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不起的老公,我不要了》 第1节 ================= 高攀不起的老公,我不要了 作者:蝗蝗啊 文案一: 婚后三个月,一言不合,安拙被闫圳轰了出去,站在外面两个小时,才被放进来。 婚后半年,一次争议,安拙又被闫圳轰了出去,她回了娘家,三天后,自己灰溜溜地回来。 婚后一年,一次争吵,安拙主动出走,回了娘家,被她妈打包送了回来。 婚后两年,安拙愤而离家,被闫圳接了回来。 婚后四年,安拙平静地收拾了行李,带着她来时的那只小箱子,离开了闫家......而这次,闫圳再也接不回她了。 文案二: 庙里,得知学长订婚消息的安拙,嘴里念念有词:“请佛祖保佑闫圳学长与仝玲学姐婚姻美满,”她停顿了两秒,“才不,刚才许的不算,愿学长能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上我,最后娶的人是我。”话音刚落,手机响,安拙接起,闫圳的声音传来:“下个月8号婚礼,我娶你,嫁不嫁?” 离开寺庙时,安拙虔诚跪拜:“谢谢佛祖,事成以后给您再塑金身。” 四年后,安拙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出闫家大门时,心里想的是:佛祖不可欺,替嫁新娘终是离婚收场。 男主前期是真狗、真混,在中后期被女主虐的过程中,慢慢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变成了一枚追妻忠犬。 一句话简介:对,就是不要了 除非火葬场 立意: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主角:安拙 闫圳 ┃ 配角:等 ┃ 其它:追妻火葬场 ================= 第1章 安拙是被吵醒的,半睡半醒之间,她想到应该是闫圳回来了。他晚归伺候他入睡是安拙婚后养成的习惯,习惯真不是说改就能改,她马上清醒了过来,本能地下床踏上托鞋,开卧室门朝客厅走去。走到一半,听到一个女声在说:“好了,已经到家了,阿圳你不要闹了。”听上去颇有“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 女声娇媚温柔,听上去十分有特色,是仝玲的声音。安拙脚下一顿,她怎么来了?这就开始登堂入室了?没容她多想,温柔到能滴出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哎,你轻一点嘛,好重啊,压到我了。”语气娇中带嗔,不由让人遐想连连。 安拙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换以前,她肯定早就冲出去了。现在,不知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她是真没以前那么急了,只慢慢踱步过去。再大的房子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一个拐弯,一对男女出现在安拙眼前。 是她的丈夫与丈夫的前女友,更准确的说,是她老公谈婚论嫁过的前未婚妻。 闫圳看上去醉得不轻,半个身子搭在仝玲身上,仝玲一人架着他有些吃力,脸上都冒汗了。饶是见多了这些年仝玲制造出的各种让她难堪的状况,今儿这一幕看在眼里,依然刺目。理智上她应该过去,个人情感却束缚了她的双脚。 从厨房赶过来的赵姨,手里端着解酒汤,发现仝玲还没摆次儿明白他家少爷,只得把手中的汤碗放下,帮着仝玲架起了闫圳的另一只胳膊。 闫圳1米87,自由博击资深爱好者,业余组冠军。想把这样一个身强的醉酒男人弄到几米开外的卧室,就算架着他的是男性也不容易做到。这不,赵姨的鼻尖上也开始冒汗珠了,龇牙咧嘴着一眼瞥见了安拙。 “哎哟,安小姐,您别傻站着了,倒是过来搭把手啊。”嫁进闫家四年,这位闫家老宅跟过来的管家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太太。闫圳有一次听到后,倒是问了一句,赵姨解释说:“我叫你妈太太,叫了快三十年了,一时不习惯这样称呼别人。” 闫圳听后当时看了安拙一眼,那时的安拙是新嫁娘,像是刚入了宫殿的灰姑娘,哪有底气抢婆婆的名头,挑在闫家服务了近三十年老仆的刺儿,只得说道:“叫什么都行,依着赵姨的习惯吧。”说完,两人都看向闫圳,见他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从此这一声“安小姐”叫到了现在。 四年的时间,安拙太了解赵姨了,之前闫圳回来不叫她,是为了给仝玲制造机会并趁机恶心她,现在发现别说仝玲一人了,两人都上也弄不动闫圳,这才想起还有她这个便宜人可用。 可惜,安拙没兴趣陪她们“搬山”,悠闲地走过去,拿起赵姨刚放下的解酒汤,嘴上说着:“呀,赵姨,这汤不够热,效果会打折,”又闻了闻:“也不够浓,我还是拿过去再煮煮吧。” 说着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一改之前的“漫步”,三步并二步地进了厨房。到了厨房,她又不着急了。解酒汤,四年间做过很多回,从最初的用心到现在的凑时间,火候还是那个火候,解酒汤也还是那个解酒汤,只是煮汤的人心态变了。 估模着时间,安拙端着解酒汤出现在主卧门口,卧室面积大,是个套间,外间的沙发上没有人。赵姨迎了出来,撞见她脚步一顿,冲着她手中的碗闻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还不是一样,也没见浓了多少。”说完暧昧地朝有床的里间望了一眼,然后扭回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拙一眼,再后麻溜离去。整套动作教科书般的做作,像是在看泰剧。 安拙把手中的碗放下,仔细听了一下,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知道,由于她近来心灰意冷的厉害,已经很久不对外宣示她对闫圳的主权,捍卫闫太太的地位了,很久不跟赵姨针尖对麦芒了。 至于仝玲学姐,安拙从最开始的怵她、嫉恨她、到后来两人明争暗斗,以及现在的全盘漠视,不在乎,安拙经历了以上一系列的心理变化。 第2章 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视而不见,把他们当个屁?唉,可惜她要脸,道行不够,做不到这么彻底。况且,闫圳已经醉成那样,能干什么啊。 进去一看,仝玲刚把闫圳扶坐在卫生间里的软凳上,她打开水盆的水龙头,取了毛巾。这是……要给闫圳擦身?拿着浸湿的毛巾转身,仝玲终于看见了安拙。 安拙冲她笑了笑喊了声学姐并抬了抬手,意思是你随意。学姐还是要脸的,她把毛巾放下,掖了掖头发,“你来吧。”说着走出了卫生间,离开前告诉安拙:“我玩游戏太菜,阿圳替我挡了几杯,你别怪他。” 又是这套,熟悉的绿茶味。以前安拙明知她是故意的,却还是会被她激到,暗自生气。现在,虽然多多少少还是会不舒服,但已不能再伤到她。再说给别人绿茶机会的始终是闫圳,仝玲算不得全责。 闲杂人等一律退却,屋里只剩安拙和凳子上的醉鬼。闫圳看上去很不舒服,安拙把解酒汤给他灌下,闫圳挣扎,撒了一部分出来,弄湿了他的黑色衬衫。 安拙解他的扣子,打算把脏掉的衣服脱下,然后给他擦一把,赶紧把人弄到床上去,他不睡她还要睡的,美容觉都泡汤了。 解开一颗,她就看到了闫圳脖子上的口红印,她确定是仝玲唇上的颜色,她是学美术的,对颜色十分敏感,分辨口红颜色从来靠的不是色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故意印上的,但无论是哪一种,为人夫的闫圳都难逃其责。 压下郁气解第二颗,安拙的手突然被闫圳抓住,大力的。安拙吃痛,挣动着抬眼看他,见闫圳眼睛半睁,不怒自威,他道:“滚开。”严肃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恶。 安拙停止挣动,画面像是静止了一样,还是闫圳先有了动作,松手的同时推开了她。安拙被迫后退了两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闫圳闭上眼倚回到椅子里。 比起刚才被仝玲拿话刺,可疑的口红印,闫圳这酒后吐的真言有点伤到她了。已经讨厌她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跟她扮演着正常夫妻?为什么还能跟她同一桌吃得下饭?甚至上|床的频率一点都不见减少,从新婚时的一周一次,到现在的夜夜笙歌。 只要他不出差,哪怕他晚上回来的再晚,她也决逃不了被喂公粮,能撑死人的那种。 平复了下情绪,安拙把闫圳连抗带拽地丢到了床上。她站在床边,看着他一只手划拉着她睡的那侧,最后摸着她的枕头,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然后手脚并用地把枕头紧紧箍在了自己怀里,呼吸声逐渐变得安稳而平缓。 安拙没有上床,她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离开的计划提前?跟闫圳的这场婚姻,她感恩过迷茫过痛苦过,后来她彻底醒了,只余心灰意冷。 夜很长,足够安拙回忆并捋顺她与闫圳所有的过往。 她对他一见钟情,是啊,海大的校草,体育系的明星学长,海城首富家的独子,每一个光环都那么耀眼,天之骄子谁不爱。 追他的女生数不胜数,本校的,外校的,社会上的,种类应有尽有。哪怕都知道他女朋友是同校艺术系的大美女仝玲,她的父亲也很有名,仝运年的名字最多出现的地方就是海城首富名字的下方,长年霸占海城富豪榜第二名。 有如此家世长相的女朋友,却依然阻止不了往闫圳身上扑的狂花浪蝶。安拙不在此列,她只是默默地喜欢着他,这份感情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暗恋。所以,那天接到他要她去结婚的电话时,她整个人乱掉了。太多的疑问困惑胆怯都不及她爱他,于是,吞下一切,她回了他两个字:我嫁。 后面的发展像是一场梦,她披上婚纱走向他,他说“我愿意”。第一次的清醒也发生在这场婚礼上,新郎不见了,她去找,礼堂二楼的角落里,仝玲学姐在求他:“阿圳,你报复我可以,但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根本不爱她,甚至都不了解她……“跟学姐的激动不同,闫圳懒懒地打断她:“我不爱她也不爱你啊,你们两个在我眼里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发现,娶她比娶你省事多了。” 啊,不爱她啊,是啊,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嫁都嫁了,现在又在矫情什么。可是,心脏像是被针刺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仝玲学姐的声音往耳朵里灌,她应该是哭了:“不要说赌气的话,我知道你是被我家气到了,不就是个婚前协议吗,后来都改了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难道咱们多年的感情不及那一口气。“他说:“不及。” 仝玲:“闫圳,你心太硬了。” “谁?!”顾不得心痛,偷听的安拙被发现了。她涨红着脸出现在那两人面前,闫圳见是她,笑了。 那笑,直到今天安拙都记得,记得的不是他笑的样子,而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被蔑视,被不当回事的冒犯感,随即产生的自卑在婚礼当天刻进了安拙的内心。 四年的婚姻生活,安拙觉得仝玲那天有句话说对了,闫圳的心太硬了,她没有捂热的本领,她伤痕累累,自顾不睱,她选择认栽退场。 第3章 闫圳的心硬,想要得到他,你就得比他还硬,这是仝玲近年来的心得。四年过去了,她还是不甘心,明明闫圳爱的是她,就因为仝家以为自家女儿吃定了闫圳,提了非议的条件惹怒了他,他就在盛怒之下娶了一个缺爹少妈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女孩。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闫圳吓她骗她的,直到婚礼当天,她自以为闫圳自导自演的婚礼闹剧没有出现,他们真的宣誓交换了戒指。除了这对戒指,其它一切用的都是她的。 她订的日子,她订的礼仪公司、婚礼场地……这场婚礼除了新娘换了,其它都没变,赤|裸裸地对她进行着嘲讽,如果这就是闫圳的报复,可真他|妈的成功。 仝玲急了,她再也顾不上所谓大家闺秀的形象,在发现代替她的那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偷听,她爆发了。 她打了安拙,安拙没有还手,只是看向闫圳,这在仝玲眼里成了她的两宗罪,一罪,不还手就是她抢了别人老公她心虚,二罪,在闫圳面前装可怜,装无辜,衬得她像个疯子。 真的没有人比安拙再可恶的了,咬人的狗不叫,这个小学妹不简单。唯一让仝玲安慰的,是闫圳没有出手帮他的新娘。