妹子站在自己的眼前，面容惊喜、笑得很甜。 “呃，是你？”林萧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这身材火辣、相貌清纯、笑容甜美、综合分数绝对不输“糖尺”的美女正是前天出现在玲珑珠宝公司会议上的那名不速之客——自称小彤的女孩。 此时，这美女身穿露脐装短衬衫和低腰的一条百叠超短裙，配上一双及膝球袜和高帮帆布鞋，整个人犹如从尹鸿那小子电脑里的写真照片上走出来的一样。 “是我呀！”小彤嘻嘻一笑，把身上的小挎包拿在手里，轻抚着短裙的后沿，很自然地坐在林萧的对面，就好像两个人是多么熟悉的好友一样，“没想到来买个奶茶居然能碰到萧哥哥，看来以后得勤来这里买奶茶喽~萧哥哥，你是来买咖啡的么？” 小彤和唐婉属于完完全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如果说唐婉是彻头彻尾的傻白甜，那就是那种神经容易大条、大脑容易短路、很容易害羞、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儿。而小彤虽然也是甜甜的那种，却是同时能驾驭火辣和清纯两种风格的存在。 小彤相貌的清纯，不是唐婉的那种单纯，放在同样火辣的两人身材上会显得异样，而是会配合那种火辣和性感，生成一种独特的魅力和韵味。就好像小彤现在的这一身打扮，很明显是那种模特的“诱惑风”，但是配上她那张甜甜的清纯笑脸，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尤其是她这种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感觉，确实撩得林萧有些心神荡漾。 不过林萧乃何许人也？世间百炼之精钢直男是也！ 单凭这些就可以撩他？ 不！可！能！ 只见他淡淡地开口：“没，我给我媳妇儿买奶茶。” “噢，好吧。”美女的失落很自然地挂在脸上，随即又恢复了活力，“不过萧哥哥，你先前说不认识我，是不是不好意思、故意骗我的呀？哈哈，我就知道萧哥哥最爱开玩笑了，害得我当时好难受呢。”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林萧的眉头微皱，“美女，长得像的人很多，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啊！我……” “先生，您的奶茶好了。” 林萧微笑着接过奶茶，起身跟美女说道：“美女，如果你对玲珑珠宝的首饰感兴趣的话，欢迎来店里试戴，我可以给你打个九七折。” 说罢，他就朝着门口走去。 “萧哥哥，你的左手怎么了？” 小彤看见林萧打着夹板儿的左臂，惊呼一声，赶忙起身跑到林萧身边，轻轻抓起林萧的左臂，把它抱在怀里，就是一阵心疼。 “我们没有这么熟悉吧？”林萧冷哼一声抽出左臂，“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还请你自重！” 虽然美女的山丘压得他左臂心猿意马的，但是他林萧岂是那种人？ 拿着奶茶出门上车，林萧一脚油门开回别墅里。 小彤一个人站在奶茶店门口，看着林萧远去的身影，撅着小嘴一阵跺脚。 柜台的小姐姐没注意先前两人的对话，此时抬头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我靠，都有媳妇儿了，居然还和美女不清不楚？ 这是吃饱了拍拍屁股走人、不打算负责了吧？ 果然，长得帅的都是渣男！ 在奶茶店就敢搞这种事情，现在的男人真是，仗着自己帅又有钱，就为所欲为。 真是丧心病狂！ 渣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流刺杀 “呃，爸妈，你们这是……干啥呢？” 林萧手里拿着那杯奶茶，一推门儿，发现唐进军正在屋子里挪东西呢，像什么箱子啊、椅子啊、酒盒啊什么的，而秦桂则站在一旁，端着下巴一边儿指挥一边儿思考。 “啊，你回来了啊，那正好，去把你屋子里那些东西都收拾收拾，一会儿都搬出去。”秦桂转头看见林萧回来，直接让他收拾东西。 “啊？搬出去？！” 林萧内心一惊，这是咋的了，要把他扫地出户？不对啊，昨天不还张罗要孙子的事儿呢吗？ “嗯，都搬出来，一会儿搬到楼上去。” 林萧这才松了一口气，合着是自己吓自己呢。不过随即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妈，楼上不就有一间书房和客房吗，我上去往哪住啊？要是住客房的话，家里来人了怎么办啊？” 秦桂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客房什么客房，你脑子里净想些什么玩意儿呢！我是要你搬唐婉那屋去！一天天傻了吧唧的，就不能合计合计正事儿、生个孙子给你妈争口气？” 林萧站在那一顿眨眼，忽然间感觉心里有些异样。 秦桂依然是那个数落他的样子，但是很显然，她已经把林萧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女婿，已经用“妈”在他面前自称了。 林萧的人生里是没有“父母”这个概念的，他不知道“爸妈”这两个字究竟是承载了一种什么样的东西。这两年多来叫唐进军和秦桂两人也不过只是一种称呼罢了，丝毫没有走心的时候，否则要是他知道“爸妈”是什么样子的，他还能对着秦桂叫出“妈”来？ 秦桂这句“给你妈争口气”，是林萧这二十四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人当面自称是他的母亲，而且还真的就是寻常母亲训斥自己孩子的那种语气，对于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的林萧来说，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去描述的感觉。 “咋的，欣喜若狂，受宠若惊？”秦桂见到他有些愣神，似笑非笑，“还是说，搬上去你不愿意啊？唐婉今天早上回来什么样儿，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林萧嘿嘿一笑，“搬，搬，我这就去搬！” “德行。” 虽然这个只有十平方米的小空间连个窗户都没有，但是好歹住了两年多，林萧突然间要搬走，还真就有些怀念。 去屁的，越来越像个废物了。 林萧暗骂了自己一声，把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挂在墙上的那个超大结婚照以外，林萧所有的东西也就两个包的事儿。 等他收拾完，唐进军搬东西进去的时候，路过他身边，唐进军朝他挑了挑眉。 林萧嘿嘿一笑，也没去深究他这个挑眉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包，敲开了唐婉的闺房门。 开门的唐婉面色绯红，不自觉地俯首，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显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林萧进来后，轻轻地把包放在地上，环视四周，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就是女孩儿的闺房啊…… 虽然已经在监控里见过两次，但是亲身走到这里面去看，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感受。 “别站着了，你……你坐。” 唐婉关上门，语气有些羞涩，像是在招待客人一样。 “啊，啊，你也坐吧……” 林萧也反应迟钝，好像自己的反射弧拉长了一倍。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彼此之间的尴尬缓解了几分。 林萧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先开口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家奶茶店，想起来你总拿着他家的奶茶杯，就给你买了一杯。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喝这个。” “红果联名款，我最喜欢的热茶之一。”唐婉接过奶茶，笑得很是灿烂，“行啊你，挺会挑的嘛。” “呵呵，你喜欢就行。” 看见唐婉在那喝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林萧不由得起了疑惑，“我看你们女生好像都挺喜欢喝奶茶的，这东西，有那么好喝吗？” “当然啦。”唐婉抿了抿嘴唇，“你要不要尝尝？” 唐婉说着，把手中的奶茶从嘴边拿下来，就要递给他。 然而，林萧见到她嘴边还挂着几滴奶茶，却是会错了她的意思，“这，不太好吧？” 唐婉还以为他说的是两人喝同一杯奶茶的事儿，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有什么不好的？” 林萧咽了一下口水，呼吸一闭，猛然间凑到唐婉的樱桃小嘴上，伸舌头舔了舔她嘴边的奶茶。随即，林萧顺势冲锋，拿下了唐婉的双唇大关。 唐婉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是有多歧义，不由得双颊泛红，被他吻得有些发热。 