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昏厥(丧H)》 烧荔枝-壹 夏夜蝉声聒噪不停,湿暖熏风扫过毛孔;汗腺蒸发混杂精液的腥味儿,热烘烘地让人作呕。远山晚霞埋葬在昏暗的台灯灯罩下,枯叶的燃烟烧得夕阳也有几分寥落。 阿荆翘着二郎腿坐在皮质沙发的扶手上,食指夹着的烟头眼看就要烧到皮肤。她耳后碎发一绺一绺粘在黑色吊带裸露的颈间肌肤上,汗水蘑菇似的长出来。刚刚完成的性事耗去她太多精力,此时闻着窗外的饭菜香味,她倒是想起了小时候弄堂里踢踢踏踏的拖鞋声。 “诶,你会弄饭吗?”床上的男人半撑着脑袋。 “我又不是保姆。” 阿荆白了他一眼,烟头摁灭在吊兰盆栽里。然后起身,挎着镭射小方包就要出门去。 “不再来一发?” 床上的男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睨着女人笑。 十几平米的小平房里,木头家具散发出的腐败湿气连同六神花露水的味道挤进她的鼻子。阿荆朝左偏头,在镜子里看到男人的脸。 “热。” 丢下一句,也不管身后的男人索要联系方式,阿荆消失在防盗门外。 湛蓝色钴玻璃照出落日的影子,江风与船笛一起穿过阿荆夹着烟的食指和中指指间。她喜欢抽烟,喜欢坐在江边伸长自己的腿。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有些瘦削,然而平胸也是有人爱的。 脚下的石子路被晒得有些发烫,远远地传来孩子们玩水的嬉闹声。阿荆从黄昏一直坐到夜晚,当长江尽头的夕阳烧到她第二个食指指节的时候,街边卖洋芋的小摊贩已经看了她第四次了。 小哥黑壮壮的,没做成多少生意倒一直往她这边瞟。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热裤只包住阿荆的屁股蛋,棉须须儿夹进内裤的里面;随手一抠,白腿上就是好长一道红痕——阿荆知道自己这体质去跳钢管舞是没戏了,酒吧那个招待的工作她也做不长久。如今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混日子,时间倒是很好消磨。 有人给钱,有人给肏,好不逍遥。 丢掉烟头,她朝人走过去。小哥正偷着往这边瞄,一抬头看见两条细细长长的腿,手里装好的洋芋差点就掉了。 阿荆及时扶住,娇笑一声:“小心些。” 黑小哥低头盯着嫩生生的手,只觉得烫。 “你勒洋芋,么卖啊?” 阿荆斜倚在车棚里,一双眼睛从锅里的洋芋扫到男孩身上,又从男孩身上扫回锅里。 “五、五块一碗。” “有点贵噻,”阿荆拿起一个牙签,十分熟练地叉起一个咬进嘴里:“那我勒一口,算吃了你好多钱?” “没关系……就当送你了。”小哥依旧不好意思 阿荆挑眉笑道:“这怎么行?我总得还你呀。” “怎么还?” “你想我怎么还?” 天彻底黑下来,两人站着的这个小摊子逐渐被各种流动摊位包围。烧烤的白烟顺着人群缝儿飘到这里,拉拉杂杂地熏得人眼睛疼。锅里的炕洋芋早就凉了,冷却的油脂凝在锅壁上,闪着恶心的光。 阿荆慢慢把头靠过来,眼底铺满霓虹的影子: “我可比你一碗洋芋贵多了……” 黑小哥抓在车把上的大手倏地握紧。 “我一双手值你五碗,一条腿值你十碗;你要是嫌不够,你这一车也可抵得……” “你、你要我的洋芋?” “哎呀你个呆子,”阿荆兴味地一笑:“我要的是你呐……” 烧荔枝-贰 长江大桥下的夜晚纸醉金迷,谁也看不清大汗淋漓下对方的脸。喧嚣的城市,寡淡的大排档,以及被地沟油腌制得油光锃亮的烤肠和臭豆腐,千篇一律地吸引着过客们的眼球。而闹市的更深处,是隐藏在热闹表皮之下的寂寥巷道。电线串联起来的砖块民户零零星星的点着灯,阳台边缘摆放的破落盆栽下面是夜黑风高的隐秘角落。 似乎每个城市都有其共同的面具,空洞繁华的外表之下是麻木的市井生活。人们在其间穿梭,从明亮走到昏暗,从白天走到黑夜,脱下夜市的肮脏,换上精致百货的伪装。 阿荆深谙其中道理,活得也无所顾忌。 所以,当黑小哥搂着她走入到这个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公共厕所时,她也泰然自若。 “你……别嫌弃。” 嘴上这么说,他搂在阿荆腰上的手却箍得很紧,生怕人跑了似的。 阿荆嫣然一笑。昏暗的厕所里,只看得见女人出汗的锁骨和头顶破烂的蜘蛛网。 “你在这里站好了。” 话音刚落,黑小哥就感觉到自己牛仔裤的边缘钻进来一根手指。 手指拽着皮带往外扯了扯,然后解开拉链,把他的生殖器掏了出来。 “第一次?”见他反应有些青涩,阿荆问道。 男孩点点头,又蓦地摇摇头。 “啧。” 还没等他害羞,女人便轻叹一声蹲下身去。接着,微微发硬的物事裹上一圈柔软的口腔组织。 公共厕所其实并不算做爱的好地方,但年久失修的公共厕所做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膻腥的尿骚气经过长达几年的沉淀发酵,散出一种低俗却又淫荡的催情气息。地上的灰尘掩盖了曾经肮脏不堪的公厕水泥地面。幽静黑暗的角落,隐忍而兴奋的雄性喘息,头顶天窗投射下来的居民区灯光照亮他冒着汗的勃发肌肉。 “嘶……” 似是爽极了,男孩克制地叫了一声。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人群的喧嚣,偶尔有晚归的大叔踩着自行车从公厕旁溜过,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刺激得男孩只想把女人的头摁到底。 “唔呕……咳咳!” 阿荆被喉咙深处的阳物弄得想吐,眼泪也呛了出来。 男孩的阴茎硕大硬实,就跟他的土豆一样。 狭窄逼仄的空间因着两人的体温更显闷热,女人作呕的声音在夜色里似有催情。年轻的男孩仰起头,拼命将昂然巨物堵到更深,那里的紧致感逼得他要发疯。偏偏那女人的舌头养了小鬼似的,不断抵弄他的马眼、用力地往里钻。粗大龟头被她的牙齿挤出津液,满满当当地推搡着上颌——听声音,女人的鼻腔里也呛了几口。 