他除了最开始轻笑了一声以外,全程冷漠地看着,直到她冲安拙喊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他跟你领证了吗?”时,闫圳才开口,也不知是冲谁说的:“啊,提醒的对,明天去把证领了。” 与安拙的交恶从这天开始,不死不休。 其实仝玲真的误会安拙了,她哪有那个心机,她当时怕极了,她听仝玲求着闫圳要他取消婚礼,都顾不上亲耳听到闫圳说不爱她而受到的冲击,一心乞求闫圳千万不要耳根软,听了学姐的话,不要她了。 所以仝玲打她,别说还手了,就是理论一番安拙都不敢,当年还没有毕业的小学妹身份的安拙就是这么卑微。 全市只此一辆的定制橙跑,飞奔在海市空旷无人的深夜里。车里,仝玲想到以前就觉得烦燥,尤其是想到她为了破坏闫圳与安拙的关系,不得不自说自话,故意伪造留下暖昧痕迹的这种行为时,难免会唾弃自己。可让她放弃,她又做不到。 不知为何,仝玲总感觉以前看不到希望的前路好像出现了转机,同为女人,她感受到了安拙的变化。可能有些东西……快了。 油门的轰鸣声加上从音箱里传出的大功率音波,驱走了夜色的宁静,却驱不散车子主人跌宕的心情。 深夜,安拙还在收拾行李,其实她的行李非常简单,为了闫太太的形象,四年来主动被动购置的衣服多到穿不完,很多标签都没有拆。她只拿了平常穿的几套四季常服、化妆品、自己的存折,收拾了一下,刚刚够填满一只箱子。 她与闫圳是在婚礼一周后领的证,期间她见了闫圳安排的律师,签了婚前协议。不得不说,闫圳对她真的太有把握了,勾一勾手指,她就不问缘由的嫁了。 婚礼前领证的事他连提都没提,她也不敢问。后来,在仝玲的质问下才想起这茬。见律师那天,闫圳在出差,是的,他们没有蜜月,婚礼转天他就满世界飞了。 律师会登门这事,提前也没跟她打招呼,在对方说明来意前她都是懵的。协议直接甩在桌上,要她直接签。虽说此行目的如此,但律师还是专业的,把好几页能把普能人看晕的条条框框,简单地用语言总结了出来。 核心内容是,公司股份、闫圳名下的几处房产、豪车、存款、股票、投资统统与她无关。而安拙的权益是闫圳每月会往以她名字起的卡里打钱,最低五十万,上不设限。 车子可以随便开,司机不能随便用,当时律师说到这点时,抬头扶了扶眼镜解释道:“闫先生的意思,是您能去学个驾驶,这样会方便一些。” 她有驾照,大一暑假时学的,她跟闫圳说过。就算没有,她要么打车要么去学,没想过占用闫家司机这项资源。不过安拙什么也没说,一脸,我很忙请快点的大律师应该是没工夫听她的反馈吧。 想到这个婚前协议,安拙不得不想起里面关于离婚的情况说明。 第4章 记不太清了,但当时安拙看完的直观感觉是非常的霸王条款。大意,女方犯错导致男方想离,女方什么都得不到,净身出户。男方想离女主无过错,不管男方是否有过错,女方都必须同意并配合,作为补偿,会给女方物质赔偿。 具体怎么赔,安拙当时就没记住,现在更是全忘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锁,收拾行李的工作告一段落,安拙静下来扪心自问,怎么就想到了离婚?她是对这段婚姻有了新的看法、想法,打算一个人出去冷静一下。但离婚……好像又不至于。 平心而论,闫圳并没有对不起她,当初也没骗她是因为爱她而结合。婚后,他谈不上对她好,也没对她不好。五十万的数目,按月按时存进她的账户。赶上她生日前后,会多存进一百万。 之所以说是前后,是因为安拙很少能在生日当月看到这笔钱进账,根本原因是闫圳记不住她的生日,多是提前想起就存了,或是过了两月才想起补进去,四年来,各种情况安拙都经历过。 第2节 这算是对她不好吗,也谈不上,不在乎没有爱,能这样就不错了。如果安拙能少爱闫圳一点,这样搭伙过日子也挺好。 可后来她心大了,不满足于此,于是在闫太太这个身份上下足功课,她对抗赵姨、仝玲,甚至闫圳朋友圈子,工作圈子里所有不认可她身份的人,她像个刺猬,可她究竟是个刺猬,小小的一只,别人一脚就能把她兜飞。 她打不过,败下阵来,身心俱疲。回首一看,核心人物,她的丈夫闫圳,却像没事人一样,逗猫逗狗似的看着她瞎扑腾,她都要溺死了,他却认为她是在玩水,完全能够自己上得岸来。 离开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个想法盘旋在安拙脑海里很久了。今夜,赵姨与仝玲的行为不过是个契机,择日不如撞日,安拙拉起行李箱,没敢往床上看,她怕她会舍不得,这么多年,安拙依然抵挡不住闫圳的美色,作为一只资深颜狗,她算是没救了。 天色蒙蒙亮,一梯一户本来就见不着邻居,宽大的楼梯间显得十分空旷。安拙按了键,等电梯的时候,看着窗前的沙发,想起自己第一次吃仝玲的醋,跟闫圳说了两句,把他说急了,被他赶出来的事。 当时,她就坐在那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闫圳什么时候才会放她进去。她后悔了,不该惹他生气的,明知他脾气不好还不顺着他,他说她作,说她莫名其妙。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独门独户不会被经过的邻居看到,另外赵姨回了老宅,要后天才回来。 轻咬下唇,为曾经低自尊的自己而脸红。这就是安拙要离开的原因,对闫圳的爱不足于再支撑她放低身段的卑微,不足于支撑为了得到他多些的关注而下的那些心机。 平衡被打破,天秤发生了倾斜。 第5章 闫圳醒来时,头是疼的,很久没这么宿醉过了。记得上次还是上大学时,大家打赌,他输了被灌趴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走出校园步入社会,进入生意场没人再敢灌他。 他母系家族是神秘的“不可说”,父亲是当地首富,世界级的知名企业家。能跟闫家做生意算祖上烧高香,谁也不敢把酒桌文化那一套用到闫家公子身上。 所以,昨天的聚会是私人性质的,是闫圳受邀,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圈子的公子小姐们聚聚,大家熟,玩得也开,但这场酒醉还是蹊跷得很。昨夜包间里闫圳清醒的最后时刻,他意识到这场饭局有鬼。 虽然有“鬼”,但失去意识的时候,闫圳是不担心自身安全的。这场局里有肝胆相照的兄弟,人情、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当然还有嫉妒他,跟他暗中较劲的不服者。但无论是哪一种,闫圳都有自信,这里不会有人害他,所以他安心的昏了过去。 事实如他所料,现在不是安安全全地在家里的床上醒来了吗,只是这头疼真是要命。闫圳下意识地想找点安慰,胳膊往旁边一伸,什么都没摸着。他睁开眼睛,小妻子没在。 闫圳看眼时间,应该是醒了去给他准备早饭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准备起身去洗漱。刚一坐起来,他就皱了眉头,怎么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这身,难道昨夜没有洗漱,没换衣服他就睡了? 撩开被子,裤子袜子都在。闫圳眉头皱得更紧,这个家,作为港湾的作用真是越来越不称职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闫圳闻到自己身上隔夜的酒气,他嫌恶地摒住呼吸,满身郁气的去到卫生间。 烦燥地扯开衣服扣子,衬衣被扔在地上,手刚触到皮带,闫圳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住了。脖子跟胸口各有一枚口红印,虽然痕迹有些模糊,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到。 闫圳轻度近视,虽然这个距离,他明明看得很清楚,但还是把厕柜里的备用眼镜拿出来戴上。他的每副眼镜都有一个定制的同款镜链,上面有他名字的缩写。 此时他可以很确定,在他身上的确实是唇印,一阵恶心涌了上来。眼见镜链在胸前荡了两下,正好落在了胸口处那枚唇印上,闫圳摘下眼镜,连镜带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单价三万四的镜链就这样被嫌弃,被抛弃了。 就知道他们有目的,原来冲的是这个,他就不明白了,虽说大家是一起长起来的,感情深厚,但他都结婚多少年了,怎么还是把他跟仝玲往一堆凑,有意思吗。 淋浴的时候,闫圳想起过往,这些人乐此不疲地给他与仝玲制造各种机会,这些年就没带停的,严格来说这种行为并没有触及闫圳的底线,他一般不太在意,随他们闹。可这回,是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闫圳有点往心里去了。 洗好看到地下的衬衣,他说呢,往常稍微喝一点酒回家,小妻子都会把他伺候得十分安逸,浓度适宜的解酒汤,宽衣解带,浴室里的擦身,亲手善后并为他穿上睡衣,还有事后的头顶按摩,每一样都舒爽极了。 像今□□服不给换,澡也不给洗的把他往床上一扔实属罕见。此刻,闫圳终于为安拙找到了理由,是脱他衣服时看到了唇印吧。 虽有理由,但闫圳觉得安拙还是过分了。作为他的妻子,伺候酒醉的丈夫,是她的职责,怎么能因为这些枝末小节就弃他于不顾,他准备去厨房找她说道说道。 第6章 一进厨房,就看到赵姨在忙,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早餐。闫圳看了一圈没见安拙,没等他问,赵姨回身看到他,笑容堆满脸,“起来了,把这个喝了。”一碗解酒汤送到了嘴边。 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不如安拙熬得好喝。小妻子这些年厨艺学得不错,做出的东西都是按他口味来的,吃习惯了,闫圳嘴叼了。他坐下拿起筷子,问道:“她人呢?” 赵姨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到闫圳桌前,不满道:“不在你屋里吗?一早就没见人。这醒酒汤也不熬,饭也不做……”赵姨还在喋喋不休,闫圳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抬头看了赵姨一眼,赵姨接收到后,马上闭了嘴。 头还是不舒服,没胃口,闫圳吃了两口,拿了杯咖啡去了阳台,默默喝着。他想到以前喝了酒回家,半夜醒来发现安拙马上跟着睁开了眼,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后来这种情况总是发生,闫圳问她:“睡觉这么轻的吗?” 安拙告诉他,她看过科普,喝酒的人晚上如果看护不好,有可能会被呕吐物堵住气管憋死。闫圳听后哈哈大笑,反驳她:“那是喝大了的,我这点量没到那种程度,你安心睡。”可安拙没听,还是一如既往地担心着这事。 这回,他是真喝大了,她别说看护他一晚了,连衣服都不给换。这醋劲儿,真大。 一杯咖啡下肚,闫圳拿出手机拨号,电话被接起,听到安拙“喂”了一声后,闫圳马上说道:“在哪,跑步吗?” 安拙:“我……“ 闫圳:“马上回来。”一副命令的语气。没等安拙再多说一个字,闫圳挂断了电话。他有一秒想过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唇印的事,但这个口子若是开了,以后是不是事事都要解释,太麻烦了,他讨厌麻烦。 安拙看着电话发愣,原来他根本没发现她已离家。“是前面右拐吗?”前座司机问她。 安拙回神过来,“对,前面右拐。”这是安拙上车后,司机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司机似乎有意跟她聊一聊,安拙知道一些网约车司机为了要好评,会跟乘客套近乎。 司机:“像您这样自觉坐后座的人少了,都往前面坐,又不是我老婆,挤什么前座啊。” 安拙随口附和:“是啊。” 司机:“我那天看新闻报道说,搞了个调查,问女生介不介意老公或男朋友副驾的位置坐别的女的,结果,大部分女生都不能接受,认为别的女人就该自觉坐到后面去,还说什么坐前面的都是绿茶,揣着明白装湖涂。” 这个话题真是戳中了安拙,她跟闫圳的第一次争吵就是因为这个。 那时,她刚嫁给闫圳不久,对仝玲总是有着一份莫名的心虚。所以,仝玲当着众人下她闫太太的面子时,她忍了。有一就有二,忍到后来,对方变本加厉,完全不把她这位闫太太当回事,频繁出入闫圳的公司,坐他个人驾驶的那辆车。 如果她没在还另说,可她在的情况下,仝玲也会抢坐副驾,闫圳什么都不说,可能他觉得没什么,坐哪不一样。可他的沉默,在仝玲眼里就是纵容,在安拙这里的作用就是,加重了她的自卑感。 更不幸的是,这事在她们这些太太小姐们的圈子里传开了,安拙背后听到不少,甚至有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说,还掩耳盗铃地见她在捂住了嘴,可声音倒是不见小,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见了。 安拙想过跟闫圳说,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能张开嘴。直到,新婚第一年他生日那天。 第7章 闫圳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姥爷那边倒是守传统,什么年啊节的都过。