不过随即，她自然地闭上了眼睛，左手扶在林萧的身上，回吻了过去。 反正早上也亲过了，这次要是不亲回来岂不是很赔？ 再说了，亲自己的老公有什么不对的？她昨晚都跟他一起睡了！ “笃笃笃。” 两人正自我陶醉、增进夫妻感情的时候，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两人一惊，赶忙分开。 “到饭点儿了，林萧快来做饭！”秦桂在门外“不合时宜”地开口。 林萧见唐婉一脸呆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了秦桂一声，擦了擦嘴，便下楼去做饭了。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做饭去！” “哎呀，妈！” “咋，要你学做饭不对啊？女孩子家家的，都结婚两年了，一次厨房都没进过，这哪像样？” “那不是有林萧呢嘛？” “你还打算让他做饭做一辈子啊？男人就得有担当，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之前他窝囊了一点，没什么工作就在家里干耗着，让他做饭没什么不妥的，现在人家都要开武馆了，有的是事情要忙，还让他做饭，那可就不对劲了。” “有啥不对劲的啊？” “啥啥都不对劲！做饭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女人做的。” “那妈你咋不做饭呢？” “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是晋升成丈母娘了，你还是个大丫头呢！”秦桂拿出自己的派头儿来，“别给我扯那没用的，老老实实给我学做饭！” 唐婉重重地“哦！”了一声，感觉很委屈。 晚饭之后，唐婉被迫营业，让秦桂给指派出去和林萧逛街，美其名曰要给唐婉买衣服，顺道看一看收纳柜什么的，毕竟林萧搬进来之后，他的东西不能总装在包里不是。 “目标已出现，目标已出现，请求确认目标。”华海市的一家24小时商场里，一个风衣男戴着墨镜和耳机，小声说道，“目标身穿长款黑色风衣，留着寸头，有一名同穿情侣装黑色风衣的女子同行。” 耳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目标确认，目标确认。” “目标同伴即将进入洗手间，预计目标单人停留在走廊上，机会绝佳，是否确认出手？” “出手许可！” “收到，出手许可。”黑衣男邪笑一声，渐渐朝着目标走去，“听说这个目标拳脚功夫不错，也不知道怎么样。” “你自己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惜了，雇主要求一刀割喉，没机会试了。” “等等，雇主刚传来消息，说有可能活捉的话尽可能活捉。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挑断手筋脚筋吧。” “呵，那也挺可惜的。还是没机会见识到他的拳脚功夫了。” 说话间，风衣男走到目标身后，左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右手袖子里的刀就要抹掉他的脖子。 然而，在那人回头的瞬间，他手里的刀都要露出来了，却震惊地发现这人并不是任务目标对象！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一直盯着目标对象来的！怎么会认错？ 就算他一个人认错，那老大也不可能认错的啊！ “哎，兄弟。” 就在他呆愣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地转过头，迎面是一个迅速放大的拳头。 “咚” “啧。” 林萧摇摇头，无奈地看向倒在地上晕过去的风衣男，一阵感慨。 这怎么现在的刺杀，都搞得这么二流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罪恶警告 自从他和唐婉开车出来之后，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总像是有人在跟着他们。 开车随意绕了几下之后，他就找到身后跟着他的那辆车了。确定下来那个开车的长什么样子之后，他就给尹鸿发了消息，让他好好查查这个跟踪他的人是个什么来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人居然是一个职业接单子的杀手，还是在一个相当成熟的组织里，排名比较靠前的角色。 林萧当时就乐了，看来有人贼心不死啊，还想对唐婉下手。 然而尹鸿却是告诉他这人是冲着他来的……这就尴尬了。 带着唐婉随便在商场里逛了逛，他就逮住了个机会，悄悄跟唐婉说，让她一会儿听他指示和路人演一场戏，然后去一趟厕所，他有事情要做。 之前他和唐婉解释为什么被抓的时候，他给的理由是玲珑珠宝最近做的事情太大了，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难免有些人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孤注一掷。 单纯的唐婉自然就信了，毕竟先前那个缅越商人也扬言要报复过。所以听到林萧的话后也没多想，就顺从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嘛，就是林萧的个人秀了。 随便找了个人，给他一百块钱，让他披上自己的衣服跟唐婉走在一起，林萧就反身跟在了那个风衣墨镜男身后。借着监听设备的先进，他几乎是知晓了整个过程。 什么？你说陌生人不愿意？只不过让你穿一下外套，就白给你一百块，还有美女并肩前行，你不愿意？ 妈的智障。 “谢了兄弟，这是答应你的钱。” 林萧方才一拳同时把风衣男带摄像头的墨镜打碎后，掏了一百块钱递给那个陌生人。 “呃，兄弟，你们这是……感情纠纷？”那陌生人接过钱，好奇地问了一嘴。 “不是，是仇杀。” 林萧云淡风轻地把墨镜男藏在袖子里握刀的右手拿出来，一刀插在他大腿上，重新穿上自己的风衣，倒提着把这墨镜男朝卫生间拽去，留下那陌生男子看着地上稀稀点点的血迹目瞪狗呆。 卧……卧槽，老子是见到真人版的特工了吗？还是在拍电影啊？这刀说插就插的，这也太真实了吧！ 把那人拖到男厕所靠里面倒数第二个隔间里，林萧握着那人的手腕拔出插进大腿里的刀，先后按照那人在耳机说的跳段手筋脚筋的顺序，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脚筋和手筋都给挑了，最后又把刀塞到他嘴里咬紧，一刀挑掉他仅剩那只手的手筋，造成了一副“这人有病，在厕所里自己挑断自己手筋脚筋”的假象后，拍了拍手，告知尹鸿来处理后事。 至于第二天的头条上会不会出现一条名为“震惊！某男子竟然在商场洗手间内持刀自残！”的新闻，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于这种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角色，林萧向来不会手软。 这种亡命之徒是不会感受到你的仁慈的，更不会因为你只是教训一下就放过他们了而反过来同样放过你。 他们的眼中只有目标和钱，成功就是从此随便花钱，失败就是再也花不了钱。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归宿是死亡，所以从来不会因为侥幸活了下来而高兴一场。 这墨镜男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华夏人，还是在华夏国内，否则二者缺其一，他的小命儿就没了。 “查清楚背后是谁了吗？”林萧照了照镜子，身上没沾血迹，看来功夫没退后。 “查到了，是一个名为‘夜魅’的组织。”尹鸿的声音很诡异，“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奇怪是吧，里面的人更奇怪，基本上什么阿猫阿狗的有点儿特长就能进，算是一个地下的黑暗组织，专门负责满足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和很多不能放在明面儿上的事情。” “比如这种暗杀？” “对，但是所占比例不高，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大多数的是都是浅层次的报复，比如偷个鸡摸个狗什么的。最有意思的是，偷拍和骗药上床的，占据了百分之五十……” “我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林萧抚额，“雇主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你的老冤家，何欢何二公子。” “何废物？他怎么有胆量搞这种事情？” “据说是前两天，让他爸给训了，然后买醉回来发现他大哥有上位的迹象，自己把自己圈在屋里好几天。可能是自闭了吧，自闭导致极度疯狂。” “不是，是仇杀。” 林萧云淡风轻地把墨镜男藏在袖子里握刀的右手拿出来，一刀插在他大腿上，重新穿上自己的风衣，倒提着把这墨镜男朝卫生间拽去，留下那陌生男子看着地上稀稀点点的血迹目瞪狗呆。 卧……卧槽，老子是见到真人版的特工了吗？还是在拍电影啊？这刀说插就插的，这也太真实了吧！ 