待男孩终于在她嘴里释放,阿荆几要憋过气去。 “你个死人,”她一边顺着气,一边嗔道:“弄死我了……” 男孩尝到甜头,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哄劝:“好姐姐,让我再来一次吧……你的嘴真好极了。” 阿荆气笑,瞪了他一眼:“除了嘴,咱别的地方也好的不得了!” 她本就生了一副媚相,此时在幽闭的公厕里,便似午夜梦回的一缕夜来香。男孩小腹倏地发硬,一把把人摁在墙上,扒开裤子将鸡巴塞了进去! 阿荆被扯掉几根阴毛,疼地叫了声。 “你急什么!又不是买了你的洋芋不给钱!” “给了钱也不让走……” 说话间那根肉棒已进入到最深。阿荆嘤咛一句,无力还嘴。 男孩进去以后,便握住她的腰来回抽送。巨物热吼吼地干着逼穴,砍树似的,打桩似的。碰撞声响起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大树上的蝉声也愈加狂烈。 他要亲她的嘴儿,她便依他,一边被干一边扭过头来。 黑夜里,两具身体交缠,战况十分激烈。 “好姐姐,把腿抬起来。” “干什……” 男孩将她立在地上的一条腿拉起抱在身前,然后更用力地扒开阿荆的臀瓣,狠狠将肉棒顶进去。 “嗯!……” 阿荆仰起脖子,眉毛好看地皱起来。 男孩吻着她的背脊,从后颈到腰线。胯下发动机似的连连抽送,直插得阿荆口水横流。 两人身上均是大汗淋漓。男孩火热的躯体紧紧贴在阿荆的背上,阿荆只觉得他的温度比肚子里的那根还要高。 “喂、你……慢、慢点……哈……慢……嗯啊……” 阿荆后背粘腻得难受,却又被肏得说不出话来。 男孩只顾着动,全然不管她怎样。 公厕里的男女大战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最后夜市的灯都灭了,阿荆也被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黑小哥仿佛将她当成了锅里的洋芋,翻来覆去每个姿势都要炒一遍。战役结束时,两人站着的地上已是稀稀拉拉地好大一滩白浊,阿荆的热裤上也淋了好几波精液。 男孩摁着她的阴蒂催发大量阴潮,阿荆挺着肚子痉挛了五六回,终于瘫软下去。小哥也精疲力竭歪倒在一边,小鸡鸡软在肚子上。 “他妈的真爽……”他叹道。 阿荆白了他一眼,却撇见男孩的头顶挂了一张蜘蛛网。 “喂、你的头上……有蜘蛛网。”她喘着气,好心地提醒。 “啊?”小哥还有些虚。 阿荆笑着摇摇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替他弄干净。 女人身体细长瘦弱,臀部却很翘,牛仔裤上一滩可疑的白色液体。她跪在黑小哥腿间,仿佛背着壳的蜗牛。黑小哥眼前是阿荆淌着汗的胸脯和被自己揉乱的胸罩,两者都懒洋洋地坠着,就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鬼使神差般,他吻了上去。 阿荆低头,正看见男孩的嘴含住了自己的乳尖。 她笑了笑:“想吃?” 男孩一惊,疲软的鸡巴十分给面子地抬了抬。 阿荆咬唇笑了笑,趴在男孩耳边轻轻吹气: “奶头太硬,我怕你咬不动呐……” 头顶的天窗外面,是凌晨两叁点的夜空。燥热暑气随着市民的梦乡渐渐凉爽,就连蝉鸣也悄然静寂。女人的侧脸好似公厕外粉刷得极白的墙壁,她脸上的汗水临照在此刻的暗淡天光下,恍若黎明时分升起的迷离雾气。 白昼将至,又是一个艳阳天。 烧荔枝-叁 由于在公厕里被射了一肚子精液,第二天小哥便把阿荆带到自己家中,让她好好梳洗一番。 小伙子一个人住,还是八十年代的那种筒子楼。楼梯间放着没用完的蜂窝煤,以及各种废弃的家用电器。阿荆一路走上来,两边的墙壁剥落的已分辨不出当年的情状,只剩绿色的漆,白色的墙。 阿荆随手剥了一块捏在手里,任灰尘落下,掌心里留下红色的印子。 “家里有些乱。”小哥拿出钥匙插进门孔中:“你不要嫌弃。” 阿荆走过去,靠在他肩头:“你怎么老觉得我会嫌弃你?” 黑小哥挠挠头,嘴角挂着笑。 进去以后,阿荆才发现他所言不虚——的确是单身汉住着的样子。 等她洗完澡,小哥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请她坐下。阿荆甩甩半干的短发,接过他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光,这才发觉嗓子眼里火辣辣地疼。 “我的喉咙都被你搞垮了……”她嘟着嘴抱怨,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黑小哥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还真是个处?”阿荆挑眉。 小哥不说话。 阿荆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把杯子放在一边,拿起旁边的包就要走。 “嗳!你就……走了吗?”小哥急了。 阿荆回头看他,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我……我还没付你钱。”黑小哥也觉得自己矫情,只好扯了个理由。 阿荆浅浅一笑:“你付了呀。” “啊?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的那个洋芋,”阿荆脸上的神采终于又慢慢回来:“很好吃。” 最后的叁个字,她说得十分真诚。尽管衣衫不整,尽管媚眼轻浮,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那些经过他店面的普通顾客一样,带着萍水相逢一般的客气和亲切。 黑小哥喉结上下动了动,不再说话。 有些人,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 阿荆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又剥了块墙。