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猎人》 第1节 书名:追凶猎人 作者:康静文 内容简介: 八年前消失的警察,八年后案发现场的血液,引出一场真凶和警察的追逐。 连环出现的命案究竟是为了追逐名利,追求刺激,还是为了杀人灭口,又或者仅仅是一场生与死的豪赌?ta为了洗清自己的罪恶,不惜用别人的生命来做替罪羊,被人推下高楼冰冷的尸体,掩藏在冰箱里的残骸,被悬挂于窗外的尸首,被掩藏在ta残暴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为何? 苏默言相信正邪不两立,善恶亦有道,凭借着团队协作能力,与恶势力斗争,找出藏匿在这座城市的ta。 卷一:余生之罪 第1章 自杀 一道闪电刺破云层,迅速在天空炸裂,黑昼瞬间被照得宛如白日,苏默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震醒,窗外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借着窗外的雨光,苏默言看到一个倩影背对着他站在床边。 “你又醒了。”她语气柔和,转身侧脸看了一眼苏默言,眼中空洞无神。 “唉!我又想你了。”苏默言深吸一口气,起身靠在枕头上看着背影独自神伤,“明知道你只是我脑海中的一缕幻象,又不能说服自己去认清现实,越是不想看到你,你越是在我的眼前出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抓起手机,苏默言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他也仅仅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这轰然的雷吓醒。手机还没有放下,大块头邢鑫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起电话,邢鑫焦躁不安的声音传来:“苏队集合,出现场!” “定位给我,马上到!”挂断电话,苏默言披上外衣,都没来得及和那道倩影道别,匆忙奔出门。 顶着糟糕的天气去办案,这样的日子苏默言早已经习以为常,在他和叶静怡分开的这八年里,他时时刻刻让自己忙成狗,只为了能让自己少一点时间去想她,越是想她幻象越是出现,他越深陷其中。对于苏默言来说,八年前叶静怡就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死”这个字,苏默言始终都不敢去承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日子折磨着他,才造就了现在的苏默言,经常对着对着空气说话,那种错觉让他认为叶静怡还在身边没有离开。 案发现场被警戒线围起,顷刻大雨把地面原本就不太多的痕迹冲刷得寥寥无几,死者仰面躺在水泊中,血流了一地。 “什么情况?”苏默言把雨伞递给邢鑫,“罗队人呢?” “罗队上楼了,好像是一起自杀案。”邢鑫跟在苏默言身后,“报案者还没找到。” 法医江南已经把现场整理的差不多了,他从尸体边走过来,和苏默言打招呼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剩下的要回队里检查。”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做法医相当专业,和苏默言可以是绝对搭档。 “说说。”苏默言并没有停下,带好手套鞋套,小心翼翼绕过尸体检查。 “死者男性,死亡时间现在不能判断准确,估计在两个小时以上,毕竟雨天的气温和湿度会让我的判断有所偏差,恐怕要回到队里才能检查死亡时间。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现场没有搏斗过的痕迹,据判断应当是高空跳下致死。”江南言简意赅把情况说明,然后准备摘下手套离开,他又回手递了一盒烟,被苏默言无情拒绝。 “我不困。”苏默言回头问邢鑫,“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死者四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体重目测在75公斤。死者身上没有手机、钱包、身份证,穿着背心和沙滩裤,鞋掉了一只,罗队说可能是跳楼的时候掉在天台上了。所以,种种证据显示自杀可能性极高!”邢鑫重复着罗队上楼前的话,然后指着远处说,“那边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目击过死亡过程,已经叫了救护车。” 苏默言抬起头顺着方向看过去,大雨中穿着环卫衣服的一位大叔靠在墙上,或许是被躺在地上的尸体吓昏过去了。 “好,我等你消息。”苏默言摘下手套,“我上楼找罗队,你在这里看好现场。”他掀开警戒线刚要离开,“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哪怕是一张纸都不要放过!” “好。”邢鑫表面点着头,可心里已经认定了罗队的判断,这就是一场自杀无疑,没有再调查下去的意义。更何况,这大雨天的就算是有些许价值的线索,也早都被雨水掩盖。 “还有,”苏默言突然站定脚,冷着脸问,“你刚才和我说报案人没找到?是你们来了之后人走了?还是……” “不是,”邢鑫紧张地回应,“接到报警电话我们就出警了,来到现场后没有看到报案者,刘技术对报案号码调查后发现问题,这是一张空头卡,从开卡到报警只拨通过刚刚的一通报警电话,所以……” 苏默言眉头一皱,低头思索了半秒,再抬头,叶静怡身着警服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地说着:“你觉得这是自杀吗?” “不是。”苏默言深吸一口气,上楼。 邢鑫十分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江南,反问:“不是?苏队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江南用手套掸了掸裤脚的泥水,不耐烦地说着:“他自言自语呢,不用理他,赶快干活!” 破旧的老楼在经历过雨天的洗礼后充满一股子的霉味儿,慈山市一年四季都被包裹在阴郁潮湿的空气下,就算是好心情也都被这样的天气给带坏了。 尸体的位置,刚刚好是在两个小区的交界处,地处于相隔不到两十米宽的一个只有单面可以行进的窄巷子里,位置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报案,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苏默言眉头始终紧锁。 报案人是谁?如果仅仅是一起自杀案,那就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报案电话。若报案者就是嫌疑人,那么他为什么要报案,让死者伪装成自杀,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又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他根本就是想要引起警方注意?还有地上的环卫工人,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罗队。”苏默言的手刚推开通往顶楼天台的门,声音已经传到了罗叶奇的耳畔,“这不是……” “这不是一起自杀案。”罗叶奇先发制人,“我在楼下的判断果然还是有些草率了。” 苏默言站在罗叶奇的面前,依旧眼神空洞,他歪着头看着罗叶奇的嘴角不自觉动了动,是笑吗?还是得意?罗叶奇对他还真是看不透了。 “死者的另一只鞋,还有这一地的痕迹,都够我们研究上一阵子了。”罗队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楼道里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大嚷着。 “罗叶奇队长?你在吗?我是来报道的!” 苏默言和罗叶奇纷纷朝天台门看了过去,一个穿着宽大雨衣,短发的姑娘匆忙跑上来,天台上到处都是积水,那姑娘穿着的高跟鞋一滑,一个趔趄朝着苏默言的方向扑了过去—— 第2章 半枚脚印 好在苏默言眼疾手快,迅速往旁边躲了一步,那姑娘结结实实地扑在了罗队长的怀中,罗队长手一抖,抓在手里的那只鞋顺着天空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对面的楼顶飞了过去! 两个楼之间原本相隔就很近,那只鞋根本毫不费力的脱离开他们的视野,就这样飞走了! “我靠!你!你谁啊?”罗叶奇气的直吹胡子,“你——” 她站定了脚,敬礼介绍道:“我是刚刚被分配到咱们刑侦一队的实习生古月,本应当昨天就报道,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现在来将功赎罪!可是、可是我好像刚刚又闯了新祸,对、对不起啊!” “对不起?”苏默言冷哼着,“你要是杀完人之后说对不起管用么?” “不、不管用。”古月声音越来越弱,紧张的看着苏默言那张冷脸,以为他才是罗队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管用,那你还不赶快去把那只鞋找回来!”苏默言大吼,“找不到你就别来队里上班了!真是倒霉催的!” 古月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宽大的雨衣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晃着,加上她矮矮的个头,像极了一个跪在地上行走的雨衣,惹得苏默言心中更是不爽。 苏默言叹气:“罗叶奇,罗大队长,就这样的实习生,你还真打算放在队里?有我一个麻烦,你已经够呛了,还要再找一个累赘?” “哎呦,不容易啊!”罗队哑然失笑,“你还知道你是我的麻烦,那你还不安分点!?赶快调查死者身份,弄不明白我就把这姑娘给你当助手!” “别!千万别!”苏默言摆手赶快溜之大吉,“你还是赶快让邢鑫上来把这里的痕迹仔细记录一下,免得雨水冲没了!” 从天台入口刚下去,苏默言的身后就响起叶静怡的笑声:“默言,人缘不错呦,连罗队都要给你送美女呢!” 苏默言站定脚,回头看阴影里的叶静怡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情顿时变得失落:“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转而,继续往楼下走,他深知这是心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明明就是在乎却又说不出口的滋味儿还真操,蛋。 这栋楼和隔壁的楼虽然近在咫尺,却隔着一道高墙,就算是苏默言想要翻越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古月还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小丫头。她穿着高跟鞋从小区大门绕出去,穿过整个小区找到那栋楼,歪歪斜斜往楼顶走,走到五楼半就听见后面有人上来的脚步声。 “谁?”古月警惕性极高的喊了一嗓子,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气中戛然而止。 伴随着她惊呼的声音,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平缓下来,苏默言冷淡地来了一句:“我,来帮你!” 古月放松警惕站在原地等他上楼,苏默言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情,与她擦肩而过再没说过一句话。 通往楼顶的步梯在八楼悬空,只有直上直下的楼梯,古月矮小的身材根本够不到,苏默言很庆幸跟了过来。他纵身一跃,徒手抓住楼梯的横杆,凭借臂力往上爬,看得古月一愣。 “小心点,我在下面等你。”古月摘下雨衣的帽子抬头仰视。 苏默言宽大的衣衫里隐隐约约地露出凹凸有致的几块腹肌,大臂上凸起的肌肉那叫一个性感迷人,古月舔了舔嘴唇,这可是在警校里从没有看到过的男子力,这要是让她的花痴闺蜜见了还不扑上去? 苏默言没工夫理古月的“关心”,迅速冲到天台上寻找那只被罗队装在证物袋里的鞋。 雨逐渐小了,苏默言和罗队在楼顶打了照面。罗队和苏默言喊话道:“我这边工作处理完了,咱们一会儿下面见。”苏默言点头答应,低头开始寻找。 空无遮拦的天台上积水并不多,连一根树枝都清晰可见,苏默言却并没有看到那只鞋! 他反复回想着刚才古月出现在天台时候的情形,清清楚楚地看到鞋飞向了这边的天台!难道,是他的眼花,还是鞋被人拿走了? 苏默言不敢相信,冲着站在楼梯口的古月喊着:“哎那个谁,你去楼下找找,顺着墙边找一遍,楼上没有!没准已经掉下去了。” 听到苏默言的这句话,古月的心也顿时提了起来,她明明看到那只鞋飞了过来,怎么会没有?还是说,就是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那只鞋就被人给捡走了?她一刻都不敢停留朝楼下飞奔。 苏默言绝对不相信一只鞋可以自己“溜走”,他决定把整个楼顶翻查一遍,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遗漏。 天逐渐晴了,半小时后刑侦一队的全员都要撤离现场,苏默言还在楼顶奋战。 “何苦为难自己?”叶静怡的声音突然出现,“明知道没了,还在折磨自己?” 苏默言站直身子,在微凉的阳光下和叶静怡对视,他的目光从叶静怡的脸颊徐徐转下,最后定格在她的脚下。 “别动!”苏默言上前两步,蹲在地上,叶静怡的双脚在他的眼中消失,代替那双脚的竟然是半个脚印,“脚印?” 天台上不知是谁家扔了半袋水泥,在阴雨的天气里水泥从袋子里倾泻而出,许是仓皇离开的人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羁绊,踩在了湿哒哒的水泥上留下了半枚脚印。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邢鑫的电话。 三分钟之后,邢鑫把成膜剂送到了苏默言手中。 “苏队,那只鞋真的不见了?”邢鑫一知半解,“丢失的鞋和这个脚印你觉得有什么关系?” 关系?苏默言现在也不能下断定,丢失了一只鞋,得到了半枚脚印,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不过就算罗队真的追究起来,这个锅苏默言可不想背,毕竟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刚来的实习生可是要倒霉喽! 不过苏默言也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他认真仔细的态度算是为那姑娘将功补过,有线索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报案人找到了吗?”苏默言把提取的脚印放好,“刘帅那小子不会是在偷懒吧?” “你还真错怪他了,我打了几遍电话,他一直都没有停过,不过的确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邢鑫跟在苏默言身后下楼,“环卫工人醒了,罗队正和他聊天呢,你要不要去听听?” 第3章 死者身份 罗队把放在车里还有半杯温水的保温杯递给环卫,老大爷颤悠悠地捧着水杯惊魂未定,眼神时不时的往尸体的方向瞟着,面色惨白。 “哎呀我的妈呀,太吓人了!”他反复唠叨着这几句话都没停过,古月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从天而降,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 “你是说你看到那个人从天上掉下来,眼睁睁摔在你的面前?”罗队顺着他的言外之意整理思绪,“不过为什么是没有声音?这个不应该啊!” 老大爷手一松,保温杯掉在泥水中,一把抓住了罗队的手,猛劲儿点头强调:“对!就是没有声音啊,然后就这样啪的声音掉在我前面,我、我、我……我上前还摸了摸他的鼻息,他就断气了!”他的手有气无力地抓着罗队的手,罗队可以感受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震颤感,这老头儿的确是吓得不轻。 “还有!还有!”老大爷眼前一亮看着古月,“还有啊,我……”突如其来猛烈的咳嗽,让他用手中一直攥着的白手帕捂在了嘴上。 古月微微一笑,没想到年过五旬的老大爷竟然还有用手绢的习惯,这个年头恐怕“手帕”这种东西早都被人遗忘了。 “等等!”苏默言突然出现,接过了握在罗队手里大爷的手,“大爷,您都生病了还出来上班啊,真是辛苦了!要不然,你先上救护车,咱们慢慢说?”他说话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大爷手中的那块手帕上,“这手帕啊不能捂嘴,细菌太多更容易生病!” 第2节 老大爷这才意识到手中的东西,他赶快塞进苏默言手里,面露惊恐摇着手:“这东西!这东西是我从那人嘴里薅出来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苏默言越俎代庖虽然不对,可他又歪打正着得为罗队找到了一条线索。 手帕被装入了证物袋,环卫大爷被请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检查,刑侦大队一队收队。 折腾了一早晨,大家都累得不轻,古月主动在刑侦队对面的胡同里买了点早餐慰劳大家,也算是给大伙儿的见面礼。所有人都在忙碌这案子的事儿,就算古月把早餐摆在了大家的办公桌上行,也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苏默言倒是知道,却早都忘了她早晨匆忙做的自我介绍。 “罗队,死者身份已经查明了,叫王贵才。”刘帅找了全市的户籍资料,终于把死者资料调出来,“资料已经发到了咱们队里的公共邮箱,你们仔细看一下,我总觉得有问题!” “有问题!”刘帅的话音刚落,江南推门而入,“早晨在案发现场的尸体的确有问题,我发现了和死者血液不同的一个样本,而且这个样本和另外一个案子有牵扯!”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江南的身上,办公室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等他接下来的重击。 “苏默言,希望你听到这个消息淡定点,”江南绷着脸,挥动着手里的检验报告,“除了死者本人的血液样本之外,另外一个血液样本是已经失踪了八年的叶静怡!” 苏默言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江南面前抢过他手中的检验报告。 报告的确没有错,叶静怡是b型血,血液样本和叶静怡的dna已经做了比对相似度99.99%,这无疑就是在苏默言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怎么会这样?这代表了什么?”苏默言猛然回头,看着别人眼中空荡荡的椅子,而在他眼中却坐着叶静怡的地方,“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是不是证明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 “默言,你冷静一下,或许这根本就是别人故意伪装出来的,你别激动!”江南把手搭在了苏默言的肩上,“她已经失踪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算不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就算案发现场有她的血,也不代表她还活着!” “默言,这件事一定要引起重视,你先别着急!我和上级去汇报,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要不要并案处理等我指示。”罗队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死者信息放在苏默言的手里,“而且,你看看这个吧,可能会让你更大吃一惊!”转身,他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办公室。 得知了这个消息,苏默言根本都没有办法冷静,他都没有来得及去接罗队手里的死者信息就已经冲出门去。江南怕那小子犯傻,拿了报告追出门。 办公室的气氛原本就已经十分压抑,现在更加糟糕,所有人都低头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只有古月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唯独能做的就是跟着江南出门,希望可以帮得上什么忙也好。 苏默言离开后,最先泄气的是邢鑫,自从他进入刑侦一队就知道八年前的案子,却不知道八年前的案子对苏默言有这么大的打击。 “唉,你们谁能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帅一头雾水,“这个叶静怡是谁?难道和我找到的这个死者资料有关?” 大家面面相觑,他们来队里的时间都不长,而关于这段“历史”,恐怕除了罗队和苏队知道,唯独知道全部实情的就剩下了法医江南,而那老小子和苏默言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光腚兄弟,他才不会主动和这些人八卦,更何况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和一群年轻人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我知道一些,只是不太那么具体。”刘一美化好了早安妆,“叶静怡想当年是我上警校崇拜过的偶像学姐,她和苏默言两个人的恋爱事迹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俩人为了能长相厮守,让老师托了人调来刑侦一队一起实习。只可惜,叶静怡好像在执行什么任务的时候行迹败露,导致他们那次行动失败,整个计划全都泡汤了。” “啊?”刘帅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那苏队怎么还干到了副队长的位置?不应当……” “苏队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受到牵连,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次行动失败后,导致苏队许久都没有振作起来,罗队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才把他留在了一队。”刘一美故意压低声音小声八卦,“不过呢,行动失败后叶静怡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去向……所以,这在苏默言的心里扎了一根刺!你刚才找的那个死人的信息,就是和当年那起案件的相关人员!如果你不信,那你继续查就知道了。” 第4章 失踪死亡 刑侦队大院,苏默言和江南并排坐在台阶上,俩人不停地抽着烟,仰望天空排忧。 阴云密布的天宛如苏默言此时的心情,说不出有多堵心。 关于叶静怡的“失踪”,苏默言到现在都有说不出的感慨,若不是当年为了他的一句话,叶静怡不会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暴露行迹,连带着整个队伍都跟着遭受了不白之冤,导致行动失败。且让苏默言最心痛的是,她失踪了,连带着他对爱情所有的期喜失踪了。 在这八年里,苏默言被痛苦,愧疚占据着内心所有的角落,更是由于心中的这份执念,才让他时不时的就能幻想出叶静怡在身边的样子。他可以看得到她的样子,可以听得见她说话,叶静怡就是他心中最碰不得的那根刺,只要触碰,就一发不可收拾。 “八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江南叹了一口气,“别怪我倚老卖老,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也应当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能总活在她的阴影下,不然你迟早都会出问题!” 苏默言强忍已经到嘴边的话,实际上他早已经出问题了,不过有些事情他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还在这个团队带着,他就需要学会藏着,试想哪个团队会用一个心理有隐象疾病的人呢?尤其是当警察,身心不健康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我知道,我会调整。”苏默言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江哥,我会调整的,慢慢都会好起来。” “别这么颓废!”江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家有一个亲戚和你年龄相仿,要不要我牵线帮你介绍介绍?年轻人,还是要谈谈恋爱,这才是积极向上嘛!” “相亲?”苏默言刚刚好转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暗气息,连忙摇头,“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你自己四十多岁还单身呢,咋还有给我介绍对象的想法了?千万别,有这个功夫你还是去考虑一下你下半生幸福好了!” 说罢,苏默言抬屁股准备离开,一回头看到古月站在转角处。这丫头红着眼,脸颊泛红,贝齿轻咬着嘴唇,目光凝视着他的脸,不知她究竟听到了多少谈话,这副表情好像失去叶静怡的不是苏默言,是她。 苏默言和古月擦肩而过,错过身体的一霎轻声交代道:“快点回来帮忙干活,不知道有很多工作要做吗?” 古月擦干了眼泪一溜小跑跟着苏默言回了办公室,徒留下江南一个人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发呆。 “苏默言啊,你就是太要强,就算外表伪装得再好,也让我一眼就能够看透。”江南咕哝着,“就算我是一个法医,可我也不是个普通的法医,心理学可不是白读的,你的叶静怡一直都在你的心里,难道不是吗?”不过江南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做人留一线,这是他和苏默言之间的一种默契。 刑侦一队办公室,几个对八年前案子完全不熟悉的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始终都徘徊在“叶静怡”和“苏默言”两个人的恋爱史上,他们还真的很难去体会,一个女生愿意做苏默言女朋友是什么感觉。 在这些人心中,苏默言永远都是那个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说话都是一板一眼毫无生趣的哪一类,就算是刘帅那种“伪帅哥”都接受不了,更别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生! “咳咳!”苏默言在门外就听到房间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故意轻咳了几下,“刘帅你在资料库把有关于死者所有的信息全部调档,邢鑫你再去确认一下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和八年前案子有关系的证物,还有你回来以后去江南那边把手绢的化验报告也拿给我。刘一美,按照现场留下来的线索,你做一份心理画像,想要抓住凶手,先要了解他。” 从进了办公室,苏默言的嘴就没有闲着,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之后,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扭头准备出门。 “那个谁,你跟我来。”苏默言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抬起头等待指示。 “你,就说你呢!”苏默言指着站在角落里的古月。 “我?”古月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吗?” “没错!”苏默言话不多,扭头出了门,古月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跟随苏默言离开。 邢鑫愣了一下,看了看和他同样表情的刘帅问道:“她……她是谁?” 连同刘帅在内的几个同事一起耸肩,表示对这姑娘一无所知,当然大家也根本不在乎她是谁。 苏默言的脑海里现在全都是“叶静怡失踪”案的内容,他需要把之前所有的资料重新整合,和今天的案子对接。不会管罗队有没有申请下来并案的指示,苏默言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把“嫌疑人”找到,说不定就会有叶静怡的消息。 档案室里堆积如山的案卷分门别类的归纳整理在架子上,按照时间来划分,这是古月到刑侦队被安排的第一项工作,她发誓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得漂亮,干脆,利落! “找!现在就开始找关于叶静怡案卷的卷宗,从这行开始。”苏默言下了命令,俩人分头行动。 八年了,这件事距离发生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八年整,全队上下除了苏默言之外,这件事几乎快要从人们的心中完全淡忘了,可苏默言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永远会记得叶静怡离开的那天。 爆炸声,火光影,房子别炸裂的样子,苏默言几乎要冲着跳进火海里去就叶静怡,可所有的一切都完了!等被炸掉的房子火焰扑灭,房子里剩下的只有残骸,别说是一个人,就算人的骨灰都没有剩下。 叶静怡被认定为“失踪”的那天开始,苏默言就没有再流过一滴泪,他说此生一定要找到叶静怡,无论她是生是死,她都是苏默言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除了他之外,队里所有人都默认叶静怡死亡,毕竟那场火来的太猛烈,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默言也知道希望始终都是渺茫的,或许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见到活着的叶静怡,可就在今天,就在今天!江南那老小子拿过来的那份检验报告却在活生生的说明叶静怡或许还没有死!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怎么会有和叶静怡一样的血在案发现场?如果这是一场谋杀,叶静怡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至少,她还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苏默言忘了,如果叶静怡还活着,她或许就是这场谋杀案的“嫌疑人”。 第5章 小胡 “找到了!”古月只用了十分钟就在众多的档案中找到了标记为0814的卷宗,“苏队你看一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 苏默言看了第一页叶静怡的相片眼睛瞬间湿润了,没错,这就是他想要的! 古月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等待苏队的赞扬,可回应给她的竟然只是苏默言那张冰冷的脸,一个笑容都没有。 苏默言再次抬起头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竟然这么好看,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两个深深的酒窝竟然会有叶静怡的影子,还有她身上的那件蓝白色的衬衫把她衬托的更加有校园里青涩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叶静怡翻版。 微垂下眼帘,古月嘟着嘴心中一个劲儿的抱怨,说句好听的话会死人么?像你这么苛刻得人,恐怕队里找不出第二个!连罗队都没有这么给她脸色看过。 回到刑侦一队,大家伏案工作,邢鑫不在队里应当是出去跑案子了,刘一美对着黑白板写写画画,古月看不懂,可苏默言看懂了,她是在做心理画像。 刘一美在刑侦一队是个奇葩人物,她原本并不属于这里,是从学校借调过来的,可是自从借调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这个岗位。而她也是整个队里学历最高,长得最漂亮,被队里所有男人都青睐的“女神”级人物,只可惜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查案上,根本没有心情和这些臭男人谈恋爱。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苏默言靠近她身边读着,“年轻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格强健?” 刘一美回头一撇,第一眼就盯在了古月抱着的一对卷宗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什么情况?你把档案室搬回来了?” “回来说你的,什么情况?”苏默言敲了敲黑白板,“我出去快半小时了,你这个心理学博士就给我这么几个简单的画像?会不会太草率了?别告诉我线索太少,你搞不定。” “怎么可能!”刘一美翻了一个白眼给苏默言,“本小姐是谁,我的思维方式怎么可能是你能理解的,等一会儿你就懂了!” “好,我等着。”说罢,苏默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和面前的卷宗较量,“那个谁,你过来!” 这次古月知道苏默言在喊她,赶快屁颠屁颠跟过来:“苏队有什么指示?” “过来给我做记录,考验一下你在警校学的知识。”苏默言算是给古月最大的宽大仁慈,“别说我这个当领导的不重视你,这件事你再做不好就回学校去吧,别在这里给我添堵。” 古月抽了两下鼻子,想把一首凉凉送给自己,没想到苏默言不但是一个面瘫,还是一个冷血动物,这两种生物叠加在一起,就算她留下来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刘帅打字的声音,刘一美写字的声音,还有苏默言在身边翻卷宗的声音,而古月只能默默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性感的侧颜,心中腹诽着面前男人的变态。 “内个谁,这里还有这里,记下来!”苏默言敲着卷宗,古月正在出神,吓了一跳,“认真点,是让我在你的实习册上写个不及格么?” 古月大话不敢说一句,唯唯诺诺开始记录,心里却依然觉得苏默言是个腹黑男人,这种男人避而远之才对,鬼知道那个失踪的叶静怡是受不了他离开的,还是真的失踪呢! “八年前这个王贵才给郊区外的那个化工厂做看门更夫,在化工厂爆炸之后八年他一直都没有正式工作,可是银行卡里每个月都有入账,入账来源不明,这算不算疑点?”刘帅突然间提出的疑问让苏默言瞬间醒悟,“近两天来,王贵才经常和一个电话往来密切,也就是在刚刚我找到电话机主的时候发现,这个人也死了!” 古月被吓了一跳,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按照这种情况来推断的话,那么王贵才的死一定就是被人暗算的,只是现场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罢了。 “接着查,直到把相关所有的人都挖出来为止!”苏默言咬牙切齿,“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八年前能逃脱,现在还能再次的逃脱?最重要的是,他们究竟把叶静怡弄到哪儿去了?这些人把叶静怡的血放在案发现场,他们是何居心?” “淡定淡定!”刘一美踩着高跟鞋踱步过来,“喏,给你瞧瞧,这可是新鲜出炉的,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一张完整的画像呈现在苏默言的面前,让他眼前一亮。 “男,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八,性格极端,偏执狂,报复性极强,喜欢干净,追求刺激,杀人为报复性,划重点——左撇子。”苏默言复述着纸上的字,“前三项我没有异议,不过对于后面我持有保留态度,尤其最后这条左撇子?你怎么判断出他是左撇子?” 苏默言抬头和刘一美对视,刘一美从鼻孔冷哼没有回应。 “鞋印?”古月喏喏地小声说道,“美美姐,你的推断是不是苏队带回来的鞋印?” 刘一美眼前一亮,在苏默言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傲娇地说道:“对!你看,连一个小丫头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忽略了?” “你觉得是真的?那咱们就走着瞧!”苏默言不苟言笑地把卷宗收好,瞥了一眼写在古月本子上的名字,“小胡,跟我来!” 古月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拉着苏默言的手辩白:“我这是叫古月,古月!你看不懂也别给我改名字啊!” 刘一美和刘帅捂嘴偷笑,苏默言这还是头一遭给人外号!也算是一対的一大奇闻。这古月和胡都分不开的人,是不是大脑和小脑不够发达啊? 苏默言脸瞬间黑下来:“快走!想不想及格了?” 好嘛,他分不清楚,还不让别人辩解,这种人死也没有办法好好合作!可古月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颠颠儿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溜小跑,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苏面瘫说的对,还是刘一美这个心理学博士说的对。 第6章 联系家属 “苏队!”刘帅在苏默言身后喊道,“死者家属已经查到联系方式了,你看……” “发我手机。”苏默言头也没回出了办公室,他心中已经有了定数,“我带人过去。” 古月跟在苏默言的身后心里窃喜,真没想到第一天报到就可以跟领导出去走访死者家属,这算不算一个质的飞跃啊!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办公室,永远都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呢! 出了刑侦队,门外的阴霾已经驱散,阳光火辣辣的照射在身上,灼烫的感觉让古月感到不适,今天还真是不正常,凌晨下雨,清晨雾霾,下午阳光四射,不知道晚上又会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会开车吗?”苏默言掏出车钥匙问道。 第4节 躲在苏默言身后的古月将怀中的审讯记录放在桌子上,在右下角指了指,没多说话。 拿起碳素笔,李桂香在审讯记录写下名字,头也不回离开了刑侦队办公室。 古月怔怔地盯着李桂香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这女人泼辣同时,也在为苏默然的淡定而感到不可思议。 “小胡!” 苏默言冷不防的一声,把古月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审讯录顺着桌子的边缘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头撇了一眼古月,苏默言将地上的审讯录捡起来的同时,目光却落在了三个画着重点号的名字上。 “别杵着了,把这个交给刑鑫,让他查一下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然后回来找我!”说完,苏默言便回头继续工作,才不管古月有没有做事。 “面瘫吧。”古月咕哝着,抱着审讯记录往外走,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古月前脚离开办公室,苏默言对着空空如也,李桂香刚刚焐热的那把椅子说道:“静怡,是这个女人杀了王贵才?有这种可能性吗?” 叶静怡并没有出现,苏默言自问自答道:“不会。” 办公室再次陷入了死寂中,转而,苏默言一抬头,竟看到叶静怡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地反问:“可是这个女人很可疑,她好像试图在掩饰什么。” “这个女人的确可疑,也有杀人动机,如果凶手是她,那么她的表现就太过自然了,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那只能说明她的反应都是真实的!”苏默言眉头紧锁,“如果她身上摸不到线索,不如先从她交代出来的那三个人身上入手!” 这“一个人的对话”刚刚好被推门进来的古月听见,她愣了一下,从嗓子发出疑问:“啊?你说什么?” 苏默言回头看,古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怀中捧着一个文件夹。他问:“什么事?懂不懂礼貌?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我出去送笔录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江南前辈,这是他让我带过来的,我有点着急,所以忘了敲门,对不起啊……”古月声音越来越小,就算她觉得苏默言刚才的“对话”很奇怪,都没有勇气问出来了。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对这丫头真是又爱又恨,挥挥手吼着:“过来,放下,出去!” 古月挪动着小碎步,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扭头就跑,临出门前还不忘看看刚才苏默言“对话”时候看着的方向,那里的确空空如也,怎么也不像有人。 苏默言把手放在牛皮纸制成的档案袋上,看着上面的四个黑色的大字,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尸检报告,正是我需要的。” 第9章 尸检报告 拿着尸检报告,苏默言起身走出办公室,刚好与刘帅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啊,头儿!”刘帅连声道歉的同时,推了推被撞歪的镜框就要进去,却被苏默言一把拉住。 “也不是第一天来警队,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 “是是是,头儿说的对,我下次注意!” 刘帅见苏默言冷这个脸,就已经做好了挨臭骂一顿的准备,却不料苏默言话锋一转:“去把其他人叫过来,马上开会!” “马上?”刘帅没料到苏队竟然没有如以往般臭骂,一时间没些没反应过来,就试探的问道,“是……是现在吗?” “费什么话,找抽是吧?”说着,苏默言就已经作势抬起了右手,吓得刘帅一溜烟儿消失在他视线中。 轻轻摇了摇头,苏默言看着刚刚刘帅所站的位置,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毛躁?” 却见叶静怡伸出纤细的臂弯,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吟吟地看他道:“咱们刚到警局实习那会儿不也是这样,那时的你整天傻乎乎的,还没有他激灵呢!” 苏默言的脸上总算是有感化了冰山的笑容,想到那时候的他们还真是幸福,只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 五分钟后,刑侦一队全员聚齐在办公室。 刘一美穿着性感的红色连衣裙,站在挂着白板的墙前写出了几个名字——李桂香、陈茂、东哥以及小柱子,并用红笔将这些人分别与死者王贵才连起来,形成了一个简易关系网。 于此同时,江南手中拿着王贵才的尸检报告,阐述他调查出来的结果。 “死者王贵才,男性,年龄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本地人,无家族病史,无任何临床病史。尸体的血液样本,以及尿液样本中,发现过量酒精和少量安眠药成分,这说明死者在当那天晚上服用过小剂量的安眠药,并且喝了酒!” 一连串晦涩拗口的话从江南的口中说出,并没有一丝停顿。 他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刑鑫却突然开口:“从现场的痕迹来判断,死者应当是从高处坠落而下,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作案工具,这……” 听法医江南陈述了尸检报告上的内容,还有刑鑫对现场痕迹的推断,刘帅扶了扶眼睛弱弱的问道:“那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在醉酒后,被人从天台上推下来的?或者,他是失足跌落下来?” “别着急,还有……”江南翻动着手的中尸检报告继续,“尸体的胸骨、鼻骨、颧骨、双膝呈粉碎性骨折,下颚脱臼,结束生命体征是坠楼造成,但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南的脸上,面色凝重。 “但是,”江南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尸体的双腋下有明显淤青,且双臂脱臼,明显这是有死前外力所致!” “binggo!”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这和他的推测几乎一致,这本就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坠楼事件,明摆着是有人谋划的。 “人死后一到两个小时会出现尸斑,三到四个小时尸斑会呈片状分布,死者被搬回警局后,下体落地面有大片尸斑,这足以说明尸体死后并没有被人移动过。”江南略微顿了一下,“如果死者是意外坠楼,或是被他人从天台推下去坠楼而亡,都不会在死者腋下留下瘀伤的痕迹,更不会导致双臂脱臼!”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在被凶手推下天台前,就已经被遭了毒手,凶手刻意将其伪装成了坠楼身亡,并且迅速带着凶器离开现场?”站在白板前的刘一美放下笔,接着江南的话问。 “在法医学上很好区分这两者,所以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刚刚坐下的江南马上就推翻了刘一美的推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台上没有留下任何有利的线索,甚至都没有在门把手上留下指纹,”刑鑫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坐在苏默言旁边的罗队,“如果这是一起蓄意已久的谋杀,那么这个凶手十分狡诈,而且有很强的反推测,反侦察能力!” 罗队站起身走到刘一美身旁拿起笔,示意让她先坐下,随即清了清嗓子。 “现在结合法医以及我们当时在现场勘察到的痕迹来看,还不能确定凶手身份以及犯案过程,从死者妻子的口供中,找到三个与死者生前联系密切人。”罗队伸手在白板上的几个名字上分别指了一下,最后落在第一个名字上,“刘帅,把你调查到的户籍资料给大家说一下。” “东哥,本名谢文东,四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三,中专学历,曾在化工厂工作,后因化工厂爆炸事件就此失业。就开了一家东升麻将馆,死者生前经常光顾,据死者妻子李桂香交代,他们之间有经济纠纷。” “小柱子,本名秦,天柱,四十二岁,身高一米七八,中专学历,曾在化工厂工作,化工厂爆炸后失业在家,整天混迹东升麻将馆,他曾帮助东哥追讨过死者的赌债。” “陈茂,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中专学历,一直打零工没有固定工作,和死者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和死者去麻将馆。死者和他也有经济往来。” 刘帅放下手中的资料,又道:“前两者和死者是前同事的关系,后者和死者经常去麻将馆活动,所以关系紧密。交集点就在‘东升麻将馆’。” “我们就以这三个人作为突破口调查。”罗队用笔尖指了一下刑鑫,“刑鑫,你跟我去调查谢文东,这个人化为重点,毕竟是这四个人的交集点。” “好!”邢鑫二话不说,直接应了下来。 “陈茂和秦,天柱嘛……”罗队盯着苏默言看了有一阵子,坏笑着说道,“默言,就靠你了!” 苏默言一咧嘴,他本想打算再回一次案发现场,结果却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即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应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如果他不去,总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队长一个人身上,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还有!”罗队长继续交代道,“古月怎么说现在已经是我们刑侦一队的一员了,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一个正式的工作给她,不然就让古月跟着你,多学点本事也好!” 古月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摇头,贝齿已经把嘴唇咬的泛白,心中那叫一个不情愿!她才不要跟着这个每天都绷着脸,多一个字都不舍得赏给她的怪咖好不好! “你别觉得我亏待你,苏默言那可是咱们队里办案的一把好手!” 第10章 目击证人 苏默言根本不想带古月这个累赘,可他看到罗队那张无奈的脸,紧蹙眉头没有办法拒绝。 “嗯。”苏默言冷哼着从办公室匆忙离开,想要快点把事情真相调查清楚,又不想让这丫头捣乱。 古月一溜小跑跟在身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声喊着:“苏……苏队!等……等等我!” 随着轰鸣的引擎声,苏默言刚要开车,古月拉开门坐上来。 苏默言绷着脸,盯着坐在副驾驶的古月命令着:“少说话,多做事,把询问笔录记清楚。” “好!”古月对这个“师父”很不看好,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警队行动,心里还是充满了莫名的好奇和隐隐期待,只能把对苏默言的不满压下去,希望一切顺利。 车开了一段时间,古月发现并不是往化工厂职工宿舍方向,默默问道:“资料上不是说,陈茂住在化工厂职工宿舍附近吗?可苏队……” “刚刚交代完你就不记得了?这是第一次!三次,你的实习生活就结束了!”苏默言说出这句话时明显有些不耐烦。 古月没敢再多说一句,轻“哦”了声就不再言语。可她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懂就不让问了嘛?这是什么“师父”,也太过霸道啊!等回到队里一定去找罗队反应,她不要!不要这样的师父! 古月说的化工厂宿舍和化工厂很近,却一个东一个西,苏默言竟然把车开进了化工厂。 化工厂位于老城区,尽管慈山市经过多次城市改建,却一直都没有人敢动化工厂拿块地,就好似发生在八年前化工厂的爆炸事件成了禁忌,谈者色变。 离得老远,苏默言就隔着车窗看到了那片已经近乎于废墟的厂房,瞬间,当年一幕幕的场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来,苏默言转头对古月淡漠道:“车里等我,别乱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那片废墟。 叶静怡的死对他来说,始终都是挥之不去的阴霾,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了无音讯,可为什么在王贵才尸体旁会有她的血迹出现,这究竟是喜讯还是噩耗? 如果叶静怡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八年都没回来,这八年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八年后回来却没有第一个找他!? 苏默言明知道在这里不会找到任何答案,却还想要弄清心中的疑惑,望着周围残破的厂房,散落在地上的瓦砾,最终只有一声深深的叹息。 回到车上,古灵精怪的古月就察觉到苏默言的情绪有些不对,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警告,也只能将好奇深埋心中。她留意苏默言一举一动,不想再被他臭骂。 苏默言正要驱动车子赶往职工宿舍,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苏默言接起电话,“罗队……” 罗队急切地说道:“默言,调查陈茂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刚刚接到电话,目击者已经醒了,现在人手不够,你去医院给他做个笔录。” 原本让苏默言带着这个累赘就已经很不情愿,还没开始调查,又让他去做什么笔录,烦躁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张口就要拒绝:“不是!我这还没开始调查呢!小王,小李,他们不都闲着呢嘛……” “他们借调给二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人手不够,我和刑鑫都走不开,只能辛苦你了。”罗队紧忙又道,“你赶快去,目击证人年岁不小,一定要确认清楚!我还要忙,挂了!” “喂?喂!?”苏默言对电话又吼了两声,发现罗队已经挂断了电话,将电话扔在一旁,猛的一打转向,车冲出了化工厂大院。 慈心市人民医院位于新城区与老城区的交界处,是省级三甲医院,同时也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一所医院。 苏默言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看向半坐着的环卫工人问道:“大爷,麻烦你再帮我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一边说,一边示意古月记录。 “当时……”老大爷开始回想起了当时所看到的恐怖场面,“像每天一样,我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取工具,可还没打开锁就听到‘砰’的一声。” 说到这儿,老大爷瞪大了眼睛盯着苏默然,半晌后才低叹了口气,“我本身就有心脏病,那一声可真把我吓坏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我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确定那就是个人!”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可老大爷提起这些时,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可见当时他的确被吓得不轻。 “我被吓懵了,还以为是谁喝多了睡在那儿,就打算上去叫醒他,可……可……” 苏默言见老大爷越说越激动,只是他想知道的重点一直没有提及,于是开口打断他的话:“您能说说,当时那手绢儿是怎么回事儿吗?” 老大爷刚缓过来,听到“手帕”顿时想要反胃,一阵干呕后开口继续说:“我见喊他半天都没有醒过来,就推了推他,可能是我下手重了些,谁知道才推了几下,他脑袋就转了过来,就看到他满脸都是血……” “那手绢儿怎么到了您的手上?” 老大爷看了一眼苏默言,又看了看正在记录的古月,直接开口求饶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得相信我啊,我一辈子兢兢业业,一件丧良心的事儿都没有干过,我真没杀人啊!” “大爷,您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冤枉一个好人!您只要把当时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配合我们工作就行!” 老大爷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继续讲:“见他脸上都是血,我就向后退了两步,却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绑在电线杆下的扫帚绊了个跟头,正好倒在他旁边,和他照了个脸对脸,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塞在他嘴里的手绢儿。” 古月赶快把这个重点记录在本子上,抬头看那大爷,胃里也一阵翻搅,怪不得大爷会觉得恶心,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儿。 第5节 “可是把我吓得呦!”老大爷心有余悸深吸一口气,“慌乱之下,我就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他好像动了一下!我以为他还没死,连忙问了他几句话。可他一个字都没说,我以为手绢儿在他嘴里说不出来话,就伸手拽了出来,可他还是不说话,上去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就发现已经断气了!” 第11章 重回档案室 “再后来,我就被他给吓昏过去了,直到警察来了。我知道这件事儿跟我没半点儿关系,可周围也没有个人能作证,慌忙之下就忘了手帕这茬儿……”老大爷抬头看向苏默言,“警察同志啊!我真的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啊!相信我!” 古月那双大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索老大爷刚刚说出话的真伪,片刻后嘟着嘴摇摇头继续记录。 听完过程后,苏默言起身一脸严肃地说:“大爷,您放心在医院养几天,警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抓一个好人!” 苏默言没顾得上大爷一脸迷茫,扭头出了病房,古月赶快跟了出去。 “苏队,”古月就凑到苏默言身边,带着好奇问道,“这老大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苏默言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古月的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 “嗯?”古月满怀期待等苏默言到的答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欣喜,以为师父真的要教东西了。 “我问你,甲说:‘乙告诉他丙说谎了。’如果这三个人中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说真话,那么你谁说了真话?” “啊?”古月脑子一懵,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思来想去了好久也没有想到答案,更不明白苏默言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从概率上来讲,甲、丙说假话,乙说了真话的可能性最大,但这仅仅是概率,里面还有很多不可确定因素,需要具体案情具体分析。”苏默言快步往前走,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概率?”口中重复着这两个字,古月心里却满满都是问号,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苏默言的目光略显空洞,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如果人心这么容易被揣测,那这世界或许真的会少了很多罪恶,想要成为真正的警察路还远着呢!” 在触碰到了“叶静怡失踪案”的同时,苏默言的心也乱做一团,他在告诫自己,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绝对不能根据单纯的数据,以及片面的言辞来推断事物的真实性,当然他的判断也并非所有都是对的,他又不是神。罗队的那句“他是神话”,只是玩笑罢了。 “啊?”古月被苏默言似是而非的话弄得摸不到头脑,正要问个明白,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 朦胧的天空让人感到压抑,杨柳随风显得那般孤寂,燕子底飞贴着墙根略过,似乎在预示着下一场暴雨将要来袭。从医院离开,苏默言本应该直接去调查陈茂,他回了一趟办公室后,带着古月来到了刑侦队四楼。 四楼很少有人来,古月还记得“叶静怡失踪案卷宗”就是从这里取走的,她猜测苏默言是又打算去档案室,可他这次去又要干什么?档案室怎么说也算得上警局“禁地”,又不是他的后门,想进就能进的。 “你在门口儿等我。”到了楼梯转角,苏默言嘱咐古月,然后自己往档案室走去。 “这算什么‘师父’!?整天绷着长脸跟块儿木头一样,行为还奇奇怪怪的!哼!”古月虽然叨咕,却还是听命待在原地。 在市刑侦队伍中苏默言名气很大,他的破案率每年都名列前茅,可相比这个而言更有名气的是他的脾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臭脾气,大部分人选择了敬而远之,躲都来不及。 才走到档案室门口,两个年纪不大的女警就齐齐朝他打了个招呼:“苏队!” “你们忙你们的,我把提出来的档案放进去。”苏默言瞥了一眼她俩就要往里走,两名女警脸上犯了难色。 “苏队,咱们局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这档案室……”女警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意思却足以让苏默言明白。 “我上午来提的档案,要送回来,这都不行?”苏默言一脸不耐烦,“用不用我让局长再开一个特批的单子出来?上午找档案的时候都没有为难我,你俩这记性估计也该更新一下大脑内存了!” 苏默言拿着档案卷宗的文件夹走到了应有的位置,轻轻把档案推回到架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放不下,叶静怡的血迹出现在命案现场,或许很可能与当年案子有所牵连,罗队也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想让苏默言调查清楚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件事让苏默言压力倍增。 这件案子牵涉太多,若真的翻案,恐怕不是苏默言能够控制得了,他需要谨慎再谨慎,不仅仅因为失踪的叶静怡,还牵扯了一票人的命。 事实上,当年那起案子没有人比他记得更加清楚,卷宗里的字字句句似乎都在帮他一遍又一遍的加深那段难磨灭对的回忆,他的手放在卷宗的页脊上颤抖着。 苏默言强忍眼中的泪,说道:“静怡,我知道你还活着,放心我已经把卷宗复制了一份,要对照案件进行分析,我肯定会弄清案情的来龙去脉,一定找到你!” 话音刚落,叶静怡的倩影竟凭空出现在他身边对着他妩媚轻笑,缓缓伸手轻轻抚摸着苏默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说道:“一定会!” 走出档案室时,苏默言眼中有些空洞,心被抽得疼痛,八年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越接触到真相越是害怕。 看到苏默言从档案室出来,古月迎上去问:“苏队,咱们可以收队回家了吗?” 苏默言看都没看古月一眼,冷哼着:“回家?呵呵,那个谁,跟我走!” “啊……”古月的心都快碎了,这个“师父”怎么还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喂!喂!我有名字的好吗!?” 苏默言才不管古月究竟叫什么,快步疾走,把她甩在后面,还真是恨不得把她甩了。 “这人还很是……”古月气鼓鼓埋怨,却发现苏默言已经下楼了,“喂!你等等我啊!” 原本灰蒙蒙的天,此时已经阴的漆黑,乌云中夹杂着丝丝电闪,伴随着“隆隆”的雷鸣,仿佛暴雨随时会倾斜而下。狂风将地上的落叶卷得盘踞在空中,身体单薄的行人被吹得站立不稳。 “上车!”苏默言拉开车门朝着远处的古月喊着,“要赶在暴雨前到现场!” 苏默言把车开得飞快,坐在副驾驶的古月胃中一阵翻涌,她被苏默言给弄晕车了! “不是去过了吗?”古月捂着嘴问,“什么还要去?你是不是针对我?” “这种没有脑子的问题以后不要再问!”苏默言一脚油门窜出去,“不知道你在学校怎么读书的。” 第12章 楼道里的鞋印 骤雨倾泄,狂风怒起,倾盆而落的雨水仿佛要将世间罪恶冲洗干净,狂风交织下的人心绪不宁。 路两旁早已没了行人的踪迹,只剩往来的车辆在马路上疾驰,豆大的雨点频繁敲击车窗,发出“咚咚”的声响。 “下这么大的雨,案发现场肯定不会留下什么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神情焦急的古月看着车窗外那飞退景物,担心一会儿该如何回家,这师父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若是能送她铁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默言自顾自地开车似乎没听到古月的话,他眉头紧锁心中却在担心,唯恐大雨把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冲刷干净。 看这雨势有着不下一夜决不罢休的势头,案发现场在被警方发现时就已经被大雨冲刷一遍,若是在来这么一次估计连根毛都不会剩! 即便这样,苏默言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命案,其中还牵扯着叶静怡的安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他心念至此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将两旁的车辆远远甩在了后面。 “喂!能不能慢点儿开!呕……”古月忍着胃中的难受出言阻止,胃里却感觉一阵翻涌,连忙又捂住了嘴。 随着一声短促而又尖锐的车轮摩擦地面声音,车终于停了。 古月一把推开了车门,“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这酸爽过去的二十二年都没感受过! “你看这么大的雨,就算现场还有线索,现在也已经被雨水冲掉了!”擦了擦嘴角的秽物,古月回头向苏默言看去,却发现那边的车门已经被人打开,苏默言正快步走在暴雨当中,有心叫他回来,可才张了张嘴就合上了。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古月看透了苏默言的性格,知道就算喊破喉咙,依着他那倔强性子也无非是徒劳。 “唉,算了,就算为了我的实习成绩好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古月咬咬牙跟上去。 可刚一出车外,身上被雨水彻底打湿,冷风吹过,彻骨的寒意侵入了古月的全身…… 苏默言完全已经忘记跟在身后的古月,他来到死者坠楼的位置,发现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难道脸老天也在帮凶手!?”苏默言仰头向天台望去,脑中努力还原案发现场。 死者从这么高的天台上掉下来,如果他当时意识还在,那肯定会发出呼喊,问题是当时目击证人却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又或许真的和那个手帕有关,法医江南给出的说法酒精外加安眠药或许也会导致死者不能呼救。 可是,如果死者是以昏迷状态从天台上掉下来,那他又是怎么上去的?难道真的是自杀?他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死前减少点痛苦,才在跳楼前服下了安眠药,又喝酒壮胆? 苏默言的脑袋在飞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他心中此起彼伏,正当他感到万分困惑之际,一个让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悄然响起。 “绝对不是自杀!”说话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叶静怡每次都在他迷惑之际出现。 “怎么说?”苏默言转头看向身旁,似乎浑然不知自己站在雨中…… 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叶静怡,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模样:“如果死者是自杀,那目击证人就不会在他口中发现那条手帕,至少不会有人死前塞住自己的嘴吧?”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他饮酒前,先让他服下安了眠药,再把死者带到天台上推下来!”苏默言被叶静怡的提醒顿有所悟,却没察觉叶静怡的衣襟根本就没有被雨水打湿。 “苏队!” 苏默言才刚有些头绪,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所打断,定睛一看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什么叶静怡,根本就是那个只会添乱的实习生! “怎么是你?” 古月被苏默言的话问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什么怎么是我?我都站在这儿叫你半天了,你就跟没听见似的!这么大的雨,咱们还是先回……” 话还没说完,古月就感觉苏默言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低头一看竟是车钥匙! “这雨下的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你先回去吧!”说着,苏默言转头就走进了通往天台的楼道。 古月看了看手中的车钥匙,心中多少泛起一丝暖意,口中却嘟囔着:“什么嘛,赶人家走就直说……” 可她抬头又看了看形单影只的苏默言,刚刚的暖意把她惊醒,如果她走了,那苏默言怎么办? 古月生气地甩了甩手,自言自语:“算啦,反正已经淋湿了,就这样回去,今天的‘折磨’岂不是白受了?看在你刚才也有良心的份上,我就陪你上去,看看你能找到什么!” 许是年久失修,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进来后古月感到阵阵阴森,即便早上来过。可那时人多,而现在却只有她和那个早已不见人影的苏队。 古月连忙掏出手机,快速找到里面手电筒功能,同时还对着上面轻声问道:“苏队?”她的声音很小,却回荡在楼道当中,好半天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又跟来了?”苏默言显然又有些不耐烦,真不知道这实习生怎么这么难搞。 就算古月对苏默言的印象不怎么样,可现在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小跑着喊着:“我怎么能扔下苏队你一个人呢?我看起来像是那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吗?” “真麻烦!”苏默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古月又跑了几步,总觉得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是不妥,如果真的遇到了大难,苏默言说不定早就把她扔掉自己跑了! 苏默言已经到了通往天台的门,刚要推开门,那一刹那,昏暗的光线照进来,一低头发现了地上有一枚很奇特的脚印。 刑侦队出现场服装要求统一,而地上这只脚印很明显不是自己人留下的,那……这个脚印可就值得怀疑了! 苏默言连忙蹲在地上,用手电筒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痕迹,脚印并非只有一只,其他的已经被乱七八糟的皮鞋脚印所覆盖,只有这枚站在开门前的台阶上还保留完整。 “这痕迹,这深浅程度应该是在我们赶到之前留下的。”苏默言眉头紧锁,没有丝毫迟疑便用手机将地上的脚印拍下来,同时发给刘帅,让他确认这是什么鞋,以及鞋印是不是死者留下的。 第13章 推演死亡过程 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苏默言站在天台边缘俯身往下看,他在推演死者坠楼的过程,同时将所有可能性都在脑海中都过了一遍。 这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老式楼房,天台四周有六十厘米高的墙体水泥作为护栏,倘若死者坠楼前是一个人在现场,那么处于昏迷状态的他走上天台都很吃力,更别说从天台跳下去。 如若这样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当时在死者身后,肯定有另一个人! 在楼道发现的脚印刘帅还没有确认信息,如果不是死者的脚印,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遗留下的! 第一次勘察现场时,刑侦队并没有人在天台上发现除死者以外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即便这一地的狼藉,也无法证明有人和死者在这里发生过打斗和争执,当然这凌乱的一切许是狂风乱做遗留下的痕迹,不过让苏默言怀疑最大的却是门把手上没有指纹!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凶手在完成犯罪后将所有痕迹清理干净离开;第二种根本没有其他人上来过所以没有指纹,可这似乎说不通。 第6节 “不对!”苏默言突然脑筋一转,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没有其他人上来过,那么在天台的门把手上,为什么连死者的指纹都找不到!?” 想罢,苏默言突然回头看向门口,叶静怡婀娜身影站在那里,她勾了勾手指,指着地下说:“你看这些脚印是头朝外。” “嗯?”苏默言盯着楼道中的脚印,脑子突然灵光,“没错!天台上有第二个人出现!” “对啊,”叶静怡走到苏默言面前,向外张望,“你别忘了,在警方赶到现场之前,同样也下了一场大雨!” 在叶静怡的提醒下,苏默言已经猜到了当时的经过,刚打算继续开口,却听到手机响了。 苏默言接起电话,马上直入主题:“什么结果?” “我做了比对,那个鞋印不是死者的,死者当时穿着拖鞋,你没忘吧?只不过这种鞋印太普通了,没有什么特点,比较量太大,根本查不出是什么鞋……” 刘帅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默言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当时除死者外肯定还有第二个人来过现场,他没有刻意清理掉自己的痕迹,反而巧合下,一场大雨帮他铺了后路。” 苏默言证实了心中猜想,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不能解释,他看着叶静怡的倩影,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如果有人将死者推下去,那在死者的身上肯定会留下一些属于凶手的皮屑、毛发、以及一些不同的纤维,法医在死者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不是太奇怪了?” 叶静怡沉默片刻,缓缓走向天台边缘,眼神空洞地看着楼下说道:“这只能说明凶手没有直接触碰到死者,他是利用了某种手段,或是一些工具间接将其推了下去,只不过……” 苏默言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天台的护栏,在他手从上面一处滑过时,竟然感觉墙体好像有些细微的不同!他连忙抬起手,凑近了些仔细观察,才发现上面竟然有一道难以发现细微的凹槽! “这是……”苏默言的手顺着墙体护栏继续摸下去,结果马上就发现了下一个类似凹槽的痕迹! “奇怪,”他伸手比了比两个凹槽之间的距离,发现还不到一人肩宽,“这痕迹看起来很新,难道是凶手留下的?” 苏默言抬头往刚才叶静怡的方向看,可一抬头却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古月! 古月浑身上下被雨水淋透,双手在空气中摇晃着,皱眉的样子好像是在思考问题。 刚刚她见苏默言查看现场的痕迹自问自答,心中很是奇怪,又听到苏默言发出疑问的那句话,她以为是在问自己,所以一下就进入了角色,绞尽脑汁的思索,唯恐苏默言小瞧了她。 “拍个照片发到工作群。”苏默言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楼道走去。 能在现场找到的线索估计就只有这些了,苏默言打算去对面看看,或许说不定对面楼的住户能让他有意外惊喜。 整栋楼少说也有一百多户,苏默言可不想像无头苍蝇似的挨家挨户询问,再三思索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三层。只有上面三层的住户,才有可能看到楼顶,以及死者坠楼瞬间的情形。 走出住宅楼,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他俩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雨水打湿。 “车里还有一套警服,你去换上!”这句话的意思让人感觉很暖心,可从苏默言的口中说出,就变了味儿,尤其是他那张黑的脸,让人觉得恐惧。 “算了,”古月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不换了,反正都已经淋湿,索性就这样吧!”她气鼓鼓地看着苏默言,心中却在嘀咕,好心关心人家嘛,干嘛还用一副要死不死的表情,看着就生气!不换,就不换! 苏默言还觉得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古月是那种矫情的小女生,没想到是一个不拘一格的女汉子!不过他才没有时间和古月在这里扯皮,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去做,对于古月嘛——秋后算账。 似乎察觉出苏默言目光中的异样,古月心中泛起一丝怪怪的感觉,低头小声嘟囔:“做事要有始有终!况且……你不也淋着嘛!”当她抬起头,却发现苏默言已经走远了。 唉,这句话又白说了,苏默言还真是一个难搞的人。 …… 绕过另外小区的围墙,古月跟着苏默言进入到了案发现场对面的楼栋,她爬了半天楼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苏默言却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苏默言走走停停,时而透过楼道的窗户向对面天台看去,直到可以清楚观察到对面楼顶情况的位置才停下。 一梯三户的老式住宅,只有左右两户才能看到案发现场,苏默言在一户门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抬手正要敲门。 房门刚好被人推开,苏默言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第14章 目击者 这男人三十左右岁,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显得十分坚毅,英眉剑目精雕细琢,帅气十足。 他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苏默言,见他身上警服都已经湿透,先是愣了一下才连忙开口:“哟!警察同志!?” 这年轻人身上穿着西装,从他身上的气质来推断,应该是个白领阶层,只是他的这身衣服和老旧小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苏默言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来,他这一开口才将苏默言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样子他应该有事要出去,苏默言出示了警官证后,直入正题:“凌晨三点多对面楼发生了命案,不知道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按照常理,凌晨三点大多数人都睡地正酣,根本不会留意对面楼发生了什么,可年轻人严重的黑眼圈却在告诉苏默言,他经常熬夜,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当他听到苏默言问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地变化,虽然转瞬即逝,却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没等苏默言继续问下去,他说道:“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昨天我在家加班,工作完差不多凌晨三点左右,本来打算站在窗口抽根烟就睡觉,却……”刚说到重点,他却停了下来,脸上竟是惊恐之色。 “别着急,慢慢说,当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苏默言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感到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看见一个男人在对面的天台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正纳闷儿这人在干什么,谁知道他突然……”他加重了语气,“他突然身体向后倾,竟然从天台上折了下去!” 刑侦队第一次出现场时,的确在天台上发现了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那是把旧椅子,连椅子腿都没有。当时寻问过周围的住户,确认是住户不要了,扔在天台上闲置的物品,以为和案件没有关系。而对于为什么那把椅子会倒在地上,刑鑫给出的结论是——案发时很可能在天台上发生过打斗。 苏默言眉头微皱,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就说明刑鑫推断错误,暂且不论天台上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打斗,至少那把椅子不是因打斗而倒的。 “坐在椅子上……”苏默言重复着他的话,“折下去?” 目击者努力回忆着案发时的场景,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哦,对了!在那人从天台上掉下去时,我隐约看到在他身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绑着什么东西?”苏默言眉头一挑,疑惑的看向他,“你有没有看清楚,到底绑了什么?” “当时外面光线很暗,我没看清。”目击者见苏默言一副誓不罢休地样子,看了一眼手表,“警察蜀黍,能提供的线索我全部说完了,我是不是可以……” 他这句“警察蜀黍”让苏默言额头顿时生出几道黑线,尽管苏默言总感觉他有些奇怪,可现在人家该提供的线索也提供了,总不能单单凭感觉就把他带回局里,只能点点头让开了路。 目击者锁好门,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站在苏默言身后的古月再也忍不住,从捂着的嘴里爆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噗……哈哈哈……警察蜀黍……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苏默言额头上的黑线变得更重了,“再笑,你的实习册上马上就会出现‘不及格’这三个字!” 听苏默言提到“实习册”,古月连忙收起来笑容,结果只忍了两秒,放肆的笑容再次回荡在楼道中。 “怎么,你认为我在开玩笑?”苏默言喘着粗气,可是被这丫头气得不轻,“如果你不想看到那三个字,就赶快联系刘帅,让他查一下这个人什么来路!” “哦。”古月见苏默言表情严肃,连忙收起笑意,用手机给刘帅发了一条消息…… 苏默言和古月一口气将周围的住户差不多调查了个遍,绝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我在睡觉。”还有极少部分夜猫子根本就没注意到窗外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人看到了案发时的那一幕,与刚才的目击者的口径一致。 天色愈发昏暗,老旧的楼房渐渐亮起了零零散散灯光,夜幕终于降临了。 刚回到车上,古月收到刘帅的回复,她只扫了一眼就把手机递给了苏默言。 苏默言接过手机,就看到了“目击者”资料。 “仇忠海,30岁,网络公司it码农……” 这内容与刚才的目击者基本上吻合,苏默言还是感觉有问题,可问题究竟出现在哪儿? 将手机还给古月,苏默言并没有马上驱车离开,把胳膊放在车窗上,凝视窗外发呆。 雨停了,地面的积水顺着地势流到路的两侧,沉井里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原本厚重的云层也淡了些许,可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有雨水突然倾泻。 苏默言本想在案发现场找关于叶静怡的线索,却没能如愿,反而从对面楼的目击者口得到了另外的一些新线索,这些线索支离破碎,虽然不能完全拼凑出死亡当时的场景,却也让苏默言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苏默言在天台墙体护栏上发现的那些细微痕迹,究竟是什么工具留下的?那两处痕迹刚好可以和死者坠楼的位置重合,这的确值得他去怀疑。而目击者说的“身上好像绑着东西”,又绑着什么? 苏默言从业八年,遇到的案子无数,可像今天这样的“对手”却很少遇到,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当然,压力的来源,还有另外的一层原因——叶静怡! 八年的时间过去,他始终都不肯相信叶静怡死了,甚至因为这件事患了幻想症,他内心近乎崩溃,这八年,苏默言始终都在等,等叶静怡再次出现,而这个案件牵扯出了叶静怡,即便她还没有真正的出现,却已经重新燃起了苏默言内心的希望! 可老天好像在捉弄他,让他看到了希望,却不给他机会…… “苏队……”古月盯着苏默言空洞而又浑浊的眼眸,轻声喊着,“还要查案吗?” 古月的声音把苏默言拉回现实,他瞥了一眼古月,冷冷地说:“恭喜你,实习第一天就赶上加班!”话音刚落,苏默言启动了车。 第15章 秃头东 就在苏默言和古月给环卫大爷做笔录的同时,罗叶奇和邢鑫还在为寻找东升麻将馆烦恼。 “不对啊,按照线人给我们提供的情报,东升麻将馆应该就在附近,可咱俩都找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看见?”邢鑫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扫视四周零零散散的店铺,“难道是我眼瞎了吗?” 罗叶奇坐在车里看着往来的行人眉头紧锁,他早就料到,麻将馆肯定不会摆在街面上。 东升麻将馆,听上去是个麻将馆,经过罗叶奇的分析和走访,后来才发现,东升是一家小超市,而所谓的麻将馆应当就在超市后面隐藏着。 “这儿!”罗叶奇摇下车窗,往里面瞧去。 透过超市的玻璃门,他俩看到三五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调戏女吧员,他们嘴里叼着烟,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背上都纹着花里胡哨的刺青,一打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地痞流氓。 “罗队,”下车后,邢鑫眉头微微皱眉,“看来东升麻将馆不简单啊!” “走,进去看看!”罗叶奇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我倒是要瞧瞧,这个东哥到底什么来头!?” 在走访周围群众的时候,罗叶奇就得知,东哥不是个善茬儿,更不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麻将馆儿就是一个聚众赌博的窝点,而且东哥为人十分狡猾,倘若他们大摇大摆的去调查,肯定毛都查不到。 为了不打草惊蛇,罗叶奇决定暗访,身着便装进入超市,并没有引起地痞流氓的怀疑。 走进超市,罗叶奇用余光扫了一圈儿落满灰尘的货架,随手拿起一包方便面佯装要买货,却发现早就过了保质期!可见,这也是证实周围住户的证词没错,超市只是个幌子,麻将馆才是重点。 罗叶奇把泡面放回原位,歪着头向吧台看去,只见刚才那几个混混还在调戏女吧员,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儿。说来也怪,那几个混混一直用言语调戏吧员,并没有人有过分轻佻的行为,这让罗叶奇深感奇怪。 邢鑫装模作样在超市里转了几圈,发现不断有人在后面的小房间进出,出来的人口中总会说一句近乎相同的话——“真他娘的晦气!” 可即便房门被人开开合合,邢鑫始终没看到里面什么情况,门内侧挂着张布帘子,出于对案子的负责,邢鑫刻意向那边挪了挪。 房间隔音并不是很好,加上总有人出入,邢鑫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们想找的东升麻将馆。 罗叶奇走到吧台前,就伸手掏零钱,说道:“给我拿盒烟!” “别闹,有人买东西。”吧员娇嗔对那几个混混低声说着,她对这些流氓好像没有什么反感,对这种调戏似乎成了日常。 其中一个混混回头瞪了罗叶奇一眼,把手中的烟头仍在地上,口中骂道:“他娘的!你小子什么时候买不行,偏偏这个时候?真他娘的扫兴!”另外几个混混虽然没说话,却也虎视罗叶奇,一脸凶相。 这种小混混罗叶奇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发生无谓的口角。 混混见罗叶奇不说话,以为是个怕事儿的软柿子,撂下几句脏话出了超市。 “你别搭理他们,这是东哥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的。”吧员伸手指了指货架上五花八门的烟品,“要哪种?” 罗叶奇伸手在货架上随便指了一下,装作从没听过这名字,面露疑惑的看向吧员,口中重复道:“东哥?” 第7节 “东哥就是我们这儿的老板,”吧员从货架上把烟拿下来递给罗叶奇,“我们这人来人往的乱着呢,要不是有东哥在,每天都会有闹事儿的。” 罗叶奇接过香烟,撕开包装取出一根点着了抽起来,又问道:“麻将馆在里面?”他试探性地和吧员探听麻将馆的线索。 一听到麻将馆,吧员先是一怔,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反问:“什么麻将馆?”在这片儿麻将馆已然不是秘密,可罗叶奇怎么说都是新面孔,她不得不警惕。 “这不是东升超市吗?”罗叶奇装作疑惑东张西望,“我是老赵介绍来的,他说麻将馆就在这儿。” “老赵?”吧员开始上下打量罗叶奇,又在记忆中搜寻起“老赵”,带有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老赵是不是长得挺黑,嘴角有个颗痦子的?” 罗叶奇随口胡诌的一个人,没想到还真蒙对了,他看吧员说话眼神的样子,确定不是在炸诈自己,连忙点点头。 “进去吧,里面!”吧员放松了警惕,伸手向里面一指,“你也别怪我多嘴,没办法,最近查得紧呢!” 罗叶奇把抽了半截的烟扔在地上,道了声谢就向里面走。 正在留意麻将馆里面动静的邢鑫见罗叶奇过来,要凑上去说情况,不料被罗叶奇的眼神制止。邢鑫马上会意,装作不认识罗叶奇自顾自挑选商品。 经过邢鑫身边,罗叶奇低声说了句:“一会儿我会装作赌钱的牌客,看能否找到线索,你在旁边留意哪个是东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麻将馆,刚进门,罗叶奇就被一阵喧哗声吸引过去。 “秃头东!你什么意思?从做庄就一直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老千!” 这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肥胖男人,正赤裸着上半身,面红耳赤地指着对面的人吼着。他的声音很大,却也没影响到大家打牌,根本没人理睬他的吼叫。 听到“秃头东”罗叶奇把注意力放在了坐在胖子对面的男人身上,或许他就是东哥。 “秃头东”稳坐泰山,人如其名,油光锃亮的光头在阳光照射下折射着光,能晃瞎人眼。他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与其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蝎子纹身被衣服遮挡了大部分,不仔细还真瞧不出来。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藏牌了?”东哥手里提着半瓶酒,另一只手夹着半截烟,半躺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的皮鞋随着小腿的律动而抖着,面对胖子的指责脸上充满了不屑。 第16章 渣男睡厂花 胖子被东哥问的有些语塞,他的确没看到东哥藏牌,可东哥已经坐了好几圈庄,任谁运气好也绝不会好到这种程度,他在质疑东哥的牌品。 “抓贼要脏,抓奸要双!你他娘的没看到我藏牌,在这儿瞎哔哔个球子!”东哥将手中烟头狠狠扔在地上,“不特么玩了!” “赢了钱就想走?好事儿还都让你占尽了!”见东哥起身要走,胖子也急了,连忙伸出手横在他面前。 “我看你他娘的是找死啊!”话音刚落,东哥手中的酒瓶子直接抡在了胖子的头上,鲜血顺着胖子的头淌下来。 胖子双手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一个肉球。 这阵仗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这边,他们似乎对此没有丝毫恐慌,反而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都在等看好戏。 邢鑫见他们动手,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掏出手枪,吼道:“警察!都不许动!” 混乱不堪的现场在邢鑫的一嗓子过后,彻底安静下来,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东哥,也收起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东哥反应很快,连忙对其他使眼色,示意他们把桌子上的现金全都收起来。在场的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是三天两头进局子的主儿,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慌乱把钱都收了起来。 “警察?”东哥把手中只剩半截的酒瓶子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咧嘴笑道,“我们可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不知警察叔叔有何贵干?” 他一个年纪奔五的人,对呼罗叶奇称为“警察叔叔”,很明显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声音刚落就引得哄堂大笑。 “闭嘴!”罗叶奇沉着脸,走到东哥面前绷着脸,“王贵才死了!” 刚才东哥脸上还挂着笑,当他听到王贵才死讯脸色立马发生了变化,他知道警察并非冲着麻将馆而来。 本来罗叶奇还打算装作牌客套话,现在只能开门见山:“昨晚十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儿?” “警察叔叔,你到底有没有点儿常识啊?大半夜的,当然在睡觉!”东哥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他对罗叶奇的称呼依旧,大家却没有一个敢再笑出来。 罗叶奇板着脸,略微沉吟:“昨天死者来过麻将馆吧,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是谁?” 整个麻将馆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似乎都在回忆昨天的事情。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混混儿突然开口:“昨天王贵才好像是跟麻子哥走的……”他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麻将馆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片刻,就有人附喝:“对!好像是麻子!我也记得昨天他是跟麻子走的!王贵才赢了钱,说要请他喝酒。” “麻子?”罗叶奇眼睛一亮,麻子的出现很可能给破案带来新线索,东哥肯定知道关于麻子的事情。 罗叶奇面带微笑对东哥说道:“走啊,警察叔叔请你去刑侦队喝茶。” 东哥尴尬笑了笑,这个“警察叔叔”还真是不好惹呢! …… 罗叶奇带走东哥的同时,苏默言带着古月驱车来到了化工厂职工宿舍。 化工厂职工宿舍就像是贫民区,散乱的平房横七竖八,简易三节楼处处临危,数年前新闻上报道过,化工厂曾经进行过棚户区改造,可随着它倒闭了,这件事情也被搁浅。 车刚拐进来,苏默言就发现根本都没有办法把车开进去,只能步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原本就很泥泞的土道上,现在更是满目疮痍,完全没有办法下脚。 停好车,苏默言带着古月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见一个平房的院子亮着灯,他走过去探进半个身子,见到一个中年妇女在清理院子的积水。 “你好,跟你打听一下王贵才……”苏默言话还没说完,中年女人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将院门关上。 吃了闭门羹的苏默言,抬手敲了敲紧闭的院门,院子里的灯竟然灭了。 “这女人什么意思?!”古月有些吃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来回转着,最后转向苏默言,“她这是怎么了?我们又没招惹她。” “这反应很明显,王贵才人缘不好!”苏默言走到这家隔壁,继续打听消息。 据李翠香交代,王贵才和陈茂是发小,苏默言原本打算找陈茂之前先弄清楚王贵才的口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隔壁院门敞着,苏默言探头向里面张望,见有人在,这次他直接掏出怀中的警官证,说道:“你好,跟你打听一下王贵才。” “有啥好打听的。”那人盯着警官证看了两眼,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后,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犯事儿了?” “怎么?王贵才经常犯事儿?”苏默言留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反问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王贵才那王八羔子才不是东西呢!成天到晚就知道吹牛,啥本事都没有……” 那人似乎还没有说尽兴,苏默言便打断他的话:“具体说说他怎么‘不是东西’?” “王贵才人品不行!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成天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形,他啊除了耍钱什么都不会,三天两头向老婆要钱,老婆不给,就是一顿毒打!儿子女儿也总是经常被他拳打脚踢。”邻居毫不隐瞒,把王贵才形容的像个畜生,“这样的人不犯事儿才怪!”说话的同时,他脸上露出厌恶王贵才的表情。 “王贵才和老婆要钱,打老婆,打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这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啊?”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一次他喝醉回来,把他老婆拎到了楼道里打!你可不知道,当时差点儿就把他老婆打死了,要不是邻居们阻拦,非得出人命不可!你说说,这王八羔子是不是作孽嘛!” 古月知道王贵才这人不靠谱,却没有想到在邻居的口碑中这么不好,她十分麻利地把邻居的话全都记录下来。 苏默言又问:“那你刚才说王贵才‘吹牛’是什么意思?” “王贵才成天到晚游手好闲,谁都知道他没什么能耐,他倒好,总和别人说他睡了谁谁谁,最离谱的是他竟然说他睡了化工厂的厂花,你说说,这谁能信!?” 第17章 推断嫌疑人 邻居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估计是看不惯王贵才所作所为,对他极为不满,才有了种种表现。 苏默言对王贵才如何吹牛并不关心,对他是否真的“睡了厂花”也不感兴趣,他只想从邻居的口中证实王贵才的品行,同时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可同样的话落在古月这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耳朵里,顿时小脸一红,手中记录的笔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邻居。 邻居犹未尽还要继续说,苏默言打断他:“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然后,他瞥了一眼古月手中的本子,带她离开院子。 听了邻居的话,古月心情更加沉重,同情李翠香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怜悯,真不知这个女人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她以为苏默言会继续和其他邻居打听,却看到他朝巷子深处走去,奔着三节楼的方向…… 据户籍档案上显示,陈茂住址登记是在这里,他父母早年间是化工厂职工,过世后唯一给他留下的就是这套房子,陈茂并没有接替父母的工作,一直在市区打零工为生。 通过李翠香和邻居的口供,苏默言确定王贵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这让他对王贵才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回想起那个让他吃了闭门羹的女人,他终于明白当李翠香得知男人死后的反应,不过苏默言和古月不同,同情心早就被日以继日的工作磨没了,同情只能影响他对案情的判断力。 通过调查走访,苏默言更觉得李翠香的嫌疑很大,至少她的动机很大。 渣男王贵才的种种行径,把生活的压力都落在李翠香一个人身上,她不仅要拉扯两个孩子,还要出去打工赚钱。赚回来的钱,大部分都被王贵才搜刮赌博去了,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面对这样的生活李翠香已经心生愤恨,难道她是想要找办法摆脱? “李翠香……是凶手?”苏默言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旁叶静怡。 古月跟在苏默言身后,发现他停了下来,还以为苏默言是在问她话。 古月的脑子飞速旋转正研究该怎么回答,就听苏默言摇着头说:“不,她不是凶手!” 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古月正想要问为什么李翠香不是凶手,谁知苏默言竟又十分奇怪的自己反问:“不是凶手?” 就在古月一脸茫然时,苏默言正疑惑地盯着身旁的“叶静怡”,继续旁若无人的阐述自己的观点,似乎忘记了古月还站在他身后。 “难道她不想走出这样的生活,不想摆脱这样的噩梦?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委屈的活着有什么意义?与其在这种地狱般的生活里过完一生,倒不如选择反抗!只要结束了那个已经成为她梦魇的男人的生命,便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苏默言言辞高昂激动,夸张的语气和神态,像是站在演讲台上的辩论,这样的举止行为更是让古月一脸茫然,虽然觉得很奇葩,却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叶静怡的语气淡定深沉,和偏激的苏默言形成对比:“正因如此,她才不会!因为她还有孩子。女人在结婚后,对她来说孩子才是生命的全部。就算她过着如同炼狱般的日子,又怎能忍心让两个孩子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沉默了。 狭长的巷子,少了苏默言激昂分析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反让古月有些不太适应。 静下来后,叶静怡从苏默言的眼前消失,把他从幻觉重新拉回到现实,“叶静怡”说得没错,就算苏默言并不太了解夫妻感情,却最清楚母爱的伟大。 “苏队?”听完了苏默言奇怪的分析,古月看着不远处的三节楼,发出疑问,“陈茂家是在这儿吧?” 苏默言猛然回过神,这方才意识到古月还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古月,抬手指着一个大门说道:“这栋,上楼。” 古月感到有些意外,苏默言一改常态并没有发火,她并没有多问关于“自问自答的对话”,生怕被他在实习册上写“不及格”这三个字,她麻利儿地小跑跟上苏默言的脚步。明知道他是个冷血生物,可古月听到的分析,让她有了重新的改观,或许苏默言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深层的剖析李翠香?还分析的那么透彻。 “那个谁!磨蹭什么呢?再在工作时间分神,你就哪来的滚回哪去!”苏默言又重新回到了冰冷状态,扭头进了楼道。 “怪物。”古月盯着苏默言的背影不住翻白眼,嘴里小声嘟哝,“奇葩!”却又无可奈何地跟上去。 按着门牌号找到陈茂家,苏默言敲了半天没人开,古月刚要发问,房内传出咒骂声。 “谁啊?大半夜敲门,他娘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声音由远及近,房门被人打开后,一个穿着短裤赤裸着上身,戴着眼镜的中年胖男人出现在他俩面前。 他身高不足一米七,再加上他有些微胖,看起来更矮。调查资料里描述,陈茂身高一米七五,开门的男人显然和相片不符。 苏默言心存疑惑,陈茂父母早已离世,家中独子,开门若是个女人定是陈茂妻子。可现在为什么开门的不是女人,这男人是谁? 难道,他是来家里做客陈茂的朋友?若是客人,谁家来了客人,主人会选择让客人去开门?这说明,他不是客人。这胖子随意穿着一条宽大的短裤,或许和陈茂交情很深,不然这种打扮,对主人显得很不尊重。 调查资料中夹着陈茂的照片,他其貌不扬,且浑身黝黑,应当是个体力工作者。开门胖子的右手豌豆骨上布满老茧这是明显的鼠标手,他与陈茂年纪相差很多,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你谁啊?”胖子盯着苏默言几秒钟,十分不耐烦地吼叫着,“你不知道……” 苏默言把警官证掏出来,亮在他面前,那胖子的话说了一半儿吞了回去,把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收回去后,露出了笑脸。 第9节 古月感到惊叹,她没想到刘一美竟然能根据点点滴滴的细节,就可以推断到如此精细的地步,只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凶手,依然是大海捞针,完全没有头绪的。 苏默言却对刘一美的分析毫无感觉,在他看来,所谓的心理画像,不过只是对犯罪嫌疑人的妄加揣测。如果凶手的身高真如刘一美所言在一米八左右,那现在最有可能的几个人就都不可能是凶手! 刘一美所给出的心理画像,看似完整,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仅凭借这些还远远不够。 心理画像能提供出很多关于凶手的体貌特征,但想要准确无误的找到凶手,却需要进行更多的调查。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刘一美的心理画像交头接耳议论时,刘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对了,我调取了死者通讯录里联系最频繁的那个已经死亡的人,他与王贵才没有任何纠纷,而且他属于正常死亡,可以确定与本案无关。” “正常死亡?”刘帅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的刑鑫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告诉他们又断了一条线索,却简化了整个案子的复杂性。 “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罗队从白板前向前走了一步,同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每个人都发表一下看法。” 话音刚落,面对罗队的目光江南摇了摇头,现在他只感觉脑袋里面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任何看法,只想回家睡觉。 随即,罗队的目光又从邢鑫身上扫过,邢鑫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于是他依次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直到落在苏默言的身上才停下来。 苏默言缓缓站起身,绕过众人来到白板前,伸手在几个人的名字上分别点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陈茂、谢文东、李翠香,这三个人又必要特别关住一下。” 他的话让坐在最后的古月有些吃惊,之前她听苏默言说过,李翠香不可能是凶手,可为什么苏默言提到的这些名字中会有她? “陈茂,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我会继续调查,而谢文东,从邢鑫的描述以及他们在麻将馆所看到的那一幕,说明这个人有暴力倾向,至于李翠香……”苏默言的话说这里略微停顿,“她的确有杀人动机,却绝对不会付诸于行动,同时也不符合刘一美的心理画像。”说着,苏默言瞥了一眼刘一美。 刘一美迎上苏默言的目光,肯定地说着,“的确,她不符合凶手的特性,但却不能排除共犯或者间接犯案的嫌疑。” “没错,我们的重点应该在谢文东、麻子以及失联的陈茂身上。”苏默言一面淡然的说着,一面看向刘帅,“在第二次勘察现场时,我在墙体护栏上发现两道细痕,你回去比对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这个很重要,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新线索。” 待到苏默言讲完,罗队看了一眼时间连忙开口:“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担子还很重!” 话音刚落,众人匆匆走出刑侦一队办公室。 罗队刚挎着包正要离开,却被苏默言叫住了,他回头看去,见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只有苏默言还有——实习生。 第21章 开除你 看苏默言和古月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罗队顿感血气上涌,马上就要凌晨一点半了,回去说不定还得跪搓衣板,若是再耽搁,估计今天晚上的觉就要泡汤了。 “罗队,你不会是忘了点什么吧?”苏默言穷追不舍。 罗队深感无奈,却还耐着性子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说出这句话时,罗队已经带着哭腔,他真的很着急,很着急! “我要换师父!”没等苏默言开口,古月就伸手指着苏默言的头,一边说一边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古月的话让苏默言顿感好笑,到底谁嫌弃谁啊,本来是他打算让罗队把这个麻烦弄走,却没想到还被她给抢先,不过也都无所谓,只要能摆脱她,随她怎么说都好。 罗队抬了抬左手,对两人晃了晃手表,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已经一点多了,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行不?” 罗队转身要离开,古月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换师父!” 见这架势,解决不了,他铁定走不了了,索性站定脚,反问:“默言是咱们警队里最优秀的干警,你可以打听打听,他的破案率是这个!”说到这儿,罗队做了一个赞的手势,“你好好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苏默言三步两步跟上去,一把抓住罗队肩膀,依旧不依不饶:“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答应你审问谢文东,你把这丫头给我弄走!” “搞清状况楚好吗?”古月也凑上来,“现在不是你不要我,是我把你这个师父开除了!” 罗队被这两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愠怒的对苏默言低吼:“说好的?说好的事儿多了,看你还答应我把这个徒弟带好呢,这才一天的功夫就要给我撂挑子?赶紧回去休息,你先把答应我的事办到再说吧!” 还没等苏默言再开口,他马上贴在苏默言耳边低声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估计明天咱们整个刑侦队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苏默言想起彪悍的嫂子,只感觉浑身一阵冷汗,连忙放开了抓着罗队肩膀的手,他还想说什么,却见罗队一溜烟就走出大门,走廊里就剩苏默言和古月两个…… 两人彼此对视着,同时发出了“哼”的一声,就将头歪向另一侧。 “长能耐了,还要开除我?”苏默言看都没看古月一眼说着,“刚来刑侦队你就把证物撞丢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凶手派来的卧底!” 古月正为自己这一天所遭受的“折磨”而鸣不平,却听到苏默言的这番话,马上转过身,手指着苏默言的鼻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她半天才中嗓子眼儿挤出来这么几个字,“你才是卧底!!” 在罗队拒绝给她换个师父的刹那,古月就后悔了,原本苏默言就看不上她,现在还闹得这么僵,估计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刚刚苏默言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她,古月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脸上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从牙缝里挤着说道:“好!你不是想要甩掉我吗?那姑奶奶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跟定你了!跟定你!!” 话音刚落,古月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苏默言说话的机会,只留下苏默言站在原地。 苏默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古月的背影,表情无奈,好气又好笑。 “跟定我?呵!”他重复着古月的话,重重呵着气,“莫名其妙!” 缓了缓神,从和古月生气的郁闷中走出来,苏默言摇着头走出刑侦队大楼,正打算开车回去,就看到古月形单影只的站在马路旁,向路的尽头张望,时不时对过往的车辆招手。 “刚刚不还挺厉害的?”苏默言看着古月的背影,心中有些得意。 古月在路边站了许久,都没见一辆计程车经过,此时她身上衣服还湿着,伴随着晚风吹过,身子时不时的打着摆子。 “这傻丫头!现在都凌晨一点半了,计程车会越来越少,能叫到车才怪!”苏默言兀自叨咕着,同时驱动车子开到路边,随着一脚刹车,停在古月面前,推开门淡然道,“上车!” 古月抬头就见苏默言正板着一张脸盯着她,先是愣了片刻,略微犹豫脚下的步子还没有挪动半分。她才不相信这个只会冷着一张脸的苏默言会那么好心,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不是没可能! “赶紧上车,你不睡觉我还困呢!”苏默言见古月一副茫然,直接催促起来。 古月向路的尽头望去,却仍旧没见过往的计程车,咬了咬牙:“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为你在关心……”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 苏默言竟然直接关上了后排的车门,他正要再次发动车子时,听到古月敲车门的声音,他摇下车窗,反问:“你走不走?” 古月为了能回家,只能换上一副笑脸,口中连声道:“走走走,师父,你最好了!” “少废话!”苏默言看都不看古月,一只手握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指了指后排的车门。 古月上车后,苏默言只问了古月住址,便驱车赶往目的地。 刚上车古月就感觉浑身冷的要命,随着车的行驶一阵困意袭来,她侧头靠在车门睡着了。 开了十几分钟到了古月家楼下,苏默言随便找了个位子停好车,却不见古月下车,抬头一眼看向后视镜,才发现她靠在后排的座椅上睡着了…… 苏默言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却见古月面色微红,身上时不时发抖,连忙将车里的空调调成暖风。 “这丫头还真是不禁折腾,淋了场雨就发烧了,就这体质还想进刑侦队?”苏默言嘴里这么说,还是在储物格中出了退烧药,拿出放在副驾驶旁手抠里的矿泉水。 废了半天劲儿,苏默言才让古月吃下退烧药,他本打算让她吃了药就赶紧滚蛋,谁曾想她倒好吃了药竟睡得更香了! 看着面前古月昏昏沉睡的模样,苏默言也只能放弃,谁让她现在是个病人。 回到驾驶位,苏默言把腿搭在副驾驶上,学着古月靠在车门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22章 活见鬼 漆黑如墨的空中时而夹杂着缕缕电闪,淅淅沥沥的雨不断拍打着车窗,雨水仿佛要将世间的污浊清洗干净,还给这片大地一份安宁…… 一整天的忙碌让苏默言疲惫不堪,入眠却噩梦不断,这无休止的梦境让他感觉真实无比。梦中的主角不是他,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叶静怡,他只不过是梦中的见证者…… 梦里,叶静怡站在黑暗中,白色的裙子若隐若现,苏默言想喊她,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眼看着叶静怡身影在梦中淡去,却全然无能为力。泪,顺着苏默言脸旁悄然落下,在淅沥沥的雨中,让人分不清落在脸上的究竟是雨还是泪。 当她的倩影完全淡出苏默言的视线,无边的黑暗被街道所代替,天转而变成了墨色,深邃而宁静。苏默言目光凝视着远方,顺着叶静怡消失的方向拼命奔跑,口中也不断喊着叶静怡的名字,浑然不知身上已被雨水淋透,只可惜她再也没有出现…… 猛的睁开眼睛,苏默言喘着粗气,透过车窗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和在他梦中看到的竟然如此相似……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伸手看看手表——凌晨三点。 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却已经睡意全无。 往日,天边许是早就泛起鱼肚白,可此时车外却仍旧漆黑一片。 苏默言晃了晃头,准备开车离开,透过后视镜却看到躺在后排座椅上睡得正香的古月。她小嘴微张,口水顺着嘴边缓缓流出,睡得浑然不觉。 “睡觉跟死猪一样!”苏默言吹胡子瞪眼编排着,可惜她根本听不到。 古月在车上睡得那么熟,苏默言不忍心把她吵醒,只能打开车窗对着黑夜发呆。 八年前,叶静怡在化工厂失踪,八年后,她的血迹出现在凶杀现场,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是叶静怡在向他呼救?还是,仅仅巧合而已? “时间、地点都不对。”苏默言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却又喃喃自问,“或者是预谋?” 苏默言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叶静怡的血迹出现在案发现场,他有道理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 叶静怡没有现身肯定有她的理由,或许她身不由己,或许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其他人的别有用心。如果他推测的方向没有错,那么留下叶静怡血迹的人,或许就是杀死王贵才的凶手? 将叶静怡的血迹留在现场,最为明显的目的是混淆警方视线。单从死者的身份以及家庭背景来判断,凶手应该就在被警方锁定的这几人之中,除去失联的陈茂外,似乎其余几个人并不像会有这样心机的人,最主要的是他们与叶静怡从表面上判断根本就是毫无关系! 如若这样,那苏默言就可以确定,叶静怡的血绝不是凶手所留下的。 苏默言揉了揉略微疼痛的头,闭眼思索,眼前突然蹦出一个影子——胖租客。 胖租客的言谈举止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常,在得知自己警察身份后仍旧侃侃而谈,而他根本不认识死者,这种种的一切都似乎在表明他与本案无关,难道当时自己的怀疑,只是太过敏感? 天色渐渐放亮,淅淅沥沥的雨并没有停,苏默言也再无睡意,靠在车窗上看外面形形色色已经开始上班的行人。 感受到阳光照入车内,古月杏眼微睁,抬手擦去腮边口水,扭动着身子却感觉酸痛得要命,正打算换个姿势重新入睡,可才翻身到一半,手腕刚好打在车门上,一阵疼痛传来,让她睡意全无。 “啊——” 高八度的高音将苏默言从发呆中拉回现实,他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双手下意识向腰间摸去。 苏默言的目光回头定格在了古月的脸上,刚松口气,古月再次爆发高八度女高音。 “啊——”古月看着车窗上倒映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尖叫着,“鬼啊——” 她头发凌乱,衣服上满是褶皱,身体传来酸痛感,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告诉她,昨天晚上…… “你疯了!?”苏默言怒视着古月,“见到你才是见鬼了,你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古月见到苏默言满脸的凶相,联想到她现在的模样,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一些…… “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你怎么在这?”古月双手护着胸前,满脸惊恐地问着。 “你玩失忆呢?”苏默言见古月的模样,便将笑容收起,“昨天晚上可是你主动……” 他话还没有说完,古月就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腾的蹦了起来,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伸手指着苏默言的鼻子,却始终与苏默言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你……你无耻!”古月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了。 “哼,你觉得我对你能有意思?”苏默言本想逗逗她,这丫头还真是不识相,“开玩笑都不知好歹。” “你和我说清楚,究竟你对我做什么了?”古月不依不饶,拉着苏默言的衣服不让他开车。 “我就不该好心送你,在我车里睡了一夜,连个谢字都没有也就算了,你瞧瞧你那口水弄得车里哪儿都是!”苏默言比古月可委屈,“你浪费了我两片退烧药我可不能作罢,作为补偿今天给我刷车!” 古月这才清醒过来,好像朦胧间记得有人喂自己喝水,然后就昏沉着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偷偷瞄了苏默言两眼,又摸了摸自己黏糊糊的脸蛋,还真是又错怪了他的一片好心。 第10节 “好嘛,刷车就刷车!”古月扁嘴道,“那作为刷车的报酬,你请我吃早饭行不?十块钱,不吃亏,你刷车怎么也要五十吧?” 苏默言白了古月一眼,要不是看在自己也饿了的份上,他才不会搭理这丫头的无理请求。 他俩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早餐店,刚点了包子粥,包子还没塞到嘴里,苏默言的手机就响起来,低头一看是罗队。 苏默言把包子塞进嘴里,又抓上两个,嘴里咕哝着对古月说道:“别吃了,快走!” “啊?”古月刚喝了一口粥,包子一口都没动呢,“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等我吃完……”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已经上车,古月把剩下的包子抓在手里慌忙也跑出早餐店。 第23章 鱼线 “苏默言,你是不是故意的?”古月上了车就在数落他,“从昨天开始你就针对我!就算我是个实习生,对刑侦队里的事情还一知半解,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吧?就算你不当我是你的队友你的徒弟,可我怎么也是一个女生,你不知道……” “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苏默言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接起电话,“罗队,有什么指示?”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拖着我,我在家门口睡了一宿!”罗队在电话那边抱怨着,“抓紧时间回队里,今天要安排审讯。” 苏默言一脚油门,车“噌”的一下子窜出去,古月身子一闪,手中的包子没拿紧,包子顺着她的衣服咕噜噜滚到了脚下…… “苏默言!你就是和我作对,我的早餐!”古月欲哭无泪,“你就是在报复我!” “闭嘴!”苏默言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用余光瞟了一眼,“早餐我花的钱,中午你洗车。” 眼泪在古月的眼中打转,苏默言你够狠!不就是刷车嘛,你等着! 回到刑侦队,苏默言路过罗队办公室,见他黑眼圈挂在脸上,哈切连天的揉着脖子,就知道罗队刚才说的的确没错,嫂子“母老虎”的名号还真是名不虚传。 苏默言站在门口嘴贱地问着:“还真没让你进门啊?” “唉!”罗队叹了一口气,一眼瞥到跟在苏默言身后的古月,赶快一本正经起来,“你进来,我和你说点事儿。” 苏默言也一脸疲惫之相,精神状态明显不佳,他还没有罗队睡得时间长,只是他不说。 “一会儿你让刘帅再查一下陈茂现在的住址,你带古月去搞清楚情况。在这之前,你还要确定墙体护栏上的两处痕迹到底是什么遗留下的,这对确定凶手,以及作案方式十分重要!”罗队交代着,“审讯的事情,等你下午回来再说,反正也不着急。” 苏默言转头对古月交代:“听懂了吗?现在去找刘帅。” 说话间,古月正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没料到他突然回头,刚好看到她稀奇古怪的表情,不等苏默言开口发难,古月尴尬一笑,一溜烟儿地跑离他的视线。 “苏默言怎么像鬼一样,这一天神神叨叨的……”古月出了队长办公室叨咕着,“就这种神经病的师父,能让我学到啥?学到啥?啊?气死我了!” 刚刚拐了一个弯,还没找到刘帅,古月气恼的心又软下来,如果昨天晚上不是苏默言送她,恐怕到现在她还一瘸一拐的在回家路上呢!苏默言究竟是什么人啊,一会儿冷冰冰,一会儿暖人心,这种怪物估计只有“叶静怡”才能受得了吧? 古月气呼呼地踢了一脚墙,疼的呲牙咧嘴,一抬头看到刘一美拎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来,她忙迎了上去,接过刘一美手中的东西。 “一美姐,买这么多好吃的,是来犒赏大家的吗?”古月笑嘻嘻地和刘一美攀关系,“这么多好吃的,你也给苏队带了?” 刘一美笑起来的样子让古月都羡慕,她说道:“怎么,你对你的师父很有意见?” “嗯……还是美美姐最了解我!”古月嘟着嘴求关爱,“真不知道他这种脾气他以前的女朋友怎么忍受得了?就你们说的那个叶静怡,我真的好想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啊!?” 刘一美偷笑,拍着古月的肩膀悄声说着:“实际上我们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受得了他这种怪癖的脾气!苏队的脾气整个刑侦系统都出了名的,罗队让你跟他学习,还真是辛苦你了!要不然,一会儿多吃两块糖,当做补偿?” “两块?”古月苦笑,“别说给我两块了,我就算吃两袋,都扛不住他讥讽的话。” 想到苏默言的那张冷脸,古月就一肚的苦水,这个实习期她就算用熬的,都没有那么容易。 回到刑侦队办公室,古月刚想开口问刘帅结果,就见刘帅急匆匆的拿着文件夹冲向了苏默言办公室,嘴里还喊着:“苏队,痕迹对比结果出来了!” 苏默言刚坐定,想要再眯一会儿,就被刘帅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说。”苏默言睨视着刘帅,看在是对比结果出来的份上,他收敛起了脾气。 刘帅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说出两个字:“鱼线!” “鱼线?”苏默言眉头一挑,一副运筹帷幕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果然如此!” 没顾得上看刘帅送来的文件,苏默言起身对古月招了招手,喊着:“那个谁,跟我走!” 刘帅一脸茫然,苏默言说风就是雨,这行动力也太强,他还真是有点跟不上节奏。 “谁?”古月听到喊声愣住了,“那个谁”是谁?她左右看了看,除了她好像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意识到苏默言又忘了她的名字! 古月来不及抱怨,连忙快步跟上去。 苏默言只顾验证自己的推测,忘记了古月还跟在身后。他爬楼梯的速度很快,一步两三阶,古月跟不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月终究还是忍不住咒骂着:“苏默言,你个混蛋!你等等我能死吗?” 她的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苏默言清晰地听到了古月的声音,却根本没心情回应半个字。 刑侦队办公楼后面有一棵百年柏树,当年建办公楼时,用围栏把这棵树圈了起来。推开天台大门,苏默言盯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柏树,伸手去够已经延展到天台的树枝,那树枝粗壮的和古月的腰差不多,足以承受一人的重量。 跟到天台的古月,眼看着苏默言抓着树枝要攀爬上去,她失声尖叫道:“苏队!?你!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儿坐下来慢慢说,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是能够克服的!” 苏默言回头瞥了一眼古月,没有理睬她的话,双脚用力一跃,身体已经跳到了树上,他站稳脚跟后,回头目光凝视着天台边缘…… 似乎,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24章 新线索 “鱼线!?”苏默言略有迟疑,他视线中自动屏蔽了古月的存在,只有对于案情的推测。 “没错!就是鱼线!” 叶静怡婉转动听的声音出现在苏默言的耳畔,他回首四顾,抬头便看到她优雅地靠在不远处的树杈上,白色连衣裙随风飘荡,长发及肩,美眸流转巧笑嫣然。 “我推测案发时,凶手可能并未与死者处同一座天台,”叶静怡很享受被苏默言注视的幸福,面带微笑说着,“死者背对凶手坐在天台边缘,身在对面天台的凶手,用鱼线套住死者的脖子,把他从天台上拽下,伪装成死者跳楼自杀的假象!” 分析出人意料,在案发现场天台上,古月冒失的出现,导致证物丢至对面天台,苏默言爬上对面天台并没有找到证物,意外发现半枚脚印。当时,他心中对此就产生了无限的怀疑,当案发现场的天台门旁发现脚印后,检验科对这两枚脚印进行了对比,却发现并不是同一人,他开始疑惑,究竟哪个脚印才真的是凶手留下来的? 假设,死者坠楼直至警方出现,凶手一直都在对面的天台上窥视,那么对面天台上的脚印就应当是凶手留下,叶静怡给出的假设性推测也就可以成立。 “不对!”苏默言马上又推翻了刚才的想法,“法医尸检报告阐述出,死者颈部完好,没有外力损伤痕迹,双腋下方有淤青,如果站在对面的天台上实施犯罪,这几乎就是不可行的!” 苏默言的目光从叶静怡身上,回转到刑侦大楼的天台,眉头紧锁。 “如果,死者是被凶手用鱼线拽下去,凶手双手向后拉,鱼线所承受,以及传输的是横向拉力,绝对不会在天台的墙体护栏上留下那两处细痕。这痕迹虽然不明显,从它的深度可以确定,就算凶手的双手不是向后拉,是向下,也不可能在墙体护栏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抛开这一点不提,凶手想要线绕过死者双臂,将鱼线套在他的腋下,恐怕也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死者配合!” 苏默言这一连串的反击,让叶静怡的脸上徒增了不少笑意,看来,他自己已经梳理清楚了。尤其是叶静怡听到最后一句“除非死者配合”时,眼睛一亮。 “尸检报告提及尸体血样中含有酒精及安眠药成分,也就是说在坠楼前,死者很可能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凶手会不会利用这一点,来伪装成自杀的假象!”叶静怡顺着苏默言的话继续往下推断,“至于墙体护栏上所留下的细痕……” “想要在墙体护栏上留下细痕只有一种可能,凶手要在死者昏迷的状态下,提前在他身上绑好鱼线,然后……”苏默言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很清楚,鱼线想要在墙体护栏上留下细痕,只有纵向力量才能实现,而凶手若是在对面天台上,这几乎是没有办法办到的。将处于昏迷状态的人从天台上抬起,再拖下去,凶手需要强大的臂力,就算凶手在同栋楼中的某处,想要做到也非常不容易! 不仅如此,巨大的力量作用在鱼线上,足以把死者双腋下造成死前创口,这一点恰好与法医的尸检报告不符,这根本不可能成立。 随着苏默言思绪的变化,叶静怡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化身为凶手,如何在静谧的雨夜前夕,将死者杀害过程的推演…… 站在苏默言不远处的古月,只能看得到他双唇开开合合,却因为他说话声音太小,根本听不到半个字,她误以为苏默言工作压力太大,想要一死寻求解脱。 为了让苏默言赶快恢复到正常状态,古月不断地在他耳边唠叨,只可惜苏默言认真盯着天台的某处看,没有给她任何反馈。古月情急之下,想到了心理学安慰法,她搜罗了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词汇,开始了她的顺口胡诌。 “苏队,虽然你平时为人刻薄,性格冷傲孤僻,绷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你几百万,除了骂人之外都不会,但毕竟你在刑侦队也算的上是一个勇往直前,敢于和恶势力斗争的好青年,你要想想,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坏人呢,你要是真跳下去,谁来把他们绳之以法?靠我吗?我可不行,我还要和你学习呢,虽然你也不是个称职的师父……” 古月本想说点他的优点,让他积极面对生活,不是选择逃避,说出来的都是苏默言致命的缺点!古月根本就没意识到,她数落苏默言的点点滴滴,全都被他给听进了心里。 “闭嘴!”苏默言正为凶手作案手法而烦恼,古月叽叽喳喳的话更是让他感到烦躁。 苏默言抬头的一撇,被古月捕捉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顿时喜形于色,继续顺着往下说:“苏队,你想想,这世界上比你还人渣的大有人在,你……” “你!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苏默言几乎是用咆哮低吼来盯死古月,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她一口给吞了,“后悔让你上来,麻烦精!” 他说话的同时,动作贯穿已经从树杈上跳了下来,不顾天台地上的树叶夹杂着尘土,直接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体护栏,半眯着眼睛思索凶手的杀人手法。 苏默言猛然睁开眼睛,想到了另外的一个突破点,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帅号码,交代道:“查一下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渔具超市,查到后,把位置发给邢鑫。” 不等刘帅给回应,他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邢鑫的电话:“邢鑫,你按照刘帅给你的地址,调查一下渔具店有没有可疑的嫌疑人。” “收到!”邢鑫刻不容缓,已经准备从办公室出发。 古月尴尬地看着苏默言,刚才脸上紧张的表情化做了尬笑,原来她又误解了苏默言,这面瘫根本就是在查案,还说什么他是要跳楼,现在要跳楼的估计是自己吧? 像苏默言心里素质这么过硬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自杀。 第25章 心里施压法 古月贱兮兮地笑着看苏默言,想和他说一句“不好意思”,没等说出口,就被他手机铃声打断。 苏默言低头赶快看手机,以为是刘帅有消息了,却看到罗队的名字。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我找遍了整个刑侦队都没见你人影儿!”罗队近乎咆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赶快给我滚回来。” 苏默言反而十分淡定,并没有理睬罗队的咆哮,依旧我行我素地说着:“刘帅进行比对后已经确定墙体护栏上的细痕是鱼线造成的,我怀疑凶手是通过鱼线完成了犯罪事实!我们完全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算凶手思维再缜密,也不肯能面面俱到。我已经安排让邢鑫去渔具店调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你——”罗队一口恶气被苏默言堵了回去,就算苏默言发现了对案情突破的重要线索,也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准备审讯谢文东,不管你在哪儿,赶紧给我滚回来!” 苏默言还想反驳几句,罗队的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深邃的目光似乎在向凶手宣战。 刑侦队审讯室,谢文东双脚被铐在椅子腿上,手上上着手铐,身后站着两名警察,他恬燥不安地在椅子上来回扭动,不断抖动着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审讯室光线昏暗,桌上的台灯发出微弱光亮,墙角悬挂的摄像头时不时闪烁着红色光点,摄像头随着东哥的动作而移动着。 谢文东并非第一次进局子,却还是头一遭有这样的待遇,让他自乱阵脚。他一面环视四周,一面对身后的两名警察辩解:“警察同志,我就是一个开了个活动中心嘛,不用这么认真吧?再说了,我们可没耍钱,这弄的我和重犯一样。” 谢文东之前进局子,无非也是拘留几天罚点而款就算了,这次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当日罗队对他说的那句话——王贵才死了! “你们不会以为王贵才的死和我有关吧?”神情紧张的谢文东显得极其焦躁不安,不停的说话,不论他说什么身后的那两名警察都不理他,气得谢文东直跺脚。 审讯室隔壁办公室,除邢鑫外刑侦一队全员人,都在站在单向玻璃前观察着谢文东的一举一动,他的声音也随着扩音器传过来。 “我真没杀人!真的!王贵才的死和我真的没关系!你们得相信我,我就是个开麻将馆的!”谢文东的辩解没有任何回应,情绪濒临崩溃,语无伦次地对着摄像头疯狂咆哮,“喂?有没有人来啊?我真的没杀王贵才!王贵才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看这样下去,谢文东精神不会出问题吧?!”刘帅的目光从玻璃上挪开,有些担心地看向罗队,“这个办法真管用吗?” 不等罗队说话,刘一美点头笑了:“放心!这是心理施压法,人在面对压力环境时,自然的第一反应是逃避,在足够的压力下,促使嫌犯发生态度转变,理论都是源于实践,我还真没想到,对于谢文东这样的人还挺管用!” 事实上,心理施压法已经普遍运用到了日常审讯中,刘一美对苏默言刮目相看得是,他能够根据不同嫌犯,来不同程度上的增压,让嫌犯自己暴露嫌疑点。 苏默言并没有注意到,他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焦点,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玻璃后面的谢文东,想要通过他紧张愤怒的脸上,看透他内心的潜在台词。 第12节 “刘帅,”罗队回头盯着刘帅,表情严肃,“中午前查清楚陈茂的现住址!” “可是……” “没有可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中午前必须查清楚,把准确的地址发给苏默言!”罗队绷着脸的样子也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刘帅只能低头叹气。 散会后,刘帅忙着在电脑前查陈茂的住址,苏默言没工夫等他的消息,被罗队安排去谢文东说的黑旅馆调查,他对小旅馆没丝毫兴趣,却也抵不住罗队的“淫威”,不过跟在他身后的古月却一脸兴奋。 在去旅店的路上,苏默言推论,像旅店这么人多眼杂的地儿,凶手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王贵才从这里带走吗?从黑旅店带走王贵才,凶手这无疑就是在给自己找目击者,可是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bug? 不,这不可能,凶手一定不会这么愚蠢! 他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可让苏默言想不通的是,如果凶手不是亲自动手将王贵才转移,那么带走王贵才的人又是谁? 停好车,苏默言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老楼,交代古月道:“你留在这儿!” “为什么?”古月刚准备下去和他一起调查,苏默言的话让她摸不到头脑,甚至还觉得可气,明明带她来了,为什么不让进去? “少废话!”苏默言推开车门,进了楼门。 盯着苏默言的背影,古月紧咬贝齿,嘟哝着:“不就是查个旅馆嘛,我还不稀罕跟着呢!哼!” 走进楼道,一楼对着楼道门的房门开着,内侧写着“快捷旅馆”,从里面走出来的男女搂搂抱抱不成样子,隐约中苏默言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靡靡之音。他不禁皱眉,很确定这就是谢文东口中的“炮房”。 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苏默言发现房子内部被人用石膏板隔成数个单间,石膏板隔音很差,女人呻吟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惹得苏默言身体一阵躁动。 靠门口放着老式黄皮沙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拿着把蒲扇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看样子似乎睡着了。她穿着暴露,化了浓妆,披散着头发,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苏默言重重敲了敲门,跨步走进来。 女人被敲门声吵醒,坐起身子一抬头看到了帅气的苏默言,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谄媚的模样问道:“住店?” 苏默言不想和她多废话,掏出警官证,问道:“老板娘,前天晚上十一点,来过一个喝醉的男人吗?” 老板娘警觉性很高,看到是警察,连忙收起刚才那副嘴脸,眼睛滴溜溜一转,反口说着:“警察帅哥,您说什么呢?我这是出租屋,不是旅店,不明白你说的啥意思。” “出租屋?门上的‘快捷宾馆’你怎么解释?”苏默言冷哼着,伸手指了指房门内侧猩红色的大字,“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办案,否则……” “哎呀呀,您别这样,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我真没听明白。”那老板娘依旧想要抵赖,却耐不住被人逮了正着。 “前天夜里十一点,是不是有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被一个人扔在这里了?你仔细想想!”苏默言重新再说了一遍,脸上已然没有了好样子,语气冰冷的让那老板娘直打哆嗦。 那老板娘也没有什么耐性,撇撇嘴说着:“我这每天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有,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更何况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我脑筋要是那么清楚,早就考大学去了,还能在这儿干这种营生?” “好啊,前天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我们怀疑你和这个案子有关,和我走一趟!”苏默言见老板娘并不配合,便采取了硬性对策,说着他从腰间已经拿出了手铐,“据相关人员交代,案发前一晚死者就住在你这,你要想不起来,那我就把你当成凶手了!” “哟!您可别血口喷人啊,我只是开门做生意的,谁来我不得当上帝一样的供着,只是我真的不记得……”那老板娘还在抵赖,根本不想交代事情真相。 苏默言懒得跟她废话,甩着手中的手铐往旅店里面走,等那老板娘反应过来,苏默言的脚已经抬起来,踹在了其中的一间房门上。 “啊——”只听房间内传出女生高亢的叫喊声,一对浑身赤裸的男女蜷缩在被里,盯着门外的苏默言紧张看着。那男人被人坏了好事正要破口大骂,一看到他手中的警官证,顿时没了脾气。 苏默言一连串踹开几个房门,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场景出现在眼前,跌宕起伏女人的喊叫声传遍了整个楼道。那老板娘见状不好,赶快上前拉住苏默言,可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生意真的没法做了。 “大哥大哥,你别这样!”老板娘额头的汗顺脸往下淌,心都快蹦出来了。 “你现在想起来了吗?”苏默言再抬起脚要踹下一个房门,那老板娘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猛劲儿点头。 甩开她的手,苏默言往门口走,顺手把踹开的房门都反锁上,掏出电话给治安科打了一通电话来扫黄。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来查案,扫黄可不归他管。 第29章 监控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老板娘脸上马上有了笑意,让苏默言坐在沙发上,忙不迭地回答着,“前天的确有这样的一个人来过。是个男人送他来的,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送来的那个人把他扔在房间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她的话和谢文东的供诉基本上一致,可以断定王贵才死前的确是被人从这里带走的。 “如果不是他醉成那个样儿,我还真就不一定能记起来。”老板娘贱兮兮地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电话,求饶着,“那个……您看,我已经配合您工作了,您看这事儿……” 苏默言知道她的意思,不想声张,否者她的营生可能就此打住。怎奈苏默言本就是个冷面神,才不管她什么意思,继续追问:“他住的是那间?” “这间!”她毫不犹豫伸手指向靠门口的房间,“他住的就是这间!在我们这儿大部分都是回头客,常来的都知道靠门口的房间晚上又吵又冷,平时基本上都空着。”她的态度格外好,一心想着让苏默言能说说情。 推开门,里面简单的陈设,苏默言回头问:“他入住后,还有没有来过奇怪的客人?” 那老板娘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又摇摇头,皱巴着脸说着:“真是有点记不住了,不过应该没有了,那男人进屋后,我就睡了。” 苏默言顺手翻了翻床上的东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睡觉一直都很轻,稍微有点声音就会惊醒,那天我也不知咋了一觉睡到早晨八点多,”她继续交代,“还是我老公和我换班,才把我叫起来的,要不然还睡着呢!” “晚上大门不关?”苏默言又问,“这屋子这两天又有其他人住过吗?” “关关关!”她赶快解释,“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锁门,毕竟这是小区里,也没有个监控,万一客人丢了东西说不清楚。不过那天十一点多我就躺下了,我老公换我的时候还问,为啥门敞着。当时我还吓了一跳,不记得是自己没关门,还是被人打开了。于是我赶快核对了一下抽屉里的现金,又问问房里的客人有没有丢东西,找了一圈只发现一号房的客人不见了。当时我以为他醒得早,自己把门打开走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苏默言当然知道早晨不会发现王贵才,那时候警方早已经把他送到冰冷的尸体柜冻着了。 老板娘说完后一直看着苏默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到他。 苏默言沉默不语,回忆着刚才她说的细节。那天她睡得很沉,她究竟有没有锁门自己也记不清楚,或许是她没有锁门,给凶手提供了便利的条件,或许是因为她睡得太沉,凶手撬门进入也不可知。 只是让苏默言觉得奇怪的是,凶手怎么会知道谢文东会把王贵才带到这个旅店?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显然不可能。那又或者是巧合?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巧的让苏默言都觉得惊讶。 “这两天这个房间一直都空着,没有人住。”她继续补充着,“不过……客人走之后我都会进行清理,不知道这房里的东西对您还有没有什么用?” 被清理过后的房间,恐怕也留不下什么有利的证据,更何况人流复杂的破旅馆,想要找到嫌疑人的毛发皮屑也是微乎其微。 从旅店出来后,苏默言站在楼门口四处张望,眉头始终都没有舒展开。 “喂!?”古月看到苏默言走出来,她也从车上走下来,本想问问案情,看到他张望的模样改口,“你找什么呢?” “分头行动!”苏默言朝着远处走去,不忘和古月交代,“去找一下从小区门口到这附近的监控,主要是排查商铺!” 旧城区的破小区本来监管就很难,小区内根本没有监控设备,就算是挂在电线杆上的监控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是装饰品,而这破败的小区也找不到什么商铺,只有几个小的不成规模的小卖店。 苏默言越往里面走,心越寒,没想到凶手果真是找了一个极佳的地点和时间下手,让他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回到警车前,苏默言看到古月已经回来了,从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戏。 半靠在警车上,苏默言点了一根烟,思绪电转。 将王贵才从旅馆转移至案发现场,经过的路段十分偏僻,可就算在偏僻也难免暴露在天眼下的追踪,只可惜刘帅调取了当天晚上时段的天眼,根本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连王贵才的人影儿都没见到过。 苏默言深吸一口烟,随着吐出的烟雾,叶静怡的倩影出现在他面前。 “其实很简单,”叶静怡笑颜如花,“想要逃过天眼,以及所有监控装置,只需要一样东西!” 苏默言挑动了一下眉梢,嘴角露出笑意,他俩的思想果真又重叠在一起。 “车!”叶静怡清脆地说道,“只要有车,就可以轻松避开所有监控装置,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死者带到案发现场!” “这个问题是解决了,可凶手究竟怎么把死者带出旅馆的?”苏默言深吸一口气,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凶手会不会有帮凶?” “有没有帮凶我不确定,不过当晚旅馆老板早已睡熟,王贵才的单间距离门口仅需一步,说不定凶手是等老板深睡之后,才把王贵才带走的也说不定,毕竟十一点距离三点还有很远的一段时间。把人推下来弄死,也只需几秒钟。” 叶静怡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苏默言也知道这是情理之中,可他偏偏拗不过心中的执念,中觉得从旅店带走一个熟睡中的成年男子,并没有那么容易。 陷入沉思的苏默言再抬起头,叶静怡的影子已经渐渐淡去…… “苏队?”古月喊了一嗓子,见苏默言没反应又喊,“苏队!!苏队!!!你电话响了。” 抽回思绪,苏默言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刘帅打过来的。 刘帅在工作群已经喊了半天,苏默言始终都没给任何反馈,若不是着急,他还真不敢冒着挨骂的风险拨通苏默言的电话。 “苏队,”刘帅急切又小心的声音传过来,“陈茂的住址查到了,已经发到了你的微信,一会儿你看一下收到没。” “好,知道了。”苏默言淡然回应,突然脑回路一转,把刚要挂断的电话拿回耳边,交代道,“你现在查一下案发当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进入黑旅馆这个小区所有的车辆信息!” 第30章 孙桂芝 挂断电话后,苏默言的手机微信一直跳,私信里刘帅发过来一张相片,附带了陈茂的资料和住址。 那张相片上,左边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上衣口袋略微有些鼓胀的年轻男子,看上去还算挺俊朗,尤其是他脸上的眼镜,更让苏默言觉得是个知识分子,这应当就是陈茂。站在他身边是穿着一条长裙,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在那个不施粉黛的年代里,这女人的气质也算得上绝佳,在当时也称得上是美人了。还别说,他俩的确有点夫妻相,不过从他俩的气质上来判断,怎么也不像工人阶级,倒像学校的教师,以前是不是不得知,苏默言很清楚现在一定不会是。 “刘帅说什么?”古月凑上去要看苏默言的手机,苏默言把手机揣进裤兜,瞪了她一眼。 “上车!”苏默言一甩钥匙,是时候去会会陈茂了。 陈茂这小子的确是很有趣,他把自己家原来的老房子租出去后,又在家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这样的做法让苏默言十分费解,不知道用意何在。 按照常理来说,把自己的房子转租出去,再出去租房子,大部分都是因为距离上班地点比较远,又或者孩子考学后离学校近,可以缩短上班或上学时间,要不然就是赚去两个房子的差价,来均衡家庭收入,不过很明显,陈茂这两种都不符合。 重新回到化工厂宿舍,距离陈茂家不远的一栋三节楼,苏默言把车停好,按照楼号锁定地点,上楼。古月跟在他身后,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二楼走廊里,苏默言一眼锁定在那个女人身上,正在晾衣服的她,虽然年纪已经一把,却和相片上的女人重叠,这应当就是陈茂的妻子。 这女人四十多岁,穿着一件碎花裙子,身形略显消瘦,抬起胳膊晾衣服的样子有些吃力。搭在女人左臂上湿淋淋的衣服略显沉重,水滴在地上,看样子她都没有拧干。女人弯腰起身,吃力地把衣服搭在晾衣杆上,两次过后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古月看她那么吃力,主动上前拿过了她手里的衣服,三两下把衣服晾好。那女人诧异地盯着古月嫩,嫩的脸蛋儿,发问:“谢谢你啊姑娘!真是个好心人。” 古月微微一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喜欢。她刚想要和这女人说说话,苏默言抢先亮出了警官证,冷言道:“您好,警察,前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想要找陈茂来了解一些情况!” 听到“命案”,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还以为陈茂出了什么事,一把拉住苏默言焦急地追问:“陈茂出事儿了?他怎么了?陈茂怎么会惹上官非?我们陈茂是老实人,可不是坏人,你们千万不能把他抓走!” 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真情,口气中带着急切的语气,苏默言就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一定很好,和王贵才夫妻截然不同,他相信这女人所有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 “你别紧张,”苏默言语气柔和下来,“陈茂没什么事儿,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死者你应当认识。我先确认一下,你是陈茂的妻子吗?” 那女人忙不迭地点头,应着苏默言,“我是他爱人,我叫孙桂芝。我们家老陈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她激动的情绪也算安抚下来,抓住苏默言的手也松开了。 “既然你是他妻子,那么死者你一定认识。”苏默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喏,王贵才,知道吧?” 孙桂芝盯着相片愣了两秒钟,沉默没有说话。苏默言很意外,对陈茂刚才那么激动,对王贵才竟然如此冷静,这女人的定力也是不一般。 “怎么?”苏默言顿了一下,“感到很意外?相比王贵才,你好像更怕陈茂出事儿吧?”他偏偏把更怕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留意着孙桂芝的表情变化。 古月狠狠瞪了一眼苏默言,他这问题问的很是没有水准,妻子担心丈夫不是理所应当的,这世上有几个像李翠香那样的女人,每天都盼望自己的丈夫死掉呢?像孙桂芝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 可苏默言很明显,他的用意并不在此。他抛出“命案”的时候,孙桂芝第一反应竟然怕陈茂出事儿,若陈茂真是一个安守本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儿?那么,苏默言另外一层含义就起到了一定性作用,他觉得陈茂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看到王贵才相片的时候,孙桂芝的反应无非告诉了苏默言,她似乎知道有事情发生,这才是她刚才惊讶过后的沉默,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孙桂芝回过神,和古月猜测的口吻相似地回应着:“我当然会担心自己家男人,别人家男人和我又没关系。”她目光闪躲着,不敢正视苏默言的目光,很明显有要逃避的意思。 从她这句话,他俩都听出来了,孙桂芝对王贵才十分排斥,这也更符合王贵才在众多人心目中的形象,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家男人和一个人渣多接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都懂这个道理。 “陈茂在吗?”古月跳过了苏默言问着,“你不用理他,他说话就是臭!” 孙桂芝看着古月就高兴,擦干了湿答答的手,把他俩迎进了房间里,嘴里还说着:“陈茂最近找了一份新工作,这会儿还没下班,你俩要是着急就在屋里坐一会。我去打个电话催催。” 第13节 “不用。”苏默言一把按住了刚刚掏出手机孙桂芝的手,“我们就在房间坐一会儿,等他回来。” 孙桂芝让他俩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道:“反正也快了,两点半左右就能回来。你们先坐,我去倒水。”说着,一阵小碎步出了卧室,进了厨房。 古月瞪着苏默言,压低声音故意问:“苏队长,你刚才的那个问题,你确定是认真的吗?” 第31章 洁癖 “哼,你懂个屁。”苏默冷哼着,努了努嘴,孙桂芝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个茶杯。 古月接过孙桂芝手里的茶杯,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房间里的摆设。 “孙大姐,王贵才和你家陈茂走的很近,你和我们讲讲王贵才吧。”苏默言开口问着,希望可以得到一些不同于别人的说法。 “他?”孙桂芝撇撇嘴,端着茶壶给他俩倒水,“那个不学无术、不可救药、不思进取的人有什么好说的?都怪我家老陈老实,觉得他俩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所以才被他牵着鼻子走。去麻将馆赌钱,就是王贵才教的!不然,我家老陈根本不可能沾那东西!” 苏默言敲了敲桌子,示意让古月把孙桂芝说的话记录下来,继续问,“既然他在你眼中这么不堪,你为什么不劝你丈夫疏远他?” “唉……”孙桂芝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我觉得他媳妇可怜嘛,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和那种没人性的人来往?再说,我家老陈重感情,总觉得王贵才虽然这人不咋样,对他还是不错的,所以关系也就算过得去罢了。” 没想到,在孙桂芝的眼中,实际上陈茂和王贵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甚至只是“过得去”的关系?又或者,有些事情连孙桂芝都不知道,需要陈茂自己来解释? 古月放下笔,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发问道:“看你家条件也是很一般,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房子,偏偏要出来租房子住?”