把那人拖到男厕所靠里面倒数第二个隔间里，林萧握着那人的手腕拔出插进大腿里的刀，先后按照那人在耳机说的跳段手筋脚筋的顺序，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脚筋和手筋都给挑了，最后又把刀塞到他嘴里咬紧，一刀挑掉他仅剩那只手的手筋，造成了一副“这人有病，在厕所里自己挑断自己手筋脚筋”的假象后，拍了拍手，告知尹鸿来处理后事。 至于第二天的头条上会不会出现一条名为“震惊！某男子竟然在商场洗手间内持刀自残！”的新闻，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于这种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角色，林萧向来不会手软。 这种亡命之徒是不会感受到你的仁慈的，更不会因为你只是教训一下就放过他们了而反过来同样放过你。 他们的眼中只有目标和钱，成功就是从此随便花钱，失败就是再也花不了钱。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归宿是死亡，所以从来不会因为侥幸活了下来而高兴一场。 这墨镜男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华夏人，还是在华夏国内，否则二者缺其一，他的小命儿就没了。 “查清楚背后是谁了吗？”林萧照了照镜子，身上没沾血迹，看来功夫没退后。 “查到了，是一个名为‘夜魅’的组织。”尹鸿的声音很诡异，“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奇怪是吧，里面的人更奇怪，基本上什么阿猫阿狗的有点儿特长就能进，算是一个地下的黑暗组织，专门负责满足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和很多不能放在明面儿上的事情。” “比如这种暗杀？” “对，但是所占比例不高，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大多数的是都是浅层次的报复，比如偷个鸡摸个狗什么的。最有意思的是，偷拍和骗药上床的，占据了百分之五十……” “我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林萧抚额，“雇主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你的老冤家，何欢何二公子。” “何废物？他怎么有胆量搞这种事情？” “据说是前两天，让他爸给训了，然后买醉回来发现他大哥有上位的迹象，自己把自己圈在屋里好几天。可能是自闭了吧，自闭导致极度疯狂。”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还真认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林萧让唐婉不要管那个自称是小彤的美女，只要看她想要的裙子就好，然而在唐婉开口问店员之后得知，那个小彤的身上穿着的还真就是最后一件儿了。 “真的没有了吗？”唐婉有些不死心。 “很抱歉美女，这件裙子自从上市这半个月来，销量一直很好，别说是170码了，就连175码都已经不剩了。”店员表示很抱歉，“这一款主要是为像您这样身材高挑的美女设计的，只有165、170和175三个码，所以卖得相当快了。” “要不您先等等，看看那位顾客买不买。如果那位顾客觉得不喜欢的话，您就可以试穿了。” 唐婉的眉头微皱，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等一等，但是一想起试穿过的这女人叫她老公“萧哥哥”，她就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表态，在那边试衣服的小彤却是忽然间开口了：“萧哥哥，我穿这身裙子好看吗？” 说着，她还特意走到林萧身前转了一圈儿。 唐婉挽着林萧胳膊的手一僵，面色有些不善。虽然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和林萧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说实话，她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危机感，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 论起相貌来，两人相差无几，论起身材来，两人也相差无几，但是论起这种情感传递和言语表达上，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人要高她一筹，甚至高出她很多很多。 好在，林萧的表现倒是没令她失望。只见林萧轻轻一皱眉，冷淡地开口回复她：“不好看。” 那美女小嘴一撅，眉头一挑，嘻嘻一笑，也不生气，“萧哥哥从小就喜欢捉弄人，你的话得反着听才是~你说我不好看，那就是很好看，嘻嘻。” 转头，她跟店员说道：“这件裙子我要了，包起来吧。” 那名店员爱莫能助地看了一眼唐婉，伸手将这最后一件裙子塞进袋子里，给小彤开了一张票，让她去交钱了。 小彤去交钱的时候，林萧明显感觉到唐婉的情绪有些不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生气了好么，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唐婉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轻轻地说了一声：“走吧。” 林萧虽然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孩子该怎么哄，但是他好歹还是知道这种情况下的女孩子不好哄，只能让她静静心了。 唐婉的情绪发生变化绝不是因为这一件裙子的事情，想来也不只是这个小彤的原因。林萧猜不到原因，也没有办法解决，只好先随她回家了。 好在，唐婉倒是并没有松开挽着他的手，看起来问题还不算太大。 一回家，唐婉直接就回了屋子里，也没和唐进军两人打个招呼。 “怎么了这是？”秦桂一愣，随即数落起林萧来，“你个傻小子，怎么出去逛个街还惹人家生气了？” 林萧没皮没脸地一笑，“没。她是忽然间有点儿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真的？”秦桂半信半疑。 “真的！”林萧极度认真。 “哎呀，年轻人的事儿，咱们老掺和个什么劲儿？”唐进军拍了拍秦桂的肩膀，“走，你追的那个穿越剧我刚下载好更新，走去看去。”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得慢慢交流，不要心急。”唐进军语重心长地跟林萧说道，“不过你也得快点儿，我和你妈等着抱孙子呢。” 林萧看着两人回卧室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和尹鸿挂上了线。 “调一下唐婉会议室里的监控，有一个不速之客，女的，长得挺好看的，给我查她的信息。” 那边的尹鸿听到之后一愣，“萧哥，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查个人怎么了？” “不是，你现在不是那啥了吗？” “我现在哪啥？” “不是，”尹鸿思忖了一下，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表达了一下，“我现在不是得叫嫂子了吗？你这再查美女是不是不太好？” “你他妈想什么呢？”林萧没好气地骂了他一通，“这女的有点儿问题，查查她是什么来路。说是叫什么小彤，还说和我从小就认识，你给我好好查查她。总这么糊里糊涂的，动不动就出现在我面前，萧哥哥长萧哥哥短的，唐婉不得闹心死？” 尹鸿促狭一笑，“嘿嘿，萧哥，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 “想做俯卧撑了？” “我这就查！马上就查！” 林萧看着手机，不屑地冷哼一声。 小样儿的，还想跟他玩儿？一个俯卧撑做一下午，玩儿死他！ 估摸着今天晚上怕是没什么结果了，林萧索性直接回了屋。看见唐婉蜷缩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他微微一笑，犹豫了一下，还是甩开一张床单铺在了地上，今晚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唐婉似乎心情也没什么好转，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就去公司了。 唐进军拦下了正要开口的秦桂，默默地拍了拍林萧的肩膀，吃完早饭就和秦桂出去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哎？你怎么也在这？” 林萧直接杀到了尹鸿的小酒馆里，却是发现葛老头儿居然也在。 “怎么的，我就不能来了啊？” 林萧随便一笑，摇摇头，今天没兴致和他斗嘴。 葛老头儿也看出来林萧的兴致不高，主动开口解释道：“这不是事关你童年的生活吗，尹小子也不清楚，索性我直接过来和你说。” 