一直走到外面的早市街上,那块绿漆才被她玩个干净。 挑了个路边摊坐下,阿荆要了碗热干面,撒了些萝卜丁,慢吞吞地吃。 这个城市的爱与痛、恨与离,就像这碗热干面一样。虽然粘得搅都搅不开,但只要加点醋,放点芝麻酱,该怎样还得怎样。阿荆原来不喜欢吃,可吃习惯了以后,反而有些割舍不下。 或许这就是贱吧。 过完早,阿荆去旁边的花鸟市场挑花。她本打算买雏菊装嫩,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香水百合。 没别的——香! 含苞待放的花朵绿意盎然,像娇羞的新娘;可一旦开了苞,那味道骚得便如同吃了春药的母马。这也和人是一样的。阿荆抱着花束逆着人流向前走。路过的上班族有的看她,有的不看。慌乱的时间不留给无关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 阿荆无所谓,累了就找个阴凉地儿坐着。 歇了会儿,有个拖板车的精壮汉子过来搭讪,问花是哪儿买的。阿荆笑笑,把花递给他,然后两人便一起搂抱着走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去了。 出来的时候,已近晌午。 阿荆被玩得颠叁倒四眼昏腿麻,一边暗骂着下九流的果然不知道怜香惜玉,一边又想自己或许算不得什么香玉——刚刚那汉子把还未开苞的百合塞进她下面,以至于她感觉自己身上都有了一股母马发骚的香味。 倒是个知趣的。阿荆想。 其实做爱和吃饭一样,饿了就吃,饱了就歇会儿。阿荆不爱吃同样一道菜,就算是热干面,她也宁愿一天一天换着店家来。 说到热干面,今早的没有汉正街拐角王家的好——阿荆曾被勾的去了两回,两回都是在人床上吃完的。后来王家媳妇捉奸,她便没有机会再去了。 王家大哥人极好,就是娶得媳妇儿不咋样。 轻轻呼出一口烟,阿荆发现烟头已经烧尽。 她翻出手机。中午十二点。 十二点做什么好呢?阿荆歪着头想,最后决定去商场买件新衣服。 商场的冷气开得相当疯狂,甫一进门便像钻进了墓地里。门口是一排脱得精光的金银玉饰,阿荆原来也有过两个,但都是别人送的。后来换了钱,她给报了个英语班。 二楼有很多女装店,但阿荆买不起。她溜达到叁楼的forever21和hamp;m转了一圈,又到zara和拉夏贝尔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在无印良品买了件男式白t。 在优衣库试牛仔短裤的时候,一个小哥哥走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阿荆看了他一眼,说自己手不方便,需要人帮她穿裤子。小哥哥眼神闪了闪,带她走到里间的更衣室。 “您好这间是空的。” “帅哥一起来吗?”阿荆笑得很无辜。 小哥哥笑笑,站在那儿不动。 阿荆用小指勾住他的裤边:“来嘛……” 小哥哥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指,又抬头看了眼她的脸。 “店里又不忙,”阿荆伸出舌头,抿了抿嘴唇:“来嘛,用不了多久的……” “我有女朋友了。”小哥哥说。 “所以呢?” 小哥哥慢慢呼出一口气,把阿荆已经钻进他裤子里的手扯出来: “我不喜欢脏东西。” 漫长白昼百无聊赖,阿荆一边舔着甜筒一边走在解放大道。沥青马路被太阳涮得滚烫,路旁种着不怕死的白玉兰——曾经有个人跟她说,白兰树的花语是真挚的爱,她信了。只是她没有料到,那棵白兰树不是自己的。 新衣服果然舒服许多,然而吊牌磨得后背有些疼。阿荆拜托路边一个卖西瓜的老汉替自己割掉,顺便让那老色鬼摸了几把算作补偿——有些老色鬼功夫其实不错,硬度持久度都经过了时间考验,阿荆“有幸”在九岁体验过一次,从那之后便久久不能忘怀。 啧。 街道好长好长,烧焦的沥青路面蒸腾起的热浪好似非洲草原上的野草疯长,飞驰列车如同野兽般疾驰逃窜,追逐着永不落的太阳。阿荆的甜筒融化在高温中,黏黏腻腻的糊了一手精液。 她在草原中找到一个隐藏的地铁口,4号线坐到汉街。 悠长夏日悠长日光,明晃晃看不清去处。阿荆从万达环球中心旁的胡同里穿进一条小砖路,顶着炎炎烈日溜进了一家小卖部。 烟霞路37号,鑫业批发。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里一股电焊金属的烟尘味儿。水管滴下的水积成一个黑色的圈,周围生长着暗绿色的青苔。高大的货架互相遮挡,盖住了阴影里暧昧的呻吟声。 “我回来了!” 阿荆吆喝完,找了个塑料凳子坐下抽烟。 小店面没啥生意,好多商品都蒙上了一层灰;空气里飘浮着许多细小微尘,随着窗口泄下来的阳光溯回婉转。然而如此安静的氛围,却被货架后面十分规律的“咚、咚、咚”的声音打乱了。 阿荆一边叼着烟,一边把朋友圈翻了一遍——除了晒小孩的,就是喂鸡汤的;又刷了一遍抖音,抖音刷完了再刷微博,微博刷完了再刷知乎,知乎刷完了她开始背起单词来。 “abandon,a-b-a-n-d……” “aboard,a-b-o-a-r……” “absolute,a-b-s-o-l-u……” 一边背,她一边用手指在玻璃柜台上画。在那个她用两个金玉镯换来的英语班里,老师说她基础不太扎实——不,不是不太扎实,是根本没有基础。老师本不想自己的教学成绩被阿荆拖后腿,但自从阿荆上了两回他的床后,便也开开心心地随阿荆去了。 “amodate,a-c-c-o……”终于,等她背到第十叁个单词的时候,货架后面的声音停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小白脸一边扣扣子一边慌慌张张跑出来。他给阿荆倒了杯水,尴尬道:“呀、游妹儿回来啦!……” 阿荆接过水,不喝,只睨着眼睛冲他笑。 小白脸被看得不好意思,连连把杯子往阿荆面前送。 “拉链没拉。”她说。 “……啊?” “我说,你裤子拉链没拉。” 