古月用“一般”来形容已经很客气了,实际上他家就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还不如王贵才的家看上去像个样。 孙桂芝坐在了他俩的对面,手脚很紧张,直挺挺的背足以表示她对这件事的重视。她眼睛转了两下,开口说道:“也没什么。老房子是我公婆留下来的,前两年他们相继离世,陈茂睹物思人,我就提议把房子租出去,才搬来这里的。”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不断摩擦着粗布裤子,眼睛也不敢抬起来看苏默言,面部肌肉紧张得略微有些抽搐。这么紧张的表现,不得不让苏默言开始怀疑,她究竟是在紧张什么? 就孙桂芝给出的证词来看,倒是很符合她描述的陈茂,重感情易激动,所以才不愿住在老房子看父母过去的东西吧,只是她抽搐的脸又说明了什么?苏默言还没想清楚,不过他确定一点,凶手不会是孙桂芝。 “你们喝水,我先把刚才没晾完的衣服晾上。”说着,孙桂芝起身离开房间。 等她出去后,苏默言问:“刚才她说的话,你怎么看?” “唔……”古月把笔叼在嘴角,若有所思,“我觉得吧,表面看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呢,我觉得她和陈茂的夫妻感情并没有咱们看的这么好,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没有什么依据哈!” “直觉?女人的第六感?”苏默言嗤之以鼻,“准吗?” 古月嘟着嘴,顿时觉得苏默言是在歧视女性,冷哼着:“当然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刚才她说话的时候,你不觉得她眼神里很忧郁么?那种,只有很悲哀的女人眼中才能看到的忧郁。” 仅有一次恋爱经历的苏默言,当然不会理解古月说的“忧郁”是什么意思,站在男女有别的角度上去看,或许古月分析有一定道理。 “还有,”古月又继续说,“别看他家没有什么家具摆设,可打扫得十分干净,连边边角角都没有灰尘!在这种劣汰的环境下,夫妻俩还能保持这么好的习惯,你觉得说明什么?” 苏默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还真的很符合“凶手”洁癖的设定,他接着古月的想法往下推测:“说明他们夫妻俩都很喜欢干净,即便生活不尽如意,也能够有积极向上的心态!不过……”他突然顿了一下,“究竟是什么给他们带来的这种积极心态呢?” “孩子!一定是孩子!”古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像他们这样的夫妻,不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吗?至少我身边同龄人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天天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才是我们的希望’这种话挂在嘴边!” “不。”苏默言直接否定了古月的想法。 从一进门开始,苏默言就在打量陈茂家里的情况,从玄关到卧室,只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如果有孩子的话,不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说明,陈茂夫妇可能根本没有孩子。 只是,这看上去感情恩爱的夫妻怎么没有孩子?或许因为一些客观原因生不了孩子,因为生活条件也领养不起孩子,更没有经济承受得起人工授精助孕。这看上去虽然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的线索,却真的可以证明刚刚古月说的那句话,或许他们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恩爱。 正打算把观点和古月分享,苏默言就看到孙桂芝拿着抹布走进来。 孙桂芝自然地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说道:“别着急,老陈马上就回来了。”说着,她的手很自然地开始擦柜子。 古月刚刚才摸过那个柜子,原本落在上面的水渍还没有干透,明明刚刚擦拭过,她怎么又擦一遍? “你家里还真干净。”古月随口一说,想引起孙桂芝的注意,“陈茂也很喜欢干净啊?”言外之意,古月想表达她根本就是“洁癖”。 孙桂芝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说着:“对,他喜欢干净,非常干净的那种男人。当初我和他在一起,也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想找一个利索的男人可是不容易!” 从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古月看的出来,那无以言表浓浓的爱意不是假的,当年孙桂芝一定很爱陈茂,只是经过了生活的磨难,这份爱或许已经变质了,至少古月还在坚持她刚刚第六感判断出来的直觉。 “是啊,干净利落的男人的确难能可贵。”古月回头撇了一眼苏默言,扁着嘴。 这让古月想到苏默言乱成一团的办公桌,脏得都能挂灰的墙角,和陈茂比起来,苏默言就是当之无愧的邋遢大王。 第32章 陈茂 “陈茂下班的时间很早啊,他做什么工作?”苏默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在房间里随意转着问道。 “陈茂刚刚换了工作不久,在纺织厂上班,三班轮倒。”孙桂芝用力地擦拭着柜子上的水渍,“年纪大了,想要找合适的工作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这么将就着干吧!”话里话外,都透着孙桂芝对生活的无奈。 话音刚落,苏默言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然后略带磁性的男声从外面传进来,喊着:“桂芝,做饭了吗,我饿了。”随着声音传来,一个男人掀开了门帘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灰色外套,外套扣子系了两个,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身形略显消瘦,面色憔悴,一米七五左右个头,带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给苏默言第一感觉还不错。 “这是?”他愣了一下,看着孙桂芝求解答。 “老陈,这两位是警察同志,”孙桂芝走过去接过他手中外套,“王贵才死了,他们来了解情况,你知道吧?” 陈茂换了鞋,听到孙桂芝的话又是一愣,手中的动作略显迟缓,然后走进房间,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苏默言,连声说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桂芝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买些菜回来招呼人家啊!”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整齐的钱塞进妻子手中,“你去下楼买两条鱼,再带两瓶酒。” “不用,”苏默言拒绝了陈茂的盛情,坐下来说,“王贵才死了,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怎么说都是多年好友,你没有去慰问一下?” 苏默言对陈茂的冷静产生了疑问,他脸上就算没有伤心,也多少有点惊讶,可他反而对警察十分热情,这十分反常。 “嗯,昨天我就知道了。”陈茂坐在椅子上,“昨晚贵才媳妇给我打了电话,我安慰了她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爱人也知道,她就在身边。”说完,看了一眼孙桂芝。 “对对对,”孙桂芝连忙附喝着,“这么多年她一个妇道人家真是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死了丈夫,王贵才的赌债都落到了她身上,她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也真是个命苦的女人!” “记下来。”苏默言看了一眼古月,又问,“王贵才死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那晚我上夜班,半夜我爱人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陈茂应答如流,“你可以问我爱人。” “没错。”孙桂芝从旁帮陈茂,“那天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半夜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坚持不住才给老陈打电话的。” “去医院了吗?” “没有。医院看病太贵了,你也看到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这里是贫民区,晚上也没有出租车……”陈茂叹气回答着,他脸上的颓废证明了一切,他本就是一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模样,完全承受不住生活带来的重压。 “没医保?”古月突然问道,“你们这个年纪应当很注重这个的吧?” “唉,没有!”陈茂弹了弹烟灰,“她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在家很多年都没有工作,没单位更别说医保了。” 苏默言和古月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生活的确不易,陈茂一个人肩负着养家的责任,孙桂芝只能当家庭妇女给他做后勤工作,日子过得艰辛困苦。 “那这么说来,那天除了你爱人之外,没有人能证明了?”苏默言话题跳转的很快,让陈茂顿时愣了一下。 “有吧……”孙桂芝努力想着,“那天他打车回来的,出租车司机应当可以证明。” “还有!还有,我请假的时候我们主任在单位,他也可以给我证明。”陈茂被吓得一头冷汗,连忙解释,“我也是求了我们主任好久,他才同意的。” 苏默言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掐灭,眉头微微一皱。关于这一点,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证实,陈茂没有必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请假这点他应当不会说谎。 “你几点从单位离开,几点到家?”苏默言又点燃一支烟问。 “桂芝给我打电话差不多是十一点的时候,”陈茂回忆了半天没想起来,掏出手机翻了通话记录,送到苏默言面前,“撂了电话,我放下手头工作就去找车间主任了,刚巧他去厕所了,我在办公室等了好半天耽误了些时间。请了假,换了衣服从单位出来,怎么也要十二点了吧!这个你可以去问什么门口的保安,他会给我作证。” “几点到家?” “到家……”陈茂努力回想着前天的事情,“好像是凌晨一点吧……” “不对不对,”孙桂芝把手放在陈茂的肩膀,反驳着,“你回来都凌晨一点多了,我疼得要命,一直盯着表。回来后你忘了,你和我说让司机在门口等,想要送我去医院检查的,结果那司机特别不是东西,把你气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你和司机吵架了?”古月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才不是!”孙桂芝情绪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好像说到这个就让她生一肚子气,“我家老陈把我背下去,都到楼下了才发现那个司机开车跑了!老陈还和我说,他多给司机二十块钱当押金,你说着司机是不是缺德?” 二十块钱或许不多,可苏默言深知对于这样的家庭,二十块钱也不少,可以撑得起俩人一天的生活费了,这司机无疑就是在戳这夫妻俩的心,也难怪孙桂芝这么激动。 “嗯,然后呢?”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陈茂指了指手机,“我和司机讲好价,下车的时候还拍了车牌号,就怕他赖账,结果我上楼前,他拉着我让我先给钱,否则就不等。我怕桂芝出事儿,随手就把钱塞给他了,谁知道他这么不讲究。” 苏默言从手机里翻到了车牌号,古月记了下来。 “你和王贵才认识这么多年,他有没有仇人?” 第33章 手帕 “他?”陈茂嘴角冷笑了两声,叹口气,“王贵才从小脾气就不好,从小到大得罪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基本上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都是仇人。要说朋友,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了。他那秉性,想要害死他的人恐怕也不少。” “害死他?因为什么?” “钱呗!”陈茂直言不讳,“他到处借钱,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借过,基本上也没有还的时候,这样的人只会遭人恨。” “借钱是因为去东升麻将馆打牌?” “嗯,算是吧,也不全是。”陈茂顺着苏默言的话往下回答,“他经常和麻将馆的人借钱不假,不过不全都是打牌,这人好赌成性,只要赌钱什么都玩。” “他和你也借过钱?” “当然了!”陈茂并没有否认,“不过他也知道我的情况,和我借的少,当然我也没指望他能还我,赌鬼的话又怎么能信呢?天天说快发财了,我也没信过。” 陈茂话音刚落,孙桂芝就炸了,瞪大了眼睛质问陈茂:“咱家都啥样了,你怎么还能借那烂赌鬼钱?你还把不把我当你媳妇了?” 孙桂芝的话吓了苏默言一跳,古月也并没有阻止俩人吵架,站在一旁看夫妻关系问题。 若是这件事放在王贵才家,恐怕李翠香一定会挨一顿毒打,可陈茂不同,马上拿出一副谄媚的表情和妻子求饶:“哎呀,不都是兄弟么,更何况他和我借的少,十块二十块的,别放在心上了!再说了,我还能看着他穷困到上街乞讨啊?” “你!”孙桂芝还要和陈茂吵,回头看到警察的目光,只能作罢,“他那么本事,还能真的饿死?你等他俩走了,看我不好好和你谈谈!” 俩人争执的时候,苏默言盯在了陈茂胸口的上衣兜里,白衬衫随着陈茂情绪激动上下起伏,上衣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也让苏默言想到了刘帅发来的那张相片,相片里的衣服似乎就是这样的形态。 陈茂注意到苏默言的目光,低头看胸前的口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妻子。孙桂芝接过手帕后攥在手里,随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塞进他手中,气呼呼的扭头出了屋。可见,她是给陈茂洗手帕去了。 “用手帕的人可是不多了。”古月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一点和嫌疑人十分相似。 “是,不过岁数大了嘛,习惯总是很难改掉的。”陈茂用手帕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我有咽炎,一年四季都咳嗽,以前没有纸巾就用手帕,这个习惯也就延续下来。不过这东西也挺好,不仅省钱还环保,一人一年用的纸相当于两个碗口粗的树,这样下去树不早晚被人砍光了啊?” 陈茂的理论让古月倒是很赞同,只是他越解释越让她觉得欲盖弥彰。 现代人用手帕的真是不太多,就算是用手帕的也都是知识分子,或者高端人士,和陈茂的身份完全不符。案发现场塞在王贵才口中的手帕,王贵才的好友陈茂又是热衷于用手帕的人,想要不怀疑都不行,这强有力的关系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巧合,这种巧合恐怕比中六合彩的几率还要小吧?! 只可惜法医在手帕上没有发现液体残留,不能够确定嫌疑人是谁,古月就算是怀疑陈茂,也没有任何证据。 “嗯,不错是个环保主义者。”苏默言也怀疑到了这点,“因为王贵才的事情让你们夫妻吵架,不会影响感情吧?要是影响了你们的感情,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不会,”陈茂脸上幸福的笑了,“我俩恩爱着呢,小吵怡情,不会伤感情。” “还真是让人羡慕,看你们的年纪孩子应该上高中了吧?”苏默言故意往自己的推断上引,“不知道孩子在哪儿上学?” 第15节 “不是刚刚才分开,又有什么事?”苏默言一脸尴尬,目光还不忘看向古月进门的方向,“快说。” “接到报案,王贵才死亡现场的小区住户发生盗窃案,罗队让你过去瞧瞧。”刘帅擦了擦额头的汗,瞅了一眼擦身而过的古月,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盗窃?什么时候这事儿也归咱们刑侦队了?”苏默言本来就不爽,听到这消息更想发飙,“凶杀案还没查出眉目,盗窃案也要推给咱们?当咱们这是派出所了啊?” 刘帅眯缝着眼睛贱笑:“这个……这个……我不清楚啊,不过看罗队那好像挺着急的,应该是棘手的事儿,要不然你先去看看?!” “棘手……”苏默言眼睛突然一亮,“刚才你说哪个小区发生的盗窃?” “啊?”刘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就王贵才死的那个小区……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苏默言瞬间明白了,这是又有了新线索,说不定罗队已经有了眉目!他转身就要走,刘帅在他身后喊着:“罗队说让你和古月一起……” 苏默言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古月,嘴角微微抽搐,罗队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他还没摸清楚情况,等有了眉目再说。 推开罗队办公室的门,苏默言刚刚好和要出门的罗队撞了满怀。 “哎呀!”罗队揉着肩膀问着,“你小子跑哪去了!?古月呢?” “别废话,她的事儿先放放。先说盗窃案,这是什么情况?”苏默言把罗队拽回办公室。 罗队还真是被苏默言气到,这是别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苏默言才是队长,他是副队长。 刚把罗队按在椅子上,古月也推门进来:“罗队,您找我?”很明显,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都到齐了,给你俩一个重要任务!”罗队指着苏默言旁边椅子,“坐下说。” “这不是普通的盗窃案吧?”苏默言先发制人,“不然罗队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儿揽在身上?” “被你猜中了。”罗队说道,“报案的不是业主,是邻居。业主是对老夫妻,把房子托付给了邻居照看,他们去外地游玩有几个月了。前天晚上邻居听到隔壁屋子里有动静,以为是他们回来了,昨天敲门却发现没有人在,开门进去发现房间有些奇怪,屋里虽然没有人,却很明显有人进入过的痕迹,值钱的东西看着没少,邻居怕担责任就报了警。” “就这?”苏默言一脸不耐烦,“罗队,我觉得你是要调职啊,派出所管辖治安案件你也涉猎了!” “万一、万一人家丢失了大金额的物件,不也是属于刑事案件嘛!”罗队一咧嘴笑了出来,“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去吧去吧!” 苏默言本以为同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盗窃案会和王贵才的死有关,可听罗队的语气,他根本就是全然无知,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性。 “行,听你的。”苏默言抽身起来,“我过去转一圈,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移交到管辖的派出所好了。” “等等!”罗队看了一眼古月,“带上她,说不定可以帮忙呢!” 本想拒绝,可想到刚才让古月受了委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严苛的话,苏默言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古月,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谁……走。” 古月已经有了抵触的情绪,面对苏默言这样的语气更是不情愿,她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罗队,委屈的小表情让他也是看了挺心酸。 “去吧,和他能学到不少知识,委屈也是值得的。”罗队说这话的时候,苏默言已经出了门,“以后学乖点,别和他硬碰硬,他那人吃软的。” 古月可怜巴巴地出了门,看着前面风一样的苏默言,心里难免还是觉得不爽。 “苏默言,你等着!等姐学成的那天,要给你好看!” 苏默言上了车,启动了引擎等古月。 古月坐在副驾驶位置,始终没说话。 开出刑侦队,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古月总觉得应当和他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苏队,”古月先低头认错,“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武断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以后我一定虚心学习,刚才我是有点情绪化,抱歉。” 古月知道,苏默言实际上并没有坏心思,他本着对案件负责的态度,本着对死者尊重的原则,只是她还不能适应苏默言的方式。 在古月道歉后,苏默言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看,一句话不说。 他不是不想说,只不过没听见,现在他的脑海中全都是王贵才死亡的案件,以及刚刚报案的盗窃事件,或许这两件事真的会有某种巧合的联系,不然怎么可能就那么巧的撞在一起呢? “喂!?”古月见苏默言不说话,以为苏默言还在生气,“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我都和你道歉了,你怎么都不表个态?真搞不懂,平时面瘫,关键时刻还精神分裂,你这种人是怎么经过考核进刑侦队的!” 前面的话苏默言没听清,后面的这句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歪着头看了一眼古月,冷哼:“怎么,你不服?” “不服不服!”古月又开始较劲起来,“等我也干个十年八年,相信一定比你厉害!” 苏默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苦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等你和我比专业技能。” “你——” “到了,准备查案。”苏默言停好车,奔着报案者提供的地点走去。 第37章 卷扬机 阴郁的天渐渐放晴,薄云虽没有完全散去,隐约已经能看到阳光穿过云层。 “这贼真是绝了!”刚进楼道,两名民警从楼下下来,年轻的那个唠叨着,“都说贼不走空,这贼的目的还真是奇怪!你说,他图什么?” “的确很蹊跷。”年长的民警咂吧着嘴,“这些年我也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报案。” “您好!”苏默言掏出警官证,“您俩是负责这片的片警吧?我是给这起盗窃案来做交接的,刑侦一队副队长苏默言。” 一阵寒暄过后,年长的民警和苏默言说:“这案子的确挺奇怪的,家里没丢东西,只是有人进入的痕迹,你们再仔细瞧瞧吧!顶楼中门。” 苏默言蹭蹭往楼上跑,累的古月在后面咒骂。 上楼后,苏默言敲响报警邻居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 “你好,警察查案,来询问一下关于隔壁的情况。”苏默言又掏出警员证例行公事。 “请进。”邻居把苏默言让进屋内,“您先坐。” 苏默言在屋里转了一圈,一只泰迪狗从卧室里跑出来四处乱窜,叫声有些扰民。 “能不能把你前天晚上听到的情况再和我说一遍?还有关于隔壁的业主,能联系到吗?”苏默言问着,一回头看到古月走了进来。 “我睡觉很轻,外面有点什么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的。那天晚上我刚睡着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有响动,然后就有一阵跟奇怪的‘咯咯吱吱’声,我以为隔壁老两口回来了,也就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买菜回来,我特意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我取了备用钥匙打开门瞅瞅,怕家里有事儿。”邻居坐在苏默言对面说道,“只可惜打开门之后,房里还真没人。我以为老两口出去了,也就又没放在心上,可昨天屋里一直都没人,这就让我后怕了,所以才报了警。” “隔壁老两口去哪儿了?走了多久?” “有三个月了吧,说是出去散心,一直都没回来,他家的泰迪寄养在我这儿了。”邻居指了指在啃着苏默言裤脚的狗,“别咬!过来!” “家里出了情况你联系他们了吗?” “联系了!可电话没打通。”邻居显得有些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我更担心了。” “你刚才提到听到了‘吱吱咯咯’的声音,那是什么?” “老两口在家的时候我也听到过这种声音,好像是……”邻居努力回忆着,“啊!好像是他家安装在阳台上的一个小型机器。隔壁大爷和我说过,他俩年纪大了,很多重的东西提不动,所以按了一个机器,方便来回拎一些米面油什么的。” 通过邻居的描述,苏默言顿时想到了一个平时都不太用的装置,这种东西有时候也用在家装上,只是很少人会利用它去当提东西的“工具”。 “你说的是卷扬机吗?”苏默言提示道,“那种可以伸出去,有摇臂的机器,承重力很强的。” “是吧,我也只是听隔壁大爷说过,从没注意过。”邻居说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了钥匙来,“要不然你们进去看看?” 苏默言起身,让邻居开门。 进入房间前,苏默言先穿上了鞋套,带上了手套,怕会影响案发现场证据。 三个月都没有人进入的房间,柜子沙发电视上都充满了灰尘,不过让苏默言意外得是,地面竟然十分整洁,可见有人特意处理过,很明显是不想留下鞋印。苏默言一眼就看到了装在阳台上的小型卷扬机,他三两步走过去上前查看。 卷扬机上没有灰尘,绑在卷扬机上的鱼线被利器切割完整,不像是被扯断的,在阳台的栏杆上有一处灰尘被擦掉,很明显应当是凶手作案时候留下的痕迹。 “古月,通知队里来采证,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苏默言喊着。 顺着卷扬机的位置往下看,再往上看了一眼,苏默言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古月,上楼!站在发现鱼线勒痕的位置给我顺下一条绳子来!”苏默言又开始自己的推测,他有道理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古月呆愣地站在门外,她没有鞋套,不能进入现场,她在门口留意房间内的情况,苏默言看到的情况,她也都尽入眼底。听到他的喊声,古月一刻都没停留,奔着楼上跑上去。 “原来如此!”苏默言一巴掌拍在卷扬机上,“这盗窃案果真不简单!” 苏默言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更多的痕迹,凶手根本就不在现场,又怎么可能发现痕迹?他躲了起来,利用卷扬机的装置,可以顺利把王贵才从天台上弄下去,还真是想法绝妙! 这一点,也就更符合苏默言在天台上找到鱼线细微的勒痕,单凭人力想要把尸体从天台上拖拽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鱼线把天台水泥护栏造成的痕迹来看,所需要的力气也是相当大,所以凶手根本不是用自己的手去办到的,他利用的就是这台现成的卷扬机。 既省力,又省事,还能节省时间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两分钟过后,古月从楼上顺下来一条绳子,绳子的位置刚刚好和卷扬机的位置重合,也和王贵才掉下楼死亡的位置重叠! 苏默言顿时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线索现在已经都穿成了一条线,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可以推断凶手了,现在就看阳台上的这个手纹能不能提取到!如果能和陈茂吻合,那就更完美,凶手马上就可以落案了。 “下来!”苏默言冲着楼顶喊了一嗓子。 “电话打完了!”古月从楼上也和他喊话道,“不过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干什么呢?” 苏默言并没有回答古月的话,他把头缩回来,打算和刘帅求证一下,看看他找回来的那条鱼线,是否能够和这里的鱼线匹配,更重要的是,这鱼线的承重力有多少,能不能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第38章 作案手法推断 “苏队!”电话刚打通,刘帅抢先一步说,“化验鱼线的结果出来了,刚从检验科取回来。这种进口鱼线的化验采样中得到的数据确定,它的韧性、耐磨性都很强悍!” “可以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么?”苏默言补充道。 “必须的必啊!”刘帅确定的语气都要起飞了,“还真没想到,这群洋鬼子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厉害,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玩意儿,难怪卖的那么贵!” “贵?”苏默言眉头一皱,“有多贵?” “贵?何止是贵?那是相当贵啊!”苏默言平和的语气让刘帅得意忘形,还敢模仿小品腔调。 他的话还不等说完,苏默言语气阴沉,冷冷地交代道:“你尽快调查一下今天盗窃案的房主联系方式,王贵才死亡案件和这个案子牵扯上了。” 不等刘帅问清楚,苏默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古月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脚还没站稳,就看到苏默言从业主家屋中走出来。 “苏队,刚才你让我上楼……” “走。”苏默言没工夫和古月多解释,“回队。” “喂!”古月气呼呼地吼着,“我才爬下来,你让我休息一下行不行啊?累死了!” “说明你该减肥了!”苏默言上下打量她一下,朝楼下走去。 古月被苏默言的话气到跳脚,他什么意思?减肥?不存在的好不好!她还不到一百斤! 就算生气,古月也没有办法和苏默言真的较真儿,只能快步跟上去。 苏默言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地问古月:“你还记得刚才邻居说她听到几次响声吗?” 随着古月开始思考他提出的问题,脚步也慢了下来,想了几秒钟后,说道:“两次吧?” 第16节 “按照推断,第二次如果是启动卷扬机发出的声音,那么第一次的声音是什么?”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抽起来。 “进门啊!”古月想都没想就回应道,“这么普通的问题你还问我?就这水平,你还当我师父呢!” 苏默言的烟味儿顺着空气上流,呛得古月一阵咳嗽,他回头看了一眼古月,把烟扔在了地上碾灭。古月有些惊讶,她真不知道苏默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竟然会照顾她的感受了。 顺着刚才的思路,古月补充道:“你想啊,凶手又不是神仙,想要操控卷扬机,只能进入房间,不然难道要凭借意念启动卷扬机?” “是吗?”苏默言对此提出了疑问,“真的是进入房间的声音?” 古月轻咬贝齿,反复思量刚刚自己说出的话,就怕苏默言又是在考她,万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岂不是再次让他抓住小辫子? “不对!”苏默言很快否定了古月的话,“如果凶手进入到业主家实施犯罪,那么根本就不符合尸体上的尸检痕迹,他进入到业主家的动机,或许会不会是用来转移警方注意力,同时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犯罪痕迹呢?卷扬机根本就是他故布疑阵,实际上他根本都没有用过!” 他俩到楼下,痕迹检验科的同事刚刚到,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同事上楼后,苏默言准备带古月准备回队。 回到车上,古月还在思考苏默言说的那段话,这逻辑怎么推用她的智商都推不动。 “苏队,我还没想通你说的问题,为什么说凶手进入业主家是为了扰乱视听?不合逻辑啊!”古月实在想不通,“这不是多此一举的事儿么?” “你可以设身处地去模拟。”苏默言启动车子,“如果真的是用卷扬机,那么死者腋下没有勒痕,和事实证据不符,这一点你想过吗?所以,我怀疑,只是怀疑,说不定凶手不止一个人!” 古月顿时感到诧异,苏默言的推断完全都是在她的意想之外。 回到警局,罗队听了苏默言的汇报后,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今天报案的那起盗窃案,可以和王贵才死亡案件合并,并且我推测卷扬机和王贵才的死有直接联系。”苏默言下了决定,“所有案发现场交换的介质都不会平白发生。” “不,”罗队觉得苏默言陷入了一个误区,“召集大家开个会,就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正好也来梳理一下案情。” 古月听到罗队下命令,赶快出去传达,十分钟过后,刑侦一队除了邢鑫都到了。 罗队把苏默言的分析和大家阐述了一遍之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苏副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卷扬机和王贵才的死没有太大的联系。首先,如果是卷扬机造成的死亡现场,那尸体身上的创伤就是不可逆的,尸检的时候一定可以发现,这和我们手里已知的条件不符。” 罗队稍微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在苏默言的身上,看看他的反应,然后继续说:“然后,古月报道那天把死者的鞋弄丢了,苏默言在对面的楼上发现了半枚脚印,剧我们分析这应当是凶手留下的,这么一个新鲜的脚印,说明凶手才离开不久,由此推断,凶手根本就是在对面的楼上,不是在死者这边的楼上。我的看法是,凶手事先在死者的双臂套上了一个麻绳,然后在对面的楼上把死者拽下去的,绳套是活结,所以我们并没发现。” 苏默言顺势点头,表示罗队的分析也十分有道理。 “嗯,很合理啊!”苏默言应和着,“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的确很少,罗队所说的很符合刘一美给的心理画像。比如身形壮硕,身高一米八以上,年轻有力……不过即便如此,我相信凶手就是利用了卷扬机,只是我还没有找到究竟是怎么利用的方法而已,又或者说,这个卷扬机的作用,或许也有可能是扰乱视听,我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古月坐在角落里听着两个人的争辩,明知道罗队的分析很有说服力,苏默言缺少证据,可她竟然从心里还是相信了苏默言。 经过两天的观察,古月知道苏默言绝不是凭猜测办案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更加倾向于苏默言,谜之信任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罗队和苏默言都停下来后,办公室变得莫名的寂静,大家压抑得都喘不上起来。 突然,办公室门被人敲开,邢鑫脏兮兮的走进来,脸上不知道蹭上了什么东西,狼狈可笑的样子把大家都逗乐了。 第39章 作案手法推断 “你是调查去了,还是钻煤堆去了?”罗队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质问,“赶快洗把脸,成何体统!” 邢鑫咧嘴一笑,对自己的形象满不在乎,赶快汇报工作:“这不是调查小柱子嘛,去他家才发现,秦,天柱的家庭情况不太好,老母亲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好瘫痪在床,眼睛也患有严重的眼疾,一只眼睛都瞎了。秦,天柱为了照顾老母亲,经常去麻将馆打杂,他不参与赌博,也是没有钱。我到他家,正巧碰到油烟机坏了,所以就帮忙修了修……” 在邢鑫说完这段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崇拜的感觉,从来没发现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还有柔软的一面,此刻的他也不全都是憨厚的形象,略微带了些萌态。 “咳咳……”罗队清了清嗓子,“快去洗洗,回来开会。” 不等邢鑫回来,罗队继续说下去:“除了我们刚才讨论的那点之外,从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谢文东、陈茂、李翠香、这三个人身上的嫌疑都还不能排除,追查凶手刻不容缓啊!” “等等!”苏默言突然打岔进来,“你刚才说完了你的论证,我还没说呢!” 罗队顿时感到尴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苏默言走上前。 “下午我去盗窃案现场勘查过,凶手有已清理过现场,在阳台留下了手印,当然技术科并没有提取到指纹,这一点和我推测的凶手极为相近,心思缜密的人不会让自己留下证据的。”苏默言继续说,“卷扬机被凶手已经做过了手脚,按装了一个定时装置,然后才是我对作案手法的推断,觉得他应该是把鱼线绑在了凶手的身上,借助卷扬机的外力,把王贵才拽了下去,伪装成了自杀现场。而后面的,凶手他真的就是在对面天台,操作着定时装置,眼睁睁看着王贵才从自己的面前掉下去,就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出成果!” “可是这一点不成立!”刘一美反驳,“罗队都说了,这和我们的尸检报告不符,所以……你确定你要坚持你的推断?” “没错!”罗队就此问题继续和苏默言讨论,“我之所以说是麻绳,因为江南给出的报告我看过,我觉得麻绳可以造成淤青的创口,所以才说可能是凶手从对面用麻绳操作的,当然我也不确定,相隔二十米的距离,凶手有没有把握把麻绳真的套在死者身上。” “的确,二十米的距离也是不近,凶手想要把麻绳套在死者双腋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是把麻绳套在死者的脖子上?”刘帅推了推眼镜,呆萌地问着,“从楼道中的痕迹来看,凶手和死者处于同一天台上的可能性更大,可既然如此,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通过麻绳将死者拖拽下去,直接推下去就得了,所以罗队的推理也不成立!” 这看似很无聊的话,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沉思,大家都太注重外在条件了,忽略了凶手本质,刘帅一言戳破了这个本质,让罗队和苏默言都感到尴尬。 邢鑫洗完脸回来,刚好听到了刘帅的推断,反驳道:“凶手如果是为了避免留下线索,所以才采用的这种手段呢?这样,就不用和死者直接接触了。” “不可能!”刘一美同样也开始反击,“想要避免留下指纹的方法太多了,他偏要选择用绳子的方式一定有特殊意义,我倾向罗队的推断。凶手年轻力壮,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把死者从天台上拽下去,当时死者处于昏迷状态,凶手也有足够的时间布置现场!” “明明可以直接将死者推下去,还要费这样的周折?”江南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在死者身上没有找到凶手的毛发、皮屑等线索,也就是说,凶手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死者发生亲密接触,又是如何将死者移至天台的?” 刚才大家说的观点都没有悬念,江南的问题抛出来,才最致命! 罗队和苏默言的推论,都建立在凶手把死者抬到天台的前提下,如果凶手没有与死者发生过肢体接触,他又是如何将死者移动至天台的? “有没有可能,凶手是通过卷扬机将死者从楼下带到天台,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了。”邢鑫脑回路突然大增,把卷扬机的梗顿时利用上了。 “不可能!卷扬机的位置在天台下方的阳台里,不可能将死者带到天台上,再说这么做太明目张胆了,站在凶手的角度上去思考,他一定会怕有目击者看到,这也和目击者的证词相违背。”刘一美言辞犀利直接指出了邢鑫的漏洞。 “算了算了!”罗队终于作罢,“先不考虑卷扬机的这个问题,我们梳理一下案情。苏默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关于盗窃案的业主,刘帅你联系到了吗?”苏默言还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说不定找到了业主,很多事情都能够解开,尤其是关于卷扬机装置的启动方式。” “没联系到。”刘帅直接回应,“两位老人的手机号在三个月前被注销了,暂时找不到其他的联系方式,我正在尝试联系他的子女,说不定是子女把老人接走了。” 线索中断,苏默言也只能作罢。 大家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白板上,罗队在谢文东、陈茂、李翠香这几个名字上重重画上了问号。 “这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嫌疑。谢文东刻意隐瞒与死者的关系,好在最后招供了黑旅馆;李翠香有杀死丈夫的最大嫌疑,不过出于对刘一美专业的认可,觉得她的嫌疑降低;而至于陈茂……”罗队把话题又重新转向了苏默言,“苏副队,你再来分析一下?” “陈茂看似和邻居的描述一致,实际上在调查中他很做作,他与死者之间存在债务关系,他妻子孙桂芝对死者印象很差,反对两人之间的来往,因为债务关系还当着我们的面吵了一架。”苏默言抽着烟解释,“陈茂声称自己是怀旧主义,倡导环保,所以一直坚持用手帕不用纸巾,暂时不可知他的手帕和案件有什么联系。” 第40章 重回原点 “还有!”古月接着苏默言的话继续透露,“陈茂有很严重的洁癖,家中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他穿白色衬衫,做重体力劳动,看着却像一个斯文人,这几点和美美姐的心理画像完全符合。” “凶手是陈茂?”刘帅对此持怀疑态度,“这几点虽然符合,可是和心理画像的身高不符,而且年龄也不符……” “只是怀疑。陈茂的杀人动机暂时不明,谢文东的杀人动机也不够明显,唯一明显的只有李翠香,而她够理智,绝不会因为一个人渣放弃了儿女的幸福,所以她不会杀了王贵才!”苏默言断言道,“如果是这样,案件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经过几天的调查,案子又重新回到了远点,一时间让队里的人都失去了斗志。 罗队挥了挥手,散会,让大家继续调查,不要懈怠。 苏默言心情低落了很多,他所调查的突破口中无非就是两点,死者关系网和犯罪手法。可现在两边都进入了瓶颈,他已经被逼入绝境,无法回头了。 天空仍旧被乌云笼罩,随着夜色降临,仿佛一滩墨汁洒在天际。 走出刑侦大楼,苏默言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刚点燃,就听到身后传来古月的声音喊着——“等一下!” 苏默言吸了口烟问道:“有事儿?” “喏喏喏!”古月气呼呼地翻出钱包放在苏默言面前,“我的钱都给你洗车了!你说,这么晚了,让我咋回家?你啊,就是个奇葩,下雨天洗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上车!”苏默言为了堵住古月抱怨的嘴,只能牺牲时间送她回去。 车子很快驶离刑侦队,苏默言把古月安全送到家。 摆脱了拖油瓶,苏默言熄火后,又点燃了一根烟,靠在车窗思考案情。 到底谁才是杀害王贵才的凶手? 烟烧到半截,苏默言突然想起古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王贵才要什么没什么,李翠香为什么会继续跟他生活?为了孩子?”苏默言摇了摇头,将烟头扔出车窗开车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来到死者家楼下。 苏默言对李翠香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她无疑就是个悍妇,巴望丈夫去死的女人,在了解死者的为人后,他才改变了对李翠香的看法。 隔着车窗苏默言看到楼上的灯还开着,白炽灯的亮光透过窗帘溢散而出,能看到窗里有人走动的影子。 “你想看什么?”叶静怡坐在副驾驶,单手托腮凝视苏默言,“你不会怀疑凶手是她吧?” 苏默言收回目光,他不愿承认主观意识上已经开始同情李翠香,客观证据上指出李翠香的嫌疑最大。他沉了一口气,说道:“无论是动机、还是不在场证明,李翠香都是三人中最贴近凶手的。” “可她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应该在上高中,而且很快就要面临高考,”叶静怡打断了苏默言的话,“这对于一个单身母亲来说,有多大的压力你想过吗?” “话是这样说,可王贵才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个家庭而言,基本上可有可无,”苏默言将烟头扔出窗外,“他这样一个只考虑自己欲望的人,存在与否真的会对这样的家庭构成影响吗?” 苏默言转头看着副驾驶,叶静怡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悄然离去,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家洗洗睡了。 进入三伏天的慈山市像一个大蒸笼,即便下了两场雨,依旧十分闷热。阴云笼罩了天际,阻隔了炙热的阳光,还是让人们粘腻得心情烦躁…… 回到家,苏默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三两口喝完,把瓶子扔在垃圾桶里。 不太大的单身公寓里,到处都堆满了脏衣服,他把沙发上的衣服收拾好,通通扔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再不洗恐怕真没衣服穿了,然后顺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下来,扔进去。 一边听着洗衣机的声音,一边洗着澡,他感受着水冲击身体的感觉,心才平静下来。 自从叶静怡消失后,苏默言变得颓废起来,除了工作,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活能力,唯一支撑他能活到现在的勇气就是找到叶静怡。 洗完澡,站在镜子前,苏默言看着自己那张沧桑的脸,镜子里的他让自己感到十分陌生,八年前那个英俊潇洒,干净整洁的苏默言已经不见了,代替他的是现在这个不拘一格,邋遢成性的他。 走出浴室,苏默言点燃一根烟,瘫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与这种闷热的天气相比,下雨似乎成了所有人期盼的事情,上苍或许收到了慈山市民众的祈求,“轰隆隆”的雷鸣声从从天际传来,随后暴雨如泄洪般倾泻而至。 古月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比她还大的熊状毛绒玩具,捂着耳朵让自己尽量听不到外面那狂风呼啸雨水交织着雷鸣的声音。 随着雨水倾泻,雷鸣声渐渐小了许多,古月将深埋在毛绒玩具下小脑袋抬了起来,斜靠着床头,回忆这两天查案的经过,除了对苏默言这个苛刻师父的不满外,的确长了很多知识。 李翠香、谢文东、陈茂,这三个性格迥异的人的杀人动机,以及都没有有用的不在场证明,他们都可能是杀害王贵才的凶手。 这是古月第一次参与办案,又是如此棘手的凶杀案,她感到紧张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办案的压力。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侦探推理小说,古月盯着上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名字,喃喃自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三个人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李翠香和陈茂,谢文东相对两个人而言杀人动机没有那么强,”古月将小说放回书架上,“陈茂和他妻子身上处处透着诡异,很多特点都与美美姐给出的心理画像相同。” “难道他是凶手?”古月抱起毛绒玩具,扭了扭它的鼻子,“可李翠香的杀人动机是三人中最强的,她会不会想要利用所有人对她的同情,而洗清的嫌疑呢?” 古月仰头看着天花板,大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她设身处地地把自己当成李翠香,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理论:“如果我是李翠香,拥有同样悲惨的命运,绝对不会选择默默承受,一定想办法摆脱!” 在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后,古月抓起手机,发了一条说说——如果我有如此悲惨的命运,或许我会选择杀了那个家伙! 第41章 兄弟妻可调戏 第17节 下班后,苏默言最怕的就是电话响,假寐的他突然听到电话声,整个人都紧绷着。 “先生,实在抱歉!由于天气原因,您的外卖可能要稍晚一些才能送到,望请理解!”还没等苏默言开口说话,送餐员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种鬼天气真是害人不浅!”苏默言咒骂着,正要将手机扔在桌上,看到朋友圈有了新动态。 陌生的头像,促使苏默言点了进去,页面跳转,一条消息映入眼帘——如果我有着如此悲惨的命运,或许我会选择杀了那个家伙! 苏默言紧皱眉头,猛然把这条消息和王贵才的死联系在一起。 这究竟是谁发的消息? 与此同时,古月换了一身衣服,披着肥大的雨衣下楼。 古月还是觉得陈茂和谢文东身上的疑点没有李翠香的嫌疑大。她想去李翠香家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口中再套出一些事情来。 她家和王贵才距离不远,徒步十几分钟就可以走到。古月冒着大雨,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毕竟这是她自己一个人去调查。 肥大的雨衣随风而动,古月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找到王贵才家楼下,她抬头看去,王贵才家的灯还亮着。正打算要进楼门,古月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陈茂。 古月慌乱扭过身子,唯恐被他认出,心中嘀咕着:“深更半夜,陈茂来死者家做什么?” 陈茂依旧穿着白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头发抹了发蜡梳理得油亮,即便打着伞身上还是被淋湿了,陈茂似乎没看到古月,或者根本就没认出来,径直走进了楼道。 “大半夜,陈茂打扮成这样来王贵才家,难不成是悼念?可王贵才的尸体还在刑警队呢,他来这里一定不会是拜祭,难道……他有另外原因?”古月嘀咕着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楼道的声控灯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坏了,漆黑让古月忐忑的心多了几分恐惧,本想要打开手机来照明,又怕被陈茂发现,只能忍着恐惧跟在他身后。 走到三楼听到陈茂敲门,古月停住脚步,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你怎么……” “今天警察来找我了……”陈茂的话说了一半,俩人匆忙躲进了屋内。 随着“哐当”一声的关门声,陈茂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古月本想来找李翠香询问情况,没想到陈茂打乱了她的计划,可这也让她十分意外,说不定可以从俩人谈话中听到一些信息。 经过深思之后,古月决定留下来,听听他俩在密谋什么。她壮着胆子走到房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老旧的楼房隔音都不好,就算房门紧闭,还是可以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 陈茂刚进门,就被李翠香拉倒一旁,低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才来?” 没等李翠香说完话,陈茂一把将李翠香抱住,双手在其身上不停乱摸起来,急促的声音喘息着说:“我这不是忙嘛!” “哼!忙?还不是那个狐狸精!真不知道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李翠香带有醋意地娇嗔着,被陈茂的上下其手弄得开始喘息起来。不过很快,她推开了陈茂,瞥了一眼卧室,压低声音说:“孩子都睡了,你在门外瞧瞧就算了!” “怕什么?那是我女儿!”陈茂松开环抱着李翠香的手,语气夺定。 “你女儿?你敢认吗?”李翠香白了陈茂一眼,“那死鬼已经死了,咱们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什么时候跟那狐狸精离婚?” 李翠香的话让陈茂为难,他后退了一步,说道:“老王才刚走,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而且……而且警察今天已经找过我了!” “哼!”李翠香冷哼了一声,“你忘了当初那个畜生是怎么对我和你女儿了吗?” “没错,他的确不是东西,可他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我兄弟啊!”陈茂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没了底气。 “兄弟?哈哈哈……”李翠香笑了出来,她死死盯着陈茂,一字一顿地数落他,“你当他是兄弟?你不还睡了你兄弟媳妇儿?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是兄弟!” “我不当他是兄弟?”陈茂被李翠香的话激怒了,“就他那整天游手好闲的样子,要不是我,他儿子早就辍学了!还不是我拿他当兄弟,供了他儿子整整两年的中学,这一年花费就这个数!”说着,他用手对李翠香比划着。 陈茂和李翠香的话,全都一字不落的被古月听到,她被这俩人的苟且闹得胃里翻搅着,三观全然被颠覆得彻底! 不过这一趟不虚此行,怎么说古月都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她慌忙掏出手机,找到工作群,把自己的发现写成了汇报,又精炼了语句告诉给苏默言。 苏默言正在懊恼什么时候能吃到饭,就听到手机响了,他怕罗队有指示,赶快抓起手机看,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刚才那个陌生的头像。 还没来得及去纠结这个头像的主人是谁,苏默言就被古月发来的聊天顿时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大致看了一眼内容后,苏默言换上衣服向楼下跑去,同时给罗队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只说可能发现了重要线索,让罗队给他批一张搜查令。 罗队了解苏默言,也没多问就马上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苏默言刚要开车,他又怕古月会自作主张,赶快拨通了她的电话,只可惜刚响了一声就被她挂掉了。 “这个死丫头!”苏默言暗骂了一声,就猛踩油门向着刑侦队疾驰而去,“千万要沉住气,一定不要自作主张!” 苏默言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白天对古月的严苛,没想到却成为了她擅自行动的触发点,他还真没想到,古月能有这种直接去面对案情的勇气,这种勇气让苏默言想到了八年前他对调查案件的执着。 可与此同时,苏默言也在担心,担心古月会被陈茂发现,发生危险…… 第42章 捉奸成双 古月半蹲在王贵才家门前,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看是谁,慌乱把电话挂断,可就算她反应再快,还是被房间里的两个人发现了。 正和陈茂亲热的李翠香,猛地推开陈茂,紧皱眉头问:“刚刚是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陈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翠香身上:“可能隔壁的吧,管它呢!”说着,再次扑向李翠香。 “不对,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李翠香精神紧张地看着陈茂:“你说,不会是你们家那只狐狸精吧?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苗头?” 听李翠香这么说,陈茂也有些惊疑不定,赶快提上裤子往门口走,嘴里叨咕着:“要是我让知道是谁打扰了老子的好事儿,看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 推开大门,陈茂左右将手机调出手电筒,左右照了照,没见人,作势关门,门还没关上,他猛地再次推开,确定没人他才松了口气。 关门后,陈茂对走出来的李翠香说着:“根本没人!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的!我不会听错的!”李翠香坚定的看着陈茂,脸上隐隐额露出惊恐之色,“王贵才这么多年夹杂咱俩中间,我早就练就了一副好耳朵,听觉敏锐着呢!” 陈茂正要继续他没办完的事业,李翠香再次把他推开,心中烦闷地说着:“要不……要不今天就算了,你还是回去吧?”还没等陈茂说话,李翠香又说,“老王才刚走,警察还在调查凶手,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李翠香的话虽然没说完,陈茂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并没急着走,悄悄走到里屋门口推开房门,透过门缝,借着客厅的光亮,看着里面女孩儿那张稚嫩的面孔。 小女儿很可爱,胖乎乎脸上写满了天真烂漫,她长得很像李翠香,但若是仔细观瞧,眉宇间和陈茂也有几分相似…… 古月古灵精怪地从楼梯转角探出小脑袋,赶快又给苏默言发了一条消息:“你到哪了?快点!来晚了,被陈茂走了就前功尽弃了!” 等了半天,古月都没收到苏默言的回复,这让她心中着急不已。虽然古月才来刑侦队两天,她也懂抓贼要脏,捉奸要双的道理,而现在就是抓陈茂和李翠香通奸最好的时机。 “见机行事,千万别打草惊蛇,一有什么发现马上联系我!我已经让邢鑫他们赶回来待命了!”苏默言刚从刑侦队出来,跟在后面的罗队不停地嘱咐着。 “放心!我办事儿有分寸!如果消息属实,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苏默言一脚油门踩到底向王贵才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话音还留在刑侦队门外。 陈茂轻轻将里屋的房门关上,低声对李翠香说:“等老王这事儿过去,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说着,他伸手在李翠香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赶紧走吧,要是警察来了,到时候真就解释不清了!”李翠香跟在陈茂身后不停地催促着。 李翠香很清楚,若现在被警察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儿,肯定要跟王贵才的死联系在一起,她可不想因为这点破烂事儿再和警察打交道。陈茂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再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亲骨肉,毕竟没有孩子是陈茂一辈子的痛。 推开房门,陈茂刚要走,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他定睛一看,傻了眼。 “对……”陈茂的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就盯在了苏默言和古月的脸上,他赶快收回笑意,尴尬地说着,“警官同志……” “还真是巧了。”苏默言手中拿着搜查令,嘴角带着坏笑,“白天刚刚见过,晚上又见面了!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你是来祭拜王贵才的,还是来找王贵才媳妇的?” 陈茂对古月的印象不深,对苏默言却是记忆深刻,从王贵才家出来的事儿被苏默言撞破,他明显有些不自然,怕被人发现怪异,陈茂挤出了笑容打招呼道:“是啊,还真是巧呢!警察同志,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过来看望兄弟……” “看望兄弟?那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古月之前还觉得陈茂像个好人,现在看来一脸猥琐相,她为王贵才鸣不平气呼呼地说着,“他的尸体在我们刑侦队呢,刑侦队的方向好像不在这边吧?” 古月看似是在开玩笑,语言的犀利显而易见让陈茂觉得尴尬,陈茂自然知道警察大半夜来这里的目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戳穿了。 半天,陈茂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脑门上的汗沁出了一层。 “陈茂兄弟的确是打算去祭拜我们家老王的,路上他忘记买祭品了,这不想着我这里可能会有就过来取点儿。”关键时刻还是李翠香帮忙打圆场,脸上堆满笑意的她也显得那么龌龊。 “对对对!你看看,我出来得匆忙,东西都忘了……”李翠香的借口很烂,陈茂却没有办法只能接着往下编。 “你怎么才来?” “我这不是忙嘛!” “哼!忙?还不是惦记那个狐狸精!” “怕什么?那可是我的女儿!” 陈茂的话还没等说完,古月的手机里放着两个人的对话,霎时陈茂的脸上就变了颜色。 “接着编,编啊!”苏默言玩味地看着他俩,“真行啊你,睡了人家媳妇儿,还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你良心还真过得去!” 古月看向李翠香的表情也有了一些变化,眼神中没有同情怜悯,多了几许厌恶。 苏默言拨通了罗队电话,几分钟后,罗队和邢鑫赶了过来。 邢鑫一虎目死死盯着陈茂,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 “要是让我查出来,是你们两个合谋害死了王贵才,看我怎么折磨你!”邢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又狠狠踹了陈茂一脚,“快走!” “别费话!快带走!!”苏默言在后催促着,“和他们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好说的。” 把陈茂和李翠香带走后,漆黑的走廊里就剩下苏默言和古月了。 古月抿嘴看着苏默言,提着的一颗心还怕他会开口就骂。 “算你表现不错。”苏默言吝啬鬼竟然破天荒的夸了古月一句,“之前扣的分,这次都给你加回来!不过你也别得意忘形,能不能度过实习期,也要看以后表现。” 第43章 交代奸情 似乎是刚才大家说话的声音有些吵,在房间里睡觉的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没有看到妈妈顿时哭了起来。 古月心疼地蹲下来,摸着小丫头的脸蛋儿,哄着:“不哭了好不好?姐姐给你糖吃,等吃完了糖,睡一觉起来,就可以见到妈妈啦!”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脸上还挂着眼泪,拉着古月的手不肯放开,好像只有抓住了她的手,才能有安全感。 小女孩胖嘟嘟的十分惹人喜欢,苏默言不禁多看了两眼,只是这孩子也挺可怜,若以后李翠香和陈茂的事儿传得街知巷闻,让她以后要遭到多少的非议?家长种下来的苦果,却要让孩子来承受,太残忍了。 “抱上孩子,回队。”苏默言把刚从口袋里掏出的烟重新塞回去,“上车后,把你刚才的录音发到工作群。”然后,他先一步下楼。 古月还在奇怪为什么要抱上小女孩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了,苏默言的心还是很细腻的,有时候也并不冷血,尤其是他刚刚把烟揣起来的那一瞬,还有点小感动。 刑侦一队审讯室。 陈茂坐在椅上,面容焦虑,惶恐,羞愧,被人揭穿了遮羞布之后的他坐不住了。他情绪焦躁,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就怕警方发现了这层关系,会把王贵才的死推在他身上。 “说吧!”苏默言坐在陈茂对面,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重新交代你的问题。” “我……”陈茂低着头,不敢看苏默言的眼睛,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老实交代!” 苏默言的手猛地在桌上一拍,陈茂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瞥了一眼苏默言,唯唯诺诺地开口道:“我和翠香是清白的,老王尸骨未寒,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苏默言掏出手机,放着古月的录音,“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第18节 “我们开玩笑的嘛,”陈茂终于拿出他死皮赖脸的一副面孔,铁了心不承认,“苗苗是我干女儿,我去看看干女儿没什么大不了吧?” “大半夜去看干女儿,还是去看干女儿的妈妈?”苏默言指指手机,“这里面说得可是清清楚楚,你与其和我周旋狡辩,倒不如想想怎么证明王贵才的死与你们无关!” 苏默言的当头棒喝让陈茂知道,他始终还是逃不过法眼,除了承认和李翠香的关系,别无他法。 隔壁审讯室。 李翠香低着头,面色凝重,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 罗队也不废话,直接戳心道:“你和陈茂通奸的事情已经铁证如山,我们怀疑你和陈茂联手杀了王贵才!对此你有什么异议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李翠香顿时慌了神,“我没杀王贵才!” “没杀?”罗队冷哼着,“别以为你一句没杀我就信了你!从实交代,你和陈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翠香彻底被搅乱了心境,心底防线顿时崩塌,哭诉着:“我和陈茂是在八年前……” “八年前,王贵才因强奸罪入狱,托我照顾老婆孩子。起初,我也没安什么坏心眼儿,就是看她们日子过的苦,隔三差五送些茶米油盐。”陈茂见逃不过,只能主动交代,“我和我爱人的日子也还过得去,可眼看着王贵才的儿子一天天大,我就觉得堵心。” “是因为你没孩子吧?”苏默言戳破了陈茂的心思。 陈茂抬头看了一眼他,情绪波动起伏很大。 “是。我和老婆结婚也十几年了,一直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邻里都认为我俩很幸福,甚至社区还选我俩做过模范夫妻,可他们却始终不理解我们的痛……” “你和李翠香厮混在一起,就是为要个孩子?”苏默言目光鄙夷,觉得陈茂这是对婚姻和爱人的不敬,“科学这么发达,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去了!去医院看病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积蓄,可始终没治好我老婆不育的毛病。”陈茂叹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许是我老婆身体太弱,负担不起要孩子的重任吧!可……可我也不想因为她不能生,就和她离婚,所以……” “哼!”苏默言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凛冽了许多,“所以,李翠香就成了你的目标?” “也不全是。”陈茂嘴上发狠地说着,“当年,王贵才看上了我们厂的厂花,那小子忒不是东西,他不顾家里的老婆孩子,对人家厂花用强,后来因为强奸罪入狱。就这样的人渣,凭什么拥有完整的家庭?凭什么拥有我想要却没有的东西?” 陈茂的情绪愈来愈激动,苏默言有道理把这样一个外表看着冷静,内心有着反社会人格的人作为嫌疑人来看,他越来越符合苏默言心中的“凶手”。 “王贵才入狱两年,这两年里我始终照顾他妻小,他儿子上学都是我用自己的血汗钱供的!”陈茂语气加重,表示对王贵才的各种不满,“他进去没多久,翠香就怀孕了,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劝翠香生下来,我要有我的孩子!等王贵才出来后,他一心就想着赚钱,赚大钱,从来都没想过苗苗是不是他亲生的,反正那畜生对儿子都不好,我也没指望他会对我女儿好。” 苏默言这次确认了,陈茂和王贵才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债务问题,还有血缘关系,以及情杀的可能性。 “案发当时你在什么地方?”苏默言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是说过了嘛,那天我老婆……” “你说谎!”苏默言的双手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把陈茂吓得惊慌失措。 陈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盯着苏默言看,眼睛迅速转着,好像是在找应对计策。 “你离开纺织厂的时间和回家的时间都没有问题,可你怎么就会记得那么清楚?就算你记得清楚,工厂领导和出租车司机也会记得清楚?” 苏默言迅速把台灯头转向陈茂,陈茂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冷不防被台灯一晃,眼睛有些整不开,他想要用手去挡,可双手被手铐铐着,根本动不了。 “我没撒谎!那时我真的很担心桂芝,在出租车上不停问司机时间,才会记得那么清楚,”陈茂眯着眼睛解释,“大半夜的打车人本来就不多,像我这么着急的人更不多,所以我才肯定司机会记得!这没有问题吧?” 第44章 合谋杀人 苏默言心里很清楚,他的时间证明没有问题,他只是在炸陈茂,看看他重新解释会不会露出马脚,可惜,他的计策失败。 陈茂要不然就是真的没有撒谎,要不然他根本就是一个当演员的好材料! 陈茂交代了和李翠香通奸事实的时候,李翠香也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毫无隐瞒,和陈茂的供词基本上一致。 “王贵才到死也不知道我和陈茂的事情,他的死和我没关系!”李翠香在说完了一切之后,还不忘补充,“我没杀他!” “空口无凭!”罗队语气平和,“你怎么才能证明他的死和你无关?” “证明不了……”李翠香丧失了第一次来警局之后的嚣张,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那晚我儿子住校,家里只有我和女儿,没人证明!不过,我没杀人,真没杀人!” 罗队的眼睛死死盯住李翠香,看到她没有闪躲的目光就知道,她没有说谎。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李翠香陷入了沉思,急促的喘息让她的情绪开始打结,突然她抬起头,说道:“对了!那天晚上我起夜,发现家里停电了,于是我到走廊去看电闸。电闸并没有掉,家里就是没有电,我生气地在走廊里骂了很久,当时把邻居吵起来了,邻居说半夜三四点了,还不让人清静,他能帮我证明!” 这的确可以当成她当时的不在场证明,不过也只是一个时间点,想要造假也不是不可能。 死者遇害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之间,从王贵才家到达案发现场,来回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李翠香是凶手,想要在这个区间杀了人,再回来,还要安排那么细致的装置,恐怕是很难,时间上不允许。当然,前提是建立在李翠香没有撒谎的前提下。 审讯结束后已是临近午夜,罗队把陈茂和李翠香暂时拘留,然后通知刑侦一队全员回来开会。 在大家都看过陈茂和李翠香通奸的审讯记录后,全部嘘唏不已。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衣冠禽兽!”邢鑫对陈茂这种人最看不起,觉得他是男人中的败类,还不如王贵才有骨气。 “呵,男人……”刘一美伸出一根手指对邢鑫晃了晃,“身为一个女人,李翠香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只不过她选错了方式,当然这也不能全都怪女人,有时候女人的选择是很无奈的。” 她的说法证实了李翠香的生活窘况,在王贵才入狱之后,她如果能果断和王贵才划清界限,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惨况,更不会让两个家庭都陷入不幸。只是他们忘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已婚女人,当了母亲以后的女人,选择不离婚无非就是想让孩子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李翠香也忽略了一点,在考虑孩子身心健康的同时,她并没有考虑过孩子成长的环境。与其让孩子都活在王贵才这种人渣的打骂下,不如早点离开他,让孩子有一个安静的成长空间。 “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多亏了实习生古月,她用敏锐的洞察力,对犯罪灵敏的嗅觉,发现了陈茂和李翠香通奸的事实,并且留下了强有力的证据!”罗队在大家讨论过后,对古月进行了表扬。 听到表扬后的苏默言,脸上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十分尴尬的笑容,当然他笑并非是因为古月是他徒弟,只是因为罗队用的形容词,让他觉得可笑。 “罗队!?”古月气呼呼地嘟着嘴嘀咕着,“你夸人也太没有技巧了,听起来好像骂我是狗啊!?” “啊,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罗队也觉得有些尴尬,随后用激光笔指在了白板上,“目前来看,陈茂和李翠香的嫌疑,要比谢文东大很多,只是现在他俩都有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很难搞,大家有没有什么建议,从什么方向下手,才能让他俩招供?” 这让大家都开始为难起来,纷纷摇头。 罗队见大家都不发表意见,继续说:“李翠香说凌晨三点停电后,她有不在场证明,从她家到案发现场需要一个小时,所以她身上的嫌疑可以排除。陈茂回到家是凌晨一点左右,凶手把王贵才转移是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有不在长证明,如此说来,他俩就可以摆脱嫌疑了!那,我们岂不是又白做工?” 坐在下面的人,不知是谁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这案子有些太多的无奈。 “邢鑫,明天你去核实一下李翠香的不在场证明,确认后回报。”罗队也叹了一口气交代着。 “好!”邢鑫点头领任务,“明儿一早我就去。” “我想到了一点。”苏默言站起来走到罗队身边,指着白板上的两个名字重重点了几下。“王贵才的死亡时间是在三点,陈茂的不在场证明是在一点左右,李翠香的不在场证明是在三点左右,所以我觉得他俩的不在场证明都不成立。” “不是啊,凶手把死者带到案发现场需要时间……所以……” “听我说完!”苏默言打断了罗队的话,“如果陈茂和李翠香通奸的事实成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他俩是合作作案?凌晨一点有不在场证明的陈茂的确不会把死者转移地点,凌晨三点不在场证明的李翠香也并不是杀死死者的凶手,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对不对?毕竟,李翠香在凌晨一点之前没有不在场证明,陈茂在凌晨三点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只是这样的推测他俩的嫌疑变得很大,可我依旧不觉得他们是凶手,毕竟凶手心思缜密到让我都无法找到破绽,怎么可能是一个家庭妇女和一个苦力能够设计出来的?” 听了苏默言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如果这么判断,那么绝对有可能存在!之前他们陷入了误区,觉得凶手只有一个,如果凶手是两个人,并且联合实施犯罪的话,那么作案难度就下降了不少,而对于侦破方向也增大了有利面。 “当然,苏副队说的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罗队又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陈茂和李翠香并没有说话,他们根本就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还没有落入我们的眼中,依然在逍遥法外!” 第45章 安眠药 “不对!”刘一美反驳罗队,“我还是觉得陈茂的嫌疑最大,他有洁癖,喜欢穿白衬衫,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些都符合凶手的特征。当然,关于年纪这一点,或许我的画像还有欠缺也说不定,不能放弃对陈茂的调查。至于李翠香嘛,我觉得她的嫌疑反而没有那么大,至少陈茂的动机比李翠香的要明显。” “我始终都觉得,以凶手对犯罪现场的掌控,以及操控卷扬机来判断,凶手侦查能力很强,我们目前的这三个嫌疑人和这一点都不符!尤其是陈茂,他所表现的不淡定,心里并没有做杀人犯的潜质。”苏默言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始终觉得陈茂不够资格当杀人犯。 在这一点上,苏默言对罗队提出来的那个观点有些赞同,说不定凶手真的是在三人以外,他们还没有查到真正的凶手所在。 除了古月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摇头,依旧认为陈茂和李翠香联手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另外再找嫌疑人的可能性比较小。 “好了,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任何推断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罗队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样明天我和邢鑫继续调查李翠香和陈茂,苏副队和古月去调查会和死者有其他勾连的嫌疑人。” 大家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 “然后,我们之前忽略了另外的一个问题。”罗队在白板的空白处写上了死者的名字,又在他的下面写了“麻子”的名字,“死亡当天傍晚,死者从麻将馆出来后,和麻子一起喝酒,喝完酒之后死者实际上就进入了假性休克状态,麻子和谢文东并没有发现。而促使死者进入这种状态的除了酒精之外,还有安眠药的成分,我们忽略了这个。” “服用安眠药,人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反应,在假性休克之前,麻子和谢文东都没有发现死者异样,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把安眠药混入酒中?”刘一美提出疑问。 “没错,安眠药主要分为抗焦虑剂与巴比妥盐类,两者都会对大脑产生抑制的作用,通常在睡前的十五到二十分钟服用,可以达到帮助入睡的作用。”江南通过专业性给大家具体分析情况,“服用安眠药的睡眠型态与正常睡眠不同,长期服用安眠药会产生依赖性,隔天容易出现昏沉,即使睡了很久还是会感觉睡不够。而且,这类镇定安眠药属于c级避孕药,对孕妇来说十分危险,若在孕期大量服用会导致胎儿畸形!所以,安眠药不能乱用,也是提醒你们,失眠的时候尽量不要吃!” 安眠药不能乱吃,大家都知道,让他们没想到得是,安眠药竟然能避孕! “所以说,在他们喝酒之前,喝酒中间,究竟是谁在死者的身上动了手脚?”罗队重新敲了敲白板,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 邢鑫猜测性地说着:“当时吃饭的只有死者和麻子,难道是麻子?不过也不可能啊,毕竟他没事儿为啥要给死者吃安眠药?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么!” “嗯,这一点我也同意,应当不是麻子。”罗队接过话说道,“所以重点又回到了陈茂和李翠香的身上,死者在喝酒的时候,这俩人在做什么?” “靠,我才反应过来!”苏默言躲在一旁突然恍然大悟,他猛然拍着大腿喊了一嗓子,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我才意识到,陈茂说他媳妇不孕的时候,我还有些觉得奇怪,为什么怀不上。他当时和我提过一嘴,说孙桂芝神经衰弱,长年离不开安眠药!原来,孙桂芝不孕竟然是这么造成的!” “没错没错!”邢鑫马上抢过话来说,“既然这样,陈茂有没有可能是偷了他媳妇的安眠药,在死者的酒里下药的?” “这显然是不可能,”罗队摇了摇头,“按照陈茂的说法,死者和麻子喝酒的时候,他在上班,没时间出去。就算后来他请假了,却和下药的时间对不上,所以铁定不是陈茂!” 案件又一次陷入死角,不能确定是谁在死者的酒里动了手脚,大家又重新把视觉回到陈茂和李翠香身上。 “拘留不能超过24小时,”罗队吧嗒着嘴说着,“把他们放出去后,加派人手盯梢,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罗队又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大家纷纷收拾了东西离开,苏默言抬屁股要走,被罗队喊住了。 “默言和邢鑫等一下,”罗队语气缓和下来,“明天我媳妇产检,我不放心,所以……” “哎呀,我以为啥事儿,”邢鑫咧嘴一笑,“你放心去吧,李翠香和陈茂交给我们!” “还有那个孩子!” 邢鑫愣了一下,如果不是罗队提醒,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李翠香的女儿在办公桌上睡得香甜。 “交给我,我看着。”邢鑫拍拍胸脯答应下来。 罗队点了点头,看着苏默言说:“明天邢鑫的任务很重,除了要调查陈茂,还要去核对李翠香的不在场证明,连刘一美都要帮忙去渔具店采嫌疑人特征了,你看……” “要不然李翠香的事情我来调查,反正都要去调查死者的相关资料,”苏默言表面皱眉,实际上已经猜到罗队的想法,“我们要是不放过你,嫂子怎么会放过我们?为了全队的幸福,个人牺牲是应该的。” 回家后,苏默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叶静怡的样子,不等看清楚她的眼神,那张脸转瞬被一滩鲜血取代。苏默言在昏沉沉中,睡去。 睡梦中,苏默言额头沁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始终都没有舒展开,直至天明。 晨曦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徐徐的清风穿过窗子,拂过古月凌乱的发稍。她侧头趴在床上,口水顺着嘴角微微溢出,抱在怀中的毛毛熊也掉在了地上。 手机突然响起,古月噌地一下从床上炸起,毛躁的头发成鸡窝状。 “干嘛?”古月气呼呼地抓起电话吼着,“还没睡醒烦不烦!” “给你十分钟!”苏默言性冷淡的声音传出来。 第46章 情景带入式审讯 古月还想咒骂他两句,电话就被挂断,只能对着手机咕哝道:“面瘫+神经质!” 第19节 就算古月有一万个不情愿,为了自己的实习成绩单,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一溜小跑冲下楼。 刚来到车旁边,古月就看到坐在后排座上的小女孩,她诧异地盯着苏默言问着:“你……你不会带了一夜的孩子吧?” “傻女人,上车!”苏默言瞟了一眼古月,启动车准备办案。 浓厚的云层阻隔了阳光的照着,却仿佛将整个慈山市变成了蒸笼,潮湿而又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土腥味儿,似乎在预示着下一场雨的到来。 古月跳上车后,喋喋不休地开始和苏默言唠叨:“苏队,这孩子咋办?就这么跟着咱俩?多耽误办案啊!要不然,咱们给队里送回去咋样?” “送回去?谁看?”苏默言话不多,却说出了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额……”古月想了很久,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给邢鑫啊!我觉得他挺有爱心的,不然给一美姐也不错啊,她学心理学的,一定比咱俩带的好吧?” “邢鑫?”苏默言耸了耸肩,“他昨天晚上照顾了一宿孩子,起来就去办案了,连刘一美都出动了,真的没有人帮你。” “帮我?”古月一脸懵逼,缓慢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小姑娘,“苏队长,你什么意思?” 把车停在李翠香家楼下后,苏默言下车点了根烟,回头和古月交代道:“李翠香中午应该就能回来,不过这段儿时间,你的任务就是看孩子!”话音刚落,他扭头进了楼道,查案去了。 “啊?”古月气得直跳脚,在苏默言身后喊着:“我是实习警察,不是保姆!” 只可惜,苏默言一个字都没听到。 古月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小女孩说道:“走吧,姐姐带你吃早餐,反正……反正我也还饿着!一会儿让那个叔叔给我们报销!” 小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拉着古月的手,蹦跳着离开。 清晨醒来,李翠香就被刘一美提到了审讯室。 “李姐,”刘一美半坐在桌子上,俯视李翠香这张已经有了沧桑感的脸,“都是女人,我很理解你的遭遇,遇到了这样的渣男,换成谁都会选择反抗。” 刘一美提审李翠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苏默言打电话来说,王贵才的账户上平白无故多了很多钱,这需要让李翠香交代清楚。 可当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李翠香困得要命,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或许你认为我在说风凉话,毕竟我也是和你有过同样命运的女人,咱俩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刘一美轻笑着,那态度像极了站街女的姿态,“你别不信,是真的。” “同样命运”这四个字引起了李翠香的注意,她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刘一美,眼中多少带着鄙夷。人,总是很鄙视和自己相似的人,这是人的劣根,更愿意看和自己同种人的悲哀故事,从中取乐。 只是李翠香觉得奇怪,刘一美长得这么漂亮,又是警察,怎么会和她有同样的命运? “别逗了,”李翠香嗤笑着说,“你这么漂亮,肯定不少男人追,看你样子就知道还没结婚,和我一样?开玩笑!” “女人的外貌的确会对男人起作用,可那只是一夜情的资本,绝不会让男人真正爱上。”刘一美叹了一口气,随手抽出一支香烟点燃,“要不要来一只?” 李翠香摇摇头,她虽一言不发,可刘一美从她的目光看的出来,她已经成功吸引了李翠香。 “曾经,我有过两段感情,第一个男人很爱我,他倾尽所有的去爱我,可他只是个穷光蛋,不能给予我想要的生活,”刘一美抽了一口烟,“第二个男人是老板,他能满足我的所有物质需求,却让我明白了个道理——得到什么都需要代价!”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李翠香的表情变化,“起初他和所有追我的男人一样热情,后来在一起了才知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每次我们亲热过后,他都会把握按在地上毒打……那时我才知道,我的选择不是天堂,而是地狱!而且,这只是刚开始。” 李翠香嘴角抽搐了几下,眼角略微有些湿润,却还是没和刘一美多说话。 为了打消李翠香的顾虑,刘一美轻轻撸起袖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如罪恶的藤蔓,呈现在她洁白的手臂上,看得李翠香猛然一震。 “这些伤疤时刻提醒着我,我摆脱了地狱般的生活,警醒着我不能重蹈覆辙。” 刹时,李翠香泪如雨下,哭得很伤心,就好像这一道道伤痕是她身上的,昭示着她那不堪的过去。 看到李翠香终于动容了,刘一美露出了得意的笑,她才真正明白,李翠香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痕,是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等情绪平静下来,李翠香拭去脸上的泪痕,啜泣着说道:“你想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王贵才从什么时候开始赌博的?”刘一美终于言归正传,不和李翠香再兜圈子。 李翠香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很多年了,久到我都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对于他赌钱我已经都麻木了。” “这么多年,王贵才从没照顾过你和孩子?” “在那个畜生眼中,我和孩子只是他发泄的对象,他每次回来除了要钱就是打我。”李翠香的情绪突然激动,眼中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他就是个禽兽,禽兽!” 刘一美知道,这就是她问出关键问题最好的时机:“调查发现,王贵才的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人给他汇钱,你知道这笔钱吗?” 李翠香听钱,突然顿了一下,拍着桌子骂着:“他就是个烂赌鬼!有多少钱都不够他去输的!他就是人渣!人渣啊!” 李翠香刚刚的细节已经被刘一美捕捉到,就算她现在不说,迟早会被刘一美套出来。 刘一美敲了敲桌子,把烟掐灭:“这是本案的关键问题所在,很可能就是这个人杀了王贵才,说不定你交代了,就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出去后就可以和你的新情人好好过日子了!” 李翠香身体扭动了一下,依旧低着头,只是眼中的眼泪已经没有了。 “你要想清楚,”刘一美继续,“王贵虽然死了,可你还有两个孩子,如果你不交代,因为这件事进去了,谁来照顾孩子?陈茂吗?别忘了,他也自身难保呢!” 第47章 化工厂厂长 “是,我是知道。”李翠香的手不断地捏着衣角,内心想必是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斗争后才决定说出来,“不过这都是在他死了之后我才知道的,至于你说是谁给他汇钱,我真的不清楚。” “李翠香!”刘一美用力气拍在桌子上,把她吓了一跳,“你要是这样,那我就换个厉害的角儿和你审讯,咱俩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撂下这句话,刘一美转身就要出门。 “等一下!”李翠香紧张地喊了一嗓子,“我说。” “那说说,你都想起什么了?”刘一美停下脚,并没有想走回她身边,站在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问道。 “老王死了之后,我整理他生前的遗物,在他常穿的一件外衣口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李翠香声音压低下来,生怕刘一美出门后喊人进来,“那是一个手机卡,我曾把手机卡装在自己的手机里试过,里面只存了一个人的号码。” “是谁?”刘一美这次被她说的线索震惊了,两步走过来,把手压在了她的肩头施加压力。 “是、是、是谁我不认识。”李翠香交代着,“上面只备注了一个名字——化工厂厂长。” 刘一美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这恐怕是另一个意外的发现! 走出审讯室,刘帅从旁边的监察室走出来,他诧异地盯着刘一美上下打量着问:“大美女,你刚才和李翠香说的是真的?你……”说着,那玩味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哼,无知。”刘一美撸起袖子,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擦了擦,触目惊心的伤痕瞬间花了,“这是老娘花了很多钱做的,这叫特效妆,特效你懂不懂?这笔钱,回头我得让罗队给我报销了。” “特效妆!?什么鬼?”刘帅错愕地看着她。 “和你这种直男说不清楚。”刘一美满脸不屑,“对了,你联系苏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啊?”刘帅眼看着刘一美从面前走过,对她叫嚣着,“为啥是我?” 灰蒙蒙的天愈发阴郁,积雨云聚集在一起,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预兆着大雨将至。 楼道光线变得暗下来,苏默言轻咳一声,声控灯没亮,他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就发现灯坏了。他正要敲邻居的门,手机响了。 苏默言接起电话,刘帅在那边说道:“苏队,刘美人按你的意思审讯了李翠香,发现她早就知道有人给王贵才打钱,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据她交代,在王贵才的衣服里面发现了一张手机卡,里面存的只有一个人——化工厂厂长。” “化工厂?”苏默言眉头紧皱,立刻交代,“查一下化工厂的前任厂长,说不定他俩之间有什么关系。”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已经查完了。”刘帅抿嘴一笑,希望这点能够得到苏队的夸奖呢。 “那还不快说!”苏默言不但没有夸奖,还急了。 “化工厂在八年前的爆炸发生后就倒闭了,厂长刘贵福也就被罢免,从那之后就没有消息,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刘帅嘴一撇。 “电话号码试了吗?” “试了,没人接!”刘帅被苏默言问得不爽,好像自己是犯人一样被盘问。 “那个电话号肯定是王贵才与刘贵福联系的方式,说不定……”苏默言顿了几秒钟,马上想到了,“他们两个相互联系的手机号都是固定的,你用其他电话号打,他肯定不会接!” “对啊!”刘帅顿感苏默言分析有理,“那让李翠香去找电话卡,然后再试?” “不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马上查清楚他的地址,发给我!”苏默言挂了电话,并没有着急去敲李翠香邻居的门,站在走廊里抽起烟来。 静下来的苏默言开始整理思绪,他从未想过,王贵才会与化工厂有联系,更不知道他的死会不会和厂长有联系,此时他情绪十分激动,脑子里盘旋的全都是叶静怡失踪的消息,他在想,如果这样,两个案子之间是否存在着深度勾连? “化工厂?”苏默言深吸了一口烟,“八年前,叶静怡失踪在化工厂,八年后,叶静怡血出现在这起案发现场,现在死者王贵才又和化工厂厂长有某种关系,那么是不是说……” “你又在想,这件事一直围绕化工厂发生,是不是和我的案子有关?”叶静怡突然出现,单臂环在苏默言腰间,“可真的有关吗?会不会这都是凶手的迷魂弹?” 苏默言身体一紧,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希望我调查出真相?”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应当学会遗忘。”叶静怡松开抱着苏默言的手,走到楼道窗口前,叹了一口气,“你太执着了,王贵才、李翠香、陈茂和谢文东,就算这些人和化工厂有关,并不代表一定和当年的案子有关联!你太执着了,懂么?” “对!”苏默言眼睛一亮,瞬间明白叶静怡想要表达的内涵,“凶手或许就是清楚我对你的执着,深知当年爆炸案对我的影响,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来扰乱我的视线!” 当年化工厂爆炸事件,惊动慈山市,甚至波及全国同行,时隔八年,爆炸事件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很显然凶手有意针对苏默言,知道当年案子和苏默言的关系。 叶静怡提出的这点,非常符合苏默言对凶手的定位,现在看来,王贵才死亡案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王贵才的死就可见,凶手是蓄谋已久的报复。问题是王贵才这个烂赌鬼得罪了那么多人,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而这个人,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我和你的关系?”苏默言的烟已经快抽完,却依旧没有得出答案,“多数仇杀凶手都会在死者身上泄愤,可为什么法医没在王贵才身上找到泄愤的痕迹?” 叶静怡站在那里,美好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即便是阴天,有了她的画面也变得绚丽。 苏默言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脑子灵光一闪,说道:“因为,凶手想撇清自己!” 第48章 财务报表 静下来的苏默言,重新审视对凶手的判断。 期初,他大致认同刘一美的观点,觉得凶手是极端的人,可现在看,凶手不但冷静还擅长操控全局,不仅仅用“极端”两个字就可以描述。他站在对面的天台上,看着死者掉下来,享受那种弄死他的快感,这不仅是“心理变态”就可以代表的,他应该是个特例! 眼前叶静怡的身影,随着阳光的变暗,也逐渐消失。 苏默言把烟屁扔在地上碾灭,刚打算去敲门,就被手机打断。 “苏队,”刘一美酥麻的声音传过来,“李翠香和陈茂都释放了!搜查令批下来了,我正好和李翠香去找电话卡,顺便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苏默言敲响了李翠香隔壁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油腻男,一脸的络腮胡看着很是凶悍,他粗声粗气地问着:“谁啊?一早晨就来敲门,找死啊?” “警察。”苏默言亮了身份,“想要确认一下,三天前的凌晨夜里,隔壁李翠香是不是在楼道大吵大嚷,您听见了吗?” “别和我提那个娘们,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中年油腻男嘴里也是没个干净的话,“凌晨三点多了,在楼道里唧唧歪歪的,我推门骂了她几句,她才滚回去。” “你怎么确定是凌晨三点多?”苏默言拿出手机录音。 “我那时候在看球赛呢!直播。”他眉头紧皱着,“输了球我心里不爽啊,正没处发泄呢,所以她就中枪了。” 苏默言说了一些感谢配合的话,转身下楼。刚好,他看到古月带着苗苗从早餐店走出来,没过多久刘一美的车也停在了楼下。 李翠香一下车就奔着女儿跑过去,又是抱又是亲,眼泪含着泪。 仨人不忍心看到李翠香和女儿打断亲密,就站在一旁看着,古月眼里酸酸的,还是觉得李翠香挺不容易。 亲热了一阵过后,李翠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说了些感谢警察帮忙照看女儿的话。 第20节 “别整那些没用的。”苏默言冷着脸,“这是搜查令,为了证明王贵才的死与你无关,现在我们需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李翠香自知抵抗无谓,只能点头答应。 进门后,他们对王家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表面看是个十分清贫的家庭,连一个像样的家用电器都没有。 “王贵才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苏默言问道。 “那里!”李翠香指着不太大的小阳台,“他的东西不多,都被我堆阳台了,还没来得及扔,如果你们不来找,估计明天就看不到了……” 阳台里被扔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一些破旧不堪的衣服,真没想到王贵才还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衣服都旧得打了补丁,都没舍得扔。 “没想到啊,”苏默言走进去,随意掀开那些衣服,语气讽刺地说,“王贵才也算节俭,若不是沉迷赌博,应该也是个本分老实人。” 只要沾了黄赌毒的人,从根本上是很难戒掉的。真正的赌徒,都是从意志上慢慢侵蚀,在尝到了赌博甜头之后,输钱会让人急红了眼,然后始终在借钱赌博,还债后翻本,恶性循环中往复,深陷不能自拔。 蹲在那些糟乱的杂物前,苏默言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在一件旧衣服的下面,看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相片。那是一张三人的合影,站在最左边的是王贵才,挨着他的是陈茂,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 “李翠香!”苏默言喊了一嗓子,“你过来一下。” “你先自己玩。”李翠香让女儿在沙发上自己玩,她来到了阳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苏默言手里的相片,解释着,“这是我们刚结婚不久,王贵才和两个发小的合影。” “两个?”苏默言回头瞥了她一眼,“中间这个人是谁?” “他叫余建国,好像死了吧?”李翠香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听老王说,他们三个从小玩到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怎么联系了。” 苏默言摆弄着手里的照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听王贵才说的?” “也不算,”李翠香搬过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们后来不联系了!” “为什么?”苏默言觉得这是另外的一个突破口,说不定这个人还没死。李翠香口中的话,也只不过是推测。 “唉!有什么不知道的。”李翠香长叹一口气,“自从老王沾了赌博,整个人都变了,就差把我们娘们都输给别人!要不是我这些年上班攒点钱供孩子读书,恐怕孩子都能饿死!”说着她抹起了眼泪,“自那之后,亲戚朋友几乎都断绝了来往,更不要说是余建国了!陈茂他要不是因为家里没什么钱,估计也和我们断绝了往来。” 这一点苏默言不可否认,一个游手好闲的烂赌鬼,谁还愿意和他来往,躲都躲不及。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苗苗稚嫩的声音从狭窄的客厅中传来。 “苗苗,你爸出远门了,很久都回不来了。”李翠香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玩具的苗苗,回头对苏默言说着,“不好意思,我去安慰一下孩子,有事儿再喊我。” 苏默言透过窗子看了一眼苗苗,心中梗着一块石头。他不知道李翠香这样的隐瞒是否正确,如此年幼就丧父,这对孩子心灵的打击也很大,可她根本都不知道死了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父亲。那所谓的父亲,在她年幼的童年里做了那么多虐待她的事情,还让她能心心念念着让他“回家”,孩子的本真最是善良。 又挑开旧衣服,里面除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外,还有一些旧报纸。在旧报纸的最下面,压着一个十分破的档案袋。档案袋的四角已经卷了边,凸显出里面厚厚的文件。 苏默言从里面把档案袋抽出来,解开缠线抽出里面的文件,意外的发现这文件有问题。 档案袋里面是两份应泛黄的文件,写在上面的字似乎是被太阳晒的有些变了色,甚至有些模糊得都看不清楚了。即便是这样,苏默言依旧能分辨得出上面的内容,其中一份文件上上写着“财务报表”,另一份文件写着“税务报表”。 苏默言眉头微皱,喃喃自语:“王贵才没有什么文化,更没学过会计,财务报表是怎么回事儿?” 第49章 偷税漏税 翻开财务报表第一页,映入苏默言眼帘的是“慈山市轻化有限公司”的字样。 “这难道……”苏默言沉声自语,“化工厂财务报表?” 快速翻看内容后,苏默言发现和他猜测的一样,的确是化工厂财务清单,即便他不是学财会专业,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份财务报表有问题,看来需要找一个专业的会计来评估一下! “化工厂的文件怎么会在王贵才的手里?”苏默言心中默念,又翻开另一份文件。 这上记录得都是化工厂纳税记录,如果单独这两份文件的话,都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问题,可他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对照,马上就发现化工厂偷税漏说! “小胡!”苏默言将两份文件包好,重新放入档案袋里,“把证物袋拿过来!” 古月正陪李翠香扯家常,想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被苏默言打断了思路。 “我先过去一下,”古月起身,走到阳台门口,“干嘛?没看到我忙着么?” 古月一眼就看到了苏默言手中拿着的档案袋,下意识接了过来,又问一句:“这是什么?” “收好。”苏默言继续低头在凌乱的杂物中翻找,冷冷地说道,“这东西十分重要,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中找到真凶的线索。” “真凶?”古月一抬头,刚要打开档案袋,就被苏默言的手抓住了。 “回去再看。”苏默言起身。 地上那堆杂物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了,唯独能够被苏默言利用起来的就是那张泛黄的旧相片,和这个档案袋。 从阳台走出来,苏默言站在李翠香面前:“把你释放出来,并不代表你没有嫌疑,最近都不要出远门,有需要的话我们会随时会联系你。”撂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古月带着十分歉意的目光看着李翠香,口中冲着苏默言喊着:“你等等我!”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从李翠香家拿了电话卡之后,刘一美一直在警车上等他俩。看到苏默言火急火燎地从楼道走出来,凭借她对苏默言的了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刘一美扒着车窗,问道:“有什么发现?” “重大发现。”苏默言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贱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只,拉开车门补充,“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紧接着,古月气呼呼地从楼道里跑出来,用手中的档案袋指着苏默言吼道:“每次你就不能等等我是,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是女生?” “你身体素质不过硬,还怪我动作快?瞧瞧你腿短的样儿,想进我们刑侦队还真是难呢!”苏默言出言讥讽,“动作快点,你美美姐等着呢!” “说谁腿短呢?说谁呢?”古月说着撩起自己的裤子露出一截小腿来,“看没看到,三十二寸大长腿,我这是黄金完美切割比例!谁像你,比例不协调,就长了一条腿,没脑子!” “少废话,资料!”刘一美看不下去了,伸手和古月要东西。 古月本想和苏默言吵个究竟,可看在美美姐的份上,就放他一马。 刘一美抢过古月手上的资料袋看了起来。苏默言在一边解释道:“这是前些年化工厂的财务报表和税务表。表面上单从任何一份上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把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就会发现化工厂实际上一直都在偷税漏税!” 古月瞪大了眼睛,和刘一美的一对比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真没想到,化工厂偷税漏税的金额这么大!”古月惊呼道,“可是,化工厂的税务表和财务表怎么会在王贵才家?” “没错,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方向。”苏默言终于提到了正题上,“想想,这个东西出现在王贵才家一定不是个偶然,王贵才说不定就和这件事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我明白了!”苏默言的话醍醐灌顶,古月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之处,“王贵才的账户上每个月都莫名其妙多出一笔钱,按此来算的话,王贵才许是勒索了刘贵福。刘帅查账户的时候就发现,从很多年前,他的账户已经开始有了黑色收入,久而久之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难道说,刘贵福受不了他的勒索,终于动手了?” “脑子终于能跟上我的思路了。”苏默言的烟已经抽完,把烟屁扔在了车外,“不过,这么浅显的问题,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也不觉得奇怪。” 古月挥舞着拳头就想打在苏默言的头上,可想了想又把手放下,打是不可能了,只能用恶毒的目光盯着他。 “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苏默言再次抛出疑问,“当年,王贵才只是化工厂一个看大门的,他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个资料的?” “无意间发现的呗!”古月脑子一抽,嘴顿时没有把门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刚夸完你,就露怯!”苏默言剜了一眼古月,“如果说是内部职工,办公室人员,或许可能会和这些证据接触,可试想一个保安怎么可能接触到?不要说是巧合,就算想要真的用心去找,都不一定能发现得到!想想,这种东西一定会被雪藏,怎么可能轻易被找到?” “没错。”一直沉默的刘一美也抓住这个重点往下推断,“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刘贵福想要就此问题和王贵才脱离关系,那么早些年他就应当动手,为什么说要等到现在?难道,这不是疑问吗?” 古月的心一沉,果然苏默言一直在给她下套,这男人城府未免也太深了,让她防不胜防! 苏默言再拿出一支烟要点,刘一美伸手抢过了他的烟盒,叼起一支烟,苏默言顺理成章地先为美女点烟。 车内空间本就比较小,再加上阴沉闷热的天气,就算车窗都摇了下去,浓浓的烟味儿还是在车子内徘徊,呛得古月紧皱眉头。 古月捏着鼻子瞪大眼睛看刘一美:“美美姐,你……怎么也抽烟?” “姐抽的不是烟……”刘一美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古月脸蛋上,慵懒的样子像一只高贵的猫,特别有女人味儿。 听到她的上半句,古月不自觉地接茬道,“抽的是寂寞……” 苏默言瞪了这俩人一眼,一脚油门窜了出去,把她俩吓了一跳。 第50章 刘贵福 回到刑侦队,苏默言把证物袋让刘一美保管好。 刘一美回到座位上,看着手里的证物袋,竟萌生了想要重新画一张画像的冲动。 苏默言正打算对陈茂做进一步的调查,突然接到刘帅打来的电话。 “苏队!”刘帅声音显得有些兴奋,“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和我别卖关子,痛快交代。”苏默言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是不是刘贵福有消息了?” “刘贵福的地址查到了,只不过……”刘帅话锋一转,“刘贵福在本市有很多房产,除了其中两处高档住宅外,其余的都被租出去了。我想,这两处房产中肯定有一处是他现在的住所。” 苏默言还真没想到,化工厂倒闭了,刘贵福还能这么潇洒。 “走!”苏默言喊了一嗓子,“小胡,我们去会会刘贵福!” 古月的屁股还没坐热,又被苏默言拎了起来,她一脸困意地跟在苏默言身后,重新上车。 两场大雨过后,慈山市变得闷热起来,灰蒙蒙的云并未有要消散的迹象,这仿佛提醒着人们,不久将会有一场暴雨袭来。而目前,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没人知道那暴风雨席卷是在何时,或许是几天之后,又或许在明天,也没准就是下一刻…… 苏默言把车停在慈山市最高档的小区门外。他注意到,周围停靠的车辆都是豪车,最便宜的也要七位数字,而他的车在这里竟然显得那么廉价。 “刘贵福还真会享受,”古月的目光从豪车上扫过,“能住在这儿的都是些成功人士,一个工厂厂长奋斗一辈子恐怕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吧!?” 苏默言没有反驳。 化工厂效益始终一般,厂长的收益也并非十分丰厚,若不是刘贵福偷税漏税、中饱私囊,又怎么可能在化工厂倒闭后过上这样的生活? 高档小区的绿化就是好,环境也极其优雅,假山、石桥、喷泉、流水应有尽有,这恰恰与王贵才、陈茂、谢文东等人环境形成了非常大的反差。 苏默言按照刘帅调查资料,找到刘贵福家,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从身上的打扮来看,应当是家里的保姆。 苏默言亮出证件,问道:“请问这里是刘贵福的家吧?” 保姆见到警官证愣了一下,看到国徽十分敬畏:“是!您稍等……”她回头往客厅走去,苏默言站在门口往里瞧。 这小跃层看着很是华贵,客厅里几个人围坐在茶几前。 最边上的中年女人身着雍容,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女主人的风范,一看就是刘贵福的妻子,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想必应当是刘贵福的母亲。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相貌和坐在身边的男人无关相似,应当是刘贵福的女儿,只是这女孩看着很不耐烦的样子。坐在他们中间只有一个男人,瞧着他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知道是贪污腐败的人,是刘贵福没错了。 “先生,”保姆小步回到客厅站在刘贵福身边悄声说,“门外有人找您!” 保姆开门的时候,刘贵福就注意到了,他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伙伴,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当刘贵福看到苏默言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发问道:“您是……” 刘贵福浓重的广东口音,一听就不是慈山本地人,保姆见刘贵福一脸尴尬,忙附耳说了两句。听到苏默言是警察,刘贵福脸色微微一变,也只是一刹那就恢复了满脸堆笑的样子。 “不知警察先生找鄙人有何贵干?”刘贵福一脸谄媚相,心中还在腹诽着警察找上门的可能性。 第21节 “有一起命案,需要和你了解点情况!”苏默言拉长了脸,根本没给刘贵福好脸色。 “命案?”刘贵福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谁啊?” “王贵才!” 刘贵福听到他的名字,挂在脸上僵硬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霎时没有了血色:“他……他死了?” “看看这个,或许你能想起点什么。”苏默言把预先准备好的相片递给他。 接过照片,刘贵福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掉。照片里,分明就是是当年偷税漏税的证据,刘贵福瞥了一眼保姆,保姆识趣地转身离开。 “上门是客,快请进!”刘贵福将苏默言让到书房。 苏默言让古月在门口等她,顺便观察一下刘贵福家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进了书房后,刘贵福把门带上,把照片还给苏默言,直接了当地说道:“开个价吧!” “开价?”苏默言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刘贵福还真把他和王贵才划成等号了,他撇撇嘴,“我是来查案的,偷税漏税那是经济犯罪,和我无关,更不在我的管辖范畴。” 苏默言在书房里踱着步子,不经意间看到书架里放着一卷刚刚开封的鱼线。 话音刚落,刘贵福直接将一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说道:“这里是五十万,只要……” “钱的确是好东西!”苏默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行卡,拿在手里轻笑一声,“只不过,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他把银行卡插在刘贵福上衣的口袋里,轻轻拍了拍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公职人员财物者为行贿罪,数罪并罚的话……” “别别别,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刘贵福操着一口广东话,拉着长音,慌忙想要阻止苏默言继续说下去。 “我的重点不是查你漏税,”苏默言深邃的双眸变得锐利,逼视着他,“要不然,你聊聊王贵才吧?” 刘贵福紧张地擦着额头的汗,心中十分忐忑,最怕偷税的事情东窗事发,他想故技重施,像当年对付王贵才一样用钱解决问题,却没料到苏默言竟然不吃这一套。 为了博取苏默言的好感,他坐在苏默言对面的椅子上,连连点头。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只不过,这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刘贵福点燃一支烟,徐徐说起曾经的事情,“八年前,王贵是我们厂里的保安,保安的工作十分清闲,无非就是白天看看厂房,晚上巡巡夜……” 第51章 证物 “发生这件事,都怨我自己。”刘贵福长叹了口气,“那天下班,我走的比较匆忙,放在办公室的电炉子没断电就离开了,当天晚上王贵才巡夜,见办公室里有火光就冲了进去,幸亏发现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否则化工厂在那时一把火就烧没了!” “王贵才就是在那个时候偷了你的报表?”苏默言打断了刘贵福的话,“你被他要挟了?” “没错,”刘贵福再也没有狡辩,继续往下说,“第二天我看到抽屉里有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勒索的信息。他让我每个月都多给他打一笔钱,否则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就这?然后你就同意了?直到现在,你每个月都在给他汇钱?”苏默言皱眉盯着刘贵福,觉得他这句话很是古怪,“我想不明白,工厂倒闭之前你给他钱我能理解,可都倒闭来这么多年,你还每个月给他钱?这些年养着他的钱,足够你逍遥一阵子了,你怎么想的?” “是,我一直给他打钱。”刘贵福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可这么多,我给王贵才的钱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卡里面的多,”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三的数字,“对我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就当花钱养了条狗而已,只要他安守本份,我把他养到死也无妨。” 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抽起来。他脑子一转,突然问道:“你俩除了有金钱往来之外,还有其他的交集?” “交集也谈不上吧,无非也就是让他帮我跑跑腿什么的,”刘贵福把玩着手里的银行卡,抬眼向苏默言看去,“你说,我也总不能就这么白养着他吧?”可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狠狠地把银行卡又摔在了桌子上,狠狠地说,“可谁知道这个白眼狼收了我的钱不说,竟然还出卖我!这个杂碎!死了也是活该!” “嗯,死了也是活该。”苏默言重复这刘贵福的话,“那这么说来,就是你杀了他?” “啊?”刘贵福顿时被苏默言的话吓了一跳,忙解释,“没没没!您太能开玩笑了,我可没杀王贵才!再说了,因为这点钱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进去,不值得。” 苏默言把刘贵福说的这些话全都记录在本子上,抬头盯着刘贵福惊恐的脸。 从刘贵福的嘴里说出王贵才是杂碎的话,他并不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些资料根本不是王贵才提供的,是从他家翻出来的,由此可见,刘贵福的反应很正常。不过,他的反应也有点过激。 “哼!”苏默言一步步向前,把刘贵福逼入墙角,“你当然不会因为这点钱杀人,你的动机根本不是钱,是灭口!” “这……”刘贵福一时语塞,近在咫尺的苏默言让他神经紧绷,他赶快找说辞道,“我如果有心害死王贵才,一开始就不会给他钱!养了他这么多年才下手,我吃饱了撑的?” “别紧张嘛!”苏默言向后退了两步,给彼此间留足了空间,“你回忆一下,王贵才死亡当天的半夜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儿?” 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刘贵福还真有些记不清楚,他站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嘴里嘟嘟嚷嚷地小声嘀咕着。 正当他刚要算清楚日子,书房门外有人敲门,他妻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说道:“老刘啊,老陈来了,还带了个客户在客厅等你呢,要不然你先出来?” 刘贵福快步走过去打开了书房的门,怒意十足地冲着妻子喊着:“没看到有贵客?你先出去,我知道了,让他们先喝喝茶,我一会儿就下去。” 妻子先一步下楼,刘贵福转过头来,好声好气地和苏默言商量着:“警察先生,您看我这边有点急事,您稍等我几分钟,我下楼说两句话就上来,行吗?” 苏苏默言还真是想让刘贵福离开,毕竟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查一下。于是,他挥了挥手,冷言道:“快去快回。” 刘贵福点头哈腰地关门离开,苏默言把书房的门欠了一个缝儿,眼看着他从楼梯下楼后,才开始行动。 苏默言连忙走到书架前,确定书架里的鱼线和王贵才勒死的鱼线是一个牌子,他迅速用指甲刀剪了一节鱼线,放在了证物袋中。然后,他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在书架的侧面看到有一块暗红色的东西,他用指甲抠了一块下来,意外发现那并不是油漆,好像是血渍! 又拿出另外一个证物袋,把指甲缝里面的血渍放进去后,苏默言一抬头和门后面的西装对视上,在西装的上衣口袋里露出手帕的一角。他刚想上前把那手帕抽出来,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门被推开了。 “真是不好意思。”刘贵福笑眯眯地走进来,“我刚才回忆了一下,他出事儿那天我应当是在外面应酬。” “嗯,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应酬也是应该的。”苏默言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起来和谁一起吃饭的?” “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那天人很多,都可以为我证明。”刘贵福十分肯定。 苏默言一直都很谨慎地盯着他,见苏默言没说话,刘贵福又补充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核实!” 苏默言量刘贵福也不敢找人做伪证,半信半疑地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如果以后有需要,还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工作。” 刘贵福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一直跟在苏默言身后,把他送到门口。 “那个……”刘贵福趁着苏默言临出门的时候又提到,“关于偷税的事情……” “我是重案组的,经济案件不归我管,我也不想跨界!”苏默言把古月推出门,又想到了一件事,回头对刘贵福说,“你也自求多福,纸包不住火,就算我不把你的资料交过去,你也迟早都会被这事儿牵扯。如果你有心,最好是去自首,把偷税漏税的税款补交了,或许能够法外开恩。” 刘贵福看着苏默言远走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回到客厅后,他冲着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人冷声说道:“今天的生意不谈了,咱们改天再约,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第52章 确定嫌疑人 天空灰暗阴沉,人们似乎习惯了最近的这种闷热,潮湿的空气似乎要将人们吞没…… 上车后,苏默言回想刘贵福说到不在场证明的语气和神态,他基本断定,刘贵福在说谎。 苏默言想都没想,给刘帅打电话,让他去查刘贵福提供的人证,来证明自己的推测无误。 古月瘫在副驾驶,用极度不满的语气冲着苏默言低声咆哮:“苏队,这都几点了,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吃口饭?” 从早晨忙到中午,苏默言都没顾得上吃一口饭,若不是古月说饿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肚子在叫。从刘贵福家出来,随便找了一家餐馆,打算先对付一口再回队里。 菜还没上来,刘帅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确定以及肯定,刘贵福是在说谎!”刘帅语气傲娇,“在提供的名单上问了一遍,虽然他们都承认和刘贵福在一起吃饭,却根本回答不上来细节。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对不上的,尤其是他穿了什么衣服,戴的什么眼镜,以及拿了什么颜色的包,每个人的口供都不一致!” 苏默言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果真刘贵才就是在撒谎。 “通知队里其他人,十分钟之后开会!”苏默言挂了电话急匆匆走出饭店。 饭店老板拉着古月让付饭钱,古月无奈之下只能掏了钱,饭却一口没吃到。 眼看着苏默言上了车,她只能在旁边的小超市里随便抓了几袋小食品,匆匆跟上去。 苏默言推开刑侦一队办公室大门,大家已经齐刷刷坐在位置上等开会了。 古月拎着小零食坐在刘一美身边,苏默言快步走到白板前,抬手在原有的人物关系图上添了一个名字——刘贵福。 “刘贵福,化工厂厂长,随着化工厂爆炸事件后,他就下海经商了。”苏默言一边写,一边说,“八年前,王贵才发现刘贵福偷税漏税,以此勒索刘贵福,此后刘贵福每个月都会往死者卡上打钱,八年时间从未间断,这也正是为什么死者卡上每个月都会有进账的原因。” “这只能说明死者和刘贵福之间有经济纠纷,并不代表刘贵福就能够杀人灭口。”刘一美偷了几个古月的小零食,“还有没有其他重要信息?” “当然!”苏默言摆摆手,让刘一美和古月停止吃东西,“刘贵福交代,案发当时他和几个生意伙伴应酬,刘帅核实后发现证人和证词不符,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什么,”古月顺着刘一美的话往下说,“另外几个人不也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嘛!” “不!这不一样!”苏默言走到古月面前,一把抢走了她怀里的零食丢在办公桌上,补充道,“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只是说当时没有在现场,大家并没有伪造证据。可刘贵福不同,他提供了和自己行踪不符的伪造。他为什么要伪造证据?就是说,他根本就知道会有事儿发生,所以才会伪造!而除凶手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些?” 会议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思考问题。 苏默言指了一下刘帅:“手机卡调查的如何?” “有问题!”刘帅歪斜地靠在椅背上,“王贵才秘密手机卡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案发前两个小时,通话时长长达四十五分钟,这也是王贵才和刘贵福第一次最长的通话记录!由此可以推断,在电话里王贵才一定在和刘贵福纠缠,说不定俩人也在电话里发生了口角争执,刘贵福的嫌疑增大!” “没错!”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真是如此!以前俩人打电话最长不超过三分钟,这通四十多分钟的通话记录恰好就是证据。我推断,王贵才会不会是因为想要还清赌债,想要利用两份报表来要挟刘贵福,想要敲诈一笔大的,刘贵福没有同意,俩人在电话里闹崩了,所以才有了刘贵福的肆意报复!” “不对!”刘一美站起来反驳苏默言,“这都是你的推断,并没有直接证据,你怎么才能够证明凶手就是刘贵福?我们需要证据!” “别着急。”苏默言把刘一美按在椅子上,“我和刘贵福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一个问题,刘贵福这样回答我。他说如果想要杀了王贵才,不需要等到现在,八年前就动手了。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古月听着苏默言的推断,眼睛一个劲儿地瞟着桌子上的小食品,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还带回来两个证物,进门之前已经交到检验科了。”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空的证物袋,“其中一个是和王贵才死亡有关的鱼线相同牌子的鱼线,我切取了一块,准备拿去化验。另外一个是在刘贵福书柜角落里发现已经干涸的血迹,我不确定这个血迹是不是王贵才的,如果确定了,那么刘贵福就有百分百的嫌疑人可能!” 刑侦队全员顿时兴奋起来,如果这两样证物被确定了,这个案子马上就会结案,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大家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办公室大门就被人推开了,回头一看罗队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接到化验科的电话,”罗队的脸上明显带着笑意,“苏副队送过去的鱼线经过分析,和王贵才死亡案件推测的鱼线成分相同!”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兴奋的忘乎所以,齐刷刷鼓起掌来! “而且!”罗队大喘一口气,“从刘贵福家带回来的血液样本,经过证明,和死者王贵才完全一致!” “太好啦——”大家彻底欢呼起来,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苏默言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这几天埋头苦干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把凶手绳之以法。 “以此证明,刘贵福就是我们要找的——”罗队的话没说让,电话却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陌生号码,挂断电话继续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 电话再次响起,罗队十分无奈,叹了一口气:“等一下再宣布。”然后接起了电话。 第53章 命案现场 接起电话后,罗队的脸色顿时紧绷起来,直到他挂断电话,队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咳咳,”挂了电话,罗队清了清嗓子,“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现场!” 灰蒙蒙的天让人心情压抑,狂风将地上的灰尘卷得老高,随着一声雷鸣,暴雨倾斜而下,洗涤这世界的阴霾,似乎是要荡平尘世的灰暗…… 透过车窗,苏默言看到前面十字路口被围观人群赌得水泄不通,离得老远就听到人群中吵嚷的声音,他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案子,能够引起如此的轰动? 随着警车靠近,周围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注意,依旧专注地盯着案发现场看着。 第22节 下了警车,苏默言注意围观群众脸上的表情各异,有人满脸好奇,有人踮脚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还有人站在路边花台上拿着手机拍摄。 从人群中,苏默言看到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叫骂着:“他娘的!这小子谁啊?我这车才刚买不到一个月!” “谁说不是!”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怒气附和着,“交通岗还开那么快,这人就是在找死!” “引起这么大的交通事故,就算没死,也一定残疾了!”围观群众插嘴道。 “交通事故也归刑侦队管?”苏默言撇了撇嘴,对罗队抱怨着,挤进人群,往警戒线走过去。 “在电话里也没说具体,就说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车上的人死法及其惨烈,让咱们过来接手。”罗队掀开警戒线,钻了进去,苏默言跟随其后。 警戒线里,十几辆车被撞得人仰马翻,除警察外,救护人员已经将伤者从车里面抬出来,正往急救车上送,现场还真是一片混乱。 “什么情况?”苏默言直接问负责的交警道。 “经监控录像显示,”说着,交警掏出手机递给苏默言和罗队看视频。 监控里,一辆轿车速度极快,闯了红灯冲入交通岗,与侧面行驶过来的一辆商务车撞在了一起,随后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交通彻底瘫痪。 “等一下!”苏默言眉头一皱,“倒回去一点,我再看一遍。” 监控画面倒回去,苏默言看到引起交通事故的那辆车,里面的驾驶员竟然没有头! 苏默言的心提了起来,问道:“肇事车辆现在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另外一个警察挥手对苏默言说,“死者死在车里,死状十分惨烈,初步断定是被利刃隔断头颅而死……” “利器隔断头颅?”苏默言眉头紧锁,他不理解这个被“利器割断”是什么概念。 从监控视频里的录像来看,车辆行驶时死者已经被人割断了头颅,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者在开车前被人杀害,要么就是行驶的过程中遇害。 来到肇事车辆前,苏默言盯着车头已经撞得不成样子的轿车,前挡风碎裂,碎玻璃上血迹斑斑。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被人割断,腔颈中还向外涌着血水,死者身子斜靠在座椅上,如果没有安全带固定,恐怕早已经不能保持坐立的姿势了。 带上手套,苏默言取出证物带,绕到车侧面,把车门拉开,第一眼就看到一颗人头躺在后车座和前排夹空的地上。 苏默言看到死者五官时,愣了一下,喊出了他的名字——“刘贵福!?”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头尸体,不知所措。 今天上午才和刘贵福见过面,刚刚开会刚探讨过凶手,他们几乎已经确定,杀死王贵才的凶手就是刘贵福。可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刘贵福的尸体就坐在他面前,这让苏默言有些难以接受。 “苏队?”邢鑫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罗队让我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看看吧。”苏默言提了一口气,从车门让开。 跟在邢鑫身后的还有古月,他俩一起向车里探身子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刘贵福。 “这是?”邢鑫的话没说完,古月大呼一声:“怎么是刘贵福?” “啊?”邢鑫十分震惊,瞪大了眼睛盯着苏默言,“苏队,真是刘贵福?化工厂厂长?咱们刚刚定性为凶手的人?” 苏默言点着头,心情十分沉重。 古月看到车内的惨状,胃里不断翻搅着,就算在警校里上过血腥的解剖尸体课,也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凶案现场,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奔着人群过去,就开始吐起来。她还真是庆幸中午没有吃饭,否则她真的快把胃吐出来了。 相比古月,邢鑫镇定不少,也是忍着胃里上涌的感觉,指着尸体问:“现在怎么办?” “勘察现场。”苏默言淡定了不少,“咱俩分头行动。” 苏默言对车内开始进行检查,内部到处都是死者割断头造成的喷溅型血迹,以及前风挡玻璃撞碎造成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后排座上发现了一对散落的耳钉,再就没有什么特别。 痕检科人员在提取车把手上指纹的时候,邢鑫注意到驾驶位头枕被割开一个口子,里面的压缩棉弹出来,有些粘在了死者的腔颈上。 “苏队,”邢鑫喊道,“你看!” 邢鑫指着驾驶位皮革座椅头枕侧面,那一条长长的口子,想要不引起注意都难。苏默言走过去伸手将割痕还原,这个凹痕很深也很新,可能是刚刚留下的,或许这个地方和死者的死亡有关系也说不定。 那道口子呈半弧状,前高后底,应该是被外力所致,座椅侧面的空间很小,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可没有那么容易。 几乎是一瞬间,苏默言想到一种可能,他快速走到后车门,拉开后门蹲在门前找可能性。 古月看到苏默言站在那里找东西,她也感到十分好奇,凑过来蹲在他身边,问道:“你找什么呢?对了,刚才痕检科的同事过来说,指纹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从驾驶位提取的指纹除了死者的,就是谢文东的。” “谢文东?”苏默言猛然抬起头和古月的目光对视,眉头紧皱了一下,继而又说了一句,“这个车是谁的?” “你反应还真快呢!”古月一咧嘴笑了出来,灿烂的样子驱赶了瓢泼大雨,“刚刚罗队已经调查出来车主的信息了,如你所说,这车就是谢文东的!” 第54章 死亡手法 古月的话,苏默言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被后车门的踏板上的一处痕迹吸引住了。 他宽厚的手掌摩擦这踏板上的凹痕,顺着凹痕往下看,目光迅速地落在了后车轮毂上缠绕着的一团鱼线上。 “小胡!”苏默言突然喊了古月一嗓子,猛然回头,险些没撞在古月的脸上,“快去,快让罗队把小区内外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 古月虽然不太理解苏默言的行为,却还是起身去找罗队了,毕竟她的思维方式跟不上苏默言,并不代表他的做法就是错的。 苏默言等罗队调监控的时间里,不断思索着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这是他办案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死亡方式,在行驶的车里杀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已经超出了苏默言的认知范畴。 苏默言还没有想出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死亡手法,罗队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默言,你还要磨蹭多久?”罗队气急败坏地在电话另一边吼着,“这个案子在现场造成了特别不好的影响,已经有群众把现场的相片拍摄下来放在网上了,而且还有录像!你要是再磨蹭,恐怕都要上热搜了!限时给你十分钟,马上撤离!” “好。”苏默言嘴上答应,可心里还有些不情愿,“刚才我让小胡……” “什么小胡小胡的!她叫古月!”罗队再次强调,“调出来的监控视频已经发到你手机了,收了队你慢慢看!真不知道……”罗队的唠叨还没说完,苏默言听不进去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后,苏默言并没有直接打开微信去看监控视频,先给刘帅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控制一下相关网站的浏览量,并且赶快抓紧下架,不能让事件再扩散下去。 然后又给邢鑫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找谢文东,怎么说这个车是他的,也就撇不清干系,请过来喝杯茶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应该的。 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苏默言看到大家基本上也都把现场处理完了,冲着古月喊了一嗓子:“古月,告诉大家收队!” 然后,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路边,看起了罗队发给他的视频。 视频清晰度还算不错,一看就是被技术队处理过的产物,一共三段。 第一段视频里播放的是刘贵福上车时候的情形,那时他人看着也很正常,上车后也没有任何异常,当他把车子开启后这段视频结束。第二段视频上来就是血腥的画面,苏默言可以清晰地看到刘贵福的头在一瞬间掉下去,鲜血喷涌而出,可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行进。第三段视频就是案发现场的情形,现场十分混乱,十几辆车撞在一起,相当惨烈。 尽管三段视频时间都不长,却足以能够让人了解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视频足以让苏默言摸透了凶手的行凶手段——鱼线杀人。 而且,是在车上利用鱼线杀人! 死者根本就是自己踩下油门,把自己杀死! 设计精巧,死状惨烈! 案发现场已经清理完毕,围观群众也都散去,伤者被带到医院治疗,撞到报废的车被拖车拉走,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十字街头,现在又变回了冷清的状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 苏默言从地上站起来,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回刑侦队,在小区内走了一圈。 临街的小区比较热闹,可依旧呈现出它破败的一面,小区内并没有什么异常。苏默言转了一圈后,去了一趟监控中心,让保安调取了昨天晚上到今天案发前的监控,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出了监控室,苏默言的脑子突然出现了卡顿状态,站在雨中的他感受着雨水拍打着的感觉,盯着刘贵福开的那辆车停靠的车位发呆了很久。 王贵才的案子明明已经落实了刘贵福就是凶手的定案了,谁曾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认定的“凶手”却以这种离奇的死法死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苏默言可以肯定,刘贵福的死,绝对不是偶然,从他在轮毂上发现的鱼线就可以证实这一点,而两起案子都与鱼线有关,或许杀死王贵才的凶手并不是刘贵福,另有其人!只是,他一直忽略了线索,并没有找到根源。 只是苏默言还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在刘贵福家发现了同样的鱼线,以及王贵才的血,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是,车主谢文东一定不是杀害刘贵福的凶手,毕竟凶手故布疑阵这么严谨,谢文东怎么看也不像有这种智商的人。更何况,他就算是再傻,想要杀人也没有必要在自己的车里动手脚,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凶手利用了小区监控的死角,以及对监控做了手脚这一点来看,恐怕就不是一般人。 苏默言目光凝聚,脑子打结的他想不通一个问题,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刘帅。 接到苏默言的电话,刘帅紧张得要命,接起电话就说道:“苏队,我已经开始着手在让视频下架的事情,你不要……” “别废话。”苏默言打断了刘帅的话,“杀害刘贵福的视频你也看了,如果凶手想要在车里动手脚,一定是提前布置好的,你给我点建议,凶手如何才能逃过监控的视频头?” “啊?”刘帅被苏默言的话吓愣了。 “快说!这不是你的专业么?” “这个嘛,很容易的!”刘帅脑子飞速旋转,“不过是逃过监控嘛,如果是我,那就在布置完现场之后,对监控室里的电脑植入木马,然后远程就可以操控更改监控视频,对于专业的黑客来说,特别容易。” “对你来说很容易?”苏默言脑子突然反着推断,“既然植入木马容易,那你能不能调查到被植入木马的来源?” “这个……”刘帅顿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但估计要花上一些时间,毕竟……” “好,抓紧!”苏默言才不要听刘帅的“毕竟”,他想要的只有结果。 技术支持有了,苏默言还差一个理论支持,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江南的手机。 “江哥,我想问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对尸体进行了初步鉴定,死亡不到一个小时,从死状来看,应该是被利器将头颅斩断身亡。”江南手中的解剖刀还没有放下,就接起了苏默言的电话,“死者腔颈切口判断,这是一击毙命。颈动脉、喉管淋巴等组织整体切断,很难推测凶手是用凶器,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完成的整个过程,操作性难度系数太大。”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鱼线?” 第55章 并案处理 “啊?”江南眉头微皱,有些错愕,“根本不可能!鱼线是有韧性,可想要把人头切断,那需要非常大的力度,车内空间狭小,肯定无法实现!” “不不,你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苏默言的脑海里呈现出一番画面来,“水切割你懂吗?水在250—600mpa之间高压下,可以完成对金属的切割,更何况是一个人头。” “你的意思是……”江南跟上了苏默言的想法,却没有猜透他的意思。 “汽车左后方的轮毂上,我发现被缠绕在上面断裂的鱼线,车座头枕两侧都被割开了,我推断凶手很可能事先将鱼线绑在轮毂上,在死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踩油门导致鱼线迅速收缩,当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根本就是鱼线把他杀死的!” 苏默言的推断让江南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一次听说用这么奇葩的手段杀人。 “你推断的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暂时我还不能给你一个定论,等尸检报告出来吧!或许,等下才能有你想要的答案。”江南说话还是很严谨的,在没有检验报告出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 和江南挂断电话后,苏默言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淋湿,连声打着喷嚏,忙朝自己车子的方向走过去。 拉开车门,苏默言就看到古月坐在车里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盯着他看。 苏默言刚要开口说话,古月就埋怨着:“你干嘛去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难道没发现其他人都走了啊?让我在这里等你好半天!” 苏默言剜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闭嘴!”苏默言没好气地吼着,“阿嚏阿嚏……”说着,又连声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苏默言打喷嚏的声音,古月抿嘴悄悄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古月心中清楚,苏默言都是为了案子,她却什么都帮不上,直到苏默言上车,她的脑海里还一直都盘旋着刘贵福死亡时候的样子,尤其是死者的头,直勾勾盯着她眼睛看得样子,怎么都让她挥之不去。 第24节 “你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结怨。” “我……”谢文东语气都变了,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平日里跟邻里发生点小摩擦,绝对不至于让人起了杀心吧?” “你要想清楚,你所提供的线索不仅仅是为了协助我们破案,是在自救!” “警察大哥,我不想死!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有谁能害我!”谢文东有些不淡定了,慌张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 人的本能就是求生,遇到危险时首先想到的是要自救,这就是谢文东现在的状态。 苏默言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刚刚对谢文东说出的话,他也在反思。 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或者凶手真正的目标不是刘贵福,是他! 苏默言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沉着语气说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么就配合警方工作!” “怎么配合?”谢文东眼神坚定地看着苏默言,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 “等着吧。”苏默言没再说下去,想要进行他的计划,恐怕还需要更多的配合。 出了审讯室,古月好奇地追问着:“凶手目标真是谢文东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苏默言反复思索着,“不过从谢文东提供的线索来看,这是唯一的可能!” “你说让谢文东配合,怎么配合?难不成,你已经想到抓凶手的办法了?”古月小心求证着。 不了苏默言失去了耐性,瞟了她一眼:“你十万个为什么啊?再啰嗦,小心我让你实习的成绩不及格!” 古月嘟着嘴,看着苏默言快步离去的背影发牢骚:“什么嘛!动不动就拿成绩威胁我,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神气的,等我学成了,一定比你厉害!” 慈山市经过一场暴雨洗礼后,城市里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芬芳,雨已经停了,地上残留着的积水渐渐汇聚在一起,向沉井汇聚而去…… 苏默言站在刑侦队走廊的窗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精神振奋些。 回头就看到古月低着头朝他的方向走来,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通知刘贵福家属来认尸了吗?怎么还没到?” 第58章 李惠珍 “已经通知了,估计在来的路上。”古月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两眼,看到刘一美站在楼下,她摆着手喊着,“美美姐!” 刘一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刑侦队大院门外的一辆车上。 火红色的宝马把地上的积水溅起老高,车停下来后,从上面走下一个女人。 “gucci眼镜,prada裙子,lv包包……”刘一美摇头咋舌道,“这才是真正的富豪女的形象。”说完后,刘一美回头问古月,“这女人是谁?” “她是……”古月刚要介绍,苏默言接到电话,扯过古月的脖子吼着,“别玩了,刘贵福老婆到了,跟我下去!” 古月一把抓上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刘一美也打算去瞅瞅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楼,苏默言迎面和刘贵福老婆走了一个对面,她一眼就认出了苏默言,上前拉住了苏默言的手,委屈地哭嚎着:“警察帅哥,我家老刘呢?快带我去看看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让人看了还真挺心疼。 “身份证。”苏默言按例询问。 看到身份证上写着“李惠珍”这三个字,苏默言瞥了一眼她,那梨花带雨的劲儿还真是有点韩国明星的范儿,只是年纪略微大了一些。 苏默言把李惠珍领到停尸间,拉开冰冷的抽屉,看到刘贵福的那一瞬,她已是泣不成声。 “中午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下午人怎么就没了……”李惠珍抹着眼泪,抓住苏默言的手臂,“你们一定查清楚,绝对不能让老刘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放心,我们会尽心尽力调查清楚,不过现在还需要你的配合!”李惠珍连连点头,苏默言问道,“我离开前,是谁找刘贵福?” “老陈。”李惠珍哭诉着,“老陈是老刘的朋友,经常介绍生意,从中赚取抽成!” 古月见李惠珍开始交代,她也忙不迭地准备记录。 “他和刘贵福有没有利益往来?比如借钱?欠债之类的?” “应该没有,他给老陈介绍生意,谈成后他才有得赚,所以他们属于那种互利共赢的关系,没有利益冲突!”李惠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交代着。 “原来这样。”苏默言又想到一个疑点,“他在出门前,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接到什么电话?” “没有!”李惠珍一口否定,“他走的很着急,几乎是把老陈赶出门的……”她停顿了一下后,一抬头又补充道,“对了,他在出门前让我收拾东西,好像是要带家人出国旅游的样子。不过旅游嘛,年年都去,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谁成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现在回忆起来,他是有点反常!” “据你所知,除了王贵才之外,还有什么人和刘贵福有过仇怨?” 李惠珍这次没有那么快回答,想了一阵子才开口:“这我就不清楚了,老刘为人比较圆滑,很少得罪人,应该不会有仇人吧。他接触的都是生意伙伴,生意上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也不懂,他也就很少和我说。” 再问下去,李惠珍口中也无非都是一些“不知道”、“没听过”之类敷衍的话,苏默言索性让她签了字离开。 看着李惠珍离开的背影,苏默言耳边不断响起她重复过的话,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觉得嘛,李惠珍说的要出国旅游,应当是刘贵福想要跑路找的托词喽!”刘一美打断了苏默言的思考,“或许是因为你的出现,让刘贵福意识到当年的事情败露,想趁司法机关还没有开始追查,先逃离出境!” “嗯,”苏默言陷入了沉思,半许后他发出了疑问,“一个身怀巨款,着急跑路的人怎么会在乎一辆破车?他为什么执着来开这个车,而不是开自己的车?” 刘一美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苏默言抛出问题后,她也陷入了沉思。 今日的刘贵福已经是富甲一方,若他真的着急出境,又怎么会在乎一辆别人抵给他的车? 苏默言和古月陷入沉默后,古月站在他俩身后,弱弱地说了一句:“会不会,这个车对他来说特别重要呢?毕竟……毕竟……毕竟……” 古月没有“毕竟”出一个原因,苏默言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地说着:“对!很重要!一辆车对刘贵福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十辆都不算什么,这足以说明这辆车的重要性!” “对,就是这样。”古月一咧嘴笑了出来,“这就是我想说的!或许车不是贵重的,说不定车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呢?” 古月的话才刚刚说完,苏默言已经跑出去了。 “他这是?”刘一美被苏默言弄得一愣,扭头看着古月。 古月一撇嘴,也跟随苏默言的脚步出了门。刘一美甚是好奇,他俩究竟是在打什么哑谜,也就跟上去看个究竟。 刑侦队证物科,苏默言还没进门就看到看守的警察冲着他微笑,他走上去和那人握了握手,直奔刚刚从现场带回来的那辆近乎被撞毁的破车而去。 古月和刘一美眼看着苏默言走进去,却硬生生被看门的警察拦在了外面,硬要他们出示领导首批的文件。 古月跺着脚,就知道苏默言那臭小子没安好心,根本就是他不想让自己跟着,嫌自己是个累赘嘛! “别气了。”刘一美指了指放在那警察桌子上的文件,“看到了没,那可是咱们队长的手续,苏默言早都让罗队做准备了,是咱俩速度太慢没跟上!” 隔着八丈远,古月和苏默言喊话道:“苏队,你要不要来说说情,让我进去看看,行吗?” 苏默言完全沉浸在案子中,根本没有听到古月的话,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的这辆车,和案子里的线索。 苏默言带上手套,打开车驾驶室的门,面对斑驳的痕迹,他的目光无比犀利。 这就是他的战场,他需要满弓射箭,直捣黄龙。 第59章 毒品 车里喷溅出来的血迹和散落的玻璃,依旧和现场一样,没有人动过。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在车内,看上去狼狈不堪,触目惊心。 苏默言并没有进入驾驶室去找证据,他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散落着一些杂物,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更不会有他想要得到的物证。 几乎是从里到外,苏默言把整个车都翻了一个遍,包括后备箱的备胎都翻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他走入死角的时候,苏默言突然问了一句:“小胡,如果是你,你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等他一抬头,面对的却是身边空荡荡,并没有古月的影子,心中难免有一阵失落。 古月站在证物科大门口,急得满头是汗,她想要进去啊,却完全没有办法。 情急之下,古月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但愿那个神经病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在捣乱。 苏默言看到来电标“古月”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小胡”。 接起电话,古月先不管苏默言要说什么,她强占先机:“我应当知道你想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说!”苏默言把恼怒的语气强忍下去,“再啰嗦,小心……” “哎呀,别一天天总是用不合格的语气来威胁我!”古月撇撇嘴,“车子咱们都检查的差不多了,如果说没有检查的地方,那只剩下一个!”她故意顿了一下,“引擎盖!只有这里我们没有……” 古月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已经没有耐性地把电话挂断了。 引擎盖已经被撞得变形了,要说在这里藏东西,苏默言还真是有些不相信。 带着怀疑的态度,掀开引擎盖,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一阵,等灰尘散去后,苏默言的目光集中在里面散落着一包包白色的东西上。 随手从里面抠出一包东西,在指尖捻了捻,苏默言凑在鼻尖闻了一下,瞬间他的大脑就炸开了! “这!”苏默言终于懂了,他已经猜出这是什么,“刘贵福,你的确该死!” 至今为止,苏默言最不能放下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八年前叶静怡失踪,另一个就是无处不在的毒贩。 苏默言把散落在引擎盖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又扫荡了一遍车内,发现行车记录仪的卡被人拿走了,然后离开证物科。 