但他妈妈嫁给他爸后,一家搬到了外省发展,闫奇白手起家,是新贵,父一辈开疆拓土,哪有工夫和闲心记得给小孩子过生日。 后来发家了,日子好了,人能稍微清闲一点,不连轴转了,又因为老人家迷信什么生日没有从小过,就一直不要过的老例,所以闫圳一直没有过生日习惯。戚莹心疼儿子,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天,不点透,不大张旗鼓,做桌丰盛的饭菜,给个红包还是有的。 安拙想效仿婆婆,毕竟是她嫁给闫圳后,他的第一个生日,不好什么都不表示。提前问好他当天没有应酬,安拙做了他爱吃的菜,特地给他送到公司来。 马上快走进公司大厅了,却见闫圳与仝玲一起走了出来,闫圳不知说了句什么,仝玲笑得好开心。安拙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走到前广场停车的地方,取了车要离开。 闫圳有个习惯,办私事一般都自己开车。私事,仝玲,生日,所有条件串起来,不得不让安拙多想。看着仝玲自然地坐上副驾,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安拙心头。她紧握便当盒,脑中一片空白,打了辆车就跟了上去,最终那辆熟悉的车子在一家会所门口停了下来,闫圳把钥匙扔给了门口招待,跟仝玲并肩走了进去。 安拙找到前台,直接告诉对方她跟刚进来的闫先生与仝小姐是一起的,前台一点怀疑都没有,直接告诉了她房间号。 找到房间后,安拙突然不知要做什么。捉奸吗?她知道无奸可捉。那两人的来往光明正大的令人发指。结婚以来,仝玲就一直围绕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处处都是她,避都避不掉。 就在安拙愣在门外时,包间门打开,出来的人认出了她,“安……啊,你来了,进去吧,圳哥在里面呢。”对方叫王璐,安拙记得,她是闫圳与仝玲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安拙知道她没记住自己的名字,相比较对方的无所谓,她倒成了尴尬的那个。 被动着走了进去,屋子很大,除酒吧区,休闲区外,还开了三桌牌桌。大屏幕上有气球摆出“happybirthday”的字样,沙发围坐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占着正中位置的是一个大蛋糕。 原来,他不是不过生日。突然一个想法闪过安拙的脑海,这应该才是婆婆在正日子的前一两天叫他回去的真正原因吧。 安拙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控制不住地火烧火燎着,记忆中上一次有过这种体验是在小学上体育课时,她的球鞋在跳完立定跳远后破了个洞,被全班同学以及老师哄笑。 拜自己的莽撞及闫圳所赐,成年后的她又体会了一把这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走或留,好像都不对,她像是没有变装的灰姑娘,被直接扔进了正在举行宴会的城堡中。 安拙握了握拳,她决定像个大人一样处事。目光找到闫圳,同时看到了他身后的仝玲。闫圳在打牌,根本没有看到她,而他身后的仝玲却跟安拙的视线对上了。 安拙看到她时,仝玲就已经在看着她了,应该是早就看到了她。两人对视了几秒,仝玲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用胳膊肘碰了碰闫圳,闫圳看她不明所以,仝玲朝安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第8章 终于,闫圳看到了安拙,也只是一眼,接着他垂下眼皮,继续摸牌。那会儿她道行不够,给了仝玲眼色,果不其然,仝玲一脸得意。 安拙顶住这份羞臊,朝闫圳那桌走去。这桌上的几位与安拙都打过照面,互相也就算认个脸,这还得说是因为安拙长相出众,有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漂亮脸蛋,否则以他们阅女无数的经历,可不是随随便便是个女的都能记得。 坐闫圳下家与上家的两位同时看到了走过来的安拙,两人对了个眼神,而后看了闫圳与仝玲一眼,不动声以地继续打牌。倒是背对着安拙坐,最后才发现她的贾帅主动跟安拙打了个招呼,“哟,嫂子来了。”话音刚落,就收获了仝玲的一记白眼。这个贾帅从小就跟她不对付,长大了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安拙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她很少见闫圳的这些发小,偶然见到了,对方也只是跟她点一下头算打招呼了。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刚想微笑,就听贾帅语气随意道:“这怎么还带着饭盒,给我圳哥带的什么好吃的呀?” 啊,她都忘了左手还提着饭盒呢,安拙下意识地把饭盒把身后藏。仝玲又是一声轻嘲,这次更露骨,都出音儿了。安拙慌了,她磕磕巴巴地:“闫,闫圳,我,我,你……”她后悔了,她不该跟来,真是自取其辱。 闫圳眉头蹙了起来,语气淡淡:“送东西过来了,放那边吧。”安拙大脑当机了几秒,然后她决定了,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走过去把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刚一扭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王璐一边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一边说道:“好可爱的饭盒啊,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满屋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贾帅也是因为有事没事气仝玲的习惯使然才主动跟她说话的,只有王璐对她释放了善意。安拙感激的一笑,轻声道:“都是我自己做的,顺不顺口的,你吃吃看。我先走了。” 王璐也没留她,点点头拿着饭盒朝餐桌走去。 刚一迈出房门,安拙的脚步就乱了,出了会所,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怎么回去的她都不记得了,回到家里,才想起赵姨回了老宅,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几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手摸上开关,安拙没有按下去,一向怕黑的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环境挺好的。有一种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藏起来,不被人看到,像鸵鸟一样,就让她自己骗自己一会儿吧。 那晚闫圳很晚才回来,安拙想了一宿,才从极度负|面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她决定积极面对生活里的不如意,明天她要找机会跟闫圳好好谈一谈,两个人既然结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及时沟通,她如果憋着什么都不说,那闫圳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喜恶。回看当时,那时的自己真的好傻。 安拙没怎么睡,闫圳却是睡得很好,不知他是不是休假,他没在往常工作日的时间醒来,睡了个懒觉。 安拙为他准备好要穿的衣服,丰盛的早餐,等到快中午他才起来。起来后就叫着要吃东西,安拙说马上给他做,闫圳说等不及了,拿起早已凉了的早餐吃了起来。 看他吃饱,安拙打探他今天的安排,得知他今天确实休息。填饱肚子后,闫圳去了书房,安拙冲了他喜欢喝的咖啡,打算送进去并跟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她放咖啡在他手边,他说谢谢。安拙把在心里整理了八百多遍的话语说了出来:“闫圳,我想跟你谈谈。” 闫圳抬眼看她,他在书房一向戴眼镜,透过镜片安拙看到他眼里的暗芒,她忽然有点打悚,也许今天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闫圳把书一合,擦下眼镜把桌上一扔,金边镜框与镜链发出不小的动静,安拙心里一激灵。 第9章 “确定要谈?”闫圳问 安拙克服心理压力,点头:“嗯。” 闫圳:“那就谈。” 安拙:“你昨天过生日,为什么是仝……” 闫圳打断她:“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跟踪我?找人监视我的行踪?”他目光变得不善:“安拙,我需要提醒你,任何人打探我的行踪,于公于私都是禁忌。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子,你现在根本没法全身全影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不找兴她,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敢跟他谈。 安拙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辩解:“我没有,我是给你送饭时看到的。” 闫圳眯了眼:“哦?然后你就跟踪我,我哪里冤枉你了。” 安拙在嫁给闫圳的这三个月里,他忙,在家时间本来就不多,即使在家也跟她没那么多话,多是她说他听。安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闫圳这么能说会道。话荐子硬,语带锋利。 第3节 安拙性格挺好的,从小到大,团结同学朋友不断,她不是那种胆小怯弱的性子。而此时在闫圳面前,在她的家里,被压制得说不出话,像个受气包。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她的频道,“我不认为这是跟踪,像你说的,我是你的妻子,在看到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出去,有权利知道他们去干了什么,尤其还是在特殊日子里。”安拙在闫圳的目光下,越说声音越小。 闫圳看她的目光带了探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能顶嘴。” “你得讲道理,我不是在顶嘴。” 闫圳揉了揉眉心,语速快了些:“没完了是吧,我没工夫陪你作。” 安拙还在争取:“你就不能听听我的……” “出去!马上!给我去外面反醒。”闫圳指着房门,样子十分吓人,他是真的怒了,跟踪他触了闫圳的底线,在包间里他没发作,已经给她留了面子。 安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闫圳,他的气质是那种不怒自威式的,还是头一次见他高声说话。安拙被吓了一跳,什么谈谈什么辩解,通通顾不上,她逃跑似的出了书房,跑到楼道,像个犯错被老师惩罚的学生。 缓过来一些后,安拙开始发愁,她跑得匆忙没带钥匙、手机。闫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她进去。她是被吓到了,吓到已经想不起自己的初衷,不得不说刚刚二十还没出校园的安拙,在强大的上位者闫圳面前,内心不够强大,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安拙在楼道的沙发上惊醒,她竟然睡着了。挪到房门口,拧门把,打不开。天夜渐渐暗下来,安拙实在呆不住了,她按了门铃。 按了很多遍大门才打开,闫圳看到门外着睡衣拖鞋的安拙,表情一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儿,闫圳侧身让开,安拙低着头进到屋里。 “饿了,做饭吧。”闫圳吩咐道。安拙也饿了,她听话地去做饭。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做饭、吃饭跟往常一样,事情好像是过去了。 直到晚上,该休息了,安拙才知道,他的气还没消。 …… 她突然顿悟,投降道:“闫圳,我错了,饶了我吧。”闫圳以实际行动让安拙明白,在这种事上,他永无上限。 安拙第一次在婚姻中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尝试完全失败,被闫圳霸道地镇|压了下去。 “是这个小区吧?”司机的问询把安拙从远古的记忆里拉回。 “是,您停在门口就行。”四年过去了,安拙也成长了,回忆到一些细节的地方,她明白了很多当时混沌的地方,她在楼道罚站应该是误会了闫圳,他只是让她离开书房。