小白脸如梦初醒地低头——果然,骚紫色的内裤有一个硬硬的凸起,从裂口中夸张地顶出来。 “咳咳……” 小白脸尴尬地背过身去。等他收拾好了,阿荆把他刚刚给自己倒的水又递给他:“给我拿瓶冰的矿泉水——大热天喝开水,你莫是脑壳进了水。” 等两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聊一聊的时候,货架后又钻出来个小人儿。 那小人儿比小白脸还要瘦还要白,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人。经过阿荆身边时被绊了一跤,阿荆伸手去扶,他却一溜烟跑了。 阿荆看着跑掉的小媳妇儿,笑道:“哟——这回,你倒成了上面的了?” 小白脸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型,闻言白了阿荆一眼:“狼多肉少,我倒是想当下面的,哪个来干我?” “上回勒个河南人呢?” “早掰啰!”小白脸弄好发型,斜斜地往柜台上一靠:“他家里给说了个婆娘,本以为他会先敷衍一下子,结果他个婊子养的刚接到信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呸!男人冇得一个好东西!” 阿荆扑哧一笑,把烟头摁灭。 两人又聊了会儿。小白脸告诉阿荆,村子里好多人都出来打工了,原来那些老人死的死,埋的埋,到现在都没剩下多少。阿荆听了没说话,只让小白脸把电风扇开大些。 “对了,”他又补一句:“金项链来寻了你好多次了。” 阿荆“嗯”了一声。 “他说……那个人被判了死刑,”小白脸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很轻:“下个月初八,枪决。” 阿荆没说话,手指上下抚摸着挂满水珠的塑料瓶,像是抚慰男人的阳物。 瓶底积了一圈水渍,凉凉的,湿湿的。 “我晓得了。”半晌,她回答道:“莫要告诉金项链我在哪里,就说我还飘着。” “可总有天,他一定会寻到你。”小白脸说。 阿荆眯着眼向后靠去,像只伸懒腰的猫:“不怕,他要寻就寻——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我还在哪个床上咧……” 烂油桃-壹 阿荆遇见金项链的时候,也才将将十七岁。 那一年,她知道了秦真的白兰树另有其人,便从深圳回到江城。在路边摊灌了个烂醉之后,刚出门就被叁个小混混盯上了。那时候也是不懂事,阿荆被叁个人拖到小巷子里扒了个精光,还拍了不少照片。阿荆正在失恋的兴头上,发了疯似的咬人,手机全给砸烂了。小混混哪里见过这么泼皮的女人?兴致上来,一人钳住阿荆的一条胳膊,把她在小巷子里做了。 每个人都把阿荆肏了个透。 深夜的路灯里,阿荆被肏到全身青紫,肏到嘴里、肚子里都是稀稀拉拉的精液。她躺在地上,看见男人们脸上的笑意映照在明明灭灭的路灯里,忽地就想起小时候床边摇晃的黄色台灯。 灯光摇摇晃晃,她自己也摇摇晃晃; 夜晚好长,好黑,仿佛白昼永远也不会到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含住男人们的鸡巴为他们口交。小混混乐得享受——被强奸后疯掉的姑娘何止这一个?那些被卖到山里的女孩子们哪一个不想离开?结果呢?都得认!—— 都他妈得认。 金项链也是在此时第一次见到阿荆。狭长昏暗的小巷子,女孩跪在地上,身边是脱掉裤子的男人们……他站了一会儿,准备走。 然而,他看到她笑了。 女孩合上嘴,牙齿陷入生殖器的肉里。 血淋淋的夜晚,悠扬舒缓的爵士乐与不知名的城市角落,各式各样的事情都在发生。女孩儿和男孩儿,异性恋和同性恋,肏人与被肏,打人与挨打,都是一样的。没有谁生来高人一等,没有谁就该忍受婊子养的命运,更没有谁应该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金项链没有立即救阿荆,而是等她快被打死了才去解围。 事件以警笛为结尾。路边摊老板叫了警察,阿荆最后被送进了医院。那个差点被她咬掉命根子的倒霉小混混还想讹阿荆一笔,却被警察叔叔教育一通后赶走了。而金项链当晚就回了老家。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金项链都忘了阿荆这个人。当然阿荆也不记得他。长江水日夜不息地流,清江与汉江也不知道自己汇入的其实是同一条河流。 第二次遇见阿荆,是在同性恋酒吧里。 金项链不是什么好人,早些年跑过码头,后来跟着人卖酒。他长得精瘦且高,一脸老实相,但骨子里却最是痞坏不羁的。所以当码头的老哥们喊他去同志酒吧玩时,金项链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并不是说他有这方面的倾向——玩玩儿嘛,谁还当个真了? 可他没想到同性恋酒吧里会有女人——还他妈是认识的女人。 阿荆正在安慰失恋的小白脸。小白脸那阵儿还没跟河南人闹掰,但情人间的事总是分分合合分分。河南人没个定性,虽然爱小白脸爱得深沉,奈何还有小白腿小白腰小白屁股小白屌等着他临幸。所以小白脸那阵儿总是以泪洗面,连累得阿荆也不得不跟在后面递纸。 酒吧里光线暧昧,t台上各色壮男裸着上身扭着腰肢。金项链坐在一堆基佬里面,一眼就看见了阿荆。 她还是那个晚上的样子。短发牛仔,吊带红唇; 一个男的埋在她胸前,肩膀一耸一耸,显是在哭。 有意思。 金项链摸了摸下巴,甩开已经摸到自己小弟弟的手,站起身来。 他走到阿荆背后,咳了咳。 酒吧里音响太大,搂在一起的两人头都没回。 金项链只好拍拍阿荆的肩。阿荆回头一看——哟!熟人!她示意怀里哭成泪人的小白脸先起来,让他去旁边坐一会儿。 见小白脸临走前还不忘幽怨地瞪自己一眼,金项链笑着问阿荆:“你对象?” “我闺蜜。”阿荆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酒:“你也是gay?” 