从证物科大门出来后,刘一美就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苏默言扬着手里的东西,目光定格在古月的脸上。 “你猜的没错,的确是在引擎盖里。”苏默言第一次肯定古月的推测,“记你一功。” 古月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她跟上来果真还是有用的,这几天学到的东西让她心变得细致多了。 “这就是刘贵福重视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苏默言也学着古月的语气,卖起了关子。 古月歪着头,盯着苏默言手中的证物袋,那里面一袋袋的东西让她猜不透。 反而是刘一美,许是在刑侦队见多了,她一语道破:“白粉?” 苏默言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太聪明,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神秘感。 “我怀疑是。”苏默言拉着古月往外走,“我要把这个给江南送过去做个检测,然后去和罗队汇报情况,你和刘一美先回办公室等我。” 和苏默言分开后,古月悄悄地问刘一美:“美美姐,那真的是白粉?” “不好说,等待检验结果吧。”刘一美收敛了刚刚脸上惊讶之色,“至少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和毒品无关,可又有谁说得准,他俩的死亡真相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古月双唇紧闭,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刘一美说的话。 “毒品”这两个字,古月并不陌生。从上学开始,老师就一直强调,毒品的危害对人是不可估量的,国家一直在抵制毒品对人们的荼毒,若真的这个案子涉及到了毒品,性质或许真的就变了。 在她俩对案情揣测的同时,苏默言已经跑到江南的实验室里,把那袋东西放在他面前。 “来,把你手上所有的工作都先放下,先帮我分析一下这个玩意儿!”苏默言和江南半开玩笑地说着。 江南抬头拿起面前的证物袋,打开袋子从里面抠了一丢丢在鼻下闻了闻,猛然抬头盯着苏默言的目光,直勾勾地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少废话,快说,这东西是什么?” “海洛因!” “真的?你确定?”苏默言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个消息而雀跃,变得更加谨慎起来,“如果真的是毒品,那刘贵福的死可就要重新定位了!” 第25节 “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应当是错不了。”江南已经下来决断,“当然,如果想要真的知道成份,那么就等我的结果好了,这很快,不需要多久!” 苏默言的手搭在江南的肩膀上拍了拍,心情肃然变得沉重起来。 江南本想关心一下案情,问问事态发展情况,苏默言却全然没有心情,推门出去。 从江南的实验室到罗队的办公室,苏默言的脑海中想到了一百万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和叶静怡的失踪联系上,可他却真的忘了,或许这件事本就是很单纯,和叶静怡并没有什么牵扯。 苏默言破天荒第一次敲响罗队办公室的门,听到罗队的声音后,他推门进入。 罗队略有惊讶:“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敲门了!” “罗队,你是夸我,还是损我?”苏默言跨步走到桌前,抢过罗队的烟点燃,“快安慰安慰我,我已经被这个案子弄到焦头烂额了。” “算啦,你就直说,在车里究竟发现什么证据了?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把烟抽到了半截,才开口:“我在车里发现了疑似毒品的玩意儿,拿去给江南化验了。如果真的是毒品,那这案子恐怕就大了!刘贵福的死,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啊!” “啥?”罗队一惊,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真的确定吗?” “我觉得很像,而且经过江南的初步判断,应当没跑了!不过我还在等检验报告。”苏默言又叹了一口气,心情更加沉重。 “化验报告什么时候能出?”罗队已经耐不住性子准备着手调查了。 “他说会很快,具体时间的话……”苏默言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还真是江南,“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看啊以后你别叫江南了,叫曹江南算了!” 江南听了一头雾水,不过并没有在乎这句话的缘由,说道:“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经过我严密的实验,得出来的结果的确是海洛因!也就是你说的白粉。” 第60章 瓮中捉鳖 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把苏默言吓了一跳,他手一哆嗦,把江南的电话挂了。 “看来你又猜对了!”罗队开口,“刘贵福的死怎么能和毒品扯上关系?如果和毒品扯上关系的话,恐怕这件事还真没那么简单,说不定他的死另有隐情。” “毒品是藏在谢文东的车里,无论毒品是否和他有关,他都脱不了干系,可见在交易毒品这件事上,他一定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我觉得应当继续从谢文东身上下手!” 罗队沉思。 谢文东的确是关键人物,他和王贵才的关系,和刘贵福的关系,可见都不简单,这个人许是深不可测,他们一开始忽视了他的存在感。 “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罗队敲敲桌子,示意让苏默言先出去。 办公室重新恢复到了安静的状态,罗队的脑海反复把王贵才和刘贵福这两个人联系起来,这看似千丝万缕的关系网里,究竟哪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办公室门外踢踢踏踏脚步声传来,他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清了清嗓子:“刘贵福的案子有了新线索,我们需要重新开个会研究一下。”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还在奇怪究竟发现什么的时候,苏默言站起来,在白板上写下了两个字——毒品。并且,他用黑笔加粗地画了一个重点号。 “毒品的出现,改变了死亡案件的性质,说不定刘贵福的死,以至王贵才的死,很可能都和这个有关联,我们需要重新调配人手分配工作。”罗队按部就班地安排着,“邢鑫,你负责调查刘贵福,查清关系网以及是否参与毒品交易。” “好!” “谢文东很关键,他不仅与王贵才关系密切,同时又与刘贵福的有债务关系,现在需要对他重新审讯,上次就是苏副队撬开他的嘴,这次就还交给你好了!” “等等。”苏默言突然反驳罗队的话,“刚刚才对谢文东调查过,你们也看过他的证词,如果他所说非虚,那么我觉得凶手真想要杀的人不是刘贵福,是谢文东!而刘贵福只是没有按照和谢文东的约定去提车,才造成他死亡的意外!如果站在凶手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一次不成,他一定还会对谢文东下手!所以我想……” “你……你不会是想要做饵吧?”罗队似乎是看穿了苏默言的心思,“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我?”苏默言瞥了一眼,“是谢文东!我做饵又没用!” “我觉得可行。”刘一美赞同苏默言的提议,“不过要确定几个前提。首先,我们要保证谢文东不是凶手,防止他被放出去跑路;然后行动究竟怎么部署才不能让凶手看出破绽,否则前功尽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怎么才能确定凶手下一次动手的时间?” “第一点我可以用向上人头保证,他一定不是凶手。”苏默言打包票,“从我对谢文东接触这几次来看,他根本不符合一个嫌疑人的标准,无论是从反侦察能力上,还是心理抗压能力上,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地痞无赖的形象,表面看着光鲜,实际上糟烂不堪的人一个。” “可是,怎么说毒品是从他车上发现的吧,这一点已经让他洗清不了嫌疑了,我觉得他挺可疑。”邢鑫坚持己见,觉得苏默言有些夸大事实。 “就算毒品在谢文东的车上,可他不一定知情,也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留下来的吧?”古月终于插了一句话。 “如果要留下毒品,为什么不在车内?如果是栽赃,完全可以放在后备箱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而为什么要选择引擎盖下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刘帅觉得古月说的理由太过于牵强,直言不讳地和她作对。 “很有可能是……”古月顿了一下,想到了一个更加奇葩的理由,“说不定就是刘贵福在跑路前提车的时候,凶手见财起意,不但想要吞了货,还带走了他身上的钱?” 苏默言起身重重地拍在了古月的肩膀上,咳嗽了几声:“别给我丢人!凶手如果想要黑吃黑,交易的时间一定会定在晚上,不会是白天。而且案发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车内没有现金,没有银行卡,调取的监控里也并没有看到死者身上携带巨款的可能。所以我才说,谢文东不是凶手。” “行动会不会失败,这要看我们的部署情况,”罗队听了半天才发话,“至于第三点才是让我们头疼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会动手!” 随着罗队的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又变得局促起来,安静得让人觉得恐慌。 “这样好了,”罗队打破了气氛的尴尬,“我们先把工作安排下去,调查死者的周边情况,对于钓鱼这件事先搁置,容我好好想想。” 大家对罗队的提议并没有任何异议,纷纷点头赞同。 “刘帅,把查监控交给小美,从下一刻开始,你监听李惠珍、谢文东、陈茂的通话记录。小美,这几天恐怕就要辛苦你,查监控的同时,你还需要再完善一下凶手的画像,我们对这个对手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是!”他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就按照我分配的工作,动起来!”罗队叹了一口气,扭头回办公室去了。 苏默言拉着古月重新回到了审讯室,谢文东还被关在里面没有放出去呢。 在发现毒品之前,对谢文东的审问已经让他自乱阵脚,心情七上八下,在审讯室里早都坐不住了。 审讯室里昏暗的灯光,让他心情更加压抑,时不时地冲着监控视频低吼,问苏默言什么时候能回来。 推开审讯室的门,谢文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求救着:“警察大哥,你可要救救我!” 苏默言甩开谢文东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白粉扔在桌子上,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从实交代!” 谢文东看到那东西的一刹那,脸色陡然一变…… 第61章 刘婷婷 苏默言在调查谢文东的同时,邢鑫已经按照他拿到的地址来到了刘贵福家。 下午五点多,整个小区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中,站在刘宅门口,邢鑫听到从里面飘出来的dj声,让他略有惊讶。拍了好一阵子门,才有人拖着不情愿的步伐把门推开。 开门的女生穿着一身潮牌,短发染成了奶奶灰色,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各种非主流气息,邢鑫很难把她和刘贵福那个老古董联系在一起。 “你谁啊?”那女生靠在门框边上,仰着下巴十分不尊重地指着邢鑫的鼻子问道。 邢鑫掏出警官证,递到女孩儿面前:“我是警察,我要……” 话还没说完,那女生猛地一推他,就往楼下跑,邢鑫五大三粗的,一把就把那女生拽了回来。 “跑什么?” “你弄疼我了!”女生挣扎着喊,“放手!” 邢鑫是标准的直男,才没有怜香惜玉的脑筋,一回手把她推进了房间。 进了屋,他才发现,实际上在房间里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大家都围在客厅的茶几前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并没有注意到邢鑫进门。 这些年轻人玩得也是够疯,震耳欲聋的dj,足以把耳膜震坏,刘贵福也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能给他女儿在家买这么好的音响设备,可见也算对子女不错。 “你是刘贵福什么人?”邢鑫又推了一把那女生。 “我不是他什么人,你可以叫我婷婷。”刘婷婷一仰头,依旧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和父母不和的少女,邢鑫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他本想上前把音乐停掉,走了几步才发现,围在茶几前还有几个人,他们手里托着一张锡纸,用打火机烤着锡纸,正一副飘飘飘然的样子往嘴里吸着烟雾,样子和抽烟差不多。 邢鑫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溜冰! “不许动!警察!”邢鑫从腰间掏出了配枪,上前一脚踢开了染成原谅色头发的男孩,“双手抱头,靠墙蹲成一排!” 几个年轻人顿时被闯入进来的警察吓懵了,根本都没有反抗,齐刷刷地蹲在了墙边。 邢鑫关掉了音响,给缉毒科打了电话。 刘婷婷也傻眼了,直勾勾地看着小伙伴们被勒令蹲在墙边,她想跑,腿却不听使唤了。 “你!也过来蹲下!”邢鑫呵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吸毒,不知道吸毒害死人吗?” 正当邢鑫训斥几个年轻人的时候,李惠珍从门外回来。 看到家里被闹得人仰马翻不成样子,她操着一口广东腔上前埋怨邢鑫:“哎呦呦,瞧瞧瞧瞧,这可是把我们家当什么了呦?你们当警察就了不起的呀,弄成这样,你们可是要负责的啊!” “闭嘴!”邢鑫看到这样的家长更是气愤,“你女儿吸毒你知道吗?你当家长的不管孩子,去哪儿了?刘贵福都死了,你还有闲心在外面乱逛,从刑警队里回家,怎么比我开完会还慢?” 李惠珍被邢鑫质问后自觉理亏,伸出手指点着刘婷婷的头,数落着:“刘婷婷,你也真是不听话,我管教不好,你们当警察的就多帮我管管,不行就带回去关几天,看她还有没有记性!成天和这些小混混儿在一起,还能学什么好?不知廉耻!” “你才不知廉耻!你才不学好!”刘婷婷一把打开了李惠珍的手,狠狠地瞪着她,“你又不是我妈,你没有资格骂我!” 邢鑫这才知道,原来李惠珍并不是刘婷婷的生母,她是继母,怪不得她这种态度。 “是,我不是你亲妈,可你要知道,继母也是妈,在法律上,我就是你妈!”李惠珍倚老卖老,“警察先生你看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对妈不敬就该被关起来!” “我看你才应该被关起来!”刘婷婷被李惠珍激怒了,抄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往她头上招呼,还好邢鑫反应快,一把拦了下来。 刘婷婷狠狠瞪着李惠珍,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给我等着,让我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看我不弄死你!” 刘婷婷在邢鑫的怀里扭动着,可对于膀大腰圆的邢鑫来说,抓她就像抓一只小兔子,她的挣扎完全是无用功。 李惠珍和刘婷婷俩人争吵过后,缉毒队的人到了,把靠在墙边的几个小青年都带走,而刘婷婷也被邢鑫带回警队问话。 把刘婷婷推上车,邢鑫歪着头问:“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后妈。” “哼!一个狐狸精,她也配?”刘婷婷朝着窗外啐了一口吐沫,“如果不是我妈死的早,我真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免得给我气受!” 从她的语气上来看,父女之间的感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从邢鑫进门,她就没有说过一个“爸”字。 邢鑫顺手把刘婷婷的手铐在车门上面的把手上,他上了车后,又开始殷殷教导:“就算你和父母关系不睦,也不能学不良少年吸毒,那东西会害了你一辈子!” “不良少年?我成年了!吸毒?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吸毒了?”刘婷婷被邢鑫激怒了,“哼,就算我吸毒,不也是拜那个老不死的所赐?” “老不死的?就算他干了很多坏事儿,毕竟是你爸,哪有女儿这么说自己父亲的?”邢鑫想要缓解刘婷婷激动的情绪,可不料让她更加激动了。 “爸?他也配?当年要不是他扔下我和我妈,我妈怎么可能会死?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死有余辜,这四个字配他最合适!” 邢鑫看着刘婷婷脸上布满的泪水,全然无策,安慰也不是,不安慰又觉得应当做点什么。 “唉……”邢鑫叹了一口气,“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你把你爸诅咒死的,我要是把这句话写在询问笔录上,你会同意么?” 刘婷婷翻了一个白眼,仰着脖子冷哼着:“随你的大小便!” 邢鑫还真是,拿这个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应当就是他的死穴,遇到女生就麻爪。 第27节 “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古月偷笑着。 这几天古月可是让苏默言折磨得够呛,她选了一家高档餐厅,就算是要吃,也要吃最好的,用来弥补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进门,苏默言选了靠窗子的座位坐下,古月腹诽:“每次你都要坐在靠窗边,或者靠门口的位置,这是什么癖好?” “便于观察。”苏默言一脸冷淡,“这是做刑警的习惯,如果你想成为优秀的刑警,不如就从这一课开始学起。” 古月一撇嘴,这男人还真是无趣:“你这么善于观察,那你知道门口台阶有几阶?” “三阶!”苏默言顺口就说了出来。 古月朝门口看去,还真没错,苏默言果真是神了。 她刚要夸苏默言,就听他说:“哼,你也还真是会挑地方!” “那是!”古月瞪大了眼睛,以为苏默言要反悔,“这几天你欺负我还欺负不够啊,这顿饭是贵了点,不过就当对我的补偿行不行?” “我说的不是这个。”苏默言努了努嘴,“你看那是谁?” 古月回头看到了个老熟人——李惠珍。坐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和她举止十分亲密。 “什么情况?”古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如我所料。”苏默言把古月的头扭过来,“正常点,别让他们注意到你。” 古月想要回头,又怕被苏默言说,灵光一闪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化妆镜。她把化妆镜放在桌子上,调整好角度对准了李惠珍的那桌,再抬头看到苏默言似笑非笑的嘴角。 还别说,苏默言不冷着脸的样子还是挺迷人的,怪只怪他是一张冷漠脸,至少对她不会笑。 古月晃动了一下身体,低头再看镜子,角度却对准了李惠珍旁边的那桌。 坐在那桌的是一个敦实矮胖的男人,肥腻的肉快要挣脱衣服迸出来,只是他很奇怪,这大热的天,在开着空调的饭店里还带着一顶棒球帽,油腻的脸被帽子遮盖了一大半。他只点了一杯饮料,还时不时地瞟着李惠珍的方向。 “这个男人好奇怪啊!”古月扒拉着苏默言的手让他看,“他总看李惠珍的方向,感觉像……” “少啰嗦。”苏默言打断古月的话,“好好吃你的东西,哪儿那么多废话!” 古月调整了一下化妆镜的角度,继续观察。 李惠珍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却依旧无法掩盖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坐在李惠珍对面的男人帅气阳刚,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这男人就是靠脸吃饭的主儿。 “李惠珍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刘贵福尸首未寒她就在外面找情人,难怪刘婷婷对她不服气。”古月压低声音和苏默言讨论。 苏默言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李惠珍身上,根本不想和古月说无聊的话题。 菜很快上齐了,古月边吃边观察,苏默言几乎没吃什么,全神贯注地听他们对话的内容。 李惠珍看似贤惠地给那男人夹菜,凑近他身边,娇嗔着:“阿旺啊,刘贵福那老不死的刚刚去世,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和我联系,万一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惹来非议恐怕咱们什么都得不到啊!” “怕什么!”阿旺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等咱们动手,那老东西就死了,看来这些年他在外做的毒品生意没少得罪人!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脏了我的手,也算是成全了咱们!他这一死,所有的财产都会划到你的名下,以后我们的日子……嘿嘿……” 阿旺贱笑的样子让厌恶,也就只有李惠珍这种老女人才能看的上。 “那是。”李惠珍眼角露着媚笑,“等财产到手了,咱俩的好事儿也就近了,到时候咱们就双宿双飞,那个该死的婷婷爱哪儿去哪儿去,反正我不会给她一分钱!” “不急。”阿旺摸着李惠珍的手,“反正他死了,继承权都是你的,只要他没有立遗嘱把钱都留给那小丫头,你就不怕。” 李惠珍娇羞地点着头,对阿旺的举止颇为满意。 古月气呼呼地把化妆镜放下,冲着苏默言挥了挥手,小声嘀咕着:“就知道这女人没安好心,刘贵福费尽心思赚的钱都让她给拿走了,刘婷婷一分钱都得不到,真是太可恶了!” 苏默言讥笑古月生气的点奇怪,他努了努嘴,眼看着李惠珍和阿旺离开。 “你生气都没有来由的,要知道,单凭李惠珍自己,她绝对不会对刘贵福起杀心,就算他不死,钱早晚都可以得到。”苏默言一口道破关键之处,“那个叫阿旺的,恐怕就是李惠珍想要脱离刘贵福的催化剂。” 古月放下手中的碗筷,嘟着脸,略有不悦:“都下班了,你还说我,不就是没分析清楚么!” “态度不端正!”苏默言白了一眼,“干刑警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没有上班下班,随时都是待命状态!” 古月再次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了斗志。 “他俩对话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苏默言引导着。 古月摇摇头,或许她观察的还真不够仔细。 “笨蛋!”苏默言用筷子打了她的头一下,“通过阿旺的眼神就能够读出来,他和李惠珍在一起不是为了她的人,只是为了刘贵福的钱,只要得到了钱,恐怕阿旺不会和这个老女人共度一生!” “可……这对我们案子有什么帮助?”古月还没有看懂苏默言要说的重点。 “有,至少通过他们对话我已经知道了,刘贵福这些年在外地做的是毒品生意。”苏默言敲了敲桌子,“这足以说明,车里的毒品是刘贵福的,和谢文东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刘贵福自己的,他为什么要把毒品藏在谢文东的车里?这用意何在?”古月费解。 第65章 钓鱼计划 “是啊……”苏默言眉头紧锁,“这也是我现在还没有想通的问题。” 苏默言的话,像打开了一扇刚刚开启的大门,古月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呆萌的样子看着他,说道:“刘贵福在死的时候或许是在做毒品交易呢,他的死本来就是黑吃黑,只是凶手没找到毒品藏匿的地点。” 古月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只可惜苏默言一直都觉得,凶手似乎并不单纯为了毒品。 “走。”苏默言连一句吃没吃饱都没问,抬屁股就要走。 灯火通明的城市里车水马龙,就算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街头依旧人流涌动。从饭店出来后,苏默言钻进车里,并没有着急把古月送回家,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罗队,还没休息吧?”苏默言先客气了两句,“和你汇报一个情况,现在我已经确认了毒品是刘贵福的,和谢文东没有关系,是不是可以执行……” “你怎么确认的?”罗队的声音略显疲惫,“无端揣测可不行。” “这你放心,我已经弄到了证据,刚和古月出来。”苏默言沉了一口气,“录音明天给你听。既然确定了凶手就是冲着毒品来的,本案就和谢文东无关了,所以我还想……” “钓鱼嘛,我知道。既然你已经得到了确实消息,我再不让你去查也就太不够意思了。这样,部署的事情就交给你!”罗队口气十分无奈,“我和二队借了人,去调查刘贵福手机卡的事情,希望双管齐下可以尽快抓到凶手!” 苏默言的压力仅仅来自于凶手,罗队承受的压力更大,上下夹攻,让他更难受。 恐怕这一夜,又是无眠。 第二天一早,刑侦一队会议室里,挤着一队和借调过来二队的人手,罗队紧锣密鼓地部署着任务。 “时间紧任务重,二队借调过来的成员帮忙我们去排查手机卡的信息,希望可以找到到售卡人,拽出买卡的真身。”罗队敲了敲白板,“一队全员听从苏默言指挥,稍后会布置钓鱼计划。二队行动。” 二队同事离开会议室后,苏默言走到前面,开始部署。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用谢文东车内发现的毒品钓鱼。车里的东西是凶手要找的目标,鱼饵就是从车里找出来的鱼饵,交易地点就是谢文东的车。我们抓紧时间把车复原,送回谢文东家楼下,坐等凶手上钩。” “等等!”刘一美总觉得苏默言过于草率,“你怎么能确定凶手一定会上钩?” “从车里找到的毒品量来看,这是一笔不小的交易,凶手为了这些东西能害死刘贵福,这足以说明毒品的重要性!结合给刘贵福打电话的未实名卡,这就是双重保险,我们要做两手准备!邢鑫,昨天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邢鑫拍着胸脯说道,“谢文东的车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开出去绝对没问题。” “好,那我们就把谢文东释放,刘帅对他进行监控,再派人轮流在谢文东家楼下二十四小时轮流蹲守。让谢文东自己把车张扬地开回去,吸引凶手注意力,我们只需要从暗地里保护,等到有人接近他的车,就实施抓捕。” “算是一个良策。”刘一美一撇嘴,“只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要怎么才能确定接近谢文东车的人就是凶手呢?” “这就要靠你了!”苏默言抬手要去拍刘一美的头,一把被她打下去,“有了精准的心理画像才能万无一失!” “行动!”罗队发号施令。 “等等!”邢鑫突然想到一件事,“刘婷婷今天要被释放了,那边我们还需要跟进吗?那丫头可是把我耍的够呛,身边的小伙伴都吸毒,就她洁身自好,还真是让我看走眼了。” “先紧着这边!”苏默言交代着,“反正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谢文东被苏默言推出刑侦队,心情本来应当很爽,却因为苏默言曾说过的那句话,心中变得十分忐忑。他那辆原本挺好的轿车,现在也变得狼狈不堪,开着车往回走,谢文东才发现,身后有警察跟着。 “真他娘的晦气。”谢文东咒骂着,“刘贵才,老子要是真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保护谢文东的同事把他送到小区楼下,通过车内对讲和苏默言交代着:“目标已经到达预定位置,请各位同事积极配合。” “收到!”罗队坐镇家中指挥,“确保目标安全,时刻警惕。” 苏默言还是不太放心,决定去谢文东楼下看看,抓着古月到他家楼下吃包子。 古月盯着面前的一盘子包子,心中堵得慌:“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吃包子,我看你倒是像包子!” 苏默言揉了揉自己的脸,瞪了她一眼:“我有那么多褶吗?我还很年轻,倒是你,成天一副苦瓜相,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哈?你还真是好意思说,难道你没有虐待?”古月狠狠地把包子戳了一下,“你要是这包子,恐怕我早就把你戳烂了!” “你吃不吃?”苏默言抓起被她戳过的包子,“浪费粮食可耻,快吃!” 晨曦洒向大地,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行人脸上,一辆车从路边疾驰而过溅起地上的积水,引来路人的咒骂声。 相貌甜美的少女看着白裙被溅的污点,指着那辆车的背影咒骂着:“你没长眼睛啊!怎么开车的!?” 汽车开得非快转眼消失她的眼前,她把药瓶放入口袋,拎起菜兜子准备离开,再抬头她眼神阴冷地盯着车消失的地方,嘴角阴笑。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药店的监控已经拍下了这一幕。 推门回到家,从楼上传出李惠珍的声音来:“小雨,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做完饭放在桌上就行,警察来电话说刘婷婷今天回来。” 小雨把菜篮子拎进了厨房,不等回应李惠珍的话,就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太太?”从厨房出来,小雨喊了几声,并没有听到李惠珍的回应。 家里空荡荡的,到处充满了孤寂的味道,小雨摸着口袋里的药瓶,从房间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快递上了二楼。 推开主人卧室,映入小雨眼帘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降糖药和一瓶维生素片,她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把维生素片倒入自己的口袋中,把买的药全部倒入了维生素瓶里。 对着格华止片的空瓶子,小雨的心踏实了,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第66章 勒索信 从主人卧室出来后,小雨回到了厨房开始做早饭。 米才刚刚放入锅中,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小雨快步走到客厅,问着:“婷婷姐,你回来了?” 推门进来的不是刘婷婷,是刚刚出门又返回的李惠珍。 “你做你的饭,我早晨吃了面包忘吃药了。”李惠珍看到小雨随意说了一句,换了鞋朝楼上跑去。 “太太,刚刚有人送了快递过来,我放在您房间了。”小雨顺便说了一句,“好像是个文件。” 李惠珍没理会小雨,上楼后推门就看到放在床上快递。 最近这两天她都没心情网购,也不记得买了什么东西,随手把快递放在一边,先吃了两片维生素,又吃了一片二甲双胍。本想要离开,她还是觉得快递有些奇怪,便拆开来看。 从快递里倒出了一封信,信封拆开后,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昨天她和阿旺约会时亲密的相片,夹在相片里还有一封手写信。 李惠珍气愤得把相片狠狠摔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知究竟是谁发现了她的秘密。 第28节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她颤抖着手把相片重新捡起来,尽量让自己镇定,自我安慰着一定不能先自乱阵脚。 李惠珍清楚,刘贵福现在已经死了,就算她和阿旺的事情被人翻出来,也不会影响她的继承权,毕竟她才是刘贵福合法妻子,从任何一方面来说,她都是法定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乱得是,唯恐怕这相片是刘贵福没死之前找人跟踪所拍,万一他那时候就发现了端倪,若是立了遗嘱就糟了,她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分钱都捞不到。 李惠珍急忙拆开信,但愿不是她所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李女士、刘太太、或者直接称呼你李惠珍?你一定在疑惑我是谁,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秘密!这不是一场恶作剧,相片你已经看过了吧,如果我把相片的内容和刘贵福的遗嘱公诸于世,你根本没有权利继承他的财产,还会被扫地出门!如果,你想要继续过现在荣华富贵的日子,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刘贵福的遗嘱我也会把他烧掉,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信还没看完,李惠珍已经沉不住气了,把信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又用脚踩了几下。 “刘贵福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都死了还和老娘藏心眼儿!”李惠珍解了气,又把信捡起来打开,把剩下的没看完的看完。 “收到信后,你马上出门,去我给你指定的地点,只要你到了,我就一定不会把相片和遗嘱公开。”附带着,下面写了一行小字,上面记了一个地址,还有一排号码。 李惠珍被气得直打哆嗦,却敢怒不敢言,把信扔在床上,关好门下楼。 “太太,您还要出去?”小雨从厨房探出头,“饭马上就好了。” “婷婷回来你就说我去打牌了。”李惠珍换好鞋,匆忙出门。 站在窗前,小雨看着李惠珍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冷笑。 她跑到主人卧室,把房间的窗子打开,找了一个打火机,把信和相片都在烟灰缸里点燃,看着烧起来的火苗,淡淡地说着:“这算是补偿吧……” 楼下门铃突然响起,小雨来不及看着把那些东西烧毁,跑下楼开门。 “玲玲姐,你终于回来了!”小雨开门一把抱住婷婷,“警察没难为你吧?” “为难我?为什么难为我?”刘婷婷一甩头发,“姐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吗?倒是你,没被那个女人难为吧?” “没,你们都不在家,她也起不了什么风浪。”小雨帮婷婷换了鞋,“早饭已经快做好了,你等我几分钟。” “还是我家小雨好!”刘婷婷脸上总算露出了幸福的笑,“如果你真是我妹妹该多好!” “就是啊,我不就是你妹妹么?”小雨端着饭从厨房走出来,“你最喜欢喝的小米粥,还有热腾腾的包子!” “奶奶呢?”婷婷找了一圈没见人,“又出去遛弯了?” “是啊,这几天家里事儿这么多,老太太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小雨端来了碗筷,和婷婷一起坐下吃饭。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房间里的窗子被吹得嘎嘎作响,就在他俩吃饭的时候,卧室里没有烧完的相片和信被吹到了地上,熄灭了…… 谢文东家楼下的包子铺,苏默言注意力集中地盯着谢文东的车,落叶从树上掉下来,飘落在他手中的包子上,苏默言没注意,一口咬了上去。 皱了一下眉头,苏默言突然问:“什么馅儿?” “不是你点的吗?我哪儿知道什么馅儿,反正不好吃。”古月扁扁嘴。 老板投来异样目光,冷哼着:“不好吃别吃啊,浪费粮食!” “各单位注意,有情况!”耳机里突然传来邢鑫的声音,“有人接近目标车辆,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 “腾”的一下子,苏默言站起来。 只见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晃着身体向谢文东的车靠近。 “怎么会是个女人?”苏默言发问。 以他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就算不完全符合刘一美给出的心里画像,可怎么也不能是个女人!至少,在苏默言的心里,符合凶手各种条件的是男人! 扔下三十块钱,苏默言拉着古月快步走出包子铺。 靠近些,苏默言确认了女人的相貌,脱口而出:“怎么会是她?” 连古月也认出来,惊呼着:“李惠珍?” 李惠珍的举止十分反常,她东倒西歪,像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走路一样,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像极了久病在床难以忍受痛苦的样子,她的脚基本上都是在地上蹭着走路,腿都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她这是怎么了?”苏默言发出疑问,“不对,事情不对!” 就在苏默言掏出手机要拨打急救电话时,李惠珍拉开了谢文东的车门,动作略显吃力,爬进去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苏默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同事们已经奔着那辆车冲了上去。 第67章 李惠珍死了 “停止行动!停止!”苏默言在对讲中喊停,可惜为时已晚。 车门被拉开的那一霎那,李惠珍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苏默言跑上去,轻轻推了一下李惠珍,她没有任何反应。 一种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苏默言把李惠珍身体正过来,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她竟然已经死了! “怎么样?”古月凑上来,“这是?死了?” 李惠珍为什么会在这里? 凶手是怎么杀死李惠珍的? 凶手是怎么洞悉到警队的行动? 凶手究竟在哪儿? “钓鱼”计划,让苏默言完全暴露在了凶手的眼中,他彻底被激怒了! “发生什么了?”罗队已经耐不住性子在对讲里喊起来,“现场什么情况?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收队,把李慧珍的尸体带回去交给江南。”苏默言挥了挥手,然后按了一下对讲,“罗队,钓鱼计划失败。” 罗队在对讲那边刚要大骂,苏默言把对讲机关掉,一句都不想听,他的心特别乱。 行动走漏风声的可能性比较低,那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凶手一直在现场。 或许,他一直隐藏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宛如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这种博弈之间的乐趣,让他得到满足。 这样的凶手,更加符合苏默言对“嫌疑人”的设想,反侦察能力强,把犯罪当成一件艺术品,正如王贵才死亡的时候,他就是站在对面的天台在欣赏佳作一般! “艺术家应当怎么欣赏自己的作品?”苏默言回头反问古月,又自问自答,“反复欣赏?” “啊……”古月脑子一抽,没弄明白苏默言想要表达什么,“啊?什么意思?” “我懂了!”苏默言大胆推测,“按照王贵才死亡现场的情况来判断,刘贵福死的时候,凶手也一定就在现场?” “为什么?”古月完全跟不上苏默言的思路,“凶手不应当立刻逃离才对吗?” 苏默言并没有回答古月的话,几步窜上车,古月上车后,他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目的地不是刑侦队,是王贵才死亡现场。 站在案发现场对面的天台上,苏默言把自己佯装成凶手,用凶手的思维方式去看待这场谋杀。 王贵才的死亡现场,是凶手精心准备的一件艺术品,他坠楼的一瞬间,对凶手而言或许如同烟花绽放般的绚烂,每个细节都不容错过。 目光从天台移动到卷扬机家的阳台,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的观察者,苏默言的心一寸寸收紧,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苏队,你……”古月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看到苏默言发呆的样子不再吃惊,“累死我了!” “我懂了!”苏默言转身快步下楼。 古月一脸懵逼,她刚刚爬上来啊,苏默言明明就是故意的! 重新回到车上,古月不厌其烦地问着关于李惠珍案件的问题,苏默言始终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抽烟。 猛踩油门,一打方向盘,苏默言要重新回到刘贵福死亡现场。 “喂?这是要去哪儿?”古月瞪大了眼睛质问,“李惠珍死了,案子又多了一个受害人,全队都在等着我们开会,你要去哪儿啊?” “你能闭嘴吗?闭嘴!”苏默言狠狠抓住古月的手,呵斥着,“再叽叽喳喳个没完,此刻就是你实习生涯的末日!” 古月被苏默言掐得死死的,除了闭嘴什么都做不了。 重新回到刘贵福死亡的十字路口,苏默言站在路中间,看着四周的高楼林立,他终于在众多的楼宇间找到了一个符合他心中标准的至高地。 古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不知道苏默言究竟想要做什么。 爬楼,上天台,苏默言终于在天台上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天台边缘地上的位置,有一撮泥土,可这个地方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呈现的形状很像脚印。只是脚印的轮廓已经模糊,不能用它来判断脚长和脚宽,更不能用它来做证据。 “这是凶手留下来的?”古月刚爬上来,看到苏默言盯着一堆泥看。 “案发当天下着雨,这周边都没有泥泞的路,凶手的反正能力这么强,他更应当清理现场,为什么这里会留下这样的脚印?”苏默言用手机拍了一张相片,站在脚印的位置往下看去,刚刚好可以看到案发现场,“这里是最佳的观察点,案发当时凶手肯定站在这里欣赏他设计完美的杰作,可这个脚印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或许不是凶手的脚印,只是巧合?”古月撇撇嘴,“又或者,他是用这些泥来掩盖什么事实?” “不!”苏默言蹲下身子盯着脚印,“这世界上的巧合没那么多,之所以留下,一定有他留下的道理,只是我还没想通。” “我还没想通呢!”古月气呼呼地反问,“你一口气跑来这里,你又怎么确定凶手也来过?就这么一个脚印?会不会有点太牵强了?” “还记得我在这楼下问你的话吗?对凶手来说,死亡现场就是他的作品,一个出色的杀人犯对他设计近乎于完美的现场反复欣赏,他一定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案发后可能又回来过几次!”苏默言推断着,“他根本就是回来现场,重温死亡那一瞬给他带来的快感!” “不会吧?”古月泄了气,“我要是凶手,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没什么不可能!而且,说不定咱俩不止一次的和他擦肩而过!”苏默言下了定论,“他隐藏在我们身边,才更加容易洞悉到我们的行动,这也才能说明,为什么李惠珍会出现在这里。” 古月完全被苏默言洗脑了,刚刚蹦出来的想法一下子被他噎回去了,后一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如果他不是一次来这里看现场,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脚印是反复碾压过的?” 苏默言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无比的亮光,站起身猛然把古月搂在怀里,夸赞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我没有想通的问题,一下就被你解释明白了!” 古月被他抱得喘不上气来,跟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热情,可这个热情未免也有点太过了吧? 第68章 推测凶手 炽热的阳光被一层薄云遮住,燕子掠过树梢飞走,这一切的自然现象似乎在告诉人们雨季未过。随着云雾累积,天色渐渐昏暗,柳树枝条随风而起…… 会议室的窗户被风吹得不停摆动,罗队沉着脸,目光从大家的脸上扫过,厉声呵斥:“这次行动这么谨慎,还被凶手察觉了,又多了一名受害者,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啊?说!”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都哑巴了!?”罗队用力地拍着桌子叫嚣,“只能说明你们的部署还不够严谨,才让凶手有可乘之机!苏默言,你给我一个交代!苏默言!” 此时苏默言的脑子里全都是李惠珍死亡的样子,并没有听到罗队的喊声。 古月悄悄捅了他两下,苏默言才回过神来。 “这次行动都是由你来主持的,你来我说说,凶手怎么能知道计划?”罗队气的手都在哆嗦,“说好不给我捅娄子,这次闹得更厉害了!天天给你擦屁股,要擦到什么时候?” “不,问题不在我们。”苏默言依旧一副冷漠表情。 第29节 “不在你们!?”罗队吹胡子瞪眼睛,“别以为你破了几个案子,我就把你当神探供着,想推卸责任是吧?我还想推卸责任呢!说,这次行动应当谁负主要责任,给我交出一个人来!” 苏默言绕过罗队的话题,展开对这个案情的分析:“实际上,我一直在怀疑,凶手始终都在我们的身边,并且我也得到了证实,在刘贵福死亡现场的制高点,发现了一个脚印,这枚脚印足以说明,他来过。” “什么?什么天台和脚印?”罗队竟然被苏默言带着走跑偏了,忘记了刚才想要找替罪羊的事儿。 苏默言掏出手机,把相片发到了工作群里。 “看一下这个相片,”苏默言对相片开始解读,“这就是我从制高点上拍下来的相片,从痕迹学来说,应当是几次踩踏重叠之后的脚印。以我对凶手的了解,他既然能够在王贵才死亡的时候站在对面天台上欣赏,那么刘贵福死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一次欣赏自己作品的机会!他一定就在这里,并且不止一次的回来,反复欣赏佳作。而我们今天在布置现场的时候,根本,完全就是在他的眼下进行,所以才会暴露。” 苏默言的话,让大家心情更加沉重。 凶手,就像一个幽灵般存在他们的身边,看不到,摸不到,毫无头绪。 “案发当天下着雨,以凶手心思缜密的情况来说,他不更应该把现场清理干净?更何况,他还再次去过天台,就算是补救也来的及,为什么他没有处理掉?”这个问题让罗队心中十分困惑。 “我知道!”刘一美突然站起来,“具有反侦查能力的凶手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根本就是刻意留下来的,可以说明凶手具有挑衅性,他在挑衅警察的能力!” “这……不太可能吧。”古月突然脑抽地说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挑衅警方对他有什么好处?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 “而且,”邢鑫补充着古月的话,“脚印已经模糊不清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一个脚印来断定凶手的身份,他根本就是在考验我们警察的智商吧?他还真把我们当一群废物了。” 说完这句话,罗队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凶手面前,他还真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刘一美反驳道:“不对。凶手就是在挑衅,在寻找杀人的刺激感!想一下,在咱们眼皮子下面把人给杀了,这多刺激啊!” 刘一美给出的意见,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会议室的气氛更加沉重。 “既然凶手是在挑衅,那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罗队清了清嗓子,“现在首要任务是把李惠珍的死调查清楚,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散了吧!” “等一下。”江南不等大家挪动椅子,“刘贵福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确定是被鱼线割断颈部致死,其他一切指标正常。李惠珍的尸体被带回来之后,我做了毒物测试,发现她致命的原因竟然是低血糖。” “低血糖?”古月对此有些不理解,“低血糖能昏迷,还能致死?” “当然了。正常人血糖在餐前餐后都不会低于7bgm/dl,当血糖低于4bgm/dl会出现饥饿感,甚至出汗、心悸等症状,血糖低于3bgm/dl时就会精神症状昏迷,低于2bgm/dl以下就会休克,再低的话人就会失去生命体征出现死亡。”江南见大家都一脸懵逼,解释了一番,“从李惠珍的血液样本中可以确定,她患糖尿病已经多年,能导致糖尿病患者低血糖的原因只有一个——吃药过量。” “这怎么可能!”邢鑫反驳江南,“别说是常年患病的人,就算是正常人吃药,也不可能过量!我觉得不现实。” “那这就不归我管了,这是你们的问题。”江南一撇嘴,对邢鑫的话不睬。 他俩争执不下的时候,苏默言想到了在案发现场李惠珍走路的样子,她歪歪斜斜的步伐足以说明那时候她就已经很不舒服了,上车后她的神经一松弛,才会导致血压急速下降致死。 “我觉得或许有可能啊!”刘帅也加入了讨论中,“刘贵福才刚刚死,他的财产很快就被李惠珍继承,如果按我的推测来说,刘婷婷有没有可能因为她应得的财产被人拿走,心生愤恨,所以才……” “你是不是傻?”古月找到了话题的漏洞,“就算是下药,也要人在场才行,那个时候刘婷婷还在缉毒科呢!” 刘帅吃了古月的瘪,一撇嘴不再说话。 苏默言看了古月一眼,心中暗爽,没想到她找茬的能力挺强,以后可以让她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古月说的很在理,她并没有时间下手。”苏默言补充下去,“我们着重在这方面一下,看看还有谁能对她的药做手脚。” 苏默言的目光和古月心照不宣地对视上,俩人同时沉默了两秒钟,古月突然提出一个人名:“阿旺?” 第69章 杀人证据 “我刚要夸你有水准,你就给我露怯!”苏默言补刀,“试想一下,阿旺接近李惠珍的目的不纯,在李惠珍还没有得到财产之前,他不可能对李惠珍下手,凶手是谁都不会是他!这世界上,永远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小人,却少有为别人做嫁衣的好人。” 古月扁嘴,把头深深埋在胸口,怯生生地小声嘀咕着:“他家的关系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能是一个小保姆干的吗?那种小保姆和男主人的桥段,难道能在他家上演?我看那小姑娘岁数不大,要真是这样,还怪可惜的……” “小保姆并不是没可能。”苏默言凝视着窗外,想到刘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当然这也要看调查取证的结果才能下定论。” “那就这样,苏副队你带几个人赶快去刘贵福家调查,或许凶手还没有销毁证据!”罗队抓紧安排工作,“赶快行动,散会!” 二十分钟后,苏默言带着古月和邢鑫来到刘贵福家。 小雨打开门,看到再次来访的警察略有诧异。 “李惠珍在一小时之前死亡,我们来调查情况。” 小雨没有拦住,苏默言先一步进门。刘婷婷的声音从餐厅传来:“谁啊?” “是……是警察。”小雨怯懦地喊了一句。 一听是警察,刘婷婷快步凑餐厅走出来,指着他们质问:“怎么又是你们?不是已经交了罚款?你们还有完没完?” “不是为了这个,”邢鑫瞥了一眼刘婷婷,“李惠珍死了。” “谁?”刘婷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啊,你是说那个女人,她死了?也是活该。” “是,她死了。”邢鑫紧皱眉头,对刘婷婷的态度很是排斥,“我们来了解情况。” “好吧。”刘婷婷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了解什么?” “李惠珍是几点出门的?”这句话看似是在问刘婷婷,邢鑫的目光却落在小雨身上。 小雨低着头一副怯生生地说:“她几点出去的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在厨房煮饭。只记得她好像很着急,没吃早饭就匆匆出去了,只是交代让我告诉婷婷如果问起来,就说她出去打牌了。” “她接过什么特殊的电话吗?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没有。”小雨摇摇头。 刘婷婷轻哼一声:“哼,那个贱女人经常莫名其妙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野,男人私会!” 苏默言顺着她的话往下引导着:“你是说李惠珍……” “那女人嫁给他无非是为了钱,他也是笨的可以,被人绿了都不知道!”刘婷婷轻蔑地说着。 “那你就是见过李惠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邢鑫又问。 刘婷婷撇撇嘴:“有次我和朋友出去玩,看到她和男人在酒店门口搂搂抱抱,一顿乱啃。那个男的要小她很多,你们说着女人也不嫌害臊,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那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刘贵福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刘婷婷冷笑着,“当年他扔下我们母女去外地找了个狐狸精,现在被慕容慧珍绿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谁!?”邢鑫听懵了。 “李惠珍以其人之道还施刘贵福之身,这也算是他自取灭亡!”刘婷婷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样。 古月强忍着笑意,拉着苏默言向楼上走去。 推开主卧室门,苏默言和古月四处打量,最后苏默言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他发现房间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物品的摆放也都竟然有序,唯独床头柜上显得有些凌乱,与周围的整洁形成鲜明的对比。 相框旁边摆着两个药瓶,苏默言随手拿起一个。 “维生素?”他打开盖子闻了闻,没发现异常。 “二甲双胍?”他又拿起一瓶,看了看上面的说明,“降糖药?” 苏默言顿时联想到江南对李惠珍死因的推断,他又看了看摆在旁边的维生素的瓶子,眉头一皱。 古月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试着推断说道:“如果把为维生素和一种与它药片相近的降糖药调换瓶子,李惠珍就会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同时服下两种不同的降糖药!如果这样的话,江南的推测就说得通,她被自己吃药害死了!” 苏默言把两个药瓶装在证物袋中,准备回去交给江南化验。 查看完卧室,正要离开,一阵风吹过,把卧室的门吹的嘎嘎响,从门后露出了几张烧得剩下一半的纸露出来。苏默言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目光凝重。 “这……”古月惊呼着,“这不是我们昨天吃饭的地方吗?” 从照片整体的布局来看,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李惠珍自己,就算另一半烧掉,苏默言和古月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除了在餐厅内的相片外,里面还包含了在宾馆开房的相片,从拍摄角度出发来看,照片基本上都是面对李惠珍和阿旺,可见拍摄者一直都在对面跟踪他们,只是这俩人始终都没有察觉。 “从这里面你能看出什么?”苏默言考验古月。 “看的出来,拍照的人应当不是饭店的服务员,毕竟从吃饭到宾馆,时间跨度很大,应当是有人刻意跟踪,只是当时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惠珍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情况。”古月抿嘴说着,“又或许,我们回酒店去看看,说不定有监控拍到了?” 苏默言摇头,从相片里面找到了那封烧了一半的信。 “勒索信!?那么就是说,凶手知道刘贵福死了,李惠珍可以继承遗产,然后他用通奸的证据来作为要挟,让李惠珍就范。”古月惊呼着,“可是,我依旧想不通,李惠珍为什么会去谢文东的车上?而这封信里面也没有提到。” “若真的想要勒索李惠珍,一定不会杀了她。”苏默言推翻了古月的推测,“或许,杀死她的人,和写勒索信的人并非一人?” “究竟是谁在勒索她?又是谁想要害死她?”古月的疑惑更大了。 第70章 嫌疑人出现 “从刘贵才的遗产上分析出发,最不想让李惠珍活在这世上的人,恐怕就只剩下刘婷婷。”这本是开会的时候刘帅提出的观点,苏默言再次提出。 “不是说刘婷婷没有时间吗?” “嫌疑最大,不见得就是凶手。想要在今天早晨害死李惠珍,那么就说明她是今天早晨吃错药的,如果提前对药动手脚,她早就死了。刘婷婷从昨天到今天上午都在警局,她没有作案时间,这是已知条件。”苏默言把古月的疑惑解释清楚。 “可,现在家里除了小保姆之外,就没有外人了。”古月嘟着嘴,还想用自己的那套理论。 与此同时,楼下的邢鑫还在盘问。 “早晨家里有外人来过吗?” 小雨想了一下,回答道:“有个送快递的来过,送来后就走了。太太早晨先出去一次,很快就回来了,至于快递是不是被她拿走了,我也不确定。” “你是说,她早晨出去了一次,又回来了?知道她回来干什么吗?” “她和我说忘吃药了。”小雨这才抬起头和邢鑫的目光对视,“太太和我说,今天婷婷回来,所以我一直在为她做饭。” “除了你,有人能为你证明吗?”邢鑫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没有,”小雨错过邢鑫的目光,“天还没亮老太太就出去遛弯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阵子家里出的事儿也多,她心烦,我也就没给她打电话。” 刘婷婷见邢鑫一直针对小雨问话,她顿时急了:“你他娘的几个意思?那女人死了,你别以为是我家小雨做的吧?别欺人太甚,软柿子也没那么好捏!”这丫头泼辣起来的样子,像足了市井老大妈的模样。 “你别幸灾乐祸,我没怀疑你就不错了。”邢鑫忍住心中想要骂回去的欲望,合上记录本。 “你——”刘婷婷被邢鑫气到快要爆炸,“你是说我杀了那个贱女人?大叔,你的脑子里面装的不是浆糊吧?” “请注意你的态度!”邢鑫竭力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每个人都有嫌疑,我怀疑是很正常的,又没说你就是凶手!” 刘婷婷被邢鑫的态度气的炸裂,她一把抓起身边的靠枕扔向他,正好遇到苏默言和古月从楼上下来。 “李惠珍的药都是谁给她买的?”苏默言冷冷问着。 小雨抬头和他的目光对视,很快错开,回应着:“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买,偶尔也会让我买菜的时候带回来。” 小雨的表现让苏默言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直在躲避他和邢鑫的目光? “邢鑫,给他俩做一个指纹提取,再来一个字迹比对,我在车里等你。”苏默言交代好后先一步离开刘家。 提取好指纹和笔迹回到车上,邢鑫开口问:“在楼上发现了什么疑点?这么快就收队?” 第31节 “对了!”罗队强调道,“你带着古月,让她多见见世面,才能成长的更快些!” 城东区是大学城,学府林立,首尾相连,鸟瞰过去如同一座城堡。葛良好发给苏默言的定位就在大学城的闹市区——商业街。 绵绵细雨如青丝般垂落,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大地。刚进入大学城繁华地段,苏默言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大学生。 “静怡,那时候的我们也经常来这儿……” 商业街门口,看着出双入对的情侣,苏默言又想到了他的青葱岁月,只可惜此时的叶静怡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你说什么?”古月没听清苏默言说的话,还以为是对她说的。 “走吧,”苏默言低头看了一眼定位,“在前面。” 穿过步行街,苏默言一眼就看到了葛良好发来的那家店名,看似没有几个人光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案件影响了生意。 “苏队!”苏默言穿过人群,站在门外二队的同事一眼就认出他来。 在店门外,苏默言问旁边的同事:“老葛呢?” “老……”他刚要脱口而出,赶快改口,“你是说我们葛队吧?他在里面呢!这次我们算是碰上棘手的案子了,葛队都发话了,务必请您过来……” 苏默言没工夫听他闲扯淡,直接向里面走去。 这家老字号羊汤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他上大学时这家羊汤店的生意很好,那时苏默言和叶静怡经常来这儿吃饭。 “小王,楼上检查过了吗?”刚推开门,苏默言就听到葛良好正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对侦查员吼着。 “嗯,都查过了,没发现可疑地方。”小王站在楼梯上回应葛队的话。 “挺威风啊?”苏默言跨过门槛,走到葛良好身后伸了个懒腰,“说说,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葛良好回过头,一眼看见苏默言身后的古月,赶忙对他挤眉弄眼道:“这谁位是……” “新来的实习生!”古月笑着介绍自己,“葛队长好。” “哟!”葛良好脸上挂着贱笑,凑到苏默言耳边,小声嘀咕着,“眼光不错啊!现在连实习生都不放过了?”说着,对苏默言比了个大拇指。 “胡说!”苏默言狠狠瞪了一眼,“你再这么不正经,我可走了!” “别别别!我这不开个玩笑呢嘛!”葛良好瞥了一眼里面,“在里面呢,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着,也不等苏默言说话,他直接向后厨走去。 葛良好走后,古月凑到苏默言身边:“葛队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他总在看我?” “你还真自以为是。”苏默言跟在葛队身后进了后厨。 掀开后厨帘子,映入苏默言眼中的是一片狼藉,同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 “什么味儿啊!?”古月捏着鼻子问道。 苏默言没说话,环视四周。 案板上的配菜凌乱不堪,锅里还有未出炉的菜品,旁边的炉灶上是盛放高汤的保温桶,后厨的门敞着,门后立着一个倒剩饭剩菜的泔水桶。从泔水桶里,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强忍着胃中的翻涌,苏默言一秒都不想多待下去,压着气问:“看什么?”语气中充斥着不耐。 “呐,就那个!”葛良好指着泔水桶,“报案的是个医生,他来这家羊汤店吃饭,见老板拎着个骨头从后厨出来,一眼就认出了那不是羊骨是人骨,于是便报了案。我们把那根骨头带回去做了鉴定,还真发现是人的大腿骨!” “啊?!”古月捂着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这家羊汤店的羊汤,是用人骨头煲出来的?” 许是难闻的泔水味在作怪,又或是她想到羊汤是用人骨所煲,竟没忍住呕了出来…… 第73章 杨老板 “据羊汤店老板交代,骨头是在倒泔水桶时发现的,他做了几十年的羊汤,熟知羊腿骨大小,就拎着骨头去前面找他老婆问是怎么回事儿,刚好被医生道破是人的腿骨!”葛良好瞪了一眼正在呕吐的古月,“在保温桶里,我们没发现人骨,老板所言非虚,应当不是假话。” “老板呢?”苏默言表情骤然严肃。 “楼上!”葛良好指了指头顶,“第一次勘察后,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我寻思再过来看看,谁知道还是一筹莫展。”他跟在苏默言身后走出去,“等案子搞定了,哥哥请你吃大餐!” 苏默言本没心思跟他扯皮,听葛良好这么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嘚!就你那五块钱烤冷面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去吧!” 二楼,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沮丧地坐在饭桌前,接受二队同事的盘问。 “杨老板,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小王一边询问一边记录,“葛队!苏队!” 古月和葛良好跟在苏默言身后走过来,苏默言直接坐在羊汤店老板对面:“你们继续。” 小王看了一眼葛良好,见他点头才继续刚才话题:“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为什么有人平白无故的往你们家泔水桶里扔人骨头?” 杨老板一脸的苦瓜相:“警察同志,我可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来这儿吃饭的都是回头客,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儿,我这生意以后可怎么做啊!” “你不配合我们工作,案件不能侦破,就没办法还你清白!” “我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要是得罪过谁,我也不可能在大学城干这么多年的买卖不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虽然我这是小本儿买卖,可这点儿的道理还是懂的!” 在苏默言看来,杨老板说话的反应没问题,这才是一个生意人真正的态度,时刻关心自己的买卖。 苏默言思索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人骨?” “前天晚上!”杨老板抬起头,“那天晚上我去倒泔水,发现里面有骨头。羊汤都是我自煲的,我从来不会把剩下的骨头扔进泔水里,大多都是留下来回家给狗吃的。” “泔水桶的位置一直都在哪儿吗?” 杨老板点了点头:“对,泔水桶味儿太大,就算放在后厨,离厨房近的顾客还能闻到,我就直接搬出去了。” 苏默言点头,对小王说:“记下来!” 小王看了看葛良好,见葛良好没做声开始记录。 “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经常在后门出现?” “可疑的人?”杨老板眯起眼睛,“这条商业街后面就是住宅,经常出现的除了每天来收泔水的泔水车,就是捡破烂的老头儿,再不就是小区的住户。” 听杨老板这么一说,葛良好看向苏默言说道:“那这范围可以海了去了,小区这么多住户,想要海量排查就跟没说一样。” 苏默言白了葛良好一眼,没搭理他,继续问:“他们每天大约几点会经过这儿?” “这可不一定。”杨老板摇了摇头,“收泔水的一般晚上九点左右过来但也不是每天都来,至于那个捡破烂的就没准了,再说了从后面经过的人那么多,我也不能盯着看,还要做生意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报案的那个医生经常来这里吗?” “这没太留意过,自从报了案之后我才对他有印象,每天店里人来人往的,我也记不太清,希望你们理解。” 苏默言对杨老板点头,起身就拉着古月下楼。 葛良好见他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连忙跟上问道:“你去哪啊?” “去后面转转,你不用跟着,让小王把我问的那几条整理好给我。”苏默言边下楼边说。 穿过后厨,到了羊汤店的后街,傍晚的斜阳洒在苏默言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寻觅着拾荒者的身影。 “你找什么呢?”古月凑过来一脸好奇。 苏默言没回答,走到最近的铁皮垃圾桶前,里面堆满了垃圾,有很多可回收的瓶瓶罐罐,这说明拾荒者还没来过。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苏默言回头看着古月,想要考考她。 古月似乎没想到苏默言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实际上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就只有那根腿骨,它被泔水浸泡过,上面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刚才杨老板所提供的信息量也很少,就目前来看想要找到凶手几乎不可能!” “你忽略了一个人!” “谁?”古月疑惑地看向苏默言。 苏默言缓缓吐出几个字:“报案医生!” “你在怀疑医生?这怎么可能,他这也算是帮了警察的忙好吗?” “谈不上怀疑,一个普通的医生是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人的腿骨,所以他肯定是个外科医生,而且是主刀医师!”苏默言闭上眼睛,想象医生的样子。 “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太巧合了!”苏默言睁开眼睛,拿出一根烟夹在手里,“泔水桶里莫名奇妙的出现了一根人骨,刚巧就有个能一眼认出那根腿骨的医生在饭店吃饭,这不是巧合?” 苏默言点完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沉浸在思考中。 从得到的线索来看,杨老板口中提到的拾荒者、收泔水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是遗弃人骨的人,这也仅仅只是一面之词,还需要深入调查。 突然。 苏默言掏出手机打给葛良好:“死者的身份查了吗?” “没!”葛良好马上改口,“还没来得及去查,只凭借一根人骨,就想查清楚死者身份,这难度太大了啊!” “目前来看,破案的关键在于死者的身份!想要查出死者身份,一方面需要排查记录在册的失踪人口,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找到剩余的尸骨!”苏默言没给葛良好插话的机会,“马上让你的人行动,调查记录在册的失踪人口一一进行比对,一有结果通知我。” “好,我马上安排!”葛良好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好像苏默言是他队长。 “还有,收泔水和捡破烂的人一出现就带回去做笔录,他们身上的嫌疑都不小!” 葛良好嘿嘿笑道:“没问题,这案子要是破了,你就等我请你吃大餐吧!” “算了吧,五块钱烤冷面不吃也罢!”苏默言挂掉电话,一撇嘴。 第74章 臧九臣 按照常规思路来推断本案,杨老板的嫌疑很大,毕竟人骨是在他店里发现的,但苏默言留意了杨老板接受审问时的语句、语序以及神情,他的反应最真实,并没说谎。 警方接到报案,是因为医生认出了杨老板拿出来的骨头是人骨,他不把人骨拎出来医生就不会看到,没有凶手会蠢到自己把杀人的骨头拎出来,苏默言也不会蠢到会把这样的人当成嫌疑人来看待。 “你让二队去查失踪人口,这工作量太大,就怕等他们查清死者身份,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古月对苏默言这态度有些不满,觉得他根本就是在为难葛队。 苏默言扔掉烟头拉着古月回到饭店一楼,他刚掀开帘子就和迎面而来的葛良好撞了个满怀。 “他娘的没长眼睛啊!”葛良好正要开骂,见是苏默言马上话锋一转,“默言啊!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还找你呢!” “找我干嘛?”苏默言白了他一眼,“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葛良好向楼上瞄了一眼,“我这边该问的都问差不多了,正准备收队呢。晚上咱老地方喝点去?” “怎么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这么定了!我先回一趟队里,完事儿电话联系!”没等苏默言答复,葛良好带着二队的人离开了羊汤店。 “咱们也该走了!”苏默言转头对古月道。 苏默言和古月正要离开,羊汤店的玻璃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个年轻人,面容俊朗,穿着一身名牌西装。一进来,他就坐在靠门口的位子上喊着:“老板,老三样!”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杨老板马上从里面走出来,“哎哟,你来了!上次要不是你认出那骨头,估计我可能就随手扔了,没准现在我还在局子里喝茶呢!这顿饭算我的!” 第33节 他话音刚落,古月一个没忍住,就把她刚喝进去的汽水就喷了葛良好一脸,笑得前仰后合。 刹那! 葛良好僵住了! 他缓缓低头看向已经湿透的衣服,又转头看向古月,露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小妹妹,你几个意思啊?”他这几个字就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葛良好去洗手间的功夫,古月对苏默言问起了刚才的案子:“我听你们对案子的分析,似乎好像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但仔细想想,他们身上的嫌疑有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你说凶手到底是谁呀?” “怎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苏默言正出神,被古月这么一问,打断了思路,“破案的关键在于死者的身份!” “可只有一根腿骨,想要查出死者身份,难度实在太大了,就算排查失踪人口,也根本没有范围。” 被古月这么一提醒,苏默言马上就想起了江南:“或许他会有办法!”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江南的电话。 “怎么了?苏队?”江南说话的同时,嘴里咀嚼着东西。 “我有个东西需要你帮忙做个分析!”苏默言开门见山,“一会儿我跟葛良好打个招呼,明天你去二队取,就说我让的!” 才挂掉电话,葛良好就回来了。 苏默言又点上一根烟:“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个案子,我们还是需要从死者入手!” “可想确认死者的身份,如同大海捞针,现在就连个范围都没有!” “放心吧!我让江南明天早上把人骨取回来,做具体分析,等结果出来,应该会有更明确的调查方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葛良好立马发现撸到一半的肉串,“怎么着?看不起我们二队还是看不起我啊?” “别跟这儿犯矫情,江南的手段你还不清楚?”苏默言瞪了他一眼,“当年如果不是罗队求爷爷告奶奶的,你以为他能留在我们一队?” “就算他是法医神话,你也得事先给我说一声吧?”葛良好拿起肉串,嘟哝着。 古月偷偷凑到苏默言耳边:“江南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她眼里充满好奇。 苏默言弹了弹烟灰没说话,向窗外看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街道上车辆穿梭,路两旁霓虹闪烁,雨水好似青纱帐,模糊了世间的一切。 慈山大学后山,一对情侣正在小树林里拥吻,男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一边允吸着女生口中的甘甜,一边撕扯着女生的衣服,女生虽略有反抗,实际上是欲拒还迎…… 有人曾将性爱比作战场,战争的主导权在头脑清醒的一方,此时的他们早已迷失在欲望中,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就在他们马上进入正题时,女生的手突然在地上摸到一堆黏糊糊的东西,有点像泥土,可手感却更加细腻。 女生侧头看去,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她叫停了男生,掏出手机一照顿时吓的惊叫起来。她疯狂的向后退去被什么东西绊倒,只感觉后脑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生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就看到女生躺在地上,鲜血顺着脖颈流淌而下,他张皇失措地报了警。 “什么?你慢点说!”葛良好放下手里的肉串,“在慈善大学后山发现了一滩碎肉?好好好,我马上回去!”他收起电话,对苏默言道,“小王说可能发生了命案,我先回去一趟!” “碎肉?”苏默言连忙把他按下,“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我现在还懵着呢!”葛良好边向外走,边整理着衣服,“我先去看看,回头咱们电话联系!” 看着葛良好离开的背影,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我说什么来着?最后还不是要我买单!” 他叫过服务员结了账,连忙拉着古月上车,向慈山大学赶去。 第77章 命案 慈山大学门前满是积水,十几辆警车呼啸而入,引得两侧的学生纷纷注目。 警车停在后山树林外,葛良好一把推开车门对小王命令道:“立即封锁现场!马上通知法医!” “好的,葛队!”答应一声,小王转身就走。 “等一下!”葛良好叫住小王,“抓紧联系校方!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失踪的学生,把宿舍值班员叫过来!” 交代完,葛良好回头对身后小李问道:“找到报案的人了吗?” “报案的是慈山大学化学系的学生,当时他正和女友钻小树林,突然发现一滩碎肉,那个女学生头部撞到石头,现在昏迷不醒,已经被送往最近的医院了!”小李指了一下前面,“案发现场就在前面。” “带我过去看看!” 葛良好跟小李没走多远就闻道一股腥臭味,他捂着鼻子,掏出手电,随着手电光亮起,他向后退了两步,只感觉胃中一阵翻涌。 在他看来,地上的那滩那里是什么碎肉,分明就是一地和着血水的饺子馅,不同的是里面没有丁点的葱姜蒜…… 葛良好干呕了半天才缓过来,对小李说道:“马上取样分析,弄清楚死者身份!”就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回到车里,他又是一阵干呕,然后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 葛良好强忍着胃中的难受,说道:“默言啊!你赶快过来一趟吧!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敲车窗,他正要开骂却见那人正是苏默言。 “带我过去看看!”苏默言扔下这么一句,就拉着古月向前走。 葛良好从车里出来连忙跟上,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嘴里碎碎念:“估计凶手他娘肯的定是个变态,把人活活剁成肉酱,这得是什么血海深仇啊!?” “肉酱!?”苏默言突然停在脚步,“你确定是肉酱!?” “对啊,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一想到刚才的场景,葛良好又是一阵干呕。 “想要把活人剁成肉酱,从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人体内各中不同的骨骼就有二百零六块,除非……”苏默言说到一半儿就戛然而止。 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迎面而来,让苏默言眉头紧皱,他抬了抬脚,发现脚底沾染了地上的血水…… “法医怎么说?”他回头看了一眼葛良好。 “刚联系的法医,应该在来的路上!” “报案的学生现在在哪儿?” “女生情况不明,男生现在在医院陪同呢!” 苏默言不再发问,拉着古月就回到车上,开往慈山市人民医院赶去。 他见古月脸色苍白,掏出一块儿巧克力递了过去:“甜食里的糖分与人体接触,会产生大量的多巴胺,可以暂时缓解你的不适。” 古月看了看苏默言,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巧克力,犹豫片刻接了下来。 她彻底看不透苏默言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仿佛遗弃了整个世界,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到温暖…… 苏默言无意间撇到车里的一张名片,拿起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犹豫片刻,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一个温暖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你好,我是……” 还没等苏默言说完,那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羊汤店的那个警察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苏默言迟疑片刻:“刚才警方送来一个女生,我现在需要找到她,你知道她住在几层吗?” 慈山市人民医院门口,一身蓝色西装的臧九臣站在台阶上,他单手撑着伞,对着电话说:“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的还有个男生?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害怕,发生什么事儿了?很吓人吗?” “死人算吗?”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人早晚都会死,不论什么原因!”他说话的同时向远处望去,“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对死人的恐惧是对生的渴望,只是放不下那些牵挂罢了!” 停下车,苏默言和古月刚到医院大门,就看到臧九臣站在台阶上俯视他们。 “跟我说说女学生的情况!”苏默言问。 “我刚给她处理完伤口,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没伤到颅内,她的陪同男友情绪已经稳定住了,等她醒过来,应该能和你们说说案发的情况……” 医院四楼的走廊里,苏默言站在那男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凯。”他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一脸担忧。 “里面的是你女朋友?” “对!”王凯点头,“我今天才跟她表白,没想到……” “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苏默言看了一眼古月,示意准备记录。 王凯抬头,他脸上挂着泪水,说道:“我们学校后面的树林是情侣的圣地,晚上我们去那儿散步,结果就发生了意外……” “最近你们学校有没有失踪的女学生的消息传出?” 王凯思索片刻,摇头说道:“没听说有谁失踪!学校那么大,学生就有几万人那么多,就算真有人失踪,也根本不会引起注意吧。” 苏默言刚要继续问下去,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王凯,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话筒里传来葛良好急促的声音:“默言!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定那些碎肉与之前找到的那截大腿骨是同一个人!” “还有什么发现?” 葛良好继续说道:“我联系了校方,从寝室值班员的口中得知,的确有个女学生失踪了,并且已经报案。” “好,我知道了!你安排一下,把碎尸带回队里做进一步鉴定,”苏默言顿了顿,“马上让你的人把失踪女学生的信息调出来,做并案处理,检验一下dna是否吻合。” “明白!” 苏默言又拨通了江南的电话,江南刚接起,没等开口,苏默言直接道:“你马上回队,对那截人骨做进一步鉴定!”挂掉电话,他拉着古月就向楼下走。 “怎么了?”古月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已经确定了碎肉和人骨属于同一个人的,只要江南能对人骨做出进一步的判断,那我们就能查出死者身份了!” 古月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次出警还有意外收获。 第78章 嫌疑人 法医实验室门口,苏默言来回踱着步子,古月斜靠着走廊墙壁。 她口中嘀咕着:“江南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结果?” 苏默言看了眼时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再等等,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法医实验室门被人推开,江南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出来,他把文件递给苏默言:“从死者腿骨密度,以及骨质骨长可以推断,死者为女性,年龄应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身体健康,无任何遗传病史,无任何传染病史!” “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苏默言把文件递还回去,嘴里重复。 江南连忙解释:“目前的信息量还不能确定死者具体年纪,不过肯定在这区间,上下浮动不会太大!”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嗨!跟我客气什么!”江南凑到苏默言耳边,“回头给我弄壶好酒,可比一句谢谢来的实惠!” 第34节 苏默言和古月走出刑侦队大楼,古月就对苏默言问道:“鉴定结果不是出来了嘛,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 “没事儿!我送你回家。”苏默言又变成了一座冰山,不再言语。 夜色斑驳,仿佛是被人打了的翻了砚台,留下层层叠叠的墨迹渲染天际。暗淡的月光从缝隙中渗透而出,似乎在害怕被人遗忘…… 把古月送回家,苏默言给葛良好打了个电话:“老葛,告诉你的人,让他们把调查范围缩小到三十到四十岁的女性失踪者,一有结果马上通知我!”不等葛良好回应,他挂了电话。 回到家,苏默言一头栽在床上,一天的疲惫让他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静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床头,“你在疑惑,死者的年龄与慈山大学失踪的女大学生不相符,这说明除了被发现的这具尸骨,很可能还会有其他尸骨的出现……你害怕那个女大学生同样会以一具骸骨的方式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苏默言坐起半靠在床头,看着叶静怡婀娜的倩影,“有一点让我始终不能想通,为什么死者的腿骨被人扔在羊汤店的泔水桶里,而尸体上的碎肉却被人遗弃在慈山大学后山?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叶静怡嘴角溢出笑意:“也许事情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呢?” “你的意思是?” “大学校园也并非是封闭的,有校外人员出入再正常不过,凶手想要丢弃那些碎肉只需要一个塑料袋,或者其他可以掩人耳目的工具,你会不会想复杂了?” 苏默言恍然大悟:“你是让我调查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慈山大学?” “可以这样说,但……也不完全是,”叶静怡巧笑嫣然,“既然凶手可以顺利把那些碎肉带进去,就肯定有不引人注目的工具,所以侧重点应该放在运输工具上。”说完,她的身影渐渐消散。 带着这些疑惑,苏默言浑浑噩噩地做了一宿噩梦。 阳光隔着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没有艳阳高照,没有碧波荡漾,没有刺眼的光亮,却点亮了黑暗的夜,就仿佛驱散世间的罪恶的骑士,屹立在远方…… 苏默言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把床头的闹钟关掉,从床上爬起,他点上一根烟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蓬乱的好似鸡窝的头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手机突然响起。 抓过手机,苏默言蹲在马桶上,扯着发紧的嗓子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话筒里传来葛良好谄媚的声音,“刚才我接到校方的电话,已经确定了失踪女学生的身份……” 马桶里传来“库嗵库嗵”的声音,苏默言长出了口气:“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失踪的女学生名叫孙佳雪,大四学生,家是外地的,住在学校寝室,”葛良好顿了顿,“大四学生已经处于实习阶段,孙佳雪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单位……” “说重点!”苏默言有些不耐烦。 “前天是孙佳雪生日,几个关系好的室友想给她个惊喜,可等到深夜都她都没回来,她们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人接,有人猜测她可能出了意外,就把事情告诉了辅导员,可失踪不到四十八小时,警方也不会受理……” “马上去找这个女学生,一定要快,想尽各种办法,一定要找到,她肯定就是破案的关键!”苏默言站起身,马桶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提醒你一下,从那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室友入手!” “嗯,我已经联了系孙佳雪的父母,他们正在来慈山的路上!”葛良好话锋一转,“我感觉这个孙佳雪的失踪,他父母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怎么说?” “按理来说,被通知女儿失踪,父母肯定着急得不行,可在通知孙佳雪父母她失踪的消息时,他们的反应竟然特别淡定!” “嗯,我知道了,把那个捡破烂的详细资料发给我,”苏默言出了厕所,拿起桌子上不知放了多久的矿泉水喝了两口,“马上去安排,重新提审,我要旁听!”挂断电话后,他自言自语,“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刑侦二队审讯室旁边的办公室里,苏默言和古月坐在葛良好旁边,看着对面那个捡破烂的大叔面无表情。 捡破烂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身上穿这破烂不堪的衣服,发出难闻的味道,加上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十分邋遢,可见生活窘迫。 “他就是一哑巴,也没办法审啊!”葛良好一脸犯难的看相苏默言。 苏默言没理他,对那个捡破烂的问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不是哑巴,对吧?” 捡破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嘿嘿一阵傻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就像个傻子。 “你叫杨刚楠,四十三岁,原第三机械厂工人,因监守自盗入狱三年,”苏默言顿了顿,“出狱后,发现老婆跟人跑了,你性情大变,不再与人说话,从那以后也没再找工作,以捡垃圾为生,我说的对吗?” 苏默言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杨刚楠。 杨刚楠的资料是二队调查回来的,说他不是哑巴却是苏默言猜测的,他注意到刚才提到杨刚楠妻子时,杨刚楠的表情略微停滞,这说明苏默言的推测没错。 第79章 哑巴开口 苏默言正要继续说,葛良好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走到审讯室门口,葛良好压低声讲了几句,回到苏默言身边,扶耳道:“孙佳雪父母已经到了,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这边就交给你了!”转身,他走出了审讯室。 “不得不承认,她很美!”苏默言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找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推到杨刚楠面前,“你一定很爱她,对吧?” 苏默言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一直都在留意杨刚楠的表情变化,从刚才杨刚楠的神态,他已经确定杨刚楠绝对不是哑巴。 “也对!这种事情换做是谁,谁都受不了,”苏默言话锋一转,“想开点儿!不就是被绿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这么多年你不都挺过来了嘛!” 杨刚楠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照片,他双手攥成拳头抵在一起,像一只即将要发怒的野兽,可就算这样,他仍旧没吭一声。 苏默言清楚,距离杨刚楠的临界点还差一把火,他受突然转头看向古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古月大眼睛转了转,马上应道:“原谅!” “对对对!就是……原谅——”苏默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特意拉着长音,说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杨刚楠布满汗水的额头上青筋暴动,他那黝黑的面庞上堆满了褶皱,那并非皱纹,而是人在极度愤怒时,将脸上的皮肉堆积在一起的模样。 葛良好刚走出审讯室,就叫住迎面而来的小王;“那老两口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妙!”小王压低了声音,“刚才小李把事情跟他们说了,她爸还好,他妈一听孙佳雪失踪了,直接炸锅,闹着要去学校跟校方要个说法呢!” “怎么着?把大学老师都当她们家保姆了?” “谁说不是啊!”小王挠了挠头,“葛队,我看您赶快过去吧,他们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影响也不好。” “对!不能让一队看了咱们的笑话!”葛良好跟着小王往楼门口走去。 刑侦二队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指着几个警察的鼻子大骂着:“你们不让学校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阿姨……” “谁是你阿姨?”妇女瞪了一眼说话的警察,“别跟我套近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 看到眼前这一幕,葛良好只感觉头皮发麻,他咬了咬牙,一狠心一跺脚,走了过去。 “葛队!”小李连忙对他打招呼。 没等葛良好开口,妇女就指着葛良好的鼻子问道:“你是这儿管事儿的?” “我是刑侦队队长,孙佳雪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葛良好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们很担心孙佳雪现在的情况,也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想要找到孙佳雪,还得你们配合才行!” 许是葛良好的这些句话触动了她,她一把抱住孙佳雪父亲手臂就哭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孙佳雪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孙佳雪父亲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老伴儿,哽咽道:“是上次寒假……” “那最近她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每星期她都会往家里打电话,跟我们说她在学校的事儿,”孙佳雪母亲擦着眼泪,“上个礼拜回来,我问她实习单位找到合适的没有,她说找到了,是个相当不错的工作,没想到……”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审讯室里,苏默言一脸严肃的看着杨刚楠:“她的背叛让你对女人产生了浓烈的恨意,你开始仇视女性,可最终你还是输给了内心的软弱!” “我没有!”杨刚楠突然抬起头,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当年那么做还不是为了那个贱女人!可最后我进了监狱,而她呢?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古月被他说话的样子吓得向后缩了缩。 “所有女人都一样!她们表面上衣着光鲜,骨子里都一样水性杨花!”杨刚楠情绪十分激动,“在她们华丽的皮囊下,隐藏着肮脏不堪的灵魂,就连血肉都是腐坏的!” “所以你就杀了那个女人?!”苏默言猛的一拍桌子。 “我没杀人!”杨刚楠突然恢复了平静,耸了耸肩笑道,“警察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苏默言的确还没找到杨刚楠杀人的证据,但从刚才的审讯,他已经可以确定,凶手就是杨刚楠。 走出审讯室,苏默言从古月手里拿过审讯记录,翻了翻道:“或许我已经知道证据在哪了!” “在哪?”古月好奇的问。 “他把死者分尸,将血肉遗弃在慈山大学的后山,又把骨头丢入饭店泔水桶里,我们只在羊汤店找到一根大腿骨,并没接到其他饭店报案,所以只有一种肯能!” “你是说,他把死者剩下的骨头藏在家里?”古月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 “老葛让人去调查过,从杨刚楠的邻居口中得知,前几天他带过一个女人回家,”苏默言把审讯记录递给古月,“那天晚上他们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古月脸色通红:“这跟咱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没错,杨刚楠的确仇视女性,可身为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他还是有的,可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一个捡破烂的?” “所以你怀疑,他带回去的女人就是死者?” 苏默言正要开口,手机铃声打断了谈话,他连忙接起电话。 “孙佳雪找到了!”葛良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我让人排查大学城附近的旅店,结果发现了她的登记信息!” “嗯,马上通知她父母,记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挂掉电话苏默言就向楼下走去。 古月连忙跟上:“你怎么能确定孙佳雪与这起案子有关?” “少啰嗦!” 苏默言和古月按资料上的地址找到杨刚楠家,他家就住在慈山大学后山附近的一栋老旧的红砖楼里,这地方如此近,还真是绝佳的抛尸地点呢! 第80章 尸骨 上楼后,苏默言看了一眼门牌号,说道:“应该就是这儿了。” 抬手敲门,很快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站在苏默言面前,问道:“你们是谁啊?” “警察,”苏默言掏出警官证,“想跟您了解一下杨刚楠的情况。” “你说什么?”老太太没听清,问道。 苏默言提高了音量:“杨刚楠是住在隔壁吗!?” “哦,你们找小杨啊,他家在那。”老太太指了指中间的房门,“那孩子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你们找他又什么事儿啊?” “他牵扯了一起命案,我们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 “命案!那可是大罪过啊!”老太太面色一惊被吓得不轻,“小杨这孩子平时老实巴交的,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咋就可能犯案嘛!” “前天他是不是带了个女人回来?”苏默言直入主题。 老太太思索了一阵,才道:“嗯,有这么回事儿!那天我自己在家,听门口有动静就趴着猫眼儿往外看,就见他背着个姑娘,那姑娘迷迷糊糊的应该喝了不少酒。” 苏默言和古月对视一眼,马上对老太太问道:“那天晚上,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35节 “问我你们算问对人了,老太太我年纪大了,觉轻得很,有点声音就会被吵醒!”她秘兮兮地说,“那天半夜,我好像挺到有女人呜咽的声音……” “您确定没听错?” “肯定没错!我这耳朵听人说话费劲儿,可一到晚上灵着呢!” 苏默言赶忙又问:“你还有没有听到其它声音?” 老太太思索了一阵,才道:“对了,呜咽声结束安静了一段时间,我刚要睡着,就听到隔壁又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可听着让人心慌。” “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就好像……”她琢磨了半天才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 “妈!你在跟谁说话呢?”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看到苏默言和古月,“你们是……” 戴眼镜的女人是老太太的女儿,她们一家人在这儿住了很多年,苏默言又对她询问了一遍那天晚上的情况,母女二人回答基本一致。 他找出从葛良好那弄来的钥匙,打开杨刚楠家房门,刚一进去一股怪味扑面而来。 古月连忙捂住嘴,问道:“这什么味儿啊!?” 苏默言四处打量这,发现门口的墙壁脏的已经不成样子,“他应该是把捡回来的垃圾,都放在这儿了。” “什么?”古月指着空空如也的墙根,“这什么都没有啊!” “垃圾堆放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就会被他倒手出去,”苏默言换上鞋套,“可你看这儿,”他指向墙根,“这种腐蚀性痕迹是常年累月才能形成的,说明他每次都会把垃圾暂时储存在这儿。” “那你说他会把尸体藏在哪呢,难道就不怕尸体腐烂、发臭被周围的邻居发现吗?” 苏默言带上白手套:“所以他才把尸体骨肉分离,先处理掉那些碎肉,而骨头就不会发出任何异味,更不用担心被邻居们发现。” “这个杨刚楠还真是变态!这种恶心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古月穿上鞋套,“如果我家隔壁了个这样的人,我肯定一早搬走!” 客厅只有几平米见方,一张满是裂痕的革制沙发上堆着杨刚楠的衣物,墙角挂满托着厚重灰尘的蜘蛛网。 “这是……”苏默言在客厅转了一圈,目光扫过沙发上的那堆衣物,视线停在一件白色t恤上,他蹲下身子,“证物袋!” 古月连忙取出证物袋递给苏默言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苏默言把t恤上的污渍刮下,放入证物袋中,轻轻晃了晃袋子:“你看这儿,从颜色上推断,这很可能是风干的血迹,或许就是他杀人的罪证!”他将证物袋递给古月。 苏默言走进卧室,发现里面同样脏乱,一张老式双人床摆墙角。走到窗边,他双手撑着窗台,向外张望。 “你确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古月有些将信将疑,“可房间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如果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凶手行凶时,死者肯定会发出吼叫,肯定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那如果当时死者的嘴被人封住,又或者处于昏迷状态呢?” “可是……”古月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停住了,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缓缓的拉开下面的柜门,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啊——你……苏……” 苏默言连忙过来,当看到床里面的景象时,他连忙对古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把剩下的骨头藏在这儿?” 古月看着床里,那些还带着肉的骨头上爬满白色蛆虫,她脸色苍白如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直至苏默言从里面拿出一根,她才没忍住干呕起来。 “竟然把剩下的骨头藏在自己床下,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苏默言看着手里的骨头,“马上给老葛打电话!告诉他凶手就是杨刚楠!” 苏默言把床里的骨头一根一根拿出来后,发现在最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把剔骨刀,上面同样沾染着红褐色的污渍。 回到刑侦队,苏默言马上将证物袋交给葛良好:“让法医鉴定吧,看看这t恤上和刀上的血迹是否属于死者。还有这些骨头,是我在杨刚楠床底下找到的,拼合后应当就是死者无疑了。” “好。”葛良好结果证物袋转就走。 “等一下,”苏默言一嗓子叫住他,“跟我说说孙佳雪的事儿。” 刑侦二队审讯室中,杨刚楠手脚分别被铐靠在审讯椅上,苏默言坐在他对面,指着桌上的三个证物袋,猛的一拍桌子,问道:“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现在铁证如山,你还不老实交代!”葛良好附和着。 杨刚楠微微抬起头,看了眼苏默言,目光扫过桌上的几个证物袋,嘴角微微抽起,眼神愈发冰冷,却突然笑了:“我杀人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还狡辩!?”葛良好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马上指向证物袋,“你衣服上有死者的血迹,还在你床底下找到了死者剩余的尸骨和凶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81章 供认不讳 杨刚楠鼻子一抽,猛然抬起头,嘴角露出让人引发毛骨悚然的笑意:“对!没错!她是我杀的!因为她该死!她和那个贱女人一样,她们都该死!” 葛良好义正言辞地吼道:“你说他们该死就该死?你以为你是谁?就算她们触犯法律,也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让你乱用私行!” “法律?”杨刚楠癫狂般地笑出声来,“当年我为了那个贱女人监守自盗,不就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吗?可她呢?东窗事发后,我进了监狱,她竟然跟个野、男人跑了?那时候法律在哪儿!?”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苏默言点上一根烟,“你想让妻子过上好日子这没错,可你却选错了方式,走上了一条犯罪的道路,你错就错在践踏了法律!” “我承认,监守自盗是我不对,可三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个贱女人还是背叛了我!”杨刚楠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苏默言抽了口烟:“或许她也有错,就算这样她的过错,也不能成为你犯罪的理由。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没有权利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哈哈哈……”杨刚楠的笑声戛然而止,“人的皮囊会衰老、会腐坏!只有骨头才能永久留在世上,不存在任何欺骗,只有剥去血肉,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 “所以那天晚上你杀了她,并将尸体骨肉分离!?”苏默言的声音愈发冰冷。 杨刚楠邪魅的笑着:“没错!我就是用那把剔骨刀,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剥下!”他指着中间的证物袋,“想起她痛不欲生却不能呼喊的样子,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你为什么要把那些骨头藏在床底下?” “这还需要解释吗?”杨刚楠显得有些不耐烦。 苏默言将烟头仍在地上,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如果你只是怕被人发现,完全可以把那些骨头藏在其他地方,可你为什么要藏在床底下!?” “说!为什么把骨头藏在床下!”葛良好学着苏默言的模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废话还真多!”杨刚楠瞪了葛良好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晚上睡在里面!” 苏默言缓缓低下头,平视着杨刚楠的双眼,问道:“你从小就患有重度躁郁症!我说的没错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已经联系过你前妻了,”苏默言顿了顿,“据她所说,在与你结婚的几年里,你几乎每天都对她家暴,你在外人面前却沉默寡言,这根本就是很明显的躁郁症表现。” “那又怎么样?” 苏默言没理他,继续说道:“躁郁症,又称双相障碍,目前还没有得到明确的病因,表现分为两种,抑郁发作、狂躁发作,患病程度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相同,你长时间的家暴就证实了这一点。” 葛良好见杨刚楠沉默不语,突然厉喝道:“说!把你的犯罪经过交代出来!” “还是我来说吧。”苏默言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杨刚楠面前给他点上根烟,“因为当年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开始仇视女性,认为所有女人都一样!你曾试图寻找她,可她早已消失在你的世界,你把这种情绪一直隐藏在心底,可时间并未抚平你的伤痛,反而加剧了你的恨!” 杨刚楠被苏默言再次勾起那份回忆,他眼神冰冷的盯着苏默言,一言不发。 “你进过监狱,原来的单位不再录用,其他单位也都不敢用你,自那之后你一蹶不振,每天靠捡垃圾为生。”苏默言抽了口烟,问道,“我说的对吗?” 杨刚楠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露,仍旧一声不吭。 “这种底层的生活使你对你妻子的恨愈演愈烈,你又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只能选择忍耐。”苏默言弹了弹烟灰,“直到前天,你如往常一样的捡垃圾,一个女大学生跑到你面前,说她姐姐脑袋不太灵光,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也为了给姐姐找个归宿,就以五元钱的价格把她姐姐卖给了你!” 古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拐卖女人的事情她听得多了,却从来都没想过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更没想到人贩子竟然是个女大学生! “而她就成了你的发泄点!”苏默言将烟头仍在地上,“那女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你把她从旅店带回家,直至深夜你才将其杀害,对吧?” “没错!我杀了她,可那又怎么了?她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买回来的鱼可以杀,鸡鸭可以杀,她为什么不能,更何况她该死!”直至如此,杨刚楠依旧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 审讯结束,杨刚楠被人带走,古月战战兢兢地跟在苏默言身后,始终没敢出声。 苏默言已经有些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样子,突然的安静让他忍不住回头问道:“怎么?你在同情他?” “这种心理已经扭曲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古月摇摇头道:“你不感觉很可怕吗?”古月一脸担忧,“竟然连女大学生都成了人贩子!那以后……” “你多虑了,”他这才想起古月还不知道案子的真正起因,解释道,“其实,被杨刚楠害死的那个女人才是人贩子!至于那个大学生嘛……” “什么情况?” “与杨刚楠做交易的女大学生就是孙佳雪,人贩子以找工作的名义骗了,当她意识到自己被骗,就谎称她还有几个同学也要找工作,就趁机逃了出去。” “哇!她竟然这么机智啊!” “孙佳雪逃出来后并没直接逃跑,而是找了个药店买了瓶安眠药,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杨刚楠,就以五块钱的价格把人贩子卖给了他,说好晚上来取人。回去后,她在人贩子的水杯里下了几片安眠药。”苏默言顿了顿,“当时她只是想,让捡破烂的帮她缠住人贩子,她好脱身,可离开后,她越想越害怕,既没敢回学校,也没敢回家,就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 听了事情经过,古月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十分纠结,就算杨刚楠是杀人凶手,可孙佳雪呢?她本已逃离人贩子魔爪,可以直接跑掉或选择报警,可她却选择了偏激的手段,促使了一场凶杀案的发生…… 第82章 二手市场 分尸案告捷,苏默言和古月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都在莫名压抑着。 葛良好是最后一个走出审讯室,他拍了拍苏默言肩膀,夸赞着:“这次多亏你了!今天晚上我好好请你搓一顿大的!” “还是算了吧!昨天的账还是我付的呢,”苏默言一把打掉葛良好的胳膊,“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把欠我的钱还上,昨天那顿就算我请你的!” 古月见葛良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捂嘴偷笑…… 苏默言带着古月回到刑侦一队,刚一推门,就见队里人都围在门口,他们齐声道:“欢迎英雄归来!” “苏队!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以后战神的称号我就让给你了!”邢鑫伸了个大拇指,致以他最崇高的敬佩。 刘帅也连忙道:“以后你就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你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你让我往……”他话没等说完就被刘一美扒拉到一边儿。 “行啊!苏队!真给咱们一队长脸!”刘一美踩着高跟鞋,挤到苏默言面前,“这二队以后再也别想耀武扬威了!” “你们消息挺灵通啊,”苏默言皱着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边的案子刚结,你们就知道了?” “那是!”刘帅挤到刘一美身边,“江南早就跟我们说了!” 江南脸色一变,见事不好转身要走,却被苏默言一把拉住,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怎么回事儿啊?” “嘿嘿……”江南干笑两声,“整个刑侦队就这么大,在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值得高兴!” 苏默言还要说些什么,却见罗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连忙放手:“罗队!”其他人也马上回头,见是罗队,连忙各自回到座位。 罗队指着苏默言和古月道:“你们俩,跟我进来一趟!”刚回到办公室,罗队立马换上笑脸,在苏默言的肩膀上拍了拍,“行啊!能让哑巴开口,仅凭借一根骨头就能查出凶手,你都快成咱们刑侦队的传说了!” 苏默言苦笑着:“人家的案子是破了,可咱们的案子都拖还在那悬着呢,现在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罗队也叹了口气,却拍了拍苏默言肩膀:“这事儿急不得!” 苏默言点上根烟,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罗队坐回电脑前,“谢文东不是已经放了吗,也在周围实施了布控,凶手就好像闻到味儿了一样,迟迟没有动作。你说邪不邪?” “我就不信他还长了个狗鼻子!”苏默言活动了一下手腕,“让兄弟们继续布控,二队那边的案子也结了,下午我带着小胡去手机市场转转,记得把资料传给我。” 走出罗队办公室,苏默言对刘帅喊了一嗓子:“马上调出二手市场附近的监控,我给你一个晚上看完,明天早上务必把那天出入那家手机店有嫌疑的人名单给我筛选出来!” 第36节 “这……”刘帅一脸的为难,“查监控倒是容易,可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那张卡是什么时候办的,连个范围都没有,只有一个晚上怎么查啊?!” “那是你的事情,”苏默言犹豫了一下,“最多再多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早上我就要结果!” “可是……” “没有可是!”苏默言扔下这句话,就拉上古月走出刑侦一队大门。 刘帅仿佛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塌在墙角,高举着双手,仰望天花板:“神啊!赐予我力量吧!” “神不会赐予你力量的,”邢鑫幸灾乐祸的走到刘帅面前,“可战神我倒是可以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 刚巧刘一美经过,她对刘帅挤出一丝微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道:“加油哦,我相信你一个人就可以的哟!” 邢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刘帅,又看了看刘一美的背影,张口结舌的道:“刚才,她竟然……对你笑了!” 二手市场位于老城区南侧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与化工厂宿舍相隔甚远。 苏默言和古月刚进入二手市场,就发现这里早已人满为患,街道上到处充满了擦肩接踵的行人,路两侧的商铺里时不时传来叫卖声。这些铺子卖什么的都有,除了小吃外,基本上卖的都是二手货。 苏默言早就让人来这进行过排查,也已经找到了出售那张电话卡的网点,可他并没有直接过去,反而带着古月挨家挨户进进出出,好像另有目的。 古月不明白他的用意,问道:“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那个卖卡的网点?” “如果刘贵福手机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凶手打来的,就说明凶手曾经来过这儿,”苏默言顿了顿,“可如果我是凶手,绝对不会只进入一家店。”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容易暴露?”古月被他说的有些糊涂了。 苏默言似笑非笑看着古月一脸懵逼的样子,说道:“的确,这样很可能留下很多线索,可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清楚警方会顺着通过电话卡来调查他,所以他肯定会想办法避开所有监控,不留下任何证据。” “这这些商铺并不相通,就算他进去也还是会出来的,早晚都会出被监控拍到。” “就好比一把瓜子皮掺在一把瓜子里,虽然很难被人发现,可还是有迹可循的,如果将那把瓜子皮倒入一袋子瓜子中,就更加不容易被人发现,这就是所谓的扰乱视听。” “瓜子……瓜子皮?”古月掰着手指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苏默言观察着灯柱上摄像头的方位,选择性进入路边的商铺,他让古月把那些商铺的名字一一记录,一直到资料上的那家售卡点儿才停住脚步。 他回头对古月道:“把你刚刚记下来的店铺名称发给刘帅,让他调出这些商铺门前的监控,如果有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段儿出现在监控里,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了!” “你确定这个办法有用?”古月将信将疑地问,“人流的方向都是自南向北,不论是不是凶手都有可能出现在监控中,也不排除有人连续进入几家店铺的可能啊。” “是有这种可能。”苏默言不置可否,“人流是自南向北,可行人都在马路上行走,而店铺的监控却只能拍到门口很近的画面。”他停顿了一下,“的确有可能会有人连续进入几家店铺,可你似乎忘记了凶手的目的!” 第83章 抓壮丁 古月还是没懂苏默言的意思,反问:“凶手的目的不是杀人吗?” 苏默言摇头说道:“不不不。凶手来这儿只是为了买电话卡,所以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肯定是售卡点。我们只要记录下沿途凶手可能进入店铺的名称,从里面找出可疑的人,让售卡点老板指认就可以了!” 古月恍然大悟,连忙把刚才记录下来的店铺名称给刘帅发了过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了!” 苏默言不再和她唠叨,走进卖卡网点的店铺。 以他对凶手的了解,他不相信凶手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绝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很奇怪为什么凶手要给刘贵福打那通电话,难道凶手是为了把刘贵福引到案发现场才会这样做? 店铺里,一个年轻人斜靠在长椅上,半梦半醒之间他见有人进来,连忙站起来招呼:“二位是买卡?还是买手机啊?”他一双眼睛贼溜溜打量着苏默言和古月。 “警察。”苏默言直接掏出警官证。 年轻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走,却被苏默言一把按住,他嚷道:“干嘛啊?警察打人啊?” 苏默言没理他,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疼疼疼!!”年轻人呲牙咧嘴道,“不就是办假证嘛,至于嘛!上次不是已经罚过款了吗!” “办假证?”苏默言这才放手,“怎么回事儿!?” 年轻人抬眼看向苏默言,揉着肩膀道:“我就一办假证的,昨天不是刚交过罚款吗,怎么你们今天又来了?” 苏默言和古月对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证物袋,提在年轻人面前,指着上面的卡号问道:“这张卡是从你这里出售的吧?” “对,这卡的确是从我这儿卖出去的。”年轻人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前几天你们不是来问过了吗?我都说了,实在想不起来买卡人的模样了!” 苏默言没说话,他打量着年轻人,就见年轻人脖子上挂着一条掉了漆的“金链子”,上身穿着件肥大半袖衫,上面画着五颜六色夸张的图案,下身是一条印满骷髅的紧身裤,穿在他单薄的身子上显得不伦不类。 年轻人被苏默言看的有些发毛,可能因为办假证的事情让他心里发虚,他咽了口唾沫。 苏默言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张名片,除了姓名、联系方式,在名片下方还写着办证的字样,嘴角轻挑:“你叫李铭?” 李铭连忙点头:“对,熟人都叫我铭子。” “这些名片没收!”苏默言指了指名片下面那两行小字,“罚了款还不长记性,我看你是想跟我喝茶啊!” “别别别!”李铭吓了一跳,“我保证这次肯定长记性!”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追究你办假证的,”苏默言悠闲的在铺子里转了转,“那张电话卡与一起命案有关,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又不肯说的话,那可能进了局子就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了!” “警察同志,我真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您想想,就算多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警察不是!” “想不起没关系,只要你再见到买卡的人能认出来就行。” 李铭犹豫片刻,才点头道:“嗯,那应该差不多!” “好!”得到李铭肯定的答复,苏默言才停下脚步,他把名片揣兜,“这几天我会让人盯着你,别搞什么小动作!”撂下这句话,他就带着古月走出了铺子。 站在铺子门口,古月问道:“他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人盯着他?” “像他这种人滑头的很,警察三番四次上门,你认为他会老老实实的看铺子吗?” “你是说他会跑路?”古月摇了摇头,“二手市场人这么多,生意应该不错,他关了铺子岂不是……” “跑路倒不至于,可如果他想躲起来,咱们还得费功夫找他,”苏默言顿了顿,“你以为他就指着卖手机卡赚钱?” “难道不是吗?” “卖手机卡的利润又怎么能跟办假证相比呢,别看他这铺子是售卡点,可真正赚钱的是办假证!”苏默言掏出名片递给古月,“被罚了款可他还在继续办假证,就说明了这点!” 古月看了看名片又递还给苏默言:“那咱们接下来……” “去吃饭!” 被苏默言一提醒,古月才想起来,忙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她心里抱怨:“自从跟了这个倒霉鬼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们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快餐店,苏默言下意识的找了个靠窗户的位子,他趁古月点东西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罗队的声音:“是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我早就说了,电话卡这条线算是断了,继续查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苏默言没搭茬,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对罗队说了一遍,罗队连忙问道:“这办法的确不错,你把那些店铺名称给刘帅发过去了吗?” “早就发过去了!”苏默言有些不耐烦,“不过,那小子一个人看的话,估计看个几天也得不出结果,得找两个人帮他。” 刑侦一队办公室,刘帅在桌子上摞了好几本书,下巴搭在上面,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一只手不断点击着鼠标,一只手则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邢鑫坐在刘帅旁边,玩着手机游戏,嘴里时不时的骂上一句:“这是哪来的猪队友,这么坑!”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如果你真的很闲,就来帮我一起看监控!”刘帅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帮你也不是不行,”邢鑫放下手机,“不过嘛……”他伸出右手搓了搓手指,“你应该知道规矩!” “要装备没有,要命不给!”刘帅翻了个白眼,“友尽!” “邢鑫!刘一美!”罗队突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指着邢鑫道,“你们几个手头的工作是不是都昨完了?” 他们听罗队这么说,就知道准没好事,正要开溜却已经晚了。 “别找借口!你俩跟刘帅一起看监控!马上立刻抓紧时间!” 第84章 买卡人 明明可以逃过一劫,偏偏被撞了一个正着,没办法,刘一美和邢鑫不情愿地打开电脑,让刘帅帮他们传一份视频。 刘帅正要切换界面却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大声道:“罗队!我发现了两个非常可疑的人!” 见罗队过来,刘帅连忙把监控调到相应位置:“就是这他们两个!他们都一连进了好几家铺子,每进入一家铺子都会待上一段时间。” “很好!把你们认为可疑的人都记录下来!”看了刘帅调出来的几段监控录像,罗队在他肩膀上拍了怕,“继续!” 天色渐暗,笼罩天际的那抹轻纱也变得愈发厚重,狂风忽至,将地上的落叶卷得老高,骤雨倾落,敲打着窗户发出叮咚声,与路上车辆的鸣笛声交织成了一首协奏曲。 苏默言从冰箱里掏出一瓶汽水,还没等打开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出一个让他感觉十分熟悉的声音:“苏警官?方便一起出来吃个饭吗?”那声音略带磁性。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之前见过两次,难道你忘了?” 苏默言思索片刻,突然想起来:“你是……藏九臣!?”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在羊汤店咱们不是还没聊完吗?就想约你出来聊聊。” “已经很晚了,还是改天吧。”苏默言就要挂掉电话。 藏九臣连忙道:“我要出国了,也许很快就能回来,也许就不会来了,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苏默言撇了撇嘴:“拜托我?你能求我帮忙的事情,我应该都帮不上!”考虑到自己警察的身份,他才这样说。 “你误会了!”藏九臣说道:“有样东西想暂时放你那,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东西?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了,上次你欠我个人情,总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还未等苏默言开口拒绝,藏九臣又说,“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别让我等太久。”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苏默言眉头微微皱起。 藏九臣说要出国,这让苏默言感觉很奇怪,起初苏默言以为他只是出国旅游,可电话里他说也许就不回来了,这意味着他放弃了医生的工作吗? 苏默言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想到了藏九臣打算跳槽到国外的医院就职,可不论那种可能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刑侦一队办公室里,刘帅蹲在椅子上捧着盒饭,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示器,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邢鑫相互挤兑:“战神,不是我说,你暗恋人家小美姐多久了?” 邢鑫老脸一红:“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揍你!” “得得得!”刘一美打了个哈欠,“你们两个怎么怼都成,可千万别带上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停住了。 刘帅和邢鑫眼睛都盯着屏幕,看不到刘一美的表情。 “怎么着?”邢鑫撇了撇嘴,“就我这一身的疙瘩肉你还嫌弃不成?” 第37节 “就是!小美姐,你不亏!无非就是多了个跟屁虫罢了,你也不差这一个不是!” 刘一美翻了个白眼正要搭茬,却突然改口惊道:“你们快看!监控里这个人是不是陈茂?!” 刘帅和邢鑫连忙凑过去,一眼就认出画面里的人是陈茂! “没错!就是他!” 苏默言还在犹豫是否要去赴约,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刘帅打过来的连忙接起,话筒里就传来刘帅急切的声音:“苏队!我们在调取出来的监控里发现了陈茂!” “陈茂?”苏默言眉头一挑,“能确定他是买卡人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查监控,把所有符合要求的人都记录清楚。”挂掉电话,苏默言拿起外套推门而出。 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藏九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时不时向窗外望去。他穿着一套藏蓝色西装,衬托出那独有的气质,他一边品尝着苦涩的美式咖啡,一边欣赏着悠扬的小提琴乐。 苏默言把车停在一片老楼区外,关上车门,他径直向里面走去。 因为年久失修,路灯早就坏了,借着淡淡的月光,苏默言来到陈茂家楼下,他抬头向上望去,发现早已熄灯了。 回到车里,苏默言点上根烟,开始回想起整起案件的细节,发现陈茂身上的确疑点重重,他具有严重的洁癖,这与刘一美给出的心理画像吻合,并且他所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也不成立,如果他事先毫不知情,为什么会提前布置这些呢? “可如果陈茂是凶手,那他是如何将王贵才尸体从黑旅店搬走的?”叶静怡的声音响起。 苏默言顺声音看去,发现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抛开这点不说,就算陈茂是杀死王贵才的凶手,那刘贵福的死又该怎么解释呢?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认识吧?”叶静怡的声音听起来及其悦耳,可问题又是那么刁钻。 “不!如果刘贵福死前最后接到的那通电话是陈茂打来的,那就说明他们不仅认识!甚至……”苏默言没再说下去,深吸了一口烟,从烟雾中他看到叶静怡消失了。 猛踩油门,苏默言才意识到,他和某人不成文的约会好像要迟到了。 “您好,欢迎光临!”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长腿美女服务员问道,“请问先生几位?” “找人。”苏默言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儿,并未发现藏九臣的身影。 “您是苏先生吧?”长腿美女再次对苏默言问道,见苏默言点头,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刚刚有位先生等了您好久,他在离开前留下一样东西,拜托我们交给您!” 苏默言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柜台,长腿美女从里面出去一个包裹递给苏默言:“先生您收好,请在这里签个字。”她拿出一张纸推到苏默言面前。 走出咖啡厅,苏默言看着手里的包裹心中满是疑问,他好奇藏九臣的突然离去,更好奇这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苏默言拆开包裹,发现里面竟然是个布娃娃,还有一封信。 第85章 嫌疑人陈茂 回到家,苏默言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行字:请你帮我把布娃娃转交给福利院的琪琪。 “搞什么飞机?!”苏默言扔掉那封信,看了看手里的布娃娃,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一头栽在床上倒头就睡。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微风穿过纱窗轻抚着苏默言的脸颊,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去,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苏默言抓过手机,迷迷糊糊的就接起了电话。 “苏队!监控视频看完了,我们已经把所有符合您要求的人整理在了一起!” 刘帅的话让苏默言马上来了精神,他清了清嗓子:“好,我知道了!马上把你整理出来的嫌疑人照片发给我!” 挂掉电话,苏默言下楼后买了早餐,开车赶往刑侦一队。 推开办公室门,苏默言就见刘帅正在电脑前忙活着,邢鑫和刘一美都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把买来的早餐放在办公桌上,对刘帅道:“叫他们两个起来吃东西!” 刘帅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像是从丧尸片里走出来的一样,他叫醒了刘一美和邢鑫,对苏默言道:“我已经把嫌疑人的照片发给你了!” “好!你们先吃点东西,抓紧睡一觉!一会儿还有其他任务!”扔下这句话,苏默言就转身走出办公室。 刚走到楼梯转角,苏默言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古月:“你来的正好,在跟我去一趟二手市场。” 古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默言拉着下了楼…… 阴郁的天空好似一张白纸,等待着画家在上面填上几笔,燕子贴着满是积水的地面飞略而过,落在那几痕淡淡的五线谱上,预示着交响乐的开场。 苏默言和古月来到售卡点,铺子已经开门了,李铭正坐在柜台里啃着包子,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脸色极其难看,就好像看到了瘟神一般,嘴里却连忙招呼:“警察同志您怎么来这么早,我这铺子才刚开门……” “别废话!”苏默言取出那几张照片,放在柜台上:“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天在你这儿买卡的人?” 李铭不情愿的放下包子,拿起照片一一辨认:“不是这人!这人也不是……”直到他拿起陈茂的照片,略微思索,“好像是他!” “你能确定吗?” “对!就是他!”李铭思索片刻,立即点头道,“那天他说要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我让他坐那等会儿,就进去找卡去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手里正拿着一张手绢,我还奇怪,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手绢的。” “好,”苏默言收起照片,“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就和古月走出了铺子。 李铭翻了个白眼儿:“大早上的就不让人消停!”他拿起包子继续啃起来。 走出铺子,苏默言马上给罗队打了个电话:“我这边已经核对了买卡人的身份,确定就是陈茂!” “好!我马上安排人准备提审陈茂!” 苏默言带着古月回到刑侦队,直接向观察室走去,发现罗队已经开始了对陈茂的审讯,透过单向玻璃,苏默言就见罗队正坐在陈茂对面,音响里传来罗队盘问陈茂的声音。 “刘贵福你应该认识吧?” “不认识!” “不认识?”罗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可我们在刘贵福的手机里发现,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过去的!” “我没有!”陈茂抬起头,“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核对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罗队嘴角上扬,“的确,刘贵福手机里的最后那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并不是你现在使用的电话号。可经过售卡点老板指认,那张电话卡就是你买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茂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老实交代!你和刘贵福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杀人!他的死和我没半点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那通电话?” “我、我、我连刘贵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罗队沉声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自己把事情交代出来,和我们查出来,可是两种结果!” 犹豫了片刻,陈茂叹了口气才道:“有一次王贵才找我喝酒,他喝大了,就对我说了刘贵福偷税漏税的事儿……” “所以你就打起了刘贵福的主意?” “说不眼红是假的,可我清楚王贵才之所以能威胁刘贵福,是因为他掌握了刘贵福偷税的证据!” 罗队点上根烟:“你为了那些证据就杀了王贵才?” “没有!”陈茂矢口否认,“刘贵福偷税的证据早就被王贵才藏起来了,就算我杀了他找不到那些证据,也是没有用的!直到王贵才死后,我在他的遗物里看到了那些证据……” “那你为什么没把证据拿走?” “我怕刘贵福知道后会找人报复我,所以就偷偷用手机拍了那些证据,并且在王贵才钱包里发现了刘贵福的电话号……” “李翠香不知道这些吗?” “她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在打了那通电话后,刘贵福就出事了吗?” “我也是后来知道的。”陈茂的头深深低了下去。 罗队整理着文件,言辞冷冽:“我们会对你说的话进行调查核实,在这段儿时间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说谎,那下次见面就不会是这样了!” 审讯结束,罗队推开观察室的房门,对苏默言问:“都听到了?” “听到了,”苏默言点了根烟,“听起来,他不像在说谎。” “还要进行核对才能确定!” 刑侦队办公室中,罗队走到白板前拍了拍手:“开会!” 回手在陈茂的名字后面,画上一个重点号,罗队继续说:“经过售卡点老板确认买卡的就是陈茂!在刚刚对陈茂的审讯中,我们并未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独能确定他的杀人动机,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对他展开全方位调查!” “这次调查的重点是,李翠香,孙桂芝,以及陈茂的单位!”苏默言结果罗队的话,“马上对刘贵福偷税的文件进行痕检,看看上面是否留有陈茂的指纹。” 第86章 监控被动手脚 “在此之前,”苏默言看了一眼罗队,“我们需要弄清楚,凶手是如何把王贵才从黑旅店弄出去的。”他神色变得愈发凝重,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条线索。 邢鑫皱眉,对此表示不解地问着:“黑旅店,以及所在小区没有调取到监控,想要查清楚这个过程,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有没有这种可能,”刘一美单手托腮,“凶手提前去黑旅店,在老板娘的水里动了手脚,在老板娘睡熟后,将王贵才带走?” “这个可能性不大,”苏默言没回答邢鑫,就着刘一美的问题说下去,“谢文东把王贵才送到黑旅店,凶手是怎么知道的?他既然不能提前预知,又怎么可能提前给老板娘下药?” “对啊!凶手又不是先知,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邢鑫附和着。 “或许……那顿饭是个意外?”刘帅扶了扶眼镜,“额,我的意思是说,当晚王贵才和麻子那顿饭根本不在凶手计划之内。”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刘帅,他坐直了身子,就这个问题继续分析:“凶手可能一早就布置好了现场,等王贵才从麻将馆出来实施犯罪。而那顿饭拖延了他犯罪时间,凶手临时变更计划的。” 刘一美打断他的话:“你是说凶手一直都在麻将馆附近跟踪?” “不排除这种可能。”刘帅看了眼刘一美,最终把目光落在苏默言身上,“毕竟我们没有线索可以证明这一点,不是吗?” “好了好了!”罗队拍了拍手,叫停大家的讨论,“这样,我和邢鑫,分别调查李翠香、孙桂芝,以及陈茂单位,至于……”罗队把目光看向苏默言,欲言又止。 “我去调查黑旅店!”苏默言主动提出请求道。 会议结束,苏默言和古月走出刑侦大楼,刚上车,古月就看到那个被苏默言扔在后座上的布娃娃。 “哇!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布娃娃!”古月一把拿起布娃娃,“不会是你买来送我的吧?” “无聊!”看到布娃娃,苏默言马上想起了藏九臣的嘱托。 “这布娃娃身上怎么还有个口袋啊?”古月伸手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纸,“诶?这是什么?” 苏默言拿过那张纸条一看,发现是藏九臣写的一段话:琪琪,叔叔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去看你了,你要乖乖的。 苏默言翻到纸条的背面,还有一段藏九臣写给他的话:那年冬天,我在路边发现了琪琪,当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服,蜷缩在杂货铺的墙角,身上不停的打着摆子,让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后来我把她送到了福利院,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能替我去看望她。 古月见苏默言拿着纸条发愣,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喂?想什么呢?傻了?” “你才傻!”苏默言把纸条折好,重新放回布娃娃的口袋里,驱车前往黑旅店。 第39节 古月努了努嘴:“他应该算琪琪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那感觉就像亲人吧?” “是啊!臧医生真的人很好!他每年都会给福利院捐钱。”说到他,苍老师的嘴角就不经意地上翘着。 “捐钱?你清楚他捐款的数额吗?”苏默言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臧九臣了。 苍老师点头道:“具体的数额不清楚,他和院长签了保密协议,估计只有院长才知道吧。” 出了福利院,古月嘴里一直嘟嘟哝哝:“还真没想到,这个臧医生挺有爱心的,想想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就好心痛啊!” 见古月夸赞藏九臣,苏默言心里莫名的有些恼火,心中嘀咕:不就是个板着一张臭脸,尖酸刻薄,唯利是图,的医生吗!平时西装革履的,换上一身白大褂就嚷嚷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主。 古月见苏默言神色古怪,侧着身子,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苏默言清了清嗓子,“赶快走,葛队还等咱们吃饭呢。” 狂风呼啸,云层愈发厚重,天空好似被墨汁渲染,又如被打饭了砚台般。刹那间雨水倾落,颗颗雨滴被路灯映照的晶莹剔透,美不胜收。街道两旁的路人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脚步匆匆,想要躲过这场大雨。 把车子停在老地方门口,苏默言看着倾盆大雨,又看了看身后的古月,脱下外套。 “披着。”苏默言推开车门,跑进了老地方。 古月接过苏默言的外套,愣了几秒,嘴里嘟哝着:“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本小姐可是记仇的!”就算这样,她的嘴角已经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还是那张桌子,葛良好坐在苏默言对面,他看了眼古月,谄媚地说着:“上次的案子多亏了你,要不是兄弟你,哥哥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啊!来我敬你一杯!” 苏默言抵不过葛良好的热情,三两杯下肚后,葛良好已经有些打晃了。 吃过晚饭,苏默言搀扶着葛良好走出饭店,雨已经停了。 路两旁的积水在路灯的映照下,泛起层层涟漪,他先把葛良好送回家,又把古月送到家,目送着她上楼,才开车回家。 推开门,苏默言一头倒在床上,此刻的他只感觉脑子空空如也。 王贵才的案子,叶静怡的失踪,一切都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抛在脑后。 昏沉间,苏默言睡了过去…… 清晨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芬芳,古月怀里抱着毛绒玩具,毯子早就被她踢掉了地上。 她睡得正香,却被手机的闹钟吵醒,她抓过手机关掉闹钟,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电话铃声却又响起来。 “喂?”古月闭着眼睛沙哑的问。 听筒里传来苏默言命令的声音:“下楼!” 古月哼唧了一声,挂掉了电话,她扔掉电话,翻了个身要继续睡,谁知道电话又响起来。 古月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哼唧着“我说你有完没完啊!”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必须出现在我面前!”苏默言命令的口吻喊着,“否则,你的实习册上就会出现不及格三个字!” 古月应了一声就挂掉电话,她趴在床上,四肢敲打床铺:“啊啊啊!!!死苏默言!臭苏默言!就知道用成绩说事儿!早晚有一天我要十倍还给你!” 五分钟后,古月如约站在苏默言面前。 苏默言看着惺忪睡眼的她,勾了勾手指:“上车!” 随便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古月见苏默言去点东西,找了个空桌坐下,掏出手机点开微博,这是她每天早晨必备的功课。 见信封的图标上亮着红点,古月就点了进去,发现有人回复了她的评论,她一一回复后,返回到主页面,正要刷新,却被一条热门推荐吸引了视线。 这是一条视频微博,视频的封面是张黑色的图片,上面什么都没有,微博的标题只有四个大字——余生之罪。 很明显,播主是个标题党,换作平常这种微博古月肯定一扫而过,可她却发现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超过了十万,评论也已经一万多条,这让她产生了好奇,下意识的点了开了那条消息。 第89章 快递死人头 视频前几秒始终停在黑色的画面一动不动,偶尔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十分模糊。 古月带上耳机,才发现那好像是人的喘息声。 足足过去一分钟才出画面,图像有些模糊,仍旧能看出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一个蒙着脸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他不停的挣扎发出嘶吼,嘴里发出各种污言秽语。 这样的话面又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欢迎来到救赎之地,这是一档令人兴奋的节目,在这里你们会听到每位嘉宾的深刻忏悔,也会看到来自他们内心的自我救赎。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第一位嘉宾!” 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分辨不出躲在变声器后面的究竟是男是女,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声音落下的刹那,房间里的灯光突然亮起,古月这才看清整个画面。 视频里房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脑袋上蒙着黑色头套看不清五官,他被绑在那把靠在墙边的椅子上,他身上只穿了一条红色内裤,两片胸贴遮住了胸前的红色,奇怪得是,在他头顶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 紧接着,那个声音再次的响起:“给你三分钟时间陈述自己的罪行,如果在三分钟内,没有将你的罪行陈述完毕,或者有任何遗漏,那么你头顶的奶油蛋糕将会爆炸。” 古月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视频,就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摘下耳机,就听苏默言说道:“快点吃,一会儿还要去陈茂家。” “给你看这个!”古月把苏默言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给他带上一只耳机。 苏默言正要拒绝却看到视频里那诡异的画面,连忙问道:“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刚刚刷微博就看到了这个,”古月连忙摇头,“叫什么‘救赎之地’,好像是个网络综艺!” 苏默言摘下耳机,白了古月一眼:“有什么好看的?抓紧吃饭,一会儿还要干活。” “你快看啊!”古月把耳机递给苏默言,“这条微博的转发量超过了十万!我的天!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苏默言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还早就带上耳机,刚带上就听到里面传来咒骂声:“你他娘的到底是谁!?别让老子逮到你,要是让老子逮到你……” 咒骂声是从那个穿着红内裤人嘴里发出的,苏默言只听到了前半句,后半句的声音全被和谐成了哔哔声。 视频里那人不停的挣扎,并没有按照主持人的要求所阐述自己的罪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分钟后,主持人宣布:“自我忏悔环节失败,你将被淘汰,请接受失败者的惩罚!” 话音刚落,穿着红内裤人的头套被一根线提了上去,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面孔,紧接着,他头顶的巨型蛋糕“boom……”一声爆炸,奶油迸溅得到处都是,他被吓了一跳,有些状若疯狂,似乎是在嘶吼着什么,可他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听不到,因为声音已经被人抹去。 “接下来进行第二个环节,罪行大揭秘!”那声音略微停顿,“他名叫……” 苏默言摘掉耳机,十分不屑地道:“就是个为了博人眼球的恶搞视频,有什么好看的?竟然喜欢看这些东西,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无聊。” 古月气鼓鼓地扔掉耳机,瞪了苏默言一眼没有再继续看视频,顺手抓起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借此泄愤。 苏默言手机突然响了,刚接通,罗队急促的声音喊着:“马上回队!出事了!”没等苏默言询问,罗队就挂了电话。 古月正一脸好奇的看向苏默言,她正要问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就被苏默言一把拉起,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是队里出事儿了,这次古月学聪明了,慌乱之下顺手抓了两个包子,以防万一。 苏默言和古月回到刑侦一队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罗队正在白板前来回踱着步子。 见苏默言进来,罗队连忙道:“好,人已经到齐了,现在马上开会!”他指了一下邢鑫,“简单描述一下案发经过!” “好,”邢鑫站起来,“早上我们接到了一起报案,有人收到快递,拆开包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什么情况?”刘一美懒洋洋的问道,“局里怎么又推给咱们了?他们二队不是正闲着呢么?” 邢鑫没回答刘一美,继续道:“报案人是孙桂芝,而那颗人头竟然是陈茂!”他声音显得有些平淡,似乎已经没有了激动的情绪。 “什么!?”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这也是为什么给大家开这场临时会议的原因。”罗队拍了拍手,“陈茂的死,说明我们之前所调查的方向是错的。”他又看了一眼邢鑫,“把孙桂芝发现人头的过程说说。” 邢鑫点头继续说:“陈茂被释放后一直没回家,今天早上,孙桂芝见陈茂彻夜未归,一连串给陈茂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不在服务区。她打算出去找找,刚推开门就碰到一个送快递的。孙桂芝和陈茂平时都会不网购,以为快递员送错了,快递员核对地址无误,把东西交给孙桂芝就走了。孙桂芝以为是邻居写错了地址,收了货后敲了邻居的门,都没有人认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孙桂芝打开了快递,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塑封好放在快递里面,而人头就是她等了一夜的陈茂!” 听完案件过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思索片刻,苏默言问道:“调查快递的来源了吗?” “调查了,不过……”邢鑫略显尴尬,“根据快递公司方面提供的信息,核对后发现寄件人信息是假的。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找不到是谁寄出的快递。” 刘一美马上接茬道:“我认为咱们应该从快递本身入手。” “什么意思?”邢鑫没理解。 “没错!我们应该从陈茂的头入手!”苏默言赞同刘一美的说法。 第90章 死亡原因 法医江南听到这句话,赶快接着说:“我已经对死者做了初步鉴定,从死者的面部扭曲,瞳孔扩散,以及面部肌肉的僵持程度、充血程度,还有颈部组织、脊椎骨的切痕来看,死者应该是被一刀斩断颈部身亡。” 古月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努了努嘴问道:“尸体并不完整,仅仅凭借一个脑袋,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被一刀砍死的?” “死亡是一种自然现象,即为生物失去生命,它是一切生命有机体必然的归宿。”江南耐心解释道,“通常我们认为心跳、血压、呼吸是生命维持的标志,可随着医学的进步,它们都可以通过药物或者设备来维持,而脑死亡是全脑功能以及脑干功能不可逆终止,所以脑死亡是唯一判定死亡的标准。” “可这与陈茂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被砍头致死,脑部会急剧缺血,在数秒内就会丧失意识,数分钟内脑功能丧失,进入脑死亡状态,”江南顿了顿,“准确的说,他在死亡前有可能存在一瞬间的意识,但很快就会丧失,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伴随脑缺血,脑组织水肿,脑干功能丧失,直至彻底死亡。” 江南话音刚落,古月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副古代刑场的画面,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持一口断头刀,用力一挥,死囚的头颅就滚落在地。死囚的头颅飞起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来吧,说说你们的看法。”罗队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刘一美身上,“小美,你先来!” 刘一美坐直了身子:“我认为破案的关键在与死者本身!” “死者本身?”邢鑫问。 “对,”刘一美点头,“现在是夏天,炎热的气温会让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凶手接下来要做的肯定是处理掉剩下的尸体。” “啊——对对对!”邢鑫立马附和,“如果凶手不抓紧处理掉剩下的尸体,时间长了肯定会发出难闻的臭味,就算不被我们发现,也会被周围的邻居发现!” 江南也认同地点头:“这样的天气,尸体只要两三天就会腐烂,失去了免疫系统的控制,细菌微生物会在尸体内疯狂繁殖,产生大量污绿的腐败气体,导致尸体膨胀,形成‘巨人观’长时间与尸体共处一室,估计凶手自己都受不了。” 邢鑫马上确认:“那也就是说,凶手会在三天内处理尸体?” “可以这样说,但……” “抱歉,打断一下,”刘帅扶了扶眼镜,“这种天气,就算凶手没能及时处理掉尸体,肯定也不会任凭尸体腐烂,如果他把尸体藏在冰柜里不抛尸,我们该怎么办?” “啊,这个这个,”罗队清了清嗓子,“不排除刘帅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抛尸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毕竟一般人家里不会放着冰柜……” 刘一美打断罗队的话:“凶手抛尸会选择人少的地方,比如水库、江边、甚至周边的村落,可我们不能确定凶手抛尸的方式。” 