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赶她的依然是他。 第10章 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不是短小君。 2.《八号》今天就删,需配合第九章 食用。但是!看完后不许评论“就这?”。从那次被调|教了后,安拙再也不敢跟男主诉说委屈了,倒是有一个变化,她对仝玲不再畏惧,开始了没有援军的一个人的战斗。 清早的小区空气挺好,虽不如她与闫圳住的那个高档小区绿植率高,但安拙觉得在这里呼吸更顺畅。遛狗的、买早点的、晨练的,浓郁的人间烟火。身处其中,以前天大的事到如今也都云淡风清了,淡了,倦了,精神上,她是该歇歇了。 当初意外得到闯入他世界的权利,凭着一腔孤勇,安拙去了,哪知道只是进个院门,再想往里走,路都是堵死的。不知是不是豪门太复杂,反正她混不好。她过得不快乐,开始怀疑嫁给闫圳是个错误。 就在刚刚,发现她不在,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下命令,像对待下属一样,应该还不如,下属还有表达与解释的权利。安拙开始认真思考,分居也许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三号楼202到了,安拙拿出钥匙开了门,这个房子她租了有一个多月了。在她无数次产生搬出有赵姨的闫圳的家这个想法后,她开始做准备,第一步就是看房子。 她不能回娘家,郭红丽是不会向着她的,以前的几次回家,她妈就差亲自押她回去了。亲生母亲对女婿献媚,闫圳欣然接受的样子,一直是安拙无法面对的心理阴影。 屋子很新,是一对小夫妻的婚房,刚住了半年就离婚了,安拙看到这个房源并实地看房后,租了下来。这个房子比起同地段要贵一些,好在她还有点钱,不是闫圳每月给的五十万,是她自己挣的,自己的存款。 一年前,在“九团漫”平台上她终于肯开通vip。在注册成为画手三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作品三部,开始收费后,安拙尝到了自己挣小钱钱的快乐与踏实。 只是一年前她还没有离家的想法,也许冥冥之中她早有预感。 刚把行李收拾好,打算给自己做口吃的,电话响了。邢苗是安拙大学同学兼闺蜜,两个人从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关系是越来越密切,除本身同学这层关系外,邢苗的老公不知怎么搭上了闫圳,从此,鸟枪换炮,一个十人不到的小公司迅速成长起来,成为同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 邢苗在老公发迹后就不上班了,作为福星与贤内助,她的首要任务是笼络好安拙,两个人几乎每周都要见上一面。 约了中饭,省得安拙做了。地点是邢苗挑的,在吃这方面,她可喜新厌旧了,只要有新开的餐厅,她一定会去品尝,哪怕踩雷无数也乐此不疲。安拙对吃不挑,嫁给闫圳这几年,全部身心都在他身上,海市好吃的好玩的早已换了几轮,现在流行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安拙一进去,见邢苗已经在了,才一落座,就听邢苗老生常谈:“你这衣服,你这包,不是我说,你家的钱是留着发霉玩还是等着下小的。这一年来你怎么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她这话说的过了,安拙只是不再大牌傍身,头发、皮肤、指甲都有日常打理,谈不上不注意形象。一个是日常唠叨一个是左耳进右耳出,都是一说一听就过的事。 点好餐,邢苗给她看自己新买的手链,安拙说好看,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邢苗问:“你怎么了?走什么神啊?” 安拙本想吃完饭再跟她说的,于是提前道:“我搬出来了。” 邢苗一时没听懂,“搬哪?不是,从哪搬?” “从家……从闫圳那,我打算分居一段时间。” 这不是安拙第一次跟闫圳闹别扭,邢苗没太当回事,像往常一样劝道:“男人嘛,淡淡也好,不过,时间别长了,给他个台阶,让他主动来找你。然后,他再给你个台阶,你就可以下了。嗯,也算夫妻间的小情趣了,注意好度,可千万别玩脱了。” 安拙摆手:“我是认真的,没跟他赌气。” 邢苗这才意识到问题有点大,她把装番茄酱的小碟放到了安拙那边,“又怎么了,我的闫大太太。” 安拙:“没怎么,昨天仝玲来我家了,送闫圳回来的。” 邢苗激动道:“我靠!她还要不要脸,你呢?就这么任她登堂入室?” “这不是重点,她登堂入室也好,留下唇印也罢,我根本不在乎……” “你等会,唇印是怎么回事?” 安拙垂下眉眼,“不知道,谁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导自演。” 邢苗替她着急:“不知道你就问啊?给你把柄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用呢。” 安拙平静道:“问题不在这,怎么说呢,我对现在的日子极度不满。分居我想了很久,昨晚的事只是个□□。苗苗,我好像做错了,不该嫁给闫圳的。” 邢苗:“怎么还伤春悲秋上了,你的斗志呢?你是正宫啊,怎么能让小三得逞。” “小三?”安拙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地说:“其实有时想想,当年他们就是在赌气,这么多年还纠缠在一起,这是不是就是真爱。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他俩好的时候介入过吗,学长是在跟仝玲掰了后,才给你打的电话,你们是合法夫妻,仝玲就是实打实的小三。”邢苗叫闫圳学长叫惯了,一直没改口。 她接着说:“你都知道她有可能是成心的,怎么反而自己跑了,把阵地留给了敌人。学长该怎么想,两厢对比,就显得你无理取闹她大方,她不就得逞了吗。再说,这些年,她一直搅合在你们中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现在半途而废,那以前的日子不是白忍了。” 安拙倚向靠背,叹口气:“不忍啦,得逞就得逞吧,我都认。”仝玲昨晚的挑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她迈出家门的第一步开始,安拙就下定决心,这次不把长期以来存在于婚姻里的问题解决,她是不会回头的,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有郝维亚的消息吗?”郝维亚是她们共同的同学、朋友,自安拙结婚以来,慢慢就不怎么联系了,除逢年过节发个群发,平常总是找不见人,也看不到她发的朋友圈,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对方,是不是把她屏蔽了。 听到郝维亚的名字,邢苗脸上有一点不自在,简单带过:“没什么联系了,应该还那样吧。” 安拙回忆道:“小亚是不同意我嫁给学长的,当时我们还吵了一架,后来她跟我道歉,说是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干涉我的选择。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只可惜我那时眼里只有学长,哪里听得进去。”提到以前的人和事,安拙也不经意地叫起了学长。 “哼,她怎么想的还不一定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就是看不得身边人过得比自己好,哪像我,希望朋友们都好,都比我好才好呢,我就等着你们发达了带我走。” 安拙难得一笑,:“带不动带不动,我小胳膊小腿的,您饶了我吧。” 邢苗也笑:“不用你带啊,你家学长带就行。” 安拙闻言,笑容一顿。这时邢苗的电话响了,是老公的来电,她接起:“什么事啊?我正跟安拙在一起呢。”语气与脸色极不耐烦。对方说了什么,她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麻烦。”说着就挂了电话。 转头对安拙说:“是李哲,烦死了。” 安拙:“你态度好点,跟审大儿大女似的,也不怕人不乐意。“邢苗小脸一绷:“他敢。”安拙面色又是一变,接着听邢苗说:“悠悠发烧了,我得带她去医院。说到孩子,我还想提醒你,你们是不是该要一个了。“安拙轰她:“你快走吧,那么小的孩子发烧多难受啊,你别耽误工夫了。” 邢苗起身:“行,回头我再跟你说,先走了。”她知道安拙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骨子里倔着呢,不好劝太深,还是慢慢来的好。 刚才光顾说话了,都没怎么吃东西,安拙默默地一个人吃着,回想刚才邢苗跟李哲说话的态度,飞扬跋扈,无需讨好。同样是两口子,邢苗作为妻子过得日子可跟她太不一样了。 如果让邢苗像她劝自己那样忍一忍李哲,她肯定不干。安拙知道李哲是靠着闫圳挣钱的,这没什么,人情社会她理解。她只是从这一点上更加坚定了一个道理,你得有用,有别人需要的东西,否则活该没有话语权。社会如此,家庭亦如此。 撂下餐具,安拙想,说不到一块了,她现在无比想念郝维亚。 闫圳是在一周后才发现安拙离家的,那天他打完电话,本想休息一天,缓一缓宿醉。不想,公司临时有事,他需要出差一周。这一周可忙坏了他,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等终于忙完,回到海市,回到家,没有在玄关看到每次都迎出来的小妻子。不,仔细回想,她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不这样做了。为什么会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改变,闫圳想了想,是了,她不仅不迎来送往了,整整一周,一个电话或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第11章 本来闫圳人虽疲心情却很好,这一周没白忙,先前两年的布局终于有了回报,欧洲市场被他拿了下来。两年前,闫奇身退,闫圳正式接手创海集团。这是自闫圳全面接手公司后的第一个成就,他带领着创海迈入了更高的平台,是个值得自豪的事。 本来今天公司是有庆祝活动的,像这种内部的活动,十次有八次闫圳是不出席的,但今日庆祝的项目是他一手督导的,按理大家都以为他会参加。没想到,老总只是给足了报销额度,直接从公司回家了。 闫圳是个贪心的、欲|望强的男人。事业带给他的满足感比烟、酒这些化学成瘾剂的后劲大多了,但还是不够。唯一能跟此有一比的,就是女人。令他舒心又满意的女人。 想到家里那个小女人的滋味,闫圳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痒难耐,一个劲儿的看司机,却因考虑到安全没有开口叫他开快些,只是后悔没自己开。 谁成想,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他的解瘾源,只有赵姨惊讶地在问:“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好给你备些吃的。” 看赵姨的神态语气,家里应该一切如常。闫圳看了一圈客厅,依然没见到人。那她无外乎小书房、影音室、卧房,这几个地儿可呆。与自己相反,安拙对运动一点兴趣都没有,健身房只有闫圳一个人在用。 对此闫圳不仅不会挑她,还挺受用的。他不喜欢热衷于健身所谓健康美的女孩的身材,他喜欢安拙那样的,该有肉的地方她有十足份量,该细的地方可盈盈一握。那美好的白腻与光滑,恰到好处的弹性,根本不需要健身。 心火起,闫圳转移注意力,他跟赵姨说:“我吃过了,不用麻烦了。”他成心不问安拙,有一种赌气的成份在。 卧室里,外间没人,里间也没人。 行啊,他回家的动静再小,屋子再大,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回来了吧,这是又要作了吧。算了,谁让他心情好呢,不跟她计较,闫圳准备先泡个澡,洗去一路风尘,解解乏。 洗好后,闫圳发现颈椎不太好受,他少年时期对各种球类及竞技类的搏斗感兴趣,运动有些过量,落下了颈椎不好的毛病。每次不舒服安拙都会给他按一按,此时,他的心灵与肉|体都极度需要她,而这可恶的女人却跟他玩上了欲擒故纵。 赌个屁的气,闫圳穿上浴袍,决定去找她,也不是什么都要分个输赢,呆会有得是手段让她认输。 在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后,闫圳变脸了。他先是叫来了赵姨,问她人呢?赵姨有点心虚:“不知道啊,就那天上午不见人后,就一直没见。我以为她看你出差,自己回了娘家,她没跟你打招呼啊。” “从那天?哪天?上周我走那天?”闫圳意外道。 赵姨:“对,就那天,你别着急,应该是回娘家了。” 闫圳压着火气:“呵,你什么时候见她跟她妈这么好了?” 赵姨见他真上头了,马上说道:“我现在找,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闫圳制止了她,赵姨僵在那里,看闫圳似自言自语:“谁都不要给她打电话,我看她是又欠收拾了。”