金项链脸黑了黑:“……我喜欢女的。” “哦?”阿荆饶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来这种操屁股的地方?” 金项链这下真觉得自己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他反唇一语:“那你不也被叁个男的干……” 话一出口,他没再往下说。 店里昏暗嘈杂,周围都是磕了药似的基佬。摇头晃脑,群魔乱舞,纷乱的步点摇摇欲坠,觥筹交错不知所谓。阿荆和金项链坐在吧台前,安静地如同两颗泡在滚油里面的石头,格格不入。 “这一杯,敬你。” 阿荆端起杯子,跟金项链碰了一个。 “欠你一句谢谢。” 看她仰头喝光,金项链也抬手一饮而尽。 男人和女人隔着一个位子默默喝酒。舞池里的群魔继续乱舞,头顶的镭射灯光继续缭乱,而刚刚哭成泪人的小白脸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嗓子有些发干,金项链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这时阿荆也凑过来瞧:“哟——黄鹤楼?” “……来一根?” “要得。” 两人又一起默默抽烟。 吞云吐雾半晌,金项链开了口:“你被送到医院之后,我在派出所没走。” 他像是沉醉在这片迷幻的烟雾里,思绪回到了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个男的都哭成傻逼了,一边在地上打滚儿一边说要报仇。警察也没理他,教训了两句就给放了……” 阿荆听了,笑了一声:“孬种。” 她叼着烟,虽然是笑着,但眼里的讥讽一览无余。金项链突然记起那天在巷子里,她好像也是这样笑的——无所谓。不在乎。管他天王老子玉皇大帝,都去他妈的。 “后来,他们没来找过你?”金项链问。 “找过,怎么没找过?”阿荆抖了抖烟灰,撑着脑袋吐烟圈:“我刚出医院那阵简直冇个消停,打的打砸的砸,搞得我都被邻居投诉了……” 金项链看着女人的白齿红唇,血液里潜藏的狼性开始从夜里走出来。 “哦?那倒是一群不怕死的。” “你怎么晓得?”阿荆挑眉,冲他笑道:“你知道我?” 金项链也笑了:“没少吃苦头吧?” 阿荆叼着烟,嘴角露出锋利的虎牙:“他们干了我一晚上,我断了他们一辈子——不亏。”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我也不用活了。”阿荆把烟头摁灭,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 金项链则摸出打火机,为她点火。 之后的事情也是船到桥头水到渠成。金项链虽说有过不少女人,但像这样在同性恋酒吧里搞上的还真没有。这个爱抽烟的女人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但做起来就是带劲。他们在酒吧的厕所里搞了一晚上,隔壁的基佬都没他俩闹得凶。金项链把人按在墙上肏了个透,阿荆却还嚷嚷着不够。 “喂、你他妈用点劲……”阿荆一边把屁股扒开以便男人更方便地进入,一边皱着眉抱怨:“还没那叁个孬种搞得好……” “……” 金项链一口气闷在肚子里。他把人摁在马桶盖上,从背后捅进去。这个姿势进得很深,爽得阿荆直抽抽。 “嗯……对……再进去点儿……” 虽说这件事一开始是金项链主动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反倒像是出来卖的。 “当时怎么没让他们把你干死了……” 金项链狠狠一撞,囊袋堵在洞口。 “嗯!……”阿荆哼了声,回头白了他一眼:“干死我、你操谁去……哈啊!……” 两人干得兴起,逼仄空间里充斥着噼啪啪的声音。厕所门早就被敲了好几遍,男同志们显然不愿意自己做爱的地方混进来两个异类。可是这两人不管,任凭门外喧嚣声吵骂声锣鼓喧天,该肏穴的肏穴,该浪叫的浪叫。两人水儿流了一地,浑身都淌着汗滴。 “操……” 最后,金项链射在阿荆里面。拔出来时,他看见阿荆的小口一缩一合,吐出一股股白液。 “呆会儿我去买药……” 金项链靠在门边,腿间是疲软但依然硕大的阴茎:“妈的,忘戴套了……” 阿荆坐在马桶盖上,胸口起伏不定。她无力地摊开白花花的身子,从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冇关系,反正也怀不上……” “再说、要是真有了……”阿荆抬起脚,伸到男人腿间:“那就生下来。” 女人的脚趾精致小巧,就和她的乳头一样。大拇指顺着小腹股沟一路而下,触到火热的阳物轻轻摩擦。细腻的脚背蹭着顶端的龟头,马眼里溢出的津液染湿了她豆蔻牡丹色的指甲盖。 金项链眼神幽邃,目光危险; 阿荆毫不在乎,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来呀……”女人微阖着眼,冲他笑:“让我跟你生个伢。” 头顶的昏暗白炽灯照在汗水缭乱的裸体上,一尺一寸,如玉佛生光。 金项链深深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他知道,他爱上她了。 就在这一刻。 ps:好热。不想说话。随缘更新。想要收藏。 话痨微博:@圆灰与尘_dustandash 想要参加popo征文大赛,但又不想双开……唉……… 烧荔枝-肆 当晚,小白脸和阿荆一起去吃小龙虾。 江边烧烤夜市极其繁荣,且热气熏天,满大街都是把汗衫撩到啤酒肚上面的大叔拎着啤酒乱晃。阿荆特意赶了个早,挑了靠墙的位子。小白脸要了一箱扎啤、一碟毛豆还有四两小龙虾,跟阿荆挤眼睛道:“今儿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阿荆白了他一眼,又加了一箱。 事实证明,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随便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尤其是在敌方实力强劲的情况下。