抛尸这一点让苏默言马上想到他帮二队侦破的案子,两起案子的关键都在寻找尸体上,敏感的神经让他一度认为两起案子或许有某些联系,可那起案件已经侦破,凶手也已经归案,两起案件应当不会有什么关联。 “除了抛尸这一点,我们还应该调查清楚死者的死亡地点,”苏默言另辟蹊径地和大家分析,“从孙桂芝的供诉我们得知,释放陈茂后他并没回家,我们要查清楚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队很认同苏默言说的话,催促道:“继续。” “现在有两种可能,凶手早就已经将剩下的尸体处理掉了,只留下了脑袋。可有一点是我们必须弄清楚的,为什么凶手要将死者的头颅以快递的方式还给孙桂芝?”这是让苏默言理解不通的一点。 “人头在古代,曾经是一种战利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凶手把人头寄给回去,是一种示威表现,更是一种炫耀,对他作品的炫耀。”刘一美顿了顿,“除了刚才所说的两种情绪外,更是一种愤怒的宣泄。简单来讲,他应该与陈茂有深仇大恨!” “有多深?”邢鑫突然问道。 刘帅白了他一眼,顺口说了一句:“月亮代表我的心!” 第40节 “正经点。”苏默言清了清嗓子,“在这种炎热且潮湿的天气下,如果凶手没对尸体采取任何防腐措施,很容易腐烂、发臭。防腐措施里最简单的就是冷藏。除了超市、饭店等场所,常人家里很少会有冰柜,更常见的就是冰箱,可想要把一个大活人完整装进冰箱里基本不可能,除非凶手将尸体的肢体截断,或者以骨肉分离的方式储存。” “好,那就这样,”罗队大致明白了大家对案件的理解,分配任务,“在这三天里,我们要对水库、江边、郊外,以及周边村落进行严密排查,尽快找到凶手的抛尸地点,把尸体找到。” “额……抱歉,打断一下。”刘帅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举了举手,“我们的人手恐怕不够……”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二队长打了招呼,到时候会从他们那调人支援。”罗队继续安排,“邢鑫负责继续调查快递公司,江南抓紧把尸检报告出来,小美综合三起案件重新绘制一份心理画像,刘帅继续对现有嫌疑人进行监听,苏默言嘛……” “我负责调查尸体。”苏默言一口揽下这个最难啃的骨头。 会议结束,所有人分头行动,罗队留下了苏默言:“说说你的看法?” 苏默言摊了摊手,依旧一副冷漠的态度:“每当我们的调查指向一个极有可能是凶手的嫌疑人时,他马上就会死,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你是说我们警队里……” “不,你想多了!”苏默言马上摇头,“是咱们一直都在按凶手预先设计好的方向在调查,凶手每次犯案都故意留下一些错乱的线索,比如王贵才死时他嘴里的手帕,刘贵福死时,手机里最后那通记录……” 第91章 情杀 罗队皱眉:“你是说,凶手一直都在牵着咱们的鼻子走,所有的线索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或许是,但也不见得全是!就算人的思维再缜密,都会留下漏洞,只要是人,就会犯错。”苏默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如果我们排除指向刘贵福、陈茂两人的线索,剩下的或许就是凶手所留下的。” “可这样一来,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了!” “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苏默言嘴角轻挑,“前面两起案子,凶手根本就是布了个局,等着死者往里跳。可陈茂的死……”他陷入沉思,“陈茂的死,相对前面两起案子不同的是,他走了极端!” 罗队赶忙问:“你是说,那份快递?” “对。从刚刚小美的分析来看,凶手与陈茂有很深的仇恨,也就是说,这三名死者都是凶手的仇人,或许我们可以把这儿作为突破口!” 罗队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拍着苏默言肩膀笑道:“好,咱们先把第三起案子的线索捋清楚,然后查清楚三名死者的共通点,最后汇集在一起,凶手就无处遁形了!” 苏默言嘴角咧了咧,心里却嘀咕:“希望能顺利吧!” 对于尸体的下落,苏默言没有丝毫头绪,他和古月先去了陈茂家,才走上三节楼,就见陈茂家门开着,被风吹得吱嘎作响。 孙桂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发蓬乱,目光空洞,她听到有脚步声,抬头见是苏默言连忙起身迎上来:“警察同志,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老陈……”她动作有些颤巍,说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 孙桂芝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声音也沙哑着,年过半百的人,遭受到这样的打击,的确是家门不幸。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算是对逝者的同情,安慰着:“陈茂的死让我们深感惋惜,可想要弄清楚凶手是谁,还需要你配合才行。” “配合!肯定配合!只要能找到凶手,让我干什么都行!”孙桂芝一把抓住苏默言的手臂,不停点头。 苏默言抽出手臂,将孙桂芝搀扶回椅子上,开始例行询问:“陈茂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口角?” “没有。”孙桂芝十分肯定,“我们家老陈是本分人,从来不与人结怨,平时更是老实巴交的,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肠的东西,竟然……竟然……”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泪水再次顺着脸庞滑落。 苏默言看了眼古月,目光才重新落回孙桂芝身上,追问道:“对于陈茂的死,我们初步断定为仇杀,也就是说凶和陈茂间极有可能存在某种仇怨。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被遗漏掉的?” “是啊,你在好好想想,这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古月附和。 孙桂芝又哽咽了几声,情绪缓和后缓缓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又继续说:“老陈的性子你们应该也清楚,他处世圆滑,邻里之间相处的也十分融洽,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至于说奇怪的事儿,我倒也没怎么注意,不过……”她脸色突然变幻不定,欲言又止,眼睛转向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说。 古月赶忙问:“不过什么?” “额……”孙桂芝犹豫片刻,“唉,说出来怕你们笑话,我和陈茂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为了让老陈家能留下根儿苗他在外面找了个女人。” “李翠香?”苏默言马上说了名字,“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你们也知道?”孙桂芝十分惊讶。 苏默言没回答孙桂芝,继续问道:“你不会怀疑凶手是李翠香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孙桂芝的身体从椅子上猛然前倾,脸色复杂地啐了一口,“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婊子,平日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实际上心黑着呢!” “为什么这么说?”古月追问,“我看她也不像……” 苏默言不认为凶手是李翠香,客观来讲,李翠香不符合凶手的特征,她有杀王贵才的动机,就算孙桂芝的猜测是对的,她有杀死陈茂的动机,可刘贵福的死又怎么解释呢? “哼!”孙桂芝语言愤恨,“老陈在外面找女人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为了给他们老陈家留条根儿,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他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可谁曾想,李翠香那个贱女人竟然在怀了孩子后,威胁老陈让他和我离婚,要不她就把事情捅出去!为了这事儿,我和老陈大吵了一架,亏得最后她生的是个女娃子……” 孙桂芝激动的样子可不像是在撒谎,尤其是她脸上纠结的表情,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看她这样,苏默言感到悲哀,陈茂若只想要个孩子,为什么选中了李翠香?这着实耐人寻味。 “其实李翠香心里明白,老陈不可能因为个女娃子和我离婚,她就开始变着法的跟老陈要钱。”孙桂芝气得又开始抹眼泪,“就算那孩子是女娃,可也是老陈的种,他清楚王贵才什么德行只能答应。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王贵才死,李翠香再次提出让老陈和我离婚,老陈还是拒绝了,她就威胁老陈,如果老陈不和我离婚,她就杀了老陈和孩子,然后自杀。” 孙桂芝的“故事”虽然不见得有多令人信服,可那句“杀了老陈和孩子然后自杀”,的确很像李翠香能干出来的事儿,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家庭妇女,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没错的。 古月听完,脸上始终挂着费解的表情,她没办法理解孙桂芝容忍丈夫出轨的心理,更理解不了了“孩子”在男人心中的分量。 “感谢你的配合,你所说的,我们都会如实调查,有需要会再次联系你!”苏默言踢了古月两脚,让她跟着下楼。 古月一路小跑跟在苏默言身后,心中的疑问一箩筐,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下楼后,苏默言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根烟,感慨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92章 一秒三发 “在陈茂家,你以为能查到尸体的线索吗?”叶静怡总是在他感到迷茫的时候出现,她对苏默言摇着手指,娇笑着,“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确定,杀死陈茂的凶手,就是前两起命案的凶手?” “前两起命案虽然形式不同,却都是鱼线杀人。在现场都没留下作案痕迹,关联死者社会关系,才确定是同一凶手所为,”苏默言吐了两口烟,“这起案子和鱼线无关,形式与前两期案子迥然不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怀疑,这起命案与二队刚刚结束的命案有关?” 苏默言面露喜色,真的笑了:“知我者莫若静怡也!我感觉未免有些太巧了,两起命案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可形式却出奇的一致……” “可那起案子已经结了。” 苏默言沉默了,他的推测看起似毫无根据,却并非没有道理,叶静怡的话如当头棒喝,让他看认清现实。 “假设,杀死他们三人的是同一个凶手,首先需要弄清楚,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叶静怡自问自答,“从三名死者的死法以及死状来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仇杀。” 苏默言问道:“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凶手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来复仇?” “凶手用鱼线将王贵才的死伪装成自杀;刘贵福则是死在车里,缠在轮毂上的鱼线很难被人发现,可还是躲不过警方的痕检;陈茂被人用利器斩断脖颈后分尸,以快递的形式把人头寄回来,这都说明了什么?”叶静怡脸上的笑容收紧,直勾勾盯着苏默言,“凶手的心态在不断发生变化,三名死者与凶手的仇恨关系是依次递增的,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他们三个之间纽带,就能够找到破案的线索。” “他们之间的纽带?”苏默言重复着叶静怡的话,随着从他口中吐出的烟雾,叶静怡的身影也消散了。 古月呆愣在三节楼的楼梯上,看到苏默言独自抽闷烟,自言自语的样子十分滑稽,尤其是在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笑容,让她更是感到意外。 见苏默言的烟抽到了烟蒂,古月凑上去问:“你在孙桂芝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我是一句话都没听出问题来。” 苏默言扔掉手里的烟头,甩下一句:“回队。”上了车。 “整天神神叨叨的,我还真不理解叶静怡那种女神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他的!”古月嘟哝着也跟上了车。 随着雨季过去,常埋于天际的薄云也终于淡去,天空仍旧灰蒙蒙的,许是被雾霾所笼罩,太阳也没有往日耀眼。 走出刑侦队大楼,邢鑫手里摆弄着从刘帅那弄来的资料,小声嘀咕着:“一秒三发?这快递公司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快递公司的位置挺偏,邢鑫不等进门,就被门卫拦在了外面。 门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有点结巴,穿着一身灰色工作服,胸前印着一秒三发的标志,他隔着玻璃窗指着邢鑫吼道:“你,你,你谁啊?怎,怎么不登记就,就往里闯呢?信不信我叫保安!?” “警察。”邢鑫掏出证件递到门卫面前,“发生一起命案,需要跟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门卫连忙从收发室跑出来,赔上一副笑脸道:“原,原来是警察同志啊!你,你看我真是眼拙了,快请进!快请进!我,我这就带你去见、见我们老板!” 往正对着大门的那栋三层楼走,邢鑫顺口打听:“你们这平时都接些什么单子啊?” “嘿嘿,你,你要问我别的,我,我,我一看大门的还真就不知道,这个、这个、我门儿清,我们公司专门做同城快递的,接的,接的也都是同城的单子!” “那你们这儿发货要多久能送到?” “像,像,像大的快递公司一般都是第二天送到,我,我们就要快的多了,上,上午的单子下、下午就能送到!”门卫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办公室,“这,这……” “这是你们老板的办公室?”邢鑫听他说话费劲,“我直接进去就行?” 门卫点头道:“我,我就不进去了,有,有什么事情,你,你就自、自己问吧!” 邢鑫正要敲门,从里面传来咒骂声。 “他娘的,这帮沙雕队友也太特么菜了!人家都推水晶了,还在外面梦游呢!” 邢鑫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秃顶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显示器,狂敲着键盘不停砸着鼠标,一猜就是在打游戏。 走到办公桌前,邢鑫打量了秃顶男人看了半天,秃顶男人都没注意到他,他直接绕到办公桌的另一侧,站在秃顶男人身后。 邢鑫盯着显示器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游戏,伸手在秃顶男人肩膀上拍了两下。 秃顶男人晃了两下肩膀,丢下一句:“别闹!我这打团呢!” 邢鑫不知道什么是打团,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秃顶男人生气怒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了,没看着我这打团呢吗?不知道咱们公司什么制度吗?” “什么制度?”邢鑫顺口问道。 “天大地大顾客最大,顾客再大也没黄总打游戏大!”黄总晃了两下脖子,“公职的规章制度都不知道,不想扣工资就回去给我抄写二十遍!” 邢鑫掏出警官证递到黄总面前,黄总正聚精会神的打游戏,见有东西伸到自己面前,看都没看就想一把拨开,可他的力气哪有邢鑫大,拨了两下都没能拨开。他没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却看认出了上面的国徽,连忙回头,这才看到邢鑫。 “黄总是吧?”邢鑫嘿嘿一笑,“最近发生了一起命案跟你们公司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黄总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命案?” “今天早上有人收到从你们公司寄出的快递,拆开包装里面竟然是个血淋淋的人头,这事儿您应该有印象吧?” “emmm……对对对,有这事儿!”黄总琢磨半天,才想起来,“刚才不是有警察来过了嘛,这怎么又来了。”后半句他是嘀咕出来的,却也让邢鑫听得真切。 第93章 寄件人体貌特征 邢鑫收起警官证,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黄总旁边,问道:“我刚才从你们员工口中了解,同城的快递当天就能送到是吗?” “对啊,这才能表达出我们一秒三发的快啊!不过,这跟那起案子没什么关系吧?”黄总退了游戏,一脸不情愿地和邢鑫谈话。 “帮我查一下这个单号是什么时候发货的,”邢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黄总面前。 黄总拨通内线电话:“小李啊,帮我查一下订单,单号发你手机了。” 挂了电话后,黄总心心念念总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电脑,也没有心情和邢鑫闲聊。 没多久,小李回了电话,黄总按了免提。 第41节 “单号显示是昨天晚上五点多送来的,那时候派送员都已经下班儿了,所以滞留到今天早上送货的。” “还能不能找到当时的接收快递的员工?”邢鑫不等黄总挂电话,直接问小李。 “可以。”小李在电话那边答道,“那我让他现在去黄总办公室?” “不用,你过来就行。”黄总这次先发制人,挂了电话后,对邢鑫说,“一会儿让他带你过去找人,有问题直接找他就行。”说完,他的手又放在了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进门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道:“黄总,您有事儿找我?” “带这位警察同志去见昨天晚上接收那个单子的人。”黄总头都没抬,继续打游戏。 阳光穿透层层阻碍洒向大地,却并未照亮每一处角落,在光明背后总会有阴影存在,当南半球艳阳高照时,北半球却已是月黑风高了。可阴影并不是纯粹的黑暗,即便夜色撩人,也有朦胧的月光笼罩天际。 推开法医实验室的门,苏默言看见江南手里正拿着一叠文件,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南把那叠文件塞给他。 “你来的正好,尸检报告出来了。”江南指着塞给苏默言的文件,“我在死者血液样本中发现了一定程度的三唑仑,或许我们该重新定位这起案件了。” “啥东西?”古月好奇地问,“是药么?” 江南解释道:“三唑仑的主要成分是,1-甲基-8-氯-6-(2-氯苯基)-4h-〔1,2,4〕三氮唑[4,3-α](1,4)苯并二氮杂卓,主要作用就是……” 苏默言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说人话!” “简单来说,就是网上贩卖所谓的迷女干水的主要成分。服用后会一般会出现头晕、头痛、倦睡等症状,也会出现恶心、呕吐、头晕眼花、动作失调等症状,如果大量服用的话,会出现幻觉,甚至出现记忆缺失!” 苏默言扫了一眼那叠文件,还给江南,确认道:“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曾被人迷晕,凶手是在他处于昏迷状态下动手行凶的?” “对。”江南叹了口气,“三唑仑很常见,调查的范围非常大,就算去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恐怕这条线索也用不上喽!” 苏默言整理思路。 “凶手能用三唑仑将死者迷晕,就说明死者对凶手一定毫无防备,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的熟人!” “那孙桂芝的嫌疑岂不是最大?”古月马上开口。 “死者脖颈处伤口平整,没有多次砍击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一次性斩断死者头颅,孙桂芝本就是女人且身体瘦弱,她做不到。”江南帮苏默言补充。 “如果不是孙桂芝,还会是谁?与陈茂关系最为密切的除了发妻孙桂芝外,就是王贵才夫妇,可王贵才已经死了,李翠香也抡不动斧头,那剩下的岂不就是……”古月咕哝着,依旧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剩下的岂不是只有……只有鬼……” 苏默言猛戳古月的头,这丫头越来越荒谬,连“鬼”都搬出来了,亏她还是见习警察。 关上法医实验室的门,苏默言绷着脸呵斥:“又给我丢人!把尸检报告给罗队送去,让刘一美过来找我。” 古月看了看手里的那叠文件,又看着苏默言远去的背影,心里懊恼着:“你自己不会给嘛?就知道欺负我!” 微风拂过,带起她鬓角的发丝,就算不情愿,却还只能忍受。 郊区一秒三发快递公司的大院一角,破旧仓库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破败。仓库里里堆满还没有送出的货物,跟小李走进仓库,邢鑫捂着鼻子,用手驱赶着烟尘。 “收到寄件人的货物后,你们都会核对寄件人信息吗?”邢鑫问道。 “我们都会让寄件人填单子,快递单上会写清楚收件人信息,我们要确认收件地址。”小李边回答,边对远处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看到小李过来,那人立马放下手头工作,小跑着过来:“李经理,你叫我?” “嗯,”小李介绍道,“这位警察同志要跟你了解一下昨天收到的一个快递情况。” 邢鑫翻出快递单号,递给工作人员:“这个单子是昨天几点送过来的?” “这个……”工作人员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是下午五点多了,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 “你还记不记得寄件人长什么样子?” 工作人员皱眉想了半天,最后摇头道:“昨天过来发货的人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邢鑫依旧没有放弃,又继续追问:“那你还能不能想起寄件人的体貌特征?” “特征嘛……”工作人员思索片刻,“哦,我想起来了,是个男的,长得还挺胖的说话慢条斯理的。” “胖子?”邢鑫点头应着。 从仓库走出来后,邢鑫拨通苏默言电话,交代搜集回来的消息:“苏队,查到了凶手的体貌特征了。据工作人员描述,寄件人是个胖子,说话慢条斯理的。你说这条件与谢文东的形象是不是很符合?” “把谢文东直接带回来!”苏默言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古月和刘一美恰逢推门进来。 “苏队,你找我?”刘一美开口问道。 第94章 蹲守 “根据邢鑫调查到的线索,寄件人是个胖子,说不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整合三起案件的线索,你再重新给凶手做出一张心理画像。”苏默言交代着。 “胖子?”刘一美反问,“涉案嫌疑人死了三个,除了李翠香和孙桂枝,就只剩下谢文东了,刚好与寄件人的体貌特征吻合,只是……” “只是什么?”苏默言坐到椅子上,“我让邢鑫去请谢文东了,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根据三起案件的线索,我已经给凶手做出了心理画像。”刘一美捋着头发,慢条斯理道,“凶手,为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八,体格壮硕……” 古月打断刘一美的话:“这似乎与‘胖子’不搭边儿啊!” “判定凶手体格健硕的标准,是他可以毫不费力气的将王贵才尸体转移至案发现场,不排除他是胖子的可能!” “灵活的胖子……”古月看向刘一美,“难道是谢文东?” “目前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凶手,但根据线索指向,涉案嫌疑人中他是最符合凶手特征的人。”刘一美肯定了古月的推测。 得到刘一美的肯定,古月蹙眉看着苏默言:“这案子看起来挺复杂,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破了!?” 苏默言白了古月一眼,面色依旧沉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从前几次审讯谢文东的反应,我不认为凶手会是谢文东。” 古月忙打断了苏默言的话:“可线索……”话还没说完,苏默言的手机又响了。 苏默言没等电话那边的人开口,直接问:“什么情况?” “我们在河边蹲了快一上午了,到现在还什么线索没找到,刚才我和蹲守水库、郊外的兄弟沟通了一下,他们也没什么进展,苏队,您看我们是不是……” “继续。”苏默言回答十分干脆,“都留神点,出现可疑人员马上汇报!” 古月见苏默言挂掉电话,连忙屁颠屁颠地凑过来问:“谁打来的啊?” “小陈,他们蹲了一上午,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不应该是罗队在带队吗?”古月顺口问道,“他们怎么电话都打你这儿来了?” “你操了局长该操的心。”苏默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马上准备东西,谢文东一到就开审。” 古月气鼓鼓地去准备东西,苏默言也是太过霸道了,问都不让问,她又怎么学习嘛! 刘一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苏默言:“这是根据三起案件整理出来的凶手心理画像!” 接过那叠文件,苏默言随手就放在办公桌上,说道:“等会儿你负责审讯谢文东,哦,记得把画像给罗队发一份。”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炽烈的阳光穿透层层雾霾落在世间的每一处角落,将大地烤得滚烫,路上的行人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汗流浃背…… 化工厂宿舍对面的天桥下,几个人躲在阴凉处打扑克,周围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有指手画脚嚷嚷着该出哪张不该出哪张的,有只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的,热闹得很。 靠墙边有一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英眉剑目的男人,他注意力并没放在牌局上,目光时不时向对面的化工厂宿舍望去,围观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他却一直没动地方。 他正盯着对面,手机突然响了,接起电话就骂道:“好你个苏默言,你不是说能找到凶手吗?我盯了一上午,也没看着人影,你说!你是不是框我呢!?” “再给你加一条特征,凶手很可能是个胖子。”苏默言顿了顿,“要是真能抓到凶手,那还不都是你二队长的功劳?有功劳了,你还觉得苦啊?” “我告诉你,苏默言!你少拿功劳忽悠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框我,一上午连个影儿都没有,你还说凶手很可能会在这儿出现,来,你告诉我,凶手在哪呢?” “少啰嗦!”苏默言不耐烦地讽刺两句道,“好好看着,晚上请你撸串,也算你还了上回的人情。” 葛良好正打算找借口搪塞过去,好撂挑子走人,一听撸串立马来了精神,一口就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他嘴里嘟哝着:“嗯……找着凶手,功劳算我的,晚上还能蹭一顿babiq,嗯,这波不亏!” 把手机揣兜,迎面朝葛良好走来个胖子,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胖子刚过来就对葛良好问道:“哥们,抽烟吗?我出门儿着急,没带火,麻烦借用一下?” 葛良好脑袋里装的都是晚上那顿babiq,也没当回事儿,掏出火机给人家点着,嘴还没闲着:“哥们,你是住这儿附近吗?” 胖子一怔道:“哈,我在这儿住,来串亲戚的。” “那你听没听说,最近这边死人了?” “死人了?”胖子赶忙道,“哎呦,这事儿我还真就没听说,可能是我那亲戚嫌晦气没跟我提。”他抬头看了眼葛良好问,“您有事儿吗?” “哦,没事儿!”葛良好见那人走了,嘴里嘀咕了两句,又凑到牌局旁看起了热闹。 八月天,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很,若说前些天的慈山市像个笼屉,那现在就如同一台烤箱,热的让人透不过气。 苏默言边吹空调边梳理案情,正出神,就听嘭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邢鑫刚进来就火急火燎的道:“苏队,我把谢文东带回来了。” “进来怎么不知道敲门?”苏默言瞪着邢鑫,怒斥道,“这毛病都跟谁学的?”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吗……”邢鑫小声嘀咕了一句,赶忙改口说,“那个,谢文东……” “行了行了,”苏默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安排审讯。”很明显,他又开始不耐烦了。 “哦。”应了一声,邢鑫要离开。 “对了,”苏默言叫住他,“告诉刘一美,准备审讯。” “小美?不是吧?”邢鑫有些惊讶。 “马上去安排,我已经让她提前准备了。” 第95章 我没杀人 这阵子,谢文东来刑侦队好几次了,进审讯室的次数,和走城门一样,他早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断抖着腿,表情十分轻松。 被邢鑫带过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到了一百种被带来的原因,不过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怕。 “又见面了。”刘一美刚走进审讯室,把卷宗扔在桌子上,冷着脸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一脸谄媚样,看到美女就流口水,打趣道:“哎呦,有漂亮美女来问话,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工作。” “少废话!”刘一美变身冰山美人,呵斥道,“陈茂死了!” “什么!?”谢文东顿时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面露惊恐,“谁死了?”很明显,他是第一次听到陈茂死亡的消息。 “陈茂!” “怎么可能……”谢文东有些语无伦次,目光不断闪烁着,情绪也开始变得紊乱,“像……像他这种老好人,怎么可能……你一定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第43节 阳光渐渐隐没在云层中,乌云愈发厚重,暴雨倾盆而至,狂风呼啸声与汽车鸣笛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这夏末的尾乐。 邢鑫按地址找到一片即将要拆迁的棚户区,那些低矮错乱的平房林立在高楼中央,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382号?”邢鑫走进一条胡同,看着墙上的门牌号叨咕,“应该离386号不远了!” 一连走了好多家,竟根本没有找到386号,邢鑫的嘴里咒骂道:“刘帅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门牌号都能搞错!” 邢鑫随手敲了敲其中一户的院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站在门洞里,哈着腰问道:“什么事儿啊,小伙子?” “大爷,我想问问386号怎么走!”邢鑫问的十分客气。 “386?”那大爷咳嗽了几声,从门洞里走出来,“你要找老余家?他家好多年都没人住了啊,房子一直都空着,你找他家干啥?” 第98章 余家老宅 邢鑫听了这话,并没有感觉奇怪,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爷,您和我说说,他们为什么不住这儿了?” “咳咳,你打听这个干啥?”老头又是一阵咳嗽,“他们家的惨剧这片儿人都知道,你应当不是这儿的人吧?” “对,我不是这片儿的人,”说着,邢鑫掏出警官证递给老大爷,“我是警察,来调查关于余四土家的事情。您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大爷虽然眼神不太好,却听到邢鑫说的那句“警察”,他赶快侧身让了一条路,忙不迭地说着:“哎呀,原来是警察同志,快请进!这外面还下着雨呢,你们也是够辛苦的,咱俩屋里说!” 邢鑫跟在老大爷身后往里走,顺手擦了两下已经濡湿的裤脚,又问道:“当年的事儿,究竟是什么?” “唉,提起当年的事儿我就来气!老邻居没有不知道的,还不都是王贵才的那个不是人养的东西,做出那档子让人羞耻的事儿来,”老头叹息一声,手中的拐棍使劲儿地在地上戳了几下,溅起的水落在他的鞋上,“你说说,老余家好好的一家四口,被他给闹腾的,爹失踪了,娘被人女干污自尽,剩下俩孩子可咋过日子,苦命的孩子啊!” “余四土失踪了?” “对对对,”老头摇着头说下去,“大家伙儿都说他失踪了,不过依我看,余四土八成也是让王贵才那个王八蛋给霍霍死了,要不然好么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不见了?” “大爷,你为啥这么说呢?”邢鑫好奇起来。 “王贵才那个畜生平时就驴性,说白了,他就是一地痞无赖,”老头抿了抿嘴,连声叹气,“这种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儿?反正啊,我就觉得始终没见的余四土,八成和他有关系。”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愈来愈少,整条街空荡荡的,有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剩下马路两旁的积水湍急的往沉井里流淌…… 大家都在忙着的同时,苏默言和古月也没闲着。 证物科,苏默言找到了王贵才案发现场发现的两枚脚印对比。 “这么紧张,你究竟带我来找什么?”古月凑过来,盯着苏默言手中的相片看。 “你说说,这俩个有什么不同。”苏默言递给古月,“这张是王贵才死亡案发现场对面天台上发现的鞋印,另外一张是复查案发现场在楼道里发现的脚印。” 古月跟苏默言这么久,已经摸出了一些道道儿,她瞟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两只脚印的纹理不一样,”古月一口断定,“而且感觉这两只鞋的大小也有区别,该不会是……” “还别说,聪明不少。我推测,案发当时应该有两个人去过现场。”苏默言顺手把相片塞回了证物袋里,抬头揉搓这古月的头发,“还算有长进,等这个案子结束了,犒赏犒赏你!” 古月歪过头,把苏默言的手打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自己这么熟,都开始动手动脚了。 苏默言并没有理会古月的举动,说道:“当时,在门把手上没有发现指纹,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你说什么我不记得了,小美姐好像说过一句,凶手应当是带了一双……”古月嘟着嘴回忆着,“对,是一双白色的线手套!”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没觉得奇怪啊?凶手带手套不很正常么?”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高,他事先准备了手套不足为奇,可在天台上留下脚印的人,他为什么也没留下指纹呢?” “这……”古月脑子又被苏默言的问题堵住,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凶手始终在对面天台观望,他应该是在等那个人出现。”苏默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估计,凶手是想在那人刚看到王贵才时,再按下卷扬机的遥控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目的就是嫁祸。” “嫁祸?”古月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苏默言究竟在说什么,他想表达的重点又是什么? “凶手的目的是嫁祸,那么他肯定不会事先告知被嫁祸的那个人关于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更不会事后擦掉门把手上的指纹,而这所有的一切只能说明有洁癖的人并非是凶手,而是……” “陈茂?你说的这个被嫁祸的人是陈茂?”古月眼中瞬间闪烁出了光芒来,“我怎么没想到,你太厉害了!”说完,她的眼中对苏默言充满了敬佩的目光。 苏默言被古月炙热的目光灼烫了脸,为了掩饰尴尬,他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挺聪明的!怎么平时就笨手笨脚的,就知道添乱!”苏默言很难得的在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不知是因为古月的目光,还是因为他的欣喜若狂。 古月抿嘴一愣,收回目光咒骂:“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 “哎呀,还学会和师父顶嘴了!看我不在你的实习成绩上画个不及格!”苏默言心情极好,竟破天荒的和古月开玩笑了。 “你还会啥?就知道用我的实习成绩说事儿!”古月回手打在苏默言身上,快速跳开,一副调皮的样子,“你可答应我了,这个案子结了,要犒赏我!” “行行行,没问题!”苏默言收回了笑意,“不过现在我们要抓紧调查陈茂。” “调查他的通讯录嘛?毕竟如果凶手想要嫁祸,首先要联系他吧?可是……”古月反思起之前的情形,“可是陈茂那么圆环的性格,谁能保证他看了王贵才坠楼后,有没有删掉通话记录呢?如果通话记录没有异常,我们又要怎么办?” “通话记录还要查,能不能查到现在姑且不论,等小美和邢鑫回来后再看。”苏默言也有些担心,凶手做的天衣无缝,让他插手很难。 “还有啊,陈茂的尸体还没有找到,说不定凶手早就拿着他的手机销毁证据了,他那么狡猾,又怎么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古月的话,让苏默言心中更是一沉。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进行下去,说不定他换过手机卡,又或者没带手机呢?” 古月撇撇嘴,觉得这种可能性都不大。 第99章 骨灰盒 雨小了下来,灰蒙蒙的天露出了湛蓝的脸庞,一串串水珠顺着屋檐落下,落在地上的积水中发出“叮咚”声清脆悦耳。棚户区基本上都是土道,路本来就不好走,现在地上满是积水更是泥泞不堪。 邢鑫按照老大爷所指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余家方向走去。 386号门牌下是一扇刷着黑漆的铁皮门,门上钉着一排排铆钉,黑色的大门上锈迹斑斑,有的铆钉都已经脱落,许是常年没人打理,墙根杂草丛生,茂盛的野草已经遮住了窗户。 邢鑫抬手摸了摸门上的锈迹,门竟然吱嘎一声开了,从门洞里窜出几只的野猫,三窜两窜上了房,他用手拿起挂在大门上的锁,才发现锁已经坏了,不过这并不是风吹日晒的结果,是被人撬开的。 狭长的门洞两三米,地面上铺着的红砖一直延伸到院子里。穿过门洞,邢鑫走进院子,破败的院落中横七竖八地摆放了很多杂物,正屋窗下一台缺了个轱辘的老式自行车倒在地上,俨然一副年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推门走进正屋,一进门邢鑫就闻到一股霉味。 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仅有的几样家具上布满了灰尘,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家用电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前面摆着香炉,里面插了三根烧断的香烛根。 邢鑫注意到,相片下面的灰尘明显与周围不同,根本是有人擦拭过的痕迹。而在相片前面,有一个四四方方形状的痕迹,这里应当是放过什么东西。 “骨灰盒?”邢鑫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它。 相片上的人应当就是余四土的妻子,家里的痕迹显示,肯定有人进来过,来人就是冲着骨灰盒来的,只是邢鑫不能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余四土,还是余生。 邢鑫又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从余家出来,他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汇报了现场情况。 听闻余四土妻子的骨灰盒被人拿走,苏默言陷入了沉思。 他相信,除了余生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在乎她的骨灰盒了。过了这么多年,若余四土还在世,说不定早就找了别人过日子,又怎么会在乎她的? “余家先这样,你去一趟陈茂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手机。”苏默言交代道。 “手机?”邢鑫有些费解,“他的尸体都没找到,家里怎么可能会有手机?”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这很可能是破案关键!”苏默言挂点电话,转头看向古月,“走!” 古月还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喘口气,可还是被苏默言叼着走。 “苏默言,你还真的奇怪啊,你不会是人格分裂吧?”古月在他身后唠叨着,“明明刚才笑脸相迎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变脸了,瞧你那张冷脸,看着就让人堵心。” “闭嘴,快走。”苏默言才懒得和她废话。 走出刑侦队大门,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从刑侦大院里传来阵阵树叶的香气,沁人心脾,苏默言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到古月一溜小跑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地扬起笑意。 古月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看着外面爽朗的天气,感叹着:“看着外面天气晴朗,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说不定咱们去办案的时候,瓢泼大雨就浇下来了!” “就不能说点吉利话。”苏默言学着古月的语气,“小孩子家家的,心里咋就这么阴郁。” “嘿!”古月反手就要打他,却被苏默言逃过了。 苏默言跳过台阶,窜上了车。 开出刑侦队大门,古月看着倒车镜里倒退的影像,开始琢磨着在证物科苏默言说的那番话。 老城区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过,好不容躲过了一场大雨,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停留。 从车上不情愿地走下来,邢鑫嘀咕着:“陈茂尸体还没找到,手机肯定在尸体身上,苏队是怎么想的啊,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上楼,敲了好一阵子门,都没有人开。邢鑫刚要给苏默言打电话,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了一句:“凶手找到了?” 邢鑫回头,看到孙桂芝提着菜篮子,一脸期盼地盯着她看。 他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只能错开话题直接问:“陈茂的手机一直都随身携带吗?出事儿之前,他有没有把手机放在家里?” “手机?问这做什么?” “在王贵才出事儿前,陈茂有没有接过陌生人的电话?又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邢鑫又继续。 孙桂芝掏出钥匙打开门,将邢鑫请进屋,口中嘀咕着:“说到奇怪,我想起一件事儿来,老王死的那天的确接过一个陌生电话。” “知道通话内容是什么吗?” “那我不知道,当时老陈脸色可不好看,”孙桂芝给邢鑫倒了杯水,“我问他是谁打来的,他说是诈骗电话,我也就没当回事儿。不过让我奇怪的是,第二天老陈就换了电话号,当时我还问他为啥换号,他说是单位给办的集团卡,我也觉得奇怪,可没再追究过。” “被换掉的那张电话卡有没有扔了?” “没有,被我收起来了。”孙桂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已经掉了漆的sim卡,递给邢鑫,“就是这个。” 邢鑫接过sim卡看了两眼,又和孙桂芝要了电话号码,又和刘帅联系,让他赶快调查通话记录。刘帅很快就在微信上给邢鑫回复,的确有人在王贵才死前和陈茂联系过,只可惜又是一张不记名卡,线索中断。 “电话卡作为物证,我需要带走。”邢鑫把sim卡装在物证袋里。 孙桂芝忙站起身来,拉住邢鑫,关切地问着:“那凶手……” “别着急,凶手找到后警方会通知你!” 出了陈茂家,邢鑫立刻给苏默言打电话,兴奋地说道:“苏队,找到了!” “找到陈茂的手机了?” 第44节 第100章 毒品案重合 邢鑫掏出烟盒,还没等点烟,先解释:“不是手机,是电话卡。据孙桂芝交代,王贵才案发当天,的确有陌生人给他打过电话,陈茂在接到电话后,第二天就换了电话卡,他的号码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这一点的确可疑。” “你先回队,把电话卡给刘帅,让他务必查清楚当时的通话。”苏默言挂断电话,调转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催促着古月,“下车。” 环视了一下周围,古月奇怪地问着:“这不是王贵才出事儿那个小区的前街吗?咱们不去案发现场么,来这儿干嘛?” “少啰嗦!下车!”苏默言先一步下车,进了路边一个小饭店。 饭店里没有客人,服务员趴在桌子上睡觉,轻微的鼾声传来,惹得古月偷笑。 “喂喂,起来醒醒!”苏默言推了他几下,“起来!” “谁啊?他娘的,没看你大爷我睡的正香……”服务员迷糊着抬起头,眯缝着眼看,“干啥?今天不……” “警察!”苏默言绷着脸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把你们老板喊出来。” 一听到是警察,服务员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起来,点头哈腰地给苏默言递上一颗烟,恭敬地说着:“不好意思啊,有眼不识泰山,您想吃啥?我现在就去做。” 苏默言才懒得和他逗壳子,一巴掌往桌子上拍了一张相片,呵斥着:“瞧仔细了,见没见过?” 小伙子对着桌子上的相片仔细看了许久,确认地点头道:“不认识,也没有印象。” “把这个人记住了,如果想起来的话,打给我。”说完,苏默言扔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出了饭店门。 古月跟上去,追问:“照片上的人是谁啊?” “余生。” “余生?那余四土呢?论嫌疑的话,他俩身上的嫌疑都很大,而且……” 古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默言的手机打断了她的思路。 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罗队的电话,苏默言做了一个让古月闭嘴的手势,接起电话。 “默言啊,关于毒品这一块我已经和缉毒科的同事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从谢文东车上找到的那包毒品,应该是与八年前的案子有关,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东西一定不可能是谢文东的……” “怎么会这样?”苏默言明明已经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难道,这件事和叶静怡真的有关?” “唉……现在我也不好说,调查着看吧!”罗队的语气中明显包含了很多无奈。 挂了电话,苏默言的心沉到谷底。 古月听到“叶静怡”这三个字,也不敢再多说话,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 过来许久,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才说:“从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余四土和余生的嫌疑是最大的,不过从余家丢失的骨灰盒来看,我觉得余生的嫌疑更大。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谢文东车里的那包毒品?” “当然记得!不过这和毒品有什么关系?” “罗队已经确认那些毒品不是谢文东的,可他看到毒品时,脸上呈现出的微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这足以说明他知道一些和毒品有关的事情。” “这不是绝对的吧?一个正常人若是在车里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感到惊讶也不会有什么奇怪之处,更何况那不是别的,是毒品!”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却疏漏了一点,谢文东在那时刻意掩饰自己的反应,若真的是普通人,恐怕才不会掩饰吧?”苏默言顿了顿,“这更说明,他接触过毒品,并且不是一次两次。” “那还要重审谢文东?”古月又开始头疼,“这个人太狡猾了,估计咱们再审,也问不出什么新花样。” “不。”苏默言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的提议,“上次审问时,谢文东说过,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这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古月顿了顿,“难道余四土和王贵才、陈茂他们参与过贩毒?” “这只是推断,没有证据,更何况这些参与者都已经死了,再也查不到线索了。” “不是还有谢文东呢吗?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下手啊!” “你认为他会知道什么?如果他知道什么内情的话,估计早就死几百次了!”苏默言戳着古月的头,“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又笨了?你想,余四土如果参与过贩毒,他或许对人很有戒心,却不会有那么专业的反侦察能力,相比之下,余生这个当过兵的人,就更符合凶手的画像了。” 古月扁扁嘴,她承认就算和苏默言学了这么久,依旧跟不上他的节奏。此时的她,神经还停留在“叶静怡”的事情上,对于毒品并没有太上心。 苏默言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古月有太多纠结,继续在周边走访,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经过暴雨的洗礼,整个慈山市都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空气分外清新,仿佛刚出浴的少女般,完全是大自然给予人们的馈赠。 刘一美和苍老师在办公室里聊了许久,大多都是关于余香生活方面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是可值得利用的。 苍老师把刘一美从办公室送出来,刘一美突然想到了一点,问道:“余香当时住过的房间现在有人住吗?” “没有。”苍老师随口回应。 “她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没人住?”刘一美十分意外,“这……” “不是你想的那样。”苍老师笑了笑,回应着,“之前有一位先生资助了我们福利院一笔钱,盖了新的宿舍楼,大部分的孩子都迁移到新楼,所以以前残破的旧宿舍一直空着。” “现在好心人还真是多呢?你知道资助方是什么人吗?” “这个我可不清楚,我只是一个教工。院长曾经想要为他颁发锦旗,还想向媒体公布这善举,却没有料到那个捐赠者拒绝了,为人很是低调。” “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算是学雷锋?”刘一美扯了几句后,话锋一转,“你能带我去余香以前住过的房间看看吗?” “这边请。”苍老师毫不吝啬,带着刘一美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第101章 小雨和余生 穿过主楼,福利院的全貌呈现在刘一美面前,在她对面是一栋刚刚建成的新校舍楼,透过明亮的窗子,可以看到崭新的桌椅,和正在上课的孩子们。 从里房间里面传出琅琅的读书声,让刘一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在新楼不远处是一栋低矮的三层老楼,墙皮脱落,破败的样子和新楼呈现了鲜明的对比,苍老师领着刘一美走进去。 教室里放着破旧的课桌,墙上挂着灰蒙蒙的老式黑板,斑驳的墙面已经有些发霉,每一个角落都写着它与孩子们曾经的故事。 走到三楼,苍老师推开一扇木门,指着最里面的床铺:“她就住靠窗子的那张床。” 进门,刘一美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屋子没人打扫吗?” “义工人手始终不够,自从余香走后,小朋友们都搬去新楼了,这里空置着,也就没有人打扫。” 房间里尽管布满了灰尘,可却看得出来,余香的床铺收拾得十分平整,被子有棱有角,除了落满灰尘之外,应当是和她走前没有什么分别。放在余香的床头处,还有一张相片。 刘一美带上手套,拿起相框,问道:“这姑娘就是余香?” “是啊,你瞧这姑娘长得还挺清秀的,就是不太爱说话,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看到相片中余香的样子,刘一美第一眼就感觉她和保姆小雨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的那种气质。 对于案情的不解之处,刘一美终于明白了。她把相片放进了证物袋,和苍老师拜别,迅速离开福利院。 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刘一美第一时间和苏默言汇报情况。 “苏队,从福利院找到余香的相片,我可以肯定,杀死刘贵福妻子的小保姆小雨,就是余香!” “还有什么证据?” “我已经把相框拿回来了,应当可以从这上面提取到余香的指纹。”刘一美交代着,“我现在赶回队里,能不能再审问一次小雨?” “回去再说。”挂了电话,苏默言把古月拉上车,疾驰开往队里。 刑侦一队会议室,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苏默言进门时,罗队正在梳理案情。 “余四土、余生。”罗队把白板笔落重重点了几下,“他俩和三名死者都有密切关系,在翻阅了以前的卷宗发现,王贵才曾强女干过余四土的妻子,陈茂和余四土曾经也是亲如兄弟,余四土又在化工厂上班理所应当的和刘贵福认识。如果王贵才的死和这件事有关,那陈茂和刘贵福的死或许和余家父子都会有牵扯。据调查,余四土已失踪多年,早被警方列入死亡名单,所以最大的嫌疑人现在就落在了余生的身上。” “对于这一点苏队也有先见之明,让我去调查了余四土家。”邢鑫打断了队长的话,“我发现余家大门的锁被人撬开过,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这都很正常,让我觉得反常得是,放在他家桌子上余四土妻子的骨灰盒不见了!” “骨灰盒这么晦气的东西也有人偷?当贼也要有底线好吧!”古月小声嘀咕着。 “这你就不懂了!”刘一美拍这古月的肩膀解释,“骨灰盒按市场价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偷了这玩意儿再低价卖给殡仪馆也是很有利可图的。不过当年那个案子发生后,余四土失踪了,家里没有什么钱,想必那骨灰盒不会太贵!所以,我推测,骨灰盒不是被人偷走了,根本就是退伍回来的余生取走的!” “嗯,这一点我和刘一美的想法很契合。”苏默言说。 “苏队让我去找陈茂的手机,手机没找到,我找到了一张手机卡,”邢鑫看了眼刘帅,“手机卡我给刘帅了,让神童说说那张电话卡吧!” “还是你了解我。”刘帅扶了扶眼镜,“王贵才谋杀案当天,陈茂的确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查不到手机卡用户名,当然电信部门不可能录通话内容,所以这基本上也是条无用的信息。” 苏默言半靠在办公桌边缘,点燃一支烟,说道:“结合了之前的线索,我现在可以确定出现王贵才死亡现场,且留下痕迹的人不是凶手,是陈茂。真正的凶手,一直都站在对面天台上,他为的就是通过嫁祸来洗清自身嫌疑。”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刘一美马上接茬:“那给陈茂打电话的人就是凶手,他和陈茂通话内容肯定是以某种理由,要求陈茂来现场!”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依然觉得有问题。”罗队清了清嗓子,打断大家激烈的讨论,“凶手如果是余生,为什么他没有在退伍回来的时候马上动手?还有,案发现场为什么会出现叶静怡的血?很明显叶静怡和余生不可能认识。” 随着罗队的问题抛出,苏默言又沉默了 罗队的考量,也是他一直的疑惑。 叶静怡的血在这场案件中,似乎是一种暗示,看似有牵连,却又并没有实质性联系,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呢? 办公室安静下来后,刘一美站起来,在白板上贴了一张相片。 “这是我在福利院拿回来的相片,此人为余四土的女儿余香,也是刘贵福家的小保姆——小雨。”刘一美看似轻松的语气,却让大家提了一口气,“我觉得应当马上审问她,或许她就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这的确是一个意外收获!”罗队一拍桌子,“赶快趁热打铁,把余生的档案也调出来,看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住。” “余生,男,二十六岁,某特种兵团服役,服役期间表现优秀,因训练发生意外,胳膊因骨折退役。”刘帅早已经做足了功课,“就这些。” “就这些?”罗队催促,“没有再细节点的东西了?” 刘帅尴尬地挠了挠头:“真没有,我也以为他能多复杂,结果就这些。退伍之后什么资料都没有,找起来也挺麻烦的。” “这不是太奇怪了么!”罗队拿过刘帅手中的报告看了一眼,“除非他转业后从事保密工作,否则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第102章 审讯余香 “不!”苏默言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到罗队身边,用白板笔在余生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重重的问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退伍后他并没有服从退伍安排,一直没有安置工作。” “就算他没有安置就业,档案上也应该有记载吧?”罗队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想啊,单凭那点儿退伍金,也不足以支撑他八年的开销。” “所以……”苏默言突然萌生一种想法,“所以,他应当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年收入不足十二万……这样,咱们的范围就能缩小很多了。” 古月十分诧异,悄悄凑到苏默言耳边,带有试探性地问着:“你怎么知道他是自由职业者的?连他的收入都能推算出来,难道你已经确定凶手是他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默言为了给古月解释大声说道,“根据国家税法规定,自由职业者年薪超过十二万,必须缴纳个人所得税,既然相关部门没有关于他的税务登记,反推论得出的结果就是,他年收入不足十二万。还有另外一点,如果他有固定职业的话,公司都会给缴纳社保,可我们连这些信息都查不到,说明他也没有条件缴纳社保,所以他现在只能是一个低收入的自由职业者,没有稳定的工作,以及稳定的收入来源。” 古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默言,心中已经对他产生了无限的敬佩感,就算嘴上不说,她也暗暗觉得苏默言神极了,这么简单的一个点,都能推断这么多东西。反观自己来看,对于查案还真的是太嫩了,什么都帮不上忙,每次都要苏默言给自己擦屁股。 “原来如此。”古月小声嘀咕着。 第45节 “唉……据现在资料来看,除了余四土的老宅,要对余生这个人进行调查还真是有些困难啊!”罗队深吸一口气,“咱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的突破口。” “既然找不到余生,不如先从余香下手!”刘帅推了推眼镜,“就是不知道余香和余生有没有联系过。” “余香是余生的妹妹,退伍之后一定和她有联系!”邢鑫眼睛一亮,找到了可以利用的线索十分兴奋道,“就算余香不说余生的下落,至少也能让我们对他多一些了解啊。” “还别说,真可以。”刘一美站起来走到罗队身边,“福利院调查后,苍老师提起过,余香在福利院的这段期间,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男生探望过她。据我推测,这个探望她的人百分之八十是余生。按照常理推断,余香多少和这个案子也算有关系,一定知道内幕,我提议马上重新审余香。” “不不不!”刘帅一本正经地反驳刘一美,“如果余香真的和余生见过面,我觉得她更不会说出余生的下落。你想啊,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哥哥,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告诉我们?她更应当保护哥哥的私隐才对。” “那我们总不能因为找不到线索,就停滞在这里不去调查吧?”邢鑫反驳刘帅的提议,“我赞同小美的说法,调查余香。” 几个人争执不下,把罗队吵得头疼。 “别吵了!”罗队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沉思了会儿说道,“余香离开福利院也有两年时间了,说不定她和余生真的私下见过面,我们有必要对她进行审问,能不能挖出消息就看你了小美!邢鑫,快递公司的监控调出来了吗?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拍是拍到了,只可惜那人带了帽子没拍到脸,不过可以确定寄件人是个胖子!”邢鑫道。 会议不欢而散,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唯一确定的就是刘一美可以审余香了。 散会后,按照罗队的指示,刘一美拿着罗队批准的“条子”,例行对余香进行审问。 苏默言不放心刘一美,跟着她前往拘留所。 安排好一切后,刘一美和余香坐在审讯室里,苏默言在另外一个房间看监控视频。 起初,余香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刘一美直接把一张相片推到她的面前后,说道:“这是你在福利院的相片吧,那时候还真漂亮呢,如果你不进来,说不定会有很多男生追。” 余香依旧没说话,低着头,双手紧扣在一起,略有紧张。 刘一美伸出手,抬起余香的头,和她的目光相对。 余香本应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青涩的表情,代替这些的却是跃进人间冷暖沧桑的冷漠,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本应当是享受生活的喜悦,却要遭受牢狱之灾。 “我能理解,八年前你推门进家时候的恐慌。看到妈妈躺在床上冰冷的身体的那种恐惧感,失去了母亲的你声嘶力竭地想要让她睁开眼睛,却无力回天的那种绝望。在妈妈死后,爸爸也消失不见了,哥哥又当了兵,生活一下陷入了低谷。”刘一美还原八年前“小雨”的心里状态,“我说的没错吧?余香?” 原本脸上的寒意褪去,余香抽泣了两下鼻子,和刘一美的目光错开。 “你改名为小雨,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是余香的事实吧?”刘一美下了决断。 余香空洞的眼神看着墙壁,她的目光却没有逃开苏默言的眼睛。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余香却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回家的那一刻。 她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眼中流淌出来的眼泪都是冷的,整个人陷入了冰窟中。 “是,我是余香。”她擦了擦要掉落的眼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重提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妈又不能活过来。” “我只想要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刘一美引导着余香往下说,“除了你母亲的死,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余香一口否认,“当年我还是个孩子,我能知道什么?警察都找不到凶手,你竟然来问我?” 第103章 双管齐下 “我不是要问这个。”刘一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自那之后,你为什么会被送去福利院?你再没见过父亲么?还有你哥哥,他退伍后有没有找过你?” “妈妈死了之后,家里来了很多警察,尸体被带走后,哥哥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爸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直没见过,处理完妈妈的事情后,哥哥就去当兵了,我没有人养,只能送去福利院。”余香提起当年的事情,没有一丝悲凉,这么多年似乎已经被冰冷包围得麻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爸和我哥都没有再出现过,如果不是认识了婷婷,恐怕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 “你撒谎!”刘一美戳穿了余香的谎话,“你哥去找过你,你别否认。” “呵……”余香轻笑,脸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表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你!” 苏默言不敢错过余香的任何一个表情,他还在想要怎么撬开余香的嘴,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说默言啊!”葛良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到底打算让我在这儿蹲到什么时候,大马路上连辆车都没有,下棋的老同志都回家吃饭去了,你不会就把我晾在这儿吧?” “有可疑的人吗?”苏默言咬牙切齿,合着葛良好这一上午都在和老头下棋,根本没有好好蹲守。 “没有!”葛良好已经没有早晨那股劲儿了,丧着气说道,“整条街最可疑的就是我了,蹲点蹲的我腿都麻了,一个可疑人都没见到。” “你就别给我添堵了,说好的找嫌疑人,你这根本就去下棋了,没正行!”苏默言深吸一口气,“上午你见到过一个胖子么?体型略胖,大概在180斤左右的那种。” “啊?”葛良顿了一下,“你还别说,真看到了一个。他过来跟我借火,我随口问了几句,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这人咋了?” “你和他都说什么了?” “我就问他是不是住在附近,他说不在这儿住,是来走亲戚的。”葛良好想了想继续说,“然后我就问他听没听说小区死人的事儿,他说不知道,然后就没了啊。这人咋了?你告诉我啊!” “陈茂的死讯已经被传开了,这已经成为周围的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住这附近的人肯定没有不知道的,就算亲戚没告诉他,肯定也会听到别人提起,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个人?” “啊!原来是这样。”葛良好恍然大悟,“听你这么说,这人还真挺奇怪的。他也不知道我是警察,可为啥说起这个还这么避讳?的确是有点儿问题!” “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这……这我要好好想想!”葛良好砸吧着嘴,回忆着上午的情形。 冰冷的审讯室内,刘一美和余香依旧在对峙。 “你似乎是忘了我是警察。我去过福利院了,在你住过的房间里除了这张相片之外,我还找到了另外一样东西!”刘一美故弄玄虚地拿出了一个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在这本日记里,记录着你在福利院生活的所有事情,以及你对哥哥的思念,现在你应当说说他了吧?” 余香脸色一变,双手颤抖,声音急促地问道:“你,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刘一美没回答她的问题,又问道:“余生的所作所为,你难道还要为他包庇么?” 余香目光呆滞地盯着刘一美看了半天,平静下来后,依旧一副打死不承认的表情,闭口不提余生一个字。 “至今为止,余生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调查范围,现在还没有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还需要进一步进行调查取证,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为他洗白的人,若是连你也不开口辩白的话,就算我有心帮他,也无计可施。” 余香在听,却依旧沉默不语。 苏默言抬头看了一眼监控视频,开口又问葛良好:“你确定那胖子的脸上有痦子?” “我记得好像是有,就是忘了具体位置,好像是在嘴边,”葛良好马上否定道,“不对,不对,又好像是在眼睛下面……” “葛良好!”苏默言对他已经失去了耐性,“你逗我玩呢?到底记没记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啊?” “哎呀,你别着急,我再想想!”葛良好叹了一口气,“你也不早说,早说我就抓住了嘛!现在让我想,你就是在为难我!” 审讯室里的余香死扛着就是不说话,刘一美拿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想的很好,只可惜,她的那些心理学在余香的身上一个都用不上,根本不给她实战的机会。 出了审讯室,古月站在门外候着。 她俩眼看着余香被人带走,却没有一丝办法,急的直跳脚。 “小美姐,就这么让她走了,那我们的工作不是白做了?”古月气馁了许多,“提审余香多不容易呢,唉……” 刘一美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挤出一丝笑容:“苏队呢?” “他去技术科了……”古月想到刚才苏默言急匆匆的样子,“他好像是知道余生是谁了。”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刘一美提议。 刑侦队技术科里挤着几个人,除了苏默言之外,葛良好也从蹲守地点赶了回来。 “我说葛队,你提供的这个人的外貌会不会太奇怪了?”技术员撇着嘴看葛良好,“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他指着刚刚拼好的相貌图吐槽,苏默言紧皱眉头,踢了一脚葛良好。 “你能不能再提供点有用的信息?”苏默言冷声呵斥着,“要是拼不好,你就别走了!” 葛良好嬉皮笑脸地凑到技术员身边,指着屏幕仔细辨认:“眉毛再细一点,眼睛再小点儿,鼻子再大点儿,还有这里,把痦子放在嘴边试试。” “你别逗我了,我都快给你折磨疯了。”技术员按照葛良好的指示挪动着鼠标,也没有放弃吐槽他的机会,“你是不是真的记得,还是让我在这儿拼图玩呢?” “别动!”葛良好突然喊了一嗓子,“就是这个,别动了!” 苏默言从无奈中回头,看向电脑屏幕,愣了一下。 “就是他,你看看!”葛良好指天发誓,“我用头顶灯泡发誓,这次绝对没错!” “他?”苏默言发出疑问,“你确定是这个人,绝对没错?可不要搞错了,不然笑话可大了!” “确定,必须确定!”葛良好眼睛放光,一眼就识破了苏默言的眼神,“你认识这个人?听你语气就是知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哼,岂止是认识。”苏默言冷笑着,“还见过面,过过招呢!” 第104章 租客 就在苏默言刚要和葛良好解释之际,古月和刘一美推门进来。 “苏队,有什么新线索?”刘一美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古月盯着屏幕上的人惊叫,“怎么是他啊?” “你也认识?”葛良好更是觉得奇怪,“这人是谁啊?为啥你俩都认识?快和我说说啥情况?” 刘一美也是一脸懵,听得云里雾里的。 “之前去调查陈茂的时候见过,他租陈茂的旧房子。”古月也没弄明白这里面的情况,“可是,他和这个案子又是什么关系?” “你们苏队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要找的嫌疑人……” 葛良好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就抓着古月的胳膊走出技术科。 “疼疼疼!”古月在他身后不断地喊着,“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又要去哪儿啊?” “少废话!”苏默言把古月塞进了车里,“去找嫌疑人。” 古月立刻把刚才的拼图的租客和嫌疑人余生联系在一起,猛拍着大腿惊呼着:“难道租客就是余生?天啊,这会不会太离奇了!余生怎么可能租了陈茂的家?他就不怕陈茂发现他是余四土的儿子吗?让拨操作可是我猝不及防啊!” “能安静一会儿吗?”苏默言揉了揉太阳穴,“认识你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世界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古月顿时闭嘴,一腔热血被他的一句话浇灭。 重回到陈茂家老屋,苏默言已经想好了说辞。 古月怯弱地跟在他身后,咕哝着:“你每次都自行做主,就不和罗队说一下吗?也不知道,你是来走访,还是抓人。” “少啰嗦。”苏默言敲了她的头一下,“租客已经和葛良好照过面了,这足以说明他开始对警察有警惕性了,我们先去摸摸底,看什么情况,不会进行抓捕。毕竟我们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仍旧需要调查。你啊,就是个问题少女,不知道是怎么考上警校的,就你这水平,不如回炉重造算了!” 古月吐了吐舌头,跟着苏默言上楼。如果不是当了实习警察,她也从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多问题。估计是跟着这个师傅的原因,不多问,他也不教。 敲门后,好半天房间里才有人回应。 胖画家站在门里,露出圆圆的头,眯缝着眼睛问:“谁啊?” 第47节 “把名单发给邢鑫一份,让他去调查一下,晚上把结果汇报给我。”罗队安排道。 “好。”刘帅领命,“不过我觉得事情过去八年了,很多人都不会记得细节了吧,想要调查也很难。” “难,不代表找不到。”罗队发话,又看向苏默言,“余生那边……” “放心吧,我让人盯着呢!”苏默言低头沉思了一下,“小美,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和邢鑫一起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刘一美点点头,就算不答应都不行。 回到办公室。苏默言点了根烟,自言自语:“和本案有关的嫌疑人都死了,目前只剩下李翠香和谢文东,他们又不符合凶手特征,如果余生不是凶手,恐怕这个案子要变成悬案了。” “这是又犯病了。”古月走进办公室,把会议记录放在他的桌子上。 “如果凶手是余生的话,就只能从八年前的案子下手,”苏默言抬头和古月目光相对,突然提议道,“走,去余四土家!”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下班了啊!” 第107章 合葬 被苏默言从办公室拖出来,还没等把她塞进车里,苏默言的手机就响了。 苏默言低头一看是葛良好,带着怨气接起电话。 “我说苏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葛良好贱兮兮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什么事儿?”苏默言眉头一皱,“我还真不记得了。” 葛良好急了:“嘿,我就说,合着你还真给忘了?” “哦,你说那件事儿啊!”苏默言猛然想起,从技术科出来的时候,葛良好讹他吃饭来着,“今晚不行,改天再请你,有任务。” “诶,不是……”葛良好深吸了口气,“成!你那边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需要哥哥帮忙的就吱一声,反正你也欠我一顿饭,这次顶多算……” “心领了,不用。”苏默言赶快挂了电话,才不想和葛良好啰嗦。 漆黑的夜,浓浓的阴云散去,漫天星光仿佛海上灯塔,在给迷途的人们指引方向。 苏默言开车疾驰在路上,古月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却一句怨言都不敢多说。 随着一脚刹车,苏默言推门下车,古月跟在他身后走进幽深的巷子。 天黑后的平房区到处都透着瘆人的气息,古月怕得要命,下意识地靠向苏默言。 苏默言瞥了一眼身后的古月,冷冷说着:“你该不会怕黑吧?” “怕黑?怎么可能?”古月拍着胸脯强装镇定,“我怎么可能怕黑,上学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古大胆儿!”嘴里不承认,古月却被一声似婴儿的夜猫叫,吓得惊叫一声扑在苏默言后背,直打哆嗦。 “古大胆儿?”苏默言突然笑了出来,“喂,古大胆儿同学,你连猫都怕,我看你还是古德猫吧!” “哼!”被他戳穿的古月一脸颓败,“我迟早要证明给你看,我胆子真的很大!” 经过暴雨洗礼后,巷子里土地上残留着积水,他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的土路上,鞋底沾满了泥水。 古月紧贴着苏默言后背,她注意到,才刚入夜,亮着灯的住户却屈却指可数。 “这才几点啊?他们这么早就睡了?”古月好奇地轻声问着。 苏默言伸手指向墙壁,讥讽她:“这么大的拆字,你看不到吗?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偏偏要当刑警?奇了怪。” “要你管?”古月狠狠地掐了苏默言后背一把,“再欺负我,以后我就和你动手,反正大男子不能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你不能打我。” 苏默言揉着酸疼的腰,只能继续前行。 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后,苏默言停住脚步,看了眼门牌,低声说:“到了!” 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院子里一片狼藉,除了杂物,到处都是垃圾,苏默言没急着进屋,走到窗前发现正如邢鑫说的一样,窗前的草要远远比周围茂盛,他看了眼古月轻声让她跟上,随后推门进屋。 “怎么成垃圾站了?”古月捂着嘴跟在苏默言身后进门。 进屋后,苏默言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除了屋里骨灰盒不见了,没有其余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骨灰盒是余生拿走的,”苏默言自言自语,“在出租屋,怎么没发现?” 古月顺着苏默言的思路往下顺,说道:“说起骨灰盒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他难道知道我们会去找他,提前收起来了?” “不不不!”苏默言摇头,否定了古月的说法,“即便他可以预知我们的到访,把家里精心布置过,多少也会残留香烛味儿,可在他家不但没有看到香炉碗,也没有香烛味儿,这足以说明骨灰盒不在他手里。” “啊?如果这样就更奇怪了?除了余生,谁会在乎这个骨灰盒?” 漆黑的房间里,变得静下来。 苏默言的眼睛不断地在房间里扫视,他希望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回头一撇,苏默言一眼瞧见窗前的墙根下杵着一把铁锹。 不由分说,苏默言抄起铁锹走出房间,盯着比其他地方高出一截的杂草,嘴角上扬,不等古月追出来,他已经挥起铁锹挖起来。 “喂!”古月故意压低声音喊着,“大半夜的,你这是干嘛?” “这里的杂草比周围要茂盛,很奇怪对吗?” 苏默言说完很久,古月才想明白,猛然一拍头,低声惊呼着:“你难道怀疑……” “八年前强女干案后,余四土就失踪了,是不是太巧合了?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可能会放过王贵才?”苏默言终于想通为什么报仇的是余生,不是余四土。 “怪不得!”古月捂住嘴,凑近苏默言身边,“八年前余四土就死了,被人埋在这儿,所以这里的土有尸体的滋养,长得才这么茂盛。” “现在还不能确定,”苏默言使劲儿地挖着土,“作为一名刑警时刻留意凶案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你想啊,窗前地势不低,不会存水,这些杂草却如此茂盛,绝非偶然。” 才挖了半米,古月就闻到一股子怪味。苏默言又挥了两铲子,就碰到了硬物,扔下铲子,掏出手电一照,没想到竟然是——骨灰盒。 带上手套,苏默言小心翼翼地从土里把骨灰盒拿出来递给古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看来当年的案子应该没那么简单!” 用手电再往骨灰盒下面一照,里面竟然还有一具腐尸。 “这……”古月惊呼着,“苏队,我的苏大队长,还真被你猜到了!” 苏默言抬起头,呈现给古月一个灿烂的笑容。 古月看到苏默言笑了,心里乐开了花,手一哆嗦险些没把骨灰盒扔在地上。 “小心!”苏默言上前托了一把,“我去给江南打电话,这里需要他处理,你好好在这儿守着。” 凄厉的风吹过古月的脊背,一阵阴凉感油然而生,在黑夜里,陪伴着一具腐尸,和一个骨灰盒,她自嘲地小声嘀咕着:“这恐怕是最奇葩的约会了吧。” 苏默言打完电话回来,站在她身后阴冷地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古月回头一笑,“我说,这是最凄美的爱情,死后合葬。” 第108章 余四土的死 “凄美?”苏默言收回刚才的笑意,“这叫凄美?你又不觉得害怕了?” 古月捧着骨灰盒站起来,被吓得已经面无血色,翻着白眼怼他:“怕!怕死了行吧!满足了你所有的想象。” “你知道,为什么余生没把骨灰盒拿走,而选择放在这里合葬吗?”苏默言反问古月,“事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凄美。” “生不能同裘死同穴。”古月还是把他们想的很是美好。 “才不是,”苏默言一盆冷水浇下来,“余生或许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他没有选择用法律的手段来让凶手绳之以法,无非就是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更何况是警察。所以,把真相埋藏于地下,这就是他的选择。” “可这样也有很大的风险,”古月看着四周的环境,“看这里很快就会被拆迁,到时候还不一样也会被人挖出来么?” “这就是余生高明之处。”苏默言点燃一支烟,“刚才我查了一下,这个开发商早就卷钱跑了,估计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买这片地,放在这里可比放在殡仪馆安全多了。” 伴随着院子里的腐尸味儿和烟味儿,没多久江南赶到。 江南在处理尸骨的时候,苏默言给罗队打了一通电话,想要召集大家回队里临时开个会。 罗队在电话里唧唧歪歪,电话里另外一个女声的尖叫,让苏默言心里凉了半截。 没想到,江南处理完尸骨后,罗队给他回了电话,已经通知了大家回来开会了,让他十分意外。 “怎么样?”古月很好奇地追问江南,“余四土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病死的吗?” 江南重新把尸骨放进了土中,摘下口罩,很负责地对苏默言交代道:“已经确定了,余四土是被活活憋死的,埋在土里之后憋死的。不过,他被人埋之前,被人从后脑击中,有过很严重的创伤,只能导致休克,不能致命。” “啊?”古月更是惊讶了,“这个凶手也太缺德了,人没死就给埋了?” 苏默言摸着下巴,站在一旁,半天没动声色。 “这件事你处理吧,我走了。”江南摘下手套刚要离开,苏默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走不成了,回队开会。”苏默言又操起了铁锹,把尸骨和骨灰盒放好,打算把坑填上,“搭把手,抓紧弄完了。” 重回刑侦队,一屋子的人都困乏得睁不开眼睛了,罗队在会议室踱着步子,明显也很不耐烦。 “你总算回来了,究竟有什么重要事儿啊?”罗队又看了看表,“你嫂子只给我一个小时,现在四十分钟过去了!” “来,我们抓紧时间。”苏默言拍拍手走到前面,“刚刚我和小古去了一次余四土家,在他家窗前发现了余四土的尸骸以及被我们认为丢失的骨灰盒,经过江南认真检查,得知死者在八年前就死亡了,死亡原因是被人活埋的。” 这句话一说完,大家哗然了。 “关于案情,其他人还有没有信息需要补充?”罗队催促着。 “我和小美走访的时候发现,当年经手的警察和证人口中得知,因为证据不足,王贵才只是以强奸案论处,并没有说杀人的事儿。”邢鑫补充道。 “还有,”刘一美接过话继续说,“当时警方发现余四土妻子时,她嘴里也被人塞了手绢,我们也不能断定手绢是陈茂的,可如此想来他与当年的案子绝对脱不了干系,或许他也是帮凶之一,所以余生才会对他下杀手。” “没错,我也是如此判断。”苏默言补充道,“我怀疑当年警方并没有调查出事情真相,因为证据不足判了王贵才的罪,余生回来后发现了父亲的尸骸,得知了真相后,萌生了复仇的念头。” “如此说来,案情就明朗了。”罗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按照这样推算,参与当年强女干案,除了王贵才还有陈茂,所以余生为了复仇,把他们一一杀掉。可刘贵福……” “那是个意外。”古月突然插话进来。 她一直作为旁听生没有说话,结合之前大家的推断,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苏默言微微一笑,“看你说的对不对。” “前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很注重仪式感,他想用某种方式实现他变态的心理,陈茂的死却完全相反,这说明他在意识到某种危机后,改变了想法。”古月小心翼翼地说出想法,“前两起案件,凶手的手法相同,因为他想用同样的方式来结束他们的生命,可刘贵福的死,出乎了他的预料,让他对陈茂的产生了更浓烈的恨意,所以才用了分尸的手段。” “等一下,”刘帅敲打着键盘,“你怎么就能确定刘贵福的死是个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凶手的猎杀名单中呢?”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谢文东的供词,”古月继续解释,“谢文东当时提到,陈茂曾跟他借车……” 刘帅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应该知道陈茂借车,还提前在车里布置好了,等的就是陈茂来提车,他本就是想对陈茂动手?而因为苏队去找刘贵福,导致他提前动了车,所以才酿成了他的不幸?” 第48节 “是这样的呢!”古月终于舒了一口气,笑嘻嘻地看着苏默言,求夸奖,“我的判断对么,师父。” 苏默言默默点头,算是同意了古月的说法。 “可凶手是怎么知道的他借了车?这不是太奇怪了么?”邢鑫也发问。 “额……”古月脑子卡了一下,顺了一下后,继续说,“李惠珍在录口供的时候说过,她听到了东哥说陈茂借车的事情,那么我想小雨也听到了吧?既然小雨就是余香,那么她为余生提供信息也无可厚非,所有的证据链都完整了。” “这倒是说得通。”邢鑫点头,“小古不错啊,这几天就学的像模像样了!” 古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苏默言,说道:“师父,现在可以实施抓捕了吗?” “还不行,”苏默言又否定了古月的话,“我们还缺少证据!” 第109章 爆炸 会议室再次静下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沉下去。 “唉,说的也是啊!说得通不见得可以抓得到。”罗队看了看表,叹着气,“邢鑫,你再去陈茂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没用,余生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不会留下明显线索等我们上门。”苏默言看着古月,“今天我和小古去他的出租屋,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么?” “那怎么办?”邢鑫也犯了难,“余生反侦查能力这么强,要是察觉到我们的行动,跑路了怎么办?” “这个不担心,我已经找人盯他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苏默言看向邢鑫,“明天你带余生的相片去快递公司,确认嫌疑人身份,认证确认后,我们再行动!” 刑侦队楼外,苏默言站在台阶上仰望天空。 漆黑的夜空上挂着繁星,虽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却被这样的景象烦扰心头。 余生和余香的遭遇都让人觉得惋惜,随时可怜之人,却也让人恨之入骨,说到底都是因为余生对警方的抗拒,如果他俩都不选择极端的方式,也许就不是今天的情况。 回到家,苏默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即便凶手确定了,他心中的石头却并未落下,还有一个疑问始终烦扰着他,更让他揪心。 “快结案率,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叶静怡靠在苏默言怀中,嘴角含春。 “你知道,这些都不是我真正关心的!”苏默言把手环在叶静怡腰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 “那你关心的是什么?”叶静怡佯装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知道的。”苏默言深吸一口气,“只可惜,这个案子和你真的没有关系。” 微风从窗外吹进,吹散了环抱在他怀中的叶静怡,徒留给他的只有一片落寞。 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右手紧握,苏默言自言自语:“王贵才的死亡现场留有你的血迹,随着案件明朗,我却没找到一丁点关于你的线索。静怡,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吗?” 宁静的夜空,没有月光,繁星照亮黑暗的角落,却照不亮苏默言深沉的心。 陈茂老宅里,余生提着酒瓶子,盯着满墙的画,泪眼朦胧。 “该死的人都已经上路了。”余生又灌了一口酒,看向母亲的画像,“妈,你现在可以安息了!” 随着余生眼睛闭上的一瞬,眼泪顺着眼睑流出来,他鼻子一酸,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凭什么?啊?凭什么——”余生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凭什么他们能安逸度过八年?我们余家却要遭受这么惨痛的代价?我!余生!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凭什么要让我付出代价?凭什么——” 猛然睁开眼睛,余生一挥手,把酒瓶子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酒瓶子砸在了墙上,酒溅了一地。 天蒙蒙亮,苏默言就被阳光叫起来,多日的阴雨天终于过去,有太阳照耀的感觉很是美好。 洗漱完毕,邢鑫的电话准时打来,好消息报捷,人证已经找到。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苏默言挂断电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迅速穿衣服下楼,苏默言顺便给罗队打电话,让他安排部署,他准备直奔余生出租屋。 余生出租屋外,苏默言前脚刚到,大部队就跟了上来。 罗队领头,邢鑫做前锋守在余生家门外。 苏默言领着另外一队人也开始行动。 一回头,苏默言看到古月也跟在队伍中,冷声呵斥:“你一实习生,别跟这儿瞎起哄!” “实习生怎么了?这案子我可从头跟到尾,现在凶手就在里面,凭什么不让我跟着?”古月一脸不愉快,“别以为你是师父就能这么霸道,破案也有我一份功劳!” “你再废话,小心你的实习成绩!”苏默言把古月从队伍中推出去,下命令道,“上!” 就在大家马上要冲破余生家门时,罗队在对讲机里和大家交代道:“抓捕目标曾当过兵,危险性极强,先疏散楼中人群,按照原计划实施抓捕。” “收到。”大家异口同声回应。 随着被疏散下来的住户增多,人群嘈杂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警察这是干嘛呢?” “听说好像是抓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我看他们是奔老陈家去的,陈茂平时老实巴交的,还能杀人?” “你可拉倒吧,人家陈茂前几天就死了,听说是抓租他们家房子那人的。” “那小子平时也不出门,整天闷在家,估计不是什么好鸟儿!” 随着人群议论声的增加,苏默言和邢鑫也再不能放挺,苏默言主动踢开了门,刚要冲进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碎石砖块儿迸溅得到处都是,苏默言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默言!邢鑫!”罗队在对讲中喊着,“怎么回事儿?” 整整一分钟过去了,对讲始终没有人回应。 罗队刚要带人上去,邢鑫咳嗽着回答道:“屋里天然气泄漏,余生跑了!” 爆炸结束,古月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三节楼的方向冲出去,罗队看到这样的情形,追上去把古月按在墙上。 “你干要嘛?”罗队声嘶力竭地喊着,“来人,把她给我看住!” “不要,我要进去,苏默言还在里面!”古月用力地扭动着身体,“让我去看看!” “给我老实呆着!”罗队把古月交到刘一美手中,“她要是冲进去,我就唯你是问!” 刘一美擦了擦古月脸上的尘土,叹了一口气,安慰着:“你放心吧,苏默言那么本事,会平安的。” 不争气的古月,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抽泣着盯着小楼方向,口中喃呢着:“师父,你一定要平安,千万不要有事儿!” 随后,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苏默言被人从余生家抬出来,脸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灰尘,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古月眼睁睁看着他被抬上了救护车,她奋不顾身地跟在车后面跑了很久。 刘一美追上来:“我带你去,你别着急。” 第110章 住院 慈山市医院二楼走廊里挤满了人,古月扒着玻璃向里面望去。 苏默言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一动不动。 “死苏默言,臭苏默言,你怎么还不醒?”古月嘴里一直嘀咕着。 “小月月,你这是盼着他好,还是盼着他死啊?”刘一美讥笑着,“听你这语气,好像巴不得他起不来一样。” “呸呸呸!”古月连忙吐着口水,“谁说的?就算他对我不怎么好,可也不能咒他去死啊,他死了,我不就没有师傅了……” 古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苏默言拦着她,恐怕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自己。 罗队比古月更加担心,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没几分钟就接一个电话,一直没断过。 “罗队,要不然你们回去安排工作吧,我留下来。”古月主动请缨,“毕竟我只是个实习生,抓捕也帮不上忙,我留在这里照顾苏默言,给你们当好后勤。” 罗队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古月说的没错,可失去了苏默言这员大将,抓捕行动势必会受到影响。 “小古说的没错,我们都回去吧。”刘一美也帮腔,“苏默言受伤了,让这个当徒弟的照顾不是理所应当嘛!” “也好。”罗队挥了挥手,刑侦队的人员都凑过来,“咱们先回去开个紧急会议,看看这件事怎么来弥补一下。古月,这里就辛苦你了,苏默言醒来第一时间通知队里。” 古月敬了个礼,领命。 刑侦队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凝重,除了苏默言其他人都到齐了,邢鑫带着打石膏的胳膊也赶了回来。 “余生还真是够贼的,又提前预知我们的抓捕行动,竟然被他跑了!”邢鑫愤恨地说着,拳头一用力,疼得他直龇牙。 “不是余生贼,根本就是我们打草惊蛇了。”罗队面色凝重,“说不定苏默言和古月第二次拜访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戒心。你也注意,身体支撑不住就说,别硬挺着!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他究竟怎么避开我们的人,成功离开三节楼的。” “我问过蹲守周边的同事,”邢鑫忍痛继续说,“余生昨天晚上九点多就熄灯了,兄弟们以为他睡了,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楼道口,可实际上回来前我检查天台的时候发现,天台有新脚印,他根本就是避开了我们的视线,从天台绕到其他楼道离开的。” “监控呢?有没有发现行踪?” 刘帅用笔戳着下巴,很是无奈地回答罗队的话:“那栋楼比我年纪都大,根本没有监控。周围商铺我也调查了,并没有留下线索,可见他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不过还是有意外收获!”邢鑫指着他进门就放在桌子上的证物袋,“这些是从余生家发现的。他以为爆炸就能毁掉所有证据,他这次算百密一疏了,这些就是铁证,他作案的铁证!” 刘一美隔着证物袋随便扒拉了几下,小声嘀咕着:“手机?三唑仑?还有一双鞋?储存卡?这难道都是作案证据?” “没错,手机是王贵才的,那双鞋是我们在案发现场丢失的!三唑仑和储存卡就不用我说了吧?”邢鑫咬牙切齿地冷哼着,“他还真是鸡贼啊,把这些证物都藏在了柜子中,爆炸的冲击把柜子冲烂了,形成三角结构,里面的证物恰好完好无损。” “你真的确定这只是百密一疏?”刘一美修长的指尖从桌子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分析得头头是道,只可惜你这种理论根本就是小说桥段,立不住。” “什么意思?”刘帅歪着头,“我也觉得战神分析的很有道理啊。” “邢鑫的推测有太多的巧合性,更何况余生那么鸡贼,怎么会把证物留下来?能留下证物的理由,或许只有一个!”刘一美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这些,根本就是余生刻意留下来的!” “怎么可能?他藏这些东西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刻意留下证据,那他岂不是在对我们说,他就是凶手?”邢鑫气呼呼地站起来和刘一美争辩,“除非你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恨分为很多种,也分为几个不同的阶段,当一个人心中的恨到了某定程度,就会把杀掉仇人当成活下去的唯一执念,可在他杀人后,内心就会因为失去支点而崩塌。”刘一美不急不躁,剖析余生的心里活动。 “你的意思是,余生因为报了仇,就不想活了?”邢鑫马上又否定道,“不对,如果他不想活了,为什么不来警局自首?如果按照你说的,他知道我们要去就不会跑了,你的分析根本没有道理!” “不,你没有体验到余生的内心,”刘一美嘴角上翘,食指抵在嘴边摇晃着,“他这么做是在挑衅警方,换句话说就是,他想和我们玩游戏!” “游戏?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邢鑫气的眼睛瞪得溜圆儿,“我不认同你的想法,如果苏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分析出来。” 邢鑫的话,又惹得大家一阵唏嘘。 刘一美心中也不是滋味儿,她知道,如果苏默言在,一定会认同她的想法。失去一个支撑的知己,她多少也有些落寞。 “大家都别气馁,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余生!”罗队想不到办法,只能用语言来激励大家,“振奋起来,争取在苏默言醒来之前,我们就把他绳之以法!” 第49节 “可……”邢鑫的话到了嘴边,又没敢说下去。 失去了苏默言,邢鑫也失去了行动的方向,没有他,究竟该怎么行动? “小美分析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余生既然已经跑了,那我们还要追下去。”罗队剑眉微皱,“至少,要赶在余生行动之前抓住他,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再洞察我们的行动。” 邢鑫低头不语,心里多少有些反叛。 刘帅倒是充满了期待,他倒是想看看,女神的功力有多深厚,她的判断是否正确。 第111章 患难见真情 几场大雨过后,慈山市的气温逐渐降低,路上的行人也都从夏装换上了了秋装。 一个头戴棒球帽,穿着登山服,背着双肩包的人匆匆走进一家便利店,指着老板身后货柜上说了一句:“拿盒烟。” “要什么牌子?” 他伸手指了正中间的那盒。 “十块。”老板把烟递给他。 他掏出钱扔在柜台上,拿起烟匆忙离开。 见他出了门,老板啐了一口:“装什么装,穷鬼!” 那人抽出一根香烟,点上,回头看了眼便利店的牌子,闪躲着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 穿过巷子,绕到后面小区,他随便找了一家黑旅店,钻进去。 “开个单间。”他压低了点棒球帽,故意做沙哑的声音说着。 “身份证。”服务员随意瞟了一眼。 他掏出几张大钞扔在吧台:“这是给你的,快点。” 服务员看了眼那沓钱,又看了看他,故作依旧不情愿地说着:“最近查的严……”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又掏出几张扔了过去:“行不行?” “行行行,早这样早给你开了。”服务员马上换了副嘴脸,顺便还抛了个媚眼儿。 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户的屋子,服务员本想和他套近乎,他却一本正经关上房门,任凭那女人在门外唧唧歪歪指桑骂槐。 摘下帽子,放下双肩背,从背包里拿出画像放在床上,他长舒一口气。 画像,是余生的母亲。 刑侦一队的会还没有结束。 “邢鑫,你还能不能撑得住?”罗队安排道,“如果你能坚持,就带几个人去余四土家盯着,余生杀了真凶,一定会回老宅祭拜,说不定可以抓个现行。” “我没问题!”邢鑫用另外一只胳膊敲打着前胸,“这体格子没毛病!” “你要是坚持不住随时撤回,让其他人跟着。”罗队转头看向刘帅,“小帅哥,你留意那附近旅店监控,离开家,他也会找落脚的地方,黑旅店就是他的首选。” “保证完成任务。”刘帅帅气地一仰头,姿势不错,就是人差了点意思。 “小美,你要重新刻画余生的心理蓝图,”罗队把重要的任务交给刘一美,“如果不忙的话,就帮他俩忙活忙活,默言不在,小古又是实习生,看来只能辛苦你了啊!” “没问题。”刘一美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就算苏队不在,我们也不是一盘散沙。” “也不知道默言怎么样了,”罗队深吸一口气,“江南,一会儿你陪我去看看他,其他人行动吧,有问题随时电话通知我。” 病房里,苏默言依旧黑着脸躺在床上,没有半丝生气,看到他这样,古月就想到那个生龙活虎,雷厉风行的他,如果能醒来,就算是骂几句她都特别高兴。 眼睛都已经哭红了,古月嘴里唠唠叨叨地在和苏默言说话:“余生还没被抓到,你就跑来偷懒,他们看不透你的心思,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你倒是起来啊,起来骂我啊,你不骂我,我就闯祸,到时候还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话音还未落,病房门被人推开,小护士偷笑着走过来给苏默言换吊瓶。 “看你哭的眼睛都红了,大夫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别太担心。”护士安慰着古月,“看你为他伤心的样子,这男人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是他的福气,受点伤也值了!” 听到这话,古月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忙摇着手否认:“才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谁要是他女朋友,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呢!” 护士掩口轻笑,逗趣着古月说:“你这语气,和我当初真是一模一样!我和我男朋友没交往之前,他朋友拿我开玩笑,我也是这么回答的。你啊,就别否认了!” “哎呀,不是真不是!”古月还想和她解释几句,可惜那小护士换完药出了门。 “你看你,躺在这里也不让我省心!”古月用小手拍着脸蛋,“被人误会成你女朋友,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啊?再说,你脾气这么臭,我才不要喜欢你!” “喜欢谁?”罗队从门外走进来,“你这是和苏默言说话吗?他醒了?” “没,没……”古月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他没醒。大夫说多和他说话,有利于他早点清醒。” 江南走到病床边,看着依旧在昏迷的苏默言表情难看:“医生怎么说?” “检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刚才护士换药的时候和我说,他已经过了危险期,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古月悬着的心也算归位,“现在就盼着他早点醒过来。” 罗队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指着苏默言的鼻子开骂。 “你说你,自从进了刑侦队,状况百出!不让我省心就算了,还想撂挑子在这里享清福,告诉你,就你这臭脾气,别想给我消停,识相的赶快给我爬起来干活儿!别以为躺在这里就没事儿了,余生可还等着你去抓呢!” “罗队……”古月小声嘀咕,“苏默言都这样了,你还用工作压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什么好听?”罗队撇撇嘴瞪了她一眼,“谈恋爱的话好听,问题他也要起来把叶静怡找回来再去谈,躺在这里算什么?” 古月偷瞄了一眼苏默言,心中不是滋味儿。 罗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叹了一口气。 “罗队,苏默言调查这个案子,真的是为了他的前女友吗?”古月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我总是看他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这古怪的脾气还真是让我挺好奇的。” “这件事儿啊,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罗队站起身拍了拍江南的肩膀,“我出去抽个烟,你和她说吧。” “你倒是会做好人!”江南白了眼罗队,他坐下来说道,“我们不提,是不想让苏默言伤心。毕竟叶静怡的失踪,不能怪他。可默言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叶静怡就不会犯错,更不会离奇失踪……自那之后,默言脾气越来越怪,不但话少,且经常自言自语。唉……是时候放下了,或许,叶静怡早就……” 言外之意古月听得出来,他们都知道叶静怡早就死了。 即便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古月却十分清楚,苏默言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因为他的执着,他爱着叶静怡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份撼天动地的感情,古月也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第112章 游戏开始 微风拂过,树枝轻摇,落叶随风飘零落下,漫长炎热的夏天已经在悄然间逝去。 窗外的大树影子照进来,余生斜靠在床上沉思。 望着窗外,他嘴里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着:“猫抓老鼠看多了,偶尔换换老鼠戏耍猫才更有趣。”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他从床上一跃坐起,嘴角阴笑着,“不是要抓我吗?尽管来,咱们就看看谁更厉害!” 余生走到门口,目光阴仄仄地看向窗外,嘴角露出的笑意更加浓郁,一个邪恶的想法从他的脑子迸出。 散会后,大家为了抓到余生,都拼尽了全力。 刘帅一刻不敢停留,一直在盯着监控。 “找到啦!”刘帅兴奋地喊了一嗓子,“在这家旅店的监控里找到了,快来看!” 刘一美那修长的大腿两步走到他面前,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盯着监控,笑嘻嘻地说着:“真好,游戏开始了。你继续,我通知罗队。” 罗队接到刘一美的电话,回到病房交代道:“江南,队里有情况,咱俩赶快走。小古,默言这里就交给你了,有情况及时联系。” “放心吧,”古月急忙赶他俩走,“他醒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离开病房后,罗队又给邢鑫打电话,交代让邢鑫安排几个人在余四土家门外紧守,再领几个人赶快到现在的地点汇合,并且再三叮嘱,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邢鑫答应得好,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绝对不会让余生这个砸碎跑掉。 挂断电话后,江南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罗队,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慎重。”江南提醒罗队道,“之前发生三起命案都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更没有被监控抓拍,这次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不觉得这里有诈?” 罗队的心沉下来,江南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罗队心有不甘,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发现监控二十分钟后,邢鑫带着两个便衣赶往黑旅店。 进门后,邢鑫走到吧台,把相片推给服务员,压低声音问:“见过这个人吗?” 服务员上下打量这邢鑫紧绷的脸,她依旧对余生刚刚的不礼貌耿耿于怀,期初扁着嘴还不想交代,待邢鑫亮出警员证,她傻了眼。 “哎呀,原来是警察大哥!”服务员娇声应着,“他刚来没多久,就在二楼靠窗子的那个房间,我带您上去?” “不用。”邢鑫捂着服务员的嘴,警告着,“不许去告密,那可是个杀人犯,杀人不眨眼!” 服务员的脸色顿时被吓得惨白,腿软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完全不敢动。 邢鑫警告服务员的同时,身后的同事已经和罗队通过电话,罗队确认了余生身份,同意行动。 邢鑫从腰间掏出枪,领着几个人悄悄走上二楼。 他们几个躲在门后,等待邢鑫指示行动。 邢鑫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房间里的响动,确定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动后,一挥手。 “行动。” 站在他身后的兄弟率先发出动作,一脚把房门踹开,只可惜房间里根本没有余生的影子。 反而是一个小女孩被绑在床上,嘴上粘了胶带,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邢鑫上前查看小女孩,在身上并没有发现外伤,就当他要给罗队打电话之际,罗队从楼下冲了上来。 不等邢鑫请求指示,墙上的壁挂电视突然亮了。 “是不是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千万不要生气,你们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定时炸弹已经开启了,时间只有三分钟。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拆弹专家啊?如果没有,那你们可就惨喽!游戏,正式开始!” “你!”邢鑫指着电视想要发飙,罗队拦住了他。 “赶快找炸弹,疏散人群,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罗队一刻都不敢耽误,“争取时间!” 播放完这段视频后,电视里发出“boom”的一声,像是爆炸的声音,电视黑屏了。 被绑在小女孩背后的炸弹已经开始计时,大家顿时慌了。 “帮我找把钳子!”罗队把大家都推出房间,“找拆弹人员来不及了,我来!” “不行!”江南抓住罗队的胳膊,想要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默言还在医院躺着,你要是……你快出去,我来!” “别吵了!”邢鑫吼了一嗓子,手中掐着钳子冲进房间,“你们都出去,我来!” 罗队看了眼时间,想要夺走邢鑫重手的钳子,再次坚持道:“邢鑫、江南,你们带人去疏散人群,再晚就来不及了!这不是开玩笑!” 第50节 邢鑫才不顾罗队是不是领导,把他拖出了房间:“我来,这里我身手最好,就算……活下来的可能也大一些!” “马上疏散人群,要快!”罗队拗不过邢鑫,回身开始指挥。 旅店里的人陆陆续续撤出,邢鑫手心里沁出了汗。 小女孩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直至旅店的人都撤离出去。 邢鑫拉着小女孩的手,轻声说着:“小姑娘,如果一会儿没事儿了,叔叔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豆大的眼泪从小姑娘眼中流出,她害怕,恐惧,看着邢鑫的目光又充满了期许。 炸弹的倒计时已经接近为零,在最后一秒之际,邢鑫迅速拿起钳子,掐断了红色的那根线。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滞了,楼下的人也屏住呼吸,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邢鑫舒了一口气,赶快帮小女孩解开身上的束缚。 不等他俩离开房间,电视屏幕又亮起。 “游戏有趣吗?刚刚只不过是个警告,你帮女孩儿解开腿上的绳子,才会触发真正的炸弹!”话音刚落,定时炸弹发出“boom”的声音,可响起的却是一首生日歌。 “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个游戏怎么样?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电视再次黑下去,邢鑫气急败坏地一脚把电视踹碎了。 “杂碎!你个杂碎!”邢鑫咒骂着,身边的小女孩的手紧紧拉着他的一角,露出崇拜的目光。 “叔叔,不生气。”女孩稚嫩的声音,把邢鑫的心都萌化了。 第113章 苏醒 小女孩被带离现场后,罗队和江南重新进入房间开始勘察。 经过检查发现,房间里留有余生的指纹、皮屑痕迹,逃走的路线就是顺着窗子跳下去,从黑旅店的后街溜走。 罗队相信余生并没有走远,让邢鑫把所有出口封锁,希望可以把他密闭在这条巷子中。 两次! 余生两次从警察的眼皮下逃走。 在邢鑫带人离开后,罗队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玻璃上,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窗外,对余生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让人感觉到了秋天的萧瑟与微凉,余生穿梭在后巷中躲避警察的眼线。 慈山市人民医院二楼病房,苏默言惨白的脸已经略有些红润之色,古月一直不敢懈怠,碎碎念地和他说话。 “师父啊,你平时除了话少点,为人刻薄点,容易把天聊死之外,其实人也挺好的,就是动不动就拿我的成绩说事儿!”古月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要知道,当警察也要有人情味儿,你不能太冷血了。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刑警队吗?” 古月吃完了橘子,抬手拿起床头的毛巾擦了擦。 “为什么?”苏默言微微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着。 被他说话的声音吓到,毛巾落在地上,古月怔怔地看着他,完全呆住了。 苏默言看了眼周围,皱眉问:“我睡多久了?” “一上午,”古月回过神来,按了一下护士站的铃,“你说你!要不是当时墙壁挡住了爆炸的冲击,估计你现在已经去跟小鬼喝茶了!你就不能自己爱惜点身子吗?” “余生呢?抓住了吗?” “跑了,”古月赶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刚才小美姐打电话,听说有新发现了。” 苏默言眉头锁紧,伸手就要拔掉点滴,想要下地,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你别动!你要干嘛啊?”古月按住苏默言的肩膀,“你刚脱离危险期,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我已经叫了护士,一会儿给你再做检查。” “不行,余生的案子还没结束,我不能待在这儿!”苏默言想推开古月,却提不起半点力气,靠在床头喘粗气。 “你这人还真没良心,我都照顾你一上午了,你倒好,连句谢都没有。”古月见他根本没有力气,便松开了手,“不过说来奇怪,你的骨骼肌含量为什么那么高?” 苏默言闭目养神,半天提了一口气问:“什么骨骼肌?” “医生在给你检查身体时发现,他说骨骼肌是附着在骨骼上的肌肉,只有接受长期的特殊训练才能达到你现在这种水平,”古月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就咱们警队的训练强度根本不可能达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默言猛然睁开眼睛,紧闭双唇,和古月对视。 就在他俩对峙之时,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检查,家属出去。” “等一下。”苏默言想了一下,“你给罗队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出了病房门,古月也惦记“家里”案情,她心想着,这不算帮苏默言问,毕竟自己也很想知道。 “唉……”电话接通,罗队就叹了一口气,“默言醒了吗?” “刚醒。”古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我帮他申请了假期,”罗队揉着眉心,他紧绷的情绪恐怕短时间是没办法松懈了,“叶静怡事件后,苏默言的神经一直绷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转告他,不要惦记案情了。” “嗯,可我就怕他不听啊!”古月嘟着嘴,“你还不是不了解他,脑子里都是案子。” “告诉他,这是命令,不许违抗!”说完,罗队根本没提案情就挂断了。 护士小姐姐从病房出来,和古月打招呼道:“你男朋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太累了,多休息。有事叫我。” 苏默言听到护士和古月的聊天,叹了一口气。女朋友?古月这样的吗?他的眼光才没有这么low好不好。 “听到了吧,护士小姐姐也让你好好休息!”古月又指了指手机,“而且,罗队已经帮你申请了假期,短时间内你都不用去上班啦!” “不用!我要上班!”苏默言伸手就要抢手机,“给我,我自己和罗队说。”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古月嘟着嘴狡辩道,“罗队都说了,放假是命令,不许违抗,只能享受。” 苏默言身体扛不住,再次倒在床上。 “行,那你和我说说案子,罗队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脑子里除了案情,还能有点别的吗?”古月把手机放进口袋,和苏默言保持一段距离,唯恐他过来抢手机,“罗队根本没提案子的事儿,既然他都不提,就说明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抓到他!你看看你,躺在这里,连我都对付不了,还能帮什么忙啊?不如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说!” “不行!你把电话给我!” “不给!”古月插着腰,理直气壮。 “你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古月瞪着大眼睛,气呼呼地吼着,“你就算是说破天,我也不会给你!” “你——”苏默言气得眼睛冒火,指着古月的鼻子骂着,“你要是不把手机给我,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的实习成绩变成不及格?马上给我!” “哼!你别吓唬人了啊,等到你出院的时候,我实习期早就过了。”古月做了个鬼脸,他现在对古月完全不造成任何威胁,“告诉你,等你出院啦,我的实习期过啦,你就不是我师父了,我才不怕你!” 苏默言吹胡子瞪眼都用过了,又不能下床打她,他还真是被这丫头气到吐血,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无奈下,苏默言选择了沉默。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案情,希望早点抓住余生,问问关于叶静怡血的事情。 “喂——”古月见他不说话,伸手靠近晃了晃,“你不会生气了吧?” 苏默言没理她,闭目养神。 古月抿嘴笑了出来,小声嘀咕着:“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第114章 引蛇出洞 刑侦一队全员都变得十分沮丧,竟然被一个嫌疑人给玩弄了。 会议室里,投影仪被罗队关掉。 “还真是按照小美说的,余生竟然真的和我们玩起了游戏!”罗队狠狠地敲在桌子上,“大家都说说看法,怎么才能把他抓住。” “我说的没错吧!”刘一美狠狠地瞪了一眼邢鑫,“还不相信我。很明显,之前我们发现的这段监控视频,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他在挑衅我们,和我们宣战!”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感觉他是故意的。”刘帅推了推眼睛,并不是恭维刘一美,“想一下,他是当兵出身,反侦察能力极强,前面几起案子几乎没能留下什么线索,更没被摄像头拍到过,怎么就能这么巧合地发现了监控,无非他目的就是被我们发现,把我们引到那个旅店去。” “我承认上次和小美说话带有个人情绪了,对不起。”邢鑫和刘一美道歉,转而说起案情,“案发现场的炸弹是假的,炸弹上有一个遥控装置,倒计时结束就会触发。电视上的音频录音,根本就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余生在算计我们。” 大家唏嘘不已,对余生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 “房间里留有余生的指纹、皮屑,可以确定身份了。”邢鑫顿了顿,“他逃走的路线也确定了。房间的位置在二楼,靠着后街,窗户开着窗外有脚印,我带人把后街的出口全部封锁,可还是没有找到他人。” “你的道歉我接受,”刘一美笑笑就算过去了,“人质现在什么情况?听说还是个孩子。” “据女孩父母所说,今天是小姑娘生日,他们带孩子去公园玩,可回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等一下,”刘一美打断道,“你说今天是她生日?” “是的,我本打算试着从她嘴里问出一些嫌疑人信息,可她被吓坏了,我怕孩子以后有心理阴影,也就放弃了。”邢鑫解释。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刘一美皱了一下眉头,沉吟片刻,扬了扬嘴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是余生的生日,他弄的这场恶作剧应该就是想让那小女孩过个不一样的生日,刘帅你查一下。” 刘帅迅速调取余生信息,道:“不对,余生的生日是三月,现在都九月份了。” 罗队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点,道:“查一下余香的!” “竟然是余香的!”刘帅惊呼着,“罗队猜对了。” “这个疯子还没疯得那么彻底,”刘一美咬着嘴唇,大脑快速旋转,“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抓到余生的办法!” “说说。”邢鑫提起了兴致。 没等刘一美说出具体办法,罗队一口否定:“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可这是唯一能引出余生的办法,只要我们布控严密,就肯定能抓到他!”刘一美坚持己见,“如果苏默言在,他也会同意我的办法。” “你们……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说出来听听好么?”邢鑫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意思。 刘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苦笑两声:“的确,你们应该照顾照顾我们战神的智商。” “我的意思是,余生除了已故的父母,最在意的人就是余香,只要用余香做诱饵,他肯定会出现。”刘一美沉了一口气,“虽然这样很冒险,却也是我们最后的利器了。” “不行!”罗队再次反驳,“太危险了,今天余生能弄个假炸弹,保不齐明天就弄了个真的,押送途中要穿过市区的体育场!你想想,这几天晚上都有演唱会,如果出现意外,问题就严重了!我坚决不同意。” “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刘一美拍着桌子和罗队叫板,“只要我们提前跟市局打好招呼,让武警协同作战,把体育场周围的安保工作做好,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 “不行,我还是持保留态度。”罗队有些动摇了,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一会儿我去医院,和默言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第51节 医院病房,苏默言突然睁开眼睛,惊恐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古月从门外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难受了吗?我去喊护士。” “没事……”苏默言长吁一口气,“做了个噩梦。” “这一天,都快给你吓出神经病了!”古月把饭盒放在桌上,“我刚刚给你带来了点好吃的,饿不饿?这里面有糖醋排骨,还有鸡汤……都说你身体虚,多吃点肉应当没错吧!” 苏默言缓缓闭上眼睛,肚子依然在叫了,却没有任何心情吃饭。 看到他这个样子,古月也猜到噩梦的来源,便开导着:“以前过去的事情呢就过去了呗,人啊要往前看!”说着,古月打开了饭盒,香味儿飘了出来,“你看我,我小时候一生病,我妈妈就给我做糖醋排骨,吃完我的病就好了!可我也很久没吃到她做的饭菜了……” “她……”苏默言睁开眼睛看着古月。 古月抿嘴一笑:“我八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呀!”表情里还是带着伤感,她对生活的态度却很积极,“不过我遗传了妈妈的基因,最拿手的就是糖醋排骨,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苏默言还真是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会“你确定能吃?” “怎么说话呢?”古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这种美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苏默言也饿了一天,试探地吃了一口。 焦糖的苦涩,白醋的酸爽,咸盐的咸能齁死人,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融合成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不停地刺激着苏默言的味蕾。 “好吃吗?”古月一脸期待地凑到他身边,就希望能得到一句赞赏。 苏默言伸手指了指杯子,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声音:“水!” 古月见他咕咚咕咚喝水,也不说话,又追问:“到底好不好吃啊?” 苏默言本想骂她是不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又见古月满脸期待,难听的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强挤出笑容说了一句——好吃。 “真的?”古月兴奋极了,把饭盒都推到他怀里,“既然好吃,你就把它统统吃光!” “噗——”苏默言一口水喷了出来,紧接着被水呛着猛劲儿咳嗽,震得伤口直疼。 他就知道,一句谎话,要靠一万句谎话来圆,说谎真不对! “你这是感动吗?别感动,怎么说你也是我师父,以后对我别那么刻薄!” 可不成想,苏默言咳嗽得更严重了。 第115章 炸弹 就在苏默言还在想怎么拒绝的时候,罗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么热闹?”罗队进门,看到俩人正在说笑,“说什么呢?” “罗队,你来的正好,我做了糖醋排骨,快来尝尝!”古月把椅子让给罗队,顺便递了筷子过去,“快尝尝,苏队说我手艺好呢!” “伙食不错啊,都吃上排骨了!”罗队坐下,看着苏默言已经恢复了起色,嘴角虽然扬起笑着,心里却是苦的,“看你气色不错,应当无碍了!”说罢,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还没等嚼,便吐了出来,“水!水!” “你俩为啥都找水?”古月把水杯送过去,“难道……难道不好吃吗?” “呵……”罗队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水,“古月啊,你这厨艺可不行啊,放了多少盐?要咸死谁吗?” “怎么可能!”古月一脸不信,“刚刚苏队才吃了,还说好吃呢!”她撇了撇嘴,“你不吃正好,全给我们苏队!不懂得欣赏!” “默言啊,你住院我还真应当给你配个厨师,这个徒弟不靠谱啊!”罗队同情地看着苏默言,又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来除了过来看看你,还要和你商量个事儿……” 说出刘一美的提议后,苏默言沉默了两分钟,回应道:“办法不错,就是太冒险了。” “谁说不是呢!”罗队叹了口气,“可要不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余生?” “今天发生的事儿,就算给我们的警告,也是提示,”苏默言顿了顿,“小美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一场游戏,就算我们不主动出手,他也还会有后续行动,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才行。” “你的意思是……”罗队试探性地说下去,“难道,你赞同小美的做法?” “嗯,我倾向小美的说法。”苏默言把难以下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如果余生收到风声,一定知道救出余香不可能,也会猜到是陷阱,我赌余生相见余香的亲情,他肯定会冒险去赴约!如果我是余生,肯定会制造骚乱,体育场人流混杂的地方,说不定用的就是炸弹!” “可炸弹这种东西……” “炸弹是违禁品,他不会那么容易弄到,说不定还会故技重施用假的炸弹来扰乱视线。”苏默言似乎已经看穿了余生的想法,“当然,也不排除有真炸弹的嫌疑,毕竟他是当兵出身,研究那玩意儿也很容易。” “余生退伍后有段儿时间的经历是空白的,我们不知道那段时间他认识了什么人,接触了什么环境,如果炸弹是真的,怎么办?”罗队就怕这种事情出现,“难道,我们还真要用体育场几万人的生命开玩笑?” “额……”古月打断俩人的谈话,“今天是余香的生日,如果我是哥哥,绝对不会让妹妹的生日成为血腥的灾难日,我赌他不会!” “即便你和我的角度站在一起,我也不会认同你的想法。”苏默言又开始了平日的互怼模式,“余生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疯子的内心。不过,我也想赌一次,按照刘一美的计划施行,不要把我们的对话告诉别人,这样才能演的更逼真!” “哼,说了半天,还不是要执行么!”古月一努嘴,“这才刚好点,就开始训斥我,我看你啊,以后最好是嘴受伤,不说话最好!” 苏默言翻了个白眼,本想说她几句,硬生生憋了回去。 罗队捂嘴偷笑,还真没想到,古月这小丫头可以让苏默言这个万年难吃了瘪。 从医院离开已经入夜了,罗队和局里报备好一切后,开始着手准备。 出了医院大门,他就让人把转押余香的事情放出去,又在体育场附近安排了武警,同时提前请来拆弹专家候命。 按照苏默言所说,罗队并没把他们的谈话告诉给队友,内部只是宣称刑侦队人员在余香附近埋伏。 布置好一切,罗队静待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小时过去了。 “小美,据你推测,余生什么时候能有动作?”罗队征求小美意见。 “按照我的推算,应当差不多了。”刘一美摆出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布置好了,没准人已经在体育场里了!” 晚上十点,刚好有一场大咖级别的演唱会,会场里已经人头攒动。 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十分钟,余香也从拘留所押送出来,二十分钟左右会到达体育场的位置。各岗位人员已经安排齐全,刑侦队的人也整装待发,只等余生出现。 行动开始,罗队埋伏在体育场外,为这次行动捏了一把汗。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余生绳之以法!”罗队做最后战前动员,“大家都精神起来,保持警戒性!” 十五分钟后,体育场前方路段发生车祸,把押送余香的车队拦在路中央。 罗队混在人群,仔细观察这四周。 “余香情况怎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罗队紧张地问在做监控的刘帅。 “表面看上去正常。”刘帅盯着监控录像,神经紧绷,“车队抵达体育场位置,前面两辆面包车相撞,阻拦道路,看着并不像余生所为。” “邢鑫,你那边什么情况?” “交警到了,在进行拍照取证,两名车主都不认账,道路现在还没有办法疏通开。” “你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施加点压力。”罗队心提着。 话音刚落,对讲机里就传来警员小孙的声音。 “罗队,体育场里发现可以物品,疑似炸弹,已经通知拆弹专家!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确认是真的炸弹吗?不要弄个诈和。”罗队一再确认,毕竟有了上次的经验。 “已经确认了,是真的炸弹!拆弹专家已经在想办法了。” “立刻疏散人群!”罗队镇定地指挥,“赶快让拆弹专家处理,千万不要造成恐慌。” 罗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关掉对讲,赶快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 “事态严重,真的出现了炸弹,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苏默言猛然从床上坐起,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 “可是……” “炸弹肯定不会只有一个,马上排查!要快!”苏默言说话功夫,已经把针头拔掉,随手抓过外套,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 第116章 生死一线 体育场外的车祸现场,交警努力和两个车主交涉,可两个车主依旧争执不下。 邢鑫三两步走到交警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呵斥两个车主道:“赶快把车挪开,你们已经妨碍执法了!再不走,我叫拖车来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年纪较大的车主不服气,“我就要求他赔偿我的车,有毛病吗?没毛病吧,他赔了钱,我马上就走!” “交警已经拍照了,也没有人员伤亡,反正都有保险,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保险公司,你们先把车挪开!”邢鑫说话很是不客气,惹得车主十分不爽。 “你这个小同志说话我就不爱听啊!我正常行驶,他强行变道,给我车刮了,我现在就要个说法!”老司机强词夺理斜视邢鑫,“他不赔,我就不走,怎么了?” “就不赔,你能把我怎么着吧!”出租车司机更是不客气,“我们俩吵架关你什么事儿,烧出来多管闲事儿啊,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邢鑫见场面无法控制,赶快掏出证件:“瞧好了!警察。我们正在抓逃犯,你们已经妨碍执法,再在这儿bb咱们就局里喝茶去!” 警察的力度还真要比交警厉害,刚刚气焰嚣张的俩人顿时没了火气,不用人劝,麻利儿开车让路。 “事故已经处理完毕,很快就可以通行。”解决完,第一时间邢鑫汇报情况“按原定计划执行。”罗队深吸一口气,希望不再生事端。 体育场里面已经有人在疏通,它位处市中心要塞,若真的发生大规模爆炸,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到时候市局领导都要怪责下来。 关了对讲,罗队手心里全是汗,他真怕,怕苏默言的预测成真。 想到体育场里面不止一个的炸弹,罗队心中忐忑得要命,耐不住性子,又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人接听,罗队嘴里咕哝着:“怎么不接电话?不会睡着了吧?”他提心吊胆地又打开对讲,问小孙体育场里面的情况。 “为了避免发生踩踏事件等意外情况,我们并没有全部通知,还在依次疏散!” “拆弹什么情况?” “发现的炸弹都已经拆除了,还在排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罗队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毕竟不知道余生究竟放了多少炸弹在体育场里。 短短两小时的时间,余生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把这么多的炸弹分别安装在各个隐蔽地方。 坐在指挥车上,罗队如坐针毡。 体育场里人流攒动,周围一片混乱,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站在体育场周围议论纷纷。 “帅哥,那边好像出事儿了,车开不进去,要不然你走过去?”出租车司机把车停靠在距离体育场两千米左右的位置,“实在抱歉了,开进去我就出不来了。” 从车上下来,苏默言看着远处的乱象,心中盘算着:余生,绝佳的机会,我不相信你不出现。 罗队终究耐不住性子,找不到苏默言,他也不能在这里等下去。 第52节 下了指挥车,罗队直奔体育场内。 进入会场后,他再想给苏默言打电话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女生的椅背上竟绑着炸弹!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到波及,罗队掏出警官证疏散人群,本想通知拆弹专家,却发现定时炸弹已经触发,等到人员到了,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他决定自己试试。 群众被疏散开一小部分,罗队从腰间掏出钥匙扣上的备用剪刀,可他迟迟没有动手,毕竟周边数万人的生命都在他的剪刀之下。 豆大的汗滴在台阶上,看着倒计时数字,罗队深吸一口气正要动手,手机响了。 “你在哪儿?”苏默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罗队顿感心安。 “我已经进入体育场里面了。”罗队气息不稳,“体育场里发现很多定时炸弹,正在逐一排除!” “为什么不疏散人群?” “行动突然,来不急和主办方沟通,为了不引起恐慌,我们已经把小范围的人群疏散。” “如果这些炸弹不是恶作剧,随便一个都可以把整个体育场夷为平地!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就算疏散了小范围的观众,如果有一个炸弹爆炸,那么整个体育场甚至更大范围都会受到波及,咱俩当时沟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别废话了,我现在生死关头呢!”罗队紧张的都快不会说话了,“剪红线还是篮线?” “什么?你说什么?”苏默言听不清罗队的声音,“你在什么方位,我去找你!” 只可惜,没等到罗队说话,电话就出现了忙音,掉线了。 体育场内是一线大咖的演唱会,体育场更是人山人海,被疏散的人群和工作人员争吵得一片混乱,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危险。 苏默言急的一头汗,罗队电话始终打不通,无奈下拨通了邢鑫的电话。 “罗队呢?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苏队?你……你怎么出院了?”邢鑫听到苏默言的声音一愣,“我这边一切正常,按计划押送余香的车队已经到体育场东侧。” “按罗队布置的原计划进行,我现在过去和你汇合。”苏默言挂断电话后本想和邢鑫汇合,又一想罗队的话,钻进了体育场内。 刚刚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苏默言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竟是葛良好。 “查清了,余香的生日是晚上十点四十。”葛良好打了一个饱嗝,“这次你可不能耍赖了啊!” “知道,行动结束请你撸串。”苏默言低头看表,距离十点四十还有三分钟,挂了电话他自嘲道,“游戏才刚开始啊!” 与此同时,罗队依旧蹲在绑着炸弹的椅子后面,拿着剪子的手不停颤抖。 定时炸弹的倒计时还剩不到一分钟,他正全神贯注盯着计时器,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刚才你怎么挂了?在我临死前,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 “你别费心思了,”苏默言语气平淡,“让兄弟们收工!” “什么?就放任不拆了?”罗队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不拆会炸啊!” “不会炸,”苏默言现在更加确定,为什么体育场会出现这么多的定时炸弹了,“余生不会出现,我们又被耍了。” 第117章 生日祝福 罗队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凉了半截,手中的剪刀也掉在了地上。 “又被耍了?”罗队的语气涣散,“你确定么?他就算不出现也不要紧,可现在整个体育场里都是炸弹,再不拆,这里就会……” “炸弹是假的。”苏默言定夺地语气让罗队心乱,“你信我吗?” 罗队的内心是相信的,可此时此刻,又有些迟疑。 “余香的生辰是晚上十点四十,”苏默言抬起手,看着秒表倒数,“十、九、八、七……” 苏默言在倒数计时的时候,罗队发现定时炸弹上的倒计时,与他说的数字竟然完全重合…… “三、二、一!” 倒数结束,罗队面前的炸弹炸开,一束束火光冲天而起,直奔云霄,在漆黑的夜空中炸裂成绚烂的烟花。 苏默言仰望夜空,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璀璨的烟花,心中无比沉闷。 “余生,你究竟在哪儿?”苏默言仰天问道。 体育场的闹剧告一段落,刑侦一队的人又被余生耍了一遭。 苏默言跟着大部队回到刑侦队,打算趁夜开个会,想想补救办法。 会议室里大家围在一起讨论,关于晚上行动余生为什么没有出现的问题。 罗队首先发出疑问:“默言,你怎么知道余生不会出现?你又是怎么知道炸弹是假的?” “余生没那么傻,”苏默言抿嘴沉思,“今天是余香的生日,他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庆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行动前我……” “行动前我也没想到,好在没出现伤亡情况,等我回医院就写份检查。”苏默言挥着手,提了一口气,“这个锅我背。” “检查当然要写,真出了意外,全队的命都不够赔的!”罗队狠狠瞪着苏默言,“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你都休病假了还回来坚持工作,这份精神可嘉,大家都需要学习啊!” “这不是咱们一起想出来的办法么,当然不能怪苏队一个人,这个锅我们一起背。”刘帅倒是很够意思,“再说了,谁能想到余生这么鸡贼啊,耍了咱们三次了!” “就是,”邢鑫也来帮腔,“眼下,咱们还得商量商量怎么抓余生!” “是啊,谁还有更好的意见?”罗队把身体深深陷在了椅子中,头疼得厉害,“这个余生,可是把咱们给害苦了!” “我还有另外一条线索,”刘一美打破了大家的无计可施,“抓捕行动失败,却让我们得到了更多信息,体育场里的那些烟花炸弹足以证明他来过。” “他来过有什么用,又抓不到。”邢鑫又开始脑抽,“说这些都是废话,来点有建设性的内容。” “你就知道着急,你那智商永远都跟不上我的脚步。”刘一美冷哼着,“拆下来的炸弹技术部已经进行了很详细的分析,这些烟花炸弹都是特制的,全都是仿真玩具。外表看着和炸弹无异,这样才可以以假乱真!”她撇了一眼刘帅,“帅,你平时对这些东西不是挺感兴趣的嘛,要不然你来说说?” “没想到小美对我这么关注啊?我喜欢这个都知道?”刘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平时我总是在网上看看,卖这种仿真道具的卖家,也会卖仿真枪什么的,虽然都是打钢珠的,杀伤力也挺大,近距离完全可以当成杀人凶器!” “这些玩意儿不是禁止买卖吗?”邢鑫提起了兴致,“这是犯法的。” “以前买卖的真不少,近两年打击这类的严了,少了很多,”刘帅自信满满看着刘一美,“可我在想,余生是用什么渠道买到的?如果能找到这个卖家,说不定就能找到余生!毕竟查的这么严,不是熟客可不做交易的!” “哎呦,你还真是个门儿清!”邢鑫顿时对刘帅刮目相看,“难道你也做过这种交易?” “战神,你是埋汰我呢?”刘帅脸上的笑容顿时被他的话臊没了,“因为我没做过,所以我才不理解余生的交易渠道。可就算找到了,他这么鸡贼,也不见得会会留下什么线索。所以……不如当我没说。” “不能当没说啊!”刘一美上前把手搭在刘帅的肩膀上,肯定刘帅的回答,“刘帅说的不是没道理,很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苏副队,你怎么看?”罗队揉着太阳穴,被吵的头疼。 “我同意。”苏默言点头,“而且如果说到仿真道具,我还真知道一个人。” “谁?”刘帅顿时提起了兴致。 “二手市场的卡贩子。” “他?他不就是个卡贩子吗?怎么还跟仿真道具扯上关系了?”邢鑫满脸的惊愕。 “他可不只卡贩子那么简单。”苏默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罗队,“这个人还是个做假证的,当然也是卖仿真玩具的,别以为小人物的生活都是那么单调,兄弟。” “刘帅,查一下。”罗队帅气地把名片扔到他怀中。 “马上!”刘帅动动手指,很快个人信息就被调取,“李铭,北海人,八年前来到慈山市,在二手市场经营一家杂货铺。” “有没有案底?” “有吸毒史,曾因盗窃多次入狱,贩卖过违禁品,就是我们要找仿真道具!”刘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真没想到,咱们慈山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高手,等收缴的时候,罗队记得带我去开开眼!” 罗队剜了他一眼,对邢鑫说道:“这个人倒是很符合目标条件。你明早去一趟,确定一下余生的道具是不是从他那儿弄回来的。” 邢鑫点点头,兴致并不高。他始终觉得,这条线并没有什么线索,也不肯能留有有价值信息,这样的调查就是在浪费人力。 “把这件事确定后,咱们再说下一步的部署。”罗队深吸一口气,“散会。”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会议室离开,苏默言却并没有动,打算留下来和罗队聊几句。 见到苏默言没走,罗队主动关切道:“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是急疯了,计划出现问题,大家都有责任,我不应当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你的身上……” “我懂。”苏默言一语带过,“只是我还在担心……” 第118章 卡贩子 罗队被苏默言的话绊住,好奇心使然地问下去:“你是在担心余生抓不到?” “不,”苏默言顿了一下,“我在担心,在余生的概念里,游戏才刚刚开始,抓他恐怕不易。” 罗队叹了一口气,余生真成了他的头号难题。 “我们本想用余香做饵,被余生看穿的同时,他把我们都耍了。”苏默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要点燃就被罗队抢了过去。 “你身上还有伤,别抽了。” “余生当兵出身,不同于其他的犯罪分子,每次他都能看穿我们的行动,我们真的太被动了。”苏默言摇着头,心中略有伤感,“要知道,很多事情犯罪分子可以做,我们不能。首要任务,我们还是要想尽办法找到他藏匿的地点。” “他的行踪十分诡异,我摸不透,要不然你想想?” 苏默言沉思着,没有烟的动力,他的脑子也不太好转。 “余生的生活费已然不多,他不能选酒店,最大的可能就是选择廉价出租房,甚至都有可能是去租合租的床位。”苏默言自言自语地分析着,“可床位不符合他作案条件,最有可能的就是周边的员工宿舍。” “可你都分析出来了,他真的能这么傻的选择这地方住?”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你懂,他也会利用。”苏默言忍着身上的疼痛从椅子上站起来,“调查吧,着手调查职工宿舍。” 罗队也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是时候回家休息了。 结伴往刑侦队门外走,罗队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说,他下一步还会用恶作剧么?” “这个我可不能确定,我又不是疯子。”苏默言行动迟缓,身上的伤撕裂地疼痛着,“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有了今天的动作,他定在筹备下一次行动。” “啊?还来?” “没错。”苏默言单手扶了一下墙壁,擦拭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这两次行动看似是恶作剧,我却觉得他是在麻痹警方的视线,当我们防备降低,对他的恶作剧产生抗体的时候,或许那才是他真正动手的时机!” “你这个说的有点太笼统了,我们的防备怎么会降低?抓凶手啊,时刻提防。” “人总会有疲乏期,时间久了,会越来越麻木。”苏默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说他心中的伤。 罗队把苏默言扶出刑侦队大楼,在门外给他打了一辆车。 “你回医院好好养伤,下面的事情我们来处理!”罗队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过危险期就跑出来,也不知道古月是怎么看着你的!” 第53节 苏默言一咧嘴笑了出来,那丫头估计睡得香甜,还没醒吧?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古月的粉颊上,她睁开眼睛,竟然看到身上披着苏默言的外套,心中莫名一阵暖意。 抬头看苏默言已经醒了,古月俏皮地问着:“你半夜起来了?还给我盖了衣服,谢啦!” “那为了报答我,是不是应当以身相许呢?”苏默言半开玩笑地和她打趣。 “想得美!”古月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你快别做梦了,能娶我的一定是个大英雄,你这个狗熊就在这里躺着算了!” “你说我狗熊?嘿!我看你还真是不想要实习成绩了!”苏默言想要起身和古月说道说道,撑起上身的时候,腰腹的伤口突然出血,他疼得下半句话硬是没说出来。 古月明明想要离开病房去买早餐,一回头看到苏默言疼得脸都白了,腹部还殷出血迹,赶快上前把他按在床上。 “你别动,我去叫护士。” 眼看着古月离开病房,苏默言疼得直咧嘴,可他依旧没有忘记工作。 拿出藏好的手机,他拨通了葛良好的电话号码。 葛良好接起电话,二话不说,先谈工作:“今儿一早,我就拿着余生的照片去郊区员工宿舍附近的菜市场溜达了,卖菜大爷和我说他见过这人。” 阳光普照大地,葛良好出门工作的同时,邢鑫也行动了。 二手市场手机店,李铭刚忙完点根烟靠着吧台抽着,掏出手机没等点开游戏,邢鑫推门进来,一脸凶相。 “大哥买点什么?”李铭贼眉鼠眼上下打量他,“这不刚开门,有看中的给你便宜点。” 邢鑫没跟他废话直接问:“李铭?” “啊?”李铭眼睛滴溜溜乱转,忙摇头,“不,不是。” “不是?”邢鑫掏出打印的相片对比一下,又看向李铭,“和我撒谎!小子,你活腻歪了吧!” 邢鑫长得本就彪悍,再加上犀利的眼神,着实把李铭吓了一跳。 李铭见躲不过去,连忙嘿嘿笑道:“大哥大哥,你再宽限几天,等我有了钱肯定马上还给海爷!” “海爷?”邢鑫瞪了一眼,掏出警官证晃了晃:“我不是来追债的,问你点事儿。” “啊——吓死我了。”李铭松了口气,“警察大哥,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邢鑫怒瞪着眼睛,“用我一条条给你说出来?” 李铭本来就心虚,被邢鑫这么一诈,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哥大哥,我就是个小商贩,平时老实巴交的……” “老实?”邢鑫随手在吧台上拿起一张名片狠狠一摔,“办假证、仿真器具……”指着名片问,“你确定这些都是合法的?”又冷笑一声,“走吧,请你去局里喝茶!” “不是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李铭想要给自己找托词,可惜邢鑫已经把手铐亮出来了。 “少废话!快走!” 把李铭押回刑侦队,直接关在了审讯室里。 像李铭这种人,进局子也是三天两头的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套词,可等邢鑫再进门时,竟然扔在桌子上一个仿真炸弹。 “说吧,这东西是不是从你卖出去的?” 李铭看了眼仿真炸弹,心里有些突,却也只能咬紧牙关不能承认。 “大哥大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啥东西?” “不承认?”邢鑫见他嘴硬,狠狠地把文件摔在桌子上,“这炸弹上有你指纹,你怎么解释?” “怎么可能?!”李铭惊讶极了,“这不是我干的,有人嫁祸!” “嫁祸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还真是罪过不少人,被人嫁祸不是正常嘛!”李铭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辩白,“您想啊,这商品都有包装,就算我是我卖出去的也不会在东西上留下指纹,指纹都随着包装扔了不是!?” 第119章 审讯李铭 若不是李铭提醒,邢鑫都忽略了这一点。 他说得的确有道理,商品都有包装,炸弹上不应该留下他的指纹才对。 “那你回忆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在你那买东西,并且提议让你打开包装的买家?” 李铭这次知道是逃不过去了,只能承认道:“是,这东西是我买出去的,你说的这样的买家还真有一个,那人带着鸭舌帽,脸没太注意过,体型挺胖。” “说一下当时具体情况!” “哎呦大哥,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李铭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块,和邢鑫开始耍赖,“这都多少天的事儿了,我能记住的就只剩下是个胖子了,当时究竟是啥情况早就忘干净了,您让我怎么说啊?” “昨天在体育馆发生了一起很严重的事件,我们正在找犯罪嫌疑人。从你供述来,再加上证物上指纹,可以确定,从你手中购买仿真炸弹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邢鑫拍了拍桌子,让李铭重视起这件事,“事关重大,请你配合警方工作。” 面对邢鑫的严厉审问,李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就摸透警察审问套路,脸上仍旧挂着笑,贱兮兮地看着邢鑫。 “警察同志,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我不认识他,就算他是杀人犯,可当时的事儿我就记得这么多,总不能瞎编几句糊弄您吧?” “你再好好想想,”邢鑫边整理桌上的文件问,“根据国家规定,走私武器、弹药、核材料或货币、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制造具有杀伤性武器管制刀具、枪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这可是重罪,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你绝对不会卖给他!”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李铭立马换了副嘴脸,“我就是一卖模型的,那些东西顶多算是玩具,不可能存在任何杀伤性啊!” “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经过鉴定才知道。”邢鑫又猛然拍了桌子一下,“我劝你好好回忆,你究竟是怎么认识余生的?” 李铭把头埋胳膊中间,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一副打死都不说的样子。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邢鑫把文件夹整理好摆在桌子上,“现在铁证如山,如果你不交代的话呢,我们就把你当嫌疑人交上去,毕竟这上面留着是你的指纹!你说不出他的下落,那你就给他顶罪!” “别啊!”李铭猛然抬起头,上前就要拉住邢鑫的胳膊,“我真没有干,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邢鑫甩开李铭的手,绷着脸:“我不想冤枉你,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交代,你究竟是怎么和余生认识的?怎么做的交易?” 李铭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说!我俩这交情,说了他不得弄死我啊?” “哎呦,看样你俩有故事啊!”邢鑫还真没想到,“既然你都张嘴了,不说更对不起他。” “我……我和余生是发小,”李铭语气中带有无奈,却又不得不交代,毕竟自己的命比兄弟重要,“高中毕业他家就出事儿了,他没考大学去当了兵。转业回来也没怎么太联系,前几天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那有没有炸弹模型……” 邢鑫宽大的手拍在桌子上,吓得李铭猛然抬起头。 “警察大哥,这事儿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一卖模型的,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李铭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其他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连从犯都算不上啊,你问我也没用!” “你说你卖的是模型,是玩具,可我们已经对它做了鉴定。”