虽然闫圳发火的对象是赵姨乐见的安拙,但少爷刚才的样子还是令她心有余悸,看着长大的孩子,闫圳的脾气她知道,这回有安拙受的了。活该! 闫圳回到卧室,越想越气,一个星期了,安拙竟然一个星期都没有着家。也就是说,上次他给她打电话叫她马上回来,她根本没听,不仅没听,到现在都没回。 一个唇印而已,她没长嘴吗,不会问吗,跟他耍脾气,甩脸子。一句话都不说就回娘家,来冷暴力这一套是吧,行,那咱就玩到底。 太温柔了,他最近对她真是太温柔了,女人就是不能宠。他本来今天心情特别好,现在全毁在了安拙手里。郁气无法舒解,闫圳换上了运动服,进到健身房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后,他看上去表情平和,再度洗漱好换好衣服。梳头的时候,闫圳发现梳妆台看着有些别扭,两秒后,他醒过味儿来,东西空了,女人用的那些瓶瓶罐罐,一大半都没了。 去到衣帽间,表面看上去倒是没少什么东西,闫圳刚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找到放大件物品的地方,果然,安拙婚后带过来的粉色杂牌破箱子不见了。 刚在健身房发泄掉的怒气又升了回来,离开衣帽间,闫圳做了决定。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那么摁的,没有记录没有名称,一个存在他脑子里的号码。 第4节 第12章 陆志强已经很久没接到过闫圳的电话了,俱乐部里倒是时不时能见着,无特殊情况闫圳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谁知他张口的第一句就是:“你给安拙去个电话,让她回家。” 陆志强满头问号,比听到闫圳让他去杀人还匪夷所思,他从来不违抗闫圳的命令,也从来不问第二遍,破天荒地,他问闫圳:“为什么?” “她怕你。” 你还知道啊,陆志强内心腹议。听圳哥这不带语气的三个字,以陆志强对他的了解,圳哥的意思应该是“吓吓她”。怕理解错老板的意思,陆志强又问:“正因如此,那我要去说,她不是更不会回来吗,有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就撂电话了。” “她不敢,你语气硬点,务必让她主动回来。这事你在行。” 陆志强确认了,就是让他吓唬人去的。“吓人”确实是他天生自带的技能,但吓唬女人,准确来说是老板娘,还是头一次。大材小用,还不一定管用,回头人没回来,再把人吓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圳哥态度强硬目的明确,陆志强只有听命的份。这可愁坏了他,就几点打这个电话,陆志强就琢磨了好久。 晚上打,她一胡思乱想,越想越怕再跑出去,大半夜的别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就白天,早上不行,扰人清梦,中午赶上饭点,再消化不良,或被食物卡住就坏事了。以前他一个混社会的朋友就是被警察一个电话吓得卡了鸡骨头,人差点没了。 思来想去,陆志强决定明天下午打。 安拙搬出来一周了,前三天荒废地过,不用伺候别人的衣食,自己都是顿顿外卖,一下子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光,舒服是舒服,但也只能过三天。 安拙要规划以后的事情,有一份长久地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就她本心来说,不止。毕竟她的婚姻生活让她长了见识,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金钱能带给人好的生活,她不想一辈子都租房住。 所以在丧了三天后,安拙打起精神,开始规划自己的事业。以前画故事是兴趣爱好,现在变为事业,安拙投入了以前几倍的精力,全身心的投入,让她忘掉了今夕何夕。 直到陆志强的电话打了进来。陌生的号码,里面说话人的声音却被安拙一秒认了出来,陆志强的声音太有特色了,他好像声带受过伤,粗哑阴沉的声音传入安拙的耳中,如阴间的鬼司:“嫂子,是我,陆志强。” 控制不住的寒意从头顶流到脚底。安拙好半天没出声,对方也没有,终于她鼓起勇气:“你找我干嘛?” 陆志强:“圳哥很生气,他让你回家,您最好今天就回去,省得大家麻烦。” 是在威胁她吧?“我,我会跟闫圳说清楚的,你告诉闫圳,我会联系他。”她声儿都颤了,陆志强心里叹气,唉,这叫什么事,还不及以前砍人或被人砍的日子呢。 “我就是通知嫂子你一声,主要是圳哥,他没事我这就没事了。”这可能是陆志强第一次没有认真完成闫圳给的任务,他觉得话说到这儿就可以了。 等到陆志强挂了电话,安拙才敢挂,怂得嘞,可没办法,她就是克服不了心理上的恐惧。如果是闫圳来电话,哪怕他在电话里跟她吼跟她闹,安拙都不怕,可陆志强不行。 挂了电话,安拙画不下去了。闫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就算是吵架她当他面直接回她妈家,闫圳都没这么生气过。如今竟然把陆志强找了来,他明明知道她怕他怕得要死,是有心理障碍的。 她间歇性晕血的毛病就是拜陆志强所赐,从那以后看到红色颜料她都别扭。如果那一晚她没有进去就好了,安拙又开始悔不当初。 闫圳有一个连锁性质的搏击俱乐部,总部设在海市。安拙跟着闫圳去过几次,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陆志强。 第13章 第一次去,是因为闫圳接到俱乐部的电话有事找他,正好安拙跟他在一起,就带着她一块去了。 安拙知道闫圳喜欢搏击,也看到过家里的奖牌,但她不知道他还有个俱乐部,更没在现场见过闫圳打拳。网上倒是看过他的比赛视频,都是她偷偷搜来的。 俱乐部开在一个艺术街区,虽然气质不搭,但这里都是厂房,很适合改造。闫圳的俱乐部因势利导,把这里装修成了工业风。安拙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钢铁直男般的气质,倒是适合用来捣拳。 俱乐部里教练学员一大堆,无论哪一个量级的,都是一身肌肉。安拙这个颜狗眼睛都不够用了,只是当着闫圳的面,她很收敛,色得低调。 当然她也就是馋馋身材,男人们的脸可跟闫圳没法比,普通的千篇一律,唯有陆志强是个例外。他脸上有刀疤,脖子上也有,说话声音很怪,令人毛骨悚然,第一次见面就给安拙留下了印象。 后来安拙又去过一次,打这次以后,不知为何,闫圳就没再带她去过,谁能想到第三次去俱乐部竟成为了最后一次。 同样是接到了俱乐部的电话,当时闫圳在开车,安拙坐在旁边,两人从老宅回自己家。闫圳本想先送她回去的,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好像是有紧急的事情,闫圳顾不上送她,直接开到了俱乐部。到了地方,他不让她进,安拙在车里等。 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之前安拙就有些不舒服,老宅婆婆家吃饭,她对芋头过敏,每次吃完都会不好受。但今天这道菜是婆婆新学并亲手做的,安拙不好意思拒绝,吃了几块。 打坐上车,她就开始不好受,想着忍一忍到家再说,闫家有私人医生,家里药品也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谁知意外接到电话,闫圳要先来俱乐部处理紧急事情,事儿都赶在了一起。 安拙左等右等,闫圳都没有出来,可她的情况却是越来越不好,体温一下子就高了起来,虽然没有试表,以自己从小到大发烧的经验,肯定三十九度以上了。 车里只有一个保温杯,里面的水是热的,想物理降温都做不到。她给闫圳打电话,想催他快点,不想铃声在车里响起,他没带手机。 安拙觉得自己要烧迷了,这样下去要烧坏的,她决定不再干等,开了车门,踉踉跄跄地朝亮着昏暗小灯的俱乐部走去。 前台、大堂、拳击台都没人,只开着几盏小灯,刚够照亮儿。安拙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又开始担心起闫圳来,撑着往拳台后面办公区域艰难地走去。 前面几间办公室依然没人,走到最后,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里面若隐若现有声音传来,安拙一推门开了。 里面的情景是她这辈子不想再回忆的恶梦。地上都是血,那个说话很怪的刀疤男,正一拳比一拳狠地揍着已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像个血葫芦,安拙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惊扰到在场的所有人。 闫圳喊“停”的同时,刀疤男回头了,他被溅得满脸是血,狰狞的表情,怒红的双眼,再加上刀疤,安拙撑不下去了,她“啊”地叫了一声后,晕了过去。 一直悠闲坐在椅子上的闫圳,这才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安拙用最后一丝意识,在确认自己是在闫圳怀里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是转天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回忆晕倒之前自己看到的,安拙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也只是一会儿,她马上意识到,那都是真的。 俱乐部不是练习的地方吗,怎么看着像在虐打,而闫圳明明也在,就坐在那里看着,像看电视一样。安拙的三观受到了冲击,那时她刚好大学毕业,刚走出象牙塔,安拙无法把昨夜的闫圳与球场上打球的学长联系起来。 后来,闫圳给了她解释。他倒没有骗她说是在训练,没有按头是她误会了。他说,生意场不只黑与白,灰色地带是常态,被教训的人是竟争对手派来的,已经处理好了。让她不要再想,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表面上是没事了,可从那夜开始,安拙夜夜恶梦,陆志强的那张血脸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梦里。她还在发烧,需要输液,一次针头回血,看着鲜血从针孔里呲出来,安拙又晕了。 醒来后,医生分析,高烧加上极度惊吓导致了晕血症状,属于极端病例。大概率是病患的心理问题,想彻底恢复还得靠自身克服。 可安拙一直没克服,活生生得了个晕血的毛病,倒也不常犯,大部分时候看见血会头昏,不会失去意识,但也有少数昏过去的情况。不敢冒险,所以她尽量不见血。 除了晕血,就是害怕陆志强,闫圳为了让她克服心理障碍,特意把洗了脸刮了胡子西装革履的陆志强带来见她。 两个人都跟见了鬼一样,安拙怕陆志强,做出的反应又吓到了陆志强,双方先后把对方吓着了。闫圳问医生,这是个什么情况,医生表示这也是心理的毛病,无药可医。 从那以后,不用闫圳说,安拙再也没有踏入俱乐部一步。 安拙有时候在想,人的暗示作用真的很强大。像她,明知道陆志强是听命于闫圳的,她并不怕闫圳,也相信闫圳不会像处理卧底那样的对她,她其实并不需要害怕陆志强。 可跟晕血一个道理,只是点血吗,怎么会晕倒,可她就是会呀。陆志强也是这个情况,看到听到就会害怕,她控制不住。 闫圳明明知道她这个毛病,还派了陆志强过来,可见他有多生气。可他凭什么呢? 不等她说话挂断电话的是他,好,她不计较,想着第二天联系他,可电话总是打不通。打到公司,汪秘书说老总在忙,会转达。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电。打回家,赵姨接的,问都不问她为什么两天没回家。安拙问闫圳在吗,一句“不在。”两句“你还有事吗?”堵得安拙什么都不想说直接挂了。 明明是他在淡着她,不给说话的机会。分居这样的大事,安拙又不想在微信里说。再说,他电话都不肯接,她给他发消息,他恐怕也不会看。 现在可好,终于想起她来,嫌她没穷追猛打,把陆志强这么个杀手锏都使出来了,实在过分。再过分,安拙也只能暗自生气,有杀手锏在,她不敢跟闫圳硬抗。 闫圳其实也是气急了,否则不会动用陆志强。上一次她跟他闹别扭,也是拿着那个破箱子回了娘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她为什么闹了,只记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本想着淡淡她,过几天接人回来,正好赶上郭红丽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吃饭,借着这个机会闫圳提前去了,算是给安拙个台阶,吃完饭,就把人接回了家。 当然回来后的那天晚上,他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后遗症就是第二天她躺了一天,饭都没煮,害他吃了一顿赵姨煮的没滋无味的饭菜。可比起这点口腹之欲,找个理由可劲儿折腾她滋味更妙。 真是够了,能不想她了吗,想的话能不能多想想她可恶的地方,别总是把自己勾得星火燎原的。 