小白脸吐了叁次,上厕所都是阿荆扶着去的。 站在男厕所门口,被来来往往的男性目光上下打量,阿荆啐了口痰,再翻一记白眼。 他喵的。 终于把小白脸弄回家,已经是深夜两点。阿荆帮他脱掉鞋子,放了盆在床边免得他吐。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借浴室洗了个澡漱了个口,整个人这才舒服了一些。排酒时,阿荆瞥见马桶旁丢着几个用完了避孕套,目光沉了沉;随后用卫生纸包好,丢进垃圾桶。 从浴室里出来,阿荆坐到床边抽烟。城市的灯红酒绿透过百叶窗投进狭窄的出租屋内,变幻莫测的光影线条掩映在她的脸上,悠忽不定。 身后的小白脸嘟哝了一句。 阿荆以为他要吐,便过去看;谁知他的眼睛竟是睁着的。 “杨培元,你个没用的孬种,”他睁着眼,却在说梦话:“老子爱你七年,为你出柜……背井离乡……你他妈这么对我……老子操你妈个老母逼鸡巴日的……” 小白脸原本不是个爱说脏话的人。阿荆知道。 杨培元是那个河南人。 他后面又咕咕哝哝骂了好些,舌头都在打卷;阿荆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一点。 “爸……”他又道:“有本事就打死我。本就不是亲伢儿……妈早就不跟你好了,特么还以为自己多牛逼……操……全特么狗日的没良心……” 小白脸比阿荆早一步离开村子,所以他原来的那些事儿阿荆也都晓得:小白脸的母亲在他初中时就跟外省男人跑了,之后便随他爸一起生活。高一那年,小白脸班上转来一个河南插班生;高二下学期,小白脸跟家里出柜——出柜那天,他爸揍了他一整晚;阿荆第二天去找他,人已经不能下地了;再之后,阿荆便没在村子里见过他。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吐了个烟圈。 本以为往事如烟;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这烟还是他娘的没散。 “唔……” 身旁的小白脸翻了个身,抓住了阿荆撑在床沿的手。 “游妹儿……”他喃喃着,睁大的眼睛里流光溢彩。虽然阿荆一直觉得小白脸此人没啥优点,但光凭这双眼睛,的确配得上小白脸在圈里的风评。 “你别怕,”他继续说:“……哥知道你心里苦;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作践自己,不值得……”小白脸打了个嗝,出了一口酒气:“等以后哥赚了钱,咱买个江景房……高高的,一眼就能看到江……夏天长江里去游泳、冬天就窝屋子里头烤火……嘿嘿嘿……” 阿荆扑哧一笑,替他撩开汗湿的头发。 “游妹儿,你留下;咱们一辈子、逍遥快活……” 说完这一句,小白脸还嘟嘟囔囔了好些,但阿荆都听不清了。醉醺醺的大男孩撒娇似的在床上蹭来蹭去,抱着阿荆不肯放。阿荆瞥了眼他已经立起来的裆部,无奈地把烟头摁灭。 还是个孩子啊。阿荆心想。 她把人放好,静悄悄地离开了。 凌晨的武汉是路灯的世界。阿荆扫了一辆小黄车,沿着路中央的黄线慢悠悠地骑。 庞大的城市建筑群相互沉默,压缩着狭窄而扁平的夜空。工业城市原本的样貌随悠长夜哨缓慢展开来,莲藕般的机械吊臂终于和暗蓝色雾气一齐隐入夜色。紧闭的店门,高深的楼影,暧昧的紫薇花,以及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的蝙蝠……如此清醒,却又如此沉迷。 阿荆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那些神鬼也不知道的心事,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 踩着脚踏板,塑料坐凳磨得阿荆大腿内侧有些疼。然而困意席卷而来,梦里似乎也会有这样的痛觉。阿荆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盏台灯就会幽灵般晃个不停。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这首歌是秦真教她唱的。几年前在深圳打工的时候她也睡不着,秦真就会唱歌哄她。当时秦真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儿歌阿荆都不会; 然而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父母双全幸福美满。 溜过一条街,再下一个坡,逐渐有了些人烟气。尚营业的足浴店和理发红灯区微敞着门,红黄蓝绿的光噼里啪啦炸得阿荆眼睛酸。她把小黄车停在巷子口,找着一家裸白色窗帘布的店,跨了进去。 游艺路11号,余儿足道。 门口的短沙发上坐了一个豹纹女,正抱着手机看《叁生叁世》。杨幂面无表情跳下诛仙台的身姿配上张碧晨卖力苦情的唱腔,成功把阿荆逼出一身鸡皮疙瘩。 有客上门,豹纹女揩了把眼泪道:“做钟五十,过夜两百;双飞也行、但得等……欸?叁姐?你么来了?”阿荆笑笑,挑了个小脚蹬坐下:“其他人呢?” “小丽跟客人出克了;娟姐在楼上,”豹纹女擤了把鼻涕,厚厚的眼影看不出才哭过:“玉蝉等会儿来换我的班。” “章冰冰呢?” “她病了,这几天请假。” “生病?”阿荆疑道:“不是有个老板包了她吗?那这几天……” 豹纹女意味不明地笑了:“她生病就是因为那个大老板呐——这几天都是我给她代的……” 阿荆皱了皱眉:“等会儿还有客吗?……” 正说着,后门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阿娇?阿娇啊?——” 豹纹女努努嘴:“喏,客来了。”作势便要起身,阿荆却把她摁下,对她说:“这局我来替她,记在冰冰的账上。”