邢鑫又瞪了一眼他,“除了里面填充的不是tnt,其它的都与炸弹没什么区别,你还狡辩?” “冤枉啊!”李铭一脸委屈的看着邢鑫,“这东西我卖他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它就是一模型,剩下的我真不知道,这种模型我那还有挺多,不信你们可以去看。” “强词夺理!还和我在这里讲条件!”邢鑫连蒙带骗,既然李铭这里打开了缺口,能让他吐出来多少就要尽管压榨,“就你现在这态度,还想争取宽大处理?你还能说点什么赶快说,不然的话……” “别别别!”李铭被吓得不轻,腿都软了,“我交代,我交代出余生的住址,这是我最后知道的事情了,再多我真的说不出来了!” “写!” 邢鑫扔给他一支笔,看着他写下一串地址。 从审讯室出来后,罗队赶快开会,争取早点抓到余生。 “据李铭交代,余生现在的住址就在离出租屋不远另外一栋三节楼。我们要不要马上行动?”邢鑫等待罗队发号施令。 “别着急,先核实情况。”罗队不想再鲁莽行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那李铭怎么办?” “找人去搜查李铭的仓库,真是仿真枪械转交相关部门处理。”罗队下达命令道。 “罗队,李铭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刘一美对此持保留态度,“我们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李铭和余生是发小,这小子鬼机灵得很,从高中毕业后俩人多年未见,感情也不见得有多铁,在生死关头这种事儿上,他应该不会说谎。”邢鑫相信自己的判断。 “也不是吧,”刘帅转过身来,“李铭在二手市场混了这么多年,成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感觉不太可信。至少,我们不能全信。” “邢鑫这不是已经去调查了么,等他回来我们就知道可不可信了。”罗队不想和大家争辩这个事情,“如果所言属实,我们立刻行动。” “罗队,我认为这事儿不能等!”刘一美突然站起来,“余生反侦察能力那么强,他为什么没清理掉炸弹上的指纹?让我们查到了李铭?李铭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像他交代的不怎样的话,他怎么还要冒险把东西卖给他?如果关系好,又怎么会轻易说出余生的行踪?” 第120章 抓余生 刘帅顿时投去崇拜的目光,女神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也不全对。”罗队反推了一下刘一美的说法,“李铭卖的是模型,作为发小老同学来买货并没有什么好奇怪,他也不会推辞,如果不是模型,那就有内容了!我们还是要看邢鑫调查回来的结果做定论。” “我看了审讯过程,李铭神情和举动没问题,越是没问题,越让我怀疑!”刘一美很纠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先散会,大家各自去忙。”罗队挥挥手,“等邢鑫消息。” 解散后,罗队掏出手机,竟发现苏默言打了十几个电话。 寒暄几句过后,罗队把李铭这边的调查情况告诉给他,想让苏默言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李铭我接触过几次,这人看起来油滑了些,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敢说谎,毕竟命比钱重要。”苏默言靠在床上,看着古月给他削水果。 “你确定?”听到苏默言这么说,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些主心骨,“等等,你说的是贩卖仿真武器的事儿,还是余生住址的事儿?” “地址!地址是真的。”苏默言接过古月递过来的水果,塞进嘴里咕哝着说,“今早葛良好和我说,在三节楼那边发现余生的踪迹,亏我知道消息就打给你,你电话被嫂子没收了么,怎么一直不接?” “哎呀,说什么呢!”罗队尴尬笑笑,“刚才在开会,开会!手机静音了,没听见!不过你也是的,老葛也不容易,不就是欠你点钱么,你这么使唤他,怎么说他也是二队队长,你太不给他面子了!” 听这话,苏默言心里就是不爽,他赶快解释:“罗队,你什么时候见我欺负葛良好?每次都是他欺负我!请我吃饭,让我花钱,这种事儿他没少干,你都不知道!再说了,这次也不是我主动让他帮忙的,上次碎尸案,局里对他表彰,这给他嘚瑟的,他这是主动提出要求来帮忙!” 罗队在那边直撇嘴,二队那边的人天天唠叨苏默言欺负葛良好的事迹,对于这点,他还是比较相信群众。 “嘁——”古月从牙缝里发出不削的声音,“苏队,你还真是美化葛良好,他?他无非就是冲着你的烧烤去的!我还没见过这世界上有这么能吃羊肉串的人!他,独一份。” 只可惜,罗队根本没听见古月的抱怨,就把电话挂断了。 秋意渐浓,微风拂过枝条引得黄叶纷飞,盘旋而落,地上早已堆满了深褐色的落叶,将三节楼前的土道掩盖。 罗队踩着落叶带人来到三节楼前,为了不惊动余生,这次来的人不多,除了他和邢鑫外,只带了小王和小李。 “一会儿都机灵着点,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让他再跑了!”罗队压低声音说着,“行动。” 罗队做前锋,邢鑫和其余人紧随其后。 按照李铭提供的门牌号找到地点,四人分别站在门口左右。 罗队手里提着手枪,对邢鑫比划了一下,邢鑫点头,一抬脚,房门“轰”一声被踹开。 第54节 房门踹开后,四人一起冲进房间,此时余生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玩手机。 “不许动!”罗队大喊一声。 余生被吓了一跳,可只是迟疑一下,他扔掉手中酒瓶子,在地上一滚,就躲在了墙的后面。 厚重的墙壁干扰视线,即便如此罗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过去,准备近身肉搏。 可等罗队到了墙后,竟发现余生跑了,只剩下一扇敞开的窗户。 罗队趴窗户见余生顺着窗外正往下跑,他二话不说顺着窗户就跳了下去。 邢鑫怕罗队有危险,紧跟着跳了下去,都没来得及和小王、小李交代一下。 即便这里是二楼,邢鑫胳膊还受着伤,身体平衡能力没掌握好,脚踝火辣辣的疼着,明显是受伤了。为了罗队的安全,邢鑫忍痛跟上。 追了七条街,最后追到一条死胡同,余生没了去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只能选择投降。 余生举起手,缓缓蹲在地上,仰头问邢鑫:“怎么找到我的?” “你以为你是谁?完美犯罪吗?找你还不是轻松点事儿?”邢鑫举着枪缓缓向余生靠近,“低头!” 就在邢鑫弯腰要给余生扣手铐之际,余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翻,邢鑫手枪和手铐纷纷落地,紧接着余生又是一脚踢在他胸口,把他踢了个趔趄。 邢鑫也不是吃素的,见余生要捡抢,顾不得胸口传来的剧痛,一脚踢出,打算把地上的枪踢到旁边。 余生的手伸出去,再想缩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眼见要被邢鑫踢个正着,他顺势抓住邢鑫脚踝,向上用力一抬,邢鑫身子向后仰去。 就在邢鑫倒地的一刹那,用另一条腿狠狠踢向余生双腿,两人双双倒地。 罗队正打算开枪,见邢鑫和余生缠斗在一起,为了不误伤邢鑫,只能要枪收回过来帮忙。 最后在罗队的帮助之下,邢鑫把余生压在身下,他俩分别紧握余生手腕,用力扭到背后,才用手铐牢牢铐住余生双手。 押送余生回来的路上,他还一个劲儿地挣脱,似乎不在相信自己被抓的事实。 回到刑侦队,把余生关进监禁室中,罗队没着急审讯,反而是先给苏默言打了一通电话。 看到罗队来电,苏默言也有了定数。 “抓到了?”苏默言语气轻松。 “抓着了,不愧是当兵出身的,我和邢鑫追了他七条街!如果不是死胡同,我俩追他还真够呛!”罗队开着扬声器和苏默言聊天,手中不忘给手臂上肿起的伤口消毒,“亏得邢鑫每次考核都是警队前几名,要不然,还真差点就被余生给跑了!邢鑫为这脚踝受伤了,估计也要养一阵子。” “不就是抓个贼嘛,”苏默言满脸不屑,“至不至于,你都快把你俩给吹上天了!”可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已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余生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可在苏默言的心里,叶静怡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第121章 要见苏默言 罗队和苏默言说得正开心,邢鑫推门进来,听到苏队声音也过来凑热闹。 “苏队,这是你没看见!”邢鑫一瘸一拐,还吊着半个膀子,“你要是看到当时的情形,没准比我俩还惨!当兵的体能就是不一样,我脸上的包还没下去呢!而且,脚踝也肿了,不比你的爆炸伤轻!” “嘿,你小子就不能有点出息!”苏默言调侃着,“你就不能说,抓余生分分钟就搞定了,让我对你有崇拜之意不行?非得让我看低你,要是连余生都搞不定,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邢鑫了!” “苏队,你这话说的,我和你这么熟,干啥要弄这虚头巴脑的事儿?”邢鑫蹙眉,看了一眼罗队,“头儿,咱们啥时候审讯?” “等等,一会儿再说。”罗队小声和邢鑫说道,“没看我和苏队说话嘛,你先出去。” “算了算了,你们干活儿,我不打扰。”苏默言识相地挂断了电话。 邢鑫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苏默言很奇怪啊?”罗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嗯……是挺奇怪的……”邢鑫点头附和,“他好像话越来越多了,而且说话也没有那么难听了,还有……他什么时候变得有幽默感,还学会和我开玩笑了?这些改变,似乎是从古月那丫头来了之后发生的……”邢鑫瞪大了眼睛,他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不会是苏队……” “胡说!”罗队狠狠地瞪了邢鑫一眼,把他没说完的话打断,上去就捂住了邢鑫的嘴,“这话要是让苏副队听见,小心他把你另外一个胳膊也卸了!” 罗队下手还真是不轻,一巴掌乎在了邢鑫脸上的大包上,邢鑫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没坐在地上。 “疼啊,疼!”邢鑫幽怨地盯着罗队,“罗队,我又没说他俩怎么样啊!你不至于这么对我!再说了,苏队心里还有个叶静怡呢,怎么可能会喜欢古月那丫头!” “你看,你还说!”罗队抬手就要打他。 邢鑫踉跄着从办公室仓皇跑出去,完全忘了刚才进来的初衷。 余生案已经收官,接下来只剩下审问,让他如实招供。 可自从把余生关押后,换了几个人去审讯,他都闭口不谈,气得罗队直跳脚。 余生明知道自己身犯重罪,关押两天后,他提出一个条件—— “如果要我说出实情,就让苏默言来审我!” 罗队不知余生这个条件的意义何在,和苏默言商议后,他一口答应。 苏默言心中深知,罗叶奇或许想不通这点,他可以想得通,余生这句话许是就在暗示叶静怡的血,只有见了他,才能解开心中的谜题。 古月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不同意。怎么说苏默言身体还没有养好,并不适合去做审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苏默言的身体可受不了刺激。 苏默言坚持,当徒弟的也拧不过他,最终古月妥协着要推着轮椅同往。 从出生到现在,苏默言还没有坐轮椅的待遇,就算他觉得别扭,也勉强答应下来。 冰冷的审讯室里,余生带着手铐脚镣,看上去痞里痞气的人,不知当初是怎么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像他这种社会的毒瘤,应当早点切除才对。 “说!叶静怡在哪儿?”苏默言被推入房间的第一句话,面孔冰冷的他没有任何耐性。 余生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默言哑口失笑,略带戏弄的语气反问:“苏警官,你问的这个,好像和我的案子无关吧?”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挺直的脊背靠在轮椅背上,目光犀利。 进门前,他极力地在心底暗示自己,绝对不能崩溃,不能过于激动,可看到余生嚣张的模样,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看到余生,苏默言仿佛就看到了叶静怡般,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闪过。 如果不是因为王贵才死的时候那摊血,苏默言的早已心如死灰,全然不抱希望了。 余生,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希望。 “别和我装傻!”苏默言操控轮椅来到余生身边,用手钳住他的头,和他四目相对,“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知道什么?叶静怡?”余生故作不懂,又装作沉思,“她是谁啊?你告诉我,她是谁?我真的不认识她……” “你放屁!”苏默言抬起手就要打在他脸上。 余生故意把脸凑过去,贱兮兮地说着:“来啊,打啊!警察打人可是犯法的!你这是屈打成招!” 面对余生死不要脸的人,苏默言最终还是把手放下,心中憋闷的难受。 “王贵才死时候身边的那摊血,血迹是叶静怡的!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还活着?你、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苏默言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语气,可依旧还是有些激进。 余生不说话,就这样笑着看苏默言发疯,他很是享受折磨苏默言的样子。 “苏队,你别这样。”古月的手抚在苏默言肩头,附耳低声说道,“八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想要问出结果也不在于一时,要不然……我们先问问案子?好不容易抓到余生,总不能只是问这个吧?到时候领导怪罪下来,罗队脸上也不好看。” 古月的话及时提醒了苏默言,让他崩溃的心重新归位。 冷静下来的他深吸一口气,他忘了,自己对叶静怡事情的执念,让他丧失原有的镇定。 在余生提出要见苏默言的那一刻,他就占领了主动权,叶静怡的事情,他迟早都要说,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不然他就没有必要和苏默言见面。 “好,这件事姑且不论。”苏默言双拳紧握,冰冷的目光盯着余生的脸,面部肌肉抽搐地问着,“说说你,为什么要杀王贵才、刘贵福和陈茂?” 余生脸上的笑意收回,嘴角微微一动,抿嘴说道:“因为,他们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你说的算!你不是上帝,没有权利裁定别人的生死,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苏默言气愤地拍着桌子,用力过猛,伤口撕裂地疼。 “我不做上帝,”余生用眼角的余光定着苏默言,“我只做地狱恶魔。” 第122章 案中案 审讯室顿时安静下来,余生陷入沉思,开始讲述,凶案背后的故事。 在余生还小的时候,余四土、王贵才、陈茂和谢文东就认识,四人关系要好,被邻居成为胡同里的四小天王。四人成天混迹在一起称兄道弟,都称余四土为老大。 四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不富裕,王贵才和余四土是化工厂的临时工,谢文东条件略好,工资比他们多一些,陈茂最惨只是个泥瓦匠。 都没钱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互相嫌弃对方,余四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头越来越富裕,偶尔请哥几个喝喝酒吃吃饭。王贵才也很想发财,曾问过余四土怎么才能像他一样,手头宽裕些。 余四土偷偷和几个人说,他跟了一个大哥,在做违法贩毒,也是为了生活所迫,不然谁也不想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生活。 听了余四土的话,王贵才和陈茂都动了要和他一起干的心思,兄弟有门路,谁不想多赚点钱花。那时谢文东就看出事情端倪不对,知道和这几个人不是一路的,他坚决不同意,久而久之也就掰了情义。 贩毒的暴利蒙蔽了这几个人的眼睛,他们完全沉浸在看金钱的诱惑中,可赚的再多,也架不住这几个人的消费高昂,赚回来的钱,也都被挥霍光了。 王贵才拿回来的钱全都扔到了牌局里,输得多赢得少,每次赚了钱都想要翻本,可下次依旧输得精光,因为这个余四土骂了他几次,他都不听。 陈茂也算是一个花钱精细的人,可抵不住家里有个久病的妻子。陈茂和警察隐瞒了妻子的病情,孙桂芝每个月去医院的花销早已经把他给掏干。她不能生育,也不全然因为身体不好,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病情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生育。 生活的拮据,让王贵才和陈茂扛不住,三天两天就去找余四土借钱。 余四土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有两个孩子要供上学,妻子收入也不高,他这个人还比较花心,三天两天就出去拈花惹草,赚回来的钱也剩余不多。 因为钱的问题,三兄弟俩经常为了这个吵架,几次被余生撞见。 余四土媳妇出事儿那天,王贵才和陈茂商量好,打算和余四土摊牌,以后赚回来的钱要平分,不能每次都是余四土拿大头。到了余家,发现老余不在家,只有他媳妇在洗衣服。 余四土的媳妇是化工厂出了名的厂花,眉目清秀,活脱脱仙女下凡,相貌好身段更好,生了两个孩子还风韵犹存。王贵才那臭小子对她已经垂涎很久,在陈茂的怂恿下,又趁着老余不在家,就对她下了手。 陈茂在余家门外大树后给他把风,王贵才刚干完那档子事儿,余生背着书包放学回来,恰逢撞见。余生看到母亲被王贵才凌辱后,深知自己不是王贵才的对手,他只能把王贵才引出家,往派出所跑。 王贵才出门后,陈茂急匆匆进门,和余大嫂交涉未果,她坚持要报警抓了王贵才拿挨千刀的男人。陈茂见事情不对,更怕他俩合谋的事儿被她说出去,索性动手一刀捅死了余大嫂。 只怪余生一开始只看到了王贵才,并不知道,害死他母亲的是陈茂,才会杀了一个又杀一个。 陈茂杀死了余大嫂后,清理过现场,把自己的痕迹都清除掉了。 刚要离开的时候,恰好余四土从外面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便和陈茂动气手来。 余四土贩毒,自己也是个瘾君子,身子骨比不得陈茂健硕,三五下就被陈茂制服,两刀致命捅死在了家中。 杀人后,陈茂怕事情败露,就地取材,在余四土家窗下挖了一个坑,把余四土和杀死他俩的凶器同时埋在了土里,并且处理好现场,弄成自己没有来过一样。 可当时陈茂留了一个心眼儿,他把王贵才的痕迹都留下来,就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第55节 余生从家里跑出去后,跑了很久找到派出所,报警说母亲被强暴。 片警跟着余生从派出所出来,刚好抓住王贵才在外面徘徊,直接把他带进所里审讯。 在所里折腾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片警让余生领路,回家查看现场。 回到家,余大嫂已经死了。 当时现场只能找到王贵才的痕迹,而她的死被当成了自杀。 调查时候发现,死者体内残留着王贵才的精液,他们却忽略了一点,被遗留在现场的那条手绢。 王贵才以强奸罪被告上法庭,余生无疑成为了第一证人。 王贵才被拘押后,余四土一直都没有回家。 直至余生入伍前,他都没有见过父亲一面。 入伍前,余生想把妹妹托付给亲属照顾,可余家的口碑一直都不好,没有人愿意照顾她,无奈之下,他走之前亲手把妹妹送到了福利院寄养。 母亲的死,父亲的失踪,和妹妹的分开,导致余生人生的轨迹都被篡改了。 在部队的这些日子,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复仇! 判刑前,王贵才一直都没有把陈茂说出来,陈茂以亲属的名义见过他一面。 这哥俩毕竟几十年的交情,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王贵才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陈茂,陈茂也只求他不把自己供诉出来,毕竟陈茂还有一个重病的妻子等着照顾,就答应下来。 王贵才被判刑三年,表现良好,两年就出狱了。 两年后,余生也退伍。 推开家门,他就发现了家中的异常。 门前长满了杂草,窗前的草要远比其它地方的茂盛,他取来铁锹挖开,发现余四土的尸体躺在里面,这更加深了他对王贵才的仇恨。 两年前,余生对警察的判断已经不相信了,他把母亲的骨灰和父亲合葬后,一边养伤一边筹划复仇。 经过两年的蜕变,余生和之前的相貌也大有不同,他始终潜伏在王贵才身边,伺机行动。 他调查了这么多年,总觉得当年的案情很是蹊跷,觉得除了王贵才之外,还有其他人参与,他想把事情调查清楚。 余生的伤一养就是三年,五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头绪。 为了能够接近真相,他犯险租下了陈茂的老房,八年了,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无论当年杀害父母的凶手是不是没有头脑的王贵才,他都再也等不下去了…… 可动了手之后,他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陈茂! 第123章 认罪 “你一直都没有提刘贵福。”苏默言听完余生的供诉后问道,“既然他与当年的案子无关,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意外,还不都是因为陈茂。”余生从嘴角发出讥笑的声音。 “因为错杀了刘贵福,才换了杀人手法?让陈茂用这种惨烈的手法去死?” “陈茂?邻居都以为王贵才是畜生,陈茂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余生啐了口吐沫,狠狠地敲着桌子。 “陈茂的尸体呢?” “尸体?”余生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要不要猜猜看?” “少废话,老实交代!”苏默言恨不得踹他两脚,心中的火气再次腾上来。 “陈茂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精明着呢!王贵才死后,他要拿着刘贵福偷税的证据,打算狠狠敲一笔,他跟谢文东借车也是因为这个。” “等等,”苏默言感到惊讶,“陈茂和谢文东借车,是为了去见刘贵福?” “对啊,是不是很戏剧化?”余生也觉得可笑,“他俩根本不认识,都是电话联系,陈茂约刘贵福见面,刘贵福财大气粗怕陈茂报复,不能开自己的车,所以提前取了谢文东的车,只可惜他的这个举动害死了自己!” “按你所说,陈茂去借车,是为了掩饰身份,可就算借了车,刘贵福还是会记住他的脸,”苏默言瞪了余生一眼,“而且刘贵福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天中午,陈茂借车是前一天,你布置现场是在前一天晚上,如果是这样,那刘贵福当时是匆匆离家是要去见陈茂?” 余生点头。 “不对!”苏默言绷着脸,“谢文东车里,我们发现了一整袋毒品,这东西是你的?” “不是。”余生交代完事实,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你别想多给我扣罪名。” “不是你的?”苏默言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根调查,刘贵福从外地回来的前几年,一直在用生意的掩盖帮助毒贩子散货,按照你的说法,陈茂也贩毒,慈山大毒枭只有一个,他们既然都贩毒,不可能不认识!可是这些人都否认了毒品是自己的,现在你说不是你的,打死我也不信!” “爱信不信,”余生一摊手,“我的目的只是复仇,毒品,我可没碰过!” “好,那你说说,刘贵福死后,你是怎么弄死陈茂的。” “刘贵福的死让我出乎意料,”余生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那是一件失败的艺术品,“他死后,陈茂很是不安,成天提心吊胆的。我很是享受耍弄他的感觉,看着他受折磨,我说不出的爽啊!” 说完,余生放生大笑。 随着余生肆无忌惮的笑,脸上肥肉不停颤动,苏默言感到一阵恶心,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微表情。 “当时,我还真想过,留他一条生路,让他这样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终日被自己的恐惧惊吓着!”余生说着说着,脸色再次变得狰狞起来,“可我不能!他杀了人,却没受到应有的惩罚,那我就亲手送到到地狱!我不能这样放任他在人间,他这样的人渣,不配拥有生命!” “说!你把陈茂的尸体藏哪儿了?”苏默言厉声呵斥。 “你猜啊!”余生脸上表情从狰狞缓缓演变成冰冷的笑意,“怎么,你猜不到吗?” 苏默言已经忍耐得够久了,他挣脱开古月的手,想要站起来。 古月怕他冲动,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余生,你要是识相就快点说,也算是你主动交代,否则,你应当懂我们的政策!”古月说着,指了指墙上的大字,“交代从宽,抗拒从严,懂吧?” 余生当然懂。 面对古月善意的提醒,他也明白这丫头的用意。 “在我家老房子地窖的夹层里。” “你家还有地窖?”苏默言去的时候还真没发现,不过也对,夜里太黑,许是没有注意到,“不过,你为什么要把他藏在老房子?这不更容易暴露么?” 余生重新抬起头,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杀了我父母,还怂恿王贵才玷污我母亲,我要让他永远铭记自己的罪行!哪怕是做鬼,也要给我父母陪葬!” 古月感到嘘唏不已,看着余生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没想到心肠这么狠毒。 苏默言让古月整理好审讯记录,除了有些是早年间的事情,案件中没有记载之外,其余的和他们的推测几乎差不太多。 “签字!”苏默言把审讯记录推到余生面前。 面对苏默言的审讯记录,余生看都没看一眼,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似乎真的不在乎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更不在乎自己这条命还能不能活。 放下笔,余生的表情谨慎多了,他喃喃地问了一句:“我妹还好吗?” 和余生一样,苏默言也冷着脸,问他道:“叶静怡还好嘛?” 俩人顿时都沉默了,只是这么互相看着,许久没有说话。 古月轻声咳了几声,收回审讯笔录,刚要推着苏默言离开。 余生突然开口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 面对苏默言的厉色,余生一直微笑,看不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出了审讯室,苏默言一直低头不语,心情复杂。 “苏队,我知道你担心叶静怡,”古月站在他身后,轻声安慰,“你也要往好处想,出现了血迹说不定是好事儿呢,有血才能证明她还活着,是吧?” “你都是猜的吧?”苏默言提不起兴致,“在你们的心里,实际上早就给她判了死刑,你不用安慰我了。” “真不是安慰你,”古月违心地说着,“你想啊,叶静怡的血既然能出现在死亡现场,这足以说明两点,第一种就是她曾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只是没有目击证人看见,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还活着,有人故意把她的血放在那儿的!” “是吗?”苏默言反问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回来?” 第124章 结案 八年了,叶静怡已经失踪八年了,如果真的按照古月说的,她如果还活着,她就一定会和苏默言一样,彼此思念,彼此惦念,她不可能不回来,不可能! 更何况,如果她还活着,这八年她究竟在哪儿生活,她又是怎么煎熬过这么多日日夜夜? 如果不是,那情况更糟。 最不想让苏默言承认的就是叶静怡已经死了,可如果她死了,究竟是谁拿了她的血液样本?如果叶静怡没有死,她被人抓住了,那这个人又是谁? 这些假设性条件,让苏默言心中更加烦乱。作为一名警察,他很清楚,这些没有证据的假设都是毫无意义的,除了会让他更加思念叶静怡之外,别无它用。 古月推着苏默言来到罗队办公室,把审讯记录交过去。 “罗队,余生的案子这就算结束了吧?”古月关切地问着,毕竟这是她经手的第一个案件,对此非常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的话,我还是要把苏队送回医院,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 “嗯,等我看一下。”罗队接过审讯记录,大致扫了一眼,“余生认罪了,这个案子就算结了。这次能够破案,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啊!当然,默言,你的功劳最高,表现尤为突出,我一定会给你记上一功劳,也会跟距离申请给你个嘉奖什么的!还有小古,表现也是很突出,不会忘记你!” 古月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抿嘴偷笑着。 “等你实习期过了,让你师傅好好写写你在咱们队的表现,这也是你的出色成绩!”罗队起身把苏默言推出办公室,来到一队队员的大家庭中。 看到罗队和苏队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挥了挥手中的文件,罗队很是高兴地说道:“余生的案子可以告一段落了,大家尽情高兴一下吧!” 所有人欢呼起来,刘一美起高调,提议道:“既然罗队都说我们可以高兴一下了,就证明我们的努力你是有目共睹的吧,我提议,咱们要不然就出去搓一顿怎么样?罗队请客!” “好啊,好啊,我赞成!”邢鑫也附和着,“小美这个提议不错,”他指指壮硕的腰杆,“你们看,为了余生这案子,我都瘦了好几圈儿了,在不吃点好吃的,都对不起我这身肉!” “对于吃,我从来都不拒绝!”刘帅吧嗒着嘴,已然一副馋嘴的模样,“罗队,你不说话,我们可当成你默认了啊!” “行!”罗队看大家这么高兴,他也不好意思拒绝,“那晚上就老地方见!” 古月听着也十分兴奋,她也很想和大家去凑凑热闹,可是一低头,却看到苏默言一脸不悦的样子。 苏默言不开心,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叶静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一抹淡淡的薄云映照着晚霞,染红了湛蓝的天空,南去的大雁略过天际,宛如一根画笔,描绘了被人忽略且就在身边的美。 夕阳穿过二队办公室透亮的玻璃窗,照在葛良好脸上,正要拉下百叶窗,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电话,葛良好依旧带着他特有的腔调说道:“又有活儿了?你放心,只要串到位,一切不在话下!” 第56节 “就知道吃,”苏默言可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案子破了,罗队请客,让我喊你,毕竟也有你一份功劳。” “罗叶奇请客?”葛良好翻了个白眼,略带不信的语气调侃着,“就他那怕老婆的软蛋,钱包里能有几个子儿?你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信!” 葛良好调侃罗队的时候,恰逢大家都安静下来,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都被他听见了。 罗队抢过电话,冲葛良好吼着:“好你个老葛,背后说我坏话,别以为我没听见!要不是看在你帮了不少忙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叫你?”不等葛良好反驳,他哼了一声,“晚上六点,老地方见!今天不给你喝趴下,我就跟你姓!” 古月看了眼罗队,偷偷问苏默言:“罗队和二队长……” “他俩是警校同班同学,当时都喜欢校花,这俩人暗中较劲儿追校花,可没想到最后校花跟了高富帅。”江南凑过来低声说给古月听,“这件事全局上下都知道。” 古月捂嘴偷笑,怪不得罗队每次都和葛良好较劲儿,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嘀咕什么呢?”罗队挂断电话呵斥,“再背着我说坏话,小心都给你们穿小鞋!” 江南嘿嘿一笑,古月抿嘴偷笑,只有苏默言愣在那里毫无兴致。 下班后,大家一起来到老地方烧烤店。 古月推着轮椅刚进门,服务员瞧见苏默言,关切地问:“哟,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还换了腿了?” “工伤。”苏默言依旧那副说冷不冷的表情,全然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罗队进门就瞧见了挂在墙上葛良好的相片,他没好气儿地讽刺着:“哟,你这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挂墙上了?” 葛良好被气的刚要反驳,服务员马上解释:“葛大哥一顿饭吃了一百个肉串,经过他本人同意,我们老板就把他照片贴在了墙上,当成我们这里的活招牌。” “呦呵,没看出来啊!”罗队抓住这种既有讽刺性的话题一定不会放过,“你不光查案方面是个饭桶,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饭桶啊!” “怎么着?你羡慕啊?”葛良好瞪了罗队一眼,“你能你也来,不服来战!” 他俩打嘴架的功夫,邢鑫喊了一嗓子:“来一百个羊肉串!” “邢鑫,这就是你不对了,一百个串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够吃不是!”刘帅白了他一眼。 罗队掏出钱包,拍在桌上:“就是,你再点点儿,不用给我省钱!” “别误会,这些是给我自己点的。”邢鑫又看向服务员再喊了一嗓子,“再给我来二十串腰子!” 一听这,葛良好也毫不客气喊着:“服务员,再加一百二十个肉串,我今天就要吃垮罗叶奇的钱包!” 罗队还真是不怕叫板,顺便让服务员上了一箱啤酒,打算今晚不醉不归。 第125章 重回案发现场 初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打在病床上。 苏默言睁开眼睛,看了眼还睡在旁边照顾他带有一身酒气的古月,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穿上外衣走出病房。 没多久,古月伸了伸酸疼的脊背,抬头瞧见苏默言没在床上。 等了好一会儿,古月不见苏默言回来,连忙给他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古月急了,直接拨通罗队的电话。 “罗队,我师父他,他……”古月慌了神,说话语无伦次的。 “他怎么了?” “他,他不见了!” “啊?”罗队脑子飞快旋转,“你去找值班护士,看看监控视频,我马上就过去。” “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一直都不接,我师父会不会出事儿啊?”古月说话的时候都快哭了,“昨天他一直都不高兴,我知道他心里惦记叶静怡的案子,可是……可是……” “你别慌,先去问问护士,我想办法。”罗队挂掉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拨通了江南的号码,“江南,默言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才小古说的,应该是早上的事儿。他身上还有伤,应当不会走远。我就怕……”后面的话,罗队没说下去,他和江南都心知肚明。 “不能,默言不会寻死觅活,”江南思索片刻,“我猜,他应该是找关于叶静怡的线索去了,毕竟余生已经给了他希望,他不会轻易放弃。” 重回案发现场,苏默言站在老旧楼房楼下,仰望天台。他的脚边就是叶静怡血流淌过的地方,经历过这些后,苏默言决定重温案发现场的感觉。 跨步走进楼道,苏默言思绪万千。 昨夜从老地方回到医院,苏默言彻夜未眠,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叶静怡的样子。 他想不通,为什么叶静怡的血会出现在王贵才的死亡现场,这又代表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当局者迷,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古月分析的许是有些道理,如果那滩血迹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在案发现场肯定会留下嫌疑人痕迹,警方在侦查现场时并没有发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留下血迹的人,同样具有超强的反侦察意识。 审讯余生的时候,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几乎让苏默言认定为血就是余生留下的,现在反过来想想,王贵才的案件和叶静怡没有半点关系,他根本就是被余生蒙蔽了眼睛,导致让他的思绪错乱了。 推开天台的楼门,苏默言踏入天台的那一瞬,嘴里重复着余生的那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 走到天台的边缘,苏默言举目四望,这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楼层不高,和现在的高层是没有办法相比。可这地方在慈山市,也算得上老一辈有钱人居住过的地儿。 苏默言看到,叶静怡血迹留下的位置,与王贵才尸体坠楼的地方,离得很近。 通过这一点就说明嫌疑人本事想通过这种手段,来引起警方的注意,确切的说,是引起苏默言的注意。 苏默言想不通其中原由,是谁能这么在乎他的想法?又或者说,是谁想要引他上钩? 医院里,古月急得团团转,问了值班护士才知道,苏默言已经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得知详情后,古月立马给罗队打电话汇报。 收拾好病房的东西,古月思索很久,想到昨天苏默言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一定还在为叶静怡的事情苦恼。苏默言选择离开医院,唯独可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王贵才死亡的案发现场。 古月把东西寄放在护士站,跑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案发现场。 古月的心中十分忐忑,当站在案发现场楼下,看到天台上的苏默言时,心才算落下。 “你发现什么了?”古月跑上来,推开楼门问道。 “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会有人把静怡的血迹留在案发现场。现在看来,或许是有人想要提醒我,叶静怡没死。”苏默言深沉地语气说着,“谢谢你昨天对我的开导,我真不应当那么极端。” “你……”古月走到他身边,“难道说,留下叶静怡血迹的人,是在……帮她?” “有可能。又或许,静怡现在处境很危险,她被毒贩钳制,想要以种方式联络警方。” 古月从鼻息里哼着,心中十分不爽地埋怨着:“喂,苏变态,你查案的智商都被狗吃了吗?你凭什么断定,叶静怡的失踪就一定与毒贩有关,就算真的有关,那个帮她的人又是谁?那个人凭什么要帮她?你是不是钻牛角尖出不来了啊?还说我不行,我看你才不行!” 古月的反问,让苏默言变得哑口无言。 他一直都认为与叶静怡的失踪和毒贩子有关,如果警察落在毒贩子手里,还能活吗? 越想越头疼,苏默言索性不想了,回头说道:“走,我带你去吃早餐。” 下楼后,在附近找了家包子铺,苏默言吃的这叫一个食之无味,反而是古月,吃得香甜。 俩人就此分开,古月回队里报道,苏默言的假期还未结束,打算回家看看再说。 回到家,把没电的手机充电,开机后几十个未接电话涌进来。 苏默言看到罗队和古月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儿涌上心头。 打通了罗队的电话,苏默言要求尽快回队上班,罗队以他伤势未好驳回。 躺在床上,苏默言反复想着古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一股暖流从心中划过。 他深知,古月是不想让他钻牛角尖,更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这丫头和他学坏了,关心人的方式都与其他人与众不同。 想想也对,叶静怡的失踪或许根本与毒贩子无关,可血迹的出现,余生的那句看似玩笑的话,都在警告他,事情并不简单。 苏默言扭头看向穿破云层的阳光,事实的真相正如此刻,乌云永远不能掩盖真相,总有一天会云开雾明。 “既然你要和我玩游戏,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卷二:救赎之路 第126章 猝死案 随着余生案件的告破,慈山市宁静了许多。曾经那些潜藏在阴暗角落中的污秽,渐渐销声匿迹,然而,罪恶的种子就如同裂缝中的顽渍,不论怎样清洗,都无法彻底祛除,只是它们残存下来的气味儿还没有被人们闻到…… 慈山市刑侦大队一队审讯室,罗队绷着一张臭脸,手指不断敲击在桌面上。 小刘默默不语地坐在他旁边,紧张地拿着笔盯着对面的男人。 苏默言大口大口吸着烟,吐出的烟圈在幽暗的审讯室中逐渐消散,他坐在这里,正接受罗队的“审问”。 “来吧,交代吧!”罗队深吸一口气,“不用我和你说流程和条例吧?” 苏默言点头,把烟屁扔在地上碾灭,身体向前倾地靠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说道:“当然知道。那时,我在休息区吸烟。” “继续。” “理发店的休息区和死者的位置很近,当时我有些愣神,并没有注意到死者有什么异样,只知道理发师在给她做头发。”苏默言边说边把身体缩回去,靠在椅背上,“你也知道,最近我的情绪不佳,神经敏感程度也不好。” 罗队点头,他明白苏默言所说的是什么。余生的事情刚刚结束,他还没有从“叶静怡”的事情抽身出来,想必也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你的意思是,死者倒地身亡的时候,身边只有理发师?”罗队进步一确定线索。 “是,除了理发师之外,还有一个站在她旁边在为顾客染头的理发师,他俩中间距离也就一米。”苏默言尽量去回忆当时的现场情况,“这个重新看一遍现场,应当就可以确定具体距离了。” “默言啊,你从医院私自离开,古月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俩分开后,你又去了哪儿?”罗队不是在怀疑苏默言,多少带有关切的语调。 “古月找到我的时候我在王贵才的案发现场,我想去重新梳理一下案情,一直想不通叶静怡的血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苏默言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罗队一把抢过了烟盒,让他继续说。 “我俩分开后,我就回家了。到家发现头发太长了,之前一直忙着余生的案子我也没顾得上,闲下来所以就去了理发店。那家店客人少,离我家又近,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你别带着埋怨的语气和我说话。”罗队又敲了敲桌子,“你是怎么发现人死了?” “发呆的时候听到有人尖叫,一抬头就看到理发师瘫坐在地上,他手指着坐在椅子上的顾客吓得一个劲儿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店里虽然人不多,他的喊叫声也造成了恐慌,很多顾客纷纷跑出理发店门外。”苏默言抽出一支烟,在桌子上敲着,知道罗队不让他吸烟,他只是在鼻下问了问,“我怕事态严重,于是过去查看了一下,初步看出是猝死。” “哎呦,苏队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猝死你都能判断出来了?”小刘略带挖苦地说着,“这不应当是咱们江法医的专利嘛!” “猝死这么简单的症状我还是能判断出来的。”苏默言一绷脸,“人猝死的时候尸体会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硬,死者面部肤色异常,耳朵呈现紫红色,这更证明就是心肌梗塞。别以为我不是法医,就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小刘吃瘪,偷瞄了一眼罗队,不再说话,继续静静地记录。 第57节 “照此说来,你觉得这不是人为,根本就是意外死亡?” “并不是。”苏默言冷嘲地讥笑,“我看死者年纪不大,这么年轻患有心肌梗塞的几率应当不会很大,病史我无从考证,这就要看我们江法医的尸检报告了。更何况,我觉得那个理发师的反应很奇怪,说不定死因和他有关。” “没有心梗病史,死于心梗?”罗队心中开始起了疑,“难道,会是人为?药物所致?” “有这个可能。”苏默言手中不断地摆弄着烟,“比如强心苷,就会增加心肌耗氧量而促进心肌梗塞的发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还真是和江南接触时间长了,对药理也懂这么多。”罗队长叹一口气,“你刚才说理发师很奇怪,你发现什么了?” “在他瘫坐在地上,我看到露出的手腕和死者的手腕上都有同样的文身。” “文身?” “就是那种只有情侣才会文的文身,当然如果我说碰巧他们文了相同的文身,你信吗?我认为理发师和死者之间有关联,又或者他们就是情侣!” 罗队斜眼看了小刘的本子,苏默言所说的问题都记录在里面。 苏默言反手把烟叼在了嘴上,起身朝审讯室门外走,不羁地来了一句:“别把我当犯人一样审,我只是配合你工作!” 罗队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子越来越嚣张了。 走出审讯室大门,苏默言解除了罗队的禁锢,赶快把烟点着。不等他抽上一口,一只手伸过来,把烟抢走。 “大夫说让你戒烟戒酒,你耳朵没听见吗?”古月的小嘴儿叭叭叭像个机关枪,“还有,罗队把你弄去审讯室干嘛?这案子和你又没关系。” “配合工作。” “哦……那配合的结果是什么?你们确定死者是怎么死的了嘛?是他杀,还是意外?”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明明说你进去配合工作的,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别以为我实习期快到了,你就要把我打发走!” “唉……”苏默言站定脚,很是无奈地看着古月,“我还真是希望你的实习期早点到,我快被你烦死了!自从认识你,我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唾沫星子!” 古月眼中含泪地看着苏默言,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这个该死的家伙,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眼看实习期就要结束了,都不知道互相留个好印象。 “走走走,我明天就走!一分钟都不碍你的眼!”古月气呼呼地转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心不知为何被人抽空了般的难受。 她才不要为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掉眼泪,才不要为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掉眼泪! 只是苏默言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离开的样子,那么像叶静怡离开他的那天…… 第127章 目击证人 半许后,苏默言掏出手机拨通了邢鑫的电话。 “现场可利用的线索并不多,从死者身上发现了理发师的皮屑和头发。”邢鑫不等苏默言开口问主动说道,“如果不是自然死亡,那么理发师很有嫌疑。” “你到哪儿了?罗队一会儿就会开会。”苏默言转身和古月背道而驰,他是打算去江南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只是他忘了,他还在休假,不应当管闲事。 来到法医实验室,就看到江南在里面正忙,苏默言本想进去问问清楚,江南隔着玻璃冲他喊道:“滚——不应该你问的,别问。” 苏默言垂着头,他现在还真是没人疼的,罗队不爱,江南不亲,就连小跟班古月都跑了,人生混成这样,他也是没谁了。 苏默言离开后,罗队又相继审问了另外几个目击证人,希望还能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邢鑫从现场回来后,刑侦一队又进入了新一轮的会议。 “这起看似简单的猝死案是苏默言报案的,不过介于他还在休假,所以就没有让他来参加开会。”罗队站在前面陈情,“作为目击者的苏默言,他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江南,你那边尸检报告如何?” “经过初步检验确认应当是死于心肌梗塞的猝死,可我检查时发现死者生前并无此病例。”江南摘下口罩,“刚才默言也去过法医实验室,被我赶走了。” “嗯,默言判断也是猝死,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为的可能性。”罗队发出疑问,“因为默言还发现了别的线索,死者身上和理发师的身上都有同一种文身,不知道俩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死者身份调查清楚了吗?接下来,我们要找理发师,看看他有什么不同的说辞。” 耀眼的阳光温暖着微凉的初秋,一阵风吹过,树叶轻飘飘落在地上,虽绿犹凉。 被大家的好意赶回家的苏默言,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发生在眼前的命案。 对于苏默言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当面对死亡时,真正畏惧的是,死亡瞬间带来的痛苦,以及那些让人依依不舍的过往。 而刚刚发生的命案,苏默言并不认为就是简单的猝死案件,或许更深的东西影藏在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下。 闭上眼睛,代替猝死案的是叶静怡的消失。 王贵才死亡现场出现的那滩血迹让他坚信,叶静怡没有死,只是他还没有找到事情的破绽。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线索交错,苏默言相信,再缜密的事件,一定会有一个交叉点,找到了这个交叉点,所有的疑问全部解开。 只是苏默言根本没有意识到,对叶静怡的感情让他陷入了这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中,只要找到每条路的出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只可惜他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不行!”苏默言猛然从床上坐起,思前想去他都不能坐以待毙,掏出手机拨通了刑侦队的电话,“刘帅,你把王贵才案件的目击者联系方式给我!” 刘帅还在开会,看了一眼罗队,怯弱地问着:“苏队,那个案子不是结了吗?你……” “少啰嗦!”苏默言懒得听他废话,“现在马上立刻给我。” “好……”刘帅无奈,只能用电脑搜索到了号码赶快发过去,免得又被骂。 王贵才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苏默言不知道这个时候再打扰环卫大爷好不好,他沉思了三分钟后,还是没沉住气拨通了他的号码。 “你好?”电话里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 “大爷您好,我是之前在医院探望过您的警察,想要再问一些关于案情的事情。” “我该说的不都说了嘛,魂儿都被吓没了,也记不得更多。”老大爷又咳嗽了几声,“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别啊大爷,您要是不知道,我可不知道问谁了,”苏默言顿了一下,“您要是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要是能帮上你的一定帮!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现死者的时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又或者,你见到死者之前,有没有可疑的人经过?” 大爷咳嗽了许久,静下来后叹了一口气:“孩子啊,就因为这事儿我把唯一的工作都丢了,我真没有心情!” 苏默言一听这话,赶快答应下来,找人帮忙协调,恢复大爷的工作。 这大爷才和苏默言说了实话道:“那天晚上我听到声音就跑了过去,没看到尸体之前,隐约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晃就跳进了对面围栏小区,然后就看到了尸体,被他一吓,我就把这回事儿给忘了!可是回头一想,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也就没和你们说过这事儿……” 苏默言的心猛然提了起来,难道说案件还有其他隐情? 挂了电话,苏默言的脸上有了笑意,随便抓起一个外衣跑出门去。 或许很快,他就可以知道叶静怡消失的秘密,是死是活他都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初秋的太阳浓郁而又夺目,洒在身上暖暖的,仿佛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抚摸,刑侦一队的会议室里依旧还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工作。 “查到了。”刘帅把查到的资料读出来,“陈进二十五岁,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在外地学了两年的理发后回来做理发师。” “死者信息呢?” “死者李娜,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现在是酒吧服务员。”刘帅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罗队,“表面上来看,这俩人应当不会有什么交集。” “表面上来看是没有问题,那也要深入调查走访才行。毕竟这俩人身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文身,”罗队双手环抱在胸前,交代道,“邢鑫,你去陈进家走一趟请他来队里喝茶。” “现在还不确定陈进是不是嫌疑人,我们不要先去调查李娜?”邢鑫一头雾水,“而且,我要是去调查陈进,那李娜这边谁来跟?毕竟咱们队里人手已经不够了。” 第128章 理发师陈进 刑侦三队正在办一起重大案件,人手不够把一队的人借去了大半,如果苏默言在带着古月还能帮忙分担一部分调查任务,可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刘一美。 “小美啊,恐怕李娜那边需要你去调查了,毕竟……” “我懂。”刘一美比任何人都懂罗队的难处,“这件事交给我。” “刘帅,你也别闲着,去查查陈进离家的这两年,除了学习美发之外,还做过什么?”罗队又转头看向江南,“你抓紧把尸检报告做出来,这边还等着你的答案呢,毕竟你的这个环节很关键,取决于我们要不要继续调查。好,那就先这样,散会!” “等等,”刘帅推了推眼镜,尴尬一笑,“罗队不是我挑毛病啊,你好像忘了让人去调查文身的事情了。” 罗队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忽略了。 “关于这个事情我要说一下,”江南发声道,“死者的文身图案清晰,早已经蜕过皮了,目测应当文有月余。” “行,这个线索很重要。”罗队深吸一口气,“那就这样,文身的事情交给我,行动!” 邢鑫和刘帅要了陈进家的地址,一刻不停地赶往他家。 刚进小区大门,邢鑫的车就被门卫拦下,非要让他登记信息。 登记好了信息后,邢鑫和大爷打听陈进这个人。 门卫大爷一听是他,吧嗒着嘴上下打量邢鑫,十分不悦地说着:“你是他朋友啊?那你能不能劝劝他,别天天半夜回来,扰得我都不能睡个安稳觉。” “他天天半夜回来?每天如此?”邢鑫有些不解 “可不是么!”那大爷继续又说,“陈进那臭小子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躺在大门口都不能动,有几次还是我给他背回去的!你说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容易嘛!” 从这大爷说出的信息,邢鑫已然把沉浸和不良少年划为等号,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怎么还有酗酒的癖好? 和门卫告别后,邢鑫把外套扔在了车里,直奔陈进家的那栋楼。 拍了好半天的门,屋里都没有个声音,最终隔壁的邻居受不了打开门唠叨。 “你有没有完?”推门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衣指着邢鑫鼻子不悦地骂着,“他都不给你开门,你就别敲了,再敲我可要报警了!这年头要债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大姐说的话可是把邢鑫弄得一愣,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债主了? “你报警啊,我就是警察!”说着,邢鑫亮出警官证,“你这邻居不在家?” “呦,还真是不好意思。”这女人赶快道歉,“陈进那臭小子成天看不到人,不过在你来之前,也有人敲过门,我就以为你们是一起来要钱的呢!”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邢鑫拿出小本子准备记下来。 “去哪儿我还真是不知道。”她停顿了一下,“像这不是个玩意儿的东西,我怎么会关注他?他白天反正基本上都不在家,每天下半夜才回来,我撞见过几次醉醺醺的,让人厌烦。” “每天如此?”邢鑫重复着。 “基本上是吧,每次都是酩酊大醉,甚至几次睡在楼道里。”那女人提到这个就气愤起来,“上次我老公见他可怜,打开门把他送进房间,结果第二天他敲门来问是不是我家送进去的。我本以为他是来道谢的,可结果那个挨千刀的竟然说他家丢了几千块钱,死活让我们赔钱!这可给我气的,我就报了警,没想到一报警陈进就怂了,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再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不长时间,也就半个多月吧。”那女人撇了一眼邢鑫,“警察大哥,您还有事儿没事儿,我困着呢。” “最后一个问题,他是独居吗?见没见过家里出现其他人?比如说……女朋友?” “哼,还女朋友,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愿意,“就这样天天酗酒的男人,哪个女人愿意跟?下了班就去喝酒,这房子都多余,不如就和流浪汉一样,睡大街算了!”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愈发让邢鑫想到了刘一美那傲娇的女人,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这是觉得我说话夸张啊?”她说着就要关门,“等你真的见了陈进就知道了,我可没有夸大其词!” “我……”邢鑫还想解释两句,可惜他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从楼上下来,邢鑫仔细想了一下门卫大爷和邻居说过的话,觉得事有蹊跷。 第58节 陈进从表面上看是个理发师无疑,可从他的种种行径上来看,并不像一个理发师应当有的作息时间。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他怎么还有时间去泡吧喝酒?终日喝得酩酊大醉,不会遭到身边的朋友嫌弃? 他是和谁喝酒?邻居说他没有女朋友,那么在邢鑫之前来找他的人又是谁?从邻居的语气上听得出来,陈进是总被人追账,不然不可能连邻居都看不下去。陈进白天不在家,更没在理发店,只能说他是躲出去,免得被人追账。 眼看奔三的男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邢鑫从陈进家出来后,又和门卫大爷聊了几句,驱车离开。 与此同时,罗队从江南手中拓印了一份文身的图案,以陈进家为中心点,开始排查文身店。找了十几家点后,罗队有些气馁了,始终没有关于这个文身的线索。 距离陈进家三公里外,罗队一撇看到了一家名为“森罗万象”的文身店招牌,把车停在路边推门进入。 “您好,欢迎光临森罗万象。”应声看去,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坐在吧台里,梳着一头小辫子,像极了古惑仔里的小太妹。 “你好美女,我想问个事儿。”罗队走进去把手中的拓印放在她面前,“这个文身图案你们店里有吗?在过去的一个月之内,有没有人文过?” 第129章 文身店 那小姑娘看了文身愣了两秒钟,抬起头的一瞬,脸上带着很是紧张的笑意说道:“有啊,这是我们点的特有招牌,而且这只针对情侣文,先生……”她上下打量着罗队一副老成的模样,“先生是打算和女朋友一起文?” “在你们这里很多情侣都文这个图案?” “这个图案可是当下的流行呢,所以文的人也比较多。”那姑娘抿嘴笑着,“看您的气质女朋友一定特别漂亮吧,等下次把女朋友一起带过来文吧!” 罗队大致了解了这个情况后,也不打算和这丫头兜圈子,直接亮出证件,绷脸再问:“说一下,近一个月来,顾客里有没有名字叫陈进的?” “呦!”那女生被证件吓了一跳,“警察叔叔,您别着急,我给您查一下!” 罗队锁眉,这丫头说话还真不中听,叫大哥就算了,还弄出来个“叔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五十多岁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从二楼下来一个年轻男子。 “不好意思啊,小丫头刚来不懂事儿,耽误您时间了!”他忙和罗叶奇道歉,忙呵斥着,“赶快查,别让警察大哥等!” 小丫头低头翻出了账本,开始找。 这男人看上去好像是店里的老板,说话也是很气派,下来后递给罗队一颗烟。 “警察大哥别着急,我们店里的账可能比较乱,让那丫头查一会儿。”说着他自己也点了一颗烟,“咱们这是查什么案子呢?你说的那个陈什么的,他犯什么事儿了?” “不该问的别问!”罗队伸手拒绝了他的烟,“麻利儿的,我这边还有事儿呢!” 文身店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那丫头翻账本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她站起身来很是认真地回答道:“对不起,我都找遍了,可是这一个月并没有您要找的陈进。要不然,您在去附近的店问问?” 出了店门,罗叶奇心中更是沉闷,坐在车上,他也是想不通,究竟哪个环节有问题,为什么查不到消息。 点了一颗烟,罗队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 “罗队?”苏默言还觉得好奇,“这个时候你们不应当在查案么,怎么会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 “默言啊,我还真是要麻烦你个事儿。” “哎呦,你可千万别这么和我说话,我害怕!”苏默言还记得上次罗队这么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话,他为了一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千万别说要求我干啥,我真怕!” “你看,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你就看着我吃瘪?明知道有问题,还不能查?”罗队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还真是遇到了麻烦!按照你的推测,我对他身上的文身进行了盘查,这小子不知道究竟是在哪儿文的,所有的文绣店竟然都不承认有陈进这个客人!之前的那些家我没有怀疑,只是这家森罗万象,让我觉得奇怪。” “你什么意思?”苏默言的心猛然提起来,“你别说让我伪装成顾客去钓鱼吧?” “知我者莫若你!”罗队猛然一拍方向盘,疼的直咧嘴,“森罗万象的老板刚才和我攀谈,有意问我陈进的事情,我觉得他很有问题。只怪我已经暴露了身份,这才想让你帮忙!唉……我知道你在休假,可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除了查案之外,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 “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苏默言苦笑,“看在没有危险的份儿上,我就答应你了。” 挂了电话后,罗队给苏默言发了一个定位。 苏默言盯着手机上“森罗万象”的地址,眉头紧皱。 这地方,和王贵才的死亡现场距离很近,罗队怎么会把这里列为重点? 苏默言刚好也想去那附近,一脚油门踩下去,三分钟赶到。 森罗万象还真是一个不起眼的店面,门脸不算大,阴森恐怖的招牌上画着鬼画符,苏默言这种智商的是理解不了了。 推开门,甜美的女声传来:“您好,欢迎光临森罗万象。” 应声看去,吧台里的小美女正在自己做美甲,头都没有抬,许是听见了进门时的铃铛响。 从门口扫视进去,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除了刚才说话的美女外,还有一个赤裸着上身干瘦的青年半躺在躺椅上,嘴里叼着已经抽了半截的烟,眼睛直勾勾盯着苏默言看。 “想文身,看看样子。”苏默言漫步走进店里,随意打量着墙上贴着的文身画,“这些都是你们店里的?” 女生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苏默言一下,随口说着:“随便看。” 看了一圈后,走到吧台前,苏默言敲了敲桌子,问:“那个就是店里的文绣师傅?” “啊?”美女顺着木管看过去,尴尬一笑,“不是,那是我们老板。” 苏默言若有所思地又看向那男人,恰逢和他的目光相对。 瘦弱的男人年纪看上去并不大,许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缘故,总觉得他好像是高中辍学的不良少年,和这个满头都是辫子的姑娘倒是很般配。唯独让这男人看着成熟的,是他那遍布全身的文身,就连他干巴巴的脸上都被刺满了,令人很是难受。 “有喜欢的图样吗?”辫子女把图册推到他面前,“这里还有一些,你可以慢慢选。” 翻了几页,苏默言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陈进身上的图,指着问:“这个,多少钱?” “呦……”她一挑眉,头微微转向老板的方向,“这帅哥眼光不错啊!这是我们店专属的标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苏默言顺茬儿往下追问,“难不成不加你家会员还不给文身了?” “不不不,那到不是。”她解释道,“这个文身可是要情侣文的,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您这是打算……” “是啊,我是打算和我女朋友一起来文,俩人一起能不能打个折?” “这个嘛……”她又瞟了一眼老板的方向,“还真是抱歉,想要文这个图案都要预定的,打着是没有了,能不能预定上,也要看我家纹绣师傅有没有时间呢!” “至于嘛!”苏默言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挥手转身就要走,“陈进那小子介绍我来的,他可没说这么麻烦!” 第130章 失踪的仇忠海 “别走!”一听到陈进的名字,辫子女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从吧台里走过来拉住了苏默言的胳膊,“你说你是陈进介绍来的?” “对啊,陈进是我哥们儿,那臭小子天天和我炫耀胳膊的文身,所以我也想文一个,省得让他瞧不起。”苏默言戏精上身继续往下编,“现在是可以给文了吗?” “那必须的!”女生把他拉到休息区,让他坐下,还给倒了一杯水,“老顾客介绍的好说,价格也给你优惠些!” “能优惠多少?不会宰熟吧?”苏默言心里的防备依旧没有放下,这个店果然是有猫腻,“我要求也不高,陈进文多少钱,能不能比他的便宜点?” “您别着急,我去查查账,和老板商量一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她转身朝着老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阵窃语后,女生脸上泛着为难的神情回到苏默言身边,很是抱歉地说道:“老板说了,比陈进便宜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让你和他一样价,不然老主顾的关系就弄僵了嘛!以后,如果你介绍朋友来,给你回扣,行吗?” 苏默言也故意心情不作美,摔摔哒哒,险些把杯子里的水都弄撒了。 “不行不行,我都和陈进吹牛了,说一定比他便宜。” “真不行,陈进我们收他三千,这已经不赚钱了呀!要不然……你再带几个朋友过来,我给你打折!” “不行,我和你们老板谈谈!”苏默言起身就要往老板的方向走,一把被那姑娘抓住。 “我们老板身体不好,您别打扰他。”她赶快解释,“这样,我再给你便宜个打车钱,这也算比他便宜了,行吧?” “这还差不多!”苏默言甩开她胳膊,“那明天我带女朋友来,顺便一起就文了!” “行,那帅哥慢走!” 那女生恭恭敬敬把苏默言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车。 苏默言怕森罗万象的人有察觉,他开了一段路,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拨通了罗队的电话。 “怎么样?”罗队十分关切地追问。 “你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的确有问题。”苏默言把在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家店似乎有点像传销的性质,没有老顾客还不接客,的确让人值得怀疑。而且你没有发现嘛,老板那么年轻,就像个学生!你还是要让刘帅从侧面打探一下消息,小心取证。” “我当然留意到了,不过从他说话的声音和老道的交流方式,我确定他绝对不是个学生!”罗队深吸一口气,“这已经很麻烦你了,你好好休息,我让他们去调查就行了!” “不麻烦,我正好也出来调查点事情。”苏默言目光凝聚,“我想要调查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线索了……” 罗队当然知道苏默言关心的事情,又叹了一口气:“你呀,就是心事太重,还是放不下。对了,会议记录我让古月整理出来了一份,这会儿差不多快到你家了。” “啊?那你不早说!”苏默言猛烈咳嗽了几声,“古月那丫头给我打了几遍电话我都挂了,我还以为她又要找我吵架,你啊,害死我了!” 自从住院之后,苏默言发现他和古月的关系完全调换了,明明之前戏弄古月很有趣,现在他真的挺怕看到那丫头的,说不出有种什么感觉。 和罗队的电话还没说完,古月的夺命追魂call又打进来,他赶快接起来。 电话那边发出古月撕心裂肺的咆哮声:“苏默言!你是死猪吗?你睡死过去了吗?我敲了这么半天的门,你怎么不开门?说,你是不是在躲我?” 苏默言把电话离得八丈远,古月声音穿透力实在太强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抵御。 “你别吵了低音炮!”苏默言也不示弱,“我在外面,没在家,你在门口等我吧,我办完事就回去!” “你——” 古月的叫骂声还没完,苏默言已经把电话挂了,他根本受不了那聒噪的声音。 一栋栋陈旧的红砖楼整齐的排列着,龟裂的水泥路面堆满了枯黄的落叶,苏默言的车呼啸而过,使得落叶纷纷飞起。 在听过环卫工人和他说过的那番话之后,苏默言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也是王贵才案件另外的一个目击者——仇忠海。 如果环卫工人说得没错,那么仇忠海一定也看到了他提到的这个人。 只是苏默言想不通,为什么第一次询问他的时候,他一口咬定只看到了死者,没有看到从楼里走出来的人? 在仇忠海家敲了好一阵子门,也没有人开,邻居探头出来看,好心提醒道:“孩子,这家没人,你有事儿吗?” “大爷,您怎么知道这家没人?”苏默言很是好奇和他攀谈起来,“我是他朋友,有东西落在这里了,这几天好不容易放假,想要来取走呢!” 大爷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我,咋舌。 “你?你可不像他朋友!”大爷说话的口气好像很了解仇忠海一样,“你要是他朋友你不会不知道,他早已经搬走有一阵子了!” 苏默言顿时觉得诧异,仇忠海看着也不像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说搬走就搬走? “你可不知道,这小子可是个有钱的主儿!这房子租了半年,结果就在这儿住了一天,这样的败家子怎么可能和你是朋友?你别逗老朽了!”大爷的眼力也真是好,只是说出的话更是让苏默言摸不清头脑。 “就住一天,怎么可能!大爷,你真会开玩笑!” 第59节 “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大岁数还能和你打妄语?”那大爷越说越起劲儿,“我只在他搬来的那天见过他,还聊了几句,那天晚上也不知道他在家是干什么,声音大的呦,让我老伴儿心脏病都犯了!第二天我找他要理论,结果他出门就再没回来过!你说说,他多缺德!” “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在楼下听别人说前阵子死人了?”苏默言套话道,看看这老头儿能说出多少干货。 “对对对,就是那天!”老头激动得一拍门,“这臭小子就是死人那天搬来的,第二天被警察盘问完了就没回来过!” 苏默言的心一沉,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第131章 线人 大爷说话的表情认真得紧,完全不像在编瞎话。 如果大爷没有说谎,那仇忠海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是故意留在这里来当目击者,又或者,他就是环卫工人口中的“黑影”? 如果他就是暗中的“黑影”,那么叶静怡的血难道是他留下的? 拜谢了大爷,苏默言匆匆下楼。 点了一颗烟,苏默言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应当庆幸仇忠海露出了马脚,还是在埋怨自己愚蠢当时没有调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如果当时自己能多细心一些,说不定叶静怡早都已经找到了! 当然,怪只怪仇忠海把自己的资料做的太整齐,刘帅也没有发现问题。 把烟屁扔在地上,苏默言抬起头,不远处有一个姑娘抱着一堆书本摇摇晃晃地走着,他猛然回神,古月还在家等着! 秋风透过走廊的窗子吹进来,古月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她抱着文件夹,扒着窗户向楼下张望。 “臭苏默言,死苏默言,你肯定知道我在等你,故意放我鸽子!千万别让我看到你,要是让我看到了,我,我肯定要把你碎尸万段!”古月嘴里不住地骂着,鼻子抽了两下,鼻涕都快流下来了。 “说谁呢?你要把谁碎尸万段?”苏默言阴森森的声音在古月背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猛的转过身,“我,我,我就说你呢,你能把我怎么着!” 没好气的瞪了眼苏默言,把文件夹递过去,她气鼓鼓地抱怨着,“罗队让我给你送来的,真不知道你一个带病休假的人还能有这种神级别待遇!不可理喻!” 苏默言接过文件,眼睛在文件上扫着,头也不抬地对古月说着“你明天早上来我这里报道,不许争辩,罗队一定会同意!” “你和我打什么哑谜呢?”古月撇撇嘴,又抽了两下鼻子,“你看,你都让我感冒了!” “喏!”苏默言头也不抬地打开门,回手递给她一包纸巾,“你一个女孩子竟然能把鼻涕抽回去,不嫌恶心吗?”说完,他又把文件狠狠塞回到古月的怀里,“把这个送回去。” 古月刚要说,进去喝杯热水,苏默言进门后,狠狠摔上房门。 眼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古月只能努力平息内心的怒火,她在这里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冷风,就为了让苏默言说这几句风凉话,得到的也只有这一包纸巾的安慰,太不值得了! 古月愤恨地扭头下楼,口中还不断抱怨着:“罗队,难道你就不认为这样安排人手,根本就是在浪费警力?回去我就要反应反应,再也不要给苏默言做跟班!” 凌乱的房间,到处堆积着苏默言的衣服,快餐盒和泡面盒已经把茶几占满,苏默言并非不想让古月进来,只是这样的房间,实在不适合招待客人。 随意把外衣扔在沙发上,从快餐盒下面摸出一张名片,苏默言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只不过就是一个仇忠海,再深的地方,苏默言都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在被衣服堆满的沙发上,苏默言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喂?”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懒洋洋地问着,“谁啊?不知道小爷正在睡觉么?”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苏默言直奔主题。 “嘿,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帮你办事儿?”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更加不耐烦了,他刚要挂断电话,苏默言就开始了他的炫技。 “你是李铭,在二手市场开了间铺子,除了卖杂货,还帮人办假证,”苏黙言顿了顿,“还有……仿真道具的事儿还没忘吧?” “警……警察?”李铭一个激灵从柜台上直起身子,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大哥大哥,余生的案子不已经结了吗?我、我一个小老百姓,我能帮你什么啊?” “帮我查个人。”苏黙言双目略显深邃,“别说你办不到。” “真不是我不想帮你,”李铭面露难色,心里还真是有一万个不愿意,“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这二手市场鱼龙混杂,一天到头进我这铺子里的也就那么几个,这……” “少废话,线人费一分都不会少,规矩我懂。”苏默言打断了李铭的话,“就说接不接。”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许久后,李铭才叹了一口气:“行吧,你要查什么人,告诉我一些基本的信息,我也需要准备准备。” “我如果知道他的基本信息,就用不着你了!”苏默言冷哼着,“查户口,我比你在行!我想要知道的,是一些底下的,脏的,见不得光的,你明白吧!” “不是大哥,你逗我呢?”李铭在那边彻底没有了耐性,一生气把凳子都踹翻了,“就算你是警察也没有这么玩人的,你连他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叫啥名谁都不清楚,我咋查?你就说,我咋查?” 李铭才不耐烦,急脾气就要挂电话,苏默言赶快补充:“也不是一无所知。他用了假名字仇忠海,在老城区租了一个职工宿舍楼房半年,可只在那里住了一晚。身份信息是伪造的,这个东西不会是你给他办的吧?又或者,你打听打听同行,看看有没有伪造过这个人的信息,帮我找找相关有用的。” “别开玩笑了行么?”李铭怨声载道,“我就是一办假证的,撑死就是办个假的学历证明,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就算伪造信息,也绝对不可能瞒得过警方啊。”他顿了顿,“真要是把身份伪造的这么真,这么大手笔的人物,想必来头不小!” “少废话,”苏默言被李铭这小子搞的头大,“一句话,能不能办?” “哎呀,这个我也说不准能不能啊,找人这种事儿是很费时间的,”李铭着实不想趟这趟浑水,“更何况这人来头不小,你想找到人,我也想活命啊!要知道,有来头的人,可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就怕……” “安全问题你放心,就算他来头不小也不会动警察,我会安排人暗地保护你!” “呐,这句话你说的,我可录音了!”李铭给自己找了一个保障,“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这个单我接了,你的号我存了,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第132章 尸检报告 苏默言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口中喃喃自语:“静怡,线索很快就会有了,等我!” 伴随着沉沉的思念,他回忆着叶静怡的美好,陷入了梦中。 刑侦队依旧还在紧锣密鼓地工作,因为苏默言不在,罗队少了一个左膀,办起案子的确有些吃力。 “这是邢鑫上午调查回来的事情,分下去大家都看一下。”罗队和古月说着。 拿到资料后,大家大改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可见他们想要调查的这个陈进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酗酒就不说了,邻里关系也不睦,很明显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我去找他之前不久,才有人来敲过门,只可惜我没碰到。”邢鑫补充资料到,“我觉得陈进可能欠债,是有来讨债的人。” “呦呵,这可就深奥了啊!”刘帅发出惊讶的音调来,“他还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们可是要留意了!” “对,而且我在走访了他的朋友后,又得知了一些情况,你们猜是什么?”邢鑫故意卖关子,逗弄着刘帅。 “知道你厉害,赶快说!”刘帅故作捧臭脚的模样催促。 “据陈进朋友提供的线索来看,他很可能是个瘾君子。”邢鑫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着,“他朋友说自从陈进去外地学习美发后,回来整个人就变了样,原来他撑死也就是个混混,再回来的时候,不仅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还带回来了个女朋友。” “等等,”罗队皱眉,打断了邢鑫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汇报的时候,可没说他有女朋友。” “哎呀,你别打断我!那不是我刚从陈进家出来的事儿嘛,这是我调查他朋友时候发现的,就没和你说!”邢鑫继续往下说,“这个女朋友可是挺神秘的,陈进这小子根本没给周边朋友介绍过,和我说这个情况的哥们说,若不是他在酒吧里撞见了陈进和那女人在吸毒,恐怕连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都不知道!不过,因为情况特殊,他也没敢打招呼就走了。” “行啊你!”刘帅上来就拍了邢鑫一巴掌,“还别说,收获很大!” “那……那我们就从酒吧入手调查。”罗队一拍手,准备安排工作。 “喂喂喂!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究竟谁是陈进的神秘女友啊?”邢鑫在罗队面前晃着手,“我还没说完呢!” “低能儿,这种问题下次不要再问了!”刘一美翘着二郎腿,发出鄙夷的声音。 “对啊,请不要用你的智商来衡量我们的。”刘帅偷笑,“用脚指猜也猜到了,他的神秘女友就是本案的被害人嘛!” “既然已经查出了陈进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那我们现在就捋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罗队顿了一下,“上午在模样的协助下,调查到一家名叫‘森罗万象’的文身店很有可疑!” “疑点是什么?”刘一美问。 “第一次我去以警察的身份调查,文身店老板否认陈进在他们那纹过身,我让苏队以顾客的身份去调查,发现陈进就是在‘森罗万象’文身的,并且和老板很熟悉,不用翻账本就可以知道陈进的名字,很明显老板在说谎。”罗队抽出一支烟点燃,“我们有必要针对这家文身店,展开进一步调查。” “的确可疑。”刘一美转动着手中的笔,脑子飞快旋转,“他回答前后不一致,证明有意向警方隐瞒实情。估计这个文身店会有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发现。” “没错,我们要从侧面调查文身店老板的身份,以及他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罗队重拳狠狠砸在了会议桌上,“江南,你那边的尸检报告出了没?我们可都眼巴巴等着呢!” “出了。”江南站起身,把文件送到罗队面前,“死者女性,二十四岁,尸僵、尸斑存在臀部、足底出现暗红色云状尸斑,无色素沉着斑,巩膜无黄染,眼睑无水肿,鼻腔内可见明显血性泡沫分泌物……” “江大法医啊,我的哥哥啊,你能不能说点大家能听懂的?”邢鑫捂着耳朵,不耐烦地吼着,“要知道,这么专业的词,大家都不太明白。下次,下次咱们直接说人话,不要说你的外语。” 江南嘴角略微抽搐两下,耐着性子解释:“从尸斑和尸僵的分布来看,死者应该在理发的过程中就已经身亡,对尸体系统查看的结果,确定死者生前没有任何遗传病史,没有心肌梗死病史。死者身上无严重外伤,骨骼完整……给她做详细检查的时候,我在死者背部发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我怀疑凶手曾给死者注射过药物,导致突发性心肌梗死,致猝死。” “心肌梗死?猝死?”罗队眉头微皱,“默言也提出过这个假设,还说可能是强心苷。” “强心苷和肾上腺素都有可能导致心肌梗死,”江南点头赞同罗队的说法,“这两种药物都可增加心急耗氧量而促进心肌梗死的发生。强心苷是一种治疗心功能不健全的强心药,简称强心配糖体,同时也有相应的副作用,比如室性早搏、房室结性、室性心动过速、房室传阻滞等。通过对尸体的解剖,我在死者右心室,发现了少量残留的强心苷。” “嘿,苏队还真是神了,这都能猜中?”邢鑫不禁称赞,一抬头看到罗队阴沉个脸,“对对对,这都是我们罗队带领的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罗队懒得理邢鑫这个木头,冲他说道:“一会儿你再去一趟陈进家,看看能不能发现心的线索,尤其是这两种药,如果记不住就打在手机里。” “罗队,我是反应慢点,可我不是……” “哎呀,你懂我的意思就行。”罗队打断邢鑫的话,“小美,凶手心理画像准备好了吗?” 邢鑫还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硬生生被憋出了内伤。 刘帅在一旁看热闹,压低声音对邢鑫念叨:“你啊,以后还是学的机灵点!” 第133章 凶器 “通过在现场发现的痕迹,和目前所调查到的线索,以及尸检报告,我可以断定,凶手年龄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从小患有躁郁症,脆弱的内心让他不能承受任何打击,他的报复心极强,但凡触碰到他底线的人都遭到他的报复。”刘一美说出了她的判断。 “小美说的这个人,这不就是陈进的形象么?”刘帅帮腔道。 “还真是!”罗队眉头紧锁,始终都没有舒展,“邢鑫,你尽快找到陈进,把他带回来,这案子就算不是他做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好……”邢鑫被罗队刺激得心情不佳,语气中也略有抱怨的情绪。 “你啊,别一天因为我们说你就生气,一个大男人还真是没有点智谋,光有一身肌肉可是不行!”罗队叹了一口气摇着头。 邢鑫把头低得更深了,他知道脑子慢是自己的短板,若真的脑子灵光,这所有的好还能都落在一个人身上?他又不是神。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散会。”罗队一拍桌子,“大家分头行动,赶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大家从会议室离开后,罗队没有着急离开,点了一支烟,拨通了苏默言的电话。 未等罗队开口,苏默言先开口问:“有新的进展了吧?” “嗯。”罗队长吁一口气,“还真是和你的推测差不多,在李娜的身上果真找到了细小的针孔,已经确定她死于强心苷致命造成的心肌梗塞。” “陈进呢?” “还没找到人。案发后,他没有去过理发店,更没回家。”罗队抽了一口烟,烟雾吐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烟圈,“如果真是陈进杀害李娜,还真是有些蹊跷。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又要不留痕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 “破案关键就在于能否找到凶器,勘察现场时,有没有发现注射器?”苏默言抛出问题等待罗队回答。 第60节 “还没。” “看来陈进是个聪明人。”苏默言心中顿时对陈进这个人感到十分好奇起来,“他当着所有目击者的面,演了一出贼喊做贼,成功转移了我们的视线。当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死者身上,所以……凶器应该在陈进的身上!只是一个很细小的针管,想要保留随意揣在身上即可,不是吗?” “还真是!凶器上肯定会粘有李娜的血和陈进的指纹,他断然不会随便丢弃,把凶器留在理发店,肯定会被我们发现,趁乱离开理发店的同时,陈进把凶器也带走了。”罗队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在理发店没有找到凶器的原因了,“只可惜,现在陈进失联,更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接下来该怎么调查?” “陈进是很聪明,可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事不会那么严谨。”苏默言停顿了一下,开始回想在理发店的事情,最终他确定了调查方向,“从陈进的表现上来盘,他十分迫切地离开了犯罪现场,可见是第一次动手杀人。杀人后的恐惧、彷徨会让他产生强烈的负罪感,从而让他的内心处在自我防护阶段。人对于最安全的地方,往往第一个会想到的是家,我想,凶器在他家!” “唉唉唉,你这个推理不对啊!”罗队弹了弹烟灰,否定苏默言的理论,“前面说的我都认同,是个杀人的凶手就不会把凶器藏在家里,你别逗了!要是我,离开理发店后,随便就找个垃圾桶扔了,看不到反而清静。” “不会,”听了罗队的判断后,苏默言更加肯定了,“在自无防护意识驱使下,他会认为所有地方都不安全,相反,对于他而言,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家!” “这……”罗队倒是犯难了,苏默言的判断一向很准确,此时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听从他的。 “你若实在不相信,不在他家,这个锅我帮你背怎样?”苏默言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嗨,这不都是你嫂子闹的,要当爹的人了,总是很谨慎!”罗队被苏默言的话逗笑了,“行,我就听你的,一会儿我亲自去一趟,倒是要看看你小子的判断准不准!” 狂风忽至,街道旁的古树被吹得摇曳着身体,雨水从天而降,夹杂着零星的落叶,敲击在水泥地上,秋色愈加浓烈,让慈山市增添了几许浓墨重彩的绚烂。 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把地上的积水溅得老高,罗队把车停好,快步走上楼。 邢鑫站在陈进家门口还在犯难,要怎么进去。 罗队手中拿着刚刚批下来的搜查报告从楼下上来,俩人对视一眼后,邢鑫尴尬地笑了出来。 “罗队,我又给你丢人了。”邢鑫吃了闭门羹,“这陈进还真是不知道躲去哪儿了,死活找不到,我还在犯难……” “钥匙。”罗队把“万能钥匙”送到邢鑫手中,“这东西你应当会用吧?” 锁匠都有的开锁工具邢鑫也不是第一次用了,三两下就把陈进家的门打开。 进门后,罗队边找凶器,边和邢鑫说苏默言的分析。 邢鑫对苏默言一直都是很敬佩,可听到这个,他和罗队同样保持一种态度。 “不能!怎么可能!凶器绝对不会在家!”邢鑫一口否认,“苏队怎么会做出这么没有智商的判断?我就算是头脑没有那么灵光,也绝对不会认为凶器在家。” 罗队哑口笑了,以他对苏默言的信任,和对邢鑫的认识,他现在已经觉得凶器快找到了。 陈进家中凌乱的不成样子,到处可见堆积成山的衣物,厨房里发出酸臭的味道,许是很久都没有丢过垃圾。在沙发的扶手上,明显挂着一件粉红色的内衣…… 这内衣,是女人的。 邢鑫走过去,拎起那女人的内衣,对罗队说着:“瞧,陈进这小子还真有女朋友!” 罗队翻了一个白眼,已经定性的事情,邢鑫那木鱼的脑袋怎么就转不过来? “你猜,陈进会把凶器藏在什么地方?”罗队和邢鑫闲聊道。 “都说了,家里不会有凶器。”邢鑫依旧坚持己见,完全不觉得苏默言的分析有道理。 第134章 注射器 卧室里,桌子上摆满了空的外卖盒,床下床上布满了臭袜子,房间里酸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叫一个酸爽,就好像有人用穿了十几天的袜子炒了一个饭。 “嚯——这人得邋遢成什么样啊?”邢鑫进入卧室一脸嫌弃,“真没想到,陈进这种造型师的外表,竟然有一个这么邋遢的心,想想都后怕,他这种人倒找钱给我剪头,我都不干!” “显出你干净劲儿了?抓紧干活!”罗队损了他一句,走到床边。 褶皱的床单七扭八歪,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地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相框的玻璃面碎了,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拿起相框,罗队发现相片中的人不是陈进,更不是李娜,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碎花上衣,化着浓妆,看着很是妩媚的样子,像极了足疗店里的按摩师。 把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照片后写着拍摄时间——1997年5月。 这时间很明显和陈进的年龄差不多,很可能是陈进的生母。 放下照片,罗队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 抽屉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让罗队挪不开眼的是一个小型注射器,里面残留着少量药液,又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盒强心苷的注射剂。 “这次,苏默言又赢了!”罗队笑出声来。 “这是?”邢鑫凑上来,看了一眼药盒,“这难道就是江南说的那种药?” “没错。”罗队取出注射器,借着窗外暗淡的光线,仔细看了看,“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凶器!装好。” 邢鑫打开证物袋,把注射器装进去,又晃了晃那袋子,心有不甘。 “我还是想不明白,陈进如果是凶手,那为什么在逃走的路上处理掉凶器,这么危险,能给他顶罪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带回家?” “你想不明白?嗯,我也想不明白。”罗队接过邢鑫手中的证物袋,“或许就像默言说的,是恐惧心理在作祟吧,可能咱俩犯罪心理学学的都不好,不能足以揣测他的内心动机。” 窗外的鱼淅沥沥一直在下,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味道,地面的积水顺着路边的青石淌进沉井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从陈进家出来,走到楼门口,邢鑫感叹:“凶器都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他开始抓捕?” 罗队并没有回答邢鑫,径直朝车的方向走去,能不能抓得到陈进,真的不好说。 带着重要的证物,邢鑫把东西交付给了痕检科,希望早点能够拿到证据。 罗队在会议室如坐针毡,来回踱步的样子让刘帅看着心烦。 “罗队,你能不能坐下?”刘帅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晃得我头晕,消息一会就过来了,你怎么这么不淡定啊?” 说实在,这个案子在刑侦队算不得什么大案,可罗队的心却一直提着,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罗队,有消息了!”邢鑫从门外跑进来,“凶手是陈进无疑,已经坐实了!” 拿着报告走到罗队身边,邢鑫解释道:“在注射器上化验的血液样本证实是李娜无疑,也提取到了陈进的指纹,还有咱们拿回来的那瓶强心苷,和残留在死者李娜体内的药性完全一致!” “好!真好!”罗队在邢鑫肩头拍了几下,“安排下去,全力搜捕陈进,让他早点伏法!通缉令我现在就去申请,争取明早就拿到,同志们都辛苦点!” 看到罗队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大家紧绷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正在古月要离开会议室之际,罗队喊住了她。 “有事吗?”古月捂着眼睛,抽着鼻子。 “你这眼睛怎么了?”罗队先表示关切,“你怎么还感冒了?” “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别提了!”古月一想到这件事就气愤,“这不是给苏默言送文件嘛,穿得少了,又吹了一阵子冷风就感冒了。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这眼睛怎么了,一直在跳,不知道在预兆着有什么坏事儿发生。” “人不大,怎么思想这么没长进,说话都这么丧气!”罗队戳着古月的头,笑眯眯地又说道,“明天的搜捕你不用去了,我对你另有安排。” 一听这话,古月猛然打了几个喷嚏。 “你瞧瞧,我就说没好事儿!”古月扁着嘴,“我的实习期不都过了么,凭什么不让我参加搜捕?罗队,你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吧?” “我对你可没有偏见,对你有偏见的另有其人!” “完了完了,不会苏默言真的让我去做什么事儿吧?”古月想到苏默言的态度,她就一万个不愿意,“罗队,你给他安排一个别人不成么?实习期过了,我可不是他徒弟了,每天被他蹂躏,我都快折磨疯了。” “快了快了。”罗队安慰着,“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就让你去跟别人,省得他总烦你。” 古月鼻子一酸,眼看着罗队走出了会议室,反驳也没有用了。 她咬牙切齿地心中暗想着:苏默言,我和你没完! 秋日的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晦暗的天空阴云密布,城市里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下班的时间到了…… 苏默言睡得正熟,被电话铃声吵醒,摸到手机一看,竟然是葛良好。 “老葛?”苏默言提了一口气,揉着眉心舒展身体,“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唉,这几天队里不是忙没抽出时间嘛,这一忙起来就忘了去医院看你……”葛良好贱兮兮地在电话那边笑着,“作为老朋友,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打住!”苏默言从沙发上坐起来直直腰,“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我都出院了,你才想起慰问我?你啊,就是不诚心!” “嘿嘿……”葛良好尴尬一笑,“你嫂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这两天看的紧,我这手头紧嘛!今天你嫂子回娘家了,咱俩喝点去?” “算了吧,每次说请我吃饭,最后还不是我买单?” “不能不能,这顿绝对我请客!” 这种口吻让苏默言想起了罗队的口吻,他脑子嗡的一下响了,赶快问道:“老葛,你不是要求我办什么事儿吧?” “说什么呢,我老葛虽然不是啥正人君子……啊不对,虽然不是有钱人,可请你吃顿饭还是舍得的!”葛良好那边响起钥匙的声音,“你大病初愈别开车,在楼下等我,十分钟到。” 第135章 叶静怡重现 雨停了,萧瑟的秋风从街面扫过,地上的落叶卷着雨水飞溅起来,扬在行人的身上,沾满雨水的外套上散发出雨腥味儿。 苏默言站在街边,呼吸着清新潮湿的空气,听着有屋檐的水滴有节奏地往地上掉的声音,他是很久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苏默言向对面路口张望,远远的就见葛良好骚红色的现代小跑从远处驶来,他正要迎过去,随着葛良好的车疾驰过来的方向,他隐约看到一个倩影一闪,进了一条胡同。 这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精致的五官粉雕玉琢,与八年来一直徘徊在他脑海的倩影重合! “是她——是她!她还活着!”苏默言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拼了命地飞奔向那条胡同,他的目光全部都盯在那道倩影上,根本都没有注意迎面飞驰过来的外卖车。 外卖小哥的车撞在了苏默言的身上,把他撞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外卖小哥才不管他是谁,张口骂道。 苏默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后外卖小哥的叫骂,他继续踉跄着跑过去。只可惜,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原本速度就不快,现在更加慢了…… 葛良好看到苏默言像疯了一样的往那个方向跑,赶快停下了车连声和外卖小哥道歉,也跑上去准备问个究竟。 苏默言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跑到巷子口,身后的葛良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险些没把他拽到在地上。 他甩开葛良好的手,像疯了一样地还要冲,可等他真的走到巷子,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没有人…… 苏默言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个倩影他太熟悉了,他确定,那就是叶静怡,他绝对不会看错! 葛良好站在苏默言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苏队,你这是?” “刚才我看到她了!”苏默言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葛良好的领子,“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刚才那个人是叶静怡对不对!?一定是叶静怡对不对?” 听到叶静怡的名字,葛良好就知道苏默言又犯病了,他抓着苏默言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着:“你醒醒吧,那不是叶静怡!她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了!一个死人是不可能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 “她没死!她没死——”苏默言表情狰狞,指着巷子另一头咆哮,“我刚刚看到了,她还活着,你相信我,她还活着!我明明就是看到她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明明就是——” “苏默言!”葛良好用力地晃着他的肩膀,“你醒醒吧!别做梦了!就算我相信你,你真的相信叶静怡还活着吗?八年了,你能不能别这样麻痹自己了?” 苏默言放开抓着葛良好领口的手,双眼失神,愣了几秒后,转头走向巷子外。 第61节 脚步变得更加沉重,他根本没办法确定,刚刚看到的倩影是他脑海中的幻象,还是真正的叶静怡,毕竟他自己知道,他一直病着,一直能看到叶静怡,只是他明白,这是病,不是真的。 葛良好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叶静怡,死了。 这,苏默言最不愿相信的,却是最真实的事实。 叶静怡血迹的出现,对面楼的目击者,种种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叶静怡还活着! 可对面楼目击者的消失;叶静怡血迹与王贵才案件的毫无关联;甚至余生最后的那句话,都让苏默言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他仿佛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头。 葛良好知道苏默言需要冷静,他又担心苏默言出什么意外,一直跟在他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苏默言停住脚步,一抬头看到了老地方烧烤的招牌。 “走吧,说好了我请你吃饭。”葛良好搂着苏默言的肩膀,俩人走进老地方烧烤店。 老板见葛良好来了,二话没说就让人上串,还送了一提啤酒作为赠品。 葛良好一直在苏默言耳边唠唠叨叨说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苏默言的酒量并不好,以前喝上两瓶就会散脚,今天也不知怎了,越喝越精神,竟然没有一丝醉意。 葛良好不胜酒力,陪着苏默言喝了三瓶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苏默言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朦胧的失去了意识,趴在桌子上昏沉沉的。 半梦半醒,苏默言再次见到了身穿雪白纱裙的叶静怡,她长发随风摇曳,身姿婀娜,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回应叶静怡的呼唤,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声嘶力竭地咆哮,仍旧于事无补。 他想要挥手,拼了命地摇晃着手臂,可叶静怡根本就看不到他挥手的样子。 叶静怡的身影渐渐变淡,渐渐消失在他眼前…… 从叶静怡失踪的这八年,苏默言不知道做过多少这样的噩梦,他明知道是梦,那种无力、彷徨的感觉都是他不愿面对的。 “静怡——”苏默言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已经微亮了,一阵冷风吹过,苏默言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发现自己在一栋烂尾楼中。 揉了揉被酒精刺激得有些疼痛的头,苏默言从地上爬起来,朝身后一撇竟然看到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我靠!”苏默言惊声喊了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 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调查的理发师陈进! 苏默言觉得事情不妙,上前探了一下鼻息,陈进已经断气了。 他用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想他只记得和葛良好喝酒的情形,完全没有从烧烤店到这里的印象,更不要说他是怎么和陈进躺在一起的! 凉风吹过发间,苏默言头皮发麻,他极力让自己冷静,点了一颗烟抽起来。 事情还没有想通,电话便响了,苏默言低头一看,竟是古月。 “哎呀,忘了约了这丫头!”苏默言一拍头,“噩梦又开始了……” 苏默言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古月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咆哮:“苏默言!你个大猪蹄子,你跑哪儿去了!?” 第136章 陈进死了 “淡定淡定!”苏默言沉了一口气,“我可不是故意放你鸽子,之所以没在家,是因为我出来查案子了!你猜,我找到谁了……” “谁?你找到谁找谁,反正你又放我鸽子!”古月气得直跺脚,“我好不容易早起一次,你就这么对我,就上次我来你家,害得我都感冒了,到现在没好呢,告诉你……” “哎呀,别叨叨了!”苏默言打断古月的话,“我找到陈进了。” 苏默言蹲下身,从陈进的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的确是“陈进”无疑。 “啊?”古月愣了一下,“陈进?他在哪儿。” “他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苏默言顿了一下,“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古月的心猛然提了起来,“你在什么地方?你怎么找到他的?苏默言,你在干什么?” “你别吵。”苏默言沉下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应当是被人算计了,我似乎陷入了麻烦中。”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苏默言深吸一口气,“我给你定位,你通知队里过来吧,我原地不动等你。” 随着警车铃声的逼近,苏默言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第一个冲上来的就是古月,她站在二楼楼梯诧异地盯着坐在窗边抽烟的苏默言。 “怎么回事儿?”罗队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紧接着他推开古月走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陈进。 “就是这样了。”苏默言从窗口走过来,“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葛良好呢?”罗队质问,“他临走之前和我说去和你吃饭,怎么不见他?” “不知道。” 俩人说话之际,邢鑫和其他几个人已经开始对现场采集证据。 “这里除了我的痕迹外,没有第三个人。”苏默言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是被人算计了。” “邢鑫,你把案发现场处理好,我先带苏队回去。”罗队回头安排好工作,带着苏默言先行一步,古月始终跟在他们的身后,插不上话。 刑侦一队的审讯室里阴森森的,昏暗的灯光打在苏默言的脸上,他一脸颓然地窝在椅子里,眼帘微垂。 “苏队,”古月抽了一下鼻子的凉气,“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过……” “不过按照流程,你还是需要交代一下。”刘一美打断了古月的话,觉得她不太适合在这里审讯。 苏默言微微一抬头,和古月诚挚的目光对峙,他看得到古月眼中含着的眼泪。 “无妨,没做就是没做,毕竟我和他无仇无怨……”苏默言调整了一下身体,“昨天晚上……” 隔壁审讯是里,罗队敲着桌子和葛良好叫板。 “到底怎么回事儿?陈进死了,苏默言怎么会出现在哪里?你俩昨天究竟干什么去了?” “罗叶奇,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事儿是苏默言干的吧?”葛良好没有回答罗队的话,反将他一军,“别忘了,这么多年苏默言帮你干了多少事儿,苦活累活都是他的,功劳都是你的!?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 “葛良好,你够了啊!”罗队的脸色顿时变了,“别和我废话,快说昨天晚上你俩干什么去了?” “什么都没干,喝酒!喝酒还不行啊?”葛良好也生气了,拍着桌子和罗队叫板,“苏默言心情不好,我陪他喝酒不行吗?你家规定,下班不能喝酒啊?” “心情不好?”罗叶奇似乎是找到了关键,“苏默言又怎么了?” “哼,那小子昨天就和发疯一样,冲进他家对面街的那条巷子里,非说看到叶静怡了!你说是不是邪门儿了,这小子根本不像生病,壮的像头牛,我拉都拉不住。”葛良好说了几句话,语气缓和下来,“看他心情不好,我俩就去老地方喝了点酒,我这酒力也不行,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他早都走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然后就是上班被你们请来喝茶!”葛良好没有好气儿地哼着,“我醒过来后,服务员说默言被人带走了好像……被谁带走了,你不应当问问谁和他关系好的人?偏要来问我?” 罗队不断地在桌子上敲击着手指,他似乎记得老地方有监控,查查监控应当就了然。 双方面都审讯完毕,苏默言和葛良好口径一致,并无不妥之处。罗队组织大家开会,看下一步部署。 “陈进是找到了,可现在苏默言被牵扯其中,这里面必然会有蹊跷。”罗队唉声叹气。 “我不相信苏队杀人。”古月站出来表态,“他和陈进无冤无仇,更不会报复社会,所以……” 古月的话没说完,大家纷纷附和着低声私语,所有人都不相信苏默言会杀人,和他接触这么多年,对他的人品还是很了解的。 “我也不相信。”罗队一拍桌子,大家静下来,“现在不是我们相信的问题,现场证据对他很不利,想要洗脱他的嫌疑,他不能插手这个案子,我们要赶快把凶手找出来,为他证明清白!” “嗯,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苏队做一个酒精测试,然后对老地方烧烤调查一下,说不定监控能有留下的证据。”古月急切地帮苏默言辩白,“而且,我们要想一下,凶手为什么要嫁祸给他?” “古月说的很对啊,邢鑫你去老地方调查一下。”罗队点头交代,“刘帅,你调查一下周围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古月,一会你去带着默言抽个血验个尿。” 古月睨视了罗队一眼,验血她可以,验尿…… 不过无所谓了,如果能够洗清苏默言的嫌疑,她做点牺牲又何妨呢? 散了会,出了刑侦大院,古月在门口买了点早餐带回来,推开审讯室的门,苏默言竟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喂,醒醒,吃点东西。”古月把苏默言推醒,“给你买了粥,酒后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苏默言看到这么暖心的早餐,打从心底地笑了出来。 “笑?你还笑得出来?”古月都快哭了,“平时都看不到你笑脸,这个时候你笑毛线啊,你不知道陷入什么境地了吗?” “我知道。”苏默言喝了一口粥,暖暖地流到胃里,“无论是什么,我信你们。” 苏默言坚定的目光看着古月,古月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痕,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会拼尽全力,用上你教我的所有本事,帮你洗脱嫌疑!” 第137章 黑衣人 “就你那点本事,恐怕我这辈子都洗脱不了了!”苏默言讽刺古月,“你尽力就好,我不指望。” “你——”古月脸上再次挂上了愁容,“你就不怕我不闻不问啊?” 苏默言沉默不语,他当然不怕,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自己清楚,古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姑娘。 “我被关在这里半天,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对于叶静怡失踪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苏默言沉了一口气,“从血迹出现,到这次的陷害,让我想通了,就算我不调查这件事,也会有事端找上我,我太被动了。昨天我才看到了叶静怡,然后就被人陷害了,这说明一直都有人在关注着我的动向,我觉得带走叶静怡和陷害我的,是同一个人。” 古月呆愣愣地看着苏默言,她不知如何回应。 叶静怡,就像一个魔咒,紧紧把苏默言困在他心中的囚牢中,没有办法走出来。 淅沥沥的雨停了许久,残留在地面的积水如镜般倒映着阴郁的天,灰蒙蒙的颜色仿佛苍穹支离破碎,那一朵朵炸开的乌云犹如坠入凡尘的碎片。 古月没办法把提着的心放下,跟随邢鑫来到老地方烧烤。 没到饭口时间,烧烤店客人并不多,老板娘坐在最里面的空桌拿计算器正在拢账,听到推门声她抬头看去。 “哟,什么风把刑侦队的警官吹来了。”老板娘一眼认出了邢鑫,赶快放下手中的活迎上来,“快请坐。” “不妨事,”邢鑫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昨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我来问问情况。” “命案?”老板娘脸色立马一变,“帅哥,你知道我们家做的是良心买卖,你们也都是回头客……” “别打岔,在东郊烂尾楼发现一具尸体,”邢鑫顿了顿,“嫌疑人去命案现场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你这儿,你能不能提供些线索帮忙破案。” 听他这么一说,老板娘更是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第62节 “你别紧张,我们来这儿就是了解情况,知道什么说什么。”古月笑嘻嘻地凑过去,“别着急,我们又没有说您犯了事儿。” 老板娘给他俩倒了两杯水,坐下来,定了定神:“别怪我无知啊,虽然和你们警察认识,可这么多年也没有因为死人的事儿盘问过,失态了不好意思。这晚上人来人往的,我也记不太清楚,我问问昨天晚上的服务员。” 王姐从厨房走出来,刚好听到了他们说话,应道:“昨天小李生病了,我和他换了个班,有什么事儿问我就行。” “昨天晚上有什么奇怪的客人吗?”邢鑫问。 “奇怪的客人倒是没注意。”王姐回道,“不过昨天晚上是出奇的忙,你也知道做烧烤生意要看天气,天气好客人多,昨天晚上明明下了雨,本应当火锅店人多,可昨天晚上这店里都客满了,还有几个等位的呢!” “记得有没有特别熟的熟客?” “有!”王姐指着墙上的相片,“就这人,他和另外一个人坐在这桌吃饭。不过俩人心情好像都不太好,串也没吃了,酒倒是喝了不少。葛哥没喝多少就醉了,另外一个自己喝闷酒,后来也醉了。等我忙完,就发现年轻的那个走了,葛哥趴在桌子上一直睡,知道是常客,不能跑单,我就没理会。” “后来呢?” “后来……”王姐想了想,“后来葛哥醒了问那人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呀,葛哥结了账也就走了。” “监控有吧?我想看看。”邢鑫在店里扫视一圈,发现了进门处的监控,和吧台的监控。 “监控我不太会弄,要不然你就自己找?”老板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他让到了吧台前。 调出监控,邢鑫在视频监控里面看到,晚上十一点二十分,葛良好和苏默言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从门外进来后,快速扶起苏默言匆匆离开饭店。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衣,头上戴着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监控画面像素又不高,看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时间,你在忙什么?”邢鑫问王姐。 “监控里不是都能看到嘛,虽然快十二点了,可人依旧还是很多,我一直在招呼客人,根本顾不上这俩人。”王姐瞥了一眼老板娘,生怕她会怪责。 邢鑫从店里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带着古月离开。 “这个黑衣人真是不简单!”古月上了车和邢鑫探讨案情,“这个人趁着饭店正忙的时候,把酒醉的苏队带走,其他客人也不会注意,无非都认为是来接朋友的。不过好在,有了这个证据,至少可以洗脱苏队的嫌疑人身份了。” “是啊,只是想要在茫茫人海把这个人揪出来,可就不容易了。”邢鑫把u盘收好,开车回队。 他俩刚进一队办公室,就听见罗队在会议室里开会。 “陈进的尸检报告已经做好了,确认为机械性死亡。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我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白色的颗粒,化验后确定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也就是沙子。”江南在做陈述报告。 “我已经确认了,苏队从老地方离开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和刚刚江哥说的时间不吻合,从老地方到废弃的楼区最少也要半小时,苏队没有时间杀人!”邢鑫赶紧进屋补充,“而且,苏队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醉酒的昏迷状态,走路都不能直立,更不要说杀人了。” “很好,你还调查到什么情况了?”罗队问。 “黑衣人。”古月补充,“监控视频里发现一个黑衣人带走了苏队,可是视频像素太低,那人捂得严实,看不清楚脸,很难辨别是谁。”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罗队表情凝重,“陈进十点就死了,如果黑衣人杀完人后,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来当替罪羊,可他偏偏要找远在老地方烧烤的苏默言,这足以说明,这个人盯上他了,根本就是为了嫁祸!可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时刻盯着一个警察的行踪?” 第138章 办假证的人 寂静的审讯室,只能听到苏默言喘息的声音,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的灯发呆。心中反复问自己,究竟是谁在阴险的算计自己? 推开审讯室大门,映入古月眼睛的是苏默言一脸颓然的样子,她走上前说道:“喂,不就是被冤枉了嘛,别垂头丧气的,你请我吃饭,我告诉你实情。” “吃饭?”苏默言直了直身子,看着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洗脱我的嫌疑了?这算是让我报答你?” “谁让你放了我两次鸽子,请我一顿算是便宜你了!”古月嘟着嘴,“要不是看你被人冤枉的份上,我才不原谅你呢!”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对苏默言还是很心疼的,一向意气风发的苏默言被人陷害成这样,她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走,请就请!”苏默言提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拉开审讯室的门,用力过猛地撞上了迎面走上来的罗队。 “哎呀!”罗队呲牙,“被释放就这么高兴!?” “那是,把你关在这里一天,你试试?”苏默言一撇嘴,“你来找我莫不是还有事儿吧?” “嗯,陈进虽然死了,可我们的调查不能松懈,之前让你去的文身店,你还是要去一次。”罗队表情凝重,“关于陈进为什么要害死李娜的这一点,毕竟咱们还没有想通,对吧?” 苏默言大致明白罗队的用意,应付着答应下来,拉着古月走出刑侦队。 被案子缠身的他,根本没有心情请古月吃大餐,随便在刑侦队门口找了个小吃部吃了一口,各自分道扬镳回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默言半靠在床头,沉思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叶静怡的倩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他十分确定,他看到的那一头乌黑的秀发,那曼妙的身姿,以及那一闪而过的脸,的的确确是叶静怡。 思念了八年的人,苏默言怎可能认错? 如果不是迎面撞上来的外卖小哥,可能他已经和叶静怡重逢。 只是,若叶静怡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到他的身边来? 越想头越疼,他理不清自己混乱的心,唯独能做的,就是理清案情。 想要找到叶静怡,找到失踪的仇忠海是关键,他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李铭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李铭被吵的烦了接起来,昏沉的声音说道:“喂?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有病!” “我,”苏默言点上根烟,“让你查的事情办妥了吗?” 一听是警察的声音,李铭精神了些,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警察大哥,咱能不能商量一下,下回别大半夜的打电话,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躺床上,刚做梦娶媳妇,你倒好,一个电话直接,直接烟消云散。” “少贫嘴,”苏默言绷着脸,才不想和他多说,“查出什么结果,他到底是谁?” “哪儿能这么快啊,合着您真以为我是神仙呢?” “什么都没查到?” “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查到,”李铭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照片,小声嘀咕着,“我跟几个兄弟喝酒时,迷迷糊糊的听他们提到,前几天有人找他们那办过你说的这档子事儿。” “你那个哥们是干什么的?” “都是办假证的,人家门路比我多,业务范围也比我宽。”李铭吹嘘着继续说,“我哥们说,前几天有人在他那办了个一条龙服务,结果一打听,你猜怎么着,那人又托他在宿舍楼那帮忙租了套房子,刚好就是你发给我的地址!” “知道是什么身份吗?” “身份暂时没查到,”李铭话锋一转,“不过,今儿早晨,我去了哥们店里趁他不在,顺手搞到一张照片,我给你发过去,你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 话音刚落,苏默言微信进来信息,点一看皱眉道:“不是!” “不可能!我办事妥妥的!你再好好看看!”李铭绝对不会拿错相片。 “我的眼睛还能认错?你真当我吃干饭的?”苏默言想了想,抿嘴又说,“如果你没有拿错,那我要找的人肯定与相片里这个人有关,你再去查一下这个人,有消息联系我!” “这个……”李铭眼睛滴溜溜一转,嬉皮笑脸说道,“查他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不过嘛……这个可是两件事儿了……” “钱不会少给你。”苏默言不知李铭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可现在他已经别无他法了,挂了电话,苏默言盯着照片嘀咕,“就算你再小心谨慎,早晚也会有漏出马脚的一天。” 萧瑟的秋风引得柳条摇曳,零星的几片黄叶悄然而落,隐没在枯叶海中。缺失了月光的夜,在霓虹的照耀下,别有一番韵味,那星星点点亮起的灯,代表着一个个悸动的心。 “叶静怡……”古月趴在床上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苏默言等了八年。八年了啊,这男人还如此痴情,可真是世间难得了,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可以等我八年的人?” 被抱在怀中的毛熊玩具傻呆呆地和她对视,古月垂头丧气地把脸埋在熊的身上,眼角略有湿润。她其实很是期待,期待苏默言可以看到他的身边有一个努力上进的自己,可她又明白,苏默言的眼中只有叶静怡,旁人都是看不见的…… 哪怕,古月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习,学习如何成为一个配的上苏默言的女警。 只可惜,就算古月再努力又如何,她依旧只是他身边的一个陪衬,永远无用武之地。 “怎么样才能让他走出感情的困境呢?”古月眼中晶莹的泪流出来,“看到他为情受伤,我的心就好难受……小熊,我要怎么帮他?” “月月,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妈妈从门前经过,听见她小声说话喊着,“你不是说明天要出任务嘛,早点睡。” 古月想起,苏默言临走之前交代的,明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第139章 初吻 苏默言正梦到和叶静怡在警校训练,一阵急促的电话把他吵醒。 “你他娘的,”苏默言接起电话就骂人,“扰我清梦!” “嘿呦,你说话这口气有点膨胀啊!”葛良好讽刺道,“我这不是心急嘛,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苏默言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 “如你所料,文身店旁边的几间挂着出租牌子的铺子都是文身店老板的。”葛良好说起正事儿也是一副屌丝口吻,“我找了几个眼生的去谈租铺子的事儿,他都拒绝了,偏说不出租,查下来发现,那房子一直空置没有做过买卖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苏默言还想躺下再重温一下刚才的梦境,可头疼得厉害。 “有!你着什么急!咋的,床上有妞儿等你啊?”葛良好说完这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快改口,“罗队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带二队兄弟支援你,我们都已经蹲了一早上了,你这个主角什么时候出场?” 苏默言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没想到已经九点多了。 “九点了?我竟然睡得这么死,古月那丫头怎么还没到?”苏默言小声嘀咕着,“别着急,不知道压轴的主角都最后出场么,等我。” 挂了电话,苏默言松了松筋骨,随手拿上外衣推门下楼。 走到二楼,古月匆忙跑上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几点了,你才来?”苏默言语气中带着责怪,低头看到她怀中抱着的早餐,随手拿过两个包子,“谢了。” “哼,还说我迟到?”古月唧唧歪歪地抱怨,“门都被我砸烂了,也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好事儿,又让我冻了一小时。” 苏默言瞥了一眼古月,看到她被冻的微微泛红的脸,打趣地说道:“梦到你了,白痴。” 古月在不经意间,脸又红了些,忍住要骂出的话,跟在他身后上车。 一路上,古月都用早餐塞住自己好奇的嘴,强忍住不问今天的任务。 把车停靠在距离文身店较远的地方,苏默言一本正经地缓缓靠近古月身边,用一口带着韭菜包子味儿的语气对她说道:“今天,你是我女朋友。” 古月紧张地看着苏默言一愣,半许没有说出话。 这是在表白吗?苏默言在表白?怎么可能!?他…… “女……女朋友?”古月重复着苏默言的话,“什……什么意思?” “执行任务,角色扮演。”苏默言下来车,把外套披在身上,对着倒车镜抓了两下头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痞气。 古月的心重新归位,刚刚的脸红心悸也都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苏默言,你个没良心的,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人都不会!大猪蹄子。 她又把苏默言骂了一万遍,却只能忍住,忍住。 下了车,苏默言进入角色地把手搭在了古月的肩膀,俩人看似亲密无间地向文身店走了过去…… “一会儿你少说话,看我眼神指挥。”苏默言凑近古月耳畔,口中喷洒的热气呵得她心头直痒。 “您好,欢迎光临。”辫子女迎上来,“帅哥,这是你女朋友吗?还真是漂亮可爱呢。” 第63节 古月瞪了苏默言一眼,想要反抗却被他搭在肩头的手紧握了一下,痛感让她不敢多言。 “那是,我这么读到的目光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比的,对吧美女?”苏默言贱兮兮一笑,“不过说来也是抱歉,前天晚上我俩出去玩嗨了,昨天没起来,不然昨天就过来了。” “不用和我那么客气,叫我lisa就好,”lisa和苏默言抛了个媚眼,转身说道,“你俩都商量好了对吧?价格没问题?也都同意?” “当然没问题,我俩都说好了。”苏默言松开古月的肩膀,跟在lisa的身后进了休息区。 “二位稍等一会儿吧,我们的文身师傅出去了。”lisa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去给二位冲杯咖啡。” 待lisa出了休息区,苏默言随意找了沙发坐下来,拍着他旁边的位置让古月也坐下。 古月表情别扭,一直想要挣脱开苏默言的桎梏,想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古月质问,苏默言把她的头压在沙发枕上,带有男性温度的唇亲在了她的唇瓣。 不知是荷尔蒙作用,还是心中期许,期初还有些反抗的古月也不在抗拒,竟然就这么接受了他突如其来的强吻。 半许,苏默言松开被亲的有些红肿的唇,悄声说了一句:“有监控。” lisa端着咖啡走过来,看到俩人正在亲热,带有歉意地说着:“哎呦,真是抱歉,打扰你俩了。” 苏默言松开古月的手,接过咖啡端到古月手中:“喝吧宝贝。” 古月啜了一口咖啡,睨视休息区斜上方,发现了藏匿隐蔽的监控。 “给您做个登记。”lisa拿出客户登记本,“上次您说是陈先生介绍来的?” “啊,对,陈进介绍我来的。” “您和他认识多久了呀?”lisa在本子上写下陈进的名字,又问。 “呦,这说起来有好几年了吧。”苏默言故作很熟的样子说道,“他的理发店就在我们楼下,我总去他那儿理发,一二来去就认识了。” 听到“陈进”的名字,古月才知道是冲着李娜和陈进的案子来的,她把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挽住了他的手臂,故作亲昵的模样。 “那您二位登记一下信息,我去给文身师傅打个电话问问。” 苏默言随便在登记簿上写了两个名字,眼看lisa走远,嘴角露出笑意。 “等回去收拾你。”古月凑近苏默言耳边轻声低语。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lisa一脸惶恐地回来,“文身师傅说家里出了事儿,上午可能不行了!要不咱们约在下午三点如何?” “你看你,不是说随时来随时可以嘛,我这好不容易把事情推了过来的。”苏默言绷着脸故作不悦,“这样说好了,下午三点不能再变了!” “一定一定!真是抱歉了。”lisa把他们送出店,“下午恭候二位到来。” 古月主动挽着苏默言的手臂,在lisa目光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苏默言,你行!”古月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你要知道,那是我的初吻!初吻!” “初吻”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蹦出来的。 古月的手狠狠地掐着苏默言的手臂,他疼得直咧嘴,又不敢多说一句。 只是他不知道,这姑娘二十几岁了,竟然还这么纯情。 初吻啊,那是女生最美好的爱情开始,就这么被他毁了。 第140章 毒窝 上了车,古月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根本不想和苏默言说话。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对不起啊,没有和你提前报备。” “不想理你!我恨死你!死苏默言,臭苏默言!包子味儿的苏默言!”古月气呼呼地吼着,“我的初吻啊,就这么被你毁了,我的初吻竟然是韭菜包子味儿的!哼!难闻死了,这辈子都不想吃韭菜包子了!” 苏默言偷笑,他从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和古月亲密接触。他偷偷瞟着还在生气的古月,问道:“你不喜欢吃韭菜馅包子?我看你每次都吃的很香。” “你——”古月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真不知道怎么骂苏默言无耻的人。 从后座上拿过一个纸袋,苏默言递给古月:“喜欢什么口味,吃一个,一会儿就忘记了。” 古月低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袋的糖果,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挑了一个柠檬味儿的塞进嘴里,古月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出来,喃喃责怪:“苏默言,我讨厌你。”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擦掉古月脸颊的泪,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一万遍的对比起又能怎样,初吻还是没了。 “别委屈了,就算你为了事业的奉献吧。”苏默言点了一支烟,“这家文身店问题很大,我怀疑这里可能是个毒窝。” “瞎说。”古月嘟着嘴反驳,“你哪里能看出是贩毒的?” “你不觉得这个店里的人都很奇怪么?在休息去安装那么隐蔽的监控来监视客人?”苏默言冷笑着,“杀死李娜的凶手我们已经确定是陈进了,在陈进家也发现了吸毒用的工具,李娜的死,乃至陈进的死或许都和毒品有关联。而我和罗队调查这个店,明显有差别待遇,说明他们对文身这件事很是谨慎。” “文身为什么要谨慎?”古月抽了两下鼻子,一说起案子,她也把刚才的事儿淡忘了,“难道不成,这个文身还有什么问题?” “你还真猜对了。”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文身当然不会有人隐瞒,他们对我的态度和对罗队的态度那么明显不同,足以说明,这个文身有着某种特别的含义。” “不对不对,”古月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这个推理太牵强了,一个文身而已,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不夸张?哼哼……”苏默言冷哼着,“没有介绍人就不给文,文身必须要情侣一起文,还要登记信息,难道这些是一个普通文身店应当做的?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嘛?看这店门面没有多大,里面可是很宽敞啊,lisa进去给咱们倒咖啡的时候,推开的那扇门后还有另外一个屋子。旁边的几个店面都是一个老板,又不往外出租,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古月抿嘴不说话了。 若真的按照苏默言说的这般,这个店还真是很值得怀疑。 “就算这样,我对你说的毒窝这一点还是不太认同。”古月沉了一口气,“下午来了再说,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推理准确不。” 苏默言看的出来,古月的气还没有消,趁着她生气,他拨通了罗队的电话汇报情况。 得知了情况后,罗队很是担忧他俩的安全,决定取消行动,让他们回家。 “不行!”苏默言一口否定了罗队的安排,“好不容易才能够有进一步的调查,更何况时间都约好了,如果不去定会打草惊蛇,以后想要调查就更难了!” “可……”罗队依旧担忧,“他们既然没有上午就答应你,说明要和陈进去确认你的身份,现在陈进死了,不能确认你们的关系,下午的行动一定会有危险,我不能让你俩去犯险啊!” “我心中有数,你别再劝我!”苏默言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就这样。” 挂断电话后,苏默言撇到了气呼呼的古月,眉头一皱。 “下午的行动你不用去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不行!”古月瞪大了眼睛,更生气了,“你都说了,从刚才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下午我不跟着,他们更会怀疑你!你自己都说,如果打草惊蛇,以后查下去更难,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陷的!” 看着古月傻兮兮的样子,苏默言从心底笑了出来,他宽大的手掌抚摸在她的头顶,如果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叶静怡,面前的这个傻丫头也还真是傻的可爱呢。 从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三点,这段时间还真是难熬。 苏默言请古月吃了午饭,俩人就面对面坐着尴尬地不说话。 他一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眼中空洞的似乎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古月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整个世界都是他。 两点半,闹钟响了,苏默言先站起身,古月跟在他的身后。 出门后,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把头轻轻歪在他的肩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可心里却是苦的。 下午文身店里很是热闹,比上午来的时候多了好几个人。 苏默言扫过店里那几个人的手臂,发现他们手腕上的文身和陈进如出一辙。 这些人精神亢奋,眼神涣散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刚嗨完的表现。 “呦,您二位还挺准时呢!”lisa迎上来,“文身师傅刚刚来过电话,他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今天可能文不成了,要不然咱们……” “什么意思啊,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苏默言顿时就翻了脸,松开了抓住古月的手,和lisa吵起来,“上午把我们赶走就不说什么了,是我们失约,明明约好了,现在又反悔,你耍我呢?” “帅哥,您别生气嘛,这不是有意外嘛!”lisa面露难色,“我这不也是给别人打工,你理解一下。” “什么意思?干一下啊?”刚才在里面站着的一个男人涌过来,“砸场子是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店!” 出言不逊让苏默言很是难看,他也不是吃亏的主儿,伸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一掰,疼得那人咧嘴求饶。 “放手!”后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呵斥着,“都是来找乐子的,别伤了和气。” 第141章 抓捕 这男人四十上下,穿了一身休闲服,看上去像个管事儿的。 苏默言松开了那人的手,和这男人对视了几秒,反口咬道:“开门做生意,还能有把客人往外轰的道理?你们这个妹子可是不称职啊!” “lisa什么情况?” “杨哥,这位是陈进介绍来的。”lisa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可这两天我都没联系上陈进,你看……” “昨天你不和我说了么,”杨书旺手一挥,“洗剪吹介绍来的人看着还很有档次嘛!” 他瞪了一眼刚才发生争执的男人,目光扫过古月,落在苏默言身上。 “文身师傅没来也无所谓,那只不过都是个形式,反正都是熟人介绍的,跟我进来吧。”说罢,杨书旺扭头就往里面走。 lisa和苏默言道歉:“帅哥,还真是不好意思了,进去吧,让我们杨哥和你们说道说道。” 苏默言从那几个瘦巴巴的年轻人身边走过,身上传出的味道,以及他们的精神状态,一看就是刚嗑完药的状态。 为了让lisa和杨哥心安,他故意说了一句:“嗑药嗑大发了吧,我也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见识,都是来享乐的,没必要动气。” lisa似乎他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觉得好奇,陪笑着把他们送进后门。 推开那扇门,穿过狭长的走廊,再进入另外一个房间,劲爆的音乐立刻涌了出来,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 古月和苏默言对视一眼,这地儿可是令她大开眼界了。 没有想到,表面上是一个文身店,实际上这里面竟然藏着一家如此震撼的酒吧。 只是这里和普通的酒吧有些不同,卡台上摆的东西除了酒水果盘,还有吸毒工具,从这些工具上就能判断出来,这里早已经是形成规模的毒窝,品种不少于五种! 酒吧做的很是隐蔽,又是会员制,所以人并不是很多。 在中央舞池里,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在跳钢管舞,身体随着音乐肆意摇摆着,来这里玩乐的男人们都看直了眼。 杨哥把他俩安装在一个角落里,转身离开去取东西。 第64节 古月挽着苏默言的手臂,悄声说:“你俩说的还真准,果然是个毒窝,接下来怎么办?一锅端?” 苏默言刚要回答古月的话,一抬头看到杨哥端着果盘走过来。 “第一次?”杨哥笑着把果盘推到他面前,“喝点,放松了,再嗨一会儿。” “嗯。”苏默言随意抓了一把瓜子吃起来,“你是这里的经理?” “不是,我是常客,对这里比较熟而已,偶尔客串一个服务生。”说着杨哥点了一只烟,“抽吗?” 苏默言摆摆手,指着隔壁桌子上的,说道:“不了,一会儿来点那个试试。” “呦,挺有品位啊!”杨书旺笑了,“唉,这阵子我手头紧,不然我也来点。” 和杨书旺攀谈后得知,他本来是个生意人,有点闲钱开始臭嘚瑟,吸毒吸到公司破产倒闭,还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只能东躲西藏地躲债,躲到这里无非也就是因为这里是个避风港,没人敢来找茬儿。 在这里吸毒的人,多数都是境况不太好的,表面看着风光,对外吹嘘文身店是自己的,可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文身店老板是谁,只是听说这个人背景很大,黑白两道都没有人敢动他。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苏默言让杨书旺带点货过来,随手就给罗队发了消息,让他“收网”。 等杨书旺拿着东西向他走来,外面就听到有警察的声音传进来,三分钟后,文身店彻底“凉了”。 文身店里的一干人等都被带到了缉毒科,所有毒品全部没收,只可惜没有人找到“负责人”。毒窝被端了,审讯了一溜十三招,主谋没有问出来。 在这些人当中,唯独认识“陈进”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杨书旺,他交代的事情也并不多,对破案并没有多少帮助。 李娜的死亡案,和陈进的死亡案被迫分开。刑侦队继续调查李娜死亡案的进程,而陈进的死他们都觉得和毒品有关,于是交给缉毒科去处理了。 敲着罗队办公室的门,古月把整理好的案情交过来。 “进。” 古月低着头,情绪不高。 “案子都有眉目了,你怎么还不高兴?”罗队看着文件问。 “案情是有进展了,也确定了陈进和毒品的关系,就连文身店和贩毒集团有关联都确定下来了,可依旧不知道陈进为什么要害死李娜。”古月叹了一口气,“而且,陈进的案子交给缉毒科,咱们的功劳又被抢走了。” “说这话,当警察你是为了这点功劳?”罗队白了她一眼,“咱们可是为了肩膀上的使命!回头转告默言,他的嫌疑排除了,假期过了就回来报道。” “好。” 关上罗队办公室的门,古月靠在墙上,脸颊一阵泛红。 她的心中不知是对那个吻的怀念,还是对他的埋怨,心中乱跳的情绪让她更是不安。 初秋风已凉,落叶黄,白鹭两行。 下班后,古月走在层叠的落叶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初吻”那时的画面。 “怎么总是想起他?”古月很是苦恼,“为什么要想他?他喜欢的是叶静怡,我……我怎么会喜欢他?” 古月一次次确定自己的心意,一次次否定自己的判断。 初吻为“事业”奉献出去了,恋爱是什么都没尝过,情窦初开的她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根本不想好友们说过的“恋爱滋味”,更像是“欢喜冤家”。 “喂!”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把古月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古月抬手抽打苏默言的肩膀,“吓死我了!” “不好好走路,想什么呢?”苏默言坏笑着凑上来,“看你这脸红红的,莫不是被谁……” “你说!你再说!”古月打在他身上,“请我吃饭,吃大餐,你欠我的,欠我的,欠我一辈子的!” “哎呀哎呀……”苏默言还真是怕了,“这个女人真是不讲理,我就是来问问审讯结果,你……你别打了!我请。” “蓝调西餐,什么贵点什么!”古月下了狠心,“你欠我的。” 苏默言摸了摸自己的钱包,一扁嘴:“大姐,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你……”看到古月气呼呼的脸,又想到那是她的初吻,剩下的话他没敢再说出来,“行,我请!上车。” 第142章 救赎之地 蓝调西餐的环境可算的上是慈山市一流西餐厅,古月没来过,也从来没想到会来,更没想到带她来的不是男朋友,竟然会是——苏默言。 点了店里最贵的牛排套餐,又点了一瓶红酒,古月的气也算消了一半。 “要不要告诉我,案情?”苏默言试探着,“这么贵的晚餐,我这辈子都没舍得吃过。” 古月简单复述了一遍调查结果,并把罗队的话带到,可吃着最贵的牛排,心里依旧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唉……”苏默言叹气,“废了这么大劲,无非只是洗脱了我的嫌疑,凶手依旧还在逍遥法外,很是让我无奈啊……” 古月不理睬苏默言的感叹,打开手机刷微博。 真阵子古月都被微博的话题带歪了,天天追着看一档惊悚恐怖的炒作节目。 “呦呦呦,救赎之地又更新了!”古月兴奋地点开链接,开始播放视频。 苏默言瞟了一眼:“都是炒作视频,作为一名警察,这你也相信?” “你不喜欢别诋毁。”古月原本就生气,更是不愿意和他说话,把耳机插上,一边吃饭一边看。 视频开始的一分钟都是黑色,没有任何声音,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气氛,让人心情莫名沉重。一分钟过后,画面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被人处理过的样子,故意不让人看清。 视频拍摄的内景还是沿用上一期同一个房间,一名蒙着脸穿着男装的人绑在椅子上,这个人很是安静并没有挣扎,更没有口出秽言地大骂。 嘉宾露相后,画面转黑,一个磁性的男声响起:“欢迎来到救赎之地。这是一档令人兴奋的节目,在这里你们会听到嘉宾们对人生的深刻忏悔,也会看到来自他们内心深处的自我救赎!第一期节目,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好评,一度把我们推向了微博热搜,下面有请我们本期嘉宾——” 光线转亮,依旧是刚才的那个男人,头套是被摘掉了,可是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可见他是被人强制性绑过去的! “陈进!?怎么会是陈进?”古月惊呼着,甚至引起了周围人目光的责怪,她压低声音喊着苏默言,“你快看!”说着,把手机递过去。 苏默言接过一个耳机带上,俩人一起继续往下看。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陈进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四下张望后,才注意到面前的镜头。 “是谁?放我出去!到底是谁?”陈进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充满了恐惧。 视频中只剩下陈进嘶喊的声音,刚才说话的“主持人”没有反应了。 他不断地骂人,质问,始终都没有人回应,最终陈进累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疲累地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 陈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目光急剧收缩,双腿扭动着,上身死死贴在椅背上,好像是在。 画面再次变黑。 “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我们是一档轻松诙谐的网络综艺节目,会邀请各个行业的嘉宾参与,很荣幸,你被选中了!首先介绍一下我们的游戏规则,先由嘉宾进行自我忏悔,忏悔环节失败,你会收到surprise,本期视频播出后,由观众来决定你的命运!两分钟时间,请把握好!” 灯光再次亮起,打在陈进的脸上。 这次,陈进没有再喊叫,表情十分木讷,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陈进抬起头,盯着镜头,如机械般地说着:“我十岁偷看过隔壁寡妇洗澡,十二岁趁着天黑扒过女同学衣服,十四岁时在班主任的椅子上涂胶水……” “无聊。”苏默言摘下耳机,特意看了下视频上传时间,“视频是在陈进死亡前一个星期播的,无聊的恶作剧,亏你还是个警察,这智商纯属负数。”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古月也摘下了耳机和苏默言探讨,“万一陈进就说了他想要害死李娜的信息呢?” “哼……”苏默言冷笑着,“你还真是高估了这种炒作性节目的作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真实依据,难道你就没发现,陈进的声音根本不是他的么?” “配音?”古月瞥了一眼手机,撇撇嘴。 “对啊,这明显就是后期剪辑出来的效果,究竟他说了什么,我们根本无从可知。”苏默言继续吃饭,“你吃不吃,不吃都凉了。” “吃吃吃!”古月把微博退了,又问,“陈进的案子牵扯了你,你怎么看?” “怎么看?”苏默言没好气地说道,“坐着看,躺着看,总不能站着看。” “你怎么还和我贫上了?”古月一生气把手中的刀叉举了起来,“告诉你,这个案子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针对你?大老远的要把你弄去死亡现场,这不是明摆着要嫁祸么!” 苏默言抿嘴笑了,抬起头:“别说,多少长点脑子了。这个事情我想过,我也觉得不是巧合。比如说,在案发当天傍晚,我看到了叶静怡,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别以为我疯了,我是真看到了,叶静怡的失踪就和毒有关,这个案子和毒也一样有关,所以,我一定竭尽全力查下去,绝对不会放弃!” “叶静怡……”古月情绪突然紧绷起来,“你……真的看到了叶静怡?虽然我不信她还会活着,我信你!” “你信我就好,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罗队,我会想办法处理。”苏默言和葛良好说他都不信,罗队也一样不会信,“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作风,我会主动出击。” “你要做什么?” “刘贵福的死牵扯到了毒品,陈进的死也牵扯了毒品,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苏默言拿出一支烟在手里转了转,“李娜的死和毒品估计也会有关,难道你就不好奇陈进为什么杀死李娜?”他停顿了一下,“你打给罗队,让他去调查一下陈进在外学习的两年都接触过什么人,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好!” 古月抓起手机拨通了罗队的电话,可还不等她说来意,罗队抢先说:“鼎盛小区发生爆炸案,出现场,要快!” 第143章 爆炸案 正常情况,爆炸案要找专业人员进行鉴定,确定为蓄意行为才会交给刑侦队处理,还没等古月问清楚原委,罗队早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她机会。 “走吧,领导下命令了,你也逃不过。”古月叹了一口气,“这顿饭又没吃消停,不算不算啊,下次你再请我!” “这么贵还不算?”苏默言皱紧眉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难搞,不就是一个……” “你还说!”古月打断了苏默言的话,“你再说,让你请十顿,再再说,让你请一辈子!” “别废话,说说出什么事儿了?”苏默言把拿出来的烟又重新装进烟盒,结账带她离开西餐厅。 “鼎盛小区发生了爆炸案,估计罗队扛不住了,让你过去看看。”古月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出发吧,司机先生。” “司机?”苏默言咬牙切齿,“我这一天给你当钱包,还给你当司机,我看你是要上天啊,把师父当徒弟用,你也是头一个!” “别废话啦,罗队还等着我们呢!快走。” 苏默言气不过,一脚油门窜出去。 车还没有开到鼎盛小区,离得老远,古月就看到小区里停着两辆消防车,消防员上上下下忙着,外围还有警察在维护秩序,围观的人很多,把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挤过人群,跨过警戒线,苏默言看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石和玻璃碴,一仰头就看到三楼的阳台窗子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可烟却一直都没有散去。 刚刚建成不久的新楼房的外侧都被火熏黑了,窗体框架也变了形,外墙甚至都有开裂垮塌的现象,可见这火势很是凶猛。 “苏队。”同僚看到苏默言走过来,打招呼到,“罗队在上面,你去看看?” 古月捂着鼻子,对爆炸现场的味道很是不适。 “你在楼下等我,”苏默言回头对古月交代到,“楼上太危险,说不定还会有二次爆炸,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古月很是执拗,觉得苏默言有意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刁难,却又无可奈何地只能在楼下等着。 第65节 刚进入楼道,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苏默言不知道这是什么味儿,很那形容,有些像烧荒的味道,又有点像烧焦了的塑料袋。 爆炸的302房门已经被从房间冲击而出的气流崩变形,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随着风吹进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门外的地上躺着一具男尸,尸体尚且还算完整,初步判断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平头,上身穿着棕色夹克,下身穿着黑色筒裤,一双皮鞋。 目光从尸体身上挪进房间,看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屋子,苏默言捂着鼻子走进去。 这房子不太大,穿过客厅走入厨房,厨房里的状况最是糟糕,到处都是碎裂的碗筷玻璃碴,墙壁上的瓷砖基本上全脱落了,厨房里还有两个消防员正检查着火点。 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罗队从阳台走进来,他问道:“爆炸案怎么也归刑侦队了?咱们队是不是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了?” “火警灭火后发现了可疑,怀疑是凶杀案,直接移交给我们这边处理。”罗队简单说了两句,“爆炸原因是煤气软管被人动了手脚,倒是煤气泄漏造成的爆炸,不过起火点还没有查明。” 苏默言一回头,看到了已经变形的天然气管道,惨烈的情况无法形容。 “法医那边怎么说?”他问。 “分局法医对尸体做了初步鉴定,认为死者是头部撞击,可能开门的一瞬间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把他推倒,头部撞击在地面上致死。”罗队虽然这么说,可明显脸上带有不相信的表情,“在楼梯上,我们没发现血迹,这和他的推测不符。” 被爆炸掀翻在地的炉灶静置在地上,苏默言沉思着,等待罗队继续往下说。 “尸体你也看过了吧?据我经验判断,应当是业主不知道天然气泄露,进门时触动了什么造成了天然气爆炸,在死者身上我们并没有发现打火机,死者衣物也进行了静电检测,并没有静电反应,结合煤气软管被动了手脚,有很大几率可能是人为谋杀案。” “头发。”苏默言灵机一动,“死者在进门前摸过头发,或者有摘掉帽子的动作,那头发出现静电的可能性也很大,这一点你没有排除吧?” “你说的我考虑过了,若真的是尸体头发上引起的爆炸,那么尸体绝不会这么完整!”罗队奸诈一笑,“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吧!现在看,尸体没有烧伤的迹象,足以说明并不是他身上静电引起的爆炸。”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苏默言沉了一口气,觉得事有蹊跷。 “暂时不确定,现场破坏得十分严重,想要找到恐怕很很难啊!”罗队叹了一口气。 苏默言从他身边走过,趴在阳台的窗户上向下看去,这个案子的确让人有很多疑问,等待痕检结果出来,或许就会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再单纯点,若真的是人为,那么人为的目的又是什么?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或许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苏默言缩回了头,和罗队面对面,萌生了一个想法道:“如果这起案件是人为,凶手的目的是想通过煤气泄漏的爆炸来伪装谋杀业主的实情,只要凶手是奔着这个目的,他一定提前进入过业主家,并且碰过家里的物品,动过天然气的阀门,和现场一定发生过介质交换,这个定律你总不会忘吧?” “这点说得通,可是凶手究竟是怎么控制爆炸的?” “方法嘛,当然有很多,比如在遥控飞机上放蜡烛,凶手躲在安全的角落里等待业主回来,找对时机引爆就好……”苏默言突然想到了凶手引爆火灾的画面,他眉头微微一蹙,又觉得事情不对。 “你确定?”罗队绷着脸,“苏默言,你和我开玩笑呢?