安拙嫁进来四年,可恶的地方不多,但每每想起,都让闫圳极度不爽,带她去俱乐部那次就是。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闫圳是什么人,打小身边就围绕着女孩。到大学时更是阅女无数,其中不乏爱情高手,她们的心机他都懂。就安拙这个级别的,别说入门,连大门边都没找着,还跟他这装。 不过她倒是识货,俱乐部里身材公认最好的一位,她眼珠子都快长到那小子身上了。闫圳暗憋暗气,不肯表现出不爽,只是从那天开始,他再也不会带她去俱乐部了。 可闫圳心里还是不爽,不爽安拙的行为,不爽自己在乎她的行为。后来闫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无关在乎与否,只是作为男人对自己女人独占欲的本能表现。 第14章 安拙会被吓到,闫圳也没想到,只是不知晕血症还能后天得,换他们玩搏击的得了这个,那就没得玩了。把对方打到见血,马上要占优势,自己却先晕了,像什么话。 起初,闫圳在看到安拙又晕了后,还挺紧张的,后来得知这个毛病不当吃不当喝,闫圳就没再当回事。本来安拙的任务就是把家打理好,把他伺候好。多了这么个毛病,可以更多的专注家庭,没事少往外边跑,挺好的。 但是怕人,怕的还是别的男人,这个事实让闫圳有些不大乐意,她的天不应该是他吗,她要服从、遵从的始终只能是他一人。 怕,在闫圳看来,本身就代表着一定数量的爱,安拙不就是因为太爱他,在大学时才总是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连跟他说话都不敢。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实在闫圳眼里,她像个没穿衣服的裸|奔者,透明得不能再透了。 结婚后,她对他的畏惧与讨好,他能感觉得到,闫圳很受用,她又不是真的怕他,是太爱他,太崇拜他了的表现。包括讨好他妈甚至赵姨,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想让他念她个好。 小妻子的这份努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有所回报,她家的亲戚、她的朋友、同学的老公……凡跟她能沾上边的,他都给了施舍,一个个靠着他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要不说闫圳贪心呢,爱不释手的美好娇体被压在身下的刺激还不够,他还要她全部的关注、爱与膜拜。可以说四年来,闫圳对安拙是满意的,他的欲望与贪心她都能满足。 只是闫圳可能想不到,在以社会地位、金钱论高低的时代,高阶人群看低阶人群自然是俯视的,带着天然的优越感,只是,被他们轻贱的个体宠习惯了,也可能不是件好事。 如闫圳,在与安拙的相处中,不自知地越来越自恋,越来越大男子主义。 所以当时,他带着装饰一新的陆志强打算给安拙做脱敏治疗。结果并不理想,她吓坏了,阿强也被吓到不知所措,就差给老板娘当场磕一个了。 意外的收获,闫圳成为了安拙唯一的稻草,她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扎,嘴里怕得“嘤嘤嘤”。在他怀里小声地发出,细碎如呻|吟一般的幼崽音儿,闫圳当时脸色就变了。 陆志强看到圳哥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是欲发不发的狠劲儿,往常见到他这个样子,陆志强就知道圳哥要下杀心了。与想给老板娘磕一个不同,此时的陆志强,双膝发软,生理与心理都催着他跪下来。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自家老板,都对他起了杀心了。 “出去。”闫圳看了他一眼,下了命令。声音不大,语气不善。陆志强逃似地出了病房,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 那天的单间病房,比起房间面积太小、太软。不过闫圳用他自己的强项补足了这些缺点。 电话响,闫圳忙拿起来看,是他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闪过,也不知陆志强打没打电话。闫圳接起电话,“喂,妈。” 戚莹:“你回来了,听你爸爸说了,我儿子可真能干。”闫奇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他快点过来,我还有事问他。” 戚莹扭头,“知道了,我会跟他说。”转过头来继续对闫圳说:“听到你爸说的了吧,回来吃晚饭,家里做了好吃的。” 一想到不知今天安拙能不能回来,赵姨做的东西,他又不爱吃,闫圳马上答应了下来:“好,我一会就到。” 出家门坐到车里,闫圳想了想,还是给陆志强发了个消息,内容只有五个字:打电话了吗?陆志强没有马上回,闫圳敲了敲方向盘,不想表现得太积极,按启动,车子驶出地库。 与闫圳住的大平层不同,闫家二老住的是别墅,海市的老牌别墅,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闫圳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停好车,短信就来了。 陆志强:打了,今天下午打的,三小时以前。 不是昨天打的,那她到现在还没动静也正常。等她消化消化琢磨琢磨,再收拾行李、路上也需要时间,晚上吧,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闫圳下车,把钥匙往空中一抛一接,心情还不错。 他刚一进屋,戚莹就迎了过来,“累坏了吧,你爸也是,我说孩子昨儿刚回来,就不能让他再歇两天。陈景中说,这一周可把你累坏了。”闫圳随口道:“陈特助的话你也听,他就会夸张。”说着话迈进客厅,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闫圳用眼神询问他妈,她怎么也在?戚莹轻轻拍了他一下,笑呵呵地说:“刚挂了电话,小玲就过来了。正好今天家里饭菜丰盛,我就让她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 “阿圳恭喜你啊,那个大案子终于拿了下来。”仝玲着一身白裙,化淡妆,收拾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妹。她知道闫圳喜欢这样的,大学时,她每每这样装扮,他的眼里满是欣赏。 只是现在的闫圳,只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甚至没有理她,直接越过她跟闫奇说话去了。满室尴尬,戚莹招呼她:“小玲来,帮我把手。”借以把她叫离了这里。 仝玲是接到赵姨电话,知道闫圳一个人回别墅吃饭,特意赶过来的。赵姨的消息里有一条格外引人注意,安拙在闫圳出差期间,一直没有回家,闫圳动怒了。所以,仝玲觉得她应该借这个时机,更努力一些,早日得到她想要的。 可闫圳对她的态度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不会是上次设局被他看出来了吧。可以前他们也这样做过,闫圳从来不在意不计较。难道不是冲她,真如赵姨所言,是被安拙气大了? 第5节 客厅里,闫圳说,闫奇听,边听边点头:“好,好……” “干得不错,谢谢儿子让我这么早就能享受退休生活。哈哈。”闫奇说得是心里话,如果继承者挑不起大梁,那他怎么可能安心退下来,如他知道的那几个知名企业,有的儿子扶不上墙,只得把家业交给女儿,天天叹气当年没有多生几个。还有的,儿子弱于女婿,日日斗得家宅不宁,还何谈企业发展。 闫奇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好儿子不用多,一个就够。想到孩子,闫奇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又涌上心头,闫圳也不小了,婚都结了好几年,怎么还没个孩子。 作为父亲,他很少过问闫圳的感情生活,可他看今天,安拙没来,倒是仝玲上了门来。那姑娘说是给他送茶来的,闫奇明白,人家明明冲的是他儿子。 忍不住提醒闫圳,“安拙怎么没来啊?” 闫圳面无表情:“去她妈家了。” 闫奇缓慢地点了点头,没深究,又道:“你尝尝,小玲刚送过来的,我喝着还不错。” 闫圳瞥了一眼:“您自己喝吧,我喝不惯茶。” 闫奇品了一口,放下茶杯:“仝家这几年,一直在主动示好。当年你跟小玲的事,咱没吃亏,反而是把仝家的脸给打了。仝家还算有眼色,亏不仅吃了,在外一直对咱家伏低做小,在内,小玲这几年对我跟你妈也是没说的,我看你对她也还行,以前那点事过去就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跟你妈不同,没有婆媳这种天敌的属性,对安拙也没什么意见。要我说啊,谁做我儿媳妇都行,只要能让我抱上大孙子。” 闫圳明白,这是闫奇刚才看他给仝玲脸子了,要他看在这几年仝玲一直孝顺他们的份上,不要做太绝。 第15章 闫奇刚说完话,闫圳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果然,是安拙。闫圳就知道,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把玩着手机,任铃声阵阵,像是在欣赏什么好听的音乐,听够后,闫圳按了拒绝。 餐厅,饭菜摆上桌,仝玲主动道:“我去叫伯父他们。” 戚莹拉住她,“不用,你是客,你坐,我去。”说着脱下围裙去叫闫奇父子俩。仝玲叹气,闫圳他妈对她一直是这个态度,客气有余,疏离得很。 四人落座,闫圳的电话又响了,他起身离开饭厅,来到院子,这次他倒没有拒接,接了起来,久违的软糯声音在耳边响起:“闫圳,是我。” 闫圳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嗯。” 安拙:“我们能谈谈吗?” 怎么?还要跟他提条件,这是拿上乔了?闫圳不语,又听安拙说:“你在家还是?” 与他畅想的结果不同,安拙并没乖乖回家,闫圳心情不是很爽,狠狠吐了口烟圈,“在爸妈这儿,你要谈就过来。” 又被撂了电话,安拙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笑自己,莫不是被虐习惯了,心里默认只有闫圳可以先挂电话。习惯,中性词,有时真不是个好东西。 公婆的别墅,安拙不是特别想去。闫圳父亲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母亲的家族更是无人不晓,奋斗了多年,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说为难她,安拙凭心说,从来没有。 以前安拙觉得他们是看不上她。是的,她家世,学识,事业样样不如闫圳,唯一的优点是长得漂亮,算个美人,但闫圳也是。所以,公婆看不上她,安拙能理解。 后来,了解的深了,安拙才知道,她对闫圳父母的了解只是个表象,像她公婆这样,含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并且在该立业的年纪成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拥有如此阅历之人,安拙在他们眼里,谈不上看不看得上,事实是,他们根本看不到她。 四年,闫圳让安拙意识到,靠真心与讨好是讨不到爱情的,靠对公婆的孝顺与服从,是得不到认可与尊重的。他们站的位置太高了,他们没有向下看的必要,能被他们看在眼里,需要尊重的人,实在是不多。 无论多不想去,安拙还是动身了,事情拖到现在,不管是谁的原因,她都没能跟闫圳说上一句自己的诉求,委实有点不清不楚。又不是龙潭虎穴,见到人,把话说清就好。 安拙觉得,与其说闫圳在生她的气,不如说他是不服气。不服气她主动离家,不服气她没坚持找他。今天过去把话说清楚,说不定闫圳还会高兴,讨厌之人终于肯自己离开,他不用背负任何道德枷锁,考虑到他与仝玲的真爱属性,甚至可能,他在等着她更进一步,提离婚。 别墅里,饭已过半,期间就属仝玲话最多。闫圳听着,不明白当初看上了她什么。海市的商圈,闫圳自小就与仝玲认识。同一所初中,高中,到大学。 跟仝玲定下来前,闫圳谈过几个女朋友,谈着玩的。家里的意思,让他相亲,能把结婚对象早早定下来最好,怕闫圳像圈里公子哥一样,游戏人间,老大不小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结婚。 仝玲漂亮性格也不错,她也进入了闫家选媳的视线,闫家择媳的观点,高嫁低娶,仝玲小家碧玉,富商之家,家族没什么背景,可谓不高不低刚刚好。 可闫圳姥爷一直不太满意,总想着让闫圳从戚家大本营桐市的圈子里找,为了不被姥爷烦,闫圳最终与仝玲订下了婚约。他也玩腻了,什么性格样子的女孩子都经历过,都那样,时间一长就腻了。 开始时,觉得对方挺可爱,都有各自的过人之处,也挺心动,但慢慢地,他连对方的面儿都不想见。几乎每一任都是他提的分手,有个别是对方提出来,也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冷暴力。 