豹纹女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都行。 穿过逼仄的回廊,阿荆走到后面。一高挑卷发女见是她,有些错愕:“叁姐,你怎么来了……阿娇呢?”阿荆从她手里接过避孕套,说:“不用叫我叁姐;我比你小,叫我叁妹就行。”卷发女讪讪地笑笑:“那怎么行,您比我先来呀……”阿荆摆摆手:“这局我替冰冰——人在哪儿?”卷发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叁号房。” 刚推开门,阿荆便闻到一股重重的汗臭味和泥土味。心下有些明了。她脱了牛仔短裤挂到门背后:“等我洗个……” 可还没等脱完,床那边就扑过来一个人影!他把阿荆压在门上猛亲了一顿。阿荆被压得透不过气,手还抓着内裤没放;下一秒,带着厚茧子的手便摸上了她的屁股蛋儿。 “好妹妹,快让哥哥亲亲……” 工地上的汉子不拘小节,自己不洗澡也不耐烦阿荆洗澡。男人揉了阿荆好一阵,拉开拉链就想肏。阿荆使足吃奶的力气把人推到床上,一膝盖跪在男人硬起来的裆部间: “我来。” 男人还在发愣,阿荆便双手一提,伸展腰肢向上拉起了自己的小吊带。只见昏暗的小房间中,女人柔韧地像根竹篾,流畅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微微翘起的臀部。男人眼睛发直,目光顺着撩起的衣边一直落到阿荆精致小巧的双乳上。 阿荆见了,弯起嘴角:“喜欢就摸一摸。” 工地汉子鬼迷心窍地伸手握住阿荆的腰肢,凑上前去,埋在女人胸前深深吸了口气。由于不久前在小白脸家里洗过澡,阿荆身上还带着股力士幽莲魅肤的味道。嫩白的乳房像是工地上未开封的水泥袋子,鼓鼓的,涨涨的。汉子张开嘴,含住其中一只,牙齿叼着慢慢吸。 阿荆抱着他的头,温柔地回应。 劣质空调风机乌拉拉地响,门外的张碧晨又开始唱歌了;豹纹女连着抽了好多纸巾,想必是在补妆;卷发女似在打电话,娇滴滴地啐着电话那头的人;夜归的汽车呼啸而过,留下一串喇叭声……胸前男人已经吸完了两只奶子,腿间那个长长的肉棒颤了颤,渗出一两滴液体。 阿荆撕开避孕套,含在嘴里;而后俯下身,裹到男人的鸡巴上面。 做爱其实跟吃饭一样,饿了就吃,饱了就歇会儿。阿荆不认为这是做贱自己。溺水的人在即将淹没的时候,就算是根稻草也愿意拿命去换的。 阿荆尝过那种滋味;所以现在这样,挺好。 汉子扶着粗壮的阳物挺进了阿荆的穴里,小腹深处中传来一阵麻酥酥的涨感。阿荆在男人身上起起伏伏,屁股蛋儿被撞得一抖一抖;双腿之间被粗长的生殖器贯穿,芦苇沼泽生出两只鹅卵石来…… 如此般活下去吧; 趁着天黑,好好梦一场…… 明天,又是新的日子。 苦西瓜-壹 章冰冰家在慈惠,楼上能望到汉水河。穿过林立高楼钻进一条巷子,头顶密密麻麻全是电网线,墙角堆垃圾,铁丝网外是臭水沟。阿荆买了一箱牛奶,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大约四五岁,长得玉雪可爱。见到生人也不露怯,咧着小嘴冲阿荆笑。阿荆摸了摸她的头,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旧空调旧冰箱旧电视机,纱帘被风吹得一起一伏。阿荆把牛奶放在地上,自己倒了杯水,走进卧室。 “叁姐……” 床上的人见阿荆来了,喊了一声。 阿荆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做咱们这行,最后不就是这样么?……”章冰冰笑了笑,脸有些肿:“婷婷,去,给叁姨拿杯酸奶。”门口巴望的小姑娘听见,立马乖巧地跑到厨房去了。 “昨儿娟姐都跟我说了,”她又回过头看阿荆:“说你帮我代了一班,真是多谢。” 阿荆摆摆手:“你老板呢?没来看你?” “婆娘都打上门了,还敢来找?……”章冰冰又笑了,清丽面庞带着几分倦怠:“男人都是花心萝卜,但最后一定会站在妻子那边……我没指望他,只盼多赚钱,把婷婷养大。” 卧室里一架小小的电风扇,放在床脚的小凳子上。风掠过阿荆汗湿的发梢,等吹到章冰冰那边时,只剩下弱弱的风尾巴。 章冰冰咳了几声。阿荆帮她顺气,给喂了口水。 “叁姐。” 章冰冰忽地抓住了阿荆拿着杯子的手腕。 阿荆手腕被拧得生疼,淡淡道:“你说。” “我、我……”女人嘴唇轻轻颤抖,眼睛却紧紧盯着阿荆:“我是个不中用的,嘴儿不甜,心不狠;以后怕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她看着阿荆,又像透过阿荆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婷婷还这么小;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儿……还望叁姐能多看顾她些。” 电风扇的风已经无法吹动阿荆的发梢,汗水顺着头发尖尖滴到弯弯的锁骨窝里。 她拍了拍女人的手。 章冰冰呆了半晌,默默放开。 小姑娘此时捧着一盒伊利红枣味的酸奶进来,蹬蹬蹬跑到两人身边,献宝似的地递给阿荆。包装盒外壁不断渗出水珠,就像小女孩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丫头见阿荆不接,又往前送了送。阿荆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阿荆说。 十点半的日头已十分毒辣。阿荆一边吸着泛了热气的酸奶,一边等出租车。这个点还在外面晃的,要不是找事儿做的打工仔,要不就是刚高考完的小伢子们。阿荆回想自己高考完是什么样;忽又记起,自己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其实初中的阿荆还是很好学的。班主任叫她晚上去办公室补课,她也乖乖地去;周六日学校没人,班主任也会让阿荆留堂。谢顶的中年人一边在黑板上写公式,一边摸阿荆的身子。小女孩那时候也是不知道,任由他摸;摸着摸着男人就会亲,亲着亲着,就把阿荆摁在讲台上给做了。 