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的推理能不能严谨点?” 第144章 包工头 “别紧张,我就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如果凶手躲在角落里,他根本都没有办法判断业主上楼的时间,更不可能确定业主有没有打开门,门不打开,凶手的计划岂不就白费了?”罗队几乎是暴跳如雷,“苏默言,我发现你的精力是不是没有用在破案上啊?” “都说了是打比方,你怎么还和我较真儿了!不能从凶手的角度出发,那就从死者出发,让刘帅调一下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顺便调查一下死者身份。” 不等罗队发飙,苏默言先行离开,与其在这里让罗队骂,不如出去找点可利用的线索回来。 下楼,苏默言一眼就看到古月在和邢鑫调查死者情况。 “问到什么线索了吗?”苏默言走过去。 “邻居说,死者名叫李海文,是个小包工头,经常出远门不在家,也很少回来。”古月简单地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着,“他和妻子关系不好,已经离婚了,俩人有一个女儿判给了李海文,其他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 站在一旁的邢鑫还在盘问邻居,他俩都安静下来,听邻居说话。 “大娘,李海文的为人好吗?”邢鑫问。 “这还真不太好说,”邻居大娘不好意思直说,委婉拒绝回答道,“平时很少看见他,不好评论别人的是非。” 听到问李海文的人品,站在这大娘身边的老太太怼了怼这个大娘,没好气地说道:“他人品可不怎么样!就这样的人,没有善心,总是拖欠工人工资,他好几次被人堵在门口,不敢开门!我就住在他对门,比谁都了解!” “被工人堵在门口?这是什么情况?”邢鑫追问。 “可不是嘛!”老太太用手比划着,很是气愤的样子,“那些农民工一堵就是一夜,我看着很是心疼这些农民工,有几次还送了些水和面包给他们呢!” “这事儿我也知道!”身后的一个大妈也凑了过来,“好几次我下楼买早点,都看见楼道里坐满了人,和这些农民工打听之后才得知,这人还真是不地道,啥人的钱都能拖欠啊,农民工的血汗钱赚的多不容易!” “你们不了解情况别瞎胡说!这事儿不能全怪海文,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是坏人!”一位大爷过来解释道,“农民工和他要账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我遛弯碰见他也劝过,可实际上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那实际情况是怎么回事?”邢鑫问。 “海文也不容易,从小就没妈,十几岁到社会混,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还碰到了黑心的地产商!地产商把工程包了出去,完工了一分钱都不给,别说给工人的血汗钱,海文平时都紧紧巴巴的,要不是因为他没钱,他媳妇也不能和他离婚!” “那他怎么不走法律程序,起诉地产商呢?” “他们之间没有合同,只是口头协议,更何况海文不是直接从地产商手里包的活,中间还有个人,好像叫什么……”那大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名字,摇了摇头,“总之啊,这孩子不容易,你们都别怪他了!他的死,说不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呢!” “您放心,”邢鑫对老大爷客气的说,“我们警察一定会给他一个清白,不会让他枉死!” 现场的痕迹,李海文的人品,苏默言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底,对于凶手的判断,也有了大致方向。 “抓紧时间处理现场,回队开会。”苏默言交代着,拉着古月先行离开。 半小时后,刑侦队全员集合在会议室里,就此爆炸案进行总结。 罗队在白板上用红笔写上李海文的名字,坐下来后,问苏默言:“你有什么看法?” “从我的经验来看,调查方向应当放在农民工身上,这些人就是冲着李海文的命来的。”苏默言很是确定,这就是促成李海文死亡的真正原因。 “我认为,除了表象上来看最有嫌疑的农民工之外,李海文的前妻嫌疑也很大!”刘一美打断了苏默言的话,“对于女人来说,孩子比一切都重要,想要得到孩子的抚养权这就是她害死李海文的动机。” “当然不排除小美说的这种可能性,接下来兵分两路从这两方面入手,”罗队看了眼刘帅,“小区附近的监控有什么发现?” “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邢鑫,你明天去一趟工地,调查一下李海文手下的工人,默言负责调查李海文的前妻,我去调查李海文和地产商之间的中间人。”罗队抬手看了眼表,“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加油干活,争取明天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收拾好会议室桌子上的文件,大家打着哈欠离开,罗队整理卷宗,一抬头看到苏默言走过来。 “爆炸案好说,我想和你谈谈别的。”苏默言终于把心中憋了已久的话说出来,“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罗队叹了一口气,把卷宗按在桌上。 “从王贵才的案子,到陈进的案子,都与毒品有牵扯,”苏默言不管罗队能不能听进去,他都要把心里话说出来顿了顿,“八年前在抓捕毒贩叶静怡失踪,你觉得这是巧合吗?无论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叶静怡死了,我都想要和局里申请并案,无论你同不同意!”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名警察!”罗队面对强硬的苏默言特别无可奈何,“你清楚,我们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断案要讲证据。”苏默言掏出烟自己点燃一根,扔给罗队,他吐出一口烟,“王贵才死亡现场的血迹,余生的口供,陈进死前我看到了叶静怡,这些难道都不能作为佐证吗?” “这些只是线索,不是有力证据。”罗队点着烟,抽了一口,“找到直接有利证据前,不能并案,就算你坚持,我也不会同意,领导不会批准的。” “罗队……”苏默言还想再争取一下。 “别说了,回去吧。”罗队拿起资料走出会议室。 苏默言低垂着头,脑海中的思绪更乱了。 他不知道,希望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光明和黑暗,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终结…… 第145章 林海东司机 罗队回到办公室门口,见到古月还没有离开,他喊了一嗓子:“小古,你过来。” “罗队,不是都走了吗?你怎么还不回家?”古月背着包走到罗队办公室。 “交代你个事儿,”罗队绷着脸,紧皱眉头,“苏默言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明天你跟着他一起去调查,别让他一个人行动。” “哦……”古月沉了脸,点头应着。 “还有这个给你。”罗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警官证交到她的手中,“从这刻起,你已经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刑警了,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上一秒古月还提不起精神,下一秒激动得眼睛都在发光,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抱住罗队兴奋一番。她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抑制不住地高兴着。 “别高兴的太早,你肩上的使命很重!”罗队轻拍了两下古月的肩头,走出办公室,“早点回家。” 从罗队办公室出来,刚好遇到苏默言从会议室走过来。她兴奋地跑到苏默言面前,摇晃着警官证,骄傲地说道:“你看,我也是一名真正的警察了!以后,你不许小瞧我!” 苏默言根本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扭头就要走,古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苏默言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有,还这种反应,古月气恼得很。 “喂!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古月吼着。 “承诺?什么承诺?”苏默言回过神,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警官证,冷漠脸:“拿到不是正常么,有什么好炫耀的。” “喂,出现场之前的那顿饭可没吃完,难道你就打算这么敷衍我?”古月叉着腰和苏默言叫嚣,“做人,可不能这么失信,要不然让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如果不是古月说吃饭的事,苏默言都快忘了,他的五脏庙早就空荡荡了,勉强答应了古月带她去吃饭,不过吃什么由他决定。 月色正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青草味,初秋的夜晚竟是这么的美妙。 从饭店出来后,古月摸着肚子,嘟着嘴。虽然比不上她想要去的那家西餐厅,可好像这个饭店的菜更加好吃,苏默言吃东西的品味还是不错的,看在好吃的份上,她也不打算去计较是不是西餐的问题。 苏默言心情不佳,喝了点酒,把车扔在了饭店门口,打算趁着月色正好,散散步也很不错。抬头,看到银钩弯月,他的心中还是惦念着叶静怡的安危,希望下一秒就可以看到她平安的样子。 走了许久,古月看着苏默言的侧脸,见他始终不说话,就知道这男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古月故意和他开玩笑:“苏队,吃你两顿饭而已,不会心疼了吧?今天可是我成为警察的第一天就当为我庆祝了嘛,要不然下次我请你,算是你当我师父,调教我的回报?” “你得了,省省吧!”苏默言很是嫌弃地瞥了眼她,“你少给我添点乱,我就烧高香了!” “你不找女朋友,我以为是对叶静怡的痴情,现在我懂了,你根本就是不会聊天,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这种人!”古月气呼呼地挥手叫车,眼看着站在冷风中的苏默言在倒车镜里远去。 萧瑟的秋风肆意吹着,苏默言看载着古月离开的出租车,眉头紧锁。 他双手插兜,在凛冽的风中继续走,心情始终不能平静。 他在想叶静怡,在想关于案子,还有刚才古月说的那句话…… 随着汽车的鸣笛声,苏默言的手机铃声响起。 低头一看,竟然是李铭。 “有消息了?”苏默言接起电话急切的语气问着。 “查到了,你想找的那个人,帮他租房的人是王琪。王琪是盛天地产董事长的跟班,兼任专职司机,从我了解的这情况来看,说不定你要找的这个人,就是盛天地产的董事长。” “盛天地产?”苏默言嘀咕着,“盛天地产董事长的资料你到手了吗?” “嘿哟,您是高看我了啊。”李铭半带讽刺地冷哼着,“他可是大企业家,大老板,我一个混二手市场的,你……” “呵呵……”苏默言太了解李铭的为人,“少啰嗦,多少钱,你开个价!” “真不是我不去找,这事儿还真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我无能为力,要不然你去搂搂别的线人,说不定就有这种能人呢!?” 第66节 苏默言沉了一口气,用钱都解决不了李铭,那真的说明他无能为力。 挂短电话,苏默言点了一根烟,深吸口气,感觉着秋天特有的味道。 无尽的黑夜犹如一片汪洋,没有丝毫波澜抬眼望不到边际,微亮的星光仿佛海上耸立的灯塔,在给迷途未归的人指引归路。 苏默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案情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继续下去还有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新浮出水面的人,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个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脑子混沌成一团,不知是几点钟,苏默言被电话铃声吵醒。 “苏队,我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苏默言刚要骂人,就被刘帅的话打断了。 “说。” “帮李海文联系工程的人叫王琪,他是盛天地产老板的司机,这不是近水楼台嘛,王琪能够搞到不少小工程,被他坑的人也不在少数。”刘帅贱笑着,“苏队,我这速度可以吧?” “嗯……”苏默言揉揉太阳穴,提了一口气,“他俩的关系你怎么确定的?” “李海文手机通讯录有王琪的号码,他俩在微信里往来记录基本上都是李海文讨要工资的事情,顺藤摸瓜应当还有可以深究的空间。” “这事儿罗队知道了?”苏默言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六点半。 “就是罗队让我打给你的。”刘帅打了一个呵欠,“他今天有事儿不能去队里,让我转告你调查完了李海文前妻的事儿,再去查查这个王琪。” “嘿!”苏默言顿时精神了,“罗队使唤我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你都……” “哥哥哥,这不是我说的,是罗队,有啥问题你找他,别冲我发火!”刘帅话锋一转,“那个我把李海文前妻信息发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对了罗队还说,让你带着古月。” 苏默言的头“嗡”的一下子大了,怎么就摆脱不了古月这个魔咒? 第146章 梅丽 窗外灿烂的阳光斑驳地照在车窗上,苏默言把车停在古月家楼下,啃着包子看刘帅发来的文件。 资料看了一半,古月从小区大门晃悠悠地走出来,上车抢了苏默言剩下的包子,抱怨。 “这才七点七点啊,你这么早就开工,真怀疑你昨天有没有睡觉!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自从跟了你……” “吃我的包子,还说我的坏话,要不就闭嘴吃,要不就还我!”苏默言伸手就要抢包子,古月躲过去,在每个包子上都咬了一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资料看一下,我先和刘帅问问具体情况。”说罢,苏默言把资料塞进古月的怀中,微信开了视频。 刘帅接了视频,一脸困倦地看着苏默言,眼袋也要掉在地上了。 “据你的调查,李海文的前妻梅丽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才离婚的,离婚后梅丽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盛天地产的董事长林海东,这……你确定这里面没有水分?”苏默言问道。 “什么水分啊?这都是事实!”刘帅打着哈欠,“不过我也很奇怪,林海东怎么会看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还真结婚了?” “结过婚的女人才更有味道!”邢鑫的头突然出现在画面中,“嗨苏队,别以为这小子给你找了一夜的消息,他这是刚和我打完通宵游戏,这一脸的疲惫都是打游戏打的!” 古月抢过苏默言的手机和他俩打招呼:“你说的对极了,女人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风韵,说不定这个梅丽有过人之处!” “我才不信,”刘帅把邢鑫的头挤出去,“这么个大老板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非得找一个离异的女人?我说,女人还是原装的好,就比如我女神小美那样的!” “你啊,就别做梦了,刘一美才不会喜欢你呢,她喜欢我这种肌肉型男!”邢鑫在画面外和刘帅争执,“你就安心做你的码农好了,女神还是留给我!” “邢鑫,你信不信我一会儿打死你?”刘帅说着急了,手机扔在桌子上和邢鑫较量起来。 苏默言把手机抢回来,蹙眉:“一个女人的八卦都能延伸出这么多唠叨,真不知道你俩算不算男人!别疯了,把林海东的资料发我微信,马上立刻!” 挂了视频,刘帅很快把文件发过来,顺便发了一条语音:“苏队,我还是觉得梅丽嫌疑很大,这个女人不简单,能搞定高富帅的女人,不容小觑。” 古月把包子吃完,也看过了手中的资料,腹诽着:“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我也觉得值得怀疑,她这就算是女人中的代表人物,上位里的王者,完胜甄嬛和芈月,女人中的翘楚嘛!” “来,你再看看这个。” 苏默言把手机递给古月。 “林海东,盛天地产董事长,盛天集团总裁,旗下十几家子公司,房地产、餐饮、娱乐行业一条龙服务?”古月更是大开眼界,惊叹着,“哇塞,要这么看,这个梅丽更是了不得的人物,搞定了一个王者的女人啊!” “你仔细想想,林海东和王琪,李海文和梅丽,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古月的思维还没有跳转过来,除了觉得梅丽和林海东在一起让人意外,李海文和王琪属于商业合作,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妥。 苏默言却对这个案子很是关注,毕竟李铭提及过王琪帮“他”租过房子,不得不尤为注意。这一点古月不知道,跟不上他的想法也很正常。 “这几个人的关系挺复杂的嘛!”古月停顿一下后,又补充,“我还是很好奇梅丽和林海东的‘爱情’故事,这个人一定是用了三十六计中的美人心计!” 猛咳了几声,苏默言刚吸的一口烟呛在了嗓子眼里,这女人说的话太搞笑了。 “古月,我真的怀疑你没带脑子出门!”苏默言平复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来,“那是三十六计里的美人计!美人心计,你还真是宫斗看多了!一会儿去调查梅丽,规矩你懂吧?” 被苏默言刺儿了一顿,古月高涨的情绪再次被压制。 “好嘛,我懂!少说话,多观察,不要问问题。” 慈山市的秋天被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叶子中,哪怕是在最繁华的街道,无时无刻都能够感受到秋日里的美景。盛天地产,作为慈山市最大的地产商之一,公司地址位于cbd最繁华的地段。 进入到盛天地产的大楼,保安牛哄哄地拦住了苏默言和古月的去路。 “找谁啊?先去登记。”保安指着前台不可一世地叫嚣。 “警察。”古月扬起下巴,从口袋里掏出她刚刚到手的警官证,“查案。” 保安上下打量着古月的小模样,刚想和她抬杠,就看到梅丽从电梯出来。 “就找她。”苏默言指着她说,“梅丽。” 苏默言霸气侧漏的王者风范让保安不可不重视,一改刚才的态度,挥着手:“等等啊,我和梅总说一下情况。” 保安和梅丽低声私语了几句后,她点头走了。 “你俩跟我来。”保安喊着,“梅总先去处理点公司事务,你俩随我到七楼会客室等一会儿。” 在会客室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古月不耐烦地问苏默言:“这梅丽究竟是什么人啊,我们可是警察!警察啊!她竟然让警察等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我倒是觉得越来越有趣了,”苏默言冷笑着,“让我们等她无非是两种极端,一种是李海文的死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心中无愧,她的确是忙;另一种是她心中有愧,离开是在想怎么摆脱我们对她的质问。” 古月脸上笑容尽失,抿着嘴讽刺苏默言:“两边都让你堵上了,你还真有说辞,这话说的和算卦的没区别!” “拿我和算卦的相提并论?你……” 苏默言掏出一只烟刚点上,梅丽推门进来。 “抱歉,公司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让二位久等了。”梅丽坐在他俩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她看了一眼苏默言手中的烟,绷着脸说,“公司禁止吸烟。” 第147章 笑起来好帅 苏默言瞟了一眼梅丽,上下打量着她。 不得不说,梅丽是哪种虽然长得一般,可很有气质,风韵犹存的女人,小洋装把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有味道了,只是她说话时候透露出的语气,让人很是不爽。 古月原本心里对梅丽就有成见,听到梅丽刺耳的话,她更是受不了,张口就说:“我怎么没看到你公司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而且这桌子上明明准备了烟灰缸,这难道是个摆设?” “这间会客室是为重要客户准备的,烟灰缸也是为重要客户准备的,很抱歉,你们并不是我们邀约的重要客户,没有权利使用。”梅丽上挑着眉梢,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显然没有半丝畏惧。 “这样啊……”苏默言看了看已经烧到一半的烟,烟灰已经快撑不住要掉了,“那……”他的手轻轻一抖,烟灰轻飘飘地掉在上,“那我只能弹在地上了,不好意思!” 梅丽没想到苏默言会这么做,她眉头微微一皱,发出厌恶嫌弃的声音:“没素质。”说罢,她站起来就要离开,“我们这里不招待闲人,二位请。” “你……”古月站起来就要和梅丽争执,苏默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坐下来。 “梅丽女士,我们来是和你了解一起命案的,你似乎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吧?”苏默言沉住气,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和她发脾气。 “命案?可笑。”梅丽冷哼着,“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这种事儿和我一定没关系,二位还是请吧,我无可奉告。” “是吗?”苏默言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想法,“李海文死了你知道吗?你的前夫。” “什么?”梅丽身体微微一颤,脚步略有些散,扶住了椅子站定脚,“李、李海文死了?他怎么死的?” “怎么死不是你应当关心的问题。”苏默言指了指椅子,让她坐下来,“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 梅丽重新坐在椅子上,许久才把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定神后,梅丽又恢复刚才傲气的模样,说道:“李海文是我的前夫,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他的事情我都不太了解,对于他的死我很震惊,即便这样也不代表我知道会是谁害死他的。” “你和李海文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离婚后判给了他,难道这五年你都没有看过孩子?”古月紧皱眉头,对这样的女人好感度越来越低。 “孩子是我的,当然去看。”梅丽并没有隐瞒实情,“只是我每次都让司机去接孩子,我不想和那个男人再见面,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见面彼此也觉得尴尬,没有必要。” 梅丽扬起的头微微低垂着,错开了苏默言赤果果的目光,可仅是一个小动作,就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你和李海文之间的关系我就不说了,看得出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你不想承认都无所谓,只是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苏默言又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边,“如果你坚持说不知道,那我也没有办法。” 梅丽重新抬起头,和苏默言的目光相对,又很快错开。 “无话可说,请吧。”梅丽叹了一口气。 苏默言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放在桌子上:“如果有想到什么打给我。” 出了会议室,古月一脸不高兴,绷着脸跟在苏默言身后,心里早已经把他骂到体无完肤。 “怎么和吃了耗子药一样,憋什么坏呢?”进了电梯苏默言问。 古月瞥了一眼他,嘴里小声嘟嘟:“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是不是看到漂亮女人心情都会好啊,她那么针对你,你竟然都不生气,也没见你平日对我有这么好的态度,大猪蹄子!” “你啊,什么时候都只会看表面。”苏默言偷笑,看古月气呼呼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梅丽的反应,在心理学上这叫逃避,因为有感情才会逃避,没感情逃避什么。她有问题,隐瞒了一些关于李海文的实情,她的背后就是盛天地产的林海东,这要说起来牵扯就多了,说不定他们都是连带关系,一个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古月侧脸看着苏默言说话时候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同。 等他说完话,古月才意识到,苏默言竟然笑了,他笑了! “苏队,你……”古月一脸惊诧,“你笑了?你竟然笑了!哇塞,我还以为在有生之年看不到你的笑容呢!说真的,你笑起来还是……挺帅的……” 苏默言被古月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严肃脸:“说正事儿呢,认真点。” “其实吧,虽然我对梅丽没什么好感度,不过我觉得不是她。”古月抿嘴偷笑,“你想啊,李海文只是一个小角色,林海东和梅丽这种大人物怎么会对他下手,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杀人呢?对不?” “你还挺有见解。”苏默言走出电梯,“走吧,我们还有另外一个线索。” 古月跟上苏默言的脚步,屁颠颠地问着:“什么线索啊?又要去找谁?” 第67节 “文件你不是看了么?难道你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 古月想了很久,出了盛天地产大楼才想到。她打了一个响指,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说道:“李海文的情妇,对吧?” 苏默言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古月的悟性还是很高的,是可以培养成优秀的苗子人选。 “嗯,如果李海文和她还有联系,她会比梅丽有价值,说不定可以提供有利线索。” 古月偷瞄着苏默言的表情,她有点溜号,刚刚他说的内容没有注意到,完全被苏默言的笑容吸引了。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的一个回眸笑迷恋成这样。 “哦……”古月慢半拍地跟上车,脑子还在回想刚才的那个笑。 好帅啊,他的笑真的好帅啊!如果脾气再好点,那就更完美了。 “给邢鑫打个电话。”苏默言开车。 古月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苏默言歪着头看她花痴的模样,推了一下,吼道:“给邢鑫打电话,你没睡醒吗?” 好感度一再降为零,这男人根本就是地狱的存在,怎么会对他产生好感? 大猪蹄子。 第148章 苏队请指示 车,疾驰在繁华的街道上,在倒车镜里后退的景物一幕幕从古月眼前闪过。 时光一秒秒溜走,可让古月跳不过得是苏默言心里的那个女人的存在。 不等古月拨通邢鑫的电话,邢鑫主动打了过来。 “苏队,我这边调查有了一些进展,不知道有没有价值。”邢鑫说。 “什么情况?”古月代替苏默言问。 “据李海文工地的农民工交代,他拖欠了这些人将近一年的工资,有几个中途坚持不住的人走了之外,大部分都还在这里等,毕竟这是一年的工资,他们都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了。拖来拖去,导致工资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大家为这事儿都愁死了。” 邢鑫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无奈,他也是很同情这些农民工的处境,可又不能和他们说真实情况,若知道李海文死了,他们会更激动。 “知道了,晚点回队里再说。”苏默言让古月挂了电话,再拨通了罗队的号码。 “默言,你到时很准时啊!”罗队语气很是高兴,“你嫂子刚刚出产房,五分钟前,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哎呀,我这个高兴,儿子长大了也和我一样当警察,多帅!” “嗯,给他起名叫罗帅,你以后就是帅帅的爸爸,真好!”苏默言翻着白眼讽刺,“给你高兴地都找不到北了吧!” “那是,这是人生大事儿!”罗队一拍胸脯,“案情进展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嗯……”苏默言犹豫一下,“不太顺利,从李海文前妻身上倒是看出了些端倪,你那边走得开吗?一会儿开会,你……” “放心,我肯定在你回队之前到!”罗队洋溢着喜悦的声音,“你嫂子生了大胖小子,我要更加努力工作赚奶费钱啊!” 听到罗队兴奋的语气,苏默言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着。从没想到过,罗队这么大的男人,竟然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家庭的幸福,是苏默言永远都期待不来的,毕竟他的心中所爱已经不在身边了。 早高峰,苏默言的车行缓慢,回到刑侦队的时候,已经距离打电话有一个小时了。 罗队早已经组织人在会议室开会了,“李海文”的名字被写在白板上,今天又多了两个人——梅丽、林海东。 “这俩人很是可疑。”罗队敲着白板,言辞犀利,完全不像刚刚有过孩子的兴奋。 见到苏默言从外面走回来,罗队说道:“让苏队说说调查结果,梅丽那边什么情况。”说着,罗队挤眉弄眼,让苏默言自己承认输了。 “梅丽表面看是李海文的前妻好,可这个人是深不可测啊,现在已经胜任了盛天地产的总经理了。对于我质问她的那些问题,她表示一概不知。可从她的表现看的出来,她对死者李海文还是有感情的,当年的离婚,说不定会有另外的隐情,不仅仅是因为李海文出轨。” “这女人心机这么重?”邢鑫开口问。 “嗯。”苏默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继续说,“回答问题的时候,梅丽可以回避我的问题,并且故意把自己的情绪引到其他事情上面,明摆着是在撇清和李海文的关系,我甚至怀疑,李海文的死和她脱不开关系。有句话说的还真是对啊,唯有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苏队,你这话就不对了。”古月明显气不过,“梅丽今天那嚣张的气焰明摆着就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你这都容忍,我都怀疑还是不是苏默言!就知道窝里横,欺负我最厉害,怎么出去不欺负她呢?还说什么女人和小人难养,我看你们男人最是白眼狼!” 古月讽刺苏默言的时候,刘一美和刘帅都偷着乐,真没发现,这小姑娘语言竟然如此犀利,把平时嚣张的苏默言都弄到无语。 “嗨,你这丫头不知好歹!”苏默言撇嘴叹气,“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摸透我想要干什么?难道你就没发现梅丽不对劲儿?别忘了,梅丽在见我们之间消失了半小时,我怀疑她先去找了林海东,她所说的一切,根本都是林海东授意的,所以梅丽根本不敢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我有必要再约一次梅丽,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交代的。所以,我一直在容忍她的脾气,我也不认为她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所有的无理取闹都是有缘由的。” 古月听完抿嘴不语,她一个人生的闷气原来都是空穴来风,苏默言并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先不说这个,邢鑫你那边调查如何?” 邢鑫把对苏默言说的情况又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又补充:“我了解到,盛天地产的确拖欠李海文的工程款已有一年之久,才导致他没钱结清工人的工资,这个也不能完全怪他。”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罗队思索了许久。 “综合苏默言和邢鑫所说,李海文的死和盛天地产脱离不了干系。”罗队说道,“而究竟是谁对李海文下的手,我们暂时没有一个方向,继续分头调查,我安排一下……” “等一下。”苏默言打断了罗队的话,“盛天地产要暗中调查,林海东的城府颇深,若打草惊蛇恐怕会让我们前功尽弃。从林海东这边入手的话,我觉得小美更合适,女人比较容易接近他。而工人这边,我们可以从谁有作案时间来入手。” “欸?”罗队瞪了一眼苏默言,“你……你有点越俎代庖了啊!我还没从这职位离开呢!你现在工作安排得很溜啊!” 没控制好自己,苏默言竟然笑出来。 一队所有人盯着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呆住,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灿烂的笑容,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算了,也罢!”罗队叹了一口气,“小美,让你调查林海东,没问题吧?” “也不看姐是谁,保证完成任务。”刘一美领命。 “邢鑫,你继续跟工人这边,抓紧时间调查。”然后罗队又看向苏默言,“苏队?您还有什么指示?” 第149章 回国 “哎呦哟,可是不敢当,罗队你怎么不吓死我呢!”苏默言可是受宠若惊,“还是您指示,您指示!” 罗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卷宗,看着刘帅道:“早晨我发现资料里又出现了另外的一个人,死者的情妇。梅丽和李海文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帅你抓紧时间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 刘帅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立刻敲击着键盘,不到一分钟,回答道:“李海文的情妇在本市一家比较有规模的ktv做公主,今年25岁,叫宋欣。”说罢,他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让大家都欣赏了一下。 “这相片看着还挺漂亮的,就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画出来的!”邢鑫吧嗒着嘴说道。 “还真挺漂亮的。”罗队也跟着附和。 “哪儿漂亮了,和咱们的刘大美女一比,她算个什么啊!”刘帅噤着鼻子,“咱们刘大美女这是纯天然的,你瞧瞧这女人,很明显都是画出来的,一点都不好看!我还是喜欢纯天然的!” 刘帅的心思昭然若揭,就差在脸上贴上“喜欢刘一美”的标签,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头一遭,免不得被大家嫌弃他说话的酸味儿。 “要我说,梅丽不是不承认和李海文之间的瓜葛么,不如就从宋欣入手,说不定她就是我们的突破口!”刘帅话锋一转,“风尘女子的话又怎么可信,她估计也只是和李海文逢场作戏,李海文认真,不见得她认真。” “这句话我赞同,不过你夸小美的话我可不敢恭维。”罗队憨厚地笑出声音来,“默言,宋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要把这件事弄弄清楚。今天的工作就布置这样,有消息随时汇报,今天晚上队里集合,我请大家吃顿好的犒劳一下!” “哎呦,气管炎的罗队怎么请客了?苗头不对啊?”刘帅第一个发现了苗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有事儿有事儿,晚上和大家宣布好消息!”罗队一拍手,“散了吧。” “罗队,既然你要请客,不如咱们吃完饭去唱k啊?”苏默言提议。 “默言,你明知道我经费紧张,怎么样也跟他们一起胡闹?”罗队怪责苏默言不懂事。 “我是为了办案。不是说宋欣在ktv上班么,我们娱乐的同事就把工作干了,不是一举两得?”苏默言想得很是周到,其实无非也就是不想带着古月独自去ktv,毕竟鱼龙混杂。 “还别说,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也会降低宋欣的怀疑,我同意!”罗队收回了他责怪的语气,“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回队里集合,吃完饭唱歌,一条龙我请客!”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从会议室离开,只有苏默言拿着卷宗低沉着头回到办公室。 他并没有因为罗队的媳妇生了儿子感到高兴,反而是在为案情踌躇,毕竟他想要调查林海东不仅仅是为了李海文的案子,主要是为了去调查叶静怡失踪的事情,这两件事有一些是重叠的。 正看得出神,电话铃声打断了苏默言的思绪。 他瞄了一眼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想都没想接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不买保险。” 刚要挂断电话,里面的男声忙说:“等一下,我不是卖保险的。” “啊……那我也不买房,不买车……我也不是你朋友,不借钱……” “哈哈……你这是被骗多了吗?竟然这么谨慎。”电话里的声音轻松地笑了出来,“怎么才离开一段时间,你就记不得我的声音了?” 苏默言沉了心,搜寻着关于这个声音的记忆,半许后试探性地问道:“臧……臧医生?” “还不错,没把我忘了。”臧九臣爽朗地笑了出起来。 “你不是出国了么,怎么想起给我打跨国电话,很贵的。”苏默言也半开玩笑,“还是说你又有什么东西拜托我送给那小姑娘?” “跨国电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至少不可能给你打。”臧九臣笑意更浓,“我刚下飞机,从国外带回来不少东西,太沉了,就想找个有力气的来帮忙,于是……于是我就想到了你。” “合着,我就是一个搬运工?” “这话说的,怎么能!”臧九臣赶快圆谎,“这不也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多亏了你帮我把东西送到福利院嘛,就为了这个,我回来第一时间也要请你吃饭不是?你来帮我搬点东西,晚上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再说了,我在国内朋友也不多,难得能有一个聊得来的,是吧?除非,你没把我当朋友。” 臧九臣的话说到了苏默言的心坎里,他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说话办事都神秘得很,吊足了苏默言的胃口。他看了一眼表,距离晚上去调查宋欣还有一段时间,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儿,也就答应了下来。 随手抓起外衣拿在手上,推开办公室的门,苏默言迎面和古月撞了一个满怀。 苏默言很是恰到好处地亲在了古月的额头上,古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诧异的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默言尴尬地蹲下去为古月捡文件,为了打开尴尬地说道:“你找我有事儿吗?我要出去一趟,如果开会就给我打电话。” “嗯,”古月红着脸,“可是你要去哪儿,一会儿罗队问,我怎么说?” “臧医生回来了,说带了很多东西,我去帮忙,顺便……顺便蹭个午饭。”苏默言清了清嗓子,“那个……要不然……你跟我去?” 古月脸颊的红晕更加浓重了,本想着拒绝,又觉得不能这么便宜苏默言。 她这辈子的追求也没有多少了,除了想要当警察的这颗心,也就只剩下“吃货”这个头衔了。 “那……那你等我一会儿!”古月抢过了苏默言捡起来的文件,“我换一件衣服,马上就出来,你在门口等我。” 看着古月离开的背影,苏默言不自觉地笑起来。 在小古的身上,苏默言看到了学校里叶静怡的身影,那单纯可爱的样子,曾经叶静怡也有,只是笑容已改,音容不再。 而眼前人也不是她,小古永远都是小古,不可能成为叶静怡。 苏默言懂。 第150章 双管齐下 第68节 秋风扫落叶,乌云蔽日,街上行人匆匆。 街边咖啡馆里,刘一美坐在椅子上,耐不住性子地用指尖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好似是在等人。 随着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娇俏模样穿着时尚的女生走进来,东张西望。 “陈雪,这里。”刘一美轻声喊着。 “从毕业后你就忙得见不到人影儿了,你这个学霸加校花怎么有时间约我?”小雪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和刘一美聊了起来。 “讽刺我是吧?”刘一美戳着小雪的额头,“学霸?我什么时候称自己为学霸了?校花倒是真的!”她微微仰着头,露出一副万般皆下品,唯有我最美的姿态来。 “呦呦呦,瞧瞧你,还是上学的那副老样子!小心嫁不出去啊!”小雪掩口笑着,“不过说实在的,你约我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吧?都是老同学,你可别客气。” “追老娘的从城东排到城西,每个都是行业精英,我的婚事啊,不容你操心!”刘一美当然不会和小雪客气,上学的时候,她俩关系最为亲密,“不过我约你还真是有事儿,约会也要约男人不是?” “说吧,为了老同学,义不容辞。”小雪剜了她一眼,“瞧你一脸的神秘,就知道不是真心约我。” 刘一美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见,说道:“上学的时候你说你爸是地产商,我想问问,他和天盛地产有没有什么往来,我想打听点事情。” “喂,你这个女人,别是打我爸的主意吧?”小雪戳着刘一美的手,“告诉你,我爸和我妈感情好着呢!” “你个神经病,你看我这姿态就知道了,我可是抢手货!”刘一美仰着头,“就算是当备胎,我也要找一个年轻有为的啊,你爸不行,太老了!” “嘿……”小雪刚想反驳她的话。 “我们刑侦队正在调查一起命案,牵扯到天盛地产的老总,我可就是单纯想让你帮忙打探消息的,你别东拉西扯。”刘一美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就问你认不认识。” 小雪的心瞬间归位,想了一下,回答道:“我爸和天盛地产的林海东是同学,平日里来往也不少,毕竟私下也是朋友,关于他的事情应当会更了解一些。” “要不然……”刘一美露出邪恶的笑容来,“要不然你把我引荐给你父亲,让我从侧面多了解一下?” 小雪把杯中剩下的咖啡一口喝掉,拎起包站起身:“走吧,正好我爸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小雪开车回到家。 豪华的别墅区,果然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保安的素质都特别的高,刘一美不是富二代,不艳羡这些有钱人的生活,毕竟每一种生活都有自己的苦恼。 进门前,小雪说:“我爸这个人很随和的,有什么你直接问就好,不用顾忌他和林海东的关系。”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刘一美笑着跟在小雪身后。 别墅二楼会客室,老陈坐在软榻上看报纸。 小雪上楼看到父亲还略有苍白的脸色,怪责道:“爸,身体不舒服就去躺着,怎么又看报纸!?” 他把目光看向刘一美,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问:“这是……” “这是我同学刘一美,我经常和你提到的那个大美女。”小雪挽着一美的胳膊,“她是警察,有一个案子和天盛地产有关,想和你打听一下关于林叔叔的事情。” “小美是吧?坐。”老陈摘下眼镜,把报纸放在茶几上,“小雪,给你同学倒点饮料,有什么事儿你尽管问。” 刘一美也没和老刘客套,直接问道:“刘叔叔,我就想知道点关于林海东以前的事情,对我们破案有用的。” 小雪端了一杯橙汁给一美,开始给父亲揉肩膀,听父亲说起曾经的故事。 “林海东我们是发小,他高中那会儿就是一个痴情种,他和另外一个男生同时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闹得学校没有不知道的。”老陈神情悠然,似乎青春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已是不在,“可在我觉得,林海东各方面都比那个男生强……可惜了……” “爸,这都是陈年老调,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别人不知道的?” “都是当年的荒唐事,哪有什么新鲜的。”老陈拍着女儿的手,笑了出来,“新鲜的也有啊,那个女生嫁给了林海东的竞争对手,可过了这么多年,俩人闹得离了婚,又回头找了林海东,你说这算不算新鲜事?” “您说的这个女生是叫梅丽吗?”刘一美已经猜到了一二,“男生是李海文,对吧?” “呦,不愧是警察啊,这都知道!”老陈感叹着,“梅丽改嫁的事儿也不能全都怪女人势利眼,还不是因为李海文在外面胡扯,还不能给女人生活上的保障嘛!这叫自作自受,活该。” 刘一美还真是没想到,梅丽和林海东不算新欢,只能算旧爱。 在刘一美和老陈聊关于林海东的时候,邢鑫又重新回到工地调查情况。 进入到工人休息临时搭建的板房,迎面上来上一次接待邢鑫的负责人。 “呦,这不是上午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明哥,这不是还要麻烦你么!”邢鑫上前,给他递了一颗烟,“想了解一下,工地这边有没有在职工人的登记?” “这个嘛……”明哥顿了一下,“咱们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临时工,也不给交保险啥的,流动性特别大,公司根本不会管的。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李总找的,公司人事更不会管,这我还真是……” “人事那边没登记也没事儿,李海文把这些人招来,也总要有一个身份证信息什么的吧?你能把这些东西提供给我也成。”邢鑫把剩下的一盒烟都塞进他的口袋里,“这事儿,还真是要麻烦你。” “啊,你要说这个我知道!”明哥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他们来自己写的登记表都在李海文手里,我也做了登记的。要不然……你看看去他家找找?” “那就是说,从一开始来这里干活儿的工人信息都有,包括已经走的人?” “原则上是这样的。”明哥回答道,“毕竟李总他也怕这些人给他惹是非,所以才留底。” 第151章 沉重的箱子 工地风很大,吹得沙子乱飞,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子。 邢鑫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和罗队汇报情况,罗队让邢鑫继续调查,找“名单”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正午的太阳从云朵中探出头,微凉的秋风拂面过来,像情人的手,夹杂着丝丝的凉意,又温柔可人。 古月换了衣服走出门,一眼就看到斜靠在车前,背对着她正在吸烟的苏默言。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把他暗黑系的衣服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站在走廊里,古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刻似乎是最美好的样子。 自从认识了苏默言之后,古月变了很多。 因为认识了他,古月莽撞的性格逐渐变得细腻多了,乖乖女也变得雷厉风行了,她受了太多苏默言的影响。 古月悄悄地下楼,从苏默言的身后绕过去,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吼着:“嘿!想什么呢?” 把烟屁扔在地上碾灭,苏默言一撇嘴:“想你,想你为什么这么慢!” 古月被苏默言说得脸一红,绕过去,上车。 坐在车上,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不停,认识他这么久,从不知苏默言竟然这么会撩妹,一句话就把她的心扰乱了。 “安全带!糊涂虫。”苏默言没好气地教训着,“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徒弟,每时每刻都能把我气到爆炸。” 古月偷瞄着苏默言,心里默默念叨:亏你说,我还觉得你惹我呢! 下了飞机,臧九臣就在门外翘首期盼苏默言的到来。 一小时过去了,来接机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臧九臣还站在路边。 苏默言把车开进机场后,一眼就看到了臧九臣焦急地站在那里期盼的身影。 一脚刹车停在他面前,古月伸出头,打招呼。 “嗨,许久不见。” “呦,大美女,你也来了?”臧九臣上来拉开车门,“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可把我急坏了。” 苏默言下车,盯着他身边的两个箱子,问道:“就这个?就这俩箱子你就把我弄过来?” “你别以为这俩箱子好拿,要不你试试?”臧九臣一脸嫌弃的看着苏默言,“说实话,这俩箱子都是我雇人从里面帮我弄出来的!” 苏默言真是不信邪,上前拎起一个,那箱子文思没动,依旧立在那里。 “呦呵,你这里装了什么啊?这么沉!”苏默言一脸惊讶,“你这得超重多少啊?有钱人!” “这里面有一些国外的特产,还有……还有一些贵重物品,所以比较沉。”臧九臣略感不好意思,“当然啦,主要这还不是想要感谢你去帮我看望琪琪嘛,一会儿忙完了,我请你俩吃大餐。” “贵重物品?”古月来了兴致,“你说的贵重物品是什么啊?苏队,你也要轻拿轻放,万一坏了可就不好了。” “美女说的真对,这里面还真是易碎物品。”臧九臣推了推眼镜,“我从国外带回来几件瓷器,挺珍贵的。” “去国外买瓷器,你咋想的?”苏默言一回头,和臧九臣的目光对视,“咱们中国可是瓷器之都,你……” “中国的古瓷器很多都流落到国外了,这个你应当知道吧?”臧九臣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为了找这些瓷器,我可是没事好花心血,更是下了血本的!” 苏默言越觉得臧九臣深不可测。 明明是一个医院的大夫,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瓷器收藏家了?并且,还这么有钱,能够大收这么多古董,可见不是一般人。 “有钱人!”古月咋舌,“你买这么多,是收藏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收藏家都是老顽固,可你的气质很是不配呢!” 被美女夸奖,臧九臣深感不好意思,抿嘴笑着。 “美女这是夸我帅吗?哈哈哈……”然后转头对苏默言说,“懂瓷器是因为我父亲,他生前喜欢收藏这些,临终前的愿望就是想把中国流落在外的宝贝都找回来,可惜他过世之前都没有能完成。父亲死后,我把他的瓷器都捐了,多次出国,我也都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一直在找瓷器。” 从臧九臣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是一个孝子,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父亲的思念,这让苏默言好感倍增。 “这么说,箱子里的东西很值钱了呀!”古月凑上去,一脸好奇,“我还没近距离研究过瓷器呢,快来让我掌掌眼。” 苏默言瞪了一眼古月,臧九臣并没有愠怒,好声好气解释着:“没问题啊,不过等咱们坐下来再看行不?这也不是欣赏好东西的地儿!” 古月对放在地上的这两个沉沉的箱子充满了好奇感,看了一眼苏默言,征求他的意见。 苏默言不动声响,和臧九臣联手把箱子抬上车。 把东西送回到臧九臣家,他并没有邀请苏默言进屋,就带着他俩下楼。 就近找了一家看上去很高端的饭店,古月狠狠宰了一次臧九臣,吃得那叫一个酣畅。 从饭店出来,古月腆着肚子,一副满足的样子。 临别的时候,古月依依不舍地和臧九臣道别:“哎呀,今天都没有来得及去你家看看瓷器,改天我一定登门造访,好好研究一番。” 臧九臣面带笑容,连忙点头。 苏默言却觉得古月有些莽撞,毕竟和他没有那么熟,贸然提出这种要求不礼貌。 和臧九臣分开后,古月嘟嘴,认为苏默言离开工作后也那么严肃,就不能轻松点嘛。 苏默言怪责古月:“那箱子十分沉,我都怀疑里面是不是瓷器。” 古月懵懂,上了车才反应过来。 “苏队,难道你觉得那里面的不是瓷器?”古月反问,“不过也对哦,瓷器都是陶土做的,就算里面装的都是土,也不至于那么沉,难道……” “别瞎想了,怎么说他都刚下飞机,违禁品是不能带回来的。” 苏默言一踩油门,车窜出去。 他还没有忘,晚上还有一项更加重要的工作等着他。 第69节 第152章 唱k “当当当”的声音回荡在刑侦队的走廊里,眼看就要快下班了,刘一美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从外面回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推开罗队办公室的门,刘一美先汇报找回来的好消息。 听过了刘一美的阐述后,罗队兴奋地拍着手叫好。 “你和苏默言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啊,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罗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把凶手抓出来,你继续努力!” “嗯,这个消息让我也很震撼。”刘一美坐在罗队对面,“按照我朋友父亲的说辞,林海东对梅丽的感情很不一般,这也就能够打消了我们对他们结婚的疑虑,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林海东直接和李海文之间的瓜葛,至少现在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嫌疑人。” “不着急,咱们不是还有其他的线索没有找完么!”罗队递给刘一美一支烟,又问,“看到默言了吗?这一下午都不见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我还真不清楚,我和邢鑫通过话了,他很快就回来。”刘一美接过烟点燃,“我给苏队打过电话,可惜一直关机,联系不上。就连古月那丫头都跟着失踪了。” “这个苏默言,还真是不让我省心!”罗队咬牙恨齿地数落着,“让他带个徒弟,怎么连徒弟都带歪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推办公室的门。 “哎呦,还没进门,我就听见有人说我坏话啊!”苏默言走进来,“我不就是带着古月出去了一趟嘛,至于你们组团黑我?” “这不都下班时间了嘛,有事儿忙的都回来了,结果你一个留守的还没到家,你说我不骂你骂谁?”罗队站起来,拿上衣服,“走,咱们吃饭去!” 从刑侦大楼出来,就看到邢鑫一溜小跑地从外面回来。 “你们吃饭打算把我扔了啊?”邢鑫呲牙,挥舞着拳头叫嚣。 “队长觉得你太能吃了,不想带你,哈哈……”刘帅半开玩笑地说着,“走吧,我在楼上定位你手机,看到你回来了,才让大家来楼下迎你的。” 刘帅和邢鑫打成一团,苏默言和罗队走在最后。 “晚上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苏默言问。 “怎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究竟我是队长,你是队长?”罗队怼了苏默言一拳,“你这明摆着是想让我给你让位啊!” 苏默言抿嘴笑了,他无非就是关心案情,和职位无关。 几个人在老地方吃了一顿烧烤后,直奔安排好的ktv,潇洒要进行,工作也要继续。 华灯初上,一干人从车上下来后,苏默言附耳对邢鑫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搂着古月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对于苏默言这么放荡的行为,古月一直在暗暗较劲,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只可惜越挣扎越紧。 进了ktv大厅,迎面上来两个服务员。 “来人!给我来一个大包,来个大包!”苏默言装作醉酒的样子耍酒疯,“说你呢,快点!” 服务员上下打量着苏默言耍无赖的样子,很是不屑地问着:“几位?”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别和他一般见识。”古月吃力地挤出一句话,“我们有七八个人,来个大包吧。” “包房费一千,押金一千。”服务员头都没有太,扫过苏默言的脸,“这边交钱。” 古月嘴里咕哝着,真不知道这破地方收费咋这么贵,还要押金,也是怪了。 交了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包房。 这ktv好像是陈年的老古董,太过冷清,没有什么人气,好像除了这一个包房之外,其他房间里都没有人一样,连个唱歌的都听不见。 坐在毫无质感的包房沙发上,眼看着服务生收拾完卫生离开,刘一美他们才开始点歌。 这里的音响设备也是弱爆了,麦克风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音效也是没谁了,都不如清唱来的好听。苏默言看着其他几个人玩的那么开心,他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一直在等待时机。 过了一个多小时,苏默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推开门,一把搂过站在门旁的服务生。 “喂,你家有没有酒花,来一个。”苏默言依旧装醉,“快点。” “大哥,这么多人就找一个酒花?”服务员好奇地瞟了一眼包房里的人,“要不然我多叫几个过来?” “废话那么多呢!”苏默言又呜呜地说了半天,服务生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服务生撇撇嘴,刚要逃离苏默言的手臂,没想到他更加用力。 苏默言把一张相片塞进他的手里,又悄声说了句:“抓紧。” 服务生低头看了一眼相片,顿时懂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匆忙离开。 苏默言回到包房,坐在那里继续装醉。 不一会儿的功夫,包房门被推开,酒花走进来,看了一圈,一眼就瞟到了落单的苏默言身上。 她扭动着腰肢朝着苏默言走过来,看她的样子也不过二十多岁,可这打扮得却着实有些老,幸亏五官算的上精致,不然苏默言还真觉得她是个半老徐娘。 看宋欣的模样,再看梅丽的样子,苏默言多少也明白,为什么李海文会出轨。像梅丽那种冷面的女人,怎么都没有叫娇笑的姑娘惹人怜爱,这女人啊,还是柔弱点让人心头喜欢。 宋欣坐在苏默言的身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唤着:“帅哥,心情不好么?喝这么多。” 苏默言也不说话,顺手拿过一瓶酒递给宋欣:“喝!” 其他几个人都玩的很开心,唱歌的唱歌,摇骰子的摇骰子,完全没把宋欣放在眼中,他们好不容易能够放松一下,当然不会被苏默言的工作耽误。 “帅哥,你没叫过酒花吧?可不是这么玩的呀!”宋欣有些排斥苏默言的行径,一把推走了放在面前的酒,“要不然咱俩玩行酒令?” “你把这瓶喝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到时候我听你的!”苏默言一把搂过宋欣,把酒瓶凑到她嘴边。 第153章 宋欣 听到苏默言说这话,宋欣真以为他喝多了。 常年混迹在酒场中的人,一瓶酒根本不在话下,半推半就中,宋欣被苏默言灌了一瓶酒,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带有很多对生活的无奈感。喝完了一瓶酒,宋欣猛咳了几声,推开苏默言的手,带着嫌弃的眼神鄙夷他,却又继续笑脸相迎。 “说吧,你想怎么玩?”苏默言放开宋欣,“按照你的规矩来。” 宋欣擦了擦嘴角的酒,眼中饱含凄凉地正了正身子,手在苏默言的身上游走着:“大哥,你别逗我了,怎么玩你应当是个老手,还用我说?” 苏默言不适应宋欣对待老色鬼的手法来招呼她,一把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压在沙发上。 他略带酒气的嘴靠近宋欣的耳边,压低声音,清晰地说:“感觉,你和其他酒花不一样。” “哥哥,我还以为你真喝多了,原来是装的呀!”宋欣笑了出来,推着苏默言的身体,“我也感觉,你和别人不一样。” 宋欣久经风月,对于苏默言这种“开场白”她已经斯通见惯,根本不走心了。 和宋欣又喝了几瓶,苏默言这个对酒精不敏感的人也开始扛不住了,宋欣的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说出来的话动一下西一下。 趁着宋欣酒精上头,苏默言乘胜追击地问:“看你这一天迎来送往的,这浓妆艳抹的生活,你过的很开心吗?难道,你很享受这种生活?” 宋欣突然沉默了,看着苏默言的眼朦胧着,又喝了几口酒后,眼泪掉了下来。 “如果我能选择,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生活?”宋欣啜泣了两声,“谁不愿意在家相夫教子,过着平淡日子呢?” 听宋欣这语气,她做这个职业,多半都是被生活所迫。 她和李海文的事情败露,梅丽也和他离婚,她难道不应当转正?为何,还在这种地方屈就? “别哭别哭,做女人嘛,实在不行就嫁人算了。”苏默言拍着宋欣的肩膀,“说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我帮帮你!” 苏默言的善解人意,让宋欣打开了心扉,说出了她这么多年的苦楚。 宋欣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父亲早逝,母亲拉扯她长大不容易。宋欣还没成年,母亲一病不起,为了能够照顾母亲,她只能辍学,走上社会打工。在外漂泊的日子也不好过,打工总是被骗,老板克扣工资不说,同事也都对她不友好,换了不知道多少份工作。 辗转之下,在ktv里做酒花,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也算清闲。几年前遇到了李海文,她也算是遇到了一个真心想要照顾他的男人。李海文对她挺好,为了她和妻子离婚,给母亲出钱看病,不惜余力地帮她解决生活困难,还答应她,等公司再好一些,就娶她过门。 从宋欣的口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对李海文充满了感激和感恩,可她明知道这不是爱情,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只为了一个真心实意能够待她好的男人。 提到李海文,苏默言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宋欣却对李海文的私生活并不太了解,反复都是说他对自己的好,语气中更是听不出一丝知道他死讯的事儿。 宋欣说道最后,情绪有些不加,低沉着嘟囔:“也不知道他最近忙什么呢,我打电话他也不接,很久没来找我了……” 按照平时宋欣的酒量来说,她喝的并不多,只是苏默言戳到了她的痛楚,心里略有酸涩,和他也就是唠叨了一些。酒意越浓,宋欣的话越来越密,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来陪客人,还是客人听她的啰嗦。好在苏默言不在意,他就是想听宋欣的唠叨。 唱k结束已是深夜,他们离开的时候,宋欣还略有不舍,把苏默言送到门口,还靠在他身上,慢声细语地让他“常来玩儿”。 回到刑侦队,古月气呼呼地坐到角落里,莫名生气,尤其是看到苏默言眼中含笑的模样,更是不知道气从何来。 “看到默言这样子就知道,你的收获颇大吧?”罗队半开玩笑地问着。 苏默言清了清嗓子,对罗队的玩笑并不感冒,说道:“宋欣对李海文的死并不知情,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她口中的李海文是一个对她照顾有加,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她并没有作案动机。” “我倒是有发现。”邢鑫在苏默言说完后开口,“在李海文家,我们找到了工人的登记名单,前后离开工地的人员有十几个,对这些人进行排查,应当会有意外收获。” “我一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刘一美媚笑着站起来,在白板上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圈出来,“我意外发现,李海文、梅丽和林海东都是高中同学。林海东曾经追求过梅丽,毕业后,没有结婚,这就是梅丽为什么离开李海文即可投入林海东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属于情敌,这很具有故事性啊!” “呦呵!”邢鑫发出惊呼,“这里面还有一段隐情,曾经的情敌对手重现,不过按理说,不应当是李海文去害死林海东吗?若真是这样,林海东的嫌疑反而变小了,怎么说梅丽都嫁给他了不是么?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刘帅在一旁侧脸看邢鑫偷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刘帅捂嘴忍住笑意,“我笑是因为,你终于带一次脑子来开会了,不容易!” “等等。”苏默言打断了他们的嬉闹,“喜欢这种事很缥缈,小美说的只能证明林海东曾经喜欢过梅丽,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喜欢也未必可以延续这么多年,并不能当排除嫌疑的证据来用。” 古月嘟嘟嚷嚷地小声说着,眼睛剜着苏默言一张一合的嘴:“林海东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生子,说不定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始终在等待梅丽的回心转意,不像有些人,找不到女朋友纯属自己作的!” 古月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苏默言身上,不明所以。 接触有一段时间的小古,他们第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说话如此犀利,把苏默言怼到无言以对。 第154章 梳理案情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罗队给刘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解围。 刘帅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脑上的资料说道:“那个……咳咳……那个林海东是一直都单身,不过一个如此成功的男人身边肯定会美女如云啊,就算是他没有结婚,也不代表他还爱着梅丽,如果他真那么洁身自好,他还真是个纯爷们,当代柳下惠了!” “嗯,我也赞同他们的说法。”罗队接着往下说,“连邢鑫都觉得林海东不会那么无脑的去害一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或许我们是把案情想的过于复杂了。” “也不是。”苏默言冷着脸,“站在林海东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在梅丽和李海文结婚之际,他就已经心死,那林海东害死李海文的动机也不是不可能。” “啊?”邢鑫突然又脑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苏队,你说的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由爱生恨。”刘帅又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真是为你的智商着急。” “不对,”刘一美反驳苏默言的观点,“若是由爱生恨,他复仇的目标应当是梅丽,以及梅丽和李海文的女儿,不会是李海文!” “唉唉唉,头疼。”罗队看着表叫停,“不然就这样,明天把林海东和梅丽都喊来喝茶,问问不就清楚了!邢鑫,你那边要抓紧时间,工人的线索还是很重要的,说不定就从你这边出彩,散会吧!” “还没说完……”古月眼巴巴地看着罗队拿着记录就要跑,话音还没落地,人就从办公室不见了。 第70节 队长都跑了,大家也就纷纷离场,只有苏默言还坐在那里不动。 晚上苏默言和宋欣的事情,始终盘旋在古月的脑海里,就算明知道他是为了工作,心里依旧很是不爽,没和他说声“再见”独自离开。 会议室里,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答的声音,让苏默言不能平静的心逐渐安静下来,脑子中梳理着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 爆炸案如此爆裂的手段,几乎是把案发现场全部炸毁,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却做得十分利落干脆,在爆炸中现场几乎不可用,所得到的线索十分有限,而李海文的死也成为了这场爆炸的一个牺牲品,明明是谋杀,却毁了一个家。 “嫌疑人已经浮出水面了,你还在纠结什么?”叶静怡转个身,从苏默言的背后走出来,笑着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动着脚,笑意盈盈。 “从表面上来看,林海东、梅丽、工地的工人,都可能是杀害李海文的凶手。案发现场如此粗糙,却恰巧完美的毁掉了现场所有证据,这……” “我懂。”叶静怡前倾着身体靠近苏默言,“想要制造爆炸案,就要事先进入死者家,打开天然气阀门或损毁软管,可周围既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看到凶手进出,凶手身份难以确定,对吧?” “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谁可以亲自动手去害死一个包工头?”苏默言靠在椅背上叹气,“像林海东这样的董事长绝对不会亲自操刀,梅丽想要动手,也不会染指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和李海文有过节的农民工了。” “你不会想表达的是,林海东或梅丽,雇了功底的农民工对他下手?还是,农民工因为要不到工钱,负气冲动弄死了他?” 苏默言摸着下巴,依旧还是觉得有疑问。 “李海文的死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情债,一个是因为拖欠工资。而实际上归咎起来,都会落在林海东的身上,毕竟李海文公司的钱来源是这里,周转不灵,还不是因为天盛地产拖欠打款导致的。而天盛地产的经济很雄厚,就算给慈山市的每个人都发一个月工资都绰绰有余,拖欠打款应当是林海东参杂了个人情感,故意刁难,落点又回到了‘情债’上。” “故意刁难,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俩一直都是情敌。”叶静怡从桌子上跳下来,勾过苏默言的脸颊,“你呢,不会给我也弄一个情敌吧?” 叶静怡这话刚落,苏默言的脑子里顿时想到了古月那张俏皮的脸颊,闭上眼晃了晃头。 “也不是,我纠结的点在于,李海文明知道林海东会为难,为什么还给天盛地产干活?” “因为……房地产生意不景气?” 苏默言心里的答案突然清晰,猛然一抬头对上叶静怡的目光:“难道,这是林海东设计好的?” 叶静怡的身影几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便消散在空气中,苏默言明知这是一场幻境,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抓,可惜他从椅子上摔在地上,徒增悲伤。 掸去身上的灰尘,苏默言从地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 空荡荡的会议室,让他更加孤独,低垂着头,起身后看到刘帅的电脑还开着,走过去看到了亮着的屏幕上放着一个命名为“李海东”的文件夹,打开后,“李海东”的相片跳出来。 苏默言很确定,这个人,不是他要找的“仇忠海”的样子。 关了电脑,苏默言随手关了灯,顺着阴暗的走廊离开刑侦队。 坐在车上,抽了两根烟,苏默言依旧放不下他心里惦念的事情,掏出手机翻出李铭的电话。 “大半夜的,你丫是不是找死?”李铭明显火气很大,“不知道老子正在睡姑娘啊?” “闭嘴!”对待李铭,苏默言才没有好脾气,“交代你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十几秒,有床上翻动的声音,然后李铭才说话:“大哥啊,你下次能不能别大半夜打给我,会吓阳、痿的啊!” “快说。” “天盛地产那边我不都提供给你了么,你还想干啥啊?”李铭愁的眉头紧皱,“我咋就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么难搞的条子?” “房子不是天盛地产老板租的,你还要继续查他的司机。”苏默言厉声呵斥,“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 “那小子就是个拉皮条的,给人租房子也就是收钱替人办事,和我的角色一样啊,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李铭叹了一口气,“再说了,你才给我一半钱,我这……” “都查清楚了,我不会少给你一分。” 挂了电话,苏默言扔掉手中的烟,看着刑侦队二楼窗户里探出来叶静怡的脸颊,眼神更加坚定。 无论是谁,无论结果是什么,他一定要追查到底。 第155章 冷静的嫌疑人 清晨的雨点滴落在窗台上,苏默言睡得正香,被罗队的夺命追魂call吵醒。 迷迷糊糊的抓起电话,苏默言就听电话里传来罗队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叫嚣。 不等他问清楚情况,罗队已经把电话挂了,从床上坐起来,精神依旧处于游离状态。 脑子里回荡着似有似无的“出事儿了”这几个字,苏默言从床上才蹦起来,套上衣服抓了车钥匙就往楼下跑。 经过几场秋雨的洗礼,即便没有风,都会让人感到阵阵寒意,苏默言低着头往楼下冲,一不留神和迎面上来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诶哟呵!”年轻人捂着头,眯缝着眼睛抓住苏默言,上下打量着,“你哪的啊?走路不长眼睛啊?不知道撞到人了吗?” 苏默言心急,说了剧“对不起”就要往下跑,那人不依不饶地拉着苏默言的外套,质问:“喂,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苏默言停下脚步,回头把衣服扯回来,盯着他看了半天。 这年轻人咧着嘴,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怒瞪着三角眼,嘴里还在出言不逊。 “怎么着?”苏默言的起床气还没消,“我都道歉了,你想怎么着?” “你撞着我了!怎么着?”年轻人眯缝着那双三角眼,歪着嘴,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叫嚣着。 苏默言打量年轻人:“我撞了你是吧?好。”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那咱们就局子里溜达一圈儿,再说怎么着。”说着就要去拽他。 年轻人看到警官证瞬间就懵了,他最近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干什么都不顺心,早上出门买菜还丢了一百块钱,正没地儿撒气,以为苏默言是好欺负的主正准备防火,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怎么着?”苏默言学着年轻人刚才的口气,“走啊?去局子里聊聊天,喝点茶水,反正也不收钱。” “呦呵,警察大哥啊,真是不好意思。”他也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嘿嘿笑了出来,“没事没事,不用了,”他揉着自己的肩膀,“无碍,你们警察忙,一定是无心的,无心。我四楼新住户,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 苏默言白了一眼,没再理那小子,扭头出了楼道。 年轻人咧嘴呲牙往楼上走,心中还是略有不服气。 罗队,双手杵在桌子上,揉着一直乱跳的太阳穴犯愁,这个案子真是把他搞的有点头大,案子并非有多复杂,只是牵扯的人各有各的问题,每个人都很难搞。 “出什么事儿了?”苏默言推门进来,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火急火燎的,当爹了还不稳重。” “几点了?你看看几点了?”罗队指着手表质问,“我给你打电话一个小时了,你骑驴车来的?” “别说那个没用的,到底怎么了?”苏默言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出门发生点意外,你要是嫌我慢,下次去我家接我,车钥匙给你。” “别,你可让我省点心吧!”罗队把资料推到了苏默言面前,“你看看,这是林海东的资料。” “他的资料有问题?”苏默言翻开了文件,扫视了一遍。 “看到了吧,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让我头疼啊。”罗队叹气道,“他不仅仅是天盛集团的董事长,还曾经在外籍军团服过役,智商和体能并行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用如此低劣的手法害死了李海文,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苏默言接茬下去,“如果资料是没问题的,林海东亲自动手的可能性很低,不过他也有嫌疑,害死先审讯一下再看吧,不能一口断定死者和他没关系。” “人已经带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去看看吧。”罗队又揉着太阳穴。 “你这是怎么了?”苏默言拿着资料准备走,顺口一问。 “唉……岁数大了啊,被孩子闹腾的,一宿没睡好!”罗队摇着头,“人到中年,要孩子真是累心。” 苏默言转身偷笑,罗队竟然和他说这种话,反正他也体会不到为人父的快乐,痛苦当然也不会感同身受。 出了办公室,刚好碰到刘一美从审讯室里出来。 “里面什么情况?”苏默言问。 “别提了。”刘一美一脸无可奈何,“林海东的反应特别奇怪,进入审讯室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不说话也正常,不奇怪。”苏默言低头再看资料,“从他的经历上来说,这人的心思要比普通人沉着冷静。” “那也未免沉着冷静过头了吧?”刘一美撇撇嘴,“一般嫌疑人都会有明显的情绪化特征,烦躁啊、骂人啊、愤怒啊、狡辩啊等等,他却冷静得过人,你却觉得正常?我看你是不是也不正常了?” “他在外籍军团待过,受过特种训练的人怎么可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苏默言把资料甩给刘一美,“难道罗队没给你看?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问了。梅丽那边什么情况?” 刘一美扫过文件里的资料,这才恍然大悟:“这……罗队还真没给我,怪不得他如此冷静了。梅丽那边也挺难搞,她的状态和林海东很像,保持安静,不悲不喜,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化的举动。” “不着急,这俩人一定是通过气的,所以才一致对外。”苏默言指了指审讯室,“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我去搞定。” “你?”刘一美一耸肩,“那就看你接下来的本事了,我敬候佳音。” “小古,干活了!”苏默言冲着外面的办公区喊了一嗓子。 古月抱着文件,跑到苏默言面前,把文件扔在他怀中。 “这是刘帅调查出来的,内容大概就是说,梅丽和李海文刚结婚的时候,竟然在ktv做过陪酒女郎。” “你不会说,就是咱们昨天去的那个ktv吧?”苏默言都没翻看文件就问。 “让你猜对了。”古月手中,“说不定,梅丽和宋欣还认识呢!” “这是八点档电视剧吗?真狗血,李海文这个家伙还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就是,这个人渣啊,该死!”古月扁着嘴,“说不定这就是促使梅丽弄死他的原因,她不仅仅是为了抚养权,还有情杀啊!” “你是个警察,注意你的言辞!”苏默言剜了一眼古月,“和我进来,看看他俩都什么情况。” 第156章 可怜的梅丽 梅丽坐在审讯室里,翘着二郎腿,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全然没把坐在对面的警察放在眼中。 推开门,苏默言示意让另外两个同事先出去,他来问。 “说吧。”苏默言把双手环抱在前胸,绷着脸问。 “说什么?”梅丽略挑眉梢,“上次我不说的很清楚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不理解你们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难道,你们还真怀疑我害死了他?” “怀疑,当然怀疑!”不等苏默言开口,古月先说话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找来?我们的怀疑都是有根据的。从调查上来看,你认识李海文的姘头宋欣吧,李海文劈腿她的事情让你很介意,离婚也是你提出来的,孩子判给她你很是不服气,无论是从抚养权还是情仇,你都是有动机的。” “动机……呵呵……”梅丽皮笑肉不笑了两声,垂下眼帘后又说,“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我要见律师。” “见律师是你的权利,可是,”苏默言提高了声音警醒着梅丽,“配合警方调查,这是你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语气略微缓下来,“当然,就我们现在调查的线索来看,你所有杀人动机,并没有说你是杀人凶手,如果你态度一直强硬,那我们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了!想要洗脱自己身上嫌疑人的名头,首先要学会一件事——配合。” 梅丽低着头,沉默许久。 古月刚要催她,被苏默言制止。 “哼,宋欣,那个贱人!”梅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词,“李海文看上宋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我和他离婚也不仅仅是因为宋欣的事情,主要是李海文太缺德了,他利用我对他的喜欢,欺骗了我半辈子……” 古月偷偷瞄了一眼苏默言,梅丽说的话,似乎和刘一美带回来的消息不太一样,甚至出入很大。 “很抱歉,”苏默言打断,“你的情史,我们不感兴趣,你长话短说。” 高中时期,梅丽被林海东和李海文同时追求,她出身在工薪阶层,对家里有权有势的林海东充满了隔阂,为了躲避心里一直青睐的林海东,才选择和李海文在一起。而实际上李海文并没有那么喜欢梅丽,他的追求,只是想要引起林海东的注意。 高中毕业后,没有什么学历的梅丽在ktv当服务员打工,李海文对她也并不是很上心,反而是跟着林海东的屁股后面成天转。俩人在家人的催促下结了婚,李海文愈加过分,经常找借口不回家,又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和梅丽耍脾气。 梅丽怀孕后就辞职在家成为了全职主妇,李海文更是利普刀几天不回家,成天在ktv买醉,和服务员暧昧不清,梅丽因为这件事和他吵过几次,都无果。一次李海文喝多了,嘴上没有把门的,竟然把他假意追求梅丽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追求梅丽,无非是想让林海东注意到他,和他成为兄弟。他从来都没想过,梅丽会答应和他交往。 第71节 梅丽第二天和李海文提出了离婚,因为孩子,他不同意。梅丽只能闹到法院,而法院因为梅丽没有工作,把孩子判给了李海文。梅丽把自己的遭遇都和林海东说了之后,林海东承认,自己多年没有结婚,就是不能忘记高中时候的梅丽,他一直都在坚守对梅丽的这份爱情。俩人冰释前嫌,没多久梅丽就和他结婚了。她梅丽感叹,她多年的青春,就这样给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梅丽越是这样说,就越加增添了她身上的疑点,“嫌疑人”的名头越是清楚,她也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推入了一条死胡同。 “打断一下你的回忆,你前夫李海文死的前后几天,你都在做什么?”苏默言问。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时间,那我应当在出差。”梅丽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收回哭诉的模样。 “有证据吗?” “有,机票的票根还留着,你们可以去查。”梅丽抽了几下鼻子,“那几天公司在外地有一个新项目要进行,海东抽不出身,就让我过去看看。这件事公司上下都知道,你们尽管调查!” 苏默言的手不断地在桌子上敲着,他从梅丽的眼神和行为上知道这女人没有说谎,为了确认无误,他还是让古月出去核实一下情况。 古月出门后,苏默言拿过本子,继续往下审问。 “换个话题,说说林海东和李海文,他俩的关系如何?你这个作为他俩的妻子,应当很清楚吧?”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俩关系特别好,几乎形影不离。”梅丽提起高中时代,表情便呈现出若有若无的悲凉,“可自从毕业前吧,我答应了李海文的追求后,他俩就翻脸了,他俩闹得很不愉快,同届的同学都知道。” “不可能啊!”苏默言把笔扔在桌子上,觉得梅丽开始说谎,“李海文明明跟着林海东做事,天盛旗下的很多工程都给了他,这和你说的十分不符。” “不是的,”梅丽猛然抬起头解释,“那都是后期的事情,当然也都是因为我,海东才愿意把工程承包给他的,不然像他那样的无赖,海东才不会理他!” “这是林海东和你说的?”苏默言在本子上划重点,“还是说,你从李海文的口中得知的?” “当然不是海东说的。”梅丽倒吸一口冷气,“我和李海文没离婚,我就知道了。每次他喝多了,都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说如果不是因为抢了我做媳妇,海东根本不会正眼看他,更是想让我过上好日子,才会把手上不起眼的工程交给他,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梅丽把头埋在了臂弯里啜泣,看得出来,她是在后悔,后悔当初违背了自己的心,选了一个并不太中意的男人,误了一生。 古月悄悄地拉开审讯室的门,在苏默言耳边轻声说:“确认了,她没有说谎。” “你走吧。”苏默言收起本子,敞开审讯室的门,“好好珍惜你得来不易的幸福,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 “那海东……”梅丽站起来,双手颤抖。 “清者自清,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古月把她推出门,看着梅丽略显消瘦的背影离开视线。 “这女人也挺可怜的……” “我看你也挺可怜。”苏默言在她身后阴森森地来了一句,“快干活儿吧,啰嗦。” 第157章 干练的林海东 “不都审完了吗?”古月扁着嘴,习惯了苏默言的毒蛇,却永远都不能习惯他背后出阴招。 “这个审完了,不还有一个吗?”苏默言戳着古月的头,“你这小脑袋瓜就不能放聪明点?快去,问问刘帅,那边有没有调查出新的资料?” “哦……”古月幸怏怏地提不起精神,“话说,你还真的认为梅丽是嫌疑人?这女人,怎么看怎么不像!” “凶手的脸上能贴着‘我是杀人犯’的标签?不知道很多凶杀案都是表面上是好人,却做出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的吗?书,都白读了!”苏默言刚抬起手要戳她的头,古月赶快躲开。 “去去去!我现在就去!去……你大……”古月把没说完的话憋回去,一溜小跑走掉。 看着她蹦跳离开的背影,苏默言心中也很清楚,这件事不是梅丽干的,她还想要享受和林海东幸福的下半生,又怎么会去做如此愚蠢的事情?就不知,林海东和她是不是一样的想法。 苏默言不等古月回来,进入另外一间审讯室的观察室里。 林海东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两个警察,无论他们问什么,他都闭口不言。这男人,从骨子里就透着干练的劲儿,绝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可就是这样的人,为何迟迟不开口为自己辩解? 古月推开观察室门进来,把文件交到他的手中。 “你说就完了,不看了。”苏默言盯着林海东一直看,眉头紧皱。 古月撇了一眼林海东,忍不住对他的好奇,笑了出来。 林海东的形象,和古月想象出来的形象出入很大。本以为企业家都会是大腹便便的模样,反而林海东看上去消瘦的样子,加上他比较高的身材,宽大的骨架,把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像一个垂垂一老的老男人。他有些秃顶,地中海的形象植入古月的心,突出的高颧骨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凸显,带着眼镜的样子又觉得是一个学校里的老学究。 反正怎么看,这个人都觉得十分奇怪。 “笑什么,快说。”苏默言催促道。 古月收回脸上的笑容,说道:“调查的基本上还是早晨的那些东西,不过有一样刘帅觉得很奇怪。林海东资料上显示和梅丽结婚之前并没有过婚姻,可是他却有一个儿子,不是领养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嗯?”苏默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男人还真是不简单,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 “我也觉得奇怪,一个对梅丽那么痴情的男人,没有结婚就已经很吃惊了,可没结婚……孩子是怎么来的?”古月撇撇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苏默言推开门,进入审讯室。 林海东看到苏默言走进来,盯着他,直到苏默言坐在他对面。 “拖着不说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苏默言点了一颗烟抽起来,“梅丽已经说完走了,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 林海东依旧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苏默言,好像要看穿他的内心。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和你说说。”苏默言打开记录本,把和梅丽调查来的情况读给林海东听。 林海东从一开始的放松,到眉头紧皱,再到耐不住性子握紧了拳头,他被苏默言一步步逼迫到角落里,根本没有再还击的余地。梅丽和李海文从前的那些事情,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从他的表情上就看的出来,他在乎梅丽的曾经,特别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才不想说,不想去触碰。 “梅丽和李海文没离婚之前,你还一直在帮他,是因为你对梅丽有感情;自从他们离婚后,天盛处处苛刻李海文,你无非就是想要折磨他,就算是对梅丽青春的一种补偿?而杀了他,是对你憎恨他的一种表现,也是你对梅丽爱的补偿。” 林海东怒瞪着苏默言,从嘴角发出嘶吼的声音道:“他不是我杀的。” “不是?那你有证据吗?” “呵……那你说是我杀的,你有证据吗?”林海东终于被苏默言撬动了,“你这是在冤枉我,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证据我们是需要调查的,那我问你,李海文死的当天,你在什么地方?”苏默言敲了敲桌子,让古月记载。 “在家。” 林海东慢条斯理,依旧十分淡定,刚才情绪的波动只有那一瞬,然后就转而不见。 “在家,就是没有证人了?” “恰好相反,”林海东绷着脸,“那天我儿子生日,在家里举办派对,除了家里的亲属外,还有很多生意伙伴,以及儿子的同学,这些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天结束已经是半夜,我没有离开家半步。” “嗯,你有儿子这件事让我很意外,既然没结婚,为什么有孩子?”苏默言追问。 “这个案情无关,我拒绝回答。” “呦呵,配合调查,就是要调查和你所有的信息,拒绝回答,就是拒绝配合,我们有怀疑你的理由,除非你……” “他……是在国外出生的,我没结婚,不能代表我没有孩子。”林海东明显有些不耐烦,“我在外国服兵役后,在那边认识了一个姑娘,未婚先孕,生下了他。因为父亲让我回来照顾家族生意,她又不愿意和我回来,我就把孩子带回来了,这不违反我国的法律吧?我儿子现在也是外籍人员。” 苏默言睨视林海东,这男人的确做得滴水不漏,找不出一丝纰漏。 “外籍服兵役?”苏默言重复着,“你一个富二代,怎么还去外国服兵役,这和你的身份不符啊!” “没什么不符,年轻的我比较喜欢刺激,我是骗我爸出去留学,没有留学反而去当了兵,享受了一次人生不可多得的际遇。”林海东说道,“这和案情完全无关,我没有害死李海文,你们无权扣押我。” “按例询问,又没说扣押!?”苏默言起身,敲着桌子,“把他放了吧,我们不会冤枉良民。” 第158章 工地嫌疑人 “放、放了?”古月有些迟疑,“苏队,梅丽放了,林海东也放了,难道这个案子真的找不到凶手了吗?” 苏默言瞪了一眼古月:“先让他走,不懂就少问两句。” 等林海东离开,古月就开启了唠叨模式,在苏默言的耳边不断地嘟嘟,把对他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倾倒出来。 苏默言把古月说的话全都当耳旁风,尽量不往心里去,可越是这样,古月就愈加过分,那种语气就好像是在说自己的“男朋友”。 “你自己智商低,想不通,就慢慢想,少在我耳边唠叨!”苏默言甩开古月,想一个人清静,古月却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我想不通啊,那你解释给我听啊!” “不解释。” 苏默言把古月锁在车外,他把音乐开到最大,平静心情。 古月气得扭头就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自己无非是想要多学点东西,他又变得惜字如金! 作为付过兵役的林海东,他心思缜密,沉着冷静,不可能是一个冲动犯案的人,这和李海文的死并不相符。 梅丽的动机是由爱生恨,她和李海文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她更是没有理由去报仇,毕竟她想要的,是和林海东相守下半生。 这俩人看似表面最有嫌疑,现在也是最没有嫌疑的人。 唯独剩下可以调查的方向,就只有邢鑫那边工地工人的情况了。 昨天邢鑫调查就已经有些眉目,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默言握紧手机,刚想要和邢鑫了解情况,罗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默言啊,你怎么把个小姑娘给惹哭嘛!”罗队唉声叹气,“毕竟她是一个刚刚……” “在警察的行业中不分男女,在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我对她的严苛,是因为不想在以后的破案中送命!”苏默言打断了罗队的话,“这丫头也是,受了点委屈就去告状,在这样以后别给我当徒弟!” 罗队的手机开着扬声器,站在那里的古月听到这样的话,瞬间收起眼泪,再也不委屈。 “不说这个,邢鑫有没有汇报工地工人情况?”苏默言话锋一转,“我觉得重点,还是要放在工人的身上,冲动犯案,他们更有可能。” “嗯,刚才古月和我说完审讯情况,我也是这样判断的。”罗队挥挥手,让古月先出去,“邢鑫还没有回来,要不然你打电话先问问情况?” “好。” 苏默言挂了电话,刚要给邢鑫打电话,一抬头对上古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对不起。”古月含泪道歉,“刚才我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默言心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着,打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审案子下次记得带脑子,明明挺聪明个人,怎么一遇到带有感情色彩的案子就犯糊涂呢?”苏默言叹气,“女人啊,总是要被感情左右,真是不适合做警察。”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古月抿嘴看着苏默言,“知道这是我的短板,我一定会克服,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还让罗队为难。” “算了。”苏默言也懒得和古月争辩什么,或许罗队说的那句话很对,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出校园的女生,和当年的叶静怡一样,有太多的缺点需要包容和原谅。 苏默言拨通邢鑫电话,问:“工地那边有什么进展?” “调查得已经有些眉目了,”邢鑫好像正在走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离开工地的人中,有三个值得怀疑的人,他们三个是对拖欠工资反应最强烈的,并且每次去李海文佳堵门都是他们仨挑起来的。” “好,那你抓紧对这三个人进行调查,找出真正的嫌疑人。”苏默言交代着,“队里的调查已经结束了,梅丽和林海东都没有嫌疑了,现在只看你!” “绝对完成任务!”邢鑫目光坚定,对调查的事情更起劲儿了。 车窗外秋风吹起,片片微醺的枫叶随风摇曳,三两片飘散而落,如苦海里中一叶孤帆,随波逐澜,又似断线的纸鸢,起舞翩翩。 第72节 古月靠在车窗上,看着刑侦队大院里的落叶发呆,脑子放空后的她,一直都在想苏默言在罗队电话里说的那番话。这段时间,她是真的有些放肆过渡,仗着苏默言对她的容忍,每次都要强词夺理,甚至还会有些无理取闹,是时候成长了,不能永远都在苏默言的庇护下查案。 “走吧,案子有进展了,咱们也不能在这等着。”苏默言清了清嗓子。 古月回过头,和苏默言那张木板脸对上,看到他透彻的目光,脑子又显得迟钝了。 “现在去调查谁?” “查农民工。”苏默言说着,“资料刘帅应当已经整理出来了,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回到办公室,刘帅就喊他:“苏队,邢鑫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资料袋顺手一扔,扔出完美的弧度,被苏默言抬手接住。 “李凯党,王光鼎,陈厚裘?”苏默言眉头一锁。 “啊?哈哈哈……”古月瞬间没忍住笑了出来,“父母起名字的时候没带脑子吗?这谐音,真的太搞笑了!” 苏默言瞪了一眼古月,“我看你也很搞笑,有这么好笑吗?奇葩的名字多了,你这才见识几个。” “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就是你,加上这三个人,你们四个就是慈山市的四大蒂花之秀!”古月撇着嘴,“这三个人,嫌疑真的有那么大?” “这三个人都是和李海文有过正面冲突的工人,想必那些仇怨,拖欠工资对农民工来说才是最致命的!”苏默言清了清嗓子说着,“别小看农民工的力量,如果城市没有这群人的存在,我们才没有这么高的生活质量!” 这个道理古月当然知道,最累最脏最差的工作都是他们在承担,相比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这些人才是城市最辛苦的人。 “那……现在你要我做点什么?”古月问。 “去查查这三个人的背景关系,查彻底再给我。” 苏默言转身进了办公室。 古月愣在原地半许,深吸一口气朝着刘帅走去。 第159章 爆炸案终结 回到办公室才终于安静下来,没有了古月的叽叽喳喳,也没有了罗队的唠唠叨叨,苏默言总算可以清晰地整理一下思路。 之前,他一直揪着林海东和梅丽不放,全然都是因为想要调查“叶静怡”事情,毕竟只有找到了王贵才案件的目击者,所有的疑问才能够解开,可现在线索看来又断了。 无论是从林海东的背景,还是从他说话的言谈举止,都完全和苏默言想要调查的那个“仇忠海”全然不一。 他以为追着这条线调查下去,总会能有一些线索,可现在来看,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默言毕竟是警察,有很多东西,他没有办法去调查,只能去借助外力来帮忙。 掏出手机,苏默言又拨通了李铭的号码。 “大佬啊,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还不等苏默言问,李铭就已经在电话那边开始求饶,“你想要的答案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得到,我需要时间,时间你懂吧?你这样白天晚上的骚扰我,真的很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很明显,李铭说话的时候带着慵懒腔,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竟然还没爬起来。 苏默言沉了心,知道是有些心急了,昨天半夜才打过电话,再追的确不太好,可是他的心焦,别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毕竟已经有了苗头,他根本不能放弃。 “我给你时间,可你也要给我一个时间,多久能有消息?” “这种事儿真的不好说啊,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李铭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要知道,我的消息毕竟没有发达到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步,我这个二流子无非和他们只是认识的关系,那小子背靠大树,我也是需要技巧的,不能那么心急!” “你少诓我,不就是林海东身边的一个司机吗?调查起来有那么费劲?我只是让你帮我调查租客的身份,有没让你去查他族谱十八代!”苏默言已经显得十分不耐烦了,“你不会是收了钱不办事儿吧?你可要知道,我是干嘛的!” “哎呦哎呦,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知道您干嘛的,所以才不能乱说!”李铭撇了撇嘴,被苏默言这句话吓得顿时精神了,“我哪能诓骗您啊,虽然我就是个混二手市场的,可怎么说咱也是开门做生意的,那供奉的可是关二爷,信誉摆在第一位,既然收了钱就为您办事儿……” “你给我打住,再这么满嘴跑火车,一分钱都没有,你懂!”苏默言绷着脸。 “别别别,”李铭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您是我大爷,您说什么都成,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您发话……” 苏默言才懒得和他再说下去,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思绪紧绷,完全不能放松,就算身体放空,苏默言也时刻都在想着案情。 他正愣出神,古月拿着资料送过来。 “刘帅调查出来的,不知道能不能利用上,你看看吧。” 古月站在他对面,学乖了,静静地等着。 苏默言一目三行地看过资料,这里还的确有令人怀疑的地方。 李洪波,他是李凯党的父亲,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李洪波,是“王贵才死亡案”的目击证人环卫大爷,这么巧合的事情,不得不让他注意到。 “让刘帅核实一下,这个李洪波,是不是王贵才案的目击证人,那个环卫工人。” 古月没有多问,转身出了办公室。 看到她这么乖,苏默言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个问题少女,什么时候变成了乖乖女? 一分钟不到,古月的声音在门外就喊着:“没错,他就是环卫工人,也是李凯党的父亲。” “还真是巧啊!”苏默言敲着桌上的资料,嘴里小声嘀咕着。 注意到这个人的,不仅仅只有苏默言,还有邢鑫。 经过在工地走访调查得知,被怀疑的三个人里,李凯党是唯一一个和李海文动过手的人。他仗着年轻气盛,和李海文动手动脚,要不是工友拦着,恐怕已经闹出人命来了。而大家对李凯党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讲义气,有人说他太冲动,甚至有人说,李凯党曾扬言如果发不出工资,他就要弄死李海文的话。 邢鑫在工地要了李凯党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直奔他家。 李凯党的家在郊区的一片平房区,这里是慈山市的“贫民区”,低收入人群的聚集地,生存条件十分堪忧。 赶到他家,刚敲门,邢鑫就听见屋里有人骂骂咧咧地说话。 一个青年人推门出来,骂道:“谁他妈的惹老子心烦,不知道睡午觉嘛!” “你是李凯党?”邢鑫上前询问。 “对,是你爷爷我,干啥?”李凯党骚着鸡窝头,脚上蹬着拖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流里流气的。 “警察,和你……” 邢鑫的话还没说完,李凯党一听是警察,撒腿就跑。 只可惜,这小子的体能根本和大块头的邢鑫没法比,不出五百米,就被邢鑫按在了地上。 “说,为什么跑!”邢鑫问这话的时候,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我……”李凯党慌了神,也不敢再挣扎,任凭邢鑫把他铐起来。 邢鑫把李凯党锁在了车上,被吊着一只胳膊的他,在路上就忍不住哭着交代了犯罪事实。 没想到,看上去很复杂的一个案子,竟然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干的,用最拙劣的手法,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回到刑侦队,都不用邢鑫把他带去审讯室,李凯党那小子就忍不住又说了一遍,都吓尿了。他本没打算要炸死李海文,只是想要吓吓他,却不成想,闹出了人命,他也是害怕。可若不是李海文拖欠大家的工资,他也不会出此下策,真的追究起来,最终还是林海东的错。这完全是私人恩怨,却导致害死了李海文的命,也是怪他太缺德,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儿。 李洪波得到儿子犯罪的消息,一路来到刑侦队,对李凯党又打又骂,还说白瞎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凯党”,却变成了对不起党。老人太过激动,心脏受不了打击,被送进了医院。 闹了一下午的闹剧终于结束,眼看要下班了,苏默言喊古月出门查案。 古月疑惑地问:“这个案子不都结了嘛,还调查什么?” 第160章 烤人案 “爆炸案是结了,可不还有案子没结嘛,难道就不查了?” 苏默言穿过走廊,向外面走去。 古月的小脑袋一歪,想了许久才猛然大悟。 “是去查陈进的案子吗?”古月跟上来问,“可是他的案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查的方向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快下班了,难道……” “警察有下班时间吗?你忘了……” “对不起,我又忘了。”古月嘟着嘴,“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我加班,我荣耀!” “对,一定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这才配当我的徒弟!”苏默言会心地笑了出来,“上车吧,去陈进家看看。” “现场不是早就勘察过了吗?再去,还能看到什么?”古月嘴里依旧不饶人地抱怨,苏默言瞪了她一眼,她马上改口,“再次调查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就像王贵才的案子,找了几次案发现场,才确定的凶手,我懂!” 苏默言爽快地笑出声音,伸出宽大的手,在她的头顶乱揉一气。 这丫头,就算是耍嘴皮的时候,也是很可爱,她的小脾气,也在潜移默化地感染着苏默言的心,他的冰山一角开始融化,从来不会笑的他,现在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随着夕阳余辉的渐渐淡去,一轮新月从天的另一端冉冉升起,黑夜降临大地,为整个慈山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苏默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里夹着燃到半截的香烟,正想着案情。 突然,不远处有人惊呼,他隐约听到在喊“死人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海滩上已经围满了群众。 尖叫声古月也听到了,她也盯着那边看过去,好奇地问着:“这是怎么了?” 苏默言没回答古月的疑问,一脚踩在刹车,惯性让古月迅速向前倾,大脑感到一阵晕眩。 “喂!你干嘛!”古月还不等抱怨完,苏默言已经打开车门朝着海滩的方向跑去。 “真是冤家。”古月惊魂未定,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推门下车跟上去。 原本应当宁静安详的海滩上,群众聚集在一起,有的发出感叹声,有的吓得尖叫着。 苏默言走上前,从人群挤进去,这才看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海滩上放着的广告塔裹着的广告布随着海风吹得摇摆着,从被划开的广告布缝隙中,飘出一股很诱人的味道,那味道像极了在烧烤店吃烤串的孜然味儿,混杂着丝丝的香辣,把人引诱得直流口水。 苏默言顺着广告布的缝隙向里面看去,广告塔里面竟然是一个用钢筋搭建成的巨型烧烤架,而作为烧烤架横梁上的钢筋串着的不是牛羊,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 钢筋顺着那个人的肛门穿入,从口腔串出,双腿像烤鸡一样地盘在了钢筋上,皮肤被烧烤出了焦糖色,而在皮肤上还撒着烧烤料,那诱人的味道正是从这个人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是谁发现了死者?”苏默言喊了一嗓子。 群众见有人来主事儿,都往后退了几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亮出来,再问一遍:“究竟是谁先发现的?” 古月从人群中挤进来,蹲在地上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太恶心了!”古月擦拭这嘴角的污秽物,“我发誓,再也不吃碳火烧烤了!” 古月呕吐的时候,苏默言给罗队打了电话,让队里赶快派人过来。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往前走了几步,小声诺诺地说着:“警察叔叔,是我发现的,好吓人呀!” 孩子的脸上还带着眼泪,明显是被吓哭了。随着孩子站出来,一个女人一把拉过了他,呵斥着:“不许瞎说。” 第73节 “这位女同志你好,请您配合警察办案。”苏默言走上前了解情况,“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的孩子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那女人神情闪烁着,似乎不想和这个案子粘上关系,孩子被她抱在怀里,稚嫩的小手里握着一个指甲钳,苏默言顿时明白了。 “是孩子用指甲钳把广告布划开的吧?”苏默言推测道。 那女人惊了一下,把孩子抱起来,交代着:“是。这孩子太调皮了,拿着指甲钳到处乱划,不小心把广告布上的勒死狗弄断了,我训斥他的时候,海风吹来,把广告布掀开了,谁知道里面竟然……孩子也被吓坏了,哇哇大哭,警察同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我家孩子看了,我怕对他造成心理阴影!” 别说是一个孩子,就连古月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这个当母亲的考虑并不是没有道理。 “古月,你先带这木子去路边等我们的人来,然后给她做一个简单的笔录。”苏默言已经带上了手套,准备进去查看一下现场,“我先简单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苏默言钻进了广告塔里查看,里面的情况更是令人咋舌。 广告布内,并没有被火烘烤过的痕迹,死者已经呈现焦烧感,地上放着的火堆根本没有办法把他烤成这个样子,苏默言认为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这只是一个追求形式感的死亡现场而已。 很快,罗队带着大家纷纷赶到,各自分工开始寻找线索。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罗队站在警戒线旁问苏默言。 “本来是想去陈进家找线索,走到这里听到有人喊死人,就发现了。”苏默言抽着烟,深吸一口气,“这个死法还真是挺奇特的,凶手很是残忍啊!” 罗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江南,也叹了一口气。 江南摘下了手套,从广告塔走出来,表情沉重。 “怎么样?”罗队关切地问。 “现场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应当是昨天半夜。”江南和苏默言要了一支烟,“不过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鉴定,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堆火根本没有办法把死者烧成这样。” “抓紧,这要是被扩散出去,媒体让我吃的压力可不会小了!”罗队拍着江南的肩膀语气沉重,“这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也是不让我们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第161章 失踪的烧烤师傅 古月走过来,听到江南的那句话,反问道:“江大哥,死者不是被活生生烤死的吗?为什么你说不是?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死前一定是受了不少得罪啊!” 江南和苏默言同时笑了,这小丫头脑子的转速都快和邢鑫划等号了。 “从死者的死亡状态上来看,并不排除是活活烤死的可能,我只是暂时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死于什么,更不排除凶手用这种方式来隐藏真正的死因。”江南拿出相机,把相片调出来,指着死者肛门和口腔说,“没准啊,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这个死亡状态真的太惨了,比分尸还惨!毕竟分尸是死后,不会疼啊,这个……想想就很酸爽。” 听了江南的解释,苏默言菊花一紧,全身都觉得不舒服。 苏默言在想的是,凶手和死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怨,才能够呈现出面前的这一幕,做的如此有仪式感。最常见的,无非是情杀或者是仇杀,这么特殊的方法,凶手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尸体处理好了吗?”罗队问。 “已经让邢鑫把尸体弄下来了。”江南把抽完的烟屁扔在沙滩上。 “罗队!”邢鑫匆匆跑过来,“尸体弄下来了,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四个人异常惊讶,难道这个人大家都认识? 古月嘟着嘴,问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死的是咱们的同事?” “去去去,快吐唾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邢鑫瞪了她一眼,“这个人咱们都认识,并且经常都能看到。” “别卖关子,快说。” “是老地方烧烤店的烧烤师傅!”邢鑫打了一个响指,“没想到吧,烤了一辈子串,竟然被凶手当成羊肉串烤了,这脑洞真是太大了!” 苏默言和罗队对视了一样,连忙朝着尸体的方向走过去。 烧烤师傅躺在沙滩上铺好的布上,那张脸虽然被人烤的已经熏得焦糖色,却还是清晰可辨。 “怎么会是他啊?”古月捂着嘴问,“这师傅从来都是不多言的,怎么会被人弄成这样,太奇怪了!” “默言啊,你和古月去调查一下吧,陈进那边不是着急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凶手明显是有意在针对你。”罗队一挥手,“其他人回队,江南,你回去赶快做尸检,尽早把尸体死亡时间和死亡情况分析出来,这对我们破案十分关键。” “嗯,于公于私,这师傅也算和咱们相识一场,我一定会尽力。”江南答应着。 “邢鑫,你再去了解一下,有没有人对案发现场有其他有利的证词,尤其是看到可疑人物什么的。”苏默言对邢鑫说道,“我只是问了问是谁发现的尸体,却没有来得及去走访现场其他人,尤其关注一下常来这附近的人。” 从沙滩到老地方烧烤,古月的胃一直翻搅着,眼前总是想到烧烤师傅的死相。 “什么人啊,竟然这么凶残。”古月忍不住问苏默言。 “什么人我不确定,不是好人就对了。”苏默言绷着脸,“当然,现在对于好坏的界定太过于模糊,黑白之间还有灰,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不是做了大奸大恶,都不算是坏人。就像死的这个烧烤师傅,他表面上看着人不错,是个老好人,可若背地里在顾客的肉串上吐唾沫,你还觉得他是好人吗?” “呕……你快别说了!”古月更恶心了,“怎么人到你嘴里没有一个好的,说的那么恶心,你这个人啊,内心到底是有多阴暗!” “没有人心里不阴暗的,哪怕是你自认为那么单纯的自己。”苏默言讽刺古月。 “我?我多好啊,我多阳光啊,我才不阴暗!” “你不阴暗,你天天说我,这也是一种阴暗,诋毁我,故意编排我,在内心讽刺骂我,这不都是你干的?”苏默言讥笑着,“我还认为我挺好的呢,还不是被你说得一无是处?” “你……”在这种事情上,古月说不过苏默言,只能闭嘴。 老地方烧烤门外十分冷清,推开玻璃门,就看到老板娘坐在吧台里面捧着手机刷电视剧,笑声咯咯的传出来。 “呦,今天这么冷清呢?”苏默言进门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子上,和老板娘搭话。 抬起头,看到是老顾客,老板娘应声说着:“这天不是冷了嘛,烧烤的生意不太好做,都跑去吃火锅了。你俩点点儿啥吃的?” 苏默言看了一眼古月,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刚刚看了这么一场戏,胃里翻江倒海什么都吃不下。 “来二十个串,一个汤面吧!” “行!不过今天烤串得等一会儿,你俩别着急啊!”老板娘把手机放起来,写了单子。 “怎么,难不成烤串师傅换人了?手法不熟练啊?”苏默言看似是在开玩笑,可问出的问题确实他所关心的。 “你可别提了!”老板娘走过来,愁眉不展地诉苦,“烤串师父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打电话打不通,这店里也离不开人啊,我也懒得去找他,只能找了个替班的来代替。” “他几天没来了啊?这不是耽误事儿嘛!”古月顺茬往下问。 “呦,这可是有好几天了,算算是从前天吧!”老板年掐着手指头算着,“可不是耽误事儿嘛,以前有啥事儿都提前打招呼,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没给你打电话,你就没问问他媳妇?”苏默言喝了一口茶水。 “他媳妇电话我没有,见过几次,也没那么熟。”老板娘给古月倒了一杯水,好信儿地问着,“听你们这语气,今天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不会是出了啥事儿吧?” “还真是让你猜对了!”苏默言放下水杯,“今天傍晚在海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正是你们店里的烧烤师傅。” “啥?老、老杨、老杨死了?”老板娘吓得手一哆嗦,茶壶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怎么可能……”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们需要去核实一下死者具体详细情况。”古月拿出本子推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回过神半天,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个小区的地址,惊魂未定。 “老杨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死了?”她依旧失魂落魄。 “可以和我们谈谈他吗?你对他了解多少?” 第163章 死者杨若川 “杨若川这个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老板娘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我这个店没开业之前,他自己来应聘的,在这里一干就是七年,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他是个恶人,怎么就能遭不到善终呢?” “平时为人好坏不是界定一个人的标准,凶手或许是因为某个点,才害死了他。”苏默言也觉得是不可思议,“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客人,熟人,借钱,家庭什么的?” “真没有!”老板娘锁眉摇头,“他应聘来的时候和我说过,以前他自己干烧烤店的,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他说自己不适合当老板,只能给人家打工。我看他手艺还不错,就流了下来。他在店里也是兢兢业业,手脚利落干净,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人,也不和店里客人发生口角,对同事更没的说,吃亏也不做声的老好人,我完全没办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对他下狠手!” 老板娘对杨若川的评价,和苏默言对他的看法几乎是一致的,完全看不出得罪过什么人。 “他以前开饭店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这个我不太了解,只是听他提过一嘴。”老板娘回忆道,“不过他还是挺有经验的,老地方刚开业之际,他没少帮我忙活,店里店外我可是指望着他呢!” 说了几句过后,老板娘把点的串和面端上来,又躲在吧台里看电视剧去了。 古月看着苏默言吃,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完全被杨若川的死状恶心到了。 “杨若川这样一个老好人,怎么能招惹杀身之祸呢?”古月发出疑问。 “别乱想了,一会儿去一趟不就知道了么!”苏默言迅速解决了面前的食物,付了账,直奔杨若川家的小区。 他家距离老地方烧烤很近,穿过对面一条幽深的巷子,就到了洪兴小区。 站在杨若川家楼下,抬头看去,可以隐约看到四楼老式的铁窗正开这,一个人影在窗前晃动,似乎是在厨房做饭。 走入楼道,一股子霉味儿涌上来,垃圾堆满了楼道,也没有人清扫。 古月捂着嘴,小声说着:“这小区的物业管理也太差了,多久没人打扫了啊!” 苏默言没回应,继续往楼上走。 突然,一只老鼠从墙角的垃圾袋里钻出来,不怕人地朝古月跑过来。 古月被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扑进了苏默言的怀里,脸色煞白。 “哎呀!一个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女警官,你的胆子太小了!”苏默言踢了一脚老鼠,它骨碌碌地掉下楼梯去,然后松开了抱着古月的手,“你真该锻炼锻炼了,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 “喂!我已近很瘦了,你自己没力气,不要变相说我胖啊!”古月咬着嘴唇咒骂,“你这个人,嘴太毒了!” 上了四楼,敲响了房门,苏默言听到里面有人应声。 一个中年女人推开房门,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苏默言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找谁?” “警察。”苏默言绷着脸,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这女人个头不高,微胖,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脸上呈现出对生活的疲惫,应当是杨若川的妻子无疑。 “警、警察?”她把锅铲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手在围裙上擦拭了几下,“不知道有啥事儿吗?” “你是杨若川的妻子吧?我们在海滩发现了一具尸体,疑似是杨若川,请你去认尸。”苏默言看了她的衣服一下,“你要不然换个衣服,和我们去一趟?” 她顿时愣住了,目光空洞地看着苏默言,半许没有说出话。 “要不然,就这么去?”古月提议道。 下一秒,那女人的眼泪夺目而出,哇的一声哭出来,嘴里喊着:“老杨!老杨怎么能死啊?老杨!我的天啊,这日子没发过了!” 她身体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哭喊的模样把邻居都吵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呀?”邻居纷纷问着。 “没事没事,警察办案,都别围观了。”古月安抚着群众,把他家赶回家里。 “你别哭了,认了尸再说,毕竟还不确定是不是杨若川。”苏默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万一不是,你不白哭了?” 第75节 “不光是这个被害者有嫌疑,连这个博主都有嫌疑。”古月站出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是陈进,苏队说这只是个巧合,而第二次又遇到了,那我就觉得这不是巧合,绝对是有问题!我们一定要调查这个博主!” 在古月和大家交流问题的时候,刘帅已经把杨若川当年的案子翻出来了。 “受害人李三水,是个进城务工的装修工人,受害人死前他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妻子因为高危子痫没抢救过来,死了。李三水因为这个事情死后,杨若川赔了三十万,家底都陪空了。李三水家里没有人接管这个孩子,导致孩子被慈山市福利院收养,现在已经八岁了。可是……”刘帅顿了一下,“不久前,孩子查出了白血病,福利院正在为孩子募捐,这孩子生命危在旦夕……” “都死了……这孩子太惨了!”罗队唉声叹气道,“那杨若川的死不可能是因为李三水,他家都没人了,难道还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杀人?这太扯淡了!调查一下博主。” 第165章 博主 “博主的详细资料还没查到,不过锁定了ip地址。”刘帅非常帅气地一甩头发,把地址写下来,叠了一个纸飞机飞到苏默言手中。 “那就先这样,明天邢鑫去福利院问问情况,对那个孩子深入了解一下。”罗队安排工作道,“默言,你去调查博主,争取能拿到点有用的线索。” 苏默言打开刘帅飞过来的纸飞机,上面的地址让他吃了一惊,这…… 突然,刘一美站起来,说道:“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调查这个孩子,重点放在博主的身上吧,毕竟一个八岁,并且还身患重疾的孩子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还有一件事,”苏默言把纸条塞进口袋,“这个博主播出的不仅仅是陈进和杨若川两个视频,还有另外一个视频的主人没有调查,如果博主真的是害死他们的凶手,那么这个人很危险!” “什么?”除了古月之外,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呼着。 “唔……苏队说的没错,”古月那出手机,翻开微博,把视频展示给大家看,“这个人的视频和另外两个如出一辙,如果按照惯性思维想,陈进和杨若川都死了,这个嘉宾会不会也出事儿了,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啊?”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办公室瞬间静下来。 “今天已经很晚了,都散了吧!这个视频下载下来,明天让刘帅再细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报失踪案。”罗队看着手表的时间,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刑侦队,回家看他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苏默言把车停在家楼下,已经是明月高悬。 从口袋里掏烟出来的时候,刘帅给他的那张纸也被带出来,苏默言看着纸条上写的地址,心中犯嘀咕。 他很意外,地址竟然是他家对门,也就是说,这个博主就住在他对面,却从未见过面。 “四楼?四楼……”苏默言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猛然想起早晨和他撞了满怀的臭小子,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是听他说,他住在四楼。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苏默言不确定他有没有睡觉,上楼后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顺便用手机点了外卖,敲响了住在他对门邻居的门。 一是为了早晨的事情做个缓和,认识认识邻居,二是为了顺便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杀手博主”。 敲了好半天的门,苏默言才隐约听到门里有脚步声走过来,沉重而稳健。 门被推开,邻居穿着邋遢的睡衣,头发蓬乱,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水,那双三角眼带着无奈的表情盯着他,低矮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这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纯屌丝的形象。 苏默言还真是没记错,他正是早晨遇到的邋遢青年。 “哟,这不是警察同志嘛?”还没等苏默言说话,邻居开口道,“早上那事儿是我不对,咱们这邻里邻居的住着,也不能因为那点事儿……” “嗨,还提那个干嘛!”苏默言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不打不相识,住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早晨撞上,我还不认识你呢!就当交个朋友,不行吗?” 邻居愣了一下,没等说让他进来,苏默言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不是,警察大哥,这么晚过来,你有事儿啊?”邻居似乎是对苏默言的身份有些忌讳,说话里都带着谦卑。 苏默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酒瓶放在茶几上,仰头看着他问:“没事,过来串串门儿,晚上一个人吃饭无聊,想找个人陪说说话,不成啊?” “成!”邻居这才算放松下来,坐在他对面,把啤酒打开,顺手从冰箱拿出一袋花生米,“吃,别客气,我晚上也没吃东西呢!” “你在我对门住多久了啊,怎么一直没遇见过?”苏默言边吃边问。 “我是死宅,很少出门,今天早晨要不是因为朋友喊我出去,我才懒得起来!”那青年也喝了一口酒,“你看我这样儿不就知道了,纯屌丝。” “这么懒,那上班还不被老板骂死?”苏默言挖苦他。 “你看我这样儿,像有工作的人吗?再说了,有工作的,能当宅男?”他又喝了两口酒,“我这种人,只能在家发霉,混吃等死。” “这话说的,混吃等死也要有的吃才能等,你在家呆着,没收入,咋混啊?” “混日子还不好混,看看电视,刷刷微博,玩玩抖音,干啥不能混一天。”他呲牙笑了出来,一口的黄牙,明显几天没刷牙,“像你这种工作狗,永远都感受不到我们的快乐!” “我平时也挺喜欢看微博的,天下啥事儿都能有,挺有意思!”苏默言故意往微博上引话题,“前几天我发现了一个节目挺有意思,叫什么救赎之地,对,就这名字,挺有意思!” “呦!你竟然喜欢这个?”那邻居顿时提起兴趣,从沙发上坐起来,拍着胸脯说,“这节目,我做的!我做的!” “净胡扯,你不是个宅男嘛,怎么还有时间做这个?”苏默言故装作不信的样子。 “你看,你这人是不是太小瞧了我!”邻居挺直了胸脯,“别看我是宅男,我也是一个有技术的宅男!为了这节目,我没少费心思呢!” “是么?那你和我说说,这些人在节目里说的那些什么罪行什么的,是不是真的?我对这个挺好奇的。” “这个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邻居顿时又怂了,“这些人都是我在网上招募的网友,我给他们钱,让他们配合拍这个片子,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警察,又不能去核实这些信息,再说了,核实这些东西也没用,不能当钱花。” “那你怎么想到做这个节目的?” “赚钱啊!”他眼中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我又没工作,总要找点钱花吧,现在是网络时代,这不靠着别人的平台,为自己赚点钱嘛!” “不是,我想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模仿啊,国外综艺找的灵感,”他停了一下,想着国外的广告词,“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有的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有的人或许会选择逃避,甚至钻法律空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舆论的压力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不是一个很有教育意义的节目嘛,还有卖点,多好!” 苏默言举起酒瓶和他继续喝酒,两瓶没够喝,他又叫外卖送了一箱上来,俩人喝的酩酊大醉,后来,苏默言也不记得邻居说了什么,他一直都在强调,这个很赚钱,让他赚了不少钱的事儿。 第166章 医患死亡案 阳光蔓入窗子,打在苏默言的脸上,随着一阵电话铃声,他翻了个身,伸手摸电话。 “几点了!打了多少遍才接电话,罗队都找你找疯了!” 古月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从电话那边穿透过来,苏默言大脑瞬间清晰了许多。 睁开眼睛,头疼欲裂,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身体酸疼。 这也不是他家,茶几上凌乱地放着酒瓶子,还有昨天晚上吃的便当,苏默言这才想起来,他在邻居家睡着了! 从地上爬起来,一阵脚步声从卧室走出来,光着膀子的邻居走到他面前打招呼。 “昨天你喝多了,本打算送你回去,可是你不配合,我也抬不动,只能任凭你躺在地上睡一宿,委屈你了啊!” “能收留我,不给我赶出去就感激你!”苏默言半开玩笑地说,“不过,昨天我没耍酒疯吧?我还没喝多过,也不知道自己酒品什么样儿!” “那到没有,不过你喝多了就好像是十万个为什么附体,问了我好多问题,哈哈哈……”邻居爽快地笑出来,“我要出去吃早餐,你要不要一起?” 苏默言站起身,直直腰,扭动着僵硬的身板,晃着离开邻居家。 “我还有案子要处理,你自己吃吧!”说着,他推门回家拿衣服下楼,一气呵成。 还没到楼下,就听有人呼呼喘着跑上来,下一秒古月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苏默言!”古月上气不接下气,“你再不出现,我真的就要被罗队弄死了!” “你说,出什么事儿了!?”苏默言继续往下走,古月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你等我!”古月累的腿都快走不动了,“医院出事儿了。” “医疗纠纷?医闹?”苏默言穿上外衣,钻进车里,“还是医疗事故?” “早上队里接到报案中心电话,人民医院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小王就过去调查怀疑是凶杀案。” “凶杀案?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苏默言质问。 “你能不能别丧良心说话啊!”古月气得直跺脚,“你自己看看,一大早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平时叫我起床的劲头儿怎么没有了?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不说这个,说案子。”苏默言起车,朝着医院开去。 “死者是外科病人,江南初步判断,死者死因为致死型血栓。”古月拿出背包里的本子,对照着记录和苏默言讲述案情。 “死者生前有血栓病史,或存在诱因的疾病?”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江南也没说,”古月抬头看了一眼苏默言,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儿,“罗队已经和主治医生在了解情况了,不过……你昨天晚上喝酒了?你和谁喝酒去了?” 苏默言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古月,这丫头的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昨晚的酒都能闻得到,不当警犬还真是可惜了! “说那些没有用的,还有没有关键词给我?” “暂时没了。”古月一撇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喝的酒,今天早晨根本不能散,你这属于酒驾!再有下次,我就告诉罗队。” “拿我手机给臧九臣打个电话,说我要去拜访他。”苏默言不想个古月在因为喝酒的事情争执,只能随意找个借口,让她有点儿事儿干。 从刚才她说的信息点里,苏默言不难得到的线索还是有一些,死者是外科患者,他肯定是受了外伤才住院的,若是由外伤引起的血栓导致突发性致死,那就是医疗事故;如果他从来没有血栓病史,又不存在诱发疾病的患者,却成为致死型血栓突发身亡,这就很有蹊跷了。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嘛?”臧九臣接起电话还打呵欠。 “苏默言让我给你打电话,不知道要干嘛,你在单位吗?听你声音,怎么像没起床。”古月撇嘴问。 “昨天下夜班,身体疲乏啊!”臧九臣又打了一个呵欠,“你有什么事儿?” “你是外科主治医吧?”苏默言扯着脖子和臧九臣喊。 “对啊,认识这么久,难道你忘了?”臧九臣直了直腰,“怎么了?” “你清醒清醒,一会到了医院我找你。”苏默言让古月挂了电话。 再一脚油门,慈山市人民医院已经在眼前了。 慈山市人民医院,是三甲医院,一向有口皆碑,一下子闹出了人命案,在舆论的压力下,医院领导也出了面。记者蜂拥而至堵在医院里,把主楼十三层外科病房围得水泄不通。 推开病房的门,罗叶奇就被记者围住,问东问西。 “是谁招惹了记者过来?”罗队问一直守在门外的邢鑫。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就好像是闻到了新闻的味儿,一窝蜂的出现了。”邢鑫低声说着。 “赶快打发走,引起媒体轰动,到时候又是我们的错!”罗队一脸不悦,“看到你苏队了嘛,那小子怎么还不见人?” “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他俩说了两句话,打算重回案发现场,就被记者把门堵上,根本进不去。 “您好,我们是慈山晚报的记者,”记者举着话筒质问,“人民医院出了命案,不知道警方什么时候能够调查出真相?” “抱歉,无可奉告!”罗队推开面前的记者,和十几个摄像机,“等调查出了结果,我们会给死者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在网上已经传开了,网友纷纷讨论此事,您能对我们透露一些案情或者破案的进展吗?”另一个记者举着话筒追问。 “对不起,无可奉告。”罗队联合邢鑫推开众多记者,挤进了案发现场,把记者拦在门外。 “这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苏默言呢?他究竟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到?” 第77节 “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的情况,你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医院传言快着呢!”臧九臣扭头就要走,停下脚步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你自己去问问他,再不然和护士打听打听,护士最喜欢传老婆舌了,她们的消息可比我们医生来的快。” 看着走远的臧九臣,苏默言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去调查他说的消息。 刚要推门进病房,就被人从里面拉开,苏队和江南站在他面前。 “我收队了啊。”罗队面带苦涩,“刚才接到队里来的电话,小刘发现了关于杨若川那边的新线索,我回去看看情况,你们继续调查。” 江南的工作也都做完了,他打算和罗队回去,和苏默言交代着情况:“现场基本上都检查完了,我在对输液和吊瓶检查的时候,看到在输液管的末端有一排很细微的针孔。” “针孔?什么意思?” “在输液器上扎针孔。”江南一本正经道,“凶手应该是用小细针在输液器上动了手脚,所以造成的死者肺栓塞。” “肺栓塞和输液器上的针孔有什么关系?”苏默言一头雾水,不了解情况。 “空气在血液系统中循环,就类似脱落的血栓,静脉栓子回到右心,然后进入肺循环。肺循环系统里面又很多毛细血管,如果气体栓子到了与之管径差不多的血管就可以堵在其中,然后引起血液动力学紊乱,引起肺栓塞,这是相当危险的急症。有些栓子偶能通过肺循环进入左心,然后左心射血从主动脉进入人体循环,就又可能栓塞大脑、肠胃、肾脏等部位的血管,引起相应的病例状态。” 江南滔滔不绝,把自己得到的结论用专业术语讲述给苏默言听。 站在他身后的古月捂嘴偷笑,她看了一眼刘一美,表示一句都听不懂。 刘一美耸耸肩,她更不了解情况。 “等等!”苏默言打断了江南的长篇大论,“你又犯病了是吗?说人话!” “咳咳……”江南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我的意思是,导致肺栓塞的可能性很多,从输液管上的痕迹来判断,死者应当是有大量空气进从静脉进入血液循环系统,经过右心室,形成了肺栓塞。当然,这只是现有的证据的判断,具体死因是什么,我也还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 “说了一堆废话,只有最后一句有用,快回去吧!”苏默言很是不耐烦,回头问邢鑫道,“你问过主治医师了吗?他怎么说?” “李志章的主治医生李国胜,五十多岁,从医三十多年……”邢鑫道。 “说重点,有没有发现可疑?” “好像没有,不过……”邢鑫顿了一下,回忆道,“不过,在他和我握手的时候,我感觉他袖口有点湿,他说是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我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问保洁,保洁大叔说并没有看到他去过,这点倒是很奇怪。” 听完他的话,苏默言沉默许久。 他看着空荡荡的床发呆,整理凌乱的思路。 从开始调查李志章的家人,到臧九臣提供关于李医生的小道消息,外加江南刚刚的推断和邢鑫的证实,苏默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现在只缺少进一步证实,就可以正是完结此案。 “这边都调查完了,那现在我们要不要和罗队回去?”古月弱弱地在邢鑫身后发声。 苏默言透过邢鑫宽大的身体,看到古月从他臂弯后探出头的样子,俏皮可爱。 “走,先回去等江大法医的尸检报告,然后再做决断。”苏默言扭头就走。 回到刑侦队,罗队已经从小刘那边拿回了一沓资料,正坐在会议室里研究着。 苏默言带着一干人,没多久便赶回来。 “呦呵,你们动作倒是快,我资料刚看完!”罗队抬头,“有什么收获?” “先说说你这边有什么收获?”苏默言反将一军。 “这些是从福利院弄来的资料。”罗队把资料推到苏默言面前,“张小宝,也就是七年前被杨若川无意害死的死者家属。双亲亡故后,他就被福利院收养,不久前检查出患有白血病,福利院已经在各大网站发布了求助信息。”他把双手环绕在胸前,叹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很是沉重啊!” “果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刘一美发表意见道,“这个凶手应当是具有个人英雄主义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会认为,七年前死者被杨若川害死,张小宝今天的处境也是杨若川一手造成,所以为了行侠仗义,他害死了杨若川,看似是为了正义而处死。” “这个有点扯淡!”邢鑫觉得不妥,“你想啊,如果凶手真的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人,他为什么不劫富济贫,杀死一个有钱人把钱捐给张小宝就是了,杀死这个烤串师傅又不可能解决张小宝的病情,这是毫无疑义的行为!” 第170章 新一期嘉宾 “这次邢鑫说的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刘帅反驳刘一美,“我不是说你推断有误,更不是质疑你的专业能力,实事求是!凶手杀了杨若川,解决不了张小宝被病魔折磨的痛楚,倒不如像邢鑫说的那般,更直接便捷。” 苏默言一直沉默,看着罗队推过来的资料,还等着刘一美反驳。 刘一美站在原地许久,想了想,说道:“这种带有个人英雄主义的人,是要伸张正义,而不是滥杀无辜,在他的眼中,杨若川是有罪之人,富豪又没有害了这个孩子。你们不要歪曲我要说的点啊,这明明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邢鑫刚要和刘一美争辩这个问题,罗队挥挥手,让大家都坐下。 “安静安静,抛开刚才的那个问题不说,咱们还是拉回来说杨若川的这个事情。”罗队清清嗓子准备开会,“杨若川的这个线索全部中断,唯一有嫌疑的就是发视频的博主,可苏队又证实那个人并没有嫌疑,所以这个案子依旧没有办法调查,先搁置。” “等等!”苏默言突然喊了一句,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有什么疑问?”罗队迟疑了下。 “我刚才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苏默言走到罗队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第一个视频里的人是陈进,他死后,我莫名出现在案发现场。行凶现场只有我和陈进的痕迹,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第二个出现的是杨若川,他的死很具有仪式感,凶手费尽心思布置的现场,除了是更像烧烤现场之外,我觉得小美说的没错,凶手是有某种泄愤,以及代表公义惩罚杨若川的意思……” “你不会又要推翻自己的说法,觉得视频主人就是嫌疑人吧?”罗队表现出无奈的表情,“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可没办法相信你了!” “不,你等一下。” 苏默言的脑海有些凌乱,这些所有不寻常的案件同时出现,让他产生怀疑的同时,也有了新的觉醒。他意识到,在这些案子发生之前,他明明确确看到了叶静怡,他坚信,这不是幻觉,他一定是看到了! “你别……” “别打断我!”苏默言顿了一下,“是因为他俩都出现在了救赎之地的视频中,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博主成了我们的怀疑对象。我在对他进行调查的时候,他的回答都合情合理。紧接着,我们就发现了李志章的死讯,他的死也很蹊跷,如果前两起案件都和博主有关,那么……会不会,我说会不会,新一期的嘉宾就是我们刚刚处理过的尸体——李志章的视频?” “你这个怀疑过于牵强了!”罗队紧皱眉头,否定苏默言的话,“视频还没出,你就果然认定,太有个人情绪了!再者说,你自己早晨还和我说他不可能是凶手之类的话,现在又推翻,你到底想咋样?这根本不合理!” “合情合理,不见得没有嫌疑,不合情合理,也不见得清白。”刘一美打断了罗队的话,“我们之前处理的案件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案例。” “是,是有过这样的案例,可是……” “按照苏队的推断,如果微博继续更新,并且嘉宾无疑就是李志章的话,那么凶手一定就是这个博主无疑!我们只需要找到这几个案件的共性就好了!”刘一美,“罗队,收起你的那套老古板的套路,凶手往往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不然要我们这些学心理学的来研究他们的心里干嘛?毕竟……我觉得……我们研究心理学的,比凶手的心理还要变态!” 刘一美这句话说完,刘帅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他还在想,她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而坐在刘帅身后的古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刚刚刘一美的表情,真的让她忍不住,那么认真的表情,简直就是苏默言的翻版无疑! 罗队被刘一美怼得毫无颜面,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行行行,你俩都有自己的说辞,我服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继续!”罗队无奈摇头。 “嗯……我还有一种不成熟的假设。”刘一美抿嘴一笑,“不过,你们不要把我当成是善变的女人。我想说,就算凶手真的是博主,他也不见得会再持续更新微博。要知道,在这三个人的案发现场,全都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足以说明他具有反侦察能力,一个有这样能力的人,又怎么会愚蠢到让警方去怀疑?他再这么更新下去,无疑是在玩火上身!” “这和我想的一样。”苏默言挪动了一下椅子,站起来。 “那……你们说了,就等于没说啊!我们还不是没有头绪?”邢鑫终于跟上了大家的节奏。 “也不算。”苏默言抽出烟盒,在手里旋转着,“至少李志章这边还有线索,我们先继续往下查,然后等待微博动态。” “那就安排一下分工。”罗队叹了一口气,“听了你们的分析,我更头疼了。邢鑫啊,你再去一趟死者家里,摸摸清楚具体情况,最好能打听出来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刘帅,你把医院的监控调回来,查一下死者死亡时间前后进出病房的人。” “好的。”刘帅比了个ok的手势,帅气摆头准备离开。 “小美,根据现场痕迹和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绘制一张凶手的心理画像。”=罗队最后看向苏默言,“你负责留意博主的动向,毕竟他就在你家对门,还有,把李志章和李国胜之间的关系查清楚。”他拍了拍手,“好了,大家行动!” “罗队……那、那我呢?”古月怯弱地站起来,“我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刑警了,总不能……” “你啊……”罗队看了一眼古月,摇晃着头,“你还继续跟着你师父好了。” 古月嘟着嘴,跺了跺脚,瞪了眼苏默言嘟哝着就走出会议室。 刘帅本想也快步离开,发现他俩表情异样,一脸贱笑的凑到苏默言身边,贱兮兮地问:“怎么了这是?有情况啊?咋了,夫妻吵架了?” “滚!” 刘帅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回到工位上忙起来。 苏默言想到早晨古月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不禁偷笑,这丫头不会还在生气吧? 第171章 惹古月生气 从会议室走出来,苏默言点上了根烟,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缓步走到窗户前,他双手撑着大理石的窗台,向窗外望去。刑侦队大院外是正街,人流涌动,苏默言望着来来去去的人潮,渴望在他们中间找到叶静怡的身影,可他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奢望,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何时。 苏默言弹了弹烟灰,随后猛吸了一口,让自己保持冷静,思绪却始终不能平静。 整理完会议纪律的古月从办公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发呆的苏默言。 她悄声走过来,猛然抬手拍在他的肩头,突然说道:“又在防毒?就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苏默言还真是被古月吓到,他猛然回头本想发作骂人,看到古月灵动的双眼,到嘴边的话猛然吞了回去。他想了两秒,问道:“你很闲吗?还有时间和我闲聊?” 古月嘟着嘴,她本就是好心想要来问问苏默言是不是有烦心事,可被他这么一说,关心的话一句都不想问了。 “我办公室的资料整理完了吗?调查的案子梳理清楚了吗?你的闲心是谁给你的?”苏默言又被木头附体,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古月的心上。 “喂!”古月脸上刚有点笑容,就被苏默言的话震惊到变脸,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苏默言的心口,“苏队,请你搞清楚,你是我师父,可不是你的私人助理,凭啥你的工作也给我啊?!” “给你怎么了?”苏默言重重点头,“我是队长,有权利安排你的工作,没错吧?” 古月和苏默言那深邃的目光对视良久,表情僵持。 苏默言刚要和她在说话,古月转身很是不情愿地向苏默言办公室走去。 古月不断地在嘴里咕哝着:“天底下哪有你像这样的师父?哼,还队长?明明只是个副队长,罗队明天就退休了吗?自己封成队长,还真是脸大!看你这张臭脸就能预料到,等到罗队退休,你也当不上队长,臭脾气!” 古月低头咒骂苏默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对面走过来的罗队,闷头和他撞了满怀。 罗队皱眉,推开古月,绷脸问道:“你说什么呢?谁要退休了?” “啊……没、没什么!”古月回头瞪了一眼苏默言,赶快溜走,生怕罗队听到点什么。 罗队看逃走的古月,抬头看着苏默言偷笑的样子,嘴角含笑低声说着:“现在的年轻人啊……”然后走到苏默言身边问,“你……你又怎么招惹那个小丫头了?” 罗队似笑非笑的样子像个八婆,苏默言懒得和他解释,冷哼着:“无聊。” 他把罗队一个人扔在走廊里,朝着楼下走去,只想一个人静静。 坐在刑侦队大院破旧的沙发上,苏默言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看着点燃的烟燃烧的灰,竟然发呆起来。 “又在为案子头疼?”叶静怡的影子突然出现,坐在他身边,靠在他的肩头,“心烦的时候就说出来,自己一个人闷着,会生病的。” 苏默言歪头看着叶静怡的脸,眉头微微一皱。 “是啊,我一直都病着,不然又怎么能看到你?”他叹了一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 “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叶静怡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默言,她的表情像照片上的人,僵硬至极,“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苏默言微微闭眼,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忘记叶静怡原本的样子。他想要忘记,又不想忘记,心中矛盾的感觉让他很是纠结。 “陈进、杨若川、李志章,单单从人际关系上来讲,这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甚至在他们的死亡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叶静怡换了一个姿势,坐在他的面前,“在陈进和杨若川死后,微博的‘救赎之地’分别发了两期关于他们的视频,你是不是把这害死这三个人的凶手,都归结在微博博主的身上了?” 苏默言看着面前略模糊的叶静怡的脸点着头,又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 叶静怡的手当在了烟上,轻声说着:“吸烟有害健康。” 第78节 说这句话的同时,叶静怡的声音在苏默言的脑海中和古月的声音重叠着,想到古月的那张脸,苏默言把烟盒揣回兜里,没有说话。 “作案的凶手心细如尘,在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或许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犯案,你不会又进入了一个误区,把事情想的复杂了?每次,你都是这样,放平心态,说不定就找到答案了。” 苏默言抬起头,逆光看着光圈中的叶静怡,他的心开始动摇,不知道面前的是幻觉,还是现实。 这是苏默言和叶静怡这次第一句发问:“那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我,我会把近期刑满释放的人都调查一遍,至少是这一个月内的犯人。” “为什么是近一个月出狱的犯人?” 苏默言伸手去抓叶静怡的胳膊,她却向后退了两步,让他扑了空。 “目前,警方没有掌握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唯一值得怀疑的对象是发微博的博主,如果凶手真的是他,或者这三起案件之间存在关联,那很快,他就会把关于李志章的视频发到微博上,你们……” 叶静怡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顿悟到了一点,猛然说道:“不对,如果李志章的死和其他两个案子无关呢?” 阳光中的叶静怡随着光晕一晃,竟然不见了…… 苏默言醒悟了,他还真是走入了误区,先入为主的把这个案件和“救赎之地”联系字了一起,他错了,这次错的很离谱!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上车,离开刑侦队大楼。 二楼的窗子里,古月看着他古怪的样子独自说话:“苏队为什么总那么奇怪?自己一个人在哪里和自己说话?而且行为乖张,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姑娘,过来干活儿吧!”刘一美冷不防在她身后说道。 第172章 拆迁房 阳光渐渐淡去,乌云汇集在一起,笼罩着慈山市,这个秋天一直都处于这种天气,就像刑侦队每个人的心情,一直阴郁难解。 邢鑫拿着手机,对照着地址来到一栋老旧公寓楼前。 “应当是这里没错了吧?”邢鑫迟疑着,“可这里怎么都不像有人住啊!” 刚要进入楼道,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说道:“小伙子,你找谁啊?这栋楼的人搬的搬,走的走,没有几户人了!” 邢鑫回头,看到一个一头白发的老人,颤悠悠地站在他身后,带着墨镜,穿着蓝色的褂子,看着像六十年代的装扮,很是奇怪。 “这儿为什么没人了啊?”邢鑫问。 “这块地皮被人买了,再有一个月就要拆迁了。” “拆迁?”邢鑫有些惊讶,刘帅给他地址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拆迁的事情,“大爷,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真的假的?” 那老头听了他的语气,不高兴地哼着:“这还能有假?我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那老头儿瞪了一眼邢鑫,点了根烟,又说,“你知道这里为啥要拆迁吗?” “大爷,你这话问的,我哪儿知道。” “因为闹鬼!”那老头说闹鬼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真的,老吓人了!” 邢鑫偷笑,反驳他道:“大爷,这个世界没有鬼,你们是不是被骗了?” “嘿,你这孩子你真还别不信,”老头东瞅瞅西望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我就住在四楼,一到半夜就能听到女人哭的声音,那哭的叫一个惨啊!” 这老头儿说的和真事儿一样,更是让邢鑫起疑。 “大爷,你确定没听错吧?”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啰嗦?你要是信不着我,你就进去,自己了解了解就知道了!”老头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邢鑫带着疑惑,进入楼道,下意识把“闹鬼事件”和李志章的死联系在一起。 楼道里阴森森的,让邢鑫感觉到温度下降了许多,他打了一个冷战,不禁想到了刚才大爷说的话。可又一想,这栋楼背阴,今天外面又阴天没有阳光,体感觉得冷也是正常。 走到顶楼,邢鑫敲了很半天李志章的家门,一直都没有人开,甚至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是敲了久,隔壁邻居的门推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探头出来。 邢鑫看到老人,忙拿出警官证,刚要问情况,就听见房间里有人说话问:“奶奶,谁在敲门?” “不认识,看着大小伙子像收电费的。”老奶奶并没有注意到邢鑫手里的警官证,回头和房间里的人说话。 