于闫圳,娶谁都无所谓,只要他看着顺眼,不作妖儿,符合闫家媳妇的标准就行。 订下了人选,闫圳对仝玲态度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在仝玲看来,这成了自己在闫圳眼中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证据。也就是这份错觉,让仝家在婚前与闫家谈条件时,做出了误判,最终鸡飞蛋打。 闫圳那脾气,就算后来仝家低头补救,他也不肯迁就。不就是看婚贴发了,婚礼都安排好了,以为他们闫家丢不起取消婚礼这个人。仝家有一点押对了,闫家与戚家确实丢不起这人,所以,闫圳直接换了新娘。仝家,里子面子全没了。 后来,算他们识时务,认清自己的位置,再没敢作妖。闫圳这把玩得够狠,加之仝家一直在服软,所以,他对仝玲还一直凑在他身边持放纵的态度。不过,上周的聚会,他们过份了,他被算计了。 如果不是仝玲的这份算计,安拙根本不会回娘家,弄到他出动了陆志强,人还没有乖乖回来,还在跟他较劲呢。 仝玲被闫圳突然望过来的一眼吓到了,筷子一抖,菜掉了。 安拙到的时候,天色擦黑,别墅外的铁艺门没关,她直接推门而入。经过院子,来到房前,落地窗通透,屋里灯火通明,特别是餐厅上方的大吊灯,亮得闪眼。 屋里亮,院子黑,安拙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张十人桌此时正坐着四个人,四口两代温馨用餐的场面,好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人。 第16章 安拙觉得她没有进去的必要了,自取其辱这种事,做过一次就够了,她不要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这就是闫圳叫她过来的目的吧,让她有自知之明。 安拙觉得自她搬出去后,事情的发展比她想像的还要糟,可她不后悔,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满是浓疮,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没更勇敢些,更早些醒悟。 最后看一眼屋内情景,她先前还想着,把她婚姻生活中的暗疮挤掉,敷药,最后痊愈,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理想,恐怕坏死截肢才是结局。 如来时一样,安拙的离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顿饭吃完,仝玲抢着要收拾,戚莹尽力阻止,但仝玲态度坚决,戚莹不喜这种争执,由她去了。 闫圳去而复返,倚在橱台边,语气凉凉:“仝玲,你爹妈最近没事吧?” 仝玲不知他什么意思,问道:“阿圳,你什么意思?” 闫圳:“我意思是,你有意思吗,我家明明有阿姨,这些活,我妈自己都不做,用得着你来干。你爹妈不是好好的,有这心回家好好孝顺孝顺他们,别把孝心用错地了。” 闫圳只有在他毁婚时跟她说过恶语,这些年,他从来没跟她说过重话,对她的讨好与靠近他一直是默认的。 与闫圳的婚事泡汤后,她上闫家门,感觉得出来,戚莹并不欢迎她,那时对她的态度比现在要冷得多,是她把脸皮一扔,经年累月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人心都是肉长,时间一长,戚莹对她的态度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热络,但至少不再吃冷脸。 而今天打从闫圳一进门,就开始给她脸子看,餐桌上偶尔瞥向她的眼神,也令人不安。此时,更是直接对她进行嘲讽。仝玲也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富家小姐的自尊与脾气,她一样不少,只是在闫圳面前收敛了起来。 唯一一次丢弃自尊,就是在闫圳毁婚后,她依然贴了过来,一贴就是四年。可舍弃尊严,是因为对闫圳的不舍,更是为了重新嫁进闫家,以雪毁婚之耻。让当年那些笑话她的人看看,她仝玲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可这些坚持都是在闫圳允许纵容她的靠近下进行的,如今,他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开始不想她上门,仝玲慌了,她觉得有些受不了,呆不下去了。 说完这些,闫圳把手里的杯子放进她刷碗的水池里,仝玲咬了咬唇,带着颤音问他:“我只是来看看伯父伯母,你不要说这种话。” 闫圳烦了,“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你算计我,你是女的,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的帮手,有一个算一个,这笔账我记下了。”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仝玲。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仝玲心里七上八下,她急于想弄明白的是,闫圳如此生气,是单纯因为不喜被人利用,还是怪她破坏了闫圳与安拙关系。 仝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收拾好后,第一时间跟闫父闫母告别。 戚莹看出来人是被闫圳骂跑的,她待送客后,不赞同地对儿子说:“你的家教呢?毕竟是客。” 闫圳没理,戚莹抓他到客厅,一副长谈的架势,“说吧,你跟安拙怎么回事?” 闫圳:“没怎么。” “赵姨都跟我说了,你出差她人不在家也就不在了,怎么辛苦工作回到家,也不见个人影,她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孩子。” 闫圳不悦:“赵姨真是越老越糊涂,家里女主人天天不着家,也不知告诉主家一声,倒是在您这儿长了舌头。正好,让她回来吧,她既没管家的心,就不要占着位置了。” 戚莹点头,“这点是她不对,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别回头像你姥爷家,用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就因为不好意思说,让他慢慢失了分寸,搅合到家事上来,最后善缘变孽缘,着实不好看。” 削了个苹果切好块递给闫圳,戚莹劝道:“回头我说她也行,还是让她跟着你吧,你们小两口年轻,平常不把调养当回事,等到我跟你爸这岁数就知道了,一身慢性病缠身,现多钱也没用。还不是年轻时太拼了,总觉得没事,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闫圳就是发泄下不满,赵姨从小看他大,是有一定感情的,他也并不是真心要赶她走,只是有些事办得不得主家的心,需要敲打敲打了。 既然他妈已经知道安拙跟他闹别扭的事,闫圳想着,安拙她妈最听他妈的话,奉亲家的话如圣旨,于是道:“您给她妈打电话问问,这总不回家是什么意思,还打不打算过了?” 戚莹心下厌烦,她最烦郭红丽了,小市民一个,做事从来没体面过。可还是说:“你别管了,我去弄。再吃点。” 闫圳吃了一块不再动手,“不吃了,我回了。” 戚莹送儿子到门口,关门前,看着闫圳的背影,想着他工作的辛苦,三餐的不定时,作息的不规律,心疼了起来。本以为,娶了安拙那样的底层女孩,她能知道感恩,把家庭打理好,老公照顾好。没想到这才四年,也开始心浮气躁了。 越想越来气,没等白天,戚莹回屋就打了电话。 郭红丽看到来电显,马上对着屋里打牌的牌友比了一个襟声的动作,待环境安静下来,她才接听,“喂,亲家母。” 戚莹对这个称呼一直无法适应,她刻意忽略过去,直奔主题:“安拙在你那吧,” “安拙?她,” 戚莹不爱听她说话,马上接着说:“你不用叫她,我直接找她,显得我做长辈的以势压人,但我跟你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郭红丽听得迷糊,一边抓牌一边说:“亲家母说得对,这死丫头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还是惹女婿生气了?明天我就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就直接上门逮她去。你放心啊,交给我。”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动静,稍许,听到戚莹问:“安拙没在你那?” 郭红丽抓牌的手顿在半空,恨不得给自己一耳瓜,这猪脑子这臭嘴。 “不是,亲家母,那什么,她啊,” 没给郭红丽编的时间,戚莹直接挂了电话。行啊,该想说她开始心浮气躁,却不想已经躁成了这样,老公在忙打拼,老婆人不着家不说,现在身在何处都没搞清楚。 两位妈妈,电话同时打出。 一位直接骂骂咧咧:“死丫头,你在哪?你婆婆找上门来了……” 另一位语气平和,说的话却直捅人心窝:“以后先搞清楚你媳妇在哪,再让我打电话……” 第17章 安拙一看到她妈的来电,就本能地不想接。说起来,她妈也不容易,她从小没有爸爸,病死的。 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别说帮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郭红丽娘家也指不上,弟弟混得最好,却总是防着她们娘俩,怕她们哭穷,找他借钱。 年节的家族聚会上,郭红丽与安拙都要忍受来自家人的轻视,寡母带个孩子,没资源,对家族帮扶的价值一点都没有,是人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穷亲戚。 可人就是这么矛盾,穷亲戚也有穷亲戚的作用,她们的存在,可以用来趁托并提高混得好的人的幸福感。所以,逢年过节,娘俩儿都会被叫上,还不能不去。 就是在这种自力更生的环境下,郭红丽一人带着安拙,日子虽过得辛苦,却也没让她少吃少穿,学也都上了,高中全供,大学安拙有打工,但郭红丽还是按月打钱过来。 所以,无论郭红丽多么粗俗不堪,多么不可理喻,多么跟自己三观不合,安拙还是放不下她,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电话接起,隐隐有些预感,果然,郭红丽一张口,就是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在哪?不给安拙说话的机会,郭红丽一通喷,安拙从中得到一个信息,原来,闫圳一直以为,她回娘家了。 等到郭红丽说够了,安拙才道:“我在外面住。” 郭红丽不知想到了什么,急道:“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住男的家里去了?”安拙被她说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这都哪跟哪啊。 第6节 安拙:“你瞎想什么呢,我租的房子。” “你有病,放着有家不回,在外租房子。我又不是不让你进门,每次你跟女婿闹别扭回家,哪次不是我收留你。”郭红丽质问着她。 安拙:“你不要管了,我婆婆或闫圳再找你,你就说不知道,让他们直接找我。” 郭红丽嗓门更大了:“你放屁!你是我闺女,我不管你谁管,不管你怎么长大的,吃屁长大的?你别跟我费话,要么你自己回去,要么我送你回去。姑奶奶,你就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吗?” 安拙刚从别墅那边回到家,刚刚在闫家看到的情景,本来就令她情绪不佳,加上郭红丽没完没了的指责与逼迫,她终于一个没忍住,“妈妈,我发自内心地想问你一句,你就不问问我搬出来的原因吗,就没想过,你女儿可能受了委屈……” 安拙红了眼圈,问不下去了。 郭红丽的气焰灭了下来,“我这不是叫你回来,就是让你说清楚的啊,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还有,你说你也没个孩子,有个孩子就多了润滑剂的作用,说起孩子,” “好了,不说了,挂了。”安拙挂了电话,把所有通讯方式都设置成了静音。 孩子,又是一个她不想触碰的话题。安拙不是丁克主义者,她喜欢孩子,可生孩子却不是她一个人愿意就行的。她跟闫圳从来没提到过这个话题,因为安拙知道他的态度,他不想要。 哪怕重欲如他,每一次的措施闫圳都做得好好。床笫之间,闫圳只有在安全措施上,能让安拙看到他的克制。 安拙有时候真想回那些问孩子的,你们怎么不去问闫圳?因为忌惮,因为不敢。而面对无需顾虑的女方,他们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 闫圳哄好了他妈,撂了电话后,一秒变脸。没回娘家,这四个字在闫圳心头变得清晰起来,那她这一周都去了哪里?她还收拾了行李。 闫圳快步走去卧室,他知道安拙把给她的卡以及珠宝等贵重物品,放在了衣帽间的保险箱里。 密码是什么?蹲在地上的闫圳一时想不起来。缓了缓情绪,慢慢地他记起来,安拙告诉过他,是结婚纪念日。他输入了年份,月份,却卡在了日子上。