林萧的眉头一皱，“听你这话的意思，那女的小时候真见过我？” “见过？”葛老头儿无奈一笑，“岂止是见过，简直是渊源颇深呐！” 说着，递给他一摞资料，“在跟你说之前，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吧。” 林萧狐疑地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却是越看下去眉头皱的越深。 “你确定这都是真的？没有造假？”林萧的声音很低沉，很严肃。 “没有。” 看着尹鸿坚定摇头的样子，转头又看到葛老头儿沉默的表情，林萧也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资料上写，这个自称是小彤的美女全名为佟彤，和唐婉一样，小他两岁，如今是华海市一家大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年薪三百万软妹币。最关键的是，这个佟彤居然还真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和林萧互相认识了，两个人是同一家孤儿院里的！ 在林萧刚满七岁那年，一向破旧的孤儿院里，院长带回来一个黑黑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胆子也小，还不爱说话，总是蜷缩在墙角里，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那时候的孤儿院没什么福利，全靠一些好心人的救济和院长可怜的退休金支撑，所以每天的伙食可想而知有多凄惨。饭不怎么够吃，这些孩子要互相去抢，也要偷摸去周边山头搞点儿吃的来才能吃饱。如今多了这个女孩儿，又是个后来的，所以她总被欺负，基本混不到什么口粮。 林萧虽然不是年龄最大的，但当时也基本是个“老大哥”。平时抢饭几乎都是第一，也会给那些孩子剩下点儿，看着这些孩子一下，确保每个人至少得有两口饭吃。 那又黑又小的女孩儿来了，却是被那些孩子们吓得不敢来抢饭，林萧就把这些人都赶一边儿去，让这女孩儿至少能吃到点儿东西。 几次之后，这女孩儿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萧哥哥地叫着。当时“风头一片”的林萧倒也没在意自己身后多出来的这个跟屁虫。 后来，孤儿院突发一场大火，把这些在睡梦中的孩子们和老院长都给烧死了。林萧是那晚上有点儿饿，起夜去后山逮兔子，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等他回来的时候，孤儿院已经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林萧当时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还曾被电视台单独采访过。也有一些博关注的人给过林萧一些救济，不过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林萧就开启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既然这个萧哥哥长萧哥哥短的小彤又出现在他面前，难不成，当年那个黑瘦的小丫头，没被烧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幼年往事 “当年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你在街上跟狗抢吃的呢。因为差点儿没抢过你一刀把狗给捅死了，当时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你这小子有问题，心里太阴暗，当不得大用。这事儿我先前和你说过，你知道。” 尹鸿早在林萧看资料的时候就从密室里出去了，现在的酒吧密室里只有葛老头儿和林萧两个人，所以葛老头儿说话也就没忌讳什么。 林萧轻轻一笑，“你们这群老狗，谁能想到你们提前五年多的时间去埋线坑人。” “那怎么能叫坑人呢！”葛老头儿提起这种事情，往往都是“义正言辞”的，“那叫计划性重点培养、全方位心性审查！要是不提前埋线、提前了解你的品性，结果你真到最后给来了个大造反，那我们岂不是给国家培养了个超级大祸害？”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林萧一摆手，“你继续说，那场大火和孤儿院我都已经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要不是你提起，光看资料我都想不起来当年还有这么个黑瘦丫头跟在我后屁股。” “行。”葛老头儿点点头，继续说道，“关于当年那场大火，因为到最后烧得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不好推断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再加上只是一座几乎算是废弃了的孤儿院没了，除了新闻报道了一下以外也就没谁会再关注了，所以就草草给了个失火的帽子结案了。” 当时的葛老头儿是一个特殊组织的成员，奉命去挨个寻找并“筛选”那些年幼的、有潜力的种子，以在日后吸纳进组织里，培养起来好为国家效力。 当他按照名单上找到林萧的时候，的确如他所说，林萧为了一口别人丢掉的粮食，把一只疯狂的流浪狗给捅死了，用它的尸体做了自己一个月的口粮。 好在当时是冬天，东北地区天寒地冻的，这肉也没腐烂变质。 观察了林萧一个多月的时间，葛老头儿觉得有些不妥，就着手去调查林萧前几年生活的资料，这才了解到这些孤儿院的事情。 之后他发现，林萧并不是唯一一个幸存者，还有一个名为佟彤的女孩儿也在火灾中幸存了下来。 “至于那个丫头为什么没在火灾里被烧死，这个我也不知道。”葛老头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孩子的命比你好，在外面流浪了也就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让去东北旅游的一家好心人给收养了。” 林萧并不是一直在华海市的。他是在哪里出生的、父母是谁，葛老头儿都没查到。但是所有对林萧这个人的记录，就是在东北的一个小城市里，从那家孤儿院开始的第一笔。 “说来也是巧了。”葛老头儿一笑，“你们两个孩子，在一家孤儿院里相遇；不到半年的功夫，孤儿院被一把火烧没了，只剩你们俩幸存；然后两个人还先后被各自的贵人带来同一个城市，现在你们两个又遇上了，这渊源，啧，纠缠得很深啊！既然是她先找到的你，想来这丫头这些年来应该没少花功夫在这上面。这年头还有这种姑娘，难得啊！” 说完，他“嘁”地一笑，“结果你小子三番两次地不认识人家，还把人家给气跑了，哈哈哈，可真是有意思。” 林萧尴尬地挑了挑眉，也没答他的话，而是开口问道：“她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是她养父给的是吧？那她这些年，过得应该还都不错，至少比我强。” “比你可强多了。人家养父母是华夏第一批房地产投资商人，同时还搞开发建设。能在九几年去旅游的人，能没钱么？要不怎么说那丫头命好呢，两人的身体和心理哪哪都挺好的，就是好几年也生不出孩子来；以为是心情和环境的事儿，去东北旅游一趟散散心，就遇到了这个丫头。啧，人呐，命是真的不一样。” “这些年，人家好学校也上了，高学历也拿了，幸福生活也享受了，对象也处了，可不是过得有滋有味儿的么？”葛老头儿咂咂嘴，“可我没想明白的是，这丫头虽然好像一直没放弃过找你，但是她对象谈得倒是不耽误，今儿个一个明儿个一个的，瞅她处得也挺开心的，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要是说对童年时期的你耿耿于怀的话，她没道理随便处这么多对象；要是想随便处对象，就是有很多心动的、喜欢的人的话，她也没道理一直没放弃对你的寻找。啧，女人呐，搞不懂，搞不懂。” 林萧瞥了他一眼，“搞懂了你还能这个时候儿了还是老光棍儿？” “我擦，你小子什么意思？” 林萧摇了摇头，低头看着那天那个快递里，已经坏掉了的铃铛，有些出神。 当初他说送自己铃铛的这个美女可惜了，是个用智商换来颜值的傻妞儿，此时他倒是尴尬了，其实反倒是他记性不好，没记住这些东西。 如今知道佟彤的身份就是之前的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儿之后，林萧就知道这个铃铛是什么东西了。 这个铃铛，是在那个小女孩儿在他的帮助下吃上几次饭之后、跟在林萧屁股后面喊“萧哥哥”之前，林萧出去逮野鸡的时候偶然间在山上那个凉亭里发现的。 当时的铃铛还是响的，镀金也没坏，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狗脖子上拴着的铃铛掉了。 林萧拿着这铃铛不知道有啥用，合计正好给那个小女孩儿，就当是帮着她适应环境了。也正是林萧给她的这个铃铛，让小女孩把林萧彻底地记在了心上，也彻底地选择相信林萧。 他此时对童年的那些情感几乎都淡忘了，尤其是在几年的连续杀戮之后。 