邢鑫刚要插话,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从里屋走出来,和他对视。 “你谁啊?你不是收电费的!” “警察。”邢鑫把警官证递给女生看,“我想了解一下这户人家的情况。” “哦……”女生上下打量着邢鑫,看他也不像坏人,“那进来说吧。” 进屋后邢鑫发现,房间里的摆设很旧,却一尘不染,布置得也很温馨。 “问一下,家里除了老人和你,没有其他人?”邢鑫问。 “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为了奶奶我留了下来。我就在对面的饭店打工。”女生回答,顺便给邢鑫倒了一杯温水。 “刚才上来的时候听到,说这个楼要拆迁了?” “嗯,已经传了一阵子了。一开始大家都不高兴,后来开发商给的价钱还是很高,很多人纷纷都搬走了。”女生让邢鑫坐下,她坐在邢鑫对面说道。 邢鑫随口问:“那你们怎么不搬?” “我为什么要搬?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对这里有很深刻的感情,不想搬……”女生突然觉得邢鑫有点奇怪,指着邢鑫,语言直接地问,“你要是开发商请来的说客就不用说了,请你出去!” “你误会了,我是要了解隔壁那家的情况。”邢鑫言归正传。 “他家?”女生愣了一下,语言缓和下来,“他家我只见过那个小哥哥,其他人没怎么看到过,也不太了解。” 邢鑫知道,她说的小哥哥,应当就是李志章了。 “你和他很熟吗?” “也不算,”女生害羞地低头,“他们搬来没几年,也见不到他的父母出门,只有小哥哥早出晚归,好像很忙。” “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喜欢他?”邢鑫似乎是看透了女生的心思。 “不是啦!”女孩儿害羞地看了眼老太太,赶快摇头,否定了邢鑫的话,“我和他在同一家饭店打工,真的没有那么熟的!” 尽管她在反驳邢鑫说的话,可是眼神中依然还是能够看得出女生的心思。 邢鑫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往下问,换话题说道:“你说他和你在同一家饭店打工?饭店在什么地方?” 女生站起来,顺着窗口指着说:“就对面那家,不远。”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邢鑫看到了那家饭店的招牌。 “最近饭店有没有奇怪的客人来过?” “饭店有什么奇怪的,没有啊!”她很快做出了回应,“更没有什么奇怪的客人,不过……不过……”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有什么不能说的私密事情?”邢鑫好奇追问。 “那到没有,就是他家很奇怪。”女生看向门的方向,抿嘴,“每晚都能听到他家传出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却十分瘆人。楼里的人都说这是闹鬼,我知道不是,却又找不到原因。” “还有什么?”邢鑫紧追不舍,觉得真相快浮出水面了。 “没有了。”女生抬起头和邢鑫对视着,“说真的,隔壁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的,虽然住对门,可平时也没怎么见过,若不是和小哥哥在一起打工,我都不会关注他家。” “你们既然在一起打工,总会聊天吧,就没问过?” “当然没有!”女生摇头,“我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下班都不一起回来的,他那么内向,我一个女生更不好意思主动。” “还有什么你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女生把头低下了,羞红了脸,一副不好意思提起的样子:“有……不过……” 第173章 不能说的秘密 “有话直说,毕竟关系到案情。” “那次我和他一起下班从饭店出来,每次他都直接回家,我害怕就跟在他身后走回来。可那次他没有回家,我怕黑就跟着他走,就发现……”女生抬头看了眼邢鑫,脸更红了,“就……就发现他竟然是同性恋!” “同性恋?”结果让邢鑫有点吃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他在和一个男人约会。”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那个男人年纪很大,看起来差不多有五十多岁了,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邢鑫眉头一皱,觉得她不会说谎,又联想到案件现在的人物,想到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从里面翻出一张相片,问:“是他吗?”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邢鑫的手机,马上扭头,神情闪躲着小声说:“对、对、就是他。” 瞧她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男人很是害怕,从心底透出的恐惧感,是没有办法抹掉的。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邢鑫追问着。 “没……”她一直闪避着邢鑫的目光,唯恐被邢鑫看穿一般,“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似乎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邢鑫回头,看到一直站在那里的老奶奶。奶奶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女生,似乎是在质问她,又似乎是在审视她。奶奶的态度,决定了这个女生能否说出实情,邢鑫走到奶奶的身边,悄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奶奶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卧室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邢鑫和女生,安静得令人心慌。 “说吧,帮助我们破案,你奶奶不会怪你的。”邢鑫坐下来,把水推到女生的面前,“别着急,慢慢说,告诉我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女生焦躁不安地喝了几口水,头压低了许多,再也不敢提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 “别怕,说吧,我会为你保密的。”邢鑫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她微微抬起头,眼中含泪,惊恐变成了惊吓,心中惴惴不安。 “就是……”她想要开口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那天……我挺害怕的。下了班,我就跟在他身后往家走,走了一会儿发现他和平时的路线不一样,我又不敢自己回家,于是就跟着他。走进了我这条巷子对面的那个巷子,听见有人说话,好像是小哥哥,我以为是在和我说,于是我就走近了听。” “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谁?”邢鑫紧张地问,“是我刚才给你看相片的那个男人?” 女生还没等回答邢鑫的问题,眼泪唰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可是把邢鑫给恼坏了。 他最见不得就是女生哭,尤其是这漂亮的女生,更是让他心里觉得抱歉,他想要开口安慰,却连一个词儿都找不到,连连唉声叹气。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怎么能把你吓成这样?”邢鑫紧皱眉头,表示不解。 “因为、因为太黑了,真的害怕嘛!”女生擦着脸上的眼泪,继续说,“我走进巷子里面,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可越是听不清,心里越害怕……”她啜泣着,情绪愈加激动。 “别怕别怕,后来你发现什么了?” “后来……”女生平稳了一下情绪,“后来我就听到有个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隐约好似有人朝我走过来,可是天太黑了,等我适应了光线,转过身想想要看清他脸,还没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80节 古月刚要说苏默言冷漠,他的电话就响了。 刘帅带有疑惑的语气对苏默言说:“苏队,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李志章死亡前后一小时,的确有可疑的人进入过,可医院监控显示的并不是李国胜!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苏默言的目光盯着走廊深处,突然一紧。 刘帅又说了很多话,可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古月也听到了刘帅说的话,轻声问苏默言:“苏队,这还真是奇怪啊!如果不是李国胜杀的人,他为什么要承认?难道……” “顶罪!”苏默言打断了古月的话,“只能说明,他在隐藏真正的凶手,为他顶罪!你给邢鑫打电话,让他仔细审问,诈出他想要隐瞒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古月“哦”了一声,赶快通知邢鑫。 挂了电话,苏默言又钻进了诊室,似乎是在和臧九臣聊天。 古月嘟嚷着走进诊室,问苏默言:“苏队,我想不通啊!谁会那么傻为别人顶罪呢?杀人啊,那可是重罪!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又或者,凶手用钱收买了他?给了他好处?还是给了他什么承诺?” “你又开始进入唠叨模式了?”苏默言冷着脸看古月,“没看到我和臧大夫在说话?就不能安静点?”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案情嘛!臧大夫不会怪我的!”古月说着拍了一下臧九臣的肩膀,他下意识躲了一下。 “我倒是不觉得李国胜是这样的人。”臧九臣加入进来一起分析,“李国胜可是一个很在乎名声的人,他都不把妻儿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为别人顶罪?你们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或许,他真的是凶手也说不定。” “你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古月嘟着嘴点头,“毕竟你和他比较熟,更了解他的心理动态,可是他是凶手也说不通,为什么会杀自己儿子?这不符合常理。” “其实,有一点你没留意吗?”臧九臣抬头,看着苏默言。 苏默言一愣。 第176章 凶手是谁 “从你质问李国胜开始,他就一直在否认杀人,直到你把死者指缝的证据拍在他的面前,他一转话锋直接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一口都没有再为自己辩白的意思。难道,这不奇怪吗?”臧九臣提醒苏默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平日不是这种作风。” 不等苏默言回答臧九臣的话,古月插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因为他心虚,杀了人,还是自己亲生儿子,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不承认的,就是心理素质太差!”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要知道,如果真的心里素质差,他一开始就会露出破绽,不会等苏默言提到证据,他才承认。”臧九臣的手不断地敲着桌面,抬头看古月被气歪的脸,忍不住发笑,“反正,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又看向苏默言,“你呢?一直不说话,你怎么看?” 苏默言陷入沉思中。 他的确忽略了李国胜在谈话中的反应,从他的表情变化,到肢体行为,以及前后证词,苏默言之前并没有发现异常,经过臧九臣的提醒,他还真是发现了不同。 “他这是……”臧九臣看到苏默言愣神的样,问古月,“怎么了?” “哎呀,你不要理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古月翻着白眼,故意抹黑苏默言形象,“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就这样,不然就是不说话发呆,不然就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怎么看怎么像精神有问题!臧大夫,你不是医生嘛,要不然你给他瞧瞧,他这是什么毛病?” “我?给他看?”臧大夫笑出来,看他那灿烂的笑容,古月的心情都莫名感到开心,“你别逗我玩儿了!我是外科大夫,给他看什么呢?骨折?还是脑残?” 古月被臧九臣的冷笑话逗笑,苏默言突然站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问题出现在李志章指甲缝里的皮屑上!”苏默言一本正经,“医院的监控已经调查过了,在李志章死亡前后,李国胜没进去过,他没有作案时间,可……李志章的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他的皮屑?” 古月和臧九臣同时被苏默言的疑问吸引过去,愣愣地看着他出神的样子。 “如果,李国胜并没有作案时间,那么死者李志章指甲缝里的皮屑一定是凶手留下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家伙李国胜!” 古月一脸迷惑,并没有理解苏默言说话的重点,她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嫁祸给他。 “你的推理还是有bug啊!”臧九臣打断苏默言的话,“这个推敲有些牵强,你怎么确定这是凶手布置的,而不是在死者生前,他和李国胜发生过争执而留下的?如果他俩之前发生过争执,那李国胜嫌疑会更大!并不是你想的那种。” 臧九臣的话,点醒了苏默言进入误区的想法。 他掏出手机,拉着古月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对臧九臣说:“感谢你的提醒,回头请你吃饭!” 邢鑫把李国胜带回刑侦队,直接扣在了审讯室里。 李国胜被晾了半个小时,邢鑫才慢悠悠地来审问。 “抬起头!”邢鑫大嗓门吼着,“姓名,性别,职业。” 李国胜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邢鑫,沙哑着嗓子回答:“李国胜,男,医生。” “自己犯了什么事儿知道吗?” “嗯,我杀人了。”李国胜低下头,没脸看邢鑫,“我杀了我儿子——李志章。” “是吗?”邢鑫猛然一拍桌子,把李国胜吓了一跳,他身体轻微抖着。 “抬起头!”邢鑫呵斥,“李志章的指甲缝里的确有你的皮屑,可监控却并不能证明你进入过病房!你,根本不在案发现场,也没有作案时间,说!你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李国胜双手紧握在一起,紧张的从额头流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神情闪烁的模样已经被邢鑫识穿。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苏默言冷脸进来。 “苏队。”邢鑫刚要站起来,苏默言挥手让他坐下。 “别卖关子了,你知道凶手是谁。”苏默言走到李国胜身边质问。 李国胜的脸被苏默言抬起,他额头上的汗顺着脸往下落,嘴角挤出一丝尬笑。 “警察兄弟,你别开玩笑,我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呵……很了然了。”苏默言松开手,“那,看来你也不是凶手喽?” 李国胜这才意识到刚才说出的话,才是他想要表达的,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苏默言诱导了! “不是!凶手……凶手是我!”李国胜赶快反口,“刚才我说的不对,你!你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能试出你的真假?”苏默言笑了,一挥手,“把他放了吧,他不是凶手。当然,你不说,你也有包庇罪,要不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国胜再次反口,却又中了圈套,“不是!那个……” “他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是个废人。”苏默言扭头出了审讯室。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苏默言沉思。 确认了李国胜不是凶手,可也同时确认了他知道真凶身份,一直在包庇隐瞒。他让邢鑫放了李国胜,无非就是想要用跟踪的形式,来看看李国胜为什么要包庇凶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真凶浮出水面。 “苏队,你知道凶手是谁了?”邢鑫走出来,递给他一支烟,“就这么放了,会不会可惜?” “不会。”苏默言断定,“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可我们很快就能找到。” “李国胜这么不配合工作,剩下的只有从王元亮夫妻下手,你说,凶手会不会是王元亮?”邢鑫压低声音往苏默言身边凑了凑,“毕竟,这孩子让他带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心里一定很狠吧?” “嗯,这个男人也是有嫌疑。”苏默言抽了一口烟,“你再去调查一下王元亮,看看他具体什么情况。然后,在派几个人跟着李国胜,他一定会和凶手见面。” “可是……”邢鑫还有疑问要问,苏默言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没有什么可是,抓紧时间,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苏默言提了一口气,朝着罗队的办公室走去。 第177章 王琪 邢鑫愣在长椅上。 李国胜如果不是凶手,那凶手一定也会在监控出现过,在出现的这些人之中,除了医生和护士,还有死者的父母,最值得怀疑的,还是让邢鑫觉得很别扭的王元亮。 邢鑫想不通,如果真的是王元亮,那么李国胜为什么要包庇他呢?他俩不应当是情敌才对吗?还是说,嫌疑人根本都没有进入他们的视线,被他们忽略了。 罗叶奇紧皱眉头,盯着电脑上刚发来的资料,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苏默言推门而入,刚要和罗队说话。 罗队挥手让他过来,说道:“你来的正好,刘帅刚给我传过来的资料,你看看。” 苏默言走过去,盯着显示器上的文字,大致扫了一眼。 “王琪,很有嫌疑。”罗叶奇说着,“刘帅在调取沿海公路附近的监控时候发现,在最接近杨若川死亡时间点,这辆车是最可疑的,车主就是王琪。你猜,这个人和谁有关系。” 罗队长故意卖关子,苏默言当然猜不到,晃着头,冷哼了一声。 “是林海东。”罗队敲着屏幕说道,“他是林海东的司机。”罗队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递给苏默言,“很奇怪啊,他怎么会和这个案子牵扯上关系?” 听到“林海东司机”这句话,苏默言的心莫名收紧,脑子顿时乱了。 他联想到的竟然会是“租客”和“叶静怡。” “欸?你听没听?”罗队喊了一嗓子,“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你打算让谁去跟进一下?” 苏默言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猛吸了一口气。 “嗯,这个人……我去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苏默言想了一下,又问,“对于李志章的案子,已经有点苗头了,死者不是李国胜杀死的,凶手另有其人,我已经让邢鑫去跟进了。” “嗯,你费心了!”罗队揉着眉心,“这几天,我也是被你大侄子给搞的头疼,孩子这玩意儿没有的时候真想,有了还真是觉得烦。” 看着罗队甜蜜的负累,苏默言竟然笑了,打心底的为他高兴。 从罗队办公室走出来,苏默言第一时间给李铭打电话,对于王琪这个人,不知道他那边调查多少了。 李铭接起电话,二话没说,学着小孩子的语气说道:“警察叔叔,你是不是想问我查的怎么样啦?告诉你哦,我已经查到喽,林海东的司机叫……” “王琪。”苏默言打断了李铭的话,“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租客到底有没有消息?” “警察大哥,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查出来的,你分分钟就知道了,这还用我干啥啊?”李铭逆反的情绪又开始上扬,“你天天这么逗我玩,有意思么?” “谁有功夫和你逗着玩,租客那边都多长时间了,你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真是开始质疑你的能力了!”苏默言冷哼地说着。 “我这不是才查到王琪身上嘛!这事儿也你不能全怪我,我要是手能通天,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李铭语气一下就垮了下来,内心的激情都被他给打消了,“我现在吧,就是说……” 李铭这架势又要和他开始啰嗦,苏默言已经知道了他的套路,打断话说:“嘚嘚嘚,你别在这儿跟我贫了,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调查那租客,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是查不到租客的身份,后面的佣金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别……”李铭刚想把话往回收,电话已经挂断了。 李铭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快速旋转着。 突然,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抽屉,找了半天翻出来一个老旧的电话本。 李铭嘴角奸诈地笑了出来,抖着电话本,自言自语道:“没准,他能帮上我!” 苏默言脑子里都是关于王琪的事情,他想放下手中的案子马上就调查这个人,可罗队现在又没有心思处理案情,他心焦。 古月刚打印完资料回来,看到苏默言站在罗队门外发呆,拍了他一下。 “喂!你想什么呢?” 苏默言猛然抬头,看到古月俏皮的脸,回过神。 “想案情。”苏默言眉头微微一皱,“你把资料放下,和我出去一趟。” “又出去?我们不是才回来?”古月撇撇嘴,不能理解苏默言的脑回路,“那你能告诉我,要去哪儿么?” 第81节 苏默言本想说去调查王琪,可一开口,竟然说了句“去医院”出来。 一路上古月都在不断地唠叨苏默言,觉得他就是个反复无常的男人,调查案子也是翻来覆去,全然跟不上他的思路。 重回臧九臣看病的诊室,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女医生还有一个小护士,臧九臣不在。 “请问,您挂的那个大夫的号?”女医生上下打量着苏默言,看他也不像是患者,“还是……你找谁?” 苏默言上午来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个医生,应当是换班了。 小护士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苏默言,连声说道:“这不是苏警官嘛,您又来有什么事儿?李医生不是已经被你们……” “李医生只是协同我们调查,他不是犯案的嫌疑人,你们不要妄断揣测案情。”苏默言解释道,“不过我不是来找他,是来找臧医生,他去哪儿了?” “臧医生,他……”女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从门外就进来一个人,应声说着,“怎么,有人找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警察找你呢!”小护士开玩笑地说着,“臧医生,你可是我们科室最帅的男神了,你不会也犯啥事儿了吧?” “胡闹,就你这小嘴儿担心嫁不出去!”臧九臣开玩笑地说着,“你找我有事儿?” 苏默言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出去说,这里人多口杂。 臧九臣脱下白大褂,凑近苏默言的身边,往外走。 他压低声音,说着:“天天跟着你这姑娘,喜欢你啊!” “胡扯。”苏默言紧张地赶快回避尴尬的问题,“我可没工夫和你开玩笑,有正事儿。” 找了一个僻静的消防通道走廊,苏默言抽着烟,问:“能不能再和我说说李国胜的事儿。” 第178章 李国胜死了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还想知道什么?”臧九臣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等着苏默言发问。 “比如,平日里李国胜是什么样的人,他经常和什么人来往,对什么人比较忌惮?” “这个嘛……”臧九臣抿嘴思考了一下,“他是个老学究类型的男人,除了看书没有什么爱好,基本上也不参加社交活动,平日科室组织的聚餐也不怎么去,除了院里组织的演讲,他还能参加参加,着实是一个无趣的老男人!还不爱说话,看着很本分的。” “还有什么?” “他在院里基本没有朋友,大家看到他都绕着走,都不喜欢和这个瘟神交朋友。至于忌惮……他还是比较忌惮领导吧,毕竟很爱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羽毛,对名声很在乎。”臧九臣补充道。 “瘟神?”古月噗的一声笑了,“谁给他起的外号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起的,私下里都这么喊他。”臧九臣也偷笑,“你想啊,这个人整天阴森森的不说话,看到别人就拉着一张长脸,看着就晦气,不是瘟神是什么?” 以女人的第六感来看,古月对臧九臣充满了好奇感,她总觉得臧九臣和“医生”这个职业不太符合。她眼中的医生,都是像李国胜那种的老学究,而臧九臣却那么有亲和力,每次接触都会有意外发现。 这一次,古月就发现,他讲的笑话很可爱。 他俩开玩笑的时候,苏默言沉思着臧九臣说的话。 “你俩先安静!”苏默言打断了俩人的闲聊,“李志章住院这段时间里,李国胜有没有反常的举动,又或者……有没有奇怪的人来找过他?” “啊?”臧九臣一下子被苏默言问到了,想了很久,才回过神,“有!” “知道是谁吗?”苏默言把烟屁扔在地上,用脚碾灭,“长什么样?” “我不认识,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个子不高,感觉像三十多岁,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臧九臣边回忆边说,“那次,他穿着黑夹克,带着墨镜,一进门就神秘兮兮的把李国胜叫出去了,究竟俩人说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儿?”苏默言问。 “具体是那天我忘了,不过怎么都过了好几天!”臧九臣迟疑了一下,“这种事儿,你怎么不直接问李国胜呢?他不是被你们带走了么?” “他是被我们带走了,可回去审问发现,他不是凶手,他在包庇嫌疑人。”苏默言表情沉重,“既然你说的这个人都过去好几天了,那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别提了,那人和神经病一样,让人不记得都难!”臧九臣摆出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那天阴天,办公室开着灯,那人的装扮一进门就把我给雷倒了,弄得和明星一样,我还真以为是啥大腕儿来了呢!” “你看到他脸了吗?”苏默言问。 “那到没有看清。他的墨镜没摘,不过……”臧九臣卖了一个关子,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他的侧脸了,这算么?” “嘁——”古月一挥手,“我还真当你看到了!” 苏默言瞪了一眼古月,这丫头和臧九臣没见过几次,怎么就变成自来熟了?说话里都透着熟人的语气,让他很是不爽。 “走,该问的都问完了。”苏默言冷着脸,把古月推出消防通道走廊。 古月踉跄着脚步,险些没踩空摔倒在地上,她一咧嘴,急了。 “苏默言!”古月气呼呼地揉着脚踝,“你弄疼我了!”、 苏默言才不管古月的小脾气,把她扔在身后就走。 古月气得直跺脚,上前抓住苏默言的胳膊,吼着:“喂!你就不能温柔点,每次都这样,不知道我是女生吗?就算不懂得怜香惜玉,也至少懂得尊重吧?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我怀疑去找李国胜的人就是凶手。”苏默言无视古月的吼叫,淡定说出他得出的结论。 “你别想岔开话题,这个事儿我一定要和你掰扯明白了!”古月还要继续和苏默言说他脾气的问题,可那臭小子已经甩开她的手,走出医院大门了。 古月实在气不过,小跑着追上苏默言,刚要发飙,苏默言一把抓过她的胳膊,把她揽入怀中。 随后,就听见“啪”的一声响,一个花盆从楼上掉下来,刚刚好落在了古月的身后。 好险,只差一步,古月的头就开瓢了! 古月被吓得心有余悸,从苏默言的怀中挣脱后,指着他咒骂:“还说李国胜是瘟神,我看你才是瘟神!以后这个绰号就送你了!苏瘟神!” 苏默言懒得解释,他也不想解释。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是从哪儿来的,只要想到古月和臧九臣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就气不过。 苏默言开车往会走,路上古月也不说话,俩人气氛僵持。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苏默言看了一眼手机,是李铭。 “说。”苏默言语气阴冷。 “我查到了!” “租客是谁?”苏默言提了一口气。 “不是,没查到租客,我查到了一个很劲爆的线索!”李铭语气兴奋,“王琪不仅仅是林海东的司机,他还是中海家园的房东,那附近商服都是他的产业!这人牛逼吧!一个司机,咋能有这么多房产,而且都是商服!一定有问题!” “算记你一功!”苏默言紧张的表情松下来,“继续查。” 苏默言用的扬声器,古月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她并不知道调查王琪的目的,只觉得林海东的司机这么有钱,的确值得让人奇怪。 “文身店?中海家园?王琪?”苏默言自言自语,“这么有钱的王琪,为什么要给林海东当司机?很有意思。” 古月歪着头看苏默言,本想开口问他,又觉得刚才他做的太过分,放不下身段。 苏默言自言自语道:“带着疑问,该找王琪聊聊了!” 他话音刚落,罗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王琪那边你先放一放,别着急了!”罗队叹了一口气,“李国胜,死了。” “啊?”苏默言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你先去案发现场吧,我把定位发给你。”罗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古月歪过头,嘴角偷笑着说了一句:“瘟神,这个名字还真是没起错!你和他,划个等号!” 苏默言一咧嘴,使劲儿打舵,车帅气一个摆尾掉头。 古月被吓得惊呼:“苏默言!你疯了啊?疯子!疯子——” “我的外号倒是换得快,一会儿瘟神,一会儿疯子!”苏默言笑着,“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待?” 第179章 案发现场 “永远不可能!”古月气呼呼地喊着,“就你对我这种态度,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奇葩!” “你看,又变了!”苏默言爽朗地笑出声,“你啊,有和我生气的功夫,多研究研究案情吧!真不知道女人的心都是什么做的,对男人总是那么挑剔,挑什么啊!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苏默言这句话一出,古月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心跳开始加快,轻咬着下唇,整个人紧张的不行。 古月为了避免和苏默言的尴尬,赶快转移话题,说道:“李国胜死了,那……那我们的线索是不是又断了?毕竟,就算他不是杀死李志章的凶手,也算是知情不报的包庇者,现在他都死了,我们要怎么调查?” “发挥你的想象力啊!”苏默言开玩笑道,“你的想象力不是挺丰富的嘛,给我起外号的时候叭叭能说,现在又不行了?” 古月瞬间怂了,瘫坐在座椅上,闭口不谈。 苏默言见她安静了,解释道:“李国胜死了,更能证明李志章不是他杀的,而且,说不定让李国胜死的人,同样也是害死李志章的人。这是惯性思维想法。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不排除李国胜自杀,前提是见到尸体才能下定论。” 古月被苏默言的话吓到了:“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已经……” “对,凶手应当已经知道李国胜知道他杀了李志章的事情,他不信任李国胜,所以才对他下了杀手,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最严,最不能泄密。” “可是……你怎么确定杀死李国胜的凶手,就是我们要找的杀死李志章的凶手呢?如果真的不是一个人所为,李志章的案子,岂不就要成为悬案了!?”古月担忧。 “不会。”苏默言十分肯定,“你还记得臧九臣是怎么评价李国胜的吗?” “记得,”古月回忆道,“他说,李国胜是个典型的老学究,很少说话,很少参加社交活动,连医院的护士们见了他都绕着走,口碑还真是很差的一个人啊!” “难道你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正常的朋友都没有几个,仇人更不会多,唯一可能就是被人灭口的!”苏默言猛踩油门,距离李国胜的家已经不远了。 对苏默言说出的回答,古月还觉得疑问重重,却又不知道再问什么。 苏默言看到她嘟着嘴的样子,就知道满腹怀疑,又补充道:“你就不要瞎猜了,猜也猜不对。等我们到了案发现场,看到了凶手留下的痕迹,很快就可以确定嫌疑人身份了。” 古月低着头,连声叹气。 “现在棘手的案子越来越多,案情也越来越复杂。杨若川的案子还没有个头绪,李志章这边也是乱作一团,现在连李国胜都死了,真不知道要调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听着古月的唠叨,苏默言没有再说话。 苏默言比任何人都着急,他希望手里的案子都进展顺利,他才能去安心调查王琪的事情。王琪牵扯着租房人,牵扯着陈进的死,更是牵扯着关于叶静怡的谜团。 李国胜家在距离慈山市人民医院不远的小区。 小区的环境很好,属于中高端小区,小区内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基本很少有人走动,此时在距离小区大门最近的那栋楼前面,却堆满了人在围观。 罗队在那边指挥着,所有人都在忙碌。 李胜国躺在地上的血泊之中,十分赫人。 “刘帅!刘帅呢?”罗队扯着脖子喊着,“赶快调查一下周围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刘帅从车里钻出头来,应声道:“罗队,我已经在处理了。” 第82节 “邢鑫!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你上楼去看看李胜国家里,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罗队跨过警戒线,指着人群喊着,“小王,你赶快去疏散人群,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罗队走到尸体前,带上口罩和手套,晃着头,心里感到惋惜。 李胜国的尸体以侧卧的姿势躺在地上,双腿弯曲,双臂微张,从高空掉下导致的颈椎断裂,头歪在一旁,双目圆瞪。尸体的身上背插满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注射器,有些注射器里还残留着少许药剂。 “这死法还真是新奇啊!”罗队自言自语地蹲下来查看尸体。 “什么情况?”苏默言的声音突然出现,罗队回头瞄了他一眼,“还不清楚。” “你们也才到?”苏默言也蹲下来研究尸体。 “从对现场的观察初步判断,基本上可以确定,李国胜是从楼上掉下来的,也可以说是凶手把他从楼上推下来的。你再看他身上的这些注射器,里面还有没推净的药剂,他总不能是自己给自己扎针吧,更能够断定是他杀。” 苏默言微微皱眉,指着他身上的针管,摇头。 “有蹊跷。既然凶手已经给他注射了这么多的药,很显然就是要谋杀,既然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为什么要把李国胜推下来?这不是太引人注意了吗?让他死在家里,不是更隐蔽?” “有道理。” 痕检人员把现场都检查完毕,罗队把李国胜的身体放平,看着他狰狞的表情,心中发凉。 “罗队,”痕检师过来汇报情况道,“现场已经检查完了,在死者身上发现的这些药剂需要回去进一步分析,不过在死者的身上、注射器上,均没有发现指纹,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皮屑和毛发,这个凶手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好!回去尽快做化验,确定药物成分。”罗队交代着。 苏默言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端详着李国胜的尸体。 这张让苏默言看到就觉得厌恶的脸,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纵观现有的线索,能杀死李国胜,嫌疑最大的恐怕就是李金莲了,可她并不是害死李志章的凶手,苏默言总觉得害死他俩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李金莲的嫌疑就变弱。而且,如果是李金莲,她一定不会用这种形式来结束他的生命,毕竟这个女人不懂医学…… 第180章 证物 “那个谁,把李国胜的尸体抬走,让江南回去再检查一遍。”罗队喊着。 “等等。”苏默言走上去,对李国胜的尸体简单检查了一遍。 他发现李国胜右手手心里有被利器割伤的刀口痕迹,脸上有淤青的痕迹,似乎是死前和别人发生过政之所至。 苏默言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赶快给臧九臣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冲向李国胜家的楼道。古月不理解苏默言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跟在后面。 苏默言速度很快,古月跟不上,小跑着问:“你等等我!你查到什么了,这么着急?” “我发现了凶手的规律!”苏默言三两步跑上楼,站在李国胜家门口等古月,“这个凶手一定是在医院工作的人,并且就是害死了李志章的人!首先,他有便利的条件,可以在医院杀死李志章,还可以从医院带出打量的注射器和药剂!” 古月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那你知道是谁了?” “大致有了方向,很快就能知道。”苏默言指着李国胜的家,“进去看卡就知道了,说不定里面就有我要找的答案。” 俩人说话的时候,邢鑫推开门,愣了一下,赶快让路。 苏默言和古月穿上鞋套进入案发现场。 “苏队,我这边检查的差不多了。”邢鑫跟在身后说道。 环视了一下李国胜的家,让苏默言略感惊讶。表面上看着如此风光的李国胜,家里陈设特别简单,就连装修都是很朴素,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这么注重自己成就的人,更不会觉得这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家。 “说说,都发现什么了?”苏默言问。 “案发现场被处理的很干净,并没有发现凶手的痕迹。可见,罗队判断没错,这是蓄意谋杀。”邢鑫从桌子上拿起他刚刚搜集的证物,“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东西。” “发卡?”古月抢先一步拿过了证物袋,“这个款式看着很老气啊!李国胜有妻子?” “没有。”邢鑫说道,“现场只有李国胜自己的痕迹,他是独居。” 苏默言一眼就看到了阳台里面的碎玻璃,问道:“那是什么情况?” “那里吗?从现场的痕迹,以及死者身体上的注射器来判断,凶手应当是事先给死者服用过安眠药、安定之类的药物,然后才开始实施犯罪的。”邢鑫指着阳台上的现场,解释道,“而这里的碎玻璃和椅子,据我们判断来看,李国胜应当是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地上还散落着绳索。绳子上有血迹,已经被我们装进了证物袋,应当是李国胜的血迹。凶手或许是在注射药剂的中途,李国胜被疼痛感刺激醒了,他身上帮着绳索,所以选择撞墙上的镜子,地上的碎片都是镜子的玻璃碴……” “李国胜倒在地上之后,手里抓住了碎玻璃,割断了绳子!”苏默言接过邢鑫的推断,继续往下说,“挣脱了桎梏,李国胜和凶手发生了激烈的搏斗,凶手不断地击打在李国胜的脸上,所以他的脸上才会有淤青。而俩人就是在争执中,李国胜不小心掉下楼,这根本就是意外,不是凶手的本意。” “哇塞,苏队,你太帅了!”邢鑫拍马屁道,“我们研究了很久的过程,你看一眼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门道!佩服佩服!” “少贫嘴。怎么和刘帅学这么多坏毛病!”苏默言瞪了他一眼,“如果这样来说的话,那么凶手和李国胜应当很熟。” “啊!这个我知道!”古月灵机一动,“大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说明是死者给凶手开的门。能让死者顺利喝下凶手准备的安定,也说明死者对他没有防范之心。可是……”古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证物袋,“可是这个东西不应当是女人留下来的吗?怎么看,案发现场都不像一个女人所为,她根本不可能是李国胜的对手啊!就从打击伤这一点,就很难说服我。” “嗯,我也觉得是男人。”邢鑫很确定,“而且家里的脚印很乱,很多人,都不太清楚。” 苏默言也发现了这一点。 “案发现场出了死者的脚印之外,有好几组不一样的脚印,有轻有重,有的已经很模糊,只有一组脚印是清晰的,这组清晰的我认为是凶手的脚印。”邢鑫说道,“这组清晰的脚印尺码很小,怎么看都是个女人,这点让我很难理解,和我的判断完全相反。” 苏默言一直没有表态,安静地听邢鑫说,并顺着邢鑫指着的方向看到了他说的那组清晰脚印的位置。 “再重新做一次检查,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苏默言拍着邢鑫的肩膀,“辛苦了。” 听到这句“辛苦”,邢鑫大跌眼镜,还是第一次从苏默言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邢鑫盯着古月半天,小声嘀咕着:“苏队今天吃错药了吧?” 古月翻着白眼,脸色阴森:“他?他是没吃药!” 对苏默言刚才的反应,古月心里更生气,他对邢鑫的态度都转变了,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呢?这个奇葩的人,永远都让她心里梗着。 苏默言刚要出门,正好碰到了走上来的罗队。 “楼上情况如何?”罗队关切地问。 “基本上差不多了,让邢鑫再检查一遍,确认一下没有遗漏。”苏默言说着要往楼下去。 “都检查完了,你要干嘛去?”罗队又问。 “尸体……” “尸体都被江南带回去了,毕竟药物还没有检查出来,咱们要抓紧时间!”罗队进入李国胜家,“邢鑫,你抓紧时间,我们要回去研究一下凶手了。” “好嘞!很快!”邢鑫应声,“你们都去车上等着,我半小时就下来。” 苏默言在楼上已经待不住了,他抓着古月卫衣的帽子,吼着:“走吧,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下去等着。” 古月被苏默言拽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李国胜家门口,疼的直咧嘴。 “苏!默!!言!!!”古月大吼,“你今天真的没吃药啊,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苏默言松开手,一耸肩,傻笑着说:“对啊,就是要和你过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181章 画像 晚秋,天气阴沉,漫天都是厚厚的、低沉的、灰黄色的浊云。北风吹着,肆虐地在街道狂奔,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刺透人们的外衣直至骨髓。太阳似乎似乎被风吹跑了,整天都见不到影子,就连工作都没有了动力。 风,吹得刑侦队的窗子乱抖,哗啦啦的响声让开会的大家感到心烦。 罗队指着白板上写的李国胜的名字,叹气。 “李国胜,四十五岁,慈善市人民医院外科主治医生,曾获得最佳医生评选称号,同时也发表过多篇关于外科的论文,受到很高的赞誉,医院把他看成外科圣手。”罗队和大家说最新死者的基本消息,“李志章的死还没有调查清楚,李国胜就死了,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现在来看,李金莲的嫌疑看似最大。”苏默言补充道,“如果考虑前后因果的话,许是因为李金莲以为李国胜害死了儿子,她的报复。如果不考虑这一点,那么我倒是认为两个嫌疑人是同一人。” “邢鑫,说一下你们在现场的情况。”罗队说。 “现场情况很复杂,也很简单。”邢鑫站起来说道,“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说明是熟人作案,家里脚印比较复杂,有很多来往的脚印,让人值得怀疑的是最后一组脚印。从尺码上来看是应当是女生,从鞋的样式来判断,却是男的,这让我很难下决断。” “如果是女的,说不定就是李金莲呢?”古月抿嘴说,“有动机,有证据,还有证物。案发现场留下的发卡也是证据啊!而且,这个样式和她的年纪很相符。” “下判断太快,容易马失前蹄。”苏默言和古月唱反调道,“别忘了,这个案子的关联性,李金莲是有嫌疑,可她不懂医术,这一点和凶手的画像明显不符。难道,你就没有结合多因素去考虑?” 古月嘟着嘴,把头低下去。就知道不能说话,说多错多,又被喜欢找诟病的苏默言抓了正着。 “先别吵,听听江南的意见。你那边的死亡报告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江南把报告递给罗队,开始解释他在里面写的内容,“初步判定是坠楼身亡。死者身上被人插满不同型号的注射器,经过对里面药剂化验比对,可以确定得是,每一个注射器里的药物都不同,单独每一个药的成分拿出来都不致命,可把这些药物集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剧毒。就算李国胜不从楼上摔下来,恐怕他也很快就会死亡,药物已经进入他的血液了!只是因为意外,李国胜掉下来摔死,免于遭受被药物折磨的痛苦罢了!” “表面上来看,抛开李志章的案件,李国胜的死和李金莲的确看上去有很大的关联,可她身上的嫌疑越大,我越不觉得是她,我和苏队的想法很像。”刘一美打断了江南的话,“只能说李金莲和李国胜有感情纠纷,她就算再埋怨李国胜的抛弃,却对他还是有情,不然也不可能让李志章和他相认。” “情杀啊,这也不是没可能。”邢鑫强调道。 “情杀是有这个可能,可你们没有仔细想过。”刘一美再次强调,“我们调查李志章死时,李国胜第一反应矢口否认杀人的事实,当苏队提到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他的皮屑,为什么他马上就承认是凶手了?这说明,要么他想保护凶手,要么他受到凶手的逼迫,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等等!”邢鑫突然提问,“不对,苏队调查李国胜时,并没有出现过有嫌疑的人,更没有人逼迫他,你这个不合理!” “不许打断我女神说话,你闭嘴!”刘帅踹了一脚邢鑫,瞪着他,“我女神说的就对,全对!” “花痴。”邢鑫撇嘴,每次遇到刘一美说话,他都会认为刘帅的脑子残废了。 “调查的现场没有人胁迫李国胜,并不代表事后,或者事前他被人胁迫呢?”刘一美已经做好了反驳的状态。 邢鑫还想就此问题和刘一美探讨一番,却被罗队打断了。 “不要因为这个再争执下去,没有必要。”罗队拍了拍桌子,清清嗓子安排道,“目前手中的线索还不能确定凶手,我们抓紧调查。邢鑫,你再去看看李金莲家,这个人的嫌疑还是很大。刘帅,你调查一下李国胜家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嫌疑人出现。最后……默言去跟进医院吧,毕竟这两个案子都和医院有关,看看在医院有没有同样可疑的人出现。” “好!”三个人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罗队!”刘一美站起来,敲了敲桌子,“我的话还么说完,你怎么这样啊!” “好好好,那你说,你继续说!”罗队已经在收拾桌面上的资料文件。 “刚才,我整理了一下线索,对凶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画像。”刘一美清了清嗓子,“从李志章的案件入手,李国胜的表现是在包庇和隐瞒,如果凶手是李金莲,那么也就是母亲杀儿子。李国胜杀李志章可以理解,可李金莲绝对不可能!这不符合我们的推断了。所以……凶手应当是一个家庭关系不睦,心里极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女性。她和李国胜应当很熟悉,年龄和装扮不符,心智幼稚,外表成熟。或许……她和李国胜是一种崇拜和被崇拜的关系。她对立李志章和李国胜下手,起因或许就是因为他和李金莲的关系被她知道,李国胜在她心里完美学究的形象被打破。他形象的崩塌,导致凶手的世界观被打破,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让心中的世界重新建立,才下手杀人。” 刘一美话音刚落,刘帅指着显示器突然说:“罗队,监控查到,虽然没有直接排到李国胜家楼道,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李金莲!” 这个发现,让刘一美顿时一愣。 “赶快,咱们不能再慢了,抓紧一切时间调查,李金莲的嫌疑更大了!”罗队敲着桌子,“小美啊,先收起你的那套理论,那个你虚构出来的人我们毕竟不知道是谁,先把知道的人控制起来!行动!” 第182章 死前伤死后伤 散会后,苏默言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大脑一片混乱。 “苏队?苏默言队长?”古月的小脑袋从门外探头进来,“你发呆呢?” 苏默言抬头,把烟赶快放在桌子下面问:“什么事儿?” “江大哥,那边有了新发现,让我叫你过去一趟。”古月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从桌子下面飘出来的烟,哼着,“又抽烟!我看你啊,早晚都是被自己呛死的!” 第83节 “咳咳……”苏默言被古月气得猛咳嗽了几声,“你就不会盼我点好!江南找我什么事儿?” “自己去问呗!”古月疾步走入办公室,从桌子下面抢过苏默言的烟,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办公室禁烟!” 苏默言苦笑一声,这丫头管的越来越宽了。 苏默言跟着古月往外走,又问:“江南,是不是要说案子的事儿?李国胜的死有消息了?是出尸检报告了?” 古月站定脚,猛然回头,绷着脸:“不知道啊,你自己去问呗!你当我是什么啊?传话筒么?” 古月气呼呼的样子十分可爱,苏默言竟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伸出手在古月噤着的鼻子上刮一下,绕过她出了门。 古月愣在那里半天,好久才反应过来,刚才苏默言是在……撩她? 站在冰冷的法医实验室门外,看到江南坐在椅子上抽烟的惆怅样子,苏默言提了一口气推开门。 “怎么了?”苏默言问江南,“这么着急,莫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呵,你倒是快!”江南把烟屁掐死在烟缸里,指着里面的烟头说,“瞧见没,三根了!你这是和谁谈情说爱去了,磨叽的像个老娘们!” 苏默言的脑海里顿时闪过古月俏皮的脸,赶快搭茬:“别磨叽,快说,发现什么了?” 江南起身走到停尸床旁边,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了李国胜的尸体。 “你瞧。”江南指着尸体说,“你还记得我当初的推断么?” 苏默言摸着下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尸体,怎么也看不出来李国胜身上有什么疑点,抬起头和江南对视。 “记到是记得,可这个和死者的死因有什么直接联系?你确认了,还是推翻了?” 江南爽快地笑出声来,点头道:“还真不愧是我的好搭档,被你猜到了!” 他把白布重新盖回到尸体的身上,回到办公区,坐下来,说:“他的确死于坠楼。” “李国胜死于坠楼这一点,在案发现场已经推断出来了,和现场的痕迹十分吻合,这没有什么问题吧?”苏默言打断了江南的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指向江南,表情惊讶地刚要开口,江南一手打开他的手掌,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推翻自己的推断,是坠楼死亡无疑。只是……我发现,被插在凶手身上的注射器,是他死后才被插上的,而且和死亡时间对不上!”江南和苏默言的目光对视,“你能明白是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这……这不可能啊!”苏默言动作僵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竟有些失落,“死者坠楼身亡,注射器在死后插在身上,这怎么可能办到?” “这一点,也是让我觉得奇怪的,你们再仔细勘察一下现场吧!” 江南又点了一支烟,把烟盒扔给苏默言。 苏默言拿起烟盒刚要抽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把烟盒推了回去。 “案发时间是中午,小区的人虽然不多,也总会有人看到,更何况死者楼下正对着监控,凶手不可能在死者坠楼后,再下楼补刀。如果你的检查无误,那么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苏默言缓缓抬起头,看着被烟雾缭绕的江南。 江南弹了一下烟灰,脱口而出:“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对!”苏默言又反向想到,“如果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伪造案发现场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是想要伪装成李国胜自杀?如果伪装自杀,那就不会用这么惨烈的形态,直接扔下来不是更好,更不会引人注意?很明显,这不是凶手的目的!” “目的?”江南重复着苏默言的话,对于他的这段自言自语,有太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你想表达什么?” 苏默言猛然想起,邢鑫在李国胜家发现的那枚发卡,他没来得及和江南打招呼,疯了似的冲出法医实验室。 “这家伙,还是和八年前一个德行!”江南把烟屁扔在烟灰缸,起身继续工作。 阵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罗队回身关窗户,身后古月哭啼啼。 “哎呀呀,别哭了,哭的我头疼!”罗队揉着太阳穴,“我在家照顾儿子都觉得崩溃了,怎么到单位还要受你的折磨啊?你啊,就忍忍默言的臭脾气,他不就那样么!你跟他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你成熟了,能独立办案了,我一定不让你跟着他受委屈!” “罗队!”古月擦着眼泪,“就不能让我独立行动么?只要能让我远离那个整天就知道冷着脸的家伙,让我干啥都成!” 罗队正要开口拒绝古月的提议,就听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为古月和苏默言之间的小情绪发愁,听到有人送枪口上,罗队撇开古月,走到门口,冲着来人大吼着:“谁呀?不知道这是刑侦队吗?当自己家呢?” 话音刚落,苏默言从罗队面前跑过去,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苏默言,你给我站住!”罗队又吼了一嗓子。 谁知道,苏默言就像着魔了般脚不停蹄继续走,很快在走廊尽头转角消失。 “这臭小子,又干嘛去了?”罗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古月,交代着,“你别和我在这儿磨叽了,快去工作吧!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先去找苏默言那臭小子算账!” 古月刚站起身要和罗队说话,罗队也躲了出去。 她跺着脚,擦了一把眼泪,嘴里咕哝着:“苏默言,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你全家了,这辈子你要如此折磨我?” 第183章 下一个是她 推开刑侦一队办公室的门,苏默言扯脖子喊着:“邢鑫!” “诶?!什么指示,苏队?”邢鑫迅速做出反应,从座位上腾的一下子站起来。 “发卡上的指纹鉴定出来了吗?”苏默言还没走到邢鑫的身边,问题已经说完。 “啊……那个……”邢鑫顿了一下,看他一脸着急,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还没有……苏队,有问题吗?” 苏默言走到邢鑫身边,平复这心中焦躁的情绪,稳定了一下,交代着:“抓紧时间,赶快把指纹调出来!如果我的推断没问错,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李金莲!而这个发卡,就是李金莲的!” “怎么、怎么可能!”邢鑫顿时就愣住了,“他俩都老死不相往来,发卡怎么会出现在李国胜的家?” 苏默言坐下,从邢鑫桌子上摸了一根烟,叼在嘴里:“那个发卡一看就不是年轻人带的款式,和李国胜有关系的人原本就不多,女的更是少得可怜,唯独能和他有联系的,就只剩下李金莲了!以李金莲的年纪,和这个发卡倒是很般配!” 苏默言的话刚说完,就看到罗队闯进来,吼着:“你小子给我过来!” 罗队闷头直奔会议室,苏默言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拉着邢鑫一起进去。 罗队刚坐稳,不等他发话,苏默言先把自己的推断复述一遍。 “嗯……”罗队顿了一下,听了他的话,似乎是忘记自己要干嘛,“继续说。” “据目前线索来看,已知的嫌疑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他们和死者的人物关系冲突抵触,缺乏作案动机和目的,我重新整理一下思路,综合李国胜性格特征,我怀疑有人想要针对李国胜进行报复,李志章的死只是个开端,随后是李国胜,而下一个不出意外就是李金莲!” 罗队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半天。 “嘶——”他开口又问道,“如果按照你这样说的话,凶手的目的就是复仇。凶手和死者之间,究竟是有什么仇怨,杀了他儿子不说,有杀了他?而且,知道李国胜这个秘密的人不会多,凶手和他应当十分密切才对。若真的是有仇,祸不及家人,凶手也是够狠了!而且,算你推测得对,凶手为什么不让李国胜看着至今自爱的人死在他面前呢?要先杀了李国胜,再杀李金莲?这从逻辑上说不通。”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苏默言顺着罗队的话往下说,“凶手既然知道李国胜和李金莲的关系,他对儿子下手,没有对李金莲下手,说明他对李金莲还是有悲悯的心态在,他或许是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弄死这个女人!不过,既然李国胜都死了,她恐怕也逃不掉,毕竟知道李国胜秘密的人,也不想让李金莲把他的真面目告诉我们。” 罗队深吸一口气,吧嗒吧嗒抽着烟,表情凝重。 苏默言也站在那里不说话,俩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邢鑫看到这俩人一直在对视不说话,他绷不住地向前走了一步,问道:“罗队,苏队,要不然咱们先对李金莲进行布控,看看她有什么有什么情况再说?” “行,你带两个人在李金莲家附近蹲守,时刻留意她的安全,注意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罗队起身交代着。 “收到!”邢鑫领命,出门就去安排。 罗队在会议室里踱着步子,情绪依旧没有放松。 “默言啊,你就那么确定,凶手还会继续作案?而且,怎么一口就能咬定,目标是李金莲?对于这点,我还是持有保留态度。”罗队站在窗口,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百分百把握,也有百分之八十,凶手一定还会再作案。”苏默言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现在就去继续调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更不会让你在李局那里为难。” 罗队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来,还想再叮嘱几句,竟发现苏默言已经离开了。 走出刑侦队大门,苏默言拿着手机打电话,钻进车里。 接到苏默言电话,臧九臣颇感意外:“呦喂,这几天你给我打电话的频率可是很高啊,怎么爱上我了?” “没正经。”苏默言冷哼着,“和你熟了才发现,你这人不是高冷范儿啊,竟然还是个逗逼体质。不说别的,我想和你问个情况,李国胜和你们外科的药剂师关系如何?” “这个嘛……”臧九臣顿了一下,“不太好说。” “直说,和我还要隐瞒?” “他俩关系还好吧,见面打招呼,却没有看到私下有什么交往。”臧九臣又停顿了一下,“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药剂师说他坏话是真的。” “嗯,还有别的吗?” “没了!”臧九臣语气轻松下来,半开玩笑地说道,“李国胜今天可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他又被你们带走了?还是……畏罪潜逃了?” “哼……”苏默言启动车子,冷哼一声,“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以后都不会去上班了,因为他现在,正躺在我们法医实验室冰冷的尸床上!” “啊?你……” 臧九臣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已经挂断了电话,一脚油门冲出刑侦队大院。 秋风瑟瑟,秋雨濛濛,街道上笼罩着一层水雾,久久不曾消散。苏默言车轮飚驰在路上,溅起的水花,把车身打脏,引起路边路人的不满。 臧九臣挂断电话,眉头紧锁地盯着他对面空置的座位发呆。 同一个诊室的女医生回头问他道:“刚才听你打电话,老李真的被警察抓了?” 臧九臣回过神,和女同事的目光对视,愣了一下后回应道:“老李……他不是被警察抓了,他是死了!” “死、死了?”女医生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臧九臣身边,悄声地问,“咋死的?他怎么死了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很快警察就来,到时候你问警察啊!”臧九臣收拾着凌乱的桌子,心情却不能平静。 “按理说,他这么老实巴交的,都不愿和别人多说话的人,怎么能死呢?警察说是被害死的吗?”女同事更加好奇地追问臧九臣。 “好奇害死猫。”臧九臣瞪了她一眼,“这么关心他,难道你想成为嫌疑人?” 第184章 医疗事故 俩人正说话之际,苏默言已经站在门外。 “臧医生,你可不要乱说话,关心同事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女同事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怎么说,老李也是咱们外科的一把手,发表了那么多学术论文,也算给咱们科室争光,你这么说话,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人情味儿当饭吃吗?顾好你自己就得了!”臧九臣话语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苏默言站在门外听了半天,对他的这种反应有些惊讶。 在他的眼中,臧九臣是一个很热心,善于帮助别人的老好人,可是从他刚才的谈吐来看,事实上也并非这样。 女医生撇撇嘴,不再和臧九臣搭话。 苏默言敲了敲门,走进诊室。 “今天很清闲啊。”苏默言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来再和我讲讲关于李国胜的事情。” “这回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东西了!”臧九臣翻看着手中患者病例,“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和你说了,你还要我说啥?” 苏默言看的出来,臧九臣明显怕和李国胜有什么牵连,不想再蹚浑水了。 第84节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压低声音悄声说着:“唉——你俩听说没?李国胜这样的圣手,也出现过失误,而且导致患者死亡呢!” 苏默言猛然回头,连同臧九臣在内的两个大夫迅速盯着她看。 女医生特别好奇,把她拉进诊室,悄悄问:“说说,什么情况?” “早些年的事情了,听说那时候李国胜还没当主任,在手术中发生了失误,手术都结束了,都没有发现,结果患者出院不久就死了。患者家属因为此时来闹过好一阵子,要不是院长出面调解,恐怕李国胜根本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这消息对苏默言来说,无疑就是一个中爆炸案! 苏默言站起来,走到那女医生的身边,问道:“你这消息从哪儿听说的?” “哼……就是,我都没听过。”臧九臣补刀到。 “嘁!你当然没听过,那时候你还上小学呢!”女医生拽了拽衣服,“我,怎么说也在医院干了二十年,这点儿事儿还是知道的。不过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外传,好像我说别人老婆舌一样!” 站在她旁边的女医生没忍住笑了出来,瞥了一眼苏默言,小声咕哝着:“你啊,还真是撞枪口上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警察在的时候来。” 女医生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苏默言,愣了一眼:“你、你是警察?” “对,”苏默言亮出警员证,“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女医生顿时怂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傻了眼,摆着手说道:“不知道了!不知道了!再想知道细节,那你就去找院长吧,当年这个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个医生带来的消息,对于破案至关重要,说不定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苏默言思索着还想再问什么,电话就响了。 邢鑫那边已经布置妥当,就等嫌疑人出现,来和苏默言做进步行动的请示。 苏默言叮嘱邢鑫道:“不要打草惊蛇,时刻留意周围动向,如果有情况随时汇报。” 挂断电话,苏默言思考了几秒钟,回头问那女医生道:“院长办公室在几楼。” “八楼西侧。”臧九臣代替她说,“你不会真的要去了解情况吧?” 苏默言没有回答臧九臣的问题,起身只说了一句“再见”,便离开。 院长办公室的门微微掩着,苏默言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是要了解李国胜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院长微微蹙眉,叹口气:“唉……那件事在当时的确让院里为难,好在处理得当,李国胜才保住了医生的名衔,不过好在他勤能补拙,在那之后没有再出现过意外。” “具体说说。”苏默言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洗耳恭听。 二十年前,李国胜学医毕业后,进入慈山市人民医院,虽然只是一名实习生,却在当时发表了很多学术论文,可以称之为被院里重点培养的人才。 出事儿那天,医院手术很多,主刀医生分身不暇,李国胜见被送进来的患者病情紧急,自作主张直接推进了手术室,可惜他缺少临床经验,手术中频频出现失误,也是因为他心理素质太弱,忙得焦头烂额,最后草草收场,延误了患者病情。 病人出院不久,旧患复发过世。患者家属要求做死亡鉴定,确定患者是手术不当导致旧疾复发不治身亡,家属闹到了医院,要求给个说法。那时候医学条件有限,人才紧缺,为了能够保住李国胜这个人才,院里接受了家属提出的所有要求,把事情压了下来。最终,李国胜也只是受到了简单的处分,死亡时间也就不了了之。 苏默言对李国胜身上发生的事,一点都不觉得同情,反而他觉得李国胜该死,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导致了一个病人的死亡,他不配做一名医生。 “唉……”院长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个主任,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件事会因为他又翻出来。李国胜这个人啊,从那件事之后,为人谨慎多了,却也是因为那件事,在学术上太过激进,或许这都是阴错阳差吧!如果没有当初的意外,估计李国胜比我爬的要快多了!” “当年这件事也算轰动了,有没有存档的资料,我要带回去看一下。”苏默言说。 “可以,我让后勤帮你找一下,您稍等。”说罢,院长拨通了后勤电话,吩咐下去。 苏默言又和院长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拿着资料走进来,交到院长手中。 院长把资料递给苏默言,苏默言翻看了几页,大致和他说的并无出入。 “这个死者的家属,现在还能联系到吗?”苏默言问。 “这个……”院长脸上露出难色。 第185章 药剂师 “您放心,大胆说,给我们提供的信息,我们都会严格保密”苏默言怕院长会有隐瞒,打消他的顾虑。 “不不,不是因为这个。”院长赶快否认,“我的意思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那时候手机还不普及,家里有座机的也并不多,所以病例上只有联系地址,就是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拆迁,还在不在。” 苏默言这才注意到,卷宗上只有一个简单的联系地址,并没有电话信息。 “感谢你的配合,这个我们去操心就好。”苏默言起身,拿着资料袋准备离开,“还有,对于李国胜的事情,最好让院里暂时保密,不要说他死亡消息,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好,一定都听你们安排。”院长把苏默言送出办公室,眼看着他坐电梯下楼,他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山海街六号。”苏默言在电梯里叨咕着地名,“这个地方可是有年头了!” 二十年前,山海街本就是医院对面的一大片平房区,后来城市扩建,这里变成了高楼林立,街道的名字也改了,苏默言之所以对这里有印象,是因为小时候父亲带他来过。现在看来,山海街已经不复存在,想要找到患者家属了解情况,恐怕也属实不易。 电梯门打开,停在外科楼层,苏默言走出来,一抹倩影和他擦肩而过。 苏默言回头盯着背影看了许久,总觉得这个影子十分熟悉,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白色的大褂随着走动韵律来回摆动,一看就是个年轻的姑娘。 “嘿!?着迷了”臧九臣突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怎么,没见过这么性感漂亮的女大夫?” “我去!”苏默言被吓了一跳,“就知道胡诌八扯。” “我这不是一番好意嘛!看你没有女朋友,你们队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漂亮妹子,给你制造点追女生的机会嘛!”臧九臣满脸坏笑,“就刚才那个,她可是我们外科很厉害的药剂师,我俩虽不太熟,不过给你牵线可是没问题的!要不要我现在……” “少废话,烦人精。”苏默言瞪了他一眼,回过神来,脑子一转,换了一种语气又问,“你说,她是药剂师?” “绝对没错!漂亮,知性,温柔,大方,绝对是女医生中的翘楚!”臧九臣对苏默言勾了勾手指,“而且,这位可是我们科最牛的药剂师,别看她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是博士学位!当初我也很奇怪,凭她的学历和能力,足以出过深造,或者去更大的医院就职,不理解为什么要留在慈山这么小的地方?” 苏默言眉头微簇,低头沉思着。 突然,他猛然抬起头,盯着臧九臣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要把她介绍给我吗?快去,现在就去,把她的姓名、手机号、家庭住址全部都弄来!” “苏大队长,你真的假的啊?”臧九臣上下鄙视地打量着他,“刚才还骂我,这会儿又……你不是肚子里面憋什么坏呢吧?” “少啰嗦,快去!”苏默言推了一把臧九臣。 “你这人!你是来办案的,还是来相亲的?”臧九臣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反正你都在这儿了,直接去见了就得了走!我带你去!” 苏默言志不在此,也就跟在臧九臣身后,直奔药房。 药房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在忙着,并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个女医生。 “不在啊。”臧九臣小声嘀咕着,“要不然,我给你打声招呼,你先进去等着?” 臧九臣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开门就进去了。 “欸?快出去!”女医生回过身喊着,“这里是药房重地,患者不能随便进入,出去。” “警察问话。”苏默言亮出证件,又看了看那女医生的胸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啊……”女医生点头愣了一下,“还有一个,她出去办事儿了,您有什么问题?” “平时,配药室都什么人能进出?”苏默言问。 “正常只能允许当班的药剂师和护士,今天特殊……”女医生继续忙手中的工作,“我等了好久,雯姐也没把药配完,病房那边点滴的时间到了,我就直接进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苏默言,抱歉地笑着,“我进来的时候,她正好要出去,她说让我等一会儿,我也来不及,就说自己配算了。” “她没说去干嘛么?”苏默言问。 “倒是没说,不过走了有一会儿了。”女医生把药放在推车里,“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去忙了,要不然……您出去,等她回来再问?” 苏默言被她赶出了药房,出来的脸色很是难看。 臧九臣凑上来,刚要问话,就被他堵住了嘴,告诫别说话。 当班的药剂师按理来说不能擅自离岗,病房着急要点滴,她都不予理会,这足以说明她的反常,而且这个人让苏默言愈加觉得眼熟,总觉得…… 苏默言给邢鑫打了一通电话,询问现场蹲守情况,确认并没有任何异常后,又打电话给刘帅,让他把李志章死亡当天的监控视频发过来,他需要确认身份。 很快,苏默言就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了药剂师的身影,她果真出现在李志章的病房过! 当时,警方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李国胜和李金莲夫妇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药剂师,她的表现沉着冷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警方对她的怀疑。 现在,结合起李国胜的死,以及死者身上的注射器,药剂等等情况来看,药剂师的嫌疑逐渐放大,甚至只要确定了药剂师的身份,说不定就可以和李国胜完全联系上。 苏默言抬起头,和臧九臣对视,坏坏地一笑:“臧医生,现在你可是要派上用途了!” “你要干嘛?”臧九臣向后退了两步,“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千万别说,我不会帮你!” “哼哼……不帮也不行!”苏默言一字一顿道,“警民一家亲,帮我们破案,是你的义务!去,帮我把这个要及时的资料都找来!” “谁?汪雯?就要介绍……” 臧九臣的话没说完,就听见楼上一声尖叫,护士和医生纷纷从楼上跑下来…… “杀人了!杀人了——”大家都纷纷喊着。 苏默言警觉性极高,三两步顺着楼梯窜上去,臧九臣也不示弱,跟了上去。 第186章 请君入瓮 刚上楼,苏默言看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围满了人,有病人家属,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挤过人群,苏默言看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护士正坐在地上一步一步向门口的方向挪动,她被吓得已经手脚并用,口中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喊叫声。 抬头,苏默言看和他擦肩而过的药剂师,也就是臧九臣口中说的汪雯,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大号注射器,把针尖抵在院长的喉咙处。院长已经被吓晕过去,摊在椅子上,完全不动。 “出去!都出去!”汪雯的情绪十分激动,“滚啊——” 汪雯撕心裂肺的喊声,把大家都吓坏了,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而站在人群前面的,只留下了苏默言一个人。 “你把针放下,有话好说。”苏默言想要控制住药剂师的情绪,“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没有难处!不需要你做主!我只需要他死,让他死!”汪雯的情绪愈加激动,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你出去!出去!” 她说话的时候,针尖已经扎进院长的脖子里,再这样下去,恐怕院长的生命就要受到威胁。 “你冷静点,别激动,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苏默言把手举过头顶,想要博取汪雯的信任,“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有仇恨,也不能私下解决,警察可以帮助你,不是吗?” “我不需要!”汪雯目光凛冽,狠狠地盯着苏默言看,“晚了,一切都晚了!当年,如果他们可以认真点,那我的父亲就不会死!如果我的父亲不旧疾重犯,我妈也不会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出事儿!是他们,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这样的仇,用什么才能抵得过?” 眼泪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淌,汪雯仰起头,冷哼着,用力提起院长下垂的头,把针尖再次刺得深了些。 “别冲动!”苏默言往前蹭了几步,缓慢地向她靠近,“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应当和法律求救,而不是用自己的前程来做赌注!搭上你这辈子的幸福,你觉得值得吗?用法律的手段,让他们得到制裁,这才是正确的方式。” “哼……法律?”汪雯很是不赞同苏默言的想法,“他们这种人渣,视法律于无物,今天我必须让他死!” 说着,汪雯的手就要扎下去,苏默言惊呼一声:“等等!你想过杀人的后果吗?” “我不在乎后果,”她冷哼一声,“他不是第一个!”泪水顺着她脸颊划过,“杀了他,我就可以去见父母了!”说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把注射器彻底刺入院长的喉咙。 第85节 苏默言抓准时机,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向汪雯砸了过去。 烟灰缸刚好打在她的手上,她手一都,注射器被手的寸劲儿瞬间带下来。 随着注射器掉在地上,院长脖子汩汩地向外淌血,许是痛感太重,院长醒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捂脖子,却发现自己被汪雯把手捆绑在了背后,他眼看着自己的血往下流,却毫无办法。 “收手吧!趁着你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那步,不要再沉迷下去了!”苏默言并没有放弃靠近她的想法,趁着她不注意,依旧一步步往前挪动脚步。 “停!你别动!你别过来!”汪雯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引开我的注意力?” 已经走到这一步,苏默言没有必要告诉她实情。 汪雯失去了手中唯一的砝码,她瞬间慌了神,目光开始寻找能杀死院长的凶器,也就是在她晃神的时候,苏默言一个箭步窜上去,用漂亮的擒拿手,把她狠狠地按在了墙上。 “救人!赶快救人!”苏默言冲着后面的护士大喊着,“快把院长带出去!” 护士急急忙忙跑进来,给院长松了绑,带出去包扎。 苏默言把冰冷的手铐,扣在汪雯的手上,叹息。 “多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辈子报不了,我心有不甘。”汪雯冷哼着。 “就是因为当年李国胜无意的过失,害死了你的父亲?” “对!就算他收养我,就算他供我读书,就算他送我出国,这些都抹不掉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就是个杀人凶手,一辈子都是!”汪雯眼中含泪,“杀了李志章我不后悔,杀了李国胜我也不后悔!” “那你知道吗?李国胜为了让你能过逃脱法律的制裁,他曾做假证,说李志章是他杀死的。他这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过失赎罪,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汪雯泪眼朦胧地看着苏默言,嘴角微微颤抖,带着手铐的手抖着抹掉脸上的泪,哽咽。 “是吗?他……他竟然这样做……” 苏默言叹口气,带她下楼。 被温暖的秋日围绕,这本应当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汪雯却怎么都感觉不到快乐。 她害死了扶养她的李国胜,害死了李国胜的儿子,还要害死院长,都比不过苏默言的一句话,那句话太沉重,让汪雯久久不能平静。 汪雯被邢鑫押回刑侦队审讯,汪雯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当她签字的那一瞬,苏默言竟有一种错觉,认为汪雯也挺可怜。 从审讯室出来,苏默言一直沉默不语。 古月站在门外,也心情沉重,异常安静地站在那里,变得不唠叨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苏默言故意问。 古月不理睬苏默言的招呼,拿着文件夹往会议室去。 “喂,跟你说话呢?”苏默言加大声音。 “喂?你妈没教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用‘喂’吗?”古月斜着眼睛看像苏默言,“对,反正你从来都是这样。” 被古月这么一说,苏默言竟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吗?” “对,就是你!身为师父,你真的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古月被气笑了,“从我来刑侦队的第一天起,你就没喊过我的名字,不是‘那个谁’就是‘小胡’,我在你这里,就那么不值得记住?”她点着苏默言的心口,话说的很严重,她把怀里的文件扔给苏默言,扭头就跑。 苏默言心里被堵了一块石头,这次古月发脾气,竟然很意外的没哭,她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了?”邢鑫从后面冷冷地问一句。 “你知道?”苏默言冷着脸,把邢鑫留在原地。 “我怎么知道!?”邢鑫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俩生气,殃及池我?凭啥?” 第187章 林海东死了 临近黄昏,苏默言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凝神。 阳光西下,像血一样染红了半边天,这样的美景,让苏默言思绪万千。 深吸一口气,苏默言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去思考陈进的案情,越是想要集中,越发现心里十分烦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古月那张气呼呼的脸。 一连抽了三根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默言刚要破口大骂,一抬头和古月对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活生生吞了回去。 “那个……罗队让你去一趟。”古月学着苏默言的口吻说话。 苏默言蹙眉,这丫头果然就是在挑战他的脾气啊! “等等!”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古月面前,“那个……嗯……白天的事,你……、嗯……” “嗯”了半天,苏默言都没说出过所以然,古月才懒得听,扭头就要走。 她才转过去,苏默言一撇嘴,说道:“对不起。” 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古月听得清楚。 这是古月和他相处这么久,苏默言说过的第一句“对不起”,古月的鼻子瞬间变得酸溜溜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古月僵持在那里,苏默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继续,俩人就这样尴尬地静静对峙。 “默言呐……”罗队推门进来,看到他俩这样,还略感奇怪,“你俩这是玩啥呢?快点,我找你有事儿呢!” “我刚要出去。”苏默言清了清嗓子,“走。” 他走过古月身边,回头瞥了一眼那丫头,竟然发现她的眼圈微红。 来到罗队办公室,他把显示器转到苏默言面前。 显示器里赫然呈现着一张吓人的图片。 图片里的人,罗队和苏默言都认识,正是前两天刚刚审问过的——林海东! 他全身赤洛地蹲在垃圾桶里,面色铁青,没有血色,一看就是已经死了! “这!这!”苏默言吓了一跳,“这张图片哪儿来的?” “我刚从李局办公室回来,打开电脑就是这张图片!”罗队眉头紧蹙,还在想这就是是恶作剧,还是事实。 不等苏默言说话,罗队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他的表情更加凝重。 罗队带着沉重的心情挂断电话,边往外走边说:“快走,报案中心接到报案电话,已经确认,我收到的相片的确是真的,林海东死了!” 苏默言得到这个消息,在罗队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喊道:“刘帅,干活!” 刘帅听到苏默言的召唤,“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回答道:“大爷,我来啦!” 邢鑫徐徐回过头看着刘帅的样子,发出鄙视的声音:“咦——” 苏默言让刘帅把罗队电脑上发邮件的邮箱记下来,查找发件人的ip地址,及时锁定嫌疑人范围。 罗队在外面已经码好了人,准备出发去现场。 他们还没有走出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刘帅就扯着脖子喊着:“查到了!ip地址是来自一个网吧,邮箱里没有可利用信息,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先要去现场一趟,恐怕没有时间去核实网吧情况,你去跑一趟吧。”罗队安排道,“带着准确消息,回来告诉我。” “收到!”刘帅应声,带上他的博士耳机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可此时,苏默言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古月站在他身后,阴森森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走了!”罗队又喊了一嗓子,“你想什么呢?” 苏默言回过神,说道:“我觉得,林海东的案子应当并案。” “并案?”罗队盯着古月看了几秒,“苏默言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 古月一耸肩,表示不明所以,她也觉得苏默言很奇怪,竟然会对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并案。”苏默言十分确定,“自从陈进出事儿之后,一连串发生了几个命案都毫无头绪,看着并没有什么关联,可实际上又有着关系。这阵子,出了已经结案的两个案子之外,其余几起案子,都有一个共性……” “救赎之地?”古月突然冒出一句。 “对,就是它!”苏默言很确定这一点,“这些人多少都和救赎之地这个微博节目有关系。” “博主可是你亲自查的,你都说没问题,难道你要打自己的脸不成?”罗队反问苏默言。 “我依旧坚持博主没有问题,可或许问题虽然不是博主,或许是和他多少有牵扯的人,不然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苏默言总算是想通了,“所以我觉得……”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长篇大论的,等出了现场之后回来再说!”罗队下命令说道。 刚刚还晚霞依旧的谈,瞬间被阴云笼罩,阴森森的天气里都透着吓人的味道。阵阵秋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在地上盘旋,郊区巷子里一只黑猫从房檐儿上跃下,三窜两窜地跳上了垃圾桶,它弓着背站在垃圾桶的边缘,低着头向垃圾桶里张望,发出凄厉的叫声…… 邢鑫和苏默言坐在片警的车上,看着他慢悠悠地开车,急得不行。 “还有多远啊?”邢鑫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应当就在前面了。”小片警回应着,“据目击者的证词是这样的。” “案发现场保护起来了吗?就这么任凭现场空置,也不说找个人去看着?”邢鑫也是有些急躁,说话不分轻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片警尴尬地挠着头,“算今天,我次啊来一个星期,业务也是不熟练,赶巧带我的师父坏肚子休息,所里只有我一个人值班,真没有别的人手可以帮忙了。” “你们——” 邢鑫还要再说几句,硬生生被苏默言按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他也是新人,谁不都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苏默言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古月,“毕竟新人也是人。” 邢鑫可没想那么多,脱口就来:“这么处理问题,就算是新人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长脑袋不光是为了长头发,长嘴也是……” “行了!少说两句!”苏默言吼了一嗓子,狠狠地瞪着邢鑫,“你是不是今天吃咸了,话这么贫呢?” 第188章 案发现场 古月听出苏默言话里有话,清了清嗓子,低下头。 小片警一个急刹车,苏默言和邢鑫一个趔趄向前排扑过来,苏默言下意识地用手拦在了古月的身前,古月心中一阵悸动,心里慌乱的不行。 “到了,就在这里。”小片警说完先下车。 邢鑫随后也下了车,古月悸动的心久久没有平静,苏默言把她扔在车上,也下了车。 下车,朝着案发现场看过去,苏默言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点,这里就是罗队邮箱收到图片的地点,看来这案子已经坐实了,不用猜都知道,死者就是林海东。 第86节 “瞧瞧吧,看看还有没有你们能利用上的线索。”小片警说道。 邢鑫带上了手套,准备上前查看,随后,后面的两辆车也跟上来,准备采集线索。 苏默言站在警戒线外,小声嘀咕着:“凶手在报案者离开后,回来过。” “嗯?”古月站在他身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苏默言指着垃圾桶旁边一个黑色的袋子,“在照片里没有这个袋子。” “不对啊——”古月拉长了音调,掏出手机在群里翻出那张相片,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垃圾桶旁边的黑色塑料袋,歪着头皱眉说道,“如果凶手真的回来过,他不应当是清理一下案发现场,把自己遗漏的痕迹清理掉才对嘛,没有道理送来一个垃圾袋吧?”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苏默言傲娇地仰着头,“这或许应当就是他的风格。” “别胡扯了!”古月一撇嘴,“杀人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还要用这种手段,纯属脑残!”她瞥了一眼苏默言,清了清嗓子,“当然,你多半时候不脑残,在面对某种事情上,脑回路的确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就对了,这也是我的风格。”苏默言绷着脸,根本没注意古月的话中有话,他走到垃圾桶旁边,解释刚才的话,“垃圾桶的盖子是打开的,说明凶手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杀人的事情,反而好像是……” “反而好像是故意让我们怀疑!”罗队站在苏默言身后猛然补充了一句,“不然,他不会多此一举。” 邢鑫摘下了手套,也走过来,说道:“这里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地处偏僻,没有监控,说实在的,可以作为一个完美的案发现场了。” 苏默言环视周围环境,点头同意邢鑫的说法。 这附近是一片低矮的平房,人烟罕至,几乎没有多少人家还在这里住,找到目击者的可能性极低,现场线索凌乱,可利用性也不高。 “报案者是怎么发现林海东尸体的?”苏默言问。 “据报案者交代,他在这附近的工厂上班,下班回家路上途径这里,他闻到了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正要打算快步离开,就听见里面有响动。好奇心驱使,他走进来,就发现了尸体。”片警重复了一遍报案者的话。 “可笑。”古月掩口偷笑,“尸体还能发出声音?你逗我呢?” “是老鼠。”苏默言抢先说。 “对!”片警接话说,“他进来,是看到地上抽搐的老鼠,躲避老鼠的时候,才看到垃圾桶里的尸体。” 古月嫌弃地瞥了一眼肮脏的老鼠,胃里开始翻搅着难受,比起尸体,这东西更让她觉得全身不自在。 “这耗子是被毒死的。”苏默言又说。 片警很是好奇苏默言的身份,上下打量着他,一撇嘴地问:“你是法医啊?你怎么知道老鼠是被毒死的?” “死者脸色铁青,嘴唇泛紫,从表面上就可以判断他是死于中毒,当然具体中了什么毒要等江南给出的法医报告。”苏默言转头看向罗队,“你看到了林海东身上残缺的尸身,那应当就是耗子啃咬的结果,因为他是被毒死的,所以耗子也遭殃。当然,也要多亏这个耗子,否则恐怕他到现在还躺在这个冰冷的垃圾桶里,让我们满世界好找呢!” 片警顿时对苏默言肃然起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老鼠,都能让他推断这么多东西出来。 “罗队,有发现。”邢鑫从警戒线里走出来,“经过对地面脚印的检测,基本上可以判断出在这段时间内,经过这里的人有三个比较清晰的脚印,其中一个是女性,而且……” “女的?”古月提高了分贝,“你怎么判断的?不会单纯从脚的尺码吧?这个也不能完全作为……” “你还真是一个麻烦精,苏队烦你可真不是没有道理的!”邢鑫小声嘀咕着,然后提高音调说道,“当然不全都是因为脚的尺码,从脚的尺码来判断身高,以及脚印的深浅,来判断这个人的体重,综合得出的结论,这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不高于五十公斤的女性,而且她的右脚比左脚吃力,说明她惯性用右侧使劲儿,或许是提着重物。” “就算你前面说的都对,后面我也不认可,如果她是个瘸子呢?”古月再次发问。 “不可能。”苏默言直接反驳古月的话道,“跛脚很容易判断,单侧脚印会出现前浅后深的情况,而这个脚印没有,我说得对吧邢鑫?” 邢鑫打了一个响指,眉飞色舞地说:“还是你了解我!另外两个脚印都是男性,身高略有不同,一个个头稍微高一些,一个一米七多一些,矮个子的脚印很深,可以判定是个胖子,体重在八十五公斤左右。” “联系一下报案人,重新确定发现死者时候的具体情况。”苏默言回头喊了一嗓子片警,然后掏出手机联系刘帅,“我把位置发到群里,你定位一下这附近的有效摄像头,抓紧时间把作案范围尽可能缩小。” 苏默言交代工作的时候,罗队也没闲着,交代跟组来的小王:“你去核对一下这里的住户,看看能不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苏默言挂断电话,和罗队的目光对视。 罗队问:“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苏默言四下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冷言冷语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此刻的想法就是想知道,江南那老小子滚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出现?” 第189章 报案者 “你小子又说我坏话。”江南的声音猛然从苏默言身后传来,“这次又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苏默言转身冷哼着,“还不抓紧时间干活儿,我们一堆人等你的初步鉴定呢!” “邢鑫,来搭把手,把尸体弄出来!” 说话的时候,江南已经带上了手套,朝着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掩住口鼻,江南闻到了那股子腥臭的味道传来,抽了抽鼻子,说道:“呦呵,这个味道还真是酸爽啊!” 邢鑫连同小王几个人,把尸体从垃圾桶里抬出来,放在已经铺好的塑料布上。 江南蹲在地上开始检查。 古月闻到味道后,不自觉地从胃里上涌着酸水,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瞥着林海东的尸体。 “尸体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身体的菌群,和现场的菌群有明显的区别,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江南下了判断,起身看向苏默言,“他死的可是挺惨啊!” “死因呢?”罗队问。 江南直了直腰,又蹲下去。 他扒开了死者的眼皮,口腔,查看了一下他的外伤。 “从死者的死亡状态判断,他是死于中毒,具体究竟是什么毒,就要回去做实验再看了。”江南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朝着邢鑫喊道,“拉回去,我具体分析一下。” 被封锁后的现场,大家都在忙着寻找和案件有关的线索,古月为了不拖后腿,也开始翻垃圾桶。 在装着死者尸体的垃圾桶旁边,古月拽出来一个相对崭新的黑色塑料袋,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一张没有划痕的光盘,很明显,这并不是被人扔掉,应当是故意放在这里的。 “苏队,你看这个。”古月把光盘交给苏默言。 苏默言上下翻看了两遍,冷着脸,又塞进了塑料袋里,说道:“把这个收好,回去采集一下塑料袋和光盘上的指纹,确定一下光盘里的内容,看看和林海东的死是否有关系。” 古月一撇嘴,本想说这件事应当归刘帅管,却落在了她的身上,还没等抱怨,就看到远处开来了片警的车。 车停好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低着头跟在片警的身后,似乎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罗队,苏队,这就是报案者。”片警这次学乖了,说话也十分客气。 苏默言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他体态微胖,头很小,腿很细,却挺着一个大肚子,一看就是经常混迹在酒桌上的人。 “你发现的死者?”苏默言带有怀疑的语气问。 “嗯,是我发现的。”那男人点着头回应苏默言的话,“我家就在这个垃圾站后面,下班回家路过这里,听到垃圾站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我好奇就过来看看啥情况,一眼就看到垃圾桶里躺着一个人,本以为是谁家男人喝多了,上前一摸鼻子竟然没有气,再一摸身体都凉了,给我吓得跑回了家。回家和我媳妇说这个事儿后,她说要报案,我才打了报警电话。” “发现尸体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报警?”苏默言冷脸继续问。 “被吓傻了啊!”那男人至今说话还有些不利索,“要不是我媳妇说报警,恐怕我还在家里躲着呢!” 报案者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看的出来他被吓得不轻,尤其是他不敢靠近林海东尸体的表现,这足以说明他并没有说谎。 “你经过这里的时候,除了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之外,有没有看到过可疑人从这里经过?”苏默言又问。 “啊?”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一个劲儿地摇晃着头,“不记得了啊!看到有人死了,我当时就被吓得腿软了,慌乱跑回家里,哪儿还记得去看周围有什么人呢!不过我家这附近都很偏,应当是没有人经过才对。” 他的话基本和苏默言的推断所差无几,并没有太大的可利用价值。 苏默言转身看了一眼罗队,意思是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罗队听后,目光转到了古月手中的垃圾袋上,于是问那男人道:“你看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在垃圾桶旁边的这个黑色塑料袋?” “这个好像是没有!”这次他的回答十分干脆果断,“平时这里脏乱差到不行,每次我媳妇都因为这里发出的臭味儿和我抱怨,我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的垃圾站这么干净,旁边没有散落的垃圾,像是刚被人收拾过一样。” “你确定?”苏默言再次怀疑地问。 “非常确定,”他指着垃圾桶,摇头晃脑地说着,“估计你们很少来这边,这儿平时贼脏,垃圾桶里外都会被堆满垃圾,就算是垃圾车也是几天来一次,周围的邻居被这里困扰得不行,不然我也不能记得这么清楚。” 罗队一挥手,让片警把那男人带走。 看到那男人上了警车,苏默言深吸一口气,嘀咕着:“有点儿奇怪啊……” “什么意思?”古月凑过来,“你是说这个男人奇怪,还是这个案子奇怪?” “案子。”苏默言回头看着罗队,“如果按照我在队里的推测,林海东的死,和之前没有破获的案子,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前几起案子凶手并没有留下线索,这个就不同,竟然留下了一个光盘,这不奇怪吗?”他顿了一下,又改口,“不,不是留下,是特意送回来,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也有让我想不通的。” “还有什么想不通?”罗队问。 “这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为什么要把他扔在这里?要知道,把死者带出来,并且距离这么远,可是增加凶手的曝光率,会让警方更容易找到线索。”苏默言继续往下说,“江南也说了,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也就是他已经失踪一天了,我们都没有接到失踪电话,这也很奇怪。” “不奇怪啊。”古月给出合理解释,“他是个成年人,一天一宿不回家,说不定是和妻子吵架,再者说,成年人出去喝酒打牌也正常,或许梅丽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的消息呢?” “不对。”苏默言眼睛一亮。 第190章 行凶分析 “林海东是盛天集团的总裁,他失踪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或者梅丽是从这一点考虑,她才没有报案。”罗队给出了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说不定,此时的梅丽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安奈不住了。” 苏默言缓慢往车的方向走,心里依旧惴惴不安:“你说的我可以理解,可要知道,盯着盛天集团的记者可是一大堆,但凡公司有任何风吹草动,恐怕新闻早都出来了,林海东失踪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走漏风声,除非……” “你不会是怀疑梅丽吧?”古月灵光一闪,“不过梅丽这个女人的确很有问题,这是女人的第六感直觉!” “怀疑谈不上,至少觉得她有蹊跷。”苏默言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等等。”罗队喊住苏默言,“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通知梅丽,还是等等,看她究竟报不报案?如果等,恐怕是不符合规矩啊。” “罗队,你和我讲规矩?”苏默言一咧嘴呲着牙,“我是苏默言,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古月抿嘴偷笑,苏默言是越来越厉害,连罗队都敢讽刺,刑侦队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敢! “笑!你就知道笑!忘了你和我哭的时候?”罗队戳着古月的头数落着,“你啊,跟着苏默言都学坏了!我还真要考虑一下,把你调走。” “感谢罗队大赦!”古月拉着罗队的胳膊,“什么时候调走?我举双手赞成!” 苏默言狠狠地剜了一眼古月,冷哼着:“调走?没有我的同意,你觉得你可能调走么?就现在这样的本事调走,去哪儿都不要说是我苏默言的徒弟,丢人!” 古月被气的直嘟嘴,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能任凭苏默言欺负。 “罗队,苏队!”邢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纷纷看过去,他从路对面跑过来。 “什么情况?”罗队问。 “我在周围走访了一下,顺便看了一下周围环境。”邢鑫大口喘着气,“在这垃圾站的两侧都是装货物的仓库,在这排房子的后面,有几家住户。我问了周围的邻居,他们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可疑的响动,也没有见到奇怪的陌生人。” “还真是奇怪。”罗队叹气,“报案时间在下午下班五点多,这正是下班高峰期,按理说从这里经过的人不会太少,多少都能有遇到的人吧?案发现场只有三个人的脚印,这已经很奇怪了,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人见过?”罗队看着苏默言,“你想啊,凶手要把尸体从第一案发现场运过来,一定会有某种交通工具,在晚高峰没有人看到车辆和奇怪的人,这已经不寻常了。” “我倒是觉得正常。”古月清了清嗓子,说出自己的想法,“你都说了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一左一右全都是仓库,距离民房也有一段距离,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人注意才正常。而且报案人也说了,这垃圾堆的垃圾平时都没有人来处理,可见这地方的确很少有人来啊!” “嗯,这句话说得没错。”苏默言点头道,“所以可见,凶手对这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或许就住在这附近也说不定!” 第87节 “对对对!”古月继续发表意见,“我觉得报案的那个人嫌疑就不小!你想啊,他好端端的下班不走前面的路,为什么要从这里绕路回家?而且,一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看到了尸体应当第一时间报案,怎么可能会把报案忘了呢?这句话,我不信。” “呦呵,这话说的,就好像你第一次见到尸体不害怕一样?”苏默言十分不屑,“忘了你第一次报道有多冒失了?你还是个刑警呢,更何况他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对尸体产生恐惧感是很正常的。不过你说的有一点对,他下班回家,为什么要绕路,而不是从前面的路回家。” “听片警说,他过来,好像是因为手里拎着一兜垃圾,过来扔垃圾的。”邢鑫提醒道,“不过我也觉得奇怪,走这一路都没有看到垃圾桶,难道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垃圾站?” “这么偏的地方垃圾桶少也正常吧?”古月抿嘴思考,“或者……邢鑫你没有特别留意呢?” “不会,我真的留意了!”邢鑫十分确定,“这附近真的没有,只有这一个。” 苏默言猛然关上车门,打了一个响指,眉梢上挑:“我懂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凶手大费周章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发现林海东的尸体!” “你这个扯远了!”古月反驳,“如果是故意让人发现,他为什么不杀完人直接去自首呢?这不是省得我们忙了么?完全说不通!” “你这是不生气了,话这么贫?”苏默言撇撇嘴,“凶手既然这么做,他总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留下线索,同时也要确定,运送尸体的时候不被人发现,这根本就是在和我们争分夺秒!” “这个凶手也是让我们头疼。”邢鑫打了个哈欠,“经过这里的那三个人咱们还要继续分析么?” “必须分析!”苏默言提高了分贝,“打起精神来,咱们还要和凶手周旋到底呢!回去先把光盘内容弄出来,从凶手的行为上来看,他杀害了林海东,把尸体运送到这里,给罗队的邮箱发送相片,清理了现场的所有垃圾箱,整理了垃圾站,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这个光盘!” “多此一举,画蛇添足,说的就是凶手这类的人。”邢鑫憨笑着,“他还真把咱们警察当傻子了吗?做的这么明显,不被注意才怪呢!” “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个道理啦!”古月补刀道,“或许,在这个凶手的眼中,他和某人一样,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 邢鑫和古月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站在旁边的苏默言,捧腹大笑。 苏默言张了张嘴,看到古月快乐的笑容,最终还是把那句难听的话憋了回去。 他不想一直看到古月绷着脸,毕竟女孩子还是笑出来是最好看的。 第191章 死者关系 灰蒙蒙的天愈发阴沉,随着阵阵秋风吹过,一颗一颗雨点滴落下来,把干涸的土路打湿,地面形成了一片淤泥,路也变得不好走了。 苏默言率先钻进了车里,古月随后也上了车。 伴随着从泥泞的路上溅起的水花,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回到刑侦队,大家马不停蹄地来到会议室,针对林海东的案件开会。 “林海东,这个人不需要再介绍了,前几天才刚刚调查完。”罗队站在前面唉声叹气,“没想到,这还没有几天,人就死了。案发经过,我们都已经清楚了,现在要捋捋清楚,究竟凶手下手是什么目的?” “我的想法不知道罗队有没有想通。”苏默言站起来,走到白板前,写上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我怀疑,从陈进的案子到林海东的案子,我怀疑,杀死他们的,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怎么可能!?”刘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 刘帅激动地站起来,罗队挥挥手示意让他坐下。 苏默言在这三个人的名字上都画了一个圈,继续解释道:“你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除了刚刚死亡不就的林海东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和微博上的救赎之地视频有关,之前我就提出过要并案调查。除此之外,这几个案子,在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那么这就是一条线索。” “就算我认同你这个想法,可从作案手法上来看,这四个死者的死亡方式并不相同,也不能认定为一个凶手所为。”刘一美打断了苏默言的推测,“更何况,这个推断我觉得有些牵强。” “小美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在林海东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一个证物。”罗队示意站在墙边的小王,“放一下视频。” 小王拿着遥控器按了一下,投影仪放映出了光盘里的内容。 呈现在投影仪上是一片雪花,附带着沙沙的声音,几分钟之后,终于出现了画面。 画质虽然有些模糊,却依稀可辨,里面呈现出的场景,竟然是被苏默言带人查封的文身店后面隐藏着的酒吧,也就是那个毒销店。 镜头逐渐转到旁边的卡台上,卡台旁边正做着几个人在吸毒,而在这几个人里就有林海东。本以为镜头会在林海东的身上停留,镜头一转竟然转向了另外一个卡台,而坐在那边的人赫然是杨若川! 视频戛然而止,投影仪上再次变成一片沙沙声的雪花。 “看完视频你们应当可以同意我的说法了吧?”苏默言更加确定,“凶手把光盘用这种方式给我们,无疑是想要让我们把死者都串联起来,画面里的事情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明确,就是——吸毒。” “这样的话我没有异议了。”刘一美点头同意。 “我有!”刘帅又站起身,推着偌大的眼镜问道,“我用逆向思维去思考啊,凶手是怎么得到这张光盘的,光盘里的内容,是凶手录制的,还是他在那里工作,又或者,他也是吸毒里的一员?” “目前来看,你问的这些问题,恐怕一个都解决不了。”古月偷笑,“不过我还真是觉得,可以从那个博主入手,毕竟这几个人都和他有过交集。” “博主都已经调查过了,并且是苏队亲自调查的,应当不会有遗漏。”刘一美歪头看古月,一脸认真,“而且,微博上还没有播出林海东的视频,这么贸然调查,会不会有打草惊蛇的嫌疑?” 刘一美说话的时候,古月一直在那边刷手机。 她话音刚落,古月便挥着手机说道:“更新了。” 说话间,古月把手机内容投屏在投影仪上,视频呈现在大家面前。 视频开始的内容,和前几期基本一致,片头一片漆黑,随着灯光亮起,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头被蒙着,嘴里发出喊叫声。 在视频中,“主持人”让林海东供诉自己罪行的时候,林海东亲口承认,因为梅丽的关系,他一直拖欠李海文的工程款项,导致李海文因此被人寻仇害死。 只可惜,林海东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后,“主持人”宣布救赎失败,悬在林海东头顶的蛋糕瞬间爆炸,奶油迸溅得到处都是,林海东身上被沾满了蛋糕渣…… “这么看来,这个博主果真知道内情啊!”刘一美深吸一口气。 “咳咳……”罗队清了清嗓子,表情凝重,“一本光碟,把几个死者用毒品的形式串联起来,以及这几个人都和微博网络综艺节目有关联,这已经事态很严重了!”罗队转头看向苏默言,“还真是按照你说的方向去发展了,咱们下面怎么办?” “以我来看,凶手还会继续作案。”苏默言拍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罗队身边,递给他一支烟,他也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还杀人?”邢鑫头都快炸了,“这个凶手莫不是个疯子吧?这都已经三个人了!” “别说是三个人,照着他这种形态发展,估计要奔着三十个去!”罗队又叹了一口气。 “关于救赎之地的博主我是了解过情况,从他给出的反应来看,并不像是知情人。如果第一个陈进是巧合,那么杨若川和林海东,我相信不可能是巧合,这完全是在扩大博主的嫌疑力度,”苏默言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我们分头行动吧,一边去调查博主的情况,一边去摸清楚林海东的关系网,也要从这三个人的具体关系来分析,说不定他们之间除了毒品之外,还有别的交集点。” “ok,那我布置一下任务分配。”罗队拍了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过来,“邢鑫顺着光盘上的线索继续往下摸;默言去跟林海东这边的线索,尤其是他妻子这边的动向,其他人全力配合好他的工作;小美综合一下已知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特征,画一张心理画像出来;刘帅,之前让你调查的监控有消息了吗?” 第192章 水声 “调出来了,利用率不大。”刘帅把视频也放在投影仪上,“视频录像模糊,监控范围太大,能筛选出来的人很有限,暂时我没有找到可疑人物。” “监控筛选你可以慢慢再做一次,”罗队又交代道,“现在你要做的是留意博主ip地址,有必要的话,可以申请监控。”然后转头看向江南,“尸检报告,你准备什么时候交给我?” “明天吧,我尽快。”江南低头一直在看手机,貌似心情有些不太爽。 “行动吧,小王一会儿跑一趟,把博主带回来询问情况,我亲自上阵。”罗队起身向外面走去,还没出会议室,电话就响了,“喂?李局,对不起啊,刚才开个会,在讨论关于……” 罗队的声音逐渐从走廊里消失,苏默言起身也要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想到某件事,回头看着古月的脸,紧皱眉头。 古月一脸紧张,就怕苏默言喊她。 “那个……”苏默言想了半天,“嗯……跟我走。” 古月故意错开苏默言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说你呢,躲什么?”苏默言重新锁定古月错开的目光,“过来。” 古月哽了一下,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吗?我不叫那个,也不叫嗯,你不会又忘了吧?” 因为这件事,古月已经和苏默言吵过两次,他怎么可能没有记性,却真的就话到嘴边,总是喊不出来。 “唉……算了……”苏默言不想和古月继续为了这个问题扯下去,转身就走。 古月抿嘴看着他的背影,十分不情愿地挪动着步伐,嘴里抱怨着:“苏默言,别让我知道你的弱点,否则一定戳死你!还有这个凶手,让姑奶奶抓到你一定千刀万剐,又让我加班,没天理没人性!”她边走边反问,“我什么要加个又?好像自从到了刑侦队,就从来没有正常下班过……” 苏默言刚刚启动车子,就看到古月挪着步子朝他的方向过来,一脸不情愿。 滨海区独栋别墅,环境优雅,地处于郊区,地理位置虽然偏僻,却是富人居住的好去处,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叨扰的人也不多,安保工作十分严密,几乎做到全无死角。 浴室哗哗地传来水声,关闭水龙头后,梅丽从浴室披着一条浴巾走出来,走到客厅随手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的上好红酒。 坐在高档的皮质沙发上,梅丽起开酒瓶,把酒倒在醒酒器里,看着那猩红的颜色,顺着玻璃往下流淌的样子,她抿嘴偷笑着。 梅丽优雅地拿起醒酒器,倒在高脚杯中,端着杯子轻晃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林海东,现在你死了,对我来说,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高脚杯才刚刚送到嘴边,门铃的声音就响了。 梅丽蹙眉起身,拿着酒杯,摇着曼妙的身姿走到门前。 “死鬼,怎么这么晚才来?”梅丽说话的功夫,打开门。 打开门,苏默言和古月大吃一惊。 梅丽赶快用手护住了胸前的一片雪白,忙说道:“不好意思,稍等一下。”说罢,她把门又关上了。 古月憋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说道:“看她穿成这样,又说那种话,她不会真的是在等别的男人来偷情吧?” 苏默言的脸也被憋得通红,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即便梅丽年纪不小,可看到那一片春色,他还是血气上涌。 “喂,你没事儿吧?”古月捅了一下苏默言的腰,“看你的脸色可是不太好。” 苏默言泄了一口气,手扶在了门上,半天没缓过来。 门再次被推开,梅丽已经换了家居服出来,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我刚刚洗完澡,不知道是你们来。”梅丽把他俩请进房间,“不知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想了解一下林海东。”苏默言坐在沙发上,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红酒,“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兴致啊,竟然开了这么好的酒。” 梅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娇笑着:“喝红酒有助睡眠。我先生的事,你们不都已经了解过了吗?还需要再问什么?” “林海东出事儿了,难道你不知道?”古月脱口而出。 “他怎么了?”梅丽故作吃惊的状态,“他……” “死了。”苏默言冷脸,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被人毒死了。” “什么?”梅丽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抖着,“你说他死了?他前天还和我吃过晚餐,怎么会……”梅丽有些失态,她激动得在原地转圈圈,不知所措,眼眶微红。 “你不要激动,坐下来听我们把话说完。”古月拍着沙发,安慰她,“来,坐下。” 梅丽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不好意思,让我去平静一下。”梅丽离开客厅,奔着二楼的洗浴间走去。 梅丽离开后,古月肆意地享受着真皮沙发的触感,半躺在沙发上,感叹:“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幸福,瞧瞧这装备,也是太会享受了!苏队,你说这瓶酒能多少钱?看这包装估计就很贵的样子!” 苏默言环视着林海东家,客厅很大,昏黄的灯光配着壁炉里燃烧的火焰,还真让人有种在古堡的错觉,林海东果然是个享受生活的“贵族”。 过了两分钟,梅丽依旧没有下来,苏默言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古月坐久了也觉得无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五分钟了,还不下来?”苏默言反问。 “女人嘛,听到这个消息估计都承受不了,没准在卫生间哭呢!”古月装作梅丽的模样,“刚刚死了前夫,现在现任也死了,这女人还真是克夫的命啊!” 第88节 “少说废话,你上去看看,顺便瞧瞧楼上的情况。” 古月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对这个别墅很好奇,缓慢地向楼上走去。 二楼没开灯,古月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开关位置,只能摸索着往里走。 从走廊转角处,看到卫生间那扇玻璃门透着灯的光亮,磨砂玻璃门阻隔视线,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在门口站着。 伴随着古月轻轻的脚步声,她听到了一阵没有规律的滴水声,声音不大,却在这宁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第193章 密室杀人 “梅丽?”古月走到卫生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你没事儿吧?用不用我进去?” 卫生间里安静如许,并没有人回应。 古月担心梅丽忧思过度,又问了几句,梅丽依旧没有回应。 她实在忍受不住被人冷落,直接推开了玻璃门,却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梅丽赤裸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头垂在胸口,长发散落着挡住了她的脸。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尖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口,鲜红的血顺着她弯曲的指骨,有节奏地一滴一滴掉在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啊——”古月尖叫着,“苏默言——” 听到古月的尖叫声,苏默言从沙发上噌的站起来,冲向二楼。 刚到二楼,他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儿,他一抬头看到古月呆愣站在浴室门口,已经被吓得不能动了。 苏默言走上去,拉住古月的手,看到已经惨死的梅丽。 当了八年刑警,苏默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刚才还在和他们说话,一转身的功夫,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默言把古月带离浴室门口,随手从更衣室扯过一件衣服,盖在梅丽裸露的身体上。 确认梅丽已经断气后,苏默言通知罗队,派人来现场。 古月蜷缩着身体蹲在门口,惊魂未定地仰头看着苏默言,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古月哽咽着问,“她这是自杀,是因为听到了林海东死了受不了打击的自杀!我真该死,不应当那么冲动告诉她,应当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苏默言蹲下身子,揉着古月的头发,安慰着:“这不怪你,和你没有关系。表面上看是自杀,可实际上不一定会是。” “怎么可能不是!那把刀明明是她自己拿着插进心口,我……” “有可能是伪装。”苏默言放低语气,“难道你忘了,我们进门的时候,她穿的那么暴露,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就像你说的,或许真的是在等情人。我们的到来,撞破了她的好事儿,没准凶手正在暗地里看我们呢!” 古月擦着脸上的眼泪,蹒跚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你放心,一级戒备,绝对找出案情真相。” 没多久,警笛声响起,罗队带人来到现场。 “什么情况?”罗队下车就问。 “梅丽死了。”苏默言尽量平稳心情,“表面看是自杀,可我觉得一定有隐情。” 苏默言把他们到来时候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罗队也赞同苏默言的想法。 “说不定凶手没有走远。”罗队下判断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人逃走的可能性不高,我打电话让交通部门配合一下,方圆三公里封锁逐一排查。你通知刘帅,让他赶快调取周围监控,说不定今晚就能把人带回来。” 安排好工作,看着同事们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苏默言站在门口抽烟,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从一进门时梅丽的不正常装束,到梅丽去二楼冷静心情,从古月发现尸体,到苏默言跑上楼,这所有一系列的动作,都在昭示着没有人从正门进来,房间里也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如果梅丽不是自杀,那么凶手是从什么地方进入,又用了什么手段杀死梅丽,而不发出声音?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本能会发出声音呼救,他俩不但没有听到呼救声,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这绝对不符合常理。 还有一点,也是苏默言没有想通的,凶手是从哪儿离开现场的? 古月上楼的时候,看到的浴室玻璃门上的黑影,她认为是梅丽的影子,而当时更衣室的房门关着,苏默言打开更衣室门的时候,里面也并没有人藏匿,这说明,在杀了人之后,凶手迅速离开,他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十米见方的更衣室,十米见方的浴室,这看似密闭的空间里,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 想让苏默言承认这是自杀,根本不可能,可凶手又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案情又被逼入了绝境。 罗队从别墅走出来,唉声叹气地问着:“默言啊,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怎么看都不是自杀。”苏默言斩钉截铁地说着,“虽然我和梅丽接触的次数不多,可从这女人性格傲娇,怎么也不是一个能为了厉害的的死自杀的人,更何况,我都说了,她洗了澡,披着浴巾,在等人,说不定她要等的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唉……可是现场痕迹真的不容乐观啊!”罗队又叹着气,“现场只有梅丽一个人的行为痕迹,地上找到了几根短发,其余没有别的可用之物了。而那几个短发,我还怀疑是林海东生前留下的生活痕迹。所以,你所说的怀疑是他杀,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我也知道,种种迹象都指向自杀,可从我专业的判断上来说,她不符合自杀的条件。”苏默言坚持己见,“咱俩在这儿因为这个争执也没用,等江南的意见吧,他更有说服力。” 邢鑫从别墅走出来,抢过苏默言的烟盒,赶快点上一支抽起来。 “自杀,没跑了!”邢鑫肯定地说道。 “苏队都说了,这是他杀。”古月强调道,“当然,我也认同苏队的说法,这是他杀,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凶手行凶的方式。” “不可能!”邢鑫一口否决古月,“现场都没有凶手痕迹,你逗我呢?” “你确定每个角落都找遍了?”罗队质问。 “确定无疑!” “这个案子很有趣啊。”江南从里面也走了出来,“你们已经分成两面派了?我站中立,等把尸体带回去检查完了再说!致命伤的确只有心口的那一处,凶器是也这把匕首无疑,等我回去查看一下刀口形态,看看入刀的位置,就知道是不是自杀了。” “罗队,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小王一溜小跑着出来,证物袋里装着一张纸。 第194章 证物 “你瞧瞧这个,案子更有意思了!”罗队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苏默言。 “离婚协议?”苏默言翻开协议的最后一页,“林海东没有签字?这难道是梅丽提出来要离婚?”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古月灵机一动,发动她八卦的头脑,开始创作起来,“会不会是林海东提出的离婚,梅丽反对。梅丽为了保住自己现在得来的一切,于是买凶杀人,而我和苏队登门拜访,在她看来是试探,她怕事情败露,所以才选择了畏罪自杀?” “智商太低了!”苏默言摇头说道,“刚才你还坚持挺我,现在怎么就变了?而且,如果梅丽真的是为了财产,她就更不可能自杀。像梅丽她这样的女人,可不是真的一点城府都没有,不然怎么能面对警察都如此冷静?你太小瞧她了!” 几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小王围着别墅转了几圈,最终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出风口。 “罗队,我好想找到了凶手的犯罪痕迹了!”小王冲着这边喊道,“通风口有被人挪过的痕迹,他应当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你啊,还是太嫩,这才叫真正的智慧!”苏默言拍着古月的肩膀,往出风口的方向走过去。 “邢鑫,上去打开看看!”罗队喊道。 邢鑫跃跃欲试的抬手够了几次,都没有摸到通风口,小王从别墅里面搬出个凳子,踩着凳子才够到。邢鑫推开通风口,把手伸进去,意外发现里面竟然有东西。 “塑料袋?”邢鑫把东西拿下来,打开塑料袋,里面塞着一堆报纸,在报纸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光盘。 “这……”古月从地上捡起那张光盘递给苏默言,“这难道和杀死林海东的凶手是一个?” 苏默言虽然没有回应古月的话,可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一切。 不一样的两个人,死亡案发现场都发现了装有光盘的黑色塑料袋,如果这样还不能认定为同一个凶手所为,那还真就是太蹊跷了。 只是,苏默言还没有搞清楚,凶手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凶手是可以认定为一个,可是凶手杀害林海东和梅丽的目的是什么?”邢鑫翻看着手中的报纸问苏默言,“欸——你们来看,这个报纸很有意思啊!”说着,他翻到了报纸的头条递给他们看,“你看,这是前几天李海文案件的报道!有没有这么巧啊!” “还真是!”古月惊呼着,“他俩的案发现场出现光盘不奇怪,可以认定为一个凶手所为,可这个报纸很奇怪啊!留下李海文案件的报纸,难道是在暗指什么?还是说……”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凶手想要暗指,害死李海文的是林海东和梅丽?凶手是在为李海文鸣不平?凶手会不会是弄错了?害死李海文的凶手,我们都不抓到了么!?” “不,是你没理解到位。”苏默言拿过那张光盘装进证物袋,“放光盘,凶手想要指向的只有一个——毒品。” “可是这个报纸……” “报纸嘛,”苏默言讥笑了两声,“凶手是在告诉我们,导致李海文被害,不能放在林海东身上,根源应当是梅丽。” “你这是猜测,不是证据!”古月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说着,“师父,你一点都不专业!”她这个口吻,和苏默言教训她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哼,无脑少女。”苏默言冷哼着解释道,“以现在情况来说,这些人的死,似乎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他人死亡,同时又都是和毒品有关,所以我推断,凶手十分憎恶毒品,或者说曾经深受毒品迫害,富有强大的正义感,他把自己当成除暴安良的大侠,正在为这个社会执行公道!” “不对啊……”邢鑫吧嗒着嘴,和古月一样发出疑惑,“如果都和毒品有关,那梅丽为什么是特例?” “那换一个说法,就是凶手杀的人,要不然都是和毒品有关,要不然就是间接导致他人死亡,”苏默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我是凶手,导致我这样杀人的动机,可能还有另外一种——”苏默言把目光投向罗队,他俩齐声说道,“复仇!” “那他在向什么人复仇呢?”古月问。 “他在帮助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或类似经历的人复仇!”苏默言肯定地说道。 “如果这样,那其实最大嫌疑的还是那个主播啦!”古月灵机一动,“毕竟,这些人能够有交集的,就只有他了。要不然,我们着手从他开始调查。” “调查他是必然的。”罗队打断,“不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毕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就是凶手。”他一扭头,“邢鑫,先把尸体带回去,让江南做进一步检查,咱们回去再开个会,看看怎么办。” 罗队说完,朝着警车的方向走过去,古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苦苦地叹口气。 “这是又要加班的节奏了。” 古月要跟着罗队上车,一把就被苏默言拎住了脖领子,薅进了别墅里。 “你干嘛啊?”古月气呼呼地挣扎,“不是检查过了嘛!” “我让你走了么,忘了谁是大王谁是二了?”苏默言往前走,让她在后面跟着。 这栋别墅对区域的划分很是很干净利落的,进门直接就可以看到大厅,大厅没有任何阻挡,直接可以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二楼楼梯右转,是洗浴间和衣帽间,左侧是卧室。而他们发现的通风口,就是在右侧,距离洗浴间位置很近。 苏默言站在大厅里,深吸一口气。 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红酒杯,拿起来闻了闻味道,对古月说道:“装起来,回头让江南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药物残留。” 然后在酒架前看了许久,发现有一瓶酒的摆放和其他几瓶略有不同,指着说道:“还有这个,也让江南化验一下。” 古月小心翼翼装好酒瓶和高脚杯,跟着他继续往楼上走。 第195章 风水先生 重新回到浴室,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消散,地上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残留了一些水渍,以及梅丽的长发。 估计,这里是凶手进入之后提前安排好的场景,只是他没有想通,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动手,一定要等他和古月到了再动手呢? 基于想不通的这点,苏默言做了一个综合性假设。 假定,凶手早与美丽认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别墅,可如果从正门进来,必然会被门口的监控拍到,监控里没有,说明他是个老手,至少对这里环境很熟悉。要不然就是躲开了监控,要不然就是对监控动了手脚。 单从,凶手可以独立杀死林海东,并且把他的尸体转移到郊区垃圾站,足以说明凶手是一个体魄强健的男性。 如果这两个假设都成立,结合梅丽今天开门时候穿着,说不定这个凶手和梅丽存在着特别的关系,还真没准就是古月说的情人关系。 第89节 而对于等他和古月到了,凶手才对梅丽动手的这一点来看,完全就是挑衅。 除了这一点之外,凶手给罗队发邮件,这也是一种挑衅。 在凶手看来,这无疑就是一场警察和凶手之间的博弈,一场游走在犯罪边缘的游戏,用这两种方式来进行对警方的挑战,这才是凶手想要的刺激感。 这些假设都成立,杀死梅丽的凶手才能得知,警方会来找她了解请情况,才更容易抓住时机,对梅丽下手,这样才是同一个凶手推断的完美答案。 如果逆道而行,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凶手的动机,目的,行为了。 苏默言仰头看着浴室棚顶可以移动的吊棚,刚要让人拆开吊棚来看,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低头一看是李铭,苏默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苏大帅哥,我这边有新发现!”李铭说话的语气十分兴奋,“林海东公司的账目有问题!而且,他的司机似乎不简单。” “说点具体的。” “我还真没想到啊,那个司机表面上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他给林海东做假账!”李铭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着,“这些年,盛天集团和司机的个人账户一直都有大量资金流动,不知去向。” “还有什么?” “我推测,林海东如果是做了什么投资项目,他绝对没有必要这样操作,除非……”李铭声音更低了,“除非,他在洗黑钱!” “呦呵,这个有意思了。”苏默言被他逗乐了,“你这是自己推测吧,根本没有实证。” “当然不是,我哪儿有这种推测能力啊!”李铭嘿嘿一笑,贫嘴的毛病又犯了,“这世界上,还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要知道……” “少废话,说重点。” “我上回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朋友……”李铭正经起来,“他是专门给人看风水的,前几天他在我这儿喝酒的时候,和我宣扬封建迷信啥的,我也懒得和他说这些,他就和我吹牛。”他停顿了一下,抽了一口烟,“看风水的都能忽悠,黑的白的任凭他上嘴皮和下嘴皮衣碰,说几句吉利话,图个彩头,就糊弄过去了嘛!我就说他……” “你这病可是不轻,”苏默言打断了李铭的话,“再不说重点,我可要挂电话了,这边正办案呢。” “别别别,我是啰嗦了点,可重点来了啊!”李铭又抽了一口烟,“上次请他去看风水的就是个大老板,他哪儿见过什么大老板啊,平时都是忽悠一些小市民啥的,和找他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人就是盛天集团的老板林海东!” “然后呢?” “找我朋友的人,就是林海东的司机!听我朋友那语气,林海东可是没少给司机钱,可是到他手里就没剩下几个子儿了,估计都是被司机贪去了,随便找了一个江湖术士糊弄糊弄。”李铭咂吧着嘴,“这好事儿我咋赶不上呢,苏帅哥,你就不能像那个老板一样,敞亮点,多给点钱么?” 李铭后面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苏默言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思维马上把这件事和他俩的死联系在了一起。 林海东这么一个大老板,竟然还会相信江湖术士说辞?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找道士呢?这件事没发生几天,林海东就死了,死的还这么蹊跷,这案子看来又复杂了很多。 “你那朋友看风水很厉害吗?”苏默言突然问道。 “啥?”李铭愣了一下,“难道苏队长对这个也感兴趣?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他那嘴里,没有一句靠谱的。” “问什么就回答什么。”李诚燃突然绷着脸,语气也沉重了许多,“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他和你说的?凭借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是实话?” “和我他不能撒谎,不过夸大事实可能会有。”李铭也收敛了一些语气回答。 “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或者更具体点的?” “那真的就没有了,我也是等他走了,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李铭兴致不高,“王晓涛那人我还是很了解的,能说的,绝对不会和我藏着。” “行,把他的联系方式发我。” 不等李铭拒绝,苏默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古月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本以为苏默言会和她说点内幕,结果苏默言一个字儿都没说,扭头就要下楼。 临走之前,苏默言喊了一嗓子:“小王,你把浴室的灯罩摘下来,看看里面的情况,凶手说不定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古月一溜小跑地跟着苏默言下了楼,还没等出门口,就听苏默言扯着脖子喊罗队:“有新发现!” 罗队十分警觉地从警车上下来,也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说说具体的。” 古月把证物放在车上,回头听到苏默言重复李铭的那些话,恍然大悟。 “林海东竟然会相信风水之说?可笑。”罗队有些不可置信,“给你消息的人,可靠吗?” 第196章 凶手的炫技 “信不信不是重点,”苏默言带有讽刺的语气说着,“重点是,林海东为什么要请风水先生,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来说,会相信这种歪门邪道之说,只能是这个人走投无路了。”古月插话进来,“只有走投无路,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难道,林海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罗队反问:“林海东有钱有势,他能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说不定他遇到的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邢鑫一语道破。 “哎呀,邢鑫,你终于机智一回!”古月伸出大拇指,“我比较赞同这个想法。” “都检查完了吧?回队。”罗队喊着。 苏默言看了一眼时间,盯着罗队看道:“队长,这个时间嫂子是不是该找你了?咱们撤吧,明天早起再说。邢鑫,你安排人把尸体带回去,江南辛苦点,做个尸检,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古月打了一个呵欠,这几天连续加班,她也是有些乏累了。 深秋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虽掺杂着些许寒意,却让人精神十分振奋。 在回去的路上,苏默言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李铭发过来王晓涛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他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有些事情,是应当查个水落石出了。 苏默言顺路把古月送回家,他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整理思绪。 古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拉窗帘准备睡觉的时候,一瞥看到了苏默言的车依然停在楼下。 香烟的烟气顺着车窗的缝隙飘出来,古月微微皱眉,咕哝着:“怎么还不走?不会暗恋我吧?” 古月关了灯,站在窗口继续看,她想知道苏默言究竟在干什么。 秋夜的窗外一片宁静,听不到蝉鸣,也看不到光亮,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中。 点燃的香烟,随着苏默言吸入的尼古丁,亮了,瞬间后又暗了下去。 “你在烦闷林海东的死?”叶静怡的脸突然出现。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揉着锁紧的眉心,叶静怡的脸被烟雾缭绕着,那么的虚幻。 “很久没有看到你的脸了。”苏默言抬头,看着她,“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你出现的频率也低了很多。” “是吗?”叶静怡笑得那么灿烂,“或许不是因为累,因为其他吧。” 苏默言苦笑着:“除了累,还能有什么其他,别逗了。” 他又抽了几口烟,再回头,叶静怡已经不在了。 漆黑的夜,昭示着罪恶的开始,苏默言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毕竟冰冷的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 启动车子,苏默言直奔林海东的死亡现场,或许他还能找到比光盘更有价值的线索。 城北郊区,一排排破败的低矮平房错落着,在这片老城区的边缘,有两栋老旧的楼房,和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里已经被列入市里规划的新区,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经搬走,等待动迁。 由于是老旧城区,路灯早已经坏掉,也没有相关部门来管,苏默言只能摸黑走进幽深的巷子里,手机的灯光也是有限。 凹凸不平的地面,让苏默言深一脚浅一脚,他脑子里都想着林海东案件的情况,突然被一声凄惨的猫叫吓了一哆嗦。 循着声音看去,苏默言看到,在惨白的月光下,一只骨瘦嶙峋的猫站在房檐上,正弓着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等苏默言做出反应,那只猫纵身一跃,从房檐上跳下来,刚好落在苏默言的前面,窜向垃圾桶的方向。 手机的光跟上去,苏默言眼看着那只猫按住了一只从垃圾桶后面刚刚露出头的老鼠,那只黑猫叼着老鼠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而让苏默言注意到的是,从垃圾桶后面被带出来一个布条。 上前一看,布条上竟然还残留着血迹。 血迹未干。 深夜,新鲜血迹的布条,究竟是谁留下的? 这不禁让苏默言产生了疑问,还对此觉得有些好奇。 血液十分新鲜,说明是刚留下不久,被藏在了垃圾桶的后面,说明是不像被无心人带走,那么这个东西一定就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苏默言把带血的布条塞进证物袋,把垃圾桶搬开,发现在垃圾桶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呦呵!”苏默言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着,“这凶手是和我玩猫捉老鼠么?竟然如此有趣。” 把塑料袋拿出来后,苏默言果真在里面又找到了一张光盘。 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法,不用想,苏默言都知道,这是凶手和他玩的把戏。 回家后,苏默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开电脑,欣赏起凶手带给他的意外惊喜。 只可惜,苏默言以为的意外惊喜,却变成了意外惊吓,光盘里的内容,竟然会是一段十分香艳的床上视频。 躺在床上的女人,苏默言一眼就认出来是梅丽。 而在梅丽身上做着活塞运动的男人,他还没有看到脸。 不过很明显,这个画面是在林海东的卧室拍摄的,林海东也是真够窝囊的,从老同学手里好不容易抢回了心爱的女人,还被这女人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就这样,他还有心情去找李海文的麻烦,他难道不应当好好管教梅丽才对么? 就在苏默言正懊恼如何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他从梅丽身上起来,转了过来。 视频定格在这里,苏默言十分清晰地喊了出来:“王琪!” 苏默言又惊又喜,抓起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拨通了刘帅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很久,刘帅摸黑接起电话,带着怨气地吼着:“大半夜的,催命呢?” “现在立刻马上,把王琪的资料都发给我。” 刘帅的脑子迟钝了一秒,瞬间清醒过来,精神一点问:“王琪?苏队,你问的是哪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调查杨若川案件的时候,你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车主就是王琪,也是林海东的司机。” 第197章 并非自杀 被苏默言这么一说,刘帅的瞌睡虫顿时全都跑光,一脸无奈的爬起来开电脑给他找资料。 十分钟过后,刘帅把王琪的资料发过来,内容平凡到让苏默言目瞪口呆。 王琪明明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中年男人,父母是工厂职工,他大学毕业,家里人给找了开货车的差事,干了十年,才被林海东聘用成为司机。自从傍上林海东之后,王琪从一个平凡的连自己房都没有的人,摇身买了高档小区的房子,生活滋润得很。 从他这么花钱上来看,苏默言认定了李铭说的是实话,王琪在给林海东做假账。 第91节 古月晃着头,跟在苏默言的身后,脚步沉重。 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怪不得苏默言每次分析都头头是道,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让我依旧不解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苏默言拉开车门,“王琪早出晚归,究竟是因为梅丽,还是因为去找风水先生?林海东好不容易把梅丽娶回家,为什么不认真对待,偏偏要看她出轨呢?难道,林海东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还是说……他并不在意梅丽的存在?” “这恐怕只有梅丽才知道了。”古月撇嘴说道,“要不然,就直接去问王琪好了,毕竟他是当事人。” “现在还找王琪还不是时候。走吧,我们先回队里,说不定邢鑫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刚发动车子,江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队长,你让我加急的工作,我已经帮你做完了。”江南长舒了一口气,刚坐在椅子上休息,“布条上的血迹是梅丽的。话说,你这东西是从哪儿弄回来的,梅丽的案发现场似乎并没有这个东西。” “梅丽?怎么会是梅丽的?”苏默言发出疑问,“我是怎么弄回来的,这个不需要你了解,抓紧时间做尸检报告吧!” 古月上了车,对电话的内容猜到了七七八八,问苏默言道:“苏队,那个血布条和案子有关系?不过据你所说,这东西是在林海东的死亡现场找到的,怎么会有梅丽的血迹?那时候,她不应当在公司么?” “刘帅调查过,梅丽一整天都在公司,下了班之后直接回了别墅,再就没有出去过,然后她就死了。所以,血布条不是她留下的,是凶手。”苏默言分析道,“说不定,凶手是在杀死梅丽之后,带着血布条从我们的眼皮子下面溜走,又回到林海东的现场放了光盘和布条!” “可是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古月想不通,“他难道仅仅是让我们知道王琪和梅丽的奸情?这太不符合小美姐对凶手的画像了。”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也是他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实际上,按照梅丽提供出来的这些信息点,警察足够可以去怀疑王琪了,凶手多此一举的行为目的究竟是什么?凶手总不会那么好心,为警方提供证物吧?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证物。 苏默言想不通,点了一支烟,启动车子回队。 刚推门进入一队办公室,就看到罗队冷着脸站在会议室门口盯着他看。 苏默言一身不自在,皱眉问:“罗队,就算你盼着我回来,也没有必要这么一直盯着门口等吧?” “哼!”罗队冷哼着,“别和我套近乎,说说王琪媳妇交代了什么?” 古月从苏默言身后伸出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什么都没说!她了解的王琪,都没有我们了解的多!” “废物!”罗队戳着古月的头,“你看问题太表面,默言你说。” “真是一无所获!”苏默言强调道,“唯一收获是,王琪和孙娜的感情破裂,双方不问对方的事情很久,所以才会一无所获。” “唉……” 罗队沉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片浆糊,案子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罗队!”刘帅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嗓子,“博主那边有动向,救赎之地的视频更新了!” 第200章 审问博主 罗队猛然一抬头,扯着脖子喊着:“快拿给我看!” 刘帅从自己的座位上腾地站起来,快速跑到罗队面前,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递给他。 救赎之地的视频模式已经形成,和之前几期的开始都是一样。 十几秒过去后,画面逐渐转明亮后,可以看到这期嘉宾和往期不同的是,竟然邀请了两个人,从身形和体态上不难判断,这是一男一女,却看不出究竟是谁。 直到视频进入了救赎环节后,他们头上的黑色头套被摘掉后,罗队和苏默言一眼便认出来,这俩人竟然是林海东和梅丽! 别看林海东表面上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可骂人的功力可是很厉害,每说出的一句话都令人扎心,他才是那种看上去谦谦公子,实际上是道貌岸然的小人样子。 梅丽更是如此,原本就是尖酸刻薄,在视频里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把嘴毒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 他俩骂了很久,都没有说自己的罪行,直到林海东讽刺梅丽,嫁给他的原因,梅丽才开始揭露林海东的罪行。 “林海东,你这个小人,我真是认错你了!”梅丽口不择言,“你不仅利用我来摧残李海文的意志,还故意在外诋毁李海文的口碑形象!你根本就是在欺行霸市,让李海文在这行混不下去,只能为你卖命!哼,说什么李海文拖欠民工工资,还不是你从中作梗?说到底,你材质罪魁祸首!我真是认错了你的人!” “你个婊子还在这里立牌坊,和他离婚嫁给我后悔了吗?”林海东瞪着眼睛质问梅丽,“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还有,你以为你和王琪的那点儿事儿我不知道,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要不是看在他还能利用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俩给做了!” 俩人对骂的声音逐渐转弱,视频结束…… 罗队盯着发布的时间看了一眼,赶快交代到:“邢鑫,现在马上去找这个博主,带回来审讯!我们不能再任凭事态发展下去,否则李局又要找我喝茶了!” 邢鑫抓上桌子上的车钥匙,迅速出了办公室,一刻都没有停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罗队又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你觉得怎么看?” “的确很有蹊跷。”苏默言抽着烟说,“很明显,他们夫妻各怀鬼胎,又参入了李海文和王琪,事情原本没有表面看的这么简单,”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罗队,“不过好在我们有一个活口,王琪!” “你不会直接要把……” “是!”苏默言把烟屁扔在地上,用脚尽情地碾压,“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早晚都要对他进行循例问话,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苏默言看着刚刚坐定在位置上的古月,想了想,喊了一嗓子:“小王,你去一趟盛天地产,把王琪带回来。” 古月听到这句话,扭头过来看着苏默言,有些意外。 “苏队,这件事不应当咱俩去办么?你……” “趁着还没有到忙的时候,你先去吃口饭吧!”苏默言指着她桌子上的零食,“那些东西只会越吃越胖,本来你这体重就超标,再吃就成胖女警了!” 古月盯着苏默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辣鸡爪,吃的这叫一个酣畅淋漓。 罗队瞥了一眼这俩人,无奈地扭头会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古月手中那袋泡椒鸡爪还没有吃完,就听到邢鑫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邢鑫站在办公室门前,看了一眼古月,喊道:“去让苏队过来,这小子带回来了!” 古月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个敦实的小胖子,肉嘟嘟的很可爱,怎么看都不像凶手。’ 邢鑫把博主推进了审讯室,把他晾在那里。 苏默言和邢鑫走了一个对头碰,问道:“带来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邢鑫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他只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审讯他,一直在说自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推开审讯室的门,苏默言和博主正式地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呀,这不是对门警察大哥么?”