啧。 也许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在去金融港的路上,阿荆路过了一群刚刚放暑假的大学生。他们常常走成一排,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最近追的剧或者比赛。未来某日,他们其中某些人会出国,某些会人考研,还有另外一些会工作;不论哪一种,都是极好的前程。 阿荆十分羡慕。 她连英语单词都没背几个。 到了金融港,阿荆要找的人正在开会。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面前,脚边是乖巧的盆景。强烈紫外线穿透窗子刺在阿荆的皮肤上,折转处有彩虹光芒流转。阿荆拿出手机,开心地拍了照片。 会议结束。西装男从会议室走出,正看见一脸孩子气的阿荆蹲在地上拍植物。 “去我办公室喝口茶吧。”他道。 西装男的办公室风格简洁明快,以黑白灰为主。阿荆坐在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四处望了一圈。还不错。看来他老婆平常不会来这里。 “是章冰冰托你来的?”西装男坐在她背后的老板椅上,手指轻轻击打桌面。 阿荆耸耸肩:“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背后的吊带下面凸出来一块蝴蝶骨,细脚伶仃地可爱。西装男手指停了停,然后继续敲打。 “那你是来看我?”他睨着她笑:“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我不怕。你怕?” 阿荆弯下腰,匍匐在桌子上撑头看他。女人的胸前沟壑压迫着光洁的桌面,西装男垂眼就能瞥见阿荆露出来的半个乳房。 他眯了眯眼,捏住阿荆小巧的下巴尖:“最大的麻烦,就是你……” “哦?” “当初我想包你,你不答应;如今为了别人总算愿意来找我了。你说,麻烦不麻烦?” 阿荆笑弯了眼睛,自下而上盯住男人。就算仅隔着呼吸的距离,真心假意也无法看清。她从桌上立起半个身子,跪着爬到男人面前,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肚子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他的耳廓: “章子怡的章,范冰冰的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西装男环住阿荆的腰,埋在她的小腹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都不如你。” “死相。”阿荆娇嗔一声。男人把她拽下来,亲她的嘴儿。两人如同交媾的蛞蝓,相互裹绕缠绵。 西装男把手伸进阿荆的衣服里面,捏着那两团柔软。阿荆则摩挲男人腿间,待棒状物硬起,拉开拉链,张嘴含住。舌头灵活地舔弄着顶部的叁角形龟头,咸腥的液体从马眼中流出。男人“嘶”了一声,握住阿荆的后脑,眼中情欲满溢: “要不是你退行了,当时真不该放过你……” 阿荆裹紧腮帮子,吞得更深了些。 从玻璃大楼里走出来已是晌午,空气如同刚刚跳闸的电饭锅。阿荆把西装男给的钱全放到一个信封里,准备以后给章冰冰;最后想了想,她还是从里面抽了十几张毛爷爷出来。 阿荆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一点她和金项链很像。两人都不爱管闲事——阿荆是懒,金项链则是不屑。其实那晚在巷子里,阿荆看到了路过却没有出手相助的金项链。她并没有怪他。因为如果换做是她,大概也不会见义勇为。 这么奢侈的事情,她可做不来。 没有落脚的地方,之后几天里阿荆一直四处游荡。今天出租哥,明天快递郎;茶馆隔间叁叁两,影院的后座寺庙的墙。无处不可做,无人不可上;肆意妄为,零落荒唐。 第五天,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荆正在工地里同叁个汉子玩3p,突然包里电话响了。她示意前面的男人先把阴茎从自己嘴里拔出来,然后让后面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腰走到包那边。一边享受穴里的冲撞,阿荆一边拿起手机。 河南的。 后面重重地一顶,阿荆啊了声。她回头媚眼一瞪,把手机重新丢回包里。 他奶奶个腿儿。 之后电话铃又响了好几遍,阿荆也被肏了好几遍。工地汉子干的都是力气活,操起女人来也十分得劲。阿荆被做的全身舒畅,最后两腿发软地倒在旁边的砖块上。男人们把精液射到阿荆的脸上和嘴里;阿荆乖巧地接住,然后吞下。 爽完了,男人们也都走了。阿荆歇了一会儿,穿好衣服准备走。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阿荆踢开脚边的一个石子儿,摁下接听键:“杨培元、你他妈烦不烦!” “游妹儿!我……” “滚你妈的屁!谁是你游妹儿!”阿荆骂起人来机关枪似的:“早八百年前就该把你摁到长江里面喂鱼的贱婊子、现在还敢打老娘的电话!?老娘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打过来……” “阿南出事了!”电话里的男人大喊一声。 阿荆愣了一秒,接着才想起来——他嘴里的“阿南”,正是小白脸。 “你们村子里来了好多人,去你们店里闹事!阿南死也不肯说出你在哪儿,就、就被打了……” 阿荆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一疑:“村子里的人怎么知道我的店在哪儿?” “我、我回了趟村子……” “操!——” 阿荆狠狠啐了口痰,拽起包直接飙回烟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