很难理解佟彤是什么心情，如今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林萧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当年黑黑瘦瘦小竹筒、如今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佟彤。 “笃笃笃。” 得到林萧的许可后，尹鸿敲门进来，语气有些着急：“萧哥，嫂子出事儿了！” “怎么了？” “她那个闺蜜，不是，她那个闺蜜的老公，好像给她绑了！” “她闺蜜的老公？”林萧眉头一皱，“她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会和她闺蜜的老公在一起？” “她心情不好，在公司待了一会儿就约她闺蜜出去逛街了。在去商场卫生间的时候，她就让那男的给绑了！”尹鸿的神态很焦急，“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你跟我去监控室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机深沉 监控的回放画面上，唐婉在一个半小时之前给她的那个闺蜜周佳怡打了电话。从口型上分析，唐婉说的是她自己心情不太好，想出去逛一逛。 彼时，林萧正在听葛老头儿给他讲当年的那些事情呢。 “通话记录有吗？” “有，我刚才已经调出来了。”尹鸿按了一下某个按键，一段音频配着字幕就在屏幕上播放了起来。 音频里，唐婉说自己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现在状态不佳，想让周佳怡带她出去逛一逛，散散心。电话那边的周佳怡的表现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轻松很正常地答应了下来，两人约了一下时间和地点之后，唐婉就直接开车出去了。 “周佳怡在电话里没说他男友也去，”林萧的眉头一皱“查到他们家门口监控了吗？两个人是一起出来的吗？” “查了，他们小区的监控这两天在翻新系统，没有里面的监控，但是小区门口的监控上显示的是周佳怡一个人出来的，没有那个柳叶的身影。前后一个多小时都没有。” “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个柳叶和周佳怡几分钟前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拉了个大号的行李箱，里面应该装着的就是嫂子了。”自从昨天林萧和唐婉两人关系变化之后，尹鸿就察觉出来了不寻常的地方，再不直呼唐婉的全名，而是直接就改口叫嫂子了，“两个人现在上了车，在朝着西南方向开去，按照方向和路线推断，应该是去柳叶名下的一个别墅里。这个别墅是他和周佳怡用双方父母的钱共同买的，当时说是给两人做婚房用。” “还有多长时间？” “按照现在的车流来看，还需要半个小时。” “咱们有外勤干事在那边吗？” “有，是刚刚重建好的一个据点，里面有三名干事，现在正好都在据点里，没去执勤。” 林萧眨了眨眼睛，“让他们三人都去那个别墅外面守着，别让这两个人对唐婉做出不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用我再说了吧？” “没问题。二十分钟以内，三个人应该就会到位。” 林萧深吸一口气，跟尹鸿继续交流着意见。 从周佳怡的小区到两人相约见面的商业区大概需要半小时的车程，唐婉两人是一个半小时前相约见面出发的，在周佳怡出发的前后一个多小时之中都没见到柳叶的身影，也就是说柳叶是从其他的地方赶来的。 唐婉这次心情不好出来散心是个偶然，但是偶然的机会能被她们两人抓住，那就证明这样的结果是必然。 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在飞去燕平前，林萧和唐婉在去华海国际机场给周佳怡两人接机回来的车上，林萧就发现这个柳叶的想法不对劲儿了。 更不对劲儿的是，这个周佳怡好像还知道她男人的想法不对劲。 唐婉当时在说到自己和林萧已经成婚的时候，车里的气氛明显凝结了一瞬，那个柳叶和周佳怡的脸上都有僵住的迹象。当时林萧就觉得这个柳叶似乎是对唐婉有不轨之心，在他故意示弱之后，柳叶的态度更是有一些冷笑的迹象。 只不过当时林萧忙着部署之后去燕平的事项，而且这两人要着手准备在华海市里做投资公司的事项，所以他暂时就没管这件事。 “对了。”林萧转头，“这两人当初说过要做投资公司，有资料吗？” “你等等。”尹鸿迅速去查了一下，回复道，“有，他们两人的公司刚刚注册三天，注册资金是三千万，刚好比玲珑珠宝当年注册金多出一点儿。” “呵，”林萧冷哼一声，“塑料闺蜜我是见识到了，衣服什么的比一比也就算了，连老公也比；老公比一比也算了，连公司的注册资金都比，也不看看玲珑珠宝注册的时候是多少年前，那时候的三千万是多少钱？和现在能比吗？” 林萧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打算：“打算和她公司做签约的是哪几个公司？” “是两家小珠宝公司，还有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目前的出手行业方面好像没定，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和珠宝玉石行业相关，可能不会是珠宝和玉石，毕竟玲珑珠宝已经占据了大头市场，应该是相关古玩类型。” “呵，连这个都要照抄，就不能来点儿新意么？他们三个人见面时候的监控画面有吗？” “没有正面的，只有斜角度的，也只能从远处看到个影子。”尹鸿说着调出了一个画面，指着上面说道，“在这个角落的位置。” 林萧一看，三个人见面的比例只占整个监控画面的四分之一不到，能看到三人的腰部以下位置，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谁，但是不熟悉的人怎么看都是个陌生人。 画面上，唐婉和周佳怡两人到的时间差不多，之后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柳叶就过来了。想来应该是周佳怡说了一些什么东西，所以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等一下，暂停一下。” 他让尹鸿把这个监控画面暂停，同时把商场里三人并肩走的监控画面和进入洗手间前后的画面同屏放置。 “还真是心机深沉啊！”林萧冷笑一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基本捋清了怎么回事。 …… “老公，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一辆白色城市suv的车里，副驾驶位上的周佳怡转头看向后面，眉头微皱，语气有些担忧。 只见这辆suv的后座被按照四六分给放倒了“四”的那一段，一个三十二寸的大行李箱被放在那段放倒的沙发上，用绳子牢牢地固定在了周边。 仔细看去，固定绳子的那些地方都有特制的钩子和拉环，而这些东西是所有家用车上都没有的。 “有什么不好的？这可是你当年总跟我叨咕的事情。”柳叶坐在主驾驶上，表情既狰狞又兴奋，“这唐婉不知天高地厚，表面上装得那么清纯，结果结婚比我们都早！玛德，二十岁就结婚，还不是欠干？草！” “你注意点儿！”周佳怡嗔了他一嘴，“可我还是觉得，咱们俩就这么把她绑了不太好。她毕竟是我高中的闺蜜啊！” “闺蜜？”柳叶冷哼一声，态度极为不屑，“闺蜜算个几把？你要是真把她当闺蜜，能偷偷散播谣言说她骚---浪贱？你要是真把她当闺蜜，能总是想着把她绑了，然后让我把她干得死去活来？你要是真把她当闺蜜，能主动给我出谋划策，让我提前做准备，随时把她绑了？女人，口是心非！” “柳叶！” “怎么的，我说的难道不对？绿茶婊、贱婊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表面上做个好人，内心比谁都阴暗。糙！”他转头一看，周佳怡也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双目泛春，不由得破口大骂，“贱人，还没开始呢，你就兴奋了，你就那么想看唐婉被人蹂躏？她被别人欺负你就高兴是吧？” “你还好意思说呢？”周佳怡的表情也狰狞了起来，同时却又带着几分情欲，“说起搞唐婉，你怕是比我还兴奋吧？我可只是想把她欺负了，要想弄她可是你的想法。” “绑都绑了，不干点儿啥岂不是可惜？”柳叶淫笑一声，转头看见周佳怡正在舔自己的嘴唇。 原本周佳怡就是个美女，虽然不敌佟彤和唐婉，但也是少有的美貌。 第一百六十章 肮脏下贱 “尹鸿哥，我们已经到位了。” “好，你们也跟过萧哥一段时间，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尹鸿哥放心，我们会看好嫂子不被欺负的。” “自己掌握尺度，主要是不着痕迹地拖时间，别让那两个人发现你俩就行，萧哥已经在路上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尹鸿特意叮嘱了一下，“摄像球扔进去后，不该看的，都别看。” “尹鸿哥放心吧，我们都不傻。” “行，时刻保持联络。” 话音刚落，尹鸿就在监控画面上见到了此时小别墅里的实时画面。 此时，别墅里空无一人，柳叶和周佳怡两人还没回来。 “萧哥，兄弟们到岗了。” “怎么样？回来了吗？” “还没，但是应该快了，估计只有六七分钟左右。现在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有很多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呃……”尹鸿沉吟了一下，“是那方面的东西。” “那方面？”林萧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即火冒三丈，“草他妈的，你说他准备了那种东西，要用在我老婆身上？！” 情急之下，怒火直升，林萧甚至直接在尹鸿面前说唐婉是他媳妇，护短的数值爆表，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味，跟先前说“唐婉”和“任务目标”的时候判若两人。 尹鸿沉声点了点头，在林萧的火上浇了把油：“而且这些东西，都很吓人，看起来很残忍。” “草！” 林萧狠狠地把油门拧死，“隼”牌机车登时转速暴涨，缸内温度就如他胸腔里的火气一样爆燃。 …… 柳叶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解开箱子上的绳子。 “你先把鞋穿上啊！踩地板上多凉？” “管那么多干啥！反正一会儿也要脱掉！” 柳叶急匆匆的样子就如同马上要去偷鸡吃的老鹰一样，双目放光、双翅高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兴奋和着急，手上的实际动作却是在空中上下虚虚比划。 小心翼翼地把绳子都拆掉，又轻手轻脚地把箱子打开，里面是蜷缩在一起、四肢和身体被分别固定在箱子角落的唐婉。 “嘿嘿，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传的基因，从古至今，这种好色之徒的台词永远都一样。 柳叶双目冒光，馋得口水都留下来了，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上手。 “瞅你那熊样，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周佳怡没好气地扇了他后背一巴掌，“人家现在还穿着衣服呢，你就流口水了，一会儿扒光了你不还得浑身抽搐啊？赶紧的，把她解开扔床上去，先把她清白毁了，再把她架椅子上泼凉水。骂了隔壁的，老娘这么多年受的屈辱，今儿个都得给撒出来！” “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蛋儿吗？脱光了不还都是一个样！”她那双曾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着仇恨的光芒，“这么多年了，就因为比我多了一张更好看的脸，就什么都比我占先！妈的，今儿个就让你全都尝尝是什么滋味！” “哎呀，不急不急。都已经落咱手里了，那就没个好儿！不狠狠地褪层皮怎么可能出去呢？” 柳叶虽然内心猴儿急，但此时手上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将唐婉公主抱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里，再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就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玛德，姓柳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轻柔？你是不是贱？非得得不到才珍惜是吧？” “嘿嘿，那不一样！嘶……”柳叶在唐婉的身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妈的，真香啊！看看人家，你他妈的怎么就闻起来像一坨臭肉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你赶紧的！办正事儿要紧！”周佳怡说着，就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来。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柳叶没好气地甩了甩手，“鸭子都已经熟了，还怕它飞了不成？” “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 “怕个几把！”柳叶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站在床前，一双鼠目盯着唐婉看来看去，就好像自己的目光粘在了唐婉身上一样，“怎么的，莫不是你买的这药有问题？” “那倒不是，”周佳怡此时已经让自己一干二净了，“这药可是我专门管乡下老农买的，特意要的迷狗药，随便下点儿粉末就能把狗给药趴下，拿大棒子削狗脑袋都不带起来咬人的。” “我草，你怎么不早说？我他妈下了整整一包呢！” “啊？”周佳怡一愣，“没事儿，一包就一包吧，这东西好像有个上限的，也不是越多效果越大。再说了，大就大吧，一会儿把那个给她灌了，搞着搞着她自己就兴奋醒了。” “行！” 说完，柳叶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脱，朝着周佳怡身上一扑，把她按在床边的衣柜上，就开始疯狂地做起了单洞打地鼠活动。 “啊！你干什么啊？怎么不先动她，反倒是先动我？”周佳怡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很痛，眉毛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好菜都要最后一个享用才有味道，”柳叶暴躁有力的动作直接把周佳怡弄得瘫软在地，“草，在别的女人面前被我搞，你就这么快？” “讨厌死了~”满足后的周佳怡抛了个媚眼儿，却是惹得柳叶火气更大了，“啊！轻点儿！你还得留点儿力气去别的地里耕呢！” “火气先泄一泄，一会儿才烧得更旺！” 两人鼓掌的声音几乎大得整个楼下、甚至整个别墅都能听到，搞得尹鸿和那三个外勤很是尴尬。 好在，这一场主角都很兴奋的戏码只持续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四个大男人的火气也就随之泄掉了。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肮脏的灵魂操控着两具好看的皮囊在搞这种疯狂的事情，即使心里再有芥蒂，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也是一件很“上火”的事情。 柳叶二人去冲了个冷水澡，出来之后，就开始准备起“正经工作”来。 “凳子摆好了，dv架一下，就是那个，直接开录像就行。”柳叶认真地指挥着。如果不看这两人现在的状态的话，还真以为他是在教周佳怡摄影呢。 “哎，你说她那个老公林萧，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不会报复我们吧？” “就他？”柳叶不屑，“你没听他说吗？自己都说自己是个窝囊废，你怕他干个鸡锤？” “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哎呀，开弓没有回头箭，搞吧！就他那个比样的，在他面前搞唐婉他都不带敢吱声的你信不信？不用管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把准备工作做好了，柳叶也终于开始了两人准备已久的重头戏。 “我觉得你一点儿一点儿解开她的衣服会更好点儿。”周佳怡见柳叶要粗暴地撕扯唐婉的制服，登时拦住了他的手。 “嘿嘿，有道理，不亏是我黑心的老婆！” 说着，他就搓了搓手，把魔爪伸向了床上不省人事的唐婉。 “快！出手！还等什么呢？”监控室里的尹鸿大吼。 三个兄弟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几枚飞镖就要脱手而出。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震天响，惊得所有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柳叶和周佳怡在别墅里，被吓得最严重，转身出去一看，却是发现别墅的夹钢大门居然硬生生被人给卸了下来，此时正在两米外的地上，砸得地板上一个超级大坑！ 林萧冷冷地看了一眼肮脏肉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柳叶两人，声音如九幽： “挺开心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前后反差 周佳怡和柳叶两人一见到来人是林萧，纷纷愣了一下。 “老公，林萧来了，他该不会……”周佳怡的内心一凛，莫名有些慌张，抓着柳叶的胳膊，悄悄开口。 “你放心，到了这儿，就是咱们的地盘。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就连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留在这！