哪天来着? 闫圳站起来,去到床边,他记得安拙那边的床头柜里放着有结婚照,那上面印有日期。找到打开,原来是12号。 密码箱开了,里面的东西还挺多,放在前面有点挡视线的是一些破纸和本子,应该是安拙以前画画的东西,这玩意儿又不值钱,放这里占地方,闫圳一把拿出,随手放在了旁边衣架上。 保险箱空了许多,可里面的贵重物品都在。钱和东西都没拿,只带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看来还是在跟他赌气。上次吵架回娘家,是他把她接回来的,纵容了她一次,她就蹬鼻子上脸,开始把回娘家这套玩得更溜,开始往外面疯了。 闫圳阴沉着脸,拨了安拙的电话,没人接。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闫圳的脸色更沉了,打开微信的语音通话,依然光响没人接。 闫圳平静地把电话放在桌子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扣击着桌面。夜深人静,这扣击声说不出来的诡异,听得人心惊。 最近他的脾气可能是太好了,一个两个的来触碰他的底线。不见人,不接电话,人不知在何处……安拙,你这回可是真的惹到我了。 安拙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做了一宿的梦,醒来以后都忘了。吃点东西收拾完,拿起画笔,她却画不下去。她郁闷难过,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脑中想起一个人,郝维亚。安拙拿起手机想要找到她的联系方式,这才发现,闫圳昨夜找过她。与先前想跟他快点说明白的心态不同,安拙现在不想理他了。 都多大的人了,成年人的问题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怎么还找家长?他不跟她见面,成心约她到别墅,让她看到仝玲也在的一幕;他一周不回她电话,却找了他妈来沟通。安拙不知道他要干嘛,她现在很烦,打算学闫圳,也被动一把,凭什都是她上赶着。 郝维亚的电话没有变,在通微信与打电话上,安拙选择了电话。 校门口的冷饮店还在,只是老板换人了,装修也变了。安拙与郝维亚也变了。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坐在学生时代同样的位置上,相顾无言,竟有些尴尬。 人是她约的,安拙先开了口:“亚亚,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郝维亚表情诧异,“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这是……怎么了?” 安拙把她与闫圳这几年的过往都跟郝维亚说了,末了,她感慨:“当年,她们都说我有福气,嫁得好,只有你不这样想,甚至担忧我。慢慢地我越来越意识到你是对的,就更没脸主动找你了。” “我以为是我越线惹了你不高兴,怕再烦到你,才没主动联系。”郝维亚也敞开了心扉。 说开后,两人马上回到了以前相处的感觉,舒服自在了起来。 郝维亚跟着安拙吐槽闫圳,同时也吐槽安拙:“你傻不傻啊,钱为什么不拿?” “你不是最讨厌拜金吗,当年就提醒我不要因为钱随便嫁掉。” “我那是知道你不是因为钱,你要是单纯看上他的钱,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嫁他。” 第18章 旁观者清,郝维亚其实也明白安拙为什么不拿钱,还是惦记着,没放下呗,不想自己在,在乎的人眼里有一丝瑕疵。这种事劝也没用,总要有个过程,好在小拙已经开始醒悟了。 郝维亚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你什么都没拿就跑出来,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毕竟安拙毕业后就没工作过。 “这也是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挣钱。你还记得九团漫吗?” “记得,你当时要是没走,现在怎么也混个股东了吧。” 安拙捂了下心口,“别提了,疼。” 安拙还在大学时就嫁了,刚够法定年龄,当时她还庆幸,在庙里接到学长电话时,她二十岁生日刚过一个月。上学时还好,看她小,也没人挑她不持家。 毕业时,安拙根本没想过当全职太太,她到处投简历,实习,忙碌又快活。九团漫就是在那时接触到的,当时的九团漫,只是几个年轻人创业的小作坊。 虽然小,安拙却很喜欢它的氛围,都是年轻人,认真做事,激情四射,慢慢地一点点做了起来。后来公司扩大规模,向所有员工发起集资倡议,安拙本打算拿出自己打工的钱入一小股的,可惜没等事成,她就被闫家叫了回去。 起因好像是赵姨向戚莹传舌根,说在收拾房间时,看到了她的毕业证。因为戚莹老早说过,等安拙毕业,就不让她天天往外跑了,好好跟赵姨学习持家。这话赵姨一直记得呢,所以,知道她毕业了,马上去别墅报告了。 戚莹当天叫了她跟闫圳过去,餐桌上就提了此事,安拙完全没有准备,看着老公与婆婆一副理所当然,一丝没得商量的态度,她从了。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事业、机遇就这样被自己整没了,能怪谁,最该怪的还是自己。当时真是小,又一心沉浸在对闫圳的浓情中,人生的主次都没分清。 郝维亚见她说一半停了,问:“九团漫怎么了?” 安拙:“我现在在那里刨食。” “你工作了?”刚问出口,郝维亚想到,早有耳闻,闫家是不许她在职场上抛头露面,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在他家注册画手了?” “对的,注册三年了,东西出来反响还不错,一直给大家免费看,去年开始才想通,开通了vip,这一年挣的到是够我自立了。还有个好消息,最近出版方找我,看上了其中一部,想出版,后续可能还能谈下来动画化。” “他们家有专职画师的,虽说昰专职,但上不上班都是随便的,好处却是一堆,现在这行里金字塔尖上那几位,有两三位都是他家专职的,供得跟祖宗似的,都能参与公司决策的。”郝维亚与安拙同专业,这些年一直在从事与专业有关的工作,行业里的情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我也知道,可他家的画师可不像我以前在时那么好进了,你也说了,都是金字塔尖上的。” “专职画师干不来,可以先进公司,慢慢做着看啊。我让季乔介绍你过去,他有门路。” “你跟季乔现在……“ “我们结婚了呀。” 安拙一脸震惊:“都结了,什么时候?!“ 郝维亚同样震惊:“你没事吧,我不是给你请柬了吗?” “我没收到啊,你给谁了?” “给邢苗的时候让她带给你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郝维亚先“呵”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她啊……”当年她跟安拙因为她的婚事,起了争执,也怪她自己,绷着脸皮不好意思主动找安拙,结婚宴请这么大的事,竟托别人带办了。看到安拙没来,她更是赌着一口气,问都没问邢苗。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心里感慨了一番,郝维亚说正事:“不说这个,怎么样,想不想去?不过,我还得问一下你的作品,季乔那人你也知道,刻板得要命,要是他看不过眼,他是不会推荐你的。” 安拙说了笔名与作品名,郝维亚一口冰饮喷了出来,咳够了后,破着嗓子喊:“《她的域》是你画的!牛哔了姐妹儿。”说着拍了安拙一下,“那你还跟我这装什么?你不就是金字塔尖上的吗。” 安拙马上制止她:“快别胡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充其量算个塔中。” 郝维亚:“那是因为你太佛系了,谁不知道鼹鼠大大只管闷头画,什么营销都不做,大家都猜想,大大背后的真实身份是个不差钱的,为了爱好画着玩的。画着玩都画成那样,要是认真起来,早就塔尖了。” 有一点大众到是猜对了,以安拙闫家太太的身份,确实是不差钱。 “行了,我看也不用季乔出马了,你自己去就行,网上喊一声,九团漫一定收了你。” 安拙摇头:“不好,你别这么说,弄得我怪惶恐的,虽然有人买我的v,但我真没挣多少钱。以前是因为免费,加上神秘有钱人的人设,才被人追捧的,真拿到市场上去检验,还不一定什么样呢。我还是麻烦一下季乔吧,先从底层做起,咱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来。” 郝维亚点点头:“也好,稳妥点好,你也确实离开职场太多年了,回去我就跟季乔说,你等我电话。” 闫圳有个习惯,做重大决定前,爱扣击骨节。上一次,他这样敲击桌面后,就毁婚了。跟昨晚的区别是,那次,他只敲了两下,而昨晚,他记不得敲了多久。 只记得最后,他拿起电话,接通了陆志强。 闫圳上来一句:“你事没办好。” 陆志强感到委屈,他按要求打了电话,老板娘不回去,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绑回去吧。没想到,老板下一句就是:“查查人在哪,把她带回来。” 陆志强立马提出了问题:“圳哥,嫂子看见我什么情况,您也知道,我怕她报警也不会跟我走。” 闫圳:“绑了。” 第19章 不得闫圳同意,陆志强可不敢给老板娘上手段,得了这句话,他就好做事了。 闫圳本意并不想吓安拙,但她竟敢离家出走,夜不归宿,还晾着他,不接他电话,给他玩消极抵抗……罪不可恕,不吓一吓还不得翻天。大不了吓够了后,再好好安抚安抚,她可怜的小模样也是让自己消气的一种方法。 闫圳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他怕再气大些,会失了分寸。他急需安拙服个软,卖个惨才能解他心头之火。 郝维亚效率好快,当晚就给安拙来了消息,让她明天一早去报到。 安拙特意早起,洗头的同时干脆又洗了遍澡,精心打扮了一番,带全东西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九团漫。比起安拙在时,如今的九团漫早已鸟枪换炮,从以前租的一楼的三室民居搬到了市中间的写字楼。 入云大厦,海市的最高建筑,一共七十九层,九团漫位于其中的第70层,一整层都是它家的。安拙看着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好打开,她快跑两步上前,与急着出电梯的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画夹掉到电梯门中间。 眼见电梯门就要合上,安拙眼神扫到梯内有人,就站在按扭旁边,男人双手插兜,倚在扶手上,根本没有帮她按一下的意思。怕电梯门把画夹坏,情急之下,安拙只好用身体挡了一下,电梯门不再向内而关,停顿了下,又开了。 安拙赶紧蹲下,快速整理了掉在地上的东西,站起抬头一看,七十层有人按了。她想把画稿重新归一下,不想,刚还事不关己悠闲倚靠的男人,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在安拙被吓到要喊救命时,对方从她手里快速抽走了她的画,仔细地看了起来。安拙欲抢回来,刚想上手,却愣了一下。这男的长得真好看,有点妖,完全就是一张漫画原型的脸。 虽然安拙颜控的毛病又犯了,但也抵不住她觉得对方讨厌,怎么能随便拿别人东西呢,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安拙伸手去抢,对方仗着身高优势,把手向上一伸,画稿被举得高高的,安拙踮脚都够不到。 她试着窜了两下,不能再试了,保持平衡很困难,她快扑他怀里了。安拙气呼呼地:“你还我。” 妖精男人开口了:“哪来的?” 安拙:“我的,还给我。” 男人没有一点还给她的意思,又问:“你跟鼹鼠什么关系?” 安拙一愣,他认得她的画。她反问:“你管我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她这个样子落在那阳眼里,就是心虚,他了然一笑:“我是他朋友,我怀疑你拿了我朋友的画。” 安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甚至有短暂地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孤陋寡闻了?画圈有两个鼹鼠?屁咧,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他拿的画是她的! 对方两指捏着她的画稿,正脸对着她,安拙再次确认,真是百年一遇的漫画脸,绝美,就是人不怎么样。忽然起了玩心,安拙问他:“你怎么证明你是作者的朋友?你知道她是男是女,多大年岁?” 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男的,三十左右。” 安拙:“哦?可我不这么想,我猜是女的,二十多岁,长得还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