更何况是他一个废物？”柳叶轻轻拍了拍周佳怡的手，悄悄安慰她之后，冷哼一声，气势凌人地朝着林萧说道：“我和我老婆玩得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儿？你平白无故把我家的大门给拆了，是不是得按原价赔偿？” “赔偿？”林萧所有的愤怒忽然间全部敛去，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语气有些发笑，“好，你说个价钱吧，我赔。” 柳叶和周佳怡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感到奇怪，原以为这林萧是来找茬的，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过管他呢，先敲他一笔再说！ “三十万！” 林萧眼睛往下一瞥，看了一眼这质量还算可以、但绝对值不上三万的门，平静地开口道：“太麻烦了，到时候我赔你们一个没有全套证件绝对进不来的门算了，包你们满意。” “那怎么行呢？你得按原来的……” “男人之间说话哪里轮得到女人来插嘴？” 林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她不自觉朝后躲去。 “光天化日之下寸缕不沾，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示在人前，也不遮羞，不知廉耻！” “你！” “你什么你？三人及以上、抬头不见天，那就是公共场合。在公共场合里光着屁股不遮不掩，难道你还引以为荣不成？” “我……” “林萧！”柳叶看不下去了，“这是我家！在家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哦。”林萧淡淡地回复道，“我管不到，就是看见了恶心的东西，辣眼睛而已。” “你！”柳叶直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形势不对啊！明明是自己掌握主动在先，明明是唐婉在他手里，林萧才应该是服软被气死的一方才对啊！ 柳叶整理了一下思绪，“林萧，我和我老婆正在亲热呢，你光天化日地，就这么破门而入，信不信我告你入室抢劫？到时候，判你个三年五载的，绝对没问题！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柳叶说这句话的目的，一来是震慑林萧，让他明白自己是弱势一方，主动权在他屋主人柳叶的手里；二来是暗示他，暗示林萧可以向自己求饶，自己就可以免他一罪。当然，最终目的都是一个，那就是让林萧听自己的话。 然而，林萧的反应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林萧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就再没说话。 “没，没了？”柳叶有些难以置信。 “你想怎么样？” “你，不怕我告你？” “告吧。”林萧一侧身，微微抬手指向门外，“门没锁。啊，对不起，我应该说，门没了。也就是，没门儿。” “你！” 柳叶这次真的是要气吐血了，“你就不怕我……” “怕你怎么样？”林萧的语气陡然间阴沉了下来，“怕你以告我上法庭为要挟，让我屈从你，好眼睁睁看着你对唐婉下手、把她蹂躏得不成样子吗？还是说，怕你动屋里的唐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嗯？说！我应该怕什么！” 柳叶和周佳怡听到他的话之后都是一愣，尤其是周佳怡，心跳直接漏了一拍，那股莫名的恐惧和不安陡然间加剧了很多。 “你……你在胡编乱造什么呢？什么唐婉不唐婉的，我那里要要挟你了？”柳叶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好在及时收住，改了口。 然而，林萧却是压根就没在意这些东西，阴沉着脸，定在那里的身形陡然间动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两人走来。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你在动我就报警了！告你入室抢劫！” “你知道你绑架的是谁吗？你知道唐婉是我什么人吗？你知道唐婉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吗？你知道我为了守在她身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你将面临的是多大的绝望吗！” 林萧每走一步说一句，每说上一句气势就强上一分，直到后来和两人相距一米多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吼得整座别墅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不好意思，有点儿激动。”林萧突然间又变回之前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样，丝毫没在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人，转身向放着唐婉的那间屋子走去。 “等等！你不能进！” 周佳怡的反应还算快，拦在了门前。 “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柳叶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你怎么就能进了？强闯民宅、未经主人许可就损坏主人私人财产，你反倒理直气壮了？” 说着，柳叶猛然想起林萧是个窝囊废，自己怕他个锤子？随即冷笑一声，直起了腰板，也没管他此时啥也没穿，极为不屑地嘲讽道：“林萧，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一个没人脉没能力没本事的窝囊废，凭什么在我这吆五喝六的？你当我刚才说要告你是吓唬你玩儿的吗？信不信我让你吃一辈子的牢饭、永远也出不来？” 林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终于不耐烦了，轻轻地开口说道：“滚开。” 柳叶一愣：“你说什么？” “滚开。” 柳叶哈哈大笑，“你说让我滚开？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媳妇儿，有个窝囊废在咱们家，让咱们滚开呢哈哈哈！” 说着，他把自己的脸往林萧那边一送，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挑衅道：“来啊，你不是让我滚吗？来扇我让我滚啊！哈哈哈，是个男人不？是男人就……噗！” “咚！” “咔嚓！” 柳叶的话音未落，身形猛然飞了出去，砸到旁边的墙上，弄得整面墙纷纷皲裂开来，随即又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老大一声闷响。 周佳怡的小嘴长得老大。 林萧看都没看一眼柳叶，径直走向屋门，也没低头，就那么盯着在门前站着的周佳怡，后者不自觉地让开了路。 后来周佳怡在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言语中仍旧散发着浓浓地恐惧：“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林萧的那双眼睛，就好像是来自无尽地狱一样，只要看上一眼，整个人都蒙掉了。那种恐惧根本就不是恐惧，那是一种仿佛全身僵硬、好像灵魂都被抽掉了一样的感觉。我当时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的了，我只记得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警局里了……” 一脚把门踹烂，林萧走进屋子里，床上是衣衫仍旧整洁的唐婉。 动作轻柔、神态小心地把她公主抱起，林萧转头就要离开。 而此时的柳叶，却突然从地上如惊弓之鸟一般弹起，丝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骨折和内脏疼痛，“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拦在林萧面前，疯狂地磕头，嘴里不住地喊着“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这一类的常见认错用语。 林萧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林萧！萧哥！爸爸！爷爷！祖宗！”柳叶见林萧无动于衷，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干脆直接抱住了林萧的一条腿，“我错了！是我眼瞎，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只要您肯绕过我，您想让我干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做孙子做狗都行！只要您放过我！求求您了！” 说着，他眼睛扫到后面呆若木鸡的周佳怡，面目忽然间狰狞起来，指着周佳怡说道：“这件事情全都是这个贱人指使我干的！我最多最多也只是对嫂子有意---淫而已，绝对不敢主动动手，是她！是她总在我耳边唆使，教唆我对嫂子下手，好满足她一己的报复之欲，是她动的手！也是她买的药！萧哥，只要您原谅我，我把她送给您，您随便睡！随便玩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就是一条狗！” 后面的周佳怡愣愣地看着这个陪伴她走过八年生命的枕边人，内心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从高中到留学、从国内到国外、从校服到婚纱，两人的亲密感情好得几乎令所有人羡慕，甚至是大众眼里的模范成长情侣。 可结果到头来，这个陪伴了她九分之一人生的重要男人，居然在不明不白的这个时候，向一个窝囊废下跪、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只是一只狗而已，随随便便就能送给别人。 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终于，林萧轻轻地开口了，可是他说的话却是让柳叶如坠冰窟。 “你难道就不是一条狗了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全面打击 林萧在踹碎屋门、走进去抱起唐婉的这段时间里，曾经静静地站在床前，俯下身子，就那么无声地看着唐婉那张被他用来当做华夏美女标尺的脸，一动也不动。 白、瘦、俏、美，这个如流星一般突兀地闯入他流浪生涯的美人，却没像流星一样只是划过之后留下一道美丽的痕迹就离开。 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命运使然，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相伴了两年多，还是以合法夫妻的名义。 在任务伊始、入赘之初的阶段，林萧对他们的态度，只是不屑和无奈，因为自己不得不按照执行任务的基本要求来做，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做隐形英雄。 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任务，没什么道理和荣誉可言，所以渐渐地，他也习惯了。再加上国内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根本就入不得他的法眼，是以他也从未曾真正担心过，更别提在任务以外为唐婉的人身安全考虑过。 可是或许是习惯使然、或许是量变产生质变，又或许是国内的生活改变了这几年刀口舔血的他，也或许是心态不同导致想法不同。总之，在一个多月前他开始恢复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的手段的时候，前几天还冷嘲热讽秦桂的他，却忽然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对唐婉的态度，更是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前后变化。 一个多月前，玲珑珠宝受到危机，唐婉中午喝酒被人劫走；几天后，唐婉因为给老头子准备的生日礼物动了烈焰公司老总的计划，被绑到郊外那间废弃工厂；几天前，唐婉身上的秘密被茉莉的神秘组织发现，被偷换着绑走，又在中途被那个白衣服的神秘偷渡人半路抢跑；如今，她被自己的闺蜜和闺蜜老公联手迷晕绑架。 两年多，即将三年了，所有唐婉被绑的事情都是在林萧刚刚恢复身份的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而且次数极为频繁，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自己究竟还是那个叱咤风云、潇洒来去的西部逍遥神吗？连任务目标都保护不好，自己究竟还有能力、有信誉继续混下去吗？ 看着床上睡得很安详的唐婉，林萧百感交集。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对唐婉的关心和暗自部署，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迫于任务了；他也分不清，自己替她扫清身边这些黑暗、疯狂的小人和危机、甚至不惜代价动用镇天，是出于自己没保护好任务目标的愧疚，还是因为她是唐婉。 他更分不清，此时他看着唐婉默默出神、暗暗发誓日后决不允许此类现象再度发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唐婉是态度问题、是他做得不够好，还是在他心里，他觉得唐婉比以前更重要了。 这个糖尺，究竟美的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心？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门外的周佳怡在空无意识、被砸到墙上的柳叶在地上呻吟惨呼。 “马勒戈壁的，林萧，”柳叶疼得龇牙咧嘴，连说话都是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你个窝囊废居然真敢动手。老子记住你了，你他妈完了！啊，好几把疼……” “嗡~铃铃铃~” 在一边儿放着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柳叶原本没打算去接的，却突然间听到铃声传来，认出这是他老爹的电话，赶忙挣扎着接了。 不为别的，就为他要收拾林萧这个废物！ 电话一接通，他刚要说自己正好要找老爹呢，却是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疯了一样的大喊：“柳叶！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你刚回国一个多月的时间，给老子找了多少事儿、惹了多少麻烦？！” “本以为给你点儿钱让你投资、娶个媳妇儿好安安稳稳过日子、搞创业，你他妈了隔壁的倒好，三天两头儿给老子闯祸！说！你又干了什么事儿，得罪了哪路瘟神！” 正要开口求援助的柳叶忽然间愣在了那里，“爸，你说什么呢？我这段时间做事情都老小心了，生怕捅什么篓子呢！哪里又得罪人了？” “还他妈敢狡辩！”电话那边的老人声音如虎啸，肯定是气得满脸涨红，“要是你没惹祸，老子能给你打电话吗？胡局能把电话打到老子这里来吗？” “胡局？哪个胡局啊？” “还哪个胡局？管你爹公司的那个胡局！专门负责商业公司的胡局！你胡叔！”电话那边恨铁不成钢，“他给老子来电话，说你得罪了个大神，把咱家的公司和财产全都给查封了！你他妈的还敢狡辩，你狡辩个几把！” “啊？”柳叶彻底蒙了，“咱家公司查封了？财产也查封了？胡叔不是管这个的吗？他怎么能让咱家被查封呢？” “你被给老子扯那没用的，胡局他根本就管不起这件事儿！你赶紧，去给那个大神道歉认错，求他大人大量能原谅你。要是他同意不计较了，这事儿还勉强能有回旋的余地，要是他不肯放过你，那你柳叶自求多福吧！我柳如龙没有你这个混账儿子！今天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别，别啊爸！爸！” 柳叶慌张地挽留，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电话那边的“嘟嘟”声。 得罪了个大神？他柳叶这段时间行事小心翼翼，见人都是笑脸相迎，见那些重要人士更是谦卑得不行，何曾得罪过谁？ 要说他没笑脸相迎的，那只有林萧一个人，可是那个窝囊废怎么可能是个大神？！ 一念至此，手里的电话突然间响了，又是他爸打来的。 柳叶欣喜若狂，赶忙接起电话撒起娇，“嘿嘿爸爸，我就知道你刚才是骗我……” “胡局看在这么多年矫情地份儿上，好心好意提醒我了，说是那个大神姓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嘟嘟嘟……” 柳叶彻底石化在地上。 大神，姓林…… “不可能，不可能的，林萧他就是个废物！他不可能是那个大神！” “叮咚，尊敬的柳叶先生，您名下的某某汽车已进行财产低价变卖……” “叮咚，尊敬的柳叶先生，您名下的‘风行别墅’已经由房产中心完成过户……” “叮咚，尊敬的柳叶先生，您名下的华海银行信用卡、储蓄---卡已被冻结……” “叮咚，尊敬的柳叶先生……” 柳叶看着自己手机里如病毒般疯狂涌入的提示短信，彻底傻在了当场。 林萧，那个他一直以为是个窝囊废的男人，是个真正的大神。 他不信也得信了。 “叮叮，亲爱的周佳怡女士，您名下的华海银行信用卡、储蓄---卡已被冻结……” “叮叮，亲爱的周佳怡女士，您在华海酒店的vip会员资格已被取消……” “叮叮，亲爱的周佳怡女士，您名下的注册公司已被执行停运……” “叮叮，亲爱的周佳怡女士……” 柳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