博主一眼就认出了苏默言,“你莫不是还因为上次我撞了你怀恨在心吧?咋还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来?” “收起你一副无辜的嘴脸,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默言把“救赎之地”的影片分别在屏幕上放了一段,博主的眼睛眨都没眨,更加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着苏默言。 “这……什么意思?”博主疑惑着,“这节目是我做的,有问题么?娱乐大众而已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演技还真是可以啊,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苏默言把烟头掐灭,语气十分不客气地问道,“第一个视频里的陈进死了,第三个视频里的人杨若川死了,今天刚刚发的这个视频里的林海东夫妇也死了!呵……你还真敢说,他们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警察哥哥,你说的这句话咋那么可笑呢!我发了他们的视频,他们的死就和我有关系?你有证据么?做人要讲良心,讲证据,空口无凭,咋的我脸上有贴着凶手的标签啊?”博主没有生气,更没有怒,竟然十分理智的和苏默言在这里狡辩上了。 “好,就算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在你给他们拍摄完这些视频之后,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一个两个或许是巧合,可现在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围!”苏默言也觉得博主十分不简单,却又没办法和他拍桌子叫板,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和他摆事实。 “警察大哥,我能问你个事儿么?”博主骚着头,露出他一口大黄牙,“那个警察诬赖好人怎么办?我可以投诉你么?你要是说我不学无术,靠别人的作恶来为自己赚钱,我会承认,可是你竟然说我一个纯纯的宅男屌丝杀人?大家会信么?” 苏默言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很是有些意外,明明是自己占上风的问题,却变成了他的质问。 “这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博主又说,“南半球和北半球的一男一女,跨域地域极限来相爱,这巧合你说多不多?你都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我怎么解释?”他叹了一口,“看咱俩是邻居的份上,我也就不投诉你了,不过这种事儿你真别诬陷在我身上,不是我干的!我没有那个胆量。” 第201章 审讯王琪 “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博主摊手,“他们在视频里说的那些罪行都乱七八糟的,骂他们的网友很是畅快,说不定就是有人看了我的视频,看不惯这些人的丑恶嘴脸,替天行道呢?” 博主说的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苏默言却并不相信,毕竟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他停顿了半许,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然抬起头问道:“就算你说得通,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这几起案件的凶案现场完全灭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单凭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博主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苏默言:“那你看我,像不像普通人?” 苏默言面前的这个男人,从头发到脚趾,无一处不散发着普通人的气息,怎么也不可能和那么完美的案发现场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苏默言迟疑了。 在内心,苏默言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判断错了,对这几个案子有了理解性的偏差? “警察大哥,还有其他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可要走了,家里还有视频在等我剪呢!”博主站起身来,朝着审讯室门口走去。 苏默言没有站起身,心情沉重。 随着打开审讯室门的声音,苏默言也回过神来,他起身走到门口,目送博主的背影从走廊的尽头消失。 和博主错肩而过的,是邢鑫带着王琪。 王琪穿着一件破旧的薄棉服,胳膊和前襟都已经被蹭的有些发亮,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换过衣服,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大老板的司机。而且,他跟着林海东这些年也没少赚,怎么这副模样?不过,别看他穿的很破旧,那张脸还是很帅气的,或许梅丽看上他,就是因为长得帅吧。 苏默言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找王琪,除了不想打草惊蛇之外,他的心里还惦记着,王琪认识那个租客的事情。这件事一天没有调查清楚,他的心一天都不能平静。 “苏队!”邢鑫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王琪,“他……我审,还是你审?” “先带进去。”苏默言掏出烟盒,递给邢鑫一支烟,“让我先平静一下。” 王琪没说话,一直上下打量着苏默言,邢鑫猛然推他,把王琪吓了一跳。 点上烟,苏默言跟在王琪身后走进审讯室。 古月见苏默言进入了审讯室,她一溜小跑地也跟了进来。 审讯室里安静的让人窒息,苏默言不说话,王琪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古月呆愣地看着俩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问道:“王琪,你是怎么和梅丽混在一起的?” “不是我主动的!”王琪否认,“是她先勾引我的。” 古月看到王琪这幅嘴脸,又想到他的妻子孙娜来。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就算是心里知道王琪出轨,也要维护丈夫的形象,可王琪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不是他主动的。 古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撇嘴,喜形于色。 她还想在换一个话题去问,没等开口,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推到王琪面前,冷着脸问:“这个人,你认识吧?” 上一秒,王琪的脸上还洋溢着回应古月的得意劲儿,下一秒脸色突然就变了。 他歪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相片,绷着脸,不断地摇头说道:“不、不认识。” 再抬起头,王琪的脸上又呈现出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琪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细微的举动,早已被苏默言识破。 把相片收起,苏默言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沓文件,推到他面前,问道:“哼,不知道?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帮他租房子?” 第93节 他一个急转弯,把古月甩在车窗上。 “说正经事,你相信风水么?”苏默言朝着东三区开去。 “风水?”古月撇嘴,“我当然不信!难道,你一个堂堂的刑侦队干探,会信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默言故弄玄虚地和古月吹牛,“风水,也被人称为青巫术、青囊术,但更多人喜欢称呼它为堪舆术。”他突然卡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后视镜,继续往下说,“说起来,风水就是古人探秘宇宙的一种方式,也可以说是古人用来探秘宇宙的一种‘科学’,古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喜欢用神话来解释的一切,尤其是古时候的帝王,因为神话传说更便于他们的统治,这些用无非都是用于控制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呦喂,看不出来啊,你对风水这么有研究?”古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默言,“你说的头头是道,怎么不去街上摆个摊位给人家算命,干刑侦太屈才了啊!” “你还真信啊?”苏默言冷笑了两声,“我这都是从百度刚学会来的,你这么容易上当受骗,还真是单纯!” “你这是……”古月刚要说苏默言坏话,突然想到了关于案情,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的头,质问道,“啊——你根本就是要去查那个王晓涛!”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查这些干嘛?” “好吧,那既然是这样,我说说我的想法。”古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觉得啊,这个王晓涛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就是个骗子!风水什么的,至少我不会信,我相信你也不信!” “没错。”苏默言这次总算是和古月交了实底,“刘帅给我的资料,里面写的那些事儿特别搞笑,这个叫王晓涛的人,这些年就靠这个坑蒙拐骗,被人到警局投诉过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治他。像他这样的人,常年混迹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也算的上是个老油条了。如果咱俩真的是打着警察的旗号过去调查,他一定是连个屁都不会说。” “啊——难道你想……”古月已经猜到了苏默言后面的用意,“你就交代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你的全力配合就是当好我的女朋友。”苏默言一歪头,贱笑着看她。 第204章 死人街 东三胡同位于慈山市东三区的南区,这里属于老城区与新城区交界的处,平时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大多数卖纸钱纸扎等物品的人的都在这做生意。除此之外,多数摆摊算命的人也都积聚此处。 市井之徒汇集多的地方,管理起来就比较复杂,城管对这里对此整顿也是无果,这里的小贩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每次城管一来,他们把东西一卷直接走人,在这四通八达的位置,城管想找人都难,所以时间长了,这里就这样搁置着,也没有人来管理了。 与往常一样,车水马龙的东三胡同里人来人往,夹杂在人群中,还有不少殡仪馆的车辆进进出出。别看胡同里十分嘈杂,这么多做生意的人,却没有人吆喝叫卖的声音。 巷尾的人流逐渐减小,许是大部分的生意都是被前面的小贩劫走了,冷清的巷尾,不免显得有些凄凉。 一个年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着说相声的大褂,抬头透过架在脸上那副圆圆的墨镜,偷瞄着来往的行人,样子十分猥琐,怎么看都像电影里的小贼。 古月跟着苏默言往巷子里面走,看着巷子口立着的牌子,嘴里咕哝着。 “东三胡同?这是什么地方啊?” 苏默言头也不回,快速向里走,说道:“传闻中的死人街。” “说的那么吓人,无非就只是买纸钱的地儿嘛!”古月一撇嘴,却下意识紧跟这苏默言身后,唯恐碰到两边的行人。 “你啊,还真是让我觉得不像一个本地人!”苏默言冷哼着,“这死人街是慈山市最大的殡葬街,这里是殡葬一条龙服务,想要什么都有!” “说的那么吓人干嘛!”古月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催促着苏默言,“抓紧去找王晓涛吧,这地方我还真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待!” “着什么急,要把事情办稳妥才行!”苏默言进入到人群里,放慢了脚步。 古月跟在他身后。 只见,苏默言不紧不慢地开始逛了起来,时不时地还停下脚步凑到人群里去看热闹,甚至还参与到陌生人的讨价还价中。 苏默言明明是一个急性子,现在竟然这么不紧不慢,让古月很是觉得奇怪。 古月凑近苏默言的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在搞什么鬼啊?这根本就是在浪费……” 苏默言没听完古月说的话,推开她,继续往前逛。 仅仅不过百米的巷子,几分钟就可以逛完,苏默言领着古月在这里转来转去,整整半个多小时还没有逛完。 当第二次路过结尾巷子的时候,突然被喊住。 “这位先生,看你面色不佳,最近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吧?”穿着大褂的算命先生仰头看着苏默言,表情凝重。 循声看去,蹲在地上这位,扶着眼镜,满脸狐疑盯着苏默言的人,正是他要找的王晓涛。 苏默言刚要蹲下身子和他套近乎,古月一听那人的话就来了脾气,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你才遇到麻烦了,你全家都遇到麻烦了!” 古月说着,就要从怀里掏证件,苏默言怕她惹事儿,一把按住了她已经伸进棉服里兜的手,微微摇头,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不懂事儿,冲撞了您!”苏默言蹲下来,递给王晓涛一支烟,“我最近还真是遇到不少麻烦事儿,要不然您和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办?” 王晓涛心中窃喜,真以为苏默言是送上门的冤大头,于是上下打量着他俩的装扮。 从装扮上,确认苏默言是一个不太有钱的主儿,他就开始胡诌八扯、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古月知道这就是苏默言要找的人后,她也不在急躁,耐心地听着王晓涛一本正经的吹牛逼。 “真没有!”苏默言装作一副十分懊恼的模样,“天地良心啊,我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王晓涛摘下了眼镜,又挑眉看了看俩人的装扮,抽了一下鼻子,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看他这样子,还真是挺能唬人的,如果不是为了来抓他,八成老百姓都能被他给坑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晓涛掐算了一阵子,又开始忽悠道,“就算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可上有神明,下有鬼怪,都看的一清二楚呢!” 苏默言故作抓耳挠腮的模样,心焦的情绪可是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古月从心里都佩服他,他以后要是不当警察,去当个演员也一定能红! “师傅,那您看着事儿,怎么才能化解呢?”苏默言问。 “我看这个最准了,你啊是得罪了一个恶鬼!”王晓涛说话的声音愈加吓人,“这个恶鬼的含冤而死,要让你给他当替死鬼,一定不能饶了你!” 古月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呦,这位姑娘您还不信?”王晓涛抬头看着古月。 古月忙摇着手,收回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地点头:“信!深信不疑!” 她忍住心中的笑意,王晓涛这次可是栽在了苏默言的手里,像他这样的,等被拉回到局里,说不定还在给大家洗脑呢。 苏默言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古月,让她收敛点情绪,低下头来又问:“先生,那您看看,我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停下来一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能让我摆脱霉运,花多少钱都行!” “啊……这个嘛……”王晓涛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喜色,很快又掐着手指算着,“要说这件事嘛,好办!看你也是实在人,我也不能坑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就去你家看看,这应当是你家的风水出了问题,只要改变了风水,自然一切畅通!” “那个……师傅……”古月突然站到苏默言身边,想要挫挫他的气焰,“刚才您明明是说他是被恶鬼缠身,这怎么又说是风水的问题?我咋听不懂呢?” 第205章 骗子 王晓涛这次把眼镜摘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古月,和说真事儿一样地说着:“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要知道,风水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它影响着一个人的时运,财气,如果风水出了问题,自然时运低下,运气差那么也就自然会招惹恶鬼啊!” 王晓涛自圆其说的本事还真挺厉害,古月明知道他在这里胡诌八扯,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而觉得很有道理。 “师傅说的很对啊!”苏默言像个捧哏,竟然还顺着王晓涛的话说,“这样好不好,今天家里有客人,不方便让您过去。明天的这个时间,我来接您!”说话间,苏默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块钱塞进了王晓涛的手里,“给您点定金,我身上也就这么多了,等明年您真的帮我解决了问题,回头我给您重谢!” 王晓涛并没有嫌弃两百块钱少,他装作一副古道热心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不用!正所谓除魔卫道,这是我们这一行的本分,就算你不给我钱,这也是理所应当帮你的,毕竟总不能看你被恶鬼缠身致死吧?” 王晓涛这最后一句话,就是别有用心,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恨不得把他现在就请回家,只是苏默言还有其他安排。 对王晓涛的这些话,古月充满了戒心,她撇嘴说着:“哎呦,不给钱也给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良心的风水师呢!” “这姑娘,说话还是不信我啊!”王晓涛站起身来,再次重申道,“我可是修道人,不打妄语,答应你们的事儿一定办到。” 可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苏默言手中的钱接了过来。 古月瞥了一眼,十分不屑地说着:“呦喂,刚才还说不要钱也办的妥妥的!”她才没管那个,顺手抢过了王晓涛手中的钱,塞进自己的口袋,“反正你也答应了,咱们就明天见,钱不会少给你!” 王晓涛被古月弄愣了,呆呆地看着苏默言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已经到手的鸭子,硬生生被古月给拆散了,可是把王晓涛气的不行。 苏默言拍了拍王晓涛的肩膀,安慰着:“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我家可是女朋友最大,不过你放心,事情办妥了,一分钱不会少给你就是!毕竟你也不容易!” 说完,苏默言拉着古月离开王小涛的地盘,走了好远,他的手都没有松开。 王晓涛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锁紧眉头,口中不断地咒骂:“今儿早上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出师不利,到嘴的肥肉让人给抢了!” 回到车上,苏默言先给刘帅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调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林海东是否有什么亲属去世,或者有家里遇到了不测。 古月不太理解苏默言的行为,等他挂了电话,问道:“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问问关于案子的情况,说什么风水啊,你打算干嘛?” “就你这脑子,能想通啥?”苏默言讽刺她道,刚要继续往下说自己的计划,就被刘帅的电话打断。 “苏队,查到了。”刘帅对着电脑说起来,“前一阵子林海东有一个朋友去世了,他还去参加了葬礼,不过……”刘帅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葬礼回来,就让人找风水先生。” “还有没有其他的?”苏默言追问。 “暂时就没有其他发现了,不过林海东的这个朋友,表面看上去和他关系并没有多近,我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回去就要找风水先生?”刘帅表示疑惑,“我把资料发你微信上,你再仔细看一下,希望能对破案有帮助。” 挂断了刘帅的电话后,古月凑上来,几乎贴在苏默言的脸上,问着:“这件事和林海东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件事和王晓涛有什么关系?” 苏默言静下来,点了一颗烟抽起来,和她解释道:“据我判断,林海东死后,梅丽就死了,牵扯出王琪和梅丽的勾当,王琪交代出了王晓涛这条线索,王晓涛才和林海东联系在一起。可在这之前,我们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促使林海东要找风水先生。” “对啊,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放过王晓涛?不应当直接带回去审问?”古月更是理解不了苏默言今天的行为。 “听我说完,”苏默言打断古月的话,“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案子的一个共性?” 古月沉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这几个没有找到凶手的案件的共同点来…… “规律就是,从陈进的案子开始,死者曾经都犯过错,而且都是命案!”苏默言表情凝重,“按照凶手的惯性思维来去思考问题,林海东之所以死,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李海文……” “不对!”古月打断了苏默言的话,“我觉得李海文的案子,如果硬要算在他们的身上的话,更因该说是梅丽造成的!” “梅丽的死应该是因为王琪……” “不对不对!”古月坚持己见,“你想啊,如果凶手杀死梅丽,是因为王琪和她有一腿,那凶手怎么不去找热点的明星啊?这个不比杀了她要有成就感?”她嘟着嘴,“这或许更符合你说的那点——凶手想要引起警察的注意!” “嗯,你说的也没错,所以我觉得或许害死林海东和梅丽的,并不是一个凶手,我们只是被凶手引导进了一个误区。”苏默言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屁扔出车窗外,“说不定,这件事和王晓涛也有很大的关系?” “王晓涛?”古月想到那个猥琐的人,心里就一肚子怨气,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拍在车上,“给你!哼——一个骗子你都能给二百,请我吃顿饭就那么抠门。我更是想不通,一个骗子,怎么能和梅丽扯上关系?” “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所以更要调查,找到真相。”苏默言启动车子,准备离开东三胡同。 古月眼看着苏默言驶出胡同口,向和刑侦队相反的地方开去。 “苏默言,你又要带我去哪儿?”古月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好像自从认识你,我就从来没有问去哪儿的权利了……” 第206章 谋划 起雾了,慈山市的深秋已经逐渐远去,即将要进入初冬的季节。严寒的冬日,冻上的只有街道的霓虹,却并没有冻住犯罪率,这一桩桩案件,随着冬天的到来,也更加不好追查真相了。 苏默言的车疾驰在路上,狂奔着眼看就要驶出市区。 古月这才意识到,他开的方向,似乎是林海东别墅的方向。 第94节 “你这是要带我去林海东的别墅?你的用意是什么?”古月问道。 “用意深刻啊!”苏默言微微歪着头,看了一眼古月,“别忘了,我们刚刚邀请了王晓涛去‘我家’参观,我们多少都要布置一下吧?” 古月愣住了。 半许,她才反应过来。 “苏队,你莫不是要把林海东家当成自己家吧?那王晓涛一进门不就穿帮了?” “穿不穿帮无所谓,我要的就是王晓涛最真实的反应。” 别墅区依然与往常一样安静如许,除了有安保人员在巡逻外,也看不到个人影。 苏默言拿着钥匙打开了林海东的家门,古月揭掉了他们贴上去的封条,把别墅恢复到原样。 进入别墅后,苏默言把和林海东与梅丽有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别墅一共有三间卧房,每一间卧房里的摆设均是不同,其中一间偏男性化,一间女性化,还有一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从这三个房间上来判断,林海东和梅丽似乎是分房睡,俩人互不干涉。对外看来,这俩人的爱情如此美好,郎才女貌,可实际上早已经貌合神离。 古月从梅丽的房间出来后,十分疑惑地问苏默言:“苏队,你才我发现了什么?” 苏默言没有时间和古月打哑谜,继续干手上的工作,没搭茬。 “我发现,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林海东和梅丽的合影。”古月拿着一个单人的相框递过来,“你看,家里所有的相片都是单人的,林海东家的成员关系看样很复杂啊!” 看到相框,苏默言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竟然是这个! 林海东和梅丽的结合,或许是有感情的基础,更多的许是因为某种“关系”才结合的,而林海东的孩子基本上也不在家里住,他俩的婚姻恐怕并没有这么单纯。 “确定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吧?”苏默言问,“都收拾完了,咱们回队,希望队里能有好消息。” 就在他俩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古月又发现了另外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指着进门鞋架的位置,说道:“上次没注意,他家鞋架上为什么一双拖鞋都没有?” “拖鞋?”苏默言愣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鞋架摸着下巴。 “梅丽开门见我们的时候,她穿着拖鞋,按理说,家里如果没有别人在的话,林海东的拖鞋应当会在鞋架上,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在?”古月的分析很是有道理,让苏默言茅塞顿开。 “由此可见,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人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只是我们没有见到,他躲了起来!” 苏默言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还不赖,总算是比之前细致多了,这么一点你就可以说出这么多了!昨天是我疏忽了这一点,大意了。” 得到苏默言的肯定,古月心里乐开了花:“这里这么多重要东西,如果真的把王晓涛带回来,你就不怕他是凶手,我们引狼入室?” 苏默言嘴角勾笑了起来,摇晃着头,实际上他已经有了打算,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走吧,回到队里,一切就都有答案了。”苏默言晃着钥匙,先一步出门。 刑侦队里,大家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情,古月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邢鑫的影子,只有刘帅盯着屏幕十分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古月凑过去,悄声问:“你看什么呢?怎么没看到大块头?” 刘帅推了推眼镜,歪着头,丧着脸看她,撇撇嘴说道:“大块头?你说邢鑫啊,他已经被苏默言折磨到体无完肤了,你找他干嘛?” 听到刘帅的话,古月突然想到,在林海东家的时候,苏默言好像是打过一通电话,难道他有意安排邢鑫出去行动了? 古月知道再问刘帅也是无果,打算去找苏默言问清楚。 还没等推开苏默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罗队正和他在办公室里小声说话,由于距离比较远,这俩人声音又很低,古月实在听不清楚。 苏默言看到雾面玻璃后面晃动的小脑瓜,就知道古月在门口偷听,他三两步走上去,用力一拉门,古月一个趔趄倒在了他的怀中。 古月仰着头,红脸看着苏默言,十分不好意思地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往外跑。 苏默言见状,一把抓住了她宽松的毛衣,把她拎进了办公室。 罗队偷瞄着古月像小猫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咳咳,那个小古啊,你太顽皮了,下次可不能这样!”罗队清了清嗓子,又转头看着苏默言,压低声音说,“既然她都进来了,那就把你想的策略说出来,让她也听听。” 古月歪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靠在桌子旁边,低着头睨视苏默言。 “嗯,我的计划古月也要参加,让她知道也好。”苏默言黑着脸,口中的语气却并没有他俩独处时的那么严肃,“不过,你一定保证,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否则……” “明白,这是机密!”古月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小点声!”苏默言拍了她的头一下,“我是这样部署的……” 古月把头探了过去,三个人窃窃私语地把部署都安排好,一切静待时机。 听完了苏默言的部署,古月叹了一口气,刚才尴尬的情绪全然不见,脸上面无表情地问他道:“苏默言,你这个部署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打算,把我当一个摆设来用么?” 苏默言一咧嘴,竟然灿烂地笑了出来,说道:“是啊,你就是个摆设,这么长时间来,你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么?都说了你不适合……” “行!别说了!就算是当个摆设,我也要当一个有作用的摆设!”古月一甩头,帅气地从办公室离开,留下一句话,“等着瞧,我这个摆设,一定会亮瞎你的眼!” 第207章 突然晕倒 东三胡同开市都比较晚,上午九点多,才开始陆陆续续有商贩上来。 苏默言一早带着古月吃完饭,就蹲守在了胡同口,等着王晓涛出现。 已经十点半多了,王晓涛穿着昨天的那个灰布褂子,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从街角转过来。他,摇晃着步子,一副市井之徒的模样,这种人,任何时候苏默言都是看不上眼的。 等到王晓涛在他昨天为止坐定了,摆好了摊,苏默言才带着古月下了车。 “师傅,昨天说好的,咱们走吧?”苏默言老远就和王晓涛打着招呼。 王晓涛一抬头,见到是他俩,脸上露出了喜色,忙收起地上的布幡揣进兜里,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走着您呐!”王晓涛跟在苏默言身后上了车。 开车逐渐驶出市区,即将要到别墅区,古月从后视镜里看王晓涛的表情。 王晓涛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表情很是不自然,愈加紧张地不断地擦着汗。 古月半开玩笑地问着:“风水先生,您这身体很虚啊?” “嗯……啊……”王晓涛点头应着,也不敢说实话,“那个咱们这要是去哪儿啊?” “前面就到了。”古月抬手指着前面的地方,“看到那栋别墅了么,那就是了。” 王晓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劲儿地擦着汗。 苏默言停好车,把王晓涛请进了别墅,跟在他身后。 “先生,您给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苏默言十分谦虚地请教着,“这房子是一个朋友刚转手给我的,价格特别便宜,我就觉得这地方很是不妥啊,所以麻烦您费心……” 王晓涛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脚步挪动得十分吃力。 苏默言和古月跟在后面,很明显都可以看到他在打颤。 “那个……”王晓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你看啊,是这样的……”他站在门口的观赏鱼缸的位置,“风水是讲以水为财,像这种观赏鱼缸一定要放在风水灵神位或者金龙位,而且要和主人的命格、卦象相联系,养鱼的数量也要和主人的年命相连,才能起到旺财的效果。现在鱼缸摆放的位置,很明显和这个房间的格局有异,最重要的是,和你的年龄不符,这种轻则招鬼神,重则害命。” 古月微微看向苏默言面露恐色,王晓涛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最后一句话深入人心。 “师傅,这个鱼缸我还挺喜欢呢,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破解?除了这个,您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苏默言搂着古月瘦弱的肩头,“您看,我这是想要当新房的,您说的这么吓人,把我女朋友吓坏了!” “当新房啊……”王晓涛看他俩并没有异常反应,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指着窗台上的花说,“家里尽量不要养花草,招惹是非,对感情不顺。然后,把大门对面的这个玻璃镜子拆了,漏财。还有……” 王晓涛不用苏默言引领,主动往楼上走去,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 他走到梅丽房间的门口,回头说:“这个房间的床最好扔掉,换成书房,这间房太阴,更不适合女人住。女人住在这间房,会招惹乱桃花,如果是已婚妇女,那多会出轨。” 王晓涛说的这些,和林海东家的情况完全一致。 破财,出人命,妻子出轨…… 可如果王晓涛真的来这里看过风水,林海东不应当知道这些么,怎么还会按照现在的风水去摆呢?第一种,就是王晓涛都是按照反的来说,另外一种,就是林海东即便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是要按照这种风水来做! 从楼上到楼下,王晓涛把客厅和卧室的问题都说了一遍之后,他唯独没有去的,就是楼梯右侧的洗浴间和换衣间。 苏默言给古月使了一个眼色,他拿着响起的手机,朝楼下走去。 古月引领着王晓涛,说道:“您看看我家洗浴间呗,这里我不是很满意,想改改,不知道改完了以后会不会出现风水问题啊?” 王晓涛止步不前,腿一软,险些没跪在地上。 古月赶快上前扶起他,强行把他拉到了洗浴间。 洗浴间里,已经没有了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儿,却还是因为通风不好,散发着霉味儿,让人呼吸道很是难受。 王晓涛站在洗浴间外,不敢上前,咽了几口唾沫后,说道:“那个……嗯……这里没问题,不用动。” 古月一直盯着王晓涛的举动,他的每一滴汗水都看在她眼中。 “真的没问题么?”古月上前逼近一步,给王晓涛带来一丝压力感。 王晓涛靠在换衣间的门上,似乎是用力过大,一不小心把门推开,倒了下去…… 随着王晓涛倒下去,被藏在换衣间里梅丽的丝质睡衣从架子上掉了下来,蒙在了他的脸上。 “卧槽——”王晓涛惊呼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从楼上往下跑,慌乱间鞋都跑掉了一只。 古月站在二楼,看着王晓涛那么狼狈的模样,哑然失笑了出来。 而刚刚好打完电话的苏默言,一把按住了要逃跑的王晓涛。 或许是因为王晓涛承受不住刚才的刺激,他被苏默言按住的一瞬,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古月站在二楼,冲着苏默言勾手指道:“我这个摆设怎么样?不错吧?” 苏默言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没说话。 “邢鑫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古月蹦跳着从楼上下来问。 “我苏默言出手就就知有没有!”苏默言晃了晃手机,“邢鑫那边已经找到了证据,咱们可以回去审问他了!”他指着地上的王晓涛说着,“这小子,也是很有心计。” “刚才王晓涛也露出了马脚,估计我们在洗浴间还能发现问题。”古月指着楼上说,“他好像很怕我动洗浴间,他应当是在出风口里发生了什么,要不要……” “这个不着急,等技术科再来一次做痕检就好。”苏默言指着地上的男人,“来,搭把手,把他弄回去。” 第208章 实证实锤 入冬后的审讯室里阴森冰冷,王晓涛被上了手铐丢在里面,冰冷的地面刺激着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即便是昏迷过去的他,还是很快就醒来了。 王晓涛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他似乎并没有太惊讶,十分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蜷缩在椅子上,等待有人进来。 苏默言并没有着急去审讯,呆在观察室里看他的一举一动。 第95节 “师父,不是要趁热打铁么,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古月疑惑,“我看你每次都是火急火燎地审讯别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冷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人最会对付警方了,他在醒来的那一刻,一定都想好了说辞,再着急审讯,他也不会露出马脚了。”苏默言揣测着王晓涛的心理,“对付人渣,要用人渣的办法,不能用人的办法。” 古月扁着嘴,听苏默言说话就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毕竟,他说的那些话,在警校是学不到的,只能自己慢慢揣摩。 苏默言整整晾了王晓涛一个小时,才带着古月进入到审讯室。 推开审讯室门的那一霎,王晓涛看到是他俩,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了镇定的状态。 “说说吧,你在林海东家都做了什么?”苏默言敲了敲桌子,让古月准备记录。 王晓涛贱兮兮地笑了出来,说道:“警察大哥,你们就是查案嘛,干嘛弄的这么麻烦,还给我用了这一出?您不累啊?” “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说说你是怎么害死梅丽的?”苏默言直接上了重锤。 “什么?”王晓涛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可他的表演却让人觉得那么滑稽,“梅丽?她是谁?她死了,为什么要找我?” “别装蒜了!”古月拍了一下桌子,“你不就是给林海东看过风水的那个风水师么,你在她家动了什么手脚,梅丽死的那天,你为什么会在?” “这位小美女,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是我长得没有你身边这位帅,可也不至于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呀!”王晓涛还要继续狡辩下去,“你们那只眼睛看到她死哪天我在了?你们有证据么?” “你要证据是么,好,那我就给你!”古月没有苏默言沉得住气,说着就要从抽屉里拿证据,一把被苏默言压在了她手上。 “别着急。”苏默言又敲了敲桌子,让古月记录,“既然你说那天你没有在林海东别墅,那你有什么证人?还有,你去林海东别墅看过风水,都说过什么?也是和我们说过的那番话么?” 王晓涛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这番盘问,唉声叹气地摇晃着头,说道:“唉……估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根本不是啥真正的风水师,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随便在网上搜搜都一堆,背下来专门骗你们这些……啊不对,专门骗林海东那种有钱人。” 古月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着:“对,就是骗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哼……你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懂?无非都是做给你看的,无知。” 苏默言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继续做记录。 “你是什么时候给林海东看风水的,一共去了几次,骗了多少钱?” “去他家一共三四次吧,前前后后一共收了六七万,当然这都是王琪转给我的,他也从中要了不少好处。”王晓涛扁嘴说着,“不过这可不是骗啊,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 “先不追究你骗人的事儿,继续交代,你去看风水之后,林海东为什么没有按照你说的要求把房间里的摆设改了?”苏默言又问。 王晓涛低着头,咂吧嘴说着:“你奇怪,我还奇怪呢!”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一进门的那个风水鱼缸是我让他买的,卖鱼缸的和我也有点交情,我收了点回扣,有个三千多块钱吧。房间里的花花草草,我让他扔了的,可我没想到他没扔,反而买了更多。” 古月抬头,清了清嗓子:“楼上梅丽的房间怎么解释?” “梅丽?”王晓涛还是没承认,“我不知道梅丽是谁。我只是告诉林海东,那个房间向西,不适合女人居住,所以不让他和妻子做起居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房间摆了床嘛!我真以为你俩是要当婚房,所以提醒你们把床换了,会影响生小孩的。” 苏默言冷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风水的事儿能和生小孩扯上关系。 “你的意思是,林海东明知道那个房间不适合女人住,还是让他的妻子住在那个屋子?”古月皱眉。 “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的是谁。” “王晓涛!”古月越说越气,拍着桌子和他叫板,“难道,你去了林海东家这么多次,你都没有遇到过梅丽?你骗鬼呢?” 王晓涛并没有被古月说的话吓到,脸上嬉笑的表情都不见,十分正色地说道:“我真没见过!真的!不信你问王琪,我去的这几次,他都在场。” 如果是对王晓涛不了解的人,一定觉得他就是在说实话。 苏默言可不是吃素的,从他这表情就可以读出来,“睁着眼睛说谎”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王晓涛,你知道在警局说谎意味着什么么?”古月绷着脸,说话严肃的样子,也让人充满了敬畏感。 王晓涛错过古月的眼睛,下意识往旁边瞟了一眼,从牙缝里哼着:“我知道,这地方不能做伪证。” 苏默言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猛然从抽屉里抽出一样东西,把装在物证袋里的拖鞋扔在了王晓涛的面前。 苏默言走到他的身边,站着带有压迫的语气质问:“好,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双鞋上会有梅丽的血迹?你也不用狡辩,这双鞋是林海东的,我们已经做了取样比对!” 王晓涛瞬间低下了头,在证据的面前,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用力地点头。 “是,是我干的……” “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苏默言这回安心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盘在胸前,等待他说实情。 第209章 杀人过程 审讯室了一下子静了下来,王晓涛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抬起头和苏默言对视。 “事发前一天,林海东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还是觉得不干净,想让我过去再看看,于是约了我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去。”王晓涛并没有胆怯,“结果我去的时候,林海东并不在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哼,你就编,编吧!”古月小声嘀咕着,苏默言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让她不要说话。 王晓涛继续往下说。 开门的时候,梅丽刚刚洗完澡,身上披着浴巾,推门的时候,口中喊着“王琪”的名字,王晓涛瞬间明白,这俩人有一腿,林海东已经被带绿帽子了。 王晓涛说了自己来意后,梅丽让他进来说话,又嫌弃他脚上的鞋脏,于是他穿了林海东的拖鞋。 坐在沙发上聊了好一会儿,王晓涛发现,梅丽说话的时候神情闪烁,十分兴奋。 王晓涛问,林海东什么时候回来。 梅丽说出来的话,让王晓涛很是意外,她说林海东回不来了! 王晓涛暗自猜测,既然王琪和梅丽有一腿,那么这个女人无非就是不想让林海东再活着,只要林海东死了,那么她和王琪就可以双宿双飞,这偌大的家产也都会变成他俩的了! 他揭开了梅丽的阴谋,梅丽阴沉着脸,想要用钱封住王晓涛的嘴,让他不要到处乱说。 王晓涛也只不过是贪图钱财的人,他来找林海东,无外乎都是为了钱,既然有人愿意给封口费,他自然不会说出去。梅丽和王晓涛说好,只要他不走漏风声,会给他十万块钱。 在东三胡同摆摊,王晓涛别说一年,就算是两年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他当然愿意。 梅丽从酒架上,拿出一瓶酒,想要和王晓涛庆祝一下他们达成的共识,王晓涛婉拒后,梅丽独饮起来。 梅丽似乎是有点喝多了,主动和王晓涛说起,有人故意放消息给她,说要杀死林海东,并且把确切的地址都告诉给了梅丽,让梅丽在家等警察送好消息上门呢! 梅丽毫不避讳地把杀人的地址告诉给了王晓涛,俩人正说得畅快,就听有人按门铃。 下午的时候,梅丽约了王琪晚上来幽会,她以为这是王琪来了,变催促王晓涛躲一下。 王晓涛也以为是王琪会情人,他准备离开。梅丽怕王琪会误会,拎起王晓涛的鞋塞进他怀里,让他去楼上的浴室躲一下。 王晓涛抱着鞋就往楼上跑,就怕梅丽拖延的时间不够,他慌乱间跑错了方向,进了梅丽的卧室。 来到卧室后,王晓涛意外发现卧室的电视开着,电视里放着梅丽和王晓涛俩人在床上亲热的视频。王晓涛留了一个心眼,顺手把光盘拿出来,想要借此再要挟王琪。王晓涛随便在房间里拿了个黑塑料袋,把光盘塞进去,并没有注意过塑料袋里的报纸。 等他从卧室出来,梅丽刚好换了衣服从衣帽间出来。 梅丽给王晓涛使眼色,让他趴在地上挪过来,躲进浴室。 王晓涛匍匐在地上,借用梅丽挡着的身体,躲进浴室。 在洗浴间里,王晓涛听到苏默言在楼下问关于林海东死的情况,梅丽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当时他还觉得梅丽虚伪。不过也坐实了梅丽说林海东被杀的事实,他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和梅丽多要点钱,不然就亏了。 等梅丽哭嚎着上楼来,王晓涛和梅丽在洗浴间里发生了小声的争执,王晓涛用他傍身的匕首威胁梅丽,让她给钱。梅丽把身上的银行卡塞进他手里,一个趔趄扑向了他的方向,刀刚刚好插进她的心口。 梅丽当场死亡。 王晓涛怕惹祸上身,于是擦掉了浴室中自己留下的痕迹,以及刀柄上自己的指纹,伪装成了自杀现场,顺着通风口的位置爬上去,离开。 离开之前,他的身上就已经沾了梅丽的血,通风口的通道里也有残留的血迹。 王晓涛在通风口里行动迟缓,怀里的塑料袋发出声响,他怕会引来警察的注意,于是把塑料袋留在了通风口里,拿着光盘跑了。 从林海东家离开后,王晓涛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着血迹斑驳的衣服依旧惊魂未定。毕竟,王晓涛只是个普通人,他害怕梅丽的死牵扯到自己身上,左思右想后,他从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条,连同那张光盘,都送到了林海东死亡的案发现场。 他不想因为梅丽的死牵扯到自己的性命,他又不是想要真的害死梅丽,捅进心窝里,也是梅丽自己扑上来的。之所以要把光盘和血布条送回林海东的案发现场,他就是想要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到王琪身上,从而忽略他这个毫不起眼的风水师。 王晓涛把带血的衣服扔掉了,梅丽给的银行卡也藏好了,就是忘了那双从林海东家穿回来的拖鞋。林海东是个有钱人,家里的东西也都是很有高级感,那双拖鞋放在王晓涛家违和感十足,他竟然就是没有想起来。 王晓涛第二天去东三胡同摆摊,精神也并不是很集中,才没有发现苏默言和古月的奇怪之处。 在刑侦队部署行动之前,苏默言已经偷偷给邢鑫打过电话,让他跟踪王晓涛找到他家,随时注意这小子的动向,而古月发现的“拖鞋”就成了王晓涛的致命弱点。 就在今天上午王晓涛和苏默言吹牛的时候,邢鑫进入到王晓涛家,找到了“拖鞋”证据,苏默言才开始行动。虽然,只是一双拖鞋,却暴露了王晓涛害人的“轨迹”。 等王晓涛都交代完,古月却有些费解。 江南明明说过,梅丽是死于中毒,刀伤并不致命,而王晓涛并没有说他给梅丽下毒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在主卧室里放着的离婚协议书,又怎么解释?最让她想不明白的,究竟是谁,告诉梅丽要杀死林海东?并且还有那么准确的地址?很明显,王琪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博主又不像有那么深城府的人。 第210章 跟踪 苏默言对王晓涛的这番说词,也持有怀疑态度。 既然,王晓涛都承认错手害死了梅丽,就没有道理不承认下毒,除非下毒的另有其人! 苏默言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仔细看过古月记录的每一个字句,斟酌着应当从哪里找到突破口,撕开王晓涛的嘴。 就在苏默言即将要问王晓涛话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警察大哥,以我对王琪的了解,我觉得林海东的死,一定和他有关系!那小子想变成富翁都想疯了!” 猛然抬起头,苏默言和王晓涛对视,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梅丽和你说的?你也不要妄断揣测,毕竟梅丽死了,是死无对证!” “不是,”王晓涛赶快摆着手说,“王琪这个人很怪。” “什么叫很怪?”古月没有好气地问道,“别和我们说那些没用的来凑数,我没工夫和你扯淡。” 王晓涛顿了一下,说道:“我和王琪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是很了解他的。”说着,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默言,“最近这小子很奇怪,奇怪到让我觉得,他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无论王晓涛说的是不是真话,苏默言对王琪的行为也很感兴趣。 “继续。” “我记得上次和他见面,应当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儿了,这小子说话神神秘秘的,目光飘忽不定,好像有什么事情故意隐瞒我。”王晓涛抽了两下鼻子,撇撇嘴,“那个,能给我一颗烟么?” “懒驴上磨屎尿多。”苏默言口中这么说,却还是把烟递给他,“说点具体的,你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事儿来了?凭什么这么怀疑他?” 王晓涛抽了几口烟,被烟雾围绕着,人也变得活跃了许多。 “按理说,王琪做人算是很低调了,住那么好的大房子,也不缺钱,他应当知足才对。”王晓涛顿了一下,“那天我和他喝酒,他竟然说了很多关于林海东的坏话,好像是对老板很不满意似的。之前,我是不理解他这种行为,当知道他和梅丽那档子事儿之后,我就明白了。或许王琪根本就是不想在林海东手下干了,梅丽再怂恿他和林海东翻脸,林海东的死要是和王琪没关系,我才不信!” 说来说去,王晓涛也只不过都是在推测,根本都没有实证。 苏默言也懒得和王晓涛再废话,起身走到门口,让同事把他带入关押室,等待后续的审讯。 王晓涛垂着头,走到苏默言身边的时候,盯着他的脸,特别郑重地又说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王琪那小子一定有问题,一定!” “带走!”苏默言冷着脸呵斥道,回头对古月说,“你把整理好的资料给罗队送过去一份,梅丽的案子应当可以结了。” 古月深吸了一口气,摇晃着头,对于这个案子,她有太多的疑问。 “罗队,你真的觉得这个事情是王晓涛做的么?”古月把资料抱在怀里,和苏默言站在审讯室门口,眼看着被带走的王晓涛叹气,“你看王晓涛这个人,他交代的的确是和我们的证据吻合上了,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像是凶手。” 第96节 “不像和事实,这是两码事。”苏默言又开启了教育模式,“别忘了,警察的天职是……” “我知道我知道!警察的天职,是要用事实说话,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再多的怀疑,没有实证也是不行的!”古月撇嘴,低着头向罗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苏默言知道古月的疑惑,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王晓涛所为,毕竟这样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心机的人,怎么能是做出这么天衣无缝的凶杀案的凶手?可,证据摆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 王晓涛坚持他是用刀刺进梅丽心口,而江南又说梅丽是死于毒,或许只能等最终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定案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苏默言回到办公室,刚要给邢鑫打电话,葛良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默言啊!你可是欠我一顿饭呢!”葛良好开口就要好处。 “怎么,让你调查的事儿,已经有结果了?”苏默言提起心来,“说说,什么情况。” “有结果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葛良好贱笑着,“你在办公室吧,一会儿我就到,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不出三分钟,葛良好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办公区传来。 “你还有心情和他们闲聊,不知道我着急么!”苏默言催促着。 “着什么急!”葛良好一回头,苏默言一口烟呛到了嗓子眼儿,咳嗽了好半天。 葛良好的黑眼圈和下眼袋重得像涂了锅底灰,搞笑程度比垃圾的美妆博主还逗趣。 “我不就是让你蹲守么,你至于搞成这样?”苏默言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进了办公室。 “你这什么情况?一夜没睡么?”苏默言递给他一支烟,“解解乏。” “我还以为你给我的是什么大案子,以后啊这种破事儿不要再给我了!”葛良好叼着烟,一屁股坐在苏默言的转椅上,“你让我盯的那个小子,狗屁都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他可是和三起命案有关系的重要人物了,他贼着呢!和他交手两次,说话滴水不漏,这样的人物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垃圾了?”苏默言绷着脸,认为葛良好这次又办砸了。 “屁!你是太高估他了!”葛良好猛然从椅子上坐起来,烟都不抽了,和苏默言掰扯这件事,“我在他家对面的房间里监视了整整五个小时,那小子就对着电脑玩,从早晨玩到中午,吃饭都是在电脑前面解决的,根本就是个宅男!” “他的工作就是对着电脑,还有其他的线索么?” “有!”葛良好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他下午三点多出门,坐公交车去了郊外的一个破旧的铁皮房,和一个三四十多岁的男人见面,然后俩人就钻进去不知道干啥了。” “位置在哪儿?”苏默言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和他见面的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拍照?” 第211章 新命案 “哎呀你这个急脾气,别着急,听我说完!”葛良好打断了苏默言的话,“他俩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从那个破铁皮房子出来的,然后俩人就分开了。我继续跟踪他,以为他会有下一步举动,结果那小子又回家了!这次他倒是很聪明,把窗帘拉上,我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守在窗前盯着楼门,这一宿啊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有发现他出门,四楼的灯却亮了一夜!” “你确定他一直都没有出门?”苏默言对于这点持有怀疑态度。 “确定!”葛良好打了一个哈欠,“你看我这黑眼圈,我能骗你啊?今天早晨十点多了,他才把窗帘拉开,我以为他要出门吃饭呢,结果倒头就睡!合着,他这一夜都在玩游戏,根本都没有睡觉吧!” 葛良好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默言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问你呢,和他见面的另外一个人,你拍照了么?” 葛良好打着哈欠,从上衣兜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你自己看吧,我要回去补个觉,以后啊,这种事……” “老葛!你可能被骗了!”苏默言猛然惊呼了一声,“这个人,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人,你绝对被骗了!” “啥?”葛良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别逗了,就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逗我玩呢?” 苏默言的表情凝重,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顿时也被惊了。 “你说真的啊?我又被骗了?”葛良好表情瞬间僵持住,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可是我这一夜都盯着楼门,他真的没有出来过。” “在盯着楼门的同时,你有没有发现对面窗子有什么不同?”苏默言又问。 “他家的灯一直都亮着,虽然拉着窗帘,我也可以隐约看到有人坐在电脑前。”葛良好明明很确定的语气,现在也变得不那么确定了,“而且……楼门真的……”说到这里,他哽了一下,微微皱眉,“难道,他是乔装出去的?” “你仔细想,还看到了什么?”苏默言摇晃着葛良好的身体质问,“这很重要,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破案!” 葛良好靠在办公桌上,揉着依旧还混沌的头,闭着眼睛回忆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时间宛如停止了一般,连呼吸都没有声音。 苏默言盯着他手机上那张相片,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唯恐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案情越来越复杂了,他怎么都想不通,“救赎之地”的博主为什么要害死这些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苏默言没有想通,葛良好也想不透。 “苏队!”刘一美突然推门,看到他俩都站在办公室里奇怪的举止发问,“你俩……没事儿吧?” 苏默言轻轻晃了晃头,问:“没事,你这么着急有事么?” “又出案子了,罗对让我通知你出警。”刘一美指着办公区,“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葛良好,语重心长地说着:“老葛,但愿死的人不是他,否则我真的要把你大卸八块!” 这句话说得这么重,葛良好心里也很是不爽,他还是第一次被副队长教训呢! “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真是他,我就卸职来抵罪!”葛良好拍着胸脯保证。 刘一美看到葛良好的这个样子,抿嘴笑着问:“苏队,葛队长这是和你宣什么誓呢?” “没事儿,我们走。”苏默言拿上外套出门,葛良好较劲儿地真的跟了出来。 苏默言刚上车,就看到古月已经坐在副驾驶了,葛良好没开车,坐在后排。古月看到葛良好跟上了车,她还有些意外。 “葛队,您这是?”古月想问问什么情况,却发现苏默言阴沉着脸,比审讯完王晓涛的脸色还难看。 “小古,你说一下,刚才报案是什么情况?”葛队擦着额头的冷汗问,“说的细致点。” 古月看了一眼苏默言,她也不敢怠慢葛队,说道:“110报警中心接到电话,报案者说在郊区一个破败的铁皮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然后就转接到了我们这里了,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呢,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郊区……铁皮房……”苏默言喃喃地念叨着,从喉咙里发出质疑葛良好的声音,冷哼着,“葛良好,就她刚才说的这两点内容,已经和你说的很接近了,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一定弄死你!” 葛良好的冷汗刷刷往下掉,他都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坐在后面也越来越局促不安。 苏默言按照古月手中的定位,一路开过去,葛良好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直到,苏默言的车即将要接近铁皮房的位置,葛良好彻底瘫软在了后座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那个……默言啊,我刚刚在你办公室说的话,能不能收回?”葛良好带有半祈求的语调试探性地问,“还别说,昨天我跟他来的地方,就是这儿!” 苏默言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回头黑着脸看葛良好的样子,啐了一口道:“你说的话可以不算,我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完,他推开车门,朝着案发地走过去。 古月刚要跟下车,葛良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祈求着:“你帮我和你师父说说情呗?那臭小子下手太狠,要真把我打死,你嫂子可咋整?” 甩开葛良好的胳膊,古月抿嘴偷笑地问了一句:“葛队,你究竟是怎么招惹那个黑面神了?我和他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我求情,你死的更快!”说完,她也下了车,只留下葛良好一个人瘫在车上。 技术队的人早一步进入到了案发现场,邢鑫到达门口的时候,邢鑫刚从里面走出来。 “里面是谁?什么情况?”苏默言问道。 邢鑫扶着电线杆呕了几口,把午饭全都吐了出来。 “有这么惨么?走,跟我进去看看情况!”苏默言拉着古月就往里面走。 邢鑫一把抓住了古月的胳膊,猛劲儿地摇晃着头:“古月,你最好还是别看,否则一年都不想吃饭!” 第212章 新式死法 邢鑫说完这句话后,苏默言更觉得应该让古月进去见识一下,让她增强一下对“尸体”的抵抗力,不然每次都会吐得死去活来,怕得恨不得挂在树上不下来。 苏默言拎着要逃跑的古月,一把把她推进了破败的铁皮小屋里。 屋子里的光线很弱,如果不是同事用照灯照着,这里几乎是不透光的,黑漆漆一片。 从屋子里飘出刺激性很强的味道,浓重的血腥味儿刺激着古月的鼻腔,这让她不得不捂住了鼻子,用嘴来喘气。 借着同事们探照灯的光往尸体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腹部被人用线胡乱一气地缝合在一起,江南正蹲在地上研究这具尸体。 再一看这个人的脸,古月顿时懵了! 王琪! 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王琪! 古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不留神靠在了苏默言的身上。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古月回头问,“王琪怎么会死了?” 江南带着口罩,用解剖刀轻轻地划开了尸体缝合腹部的线,几乎是那划开的一瞬间,腹部里面的内脏涌了出来,淌了一地…… 充斥着鼻息的味道更佳浓烈了,苏默言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回答古月的话,一扭头也出了铁皮小屋。 古月跟着走了出来,干呕了好一会儿,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苏默言强忍着胃里翻搅的感觉,尽量让情绪平静。 “我就说不让古月进去,你还偏不信!”邢鑫用手驱散着鼻腔里难闻的味道,“这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古月已经被恶心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一直呕吐不止,一个劲儿地和邢鑫摆着手。 苏默言忍着浓重的血腥味儿,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报案者在哪儿?” “在那边,是一个拾荒的老太太。”邢鑫指着小王正在审问的人说,“她说的话,很多都是不可信的,那老人看着像精神有点问题。” 苏默言上下打量着报案者。 那老太太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天已经很凉了,竟然还只穿着一件长袖的毛衣,连一件棉袄都没有,脚上穿的鞋也很破,尺码好像和她的脚大小也很不符合。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不断地瞟着其他的地方,说话也是无语轮次,说不清楚。 苏默言走到小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去忙其他的工作,他来问。 老太太一看换了人,眼神更加闪烁不定了。 “大娘,您和我说说,您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苏默言尽量让语调柔和些。 突然,她一抬头指着铁皮房,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就,就,门开着,我去找东西,就看到了……” “那你是怎么报案的?您有手机啊?”苏默言上下打量着她,怎么都看不出她是有手机的人。 “没有,我吓坏了,喊人来,有人帮忙打电话的。”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夸张,这种夸张就像精神病院人的那种表情,“打完电话,那个人就走了,他说让我在这里等警察来。” “大娘,你家在哪儿啊?你有亲人吗?我让他们来接你。”苏默言拿出手机,“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行吗?” 那老太太一下子把苏默言的手机打在地上,拎起她脚边放着的纸壳箱,就跑。 苏默言追上去,三两步就拉住了她,又问:“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报案的?” 她眼睛闪烁着,扭动着手腕,就想从他的身边挣脱。 第97节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苏默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或者并不是这个老太太报警的,她只是被当成了一个报案人被安排在了这里。可是,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指使她,她也说不清楚,又是谁拨通了报警电话? “邢鑫!”苏默言喊了一嗓子,“你让110报警中心查一下,拨打报警电话人的信息。” “古月,你来一下!”苏默言又喊道,“你照顾一下她,不要让她跑了。” 充斥进鼻子里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还有从尸体里流出来的内脏,一直盘旋在古月的脑海中,古月如何也挥之不去。古月拉着那大娘的手,把她安排在了警队的车里,无论再怎么诱惑她说说报案的事情,她都没有再开过口。 刑侦一队的每个人都忙得喘不上气来,葛良好在车里想了很久,才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想要问问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葛良好刚走到铁皮房的门口,就看到同事把尸体抬了出来,担架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涌着。 葛良好一脸抱歉地问苏默言:“默言啊,你看我能帮你点什么?” 苏默言冷冷地看着他,指着车,说道:“上车呆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帮忙了,每次都帮倒忙!” 葛良好一脸歉意,知道是自己疏忽了。 如果昨天他就发现苗头,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命案,明明可以把犯罪扼杀在摇篮里,他却如此大意。 “默言啊,我那个……”葛良好还想要帮忙,苏默言钻进了铁皮屋里寻找线索去了。 江南摘下了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葛良好在苏默言这里吃了瘪,只能和江南打听死者的消息。 “江南,那个人咋死的?” “二队队长,这事儿不是你应当问的吧?”罗队也从铁皮房走出来,带有质疑的语气反驳道,“去回你的二队指挥,别来我们这里乱打听。” 江南和二队没有直面冲突,他也听到葛良好和苏默言的对话了,便说道:“这个人的死法很惨啊!他是活生生被人开了膛,像杀猪一样,把人的内脏全部都摘掉,换成了畜生的内脏!你刚刚看到的那些血,其实并不是死者的血,是来自动物的内脏!” “呕……”葛良好没忍住,也呕了出来,“这人是变态吗?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摘了内脏死的?”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吧!”江南摘下了手套扔在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做法惨无人道啊,凶手和他究竟是有什么仇怨?” 葛良好打了一个冷战,如果昨天他一直跟踪凶手,说不定躺在这里的不是王琪,而是自己…… 第213章 限时破案 案情再次进入瓶颈时期,前面三个案子还没有侦破,刚刚让警察觉得有点问题的王琪还死了。 会议室里,大家都不说话,就连平时组织开会的罗队都变成了哑巴。 葛良好,做为一个旁观者,坐在最后面,连话语权都没有,更是不敢说话。 白板上原来挂着的四个案件后面,又重新加入了一个名字——王琪。 所有的男同事,都在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整个屋里充满了烟雾,古月和刘一美被呛得直咳嗽。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第一个开口说关于案情,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 墙上的表昭示着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罗队抬头,看了一眼苏默言,叹了一口气。 “咣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局从门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阴沉的脸明显看着情绪不佳。 “说说,这案子让你们办成什么样子了!”李局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心,大家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罗队忙起身把位置给李局让出来。 李局坐下后,使劲儿地拍着桌子叫嚣着:“罗叶奇,你这个大队长的位置是不是不想要了?” 平时对李局就十分敬畏的罗队,此时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点头哈腰地认错。 “就知道说我错了,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的!说这些空话有用吗?”李局再次拍着桌子吼着,“今天你们就要给我一个说法,‘救赎之地’视频引发出来的影响已经太大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媒体都要来曝光我们了!当警察不仅仅是要保一方平安,也不能被媒体说成不作为!现在,你们的行为,和不作为有什么区别?” 罗队的头低得更加厉害,他瞟了一眼苏默言,想让他帮忙解围。 从进入刑侦以来,苏默言最怕的不是罗队,是李局。这种时候,他往后撤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往前冲? 葛良好坐在最后面,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此时他就希望自己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万不能被李局发现。 “老葛!”李局喊了一嗓子,“你,怎么会出现在一队?你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葛良好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表情凝重地看着李局,不敢做回应。 “我问你话呢,你来这儿是干嘛的!”李局站起来,朝着葛良好的方向走过来。 葛良好实在兜不住,只能实话实说,把看守博主的事情从实交代了出来。 听完葛良好的陈述后,李局当机立断,安排道:“罗叶奇,你现在立刻找人把那个博主带回来,好好审讯,务必让他全盘托出,绝对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如果不是他,也不要轻易放弃,这件事和他一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是!” “还有,王琪这边也绝对不能放松,继续往下调查,不是说梅丽的案子已经有苗头了么,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说不定后面就有隐藏着凶手!” “是!” “葛良好,这件事你有脱不开的关系,把你们二队的人分配一些过来给罗叶奇,早点破案!” “是!”葛良好又敬了一个礼。 罗队狠狠地瞪着葛良好,他明明最怕李局抓小辫子,偏偏葛良好在这儿给他下套等着。 李局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苏默言的面前,点着他的肩膀质问:“这个案子是你一直在跟吧?和我说说,有什么高见?” 苏默言坐在那里,始终都没有发表意见,在面对李局的压力上,他不敢发表意见,默默地看了看罗队的脸色。 罗队给他试了一个眼色,让他赶快回答,绝对不能不给李局面子。 “高见……没有。”苏默言顿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安,“这个案子挺复杂的,从陈进到杨若川,直至林海东和梅丽,以及现在的王琪,这五个人里,前面两个人和后面三个人几乎是没有关系,却因为光盘里毒品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毒品有关系。从对王琪的调查中发现,他给林海东做假账,而林海东这个表面上的地产商不知道背地里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这个假账我们要继续查,说不定这就是个突破口。反而,这些人和救赎之地扯上关系,我不认为博主会是凶手,至少他没有作案动机。” 死亡的人越多,信息量越多,所有人身上集中的特点,才是凶手的目的。从现在得到的信息上来看,苏默言坚信这所有的一切,或许林海东才是根源,其他人都是附属品。 李局稳坐在椅子上,细细想着苏默言的话,半许没有发表意见。 罗队见李局不说话,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安抚着:“李局,我们这边会抓紧时间调查,希望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给你们的时间还不够多么?从陈进的案子开始到现在,已经多长时间了?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要时间,我看你像时间!”李局已经不顾形象地开口骂起人来,“再给你们十天,抓紧破案!” “十天……”罗队掰着手指头算,又看了看正在摇头的苏默言,“李局,十天的时间真的太少了,要不然……” “嫌少?好,那就一周的时间,多一天都没有!”李局说完抬起屁股走人。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对于李局来闹的这一场,他们完全都没有预料到。 “邢鑫,你带着小王他们去把博主带回来,这次一定好好审问,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罗队交代着,“默言啊,王晓涛那边你再费费心,看看还能不能套出有价值的信息了!实在不行的时候,就上点手段,像他那种人不用客气!” 罗队的话音刚落,江南站起身来,往前挪了几步,说道:“梅丽的死亡原因已经确认了,就是毒死的,她体内的毒和林海东体内的如出一辙,可以确认就是同一个人所为!至于王晓涛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杀的,这个你恐怕就要再重新审问一下了!他在说谎。今天上午技术队又去了一趟林海东家,我在酒柜上又抽出了几瓶酒,验过之后发现,酒架上的酒都被人动过手脚。” 第214章 天衣无缝 “尸检报告出来了?”罗队问。 “已经在做了,如果刚才不出警的话,这会儿估计都已经交到你手上了。”江南一本正经地说着,“当然,是不是说谎,这个你们去判断,我只给你们一个正确的调查方向。如果按照王晓涛的说法,梅丽是他害死的,那么林海东也就是死于他的手,可这明显是不合理的,所以……你们自己去调查!还有另外一个尸体在等着我,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江南离开后,苏默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打了一个响指,转头看向刘帅,说道:“你去查一下林海东、梅丽、王琪以及王晓涛的账户,这几个人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帅做了一个ok的手势,也迅速从会议室消失。 “我呢?现在用我做些什么?”刘一美一副女王派,下巴微微抬起问道。 “你……”苏默言看了一眼罗队,微微一笑,“你就先在队里当花瓶吧,这个案子真的太分散了,完全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让你做画像根本就是在为难你!” 刘一美给了苏默言大大的白眼,踩着高跟鞋出了会议室。 最终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罗队、苏默言和古月。 古月看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也小心翼翼地抬腿准备离开,给罗队和苏默言一个单独的空间。她才刚挪动了一下身子,苏默言阴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吓得她又坐下了。 “古月,一会儿可能要让你自己去行动了!”苏默言绷着脸突然说道。 古月上一秒还被苏默言吓得不会说话,下一秒激动得蹦了起来。 她激动得拉着苏默言的手,一个劲儿地问:“我自己行动?你确定让我自己么?快!你快说,让我去做什么?” 他俩看着古月那兴奋的表情,都偷偷笑着,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积极。 “交代你的行动一定要妥善完成!”苏默言继续绷着脸,“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大娘,你把她送去老人院,妥善安排好了,交代那边的人不要把她弄丢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有用的地方。然后,回来的路上,你去110指挥中心,拿他们给我们这边的一个报告单!”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任务,古月激动的心情瞬间被浇灭,瘫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苏默言。 “苏队,那……不如你还是让我跟你去审讯王晓涛吧,我宁愿陪在你身边,行么?” “让你干嘛就干嘛!别忘了你在警校学的那句话……” “服从领导指挥,我知道。”古月长叹一口气,拖着身体从会议室不情愿地离开,嘴里还不忘嘟嚷着,“如果知道是这样的任务,我真的宁愿和邢鑫去抓那个博主。” 会议室重新静下来,罗队看着苏默言,面露难色。 “默言啊,这个案子真的很棘手,一周的时间你觉得可以办到么?”他问。 “办不到也要办到,领导下达的就是死令。”苏默言起身,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我去看看王晓涛那边还有什么疑点,等邢鑫把博主带回来了,让他去喊我。” “唉——”罗队叹了一口气,“你别忘了刚才江南说的那句话,他家酒架上的酒都被人嗯动过手脚,单品这一句话,恐怕就要够我们烦一阵子!” 苏默言站定了脚,点燃一支烟,转过身来,说道:“其实这里我想通了一些,只是还没有证据。” “想通了什么?” “王晓涛说,有人告诉梅丽要杀林海东,那么这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且不论,王晓涛是不是在说谎,就按照他说的是实话来推断,那么凶手会不会也告诉林海东,他要帮他动手害死梅丽呢?所以,这俩人根本都是一个凶手害死的,和王晓涛也没有关系,所以才是中了同一种毒死亡的。林海东案发现场的光碟是凶手放的,凶手却没有想到,王晓涛自作主张地又放了一张,算是给他当了推手。” “你的判断说的通,可没有证据。” “证据……”苏默言倒吸一口气,“证据都是人找到的,我就不信他真的会做到天衣无缝!” 罗队摇晃着头,理不出个头绪。 “而且,我们也忽略了一件事,”苏默言继续加料,“王晓涛说他去林海东家,那时候家门口的监控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我们要再往前推,看看在此之前都有什么人来过林海东家,说不定就有线索呢!” “刘帅!”罗队扯着脖子在会议室喊着,“你去把林海东家门口的视频重新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来过!”说着,他走出会议室。 现在,让苏默言头疼的是那个博主,他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在茫茫的报名者中筛出这几个人,并且是这么几个有联系的人来拍视频呢? 当邢鑫敲开博主家门时,那小子顶着鸡窝头,光着膀子,脚上连拖鞋都没有穿的来开门。 亮出证件,邢鑫亮出了手铐,扣在他的手上,他还一脸懵逼。 等几个警察把他家占领,在房间里搜东西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喂!你们在我家找什么呢?我是个守法良民。”他冲着正在给电脑开机的邢鑫喊着,“不要碰我电脑啊,那是我的命根子!” 邢鑫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着:“你总算是醒了?说说,昨天晚上你都干嘛去了?” 第98节 他愣了一下,依旧一脸懵地回应着:“我在家啊,打游戏!” 信他是个鬼,葛良好因为这件事都挨骂了,邢鑫才不敢上这小子的当。 “过来,把你做的所有视频,都拷贝一份!还有,你没有做完的视频,也都给我拷走!”邢鑫把那小子拎到电脑前面按下。 博主也不敢反驳,按照邢鑫说的做。 “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你们不是都问过两次了,还问?”他还以为事态并不严重。 “这次可不一样,恐怕你想出来难了!”邢鑫推搡了他几下,“走!” 第215章 周博文 上了警车后,博主似乎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不断地烦着邢鑫。 “警察大哥,你们这又是干嘛啊?之前不是问过话了么?” “干嘛?你昨天晚上干嘛了,你自己不知道么?”邢鑫把他铐在了车上,回头和几个同事交说道,“你们仔细找找,这小子家里的可疑物品一概都不能放过!” “昨天晚上我在家打游戏啊,难道打游戏犯法啊?”他又问,“你们总不会连我最起码的人权都不给了吧?” “少废话!说,昨天你见王琪干什么?” 他一愣,半许反应过来,说道:“王琪?你说给我拍视频的那个人吗?” “少装蒜!快说。” “就……拍视频啊!”他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解释着,“拍视频也不犯法,你问的问题都很有问题啊!” “你才有问题呢!说,拍完视频,你把他怎么了?” “拍完我俩就分开了,我就回家了。然后剪视频,处理声音,做画面……这些都是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说起这个,他来了精神头,“你知道么,我那个节目的粉丝已经过百万了,点击量特别高,打赏的钱老多了,每个月的收入比你们工资可多多了!” “人渣!社会的毒瘤!”邢鑫骂着,“从今往后,这个视频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拍了!断了你的财路,还真是不好意思!” “邢鑫!”小王喊着,“发现了一件女装,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有,在这小子家发现了一些捆绑工具、匕首!” “通通带回去!”邢鑫从鼻息里哼着,转过头看着那小子,嘴角泛着笑意,“看你回去怎么说!” “不是……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不是犯罪证据啊,那都是我拍摄视频用的道具!”他懊恼地骚着头,唉声叹气着,“你们不都看过我的那个视频嘛,视频里有用到那些道具,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邢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人?看你这副模样就不像好人!”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那冰冷的审讯室,这一次和上次的感觉截然不同,至少上次苏默言对他的态度还算比较好,这次邢鑫可是一点耐性都没有。 “好好在这里反省,想想一会儿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邢鑫把他扔在了那里,出来后就碰到了苏默言。 “怎么样?”苏默言紧皱眉头问着,“他都说什么了?” “拒不交代。”邢鑫摇头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冤枉葛队了,其实我也不觉得这样的无赖会是杀人凶手,还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瞧他那个熊样就让人厌烦。” 邢鑫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都放在脸上,明显他对这个博主没有任何好感。 “走吧,你和我一起去审讯。”苏默言拍着邢鑫宽厚的肩头,随后推门进入到审讯室,“看你挺大个人,为啥心眼像针鼻儿那么小,比我的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审讯室里,博主一副傲娇的表情,仰着脖子看着苏默言。 “嗨,对门的帅哥,我们又见面了!”听他的语气,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犯罪分子的模样,更像是多年的好友在和苏默言打招呼。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见到你啊?”苏默言冷哼着坐下来,一拍桌子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从事什么工作。” 他愣了一下,这个开场白和上次的可不大一样。他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周博文,宁昌人,自由职业者。” “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没有证人?”苏默言问道。 “大半夜的我当然在家啊!那个时候,我正在玩游戏打副本呢,证人……”周博文愣了一下,嬉皮笑脸地问着,“和我一起玩游戏的玩家算不算证人?” “好好说话!”邢鑫就是看不惯这小子贱皮子的样子,“玩家怎么可能算证人!” 苏默言敲了敲桌子,让邢鑫保持冷静,不要被他的情绪左右。 “好,就算玩家算证人,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写下来,我们会去核实。”苏默言沉着冷静,再次发问,“那么请你解释一下,昨天和你一起录视频的王琪,他为什么在录完视频就死了,而且是死在你给他录视频的那个铁皮房里。” 周博文猛然抬起头,和苏默言对视,足足有一分钟,他都没有说话。 等他再反应过来,他的身体瘫软在了椅子上,神情呆滞。 “怎么?你会感到奇怪?”苏默言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警醒着周博文的思绪,“这已经是你视频第四次出事儿了,我们对你的怀疑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博文呆愣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是代表默认了对吧?”苏默言又猛然一拍桌子,把他吓了一跳,“既然你不反驳,那么就说明你和这件事有关系,说说吧,你是怎么弄死王琪的。” “不是……”周博文扭动着圆滚的身体,呲着一口黄牙否认,“我没杀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死了……我……” “不知道?”邢鑫的暴脾气再次被惹怒,站起来就要去揍他,被苏默言拉住。 “你审还是我审?”苏默言敲了敲桌子,“你要是能审明白,我就出去!” 邢鑫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对这小子还真是沉不住气,口中嘟嚷着:“你审你审。” “一句不知道根本不能帮你摆脱嫌疑!”苏默言沉住气,“你要全力配合我们,早点抓住系列杀人案的嫌疑人,不然你会有被我们起诉的嫌疑。我这并不是在吓你,是事实。” 实际上,苏默言就是在吓周博文,只有让他自乱阵脚,才能够找出破绽。 “配合,全力配合!”周博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我真的没杀人,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 “和我们说说,你拍摄视频的这些人是用什么机制选出来的,怎么和他们见面,有什么报酬?” 邢鑫瞟了一眼苏默言,他还真没想过要问这些东西,在他这里,只要让凶手招供即可,过程并没有那么重要。可对于苏默言来说,过程很重要,每一个细节环节都很重要,毕竟这关系着每一条人命。 周博文吧嗒着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垂头说起来。 第216章 游戏规则 “救赎之地”这个节目的名字,本是源于周博文一个网友的网名,他俩认识有十年之久,周博文一直叫他涵哥。 五年前,涵哥突发奇想,想要做个公益性的媒介,让更多的人通过“救赎”来呈现人的本质,从而达到救赎的目的。周博文觉得他这个想法很棒,决定和他一起打造网络第一款真人秀。 想要做成这样的一项活动,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俩不在一个城市,有地区差异,文化差异,甚至思想上也有一定的差距,多种的差异导致他俩的意见总是不统一。即便这样,依旧没有打消涵哥和周博文的热情。 涵哥坚持了一年半,最终抗不住现实的压力,选择了离开“虚拟”世界,去上班赚钱。周博文不愿意放弃,依旧孤身一人在这条路上奋斗。 周博文又坚持了半年多,项目依旧难以推行。 毕竟,很少人愿意把自己的过错呈现在大众面前,多数人都会选择去逃避,而当面对大众职责的时候,他们最想做的就是“缩头乌龟”。 想要“救赎人心”的念头,在周博文的心中越来越弱,他也曾因为这条路难走,想要放弃。 就在他刚要放弃不久,有人通过邮件联系周博文,觉得他在做的这件事是很有意义的,愿意出资帮助他来实现梦想。 周博文得知有人要投资,信心重拾,即便是隔着屏幕,他也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诚意,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便答应下来。“投资人”和他建立了一种口头上的协议,“投资人”按期给周博文打补给,周博文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投资人”的背景是什么,更不知道隐藏在屏幕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周博文用了一年的时间去调整推广计划,为栏目写策划,编内容,排细节,并且针对用户群体设置游戏关卡,还未“投资人”写了一份很详细的“变现”计划。 他想利用这个活动媒介成功引发人性的反思,吸引网民,让网民参与活动之中,从中获取商业性的利益,从而让“投资人”不会觉得投资是失败的。 计划书让“投资人”很满意,于是从去年,周博文就开始做筹划,选址,选内容,经过多次调整,才研究出了今天的游戏规则。 第一期节目,也就是陈进的那期,在微博瞬间爆红,得到了广大网民认可。 看到网民的反馈,周博文对这个项目更有信心,开始钻研怎么把节目做得更好,更棒,更精彩。 苏默言去周博文家有意无意提起节目的时候,他就听出来,苏默言根本就是在探听“节目”的内情,苏默言离开后,周博文反思过,他突然很想知道“投资人”的身份,却又不敢越界多问。 直到上次,在刑侦队第一次调查,周博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博文在邮件里联系“投资人”,明示暗示想要了解“投资人”的背景,却并没有得到“投资人”的反馈。 周博文的心里不放心,想要从侧面打探一下“投资人”的信息。于是,他托了熟人,把邮件地址给了过去,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结果,“熟人”告知过来,“投资人”的ip地址隐藏过加了密,并且还用了国外的代理服务器,想要调查这个人的身份,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熟人”捎带手,也帮他调查了一下“投资人”打钱的账户,账户全部都是通过银行自助机器转账,没有转账人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他们更不可能弄到银行的监控视频,所以这条线也就中断。 “投资人”如此神秘,突然让周博文想到了多年前的好友涵哥,他也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 周博文好奇起来,于是联系了涵哥,却发现他的qq停用了,电话停机,微信也不回,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虽然这两个人表面上没有什么关系,周博文细细想来,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为什么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找上来? 这个人是怎么得知这个项目? 如果不是涵哥,还能有谁? 周博文开始恐慌了。 “救赎之地”游戏规则虽然是他制定的,可游戏里选择的“有罪之人”不是他亲自挑选的,这些人都是“投资人”早早安排好的,每个人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由于,周博文第二期节目换了一个“演员”,被“投资人”在邮件里数落了很久,周博文反思起来,才觉得事情的恐怖性。 在知道林海东和梅丽死亡的事情之后,周博文更是怕得要命,根本不想把节目再继续下去,唯恐死亡事件会接连发生。 “投资人”用金钱来诱惑他,周博文最终还是抵不过现实,硬着头皮把那期节目放上了微博。 放上去之后,微博风平浪静的,打赏一波接着一波,他还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以为没有死亡事件发生,结果……他又一次想错了。 那次从刑侦队回去之后,周博文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这些人并不是他害死的,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苏默言真的找上门,他也绝对不怕! 周博文反复细细考虑过这些死者的身份,和“投资人”之间的关系,他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那种用钱解决不了的秘密,所以这些“有罪之人”才会乖乖听从“投资者”的话,去拍摄那些视频。 昨天和王琪分开之后,周博文把视频带回家,发了邮件给“投资人”后,就开始做片子。 连夜把片子剪好后,又玩了几把游戏,周博文本以为睡醒后,再把视频放上微博,结果还没有起床,就被邢鑫铐了起来。 关于这个“救赎之地”的故事,邢鑫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并且把周博文说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在案。只可惜,苏默言没那么好糊弄,这看似过于通顺的故事,原本就是bug的。 说完这些,周博文抬头,和苏默言对视,等待下一轮的问题来袭。 第217章 诱导性拍摄 苏默言比起之前审讯王晓涛冷静沉着太多,他的手指不断地敲击在桌面上,想着周博文说出的话。 第99节 半许后,苏默言手指停顿下来,和周博文对峙地问道:“你说‘投资人’你没有见过,你们的交易也只不过是口头协定,并没有书面文件,那么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和你来往的邮件都有存么?他让你做节目,有没有说要什么回报?你们是怎么协定的,他给你多少钱,多长时间给你一次?” “对啊,口头协定的,等我觉得有问题的时候提出见面,他也从来没回应过。”周博文垂头丧气地说着,“他从来没说有什么回报啥的,所以视频的收益我一直都自己留着呢,提过给他分成,打钱回去,可是都被他拒绝了。一开始筹备的时候,他是三个月给我打一次钱,后来筹备差不多了,就半年一次,最近这几个月因为我都有收益,他很久没给我打过款了。” “前前后后,他一共给你打过多少钱?有没有收款票据?” “没有啊,银行卡记录算么?只有收款记录。我也很少去银行取钱,大部分都是用手机点餐外卖,出门也都是用手机,所以钱……都不自觉的就花没了。”周博文有些懊恼,“早知道这事情有这么多麻烦,我真不如好好上班去了!” “关于你说的那个涵哥,还有什么具体的线索,多说一些。”苏默言又问。 “这个真没有!如果我能找到涵哥,说不定就解开了‘投资人’的谜题了啊!”周博文抓着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是真的怀疑他俩就是一个人。” “你老实交代,这些是不是你编造的故事?”邢鑫又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呵斥着,“放聪明点,作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不敢不敢!”周博文被吓得一哆嗦,坐直了身子看着吓人的邢鑫,“你们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可不敢胡扯。”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需要酌情考虑清楚,即便我也很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毕竟……”苏默言顿了一下,“毕竟你空口无凭,并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这么完美的一个故事,更像你提前就编好的故事。” “警察大哥,你别逗我了!”周博文抓着苦如干草的头发,颓丧地靠在椅子上,“你看我这样儿像会编故事的人嘛?如果我有这本事,早就去写小说成大神了,还有功夫在这里弄什么破视频!早知道做这个东西累死累活,还要被人构陷,打死我都不会干了!” “哼哼,拍视频可比写小说爽多了吧?”邢鑫冷哼着,歪头看向苏默言,“苏队,你说是不是?” “对啊,写小说只是书面的幻想,而拍视频却可以操控别人的人生,要是你,你也会选拍视频。”苏默言看着邢鑫,像是和他在说话,实际上是和周博文在沟通。 “当然不是!”周博文猛然地把手拍在小桌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我是没有和你们说拍视频的过程,如果你们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想!” 刚要把笔记合上的邢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情绪激动的周博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默言问道。 “意思就是……视频也我也没有关系。” 周博文的眼神躲闪着,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看到他那样,邢鑫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你逗我玩呢?”邢鑫狠狠地把笔记扔在桌上,气的从鼻息里喘着粗气。 “自认为我的脾气很暴躁了,没想到你脾气比我还暴!”苏默言沉住气,“行,那你就继续编,看看视频究竟是怎么和你没关系的。” 邢鑫瞥了一眼苏默言,口中嘟嚷着:“大哥,你那个不叫暴躁,你那叫高冷,我才叫暴躁!”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不仅仅是‘赎罪者”我没有挑选的权利,连拍摄视频的权利都没有!“周博文叹了一口气,表情显得更加郁闷了,”在此之前,我每次赶到铁皮屋的时候,视频基本上都是拍完的,然后我回去再加工出来。我去铁皮屋的作用,其实只有一个——放人。每次,我把那些赎罪者放走的时候,他们几乎就像是在逃跑,我也怀疑过’投资者’是不是在利用我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可——可我真的没有绑架,更没有诱导他们说那些赎罪的话。” “放屁!”苏默言猛然一拍桌子,呵斥着,“昨天,我们的人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和王琪分开,分开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并不像你说的这样,这你怎么解释?” “昨天真的是意外!”周博文慌忙解释,“我到的时候,那小子刚到,他在门口抽烟。我俩聊了两句,我才知道,是有人让他来这里拍视频的,这是‘投资人’选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我交流过的,亲自拍摄的视频。” “呵,你这故事编的越来越离谱了。”苏默言都听笑了,带着很无奈的语气问着,“行,那你就在说说,你和王琪都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就问了几句,是谁让他来的,他神神秘秘的也没告诉我,说这是秘密。”周博文摇着头,“他在视频里说的那些话也都听奇怪的,让我琢磨不透,回去我看了好几遍,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俩分开的时候,我还让王琪注意安全,说了之前视频出事儿了,他说在他身上绝对不会发生,结果……还是死了。” 说完,周博文低头撞在小桌板上,发出瘆人的“当当”的声音,身体抖个不停。 苏默言被他的行为吓到了,如果不是周博文的演技太好,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讲的都是真的。 他的表情瞬间凝住,绷着脸看向了邢鑫。 一开始,邢鑫也把这些话当成玩笑来对待,而目前来看,或许这真的不是一档网络节目的问题了,后面牵扯的越来越多,已经不受控制了。 周博文交代的“投资人”究竟是谁? 他杀死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不是亲手杀人? 这些被他绑回来的人,和他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王琪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一系列的问题,迅速占领了苏默言的思绪。 “苏队,这……”邢鑫悄声问道,“这件事已经不可控了,恐怕要成立专案小组,要不要请示李局?” 第218章 计划 对于周博文说的这番话,苏默言有太多疑惑。 当然,和这些疑惑相比较起来,更多的是怀疑。 他在怀疑,周博文说的这些话里,真假各占多少比例。 这个表面看着是一副宅男模样的男人,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卑劣不堪,他又存在了什么样的私心? 周博文目光坚定地盯着苏默言看,俩人僵持了许久。 审讯室内气氛紧张,邢鑫都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静静地等苏默言发话。 “嘭”的一声响,古月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打破了审讯室里的氛围。 “苏队,我有事儿要和你说。”古月上前两步,附耳悄声说着。 苏默言瞥了一眼周博文,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出去,等我审讯完了再说。” 古月十分不情愿地离开审讯室,在走廊里踱着步子焦急地等待着。 十分钟之后,邢鑫推着上了手铐的周博文从审讯室走出来,俩人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古月知道这小子是被扣押了。 随后,苏默言叼着烟从审讯室也走了出来,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一看就是碰到了令他犯难的问题。 “说吧,怎么了?”苏默言把烟从嘴边拿下来,藏在了身后。 “烟”是男人犯愁解难时宣泄的出口,看苏默言如此烦躁,古月本想说他的话,到了嘴边都忍了下去。 “我已经把那个大娘安顿好了,”古月把办好的手续交到苏默言手中,“除了这个之外,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苏默言靠在走廊的窗台上,低着头,静静地听古月唠叨。 “在帮大娘收拾的时候,我在她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五百块钱,是崭新的五百块钱,叠得板板正正放在她的口袋里。”古月特意强调着,“我怀疑这个钱是有人故意塞给她的,所以……”她拿出了一个装有五百块钱的证物袋放在他面前,“我把钱换了,把自己的五百塞给了大娘。所以,这个钱要不要送去检查一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苏默言接过证物袋,上下翻看了几下,并没有觉得这个钱有什么不妥。 如果的确是有人故意安排大娘在原地等候,他既然可以安排的天衣无缝,那么钱上一定不会有什么线索,就算能找到线索,也一定是故意为之。 “算了,这个就当做证物先放在那里,在钱上验指纹,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苏默言顿了一下,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五百块,塞进古月的手上,“以后别干这么愚蠢的事情,钱你收着,回头我找罗队去报。还有,让你去取的报警电话查到了么?” 古月又递给苏默言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以及这个电话号码播出过的号码。 “你去一个个核实,看看这个号码播出的号,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苏默言把烟屁在窗台外侧捻灭,烟头顺着窗子扔了下去,“然后做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给我送过来。” 古月默默点头。 苏默言从审讯室出来后,古月发现他情绪十分低落,平时的他虽然冷静,却和此时的他状态截然不同。 这样的苏默言让古月有一种错觉,这是暴风雨来袭前的沉默。 古月离开后,苏默言一个人静静站在走廊里,回忆着周博文说过的每句话。 从事刑侦行业八年,苏默言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对手。 并不是说对方做法有多么的高超,这种形式很棘手。 犯罪的手法和证据,几乎是就在身边的,偏偏越是在眼前的,越让人捉摸不透。 从走廊窗缝吹进来阴森森的冷风,吹过苏默言的后脑,他打了一个冷战,快步离开。 罗队看着邢鑫送过来的资料,唉声叹气,看到他的表情,就看到他的重任。 “罗队,这个情况是不是要和李局汇报一下,我看苏队也没有个头绪,要不然……”邢鑫顿了一下,“要不然,成立个专案组啊!?” 邢鑫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默言啊,刚刚……” 苏默言打断罗队的话,说道:“不用成立专案组,我会尽快破案。” “那你有什么想法?”罗队问。 “我的想法就是,凶手不一定是周博文。”苏默言把古月给的那张纸放在罗队面前,“这个是小古拿回来的,我已经让她去调查了。” 罗队低头看了两眼,又叹了一口气。 “这东西对破案似乎是没有什么帮助,”罗队撇嘴道,“找到报案人,就能找到凶手了?我看你们还是别费力气了,多在博主的身上下功夫。还有,王晓涛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再说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你们已经坐实了,梅丽就是他动手的吗?” 苏默言沉默不语,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罗队突然注意到苏默言手中证物袋里面的钱,追问着:“你手里的钱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算是……算是王琪的证物吧。”苏默言放在办公桌上,“这个钱,你要给我报销,毕竟是从证人那里换来的。” “还报销?还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罗队气恼着,“邢鑫,你抓紧时间把他拿来的东西交到痕检那边,看看有没有用。然后,你再去王琪家看看有没有线索,顺便通知他的家属来认尸!我们的时间紧张,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邢鑫拿过苏默言手里的证物袋,离开了罗队办公室。 “罗队报销的事……唉……算了!”苏默言皱成川字型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我怀疑这个案子,可能另有隐情。前面的线索都指向毒品,后面又牵扯到了地产行业,恐怕在这个系列凶案的背后,不仅仅是一个凶手在作案,说不定是个团伙,有针对,有指代性的去杀人。” “案情越来越复杂,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宅男可以办到的,这个我也知道。”罗队摇晃着头,“可、可我们手中的线索不足,凶手过于谨慎,除了博主之外完全找不到任何疏漏,李局让我交人,我只能压迫你!” “不,博主可能是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疏漏。”苏默言沉住气,耐心分析,“我们如果把博主控制住,犯罪就会停止么?” 第219章 证物 罗队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默地思考着。 表面上来看,凶手是在利用周博文的微博去宣传“死者”的罪行,让网友们都认为“死者”是罪有应得的。可实际上,无论有没有周博文的帮衬,凶手都不会因为“死者”的“无辜”而选择放手,凶手是按照自己的规划在杀人。 用逆向思维思考案情,如果把周博文放了,让他去当警方的线人,去监视“凶手”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警方可以先发制人,找到凶手的线索。 “我们这样办!”罗队一拍桌子,下了决断。 苏默言目光呆滞地坐在罗队对面,听完他浪费了大量唾沫星子说完的“计划”,心情更加糟糕了。 “罗队,放了周博文不能算上策。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安排的那个钓鱼计划,结果还不是败得一塌糊涂?不是我们太轻敌,是敌人太狡猾。”苏默言叹着气,不赞同罗队的想法。 罗队想到苏默言说的那件事,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这个计划也行不通,要不然你想一个?总不能,我们把周博文放了,也不找人监视他,就这么任凭他自生自灭,万一要是死了……呸呸呸!再死人,李局就要把我杀了!” “你以为只有你怕李局,我不怕?”苏默言一撇嘴,“所以我们还是先关着周博文吧,至少关着他不能杀人,至于我说的那种可能,那就只能继续调查了。而王琪……我再通过其他渠道去了解情况吧。” 邢鑫把证物袋交给痕检科周美女时,周美女好奇地问:“邢鑫,这个是要检查什么?只要指纹么?” “能查的都查一下吧,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有用的。” 第100节 邢鑫临走时,周美女突然追加了一句道:“这个案子你们好像拖了很久,我记得上次江法医查出来那个毒品的事儿,和这个有关系吧?我们要不要给这个钱也做个毒物分析?” “行!你看着查,都靠你了!”邢鑫留下个背影,做着ok的手势离开。 周美女偷笑地看着邢鑫离开的帅气背影,心里泛着花痴。 邢鑫回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准备去王琪家了解情况,古月却凑了上来。 “帅哥,你带我去吧!”古月一脸诚恳地请求着邢鑫。 邢鑫瞥了一眼甩下一句“随便”,就出了门。 古月回头看了一眼苏默言空荡荡的办公室,迅速跟上邢鑫的步伐。 在大家都忙碌的日子里,古月也想能帮大家的忙,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懂拖累的小鬼。 来到王琪家,孙娜正在收拾房间,她开门的时候带着围裙,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的样子,是中年女性最性感的模样。 孙娜为他俩准备了冲好的咖啡端上来,笑意盈盈地问道:“之前不是问过王琪的事情了么,怎么又……” 邢鑫这个大块头,也不懂说话委婉,张口就来:“抱歉,我们来并不是来咨询王琪的事情,是准备带你去刑侦队认尸。” 孙娜愣了一下,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目光里闪烁着眼泪,看了看邢鑫,又看着古月。 古月轻轻地推了一下邢鑫,赶快解释:“孙女士,真是抱歉,昨天晚上我们发现了王琪的尸体,他不幸被害,我们正在努力追查真凶,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端在孙娜手中滚烫的咖啡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滚烫的水淋在了她的小腿和脚上,孙娜惊呼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咖啡撒了一地。 古月眼疾手快,拿了纸巾赶快帮她擦拭,身上却还是红了一片。 “你去用凉水冲一下吧,不然会落疤的!”古月拉着孙娜的手,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孙娜不知道怎么到的卫生间,更是忘记了疼,都是古月帮她处理的。 邢鑫坐在客厅里也没有闲着,带上了手套,在王琪的家里翻了起来。 家里被孙娜收拾得一尘不染,一眼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房间里的问题。 王琪既然是帮林海东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不会把那些东西放在明面上,邢鑫穿过客厅,直奔卧室。 两间卧室,一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另外一间的地上扔着臭袜子,带有汗渍的衬衫,还有脏了没有洗的外套。 邢鑫并没有感到意外,苏默言说的“貌合神离”恐怕就是这个意思,王琪夫妇的感情并没有孙娜口中说的那么“好”,他们都已经分居了,看来感情早已破裂。 找遍了卧室床头柜和衣柜,邢鑫没发现异常,只是觉得王琪这个人很邋遢,这种邋遢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这个直男对“脏乱差”的忍耐程度了。孙娜这么干净的女人,都可以容忍着王琪房间的脏乱差,可见她对王琪已经厌烦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总不会看着不管的。 就在邢鑫准备离开卧室时,他的脚一不小心踢到了床下的东西,低头发现了一个纸盒箱。 邢鑫弯着腰跪在地上,把纸盒箱从床下拽出来,打开后发现了做假账的证据! 邢鑫没料到,王琪是个懂得“留证据”的小人,若不是他对林海东的防备之心,恐怕也找不到这样的铁证。 把证据都装在证物袋里后,邢鑫在纸盒里意外发现了一包粉末状的塑料袋,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包东西装了起来,内心却已经把这东西和“毒品”联系在了一起。 等邢鑫回到客厅坐稳,古月刚好扶着孙娜从卫生间出来。 古月安抚着孙娜的情绪,语气柔和地说道:“您也别太伤心,毕竟王琪人已经走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害死他的凶手,也算是帮他走完最后一程。” 孙娜脸上呆滞的表情,看得出她很伤心,眼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邢鑫知道,这女人根本不是伤心过度,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的释放。 “孙女士,麻烦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想再问一下关于王琪的事情。”邢鑫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平时,王琪除了家里和单位,还经常去什么地方?他和什么人打交道比较多?有没有什么仇人?” 第220章 不一样的王琪 孙娜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看着邢鑫,呆愣愣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和他从来不聊这些。” “看的出来,您和王琪的夫妻感情不好,分房睡应当已经很久了吧?导致你们感情破裂的原因是什么?”邢鑫问。 古月狠狠地瞪了一眼邢鑫,这种时候他问这样的话,太失礼了。可让她意外的是,孙娜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 “我俩分房睡已经有好几年了,”孙娜表情缓和了一些,“他死了,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不得不说,我要感谢这个凶手对我的仁慈,否则我一辈子都要被他拖累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和王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和王琪认识没多久就领证结婚了。”孙娜长表情淡然,“结婚没多久,我就发现相亲时的王琪和生活中的王琪,是孑然相反的两个人。他只会让我看到,他想让我看到的,不想让我看的,就全都藏起来,也不会告诉我。即便我问。” “说的确切点。”邢鑫问。 “就比如,王琪告诉我,结婚之前他是一个开长途汽车的司机,每天都奔波在高速公路上,累的不行,却赚不了多少钱。”孙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刚刚烫伤的小腿,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他想让我看到的,我也就知道这么多。结婚后,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跑长途的司机这么简单,一个跑长途的司机,怎么可能会赚那么多呢?” “那个时候,他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那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他一个月少的时候能有三万多,这还是我看到的,不算他花掉的。”孙娜提了一口气,“后来,他就去林海东的房地产公司了,表面说是给他当司机,可是搂钱的本事一点都没少,反而比以前更甚了!”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比之前赚的还要多?” “嗯,他也不让我问,一问这些钱是怎么赚回来的,他就和我发脾气。”孙娜叹着气,“自从结了婚之后,感情也就没有再加深过,一直就这样搭伴过日子。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 “既然都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不离婚?”古月插话问道。 “离婚?”孙娜苦笑了两声,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说真的,我有想过离婚。这样过日子,和守寡没有区别,可是他不让。只要我提离婚,他就会揍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说了。能将就过就过,反正他也不缺我的吃喝。” “平时,他有没有什么往家里领的朋友?” “朋友?呵呵……”孙娜发出的笑声似乎是在讽刺王琪,“像他这种,对妻子都不真诚的人,会有朋友吗?在我看来,他没有真心,更不会有朋友,对他人都是利益关系,根本没有真感情。” “如果这样,他应当会有很多仇家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连朋友都不带回家的人,我又怎么会认识他的仇人?”孙娜深吸一口气,“警察同志,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有事儿的话咱们改天再谈行吗?您看我这样,我需要去药店买点烫烧膏。” 邢鑫合上了本子,他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 古月拉着孙娜的手,迟疑了许久,问道:“关于这些,上次你为什么不和苏队说?” 孙娜摇晃着头,无奈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毕竟我还要和他过日子,他如果知道我说他坏话,回来又不知道怎么打我呢!” “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烫伤的地方,然后去刑侦队一趟,我们需要你认尸签字。”古月拍着孙娜的手,起身和邢鑫下楼。 下楼时,古月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想不通孙娜的话,前后两次为什么可以出入这么大。 她几乎不可信,前后两次的孙娜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两次都像真的,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可为什么一个女人,会有两副面孔?不,或者说,古月没有见过王琪的两副面孔,所以不会体会到孙娜的苦楚。 “古月,一会你把物证送回队里,我还要再去其他地方。”邢鑫走在古月身后说道。 古月低着头往楼下走,根本没有留意到邢鑫说的话。 邢鑫一抬手,把证物袋塞进了古月的怀里,她才反应过来。 “啊?”古月呆愣愣地问着。 “你不是被孙娜的话吓傻了吧?”邢鑫憨笑着,“还是说,你在同情孙娜?像这种夫妻,我们见多了,收起你的同情心吧!” 说同情不假,毕竟都是女人,被一个渣男把日子祸害成这样,她是受害者;说不同情也不假,古月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应当怎么侦破案件,并不是纠结他俩的夫妻感情。 “大块头,在你看来,王琪是个什么样的人”古月问。 “什么样的人我说不好,可一定不是好人!”邢鑫指着她怀中的证物袋,“瞧瞧里面的那些东西。除了伪造公司假账之外,他家竟然还有毒品!当然,是不是毒品,还是检验科说的算。” 古月这才注意到,在一堆票据的证物袋中间,夹着一个有粉末状透明塑料袋的证物袋,这种包装像极了她和苏默言在“酒吧”里找到的毒品袋。 “毒品?”古月嘟着嘴念叨着,“陈进、杨若川和林海东这三个人都是和毒品有关,王琪又和毒品有关,凶手是不是故意杀和毒品有关的人?” 邢鑫往前推了一把古月,从后面拍着她的小脑瓜,说道:“凶手想表达什么,以你的小脑袋是不会想通的,你要是想通了,恐怕这世界上的罪案就太好破了!我走了,回见。” 古月刚要让邢鑫把她带到路口,可他竟然一脚油门蹿了出去,消失在她的眼前。 低头看着怀中的证物,古月嘴里咕哝着骂邢鑫,狠狠地跺了两脚,又无奈地缓慢拖着步伐朝小区大门走去。 此情此景,古月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苏默言那张冰冷的臭脸。 苏默言平时对她看似十分苛刻,嘴也不饶人,可再怎么也不会把她扔在路边不管不问。 古月嘴里嘟嚷着:“邢鑫,凭实力单身,你是最棒的!不不不,刑侦一队的男同胞们全都是凭实力单身,棒棒的!!” 她说这番话的同时,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苏默言,认真开车的邢鑫,以及在电脑前偷瞄刘一美的刘帅,齐刷刷地一起打了一个喷嚏。 第221章 仇忠海的电话 苏默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距离今天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可现在他对案情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推开办公室的门,扯着脖子喊道:“古月!” 办公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苏默言,刘一美翘着二郎腿,微笑着回应道:“她和邢鑫去王琪家了。” “胡闹!”苏默言心中抑制不住的愤怒再次喷涌,“我说让她离开办公室了么!不是让她好好研究电话号码么?当我的话是放屁?” 大家诺诺地不敢出声,静悄悄地缩着脖子,唯恐苏默言下一秒会迁怒到自己。 “苏队……”刘帅抻着脖子,从电脑后面露出他糟乱的头发,“电话号码我查完了,我发你微信上?” “古月!”苏默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她还学会让别人代劳了,可真行!” “那……”刘帅缩回了脑袋,藏在电脑后面,小声嘀咕着,“那我查完的东西,究竟要不要交啊?” 办公区里的同事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刘帅即便用再小的声音,也可以让苏默言听得清清楚楚。 苏默言清了清嗓子,指着刘帅的位置,喊了一嗓子:“带着你查好的线索,来办公室汇报。”说完,他摔上了办公室的门,很明显,气还没有消。 刘帅拿着手里的文件,挪动着步子,在大家注视之下进入到了苏默言的办公室,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说说,怎么个情况?”苏默言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刘帅。 刘帅看到苏默言黑着的脸,就知道不妙,他就不应当在那个时候搭话。 把文件推到他面前,刘帅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个报警电话的确很可疑,调查的结果也令人十分意外。我发现,这个手机卡是个套卡,所谓的套卡就是……复制卡。利用原机主的名字,原机主的号码,复刻了一张和那个人手机卡一模一样的卡,打出的电话,和接的电话都可以同步。很多不法商贩都用这种办法去监听别人的手机。原理就好像我们老式的座机,两个串联的机器,可以互相听到对方的说话声音的道理是一样的。” 刘帅顿了一下,抬头瞄了一眼苏默言的反应,看他并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 “这个复制卡除了打出的报警电话之外,还给我们现在的涉案人都打过电话,包括陈进、杨若川、林海东,以及昨天死了的王琪。”刘帅说到这里直起了身子,“这足以说明,凶手就是用这张手机卡来和这些死者联系,不过我在想,这个手机卡的主人和这些死者,是真的认识吗?还是……这仅仅是一个圈套?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这个人的身上?” 苏默言翻看着这些号码,前前后后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这个原来机主的用户名叫什么?”苏默言问。 “仇忠海。” “谁?”苏默言猛然抬起头,盯着刘帅认真的脸,“你确定没错?” 第101节 “当然没错!”刘帅十分肯定,“苏队,你难道在质疑我的专业?” “不,我并没有质疑你的专业。”苏默言敲着文件上那个号码,让刘帅先静下来,他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接听,苏默言不放弃,一连打了四五个,都没有人接听。 “你让电信部门的配合一下,把机主的所有信息都调取出来,我要非常详细的信息,如果你能弄到高清的相片最好!”苏默言脸色更加难看。 刘帅点头答应下来,拿着文件准备出门,出门前,他回头弱弱地问了一句:“苏队,这个人很重要么?难道……你认识?” “少废话,多做事!”苏默言吼了一嗓子,“这个人不仅我认识,我们全队都应当认识!” 刘帅被苏默言的话说愣了,他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除非是已经很久的案子了。 放下电话,苏默言立刻拨通了古月的手机。 古月的怀里抱着一堆的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接电话,在路上只能任凭电话哇啦哇啦地响着,也不能接。 苏默言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险些掉在地上把屏幕摔碎了。 突然,苏默言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个人,说不定他那边会有什么消息。 迅速拨通了李铭的电话后,苏默言心里嘀咕着:“一定要接,一定要接!” 结果可想而知,李铭也不接电话。 苏默言的怒火总算是憋到了极限,连续打了三个人的电话都没有人接,他已经在发飙的边缘线上。 “靠!”苏默言骂道,“你们这群人,都他么的干啥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苏默言接起电话,扯着嗓子吼着:“你死他妈的死哪儿去了?”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两秒钟,粗重的呼吸声后,沉闷的声音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苏默言也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是他刚才拨通的“报警电话”的机主“仇忠海”。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您是仇忠海先生么?”苏默言顿时变得有礼貌起来,“不好意思,刚才我以为你是我同事,所以脾气有点大,请您原谅。” 那边又沉默了两秒钟,粗重的呼吸声后,轻咳了两声说道:“嗯,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移动公司的营业员,这边想要和您做一个回访信息。”苏默言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们看到您昨天下午九点半的时候,播出了一通报警电话,请问是您拨打的嘛?”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五六秒钟后,那边回应道:“不好意思,不是。” “先生,我们怀疑您的手机号被人做了副卡,麻烦您带着身份证,到我们的营业厅来重新办理一下新卡可以吗?” “抱歉,不需要。”那边挂断了。 苏默言红着眼,一下子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喊道:“刘帅,快!给我定位!” 刘帅被苏默言的话吓了一跳,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 “苏队,定位?定位什么?” “仇忠海的手机他刚才接了,你赶快帮我找他的定位!我继续给他打。”苏默言说话的时候,已经拨了出去。 刘帅一刻都不敢停留,赶快启动了机器,迅速查找信号源。 第222章 真假证人 苏默言的手一直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嫌疑人”打电话,还接通了。 电话拨过去之后,那边一直都没有人接听,一直是忙音。 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无论苏默言再怎么拨打,仇忠海再也没有接过。 刘帅急得一头汗,他比苏默言还紧张,越是紧张,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拨打电话的同时,苏默言就已经认定,被他们关押在的周博文并不是凶手,凶手就是这个用套卡手机报警的人,可这样的一个人,可能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了!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办公区的人,连键盘都不敢按一下,就听着播出的信号声,一声一声敲击在他们的心上,却根本没有人接。 “哎呀,累死我了,谁来帮帮我!” 人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古月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伴随着呼呼喘气的声音。 苏默言挂断电话,迅速跑到门口,拉开门,看到古月怀中抱着证物袋,气喘吁吁地蹲在那里动不了。 “你这拿的都是什么?”苏默言看到古月的那一刻,心中憋闷的气刚要发作,看到怀里的物证袋,便什么都忘了。 “不知道,邢鑫给我的,让我带回来给你!”古月摇晃着身体,把物证袋全部都塞到了苏默言的怀里,身体瘫软地靠在墙上。 刘一美出来帮忙,把物证袋全部都拿到办公室的桌子上,一本本排好。 最终,在所有的本子里面,发现了那包疑似“毒品”的袋子。 “古月!这是什么?”苏默言拎着物证袋质问,“邢鑫还交代你什么了?” “这个……”古月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个要送去检验的,他说好像是毒品。” “好像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苏默言终于抓到了古月的小辫子,“下次你能不能记清楚说的话?一句话都记不住,还有什么用!” 古月累得都没有缓过神来,苏默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她只是想帮大家分担一下工作量,干活儿还干错了! 她气得狠狠地把外套摔在了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去,歪着头,看也不看苏默言。 明明是好意,结果却被苏默言说得狗血淋头,他的气是撒出来了,古月却被气死了! “还有!不是让你去调查电话号码的事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刘帅去查?懂不懂规矩!?”苏默言越说越厉,语气重得连站在旁边的刘一美都听不下去了。 “苏队,小古也是好心,你就别说了嘛!”刘一美拽了苏默言一下,“我一会儿帮你说他,你先去处理案子。” “处理什么处理,她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都快被气死了!”苏默言指着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就生气,“打电话啊,打到通为止!” “打,我现在就打!”刘帅也看出苏默言脾气上来的劲儿了,赶快抢过手机开始打电话。 办公区又重新安静了下来,除了电话的忙音外,还能听到古月抽泣的声音。 走到大门口的苏默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背对他的古月,心里隐隐作痛,却还是没有停留,抬腿出了门。 他前脚出门,古月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全部都倾倒出来。 刘一美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后背,在耳边劝慰着:“苏队不就那样嘛,你和他办案这么久,还不了解他?” 古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跟苏默言这么久,还是看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算,第一次她把证物弄丢了,都没有这么和她吼过。 刘帅放下手中的电话,走过来也安慰着:“小月月,苏队不是和你发脾气,他是和我。唉……都怪我,没有调查清楚事情,我要是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就不会这么动怒了。” 古月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哽咽着问:“是电话号出什么问题了?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了?” “就这个号码,苏队说我们全队都认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刘帅把号码单递给古月,“你天天跟着苏队跑,你应当记得吧?” 古月盯着纸上的“仇忠海”想了很久,终于搜索到了关于他的关键词。 “想到了,他目击证人!”古月收回心中的委屈,“你们还记不记得,王贵才跳楼案,在对面的楼里,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者,是看着王贵才从楼上掉下来的,结果等我们去复核证词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搬走了,也联系不到。” 刘帅在他的电脑里,很快就找到了关于“仇忠海”的信息,并且打印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个人么?”刘帅递给古月。 “好像……”古月微微蹙眉,“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咱们队里,只有你和苏队见过这个人,你好好想一下,究竟是不是?”刘一美递给古月一杯水,“别着急,仔细想。” 古月尽量沉下心来,努力回忆关于“仇忠海”的相貌,可无论怎么想,她的脑海里都是一片混沌,想起的只有那天仇忠海穿的那身深蓝色的西服,以及他喊苏默言的那句“警察蜀黍”。 古月有些气恼地摇晃着身体,大脑完全不受控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真正的样子。 “不行,真的不行,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古月叹着气,坐在椅子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你们别逼我了!” 刘帅一耸肩,既然想不起来,他不如去想其他办法。 刘一美帮忙出主意道:“苏队让你去把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调取出来,要不然这个重任交给古月吧,让她将功赎罪,如何?” 刘帅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古月,微微摇头,小声嘀咕着:“你看刚才苏队那样儿,我如果把这件事给古月做,他会不会又说古月擅作主张?我倒不是怕给自己添麻烦,怕苏队责怪她啊!” 苏默言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刘一美也不好判断,按照平时,苏默言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发脾气,谁知道他今天是见了什么鬼。 古月“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盯着刘帅,哭丧着脸:“把东西给我,我去办!大不了……回来引咎辞职!” 第223章 喜欢的感觉 “别啊,说的这么严重!”刘帅使劲儿地抱着资料不放手,“看你这语气,和葛队对苏队说的话如出一辙。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做这个罪人。” 古月不管刘帅说的话,抢过资料冲出办公室,棉外套都没有穿。 苏默言守在法医实验室的玻璃窗外,看着江南在里面按部就班地对尸体进行检查。 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苏默言想到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形,那时候的江南可以称得上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形象,现在看看江南,每次聊天都扎心。 江南拿着手术刀,在尸体的身上划着,助手在旁边帮忙记录细节,这俩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苏默言站在门外有多久。 苏默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班仅有一小时,他想在下班结束前,拿到尸检报告。可若是按照江南现在的速度,恐怕是没戏了。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刚从口袋里掏烟,就看到一只惨白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又抽烟。”叶静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可不知为什么,耳边响起的竟然是古月的声音,“不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吗?” 苏默言松开已经摸到了烟盒的手,盯着叶静怡的脸,痴痴地看着。 在他的印象里,叶静怡从来都没有说过关于“抽烟”的话题,至少在她“离开”的日子里没有。不知道面前的“叶静怡”,是不是受了古月那丫头的影响,也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苏默言低着头,看到叶静怡的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鞋的款式竟然和古月穿的一样,他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顿时,在苏默言的脑海里想到了刚才古月的模样。 古月抽咽的背影,倔强地不看他,她簌簌流着眼泪的样子,在苏默言脑海中盘旋。 苏默言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莫名觉得不安。 从发现“仇忠海”的手机号码,到对古月大吼大叫的指责,苏默言知道刚才的情绪的确过分,他把在工作上的情绪转嫁到了古月身上,让她为自己错误的情绪做了承受者。 “看的出来,你对古月动心了。”叶静怡语气淡定,伸出手拉着苏默言,“你要承认,这些年,她是第一个闯进你心中的女生。” 苏默言抬头看着叶静怡那张逐渐变得模糊的脸,露出笑容,淡然地说着:“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动心,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只是,在他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没有了底气,默默地低下了头。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江南摘下手套,站在苏默言面前,说道:“怎么,又犯病了?” 第102节 抬起头,苏默言看到叶静怡的脸变成了江南,他心口闷着的那口气,舒展开。 “尸检报告什么时候给我?”苏默言问。 “检查已经做完了,等我写出来就给你。”江南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别总让神经紧绷着,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苏默言打开饮料猛灌了几口,精神放松了不少。 “我没病。”苏默言狡辩。 “你啊,就像是三岁的孩子,狡辩的能力强着呢,偏偏不知道自己的狡辩在别人看来有多可笑,连古月那丫头都看的出来你有问题,偏偏就是不承认!”江南坐下来,开始整理报告,“你的幻觉是不是轻了很多了?” 苏默言坐在江南对面,看了一眼还在实验室整理尸体的小徒弟,压低声音说:“好多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忙吧,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光顾过我了。” 江南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了一眼苏默言,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这种情况在我们医生眼里是什么原因么?” “医生,你也好意思说?”苏默言撇着嘴,嘲讽江南道,“你就是个法医,还什么医生……” “法医也是医生的一种!”江南敲了敲桌面,继续打字,“告诉你,你这是一种心理情绪转移。” “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你喜欢上了别人,感情的一种间接性转移。”江南又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苏默言,“很明显,你喜欢某个姑娘了吧?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姑娘就是……” “别!你千万别说出她的名字!”苏默言似乎是被江南戳中了弱点般,“拜托,以后你再也不要说这种话!” 苏默言紧张兮兮的模样,让江南终于看到了毛头小子对爱情的慌乱。 江南不断敲击着键盘,很快一份报告就做好。 打印机开始打印文件的时候,江南双手抱在胸前,正面审视苏默言。 “小言,等有一天,你再也不出现幻觉的时候,就是你真的爱上那个姑娘的时候,我不说她的名字,可你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定数。”江南说的话不像开玩笑,更何况他也不是开玩笑的人,“这不仅仅是代表你对叶静怡这段往事的释放,更是你内心对感情的一种承认。” 苏默言起身拿起打印出来的文件,让江南在上面签字,而对于江南说的那些理论,他本能地排斥着,并不想承认。 出了法医实验室的门,站在阴森的走廊里,顺着窗子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匆忙从刑侦大院跑出去,他眉头微微一皱。 “该死的,不是让她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呆着嘛,怎么又跑出去了?”苏默言手里掐着报告,快速向楼下追了出去。 出了楼门,初冬的冷风便把苏默言的外套打透,冷意席卷着他的周身,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想到,古月刚刚跑出去的背影,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她究竟是有什么勇气,觉得自己能够抵抗刺骨的寒风? 苏默言拿着文件回到办公室,目光赫人,一眼便落在了刘帅的脸上。 “古月去哪儿了!” “她……”刘帅本想说谎,和苏默言对视的那一秒,他扛不住地交代道,“她觉得自己闯祸了,所以拿了资料,去电信部门核对信息了。” “白痴!”苏默言狠狠地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不是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手残还是脑残,让她一个人行动,有什么后果知道吗?” 第224章 身份难辨 刘帅弱弱地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知道这件事不妥,却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刘一美叹着气,拿过苏默言带回来的报告,耐心地分析着道理:“苏队,大家都在为”救赎之地“系列案在忙碌,古月只是想要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不过是取个资料嘛,她还是可以办好的,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苏默言抢过刘一美手中的报告,狠狠地瞪了一眼:“我不是紧张,不是说她办不好,是她根本就会办砸!” “一份资料而已,至于……” 刘一美的话还没说完,苏默言已经把尸检报告送回办公室,拿了他放在办公室里备用的警服赶出去。 冷风萧瑟的初冬,打车的人格外多,古月瑟缩着肩膀站在路边等车,许久都没有拼到一辆顺路的车。 无奈之下,古月只能选择站在公交车站牌后面,避风的同时等公交。 苏默言开车从刑侦队出来,他以为古月出门就会打车,根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公交站牌后的她。 古月眼睁睁看着苏默言的车从自己的面前开过,却没有喊他的勇气。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再也不想做你身后的跟班!”古月下定决心。 一辆空车从不远处开过来,古月招手上车,随后跟在苏默言车的后面。 出租车的速度比苏默言快,两个后绿灯后,古月已经在苏默言的前面了。 电信部门,刘帅已经打过了招呼,古月直奔办公室。 古月拿出“仇忠海”的通话单递给王主管,希望他帮忙调取一下机主的相关信息。 王主管才为古月打了半年的通话详单后,又提供了机主的身份证信息,以及另外一个联系方式。 古月感恩万分,刚要离开之际,苏默言推门走了进来。 苏默言冷着脸,刚要发作和古月争执,看到她被冻的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那股火竟然莫名消失了。 古月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都了解清楚了吗?”苏默言问。 古月抬起头,闪烁着泪眼看着并没有“狂犬病”发作的苏默言,破涕为笑。 “了解清楚了,还要拿到了机主的身份信息,以及他的另外一个联系方式。”古月晃了晃手中的详单,“而且,刚才我已经发现这份通话记录里面的问题所在了。” 苏默言谢过了王主管,带古月离开办公室。 上了车,不等古月汇报情况,苏默言把扔在后座上的外套丢到她怀里,就算一句话都没说,古月心里还是默默有些感动。 “这份详单里面可以看得出来,仇忠海和‘死者’之前就联系甚是频繁,他应当是早有预谋的去杀害这些人,而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和咱俩见过的人,好像并不是一个。”古月点了点身份信息上的相片,“你看这个相片,我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并且这个相片和刘帅给我的还不一样!” 这一点不用古月说,苏默言已经发现了。 在苏默言的脑海里,仇忠海三十岁左右,有着儒雅气质的青年男子,说话风趣幽默,和刘帅调查出来的“it男”形象并不太符合,而身份证上的相片,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五官明显和苏默言见过的人完全不一样。 “苏队,会不会是撞名了?”古月哈着热气捂手,“不过这么奇怪的姓,想要撞衫也是不容易啊。” 苏默言把车上的暖风开得大一些,他继续翻着通话记录详单。 “这几个死者,半年前和他就有过通话记录,这根本就是杀熟。”古月把苏默言宽大的警服套在身上,“而关于复制卡的问题,王总管说他们监管不严,不能提供有效的证据给我们。苏队,你说……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做了复制卡,来迷惑我们警方的视线,实际上凶手并不是‘仇忠海’,而这个‘仇忠海’也不是我们之前的证人?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古月分析的虽然有些绕口,苏默言却已经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复制卡和主卡之间原本就是互通的,如果凶手故意复制了一张手机卡用来犯罪,这个人只是恰好叫“仇忠海”而已,凶手用复制卡来联系他想要杀害的“死者”,把所有的嫌疑都转嫁到了“仇忠海”的身上,他就可以洗脱嫌疑人的身份。 可问题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这让苏默言感到怀疑。 “仇忠海是不是真的,去看一下就知道。”苏默言启动车子,瞟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地址,“先送你回去。” “不要。”古月紧紧抓住苏默言的握在变速杆上的手,“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总是对我发火,可我不想当警队的拖油瓶。你不是说过,想要当一名合格的警察,首先要学会断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成长?让我跟着吧,跟在你身边才能学习,尽快学会,你才能对我另眼相看。” 苏默言皱紧眉头,听着古月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絮叨,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烦心什么,究竟是在烦古月的唠叨;还是在烦她没有能力当刑警,偏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在烦江南没有说完的那半截话…… “苏队,我知道,天资不足,后天难教,可是我……”古月唠叨个没完。 “去去去,我带你去!”苏默言把车掉头,放弃送古月回家的念头。 晚高峰,苏默言带古月用时一个小时来到“仇忠海”家楼下。 天色渐黑,小区内的路灯已经亮起,苏默言和古月看到二楼的窗子亮起了灯,他俩一同下车上楼。 伴随着苏默言的敲门声,从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沉闷的男人声音,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别催了!” 门被推开后,站在他俩面前的,正是身份证上的那个男人。 “请问……”他嗓音阴沉,“你们找谁?” 第225章 真假仇忠海 苏默言亮出了证件,打开手机通话记录单,问道:“您是仇忠海先生?” 他把湿哒哒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几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他们让进房间。 “是。啊……也不是。”他给苏默言和古月倒了一杯热水,“这个名字不好听,我已经改了很多年了。现在朋友们都叫我老樊。” “换了名字?户口本上也换了么?”苏默言颇感意外,“还是说,仅仅是口头上改了名字,身份证还在用?” “都换了。”老樊笑眯眯地说着,“说来你们也别觉得我这个人迷信,算卦的人都说我这个名字犯说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谁也不想有正常的生活,想娶妻生子,所以就都换掉了。我父母也都过世了,所以连姓都换了。” “那以前的身份证呢?”苏默言问。 “身份证?”老樊愣了一下,“这个我不太记得了呀,换名字也有好几年了,之前的身份证估计早就扔了吧。” 苏默言并不觉得是老樊在说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电话里响着接通的忙音,可老樊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并没有响。 古月和苏默言对视着,难道是有人盗用了老樊的身份? 案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坐在车里,感受着暖风铺面的温暖,古月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目光一直盯着二楼的窗子发愣。苏默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车里狭小的空间已经被烟雾占据每个缝隙。 在朦胧的烟雾中,古月掩着鼻子,忍住尽量不发牢骚。苏默言被烟呛得直咳嗽,微微地敞开了车窗的缝隙,冷空气瞬间钻进来。 古月瑟缩着脖子,把身体包裹在温暖的大衣里,依然没有说话。 “手机号和手机号对不上,手机号和人对不上,人和人也对不上,这个案子究竟是还让不让人破了!”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能把我自己绕进去的凶手了。” 古月转过头看,瞟了一眼苏默言,弱弱地说着:“能让你承认甘拜下风的凶手,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过……我们不还是有另外一个联系方式么?你要不要试试?” “暂时还不行。”苏默言把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抽完,把烟屁扔出车外,启动车子。 “或许,这才是刚刚开始,这个凶手看来很愿意和我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苏默言缓慢地把车开出小区,奔着古月家的方向,“如果从陈进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凶手早已经把我算计在内!毕竟,陈进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古月从宽大的警服里坐直了身子,紧贴在座椅上,歪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默言,眉头微皱。 “你是说,凶手是有意在针对你?可……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古月对此有些不解,“除非这个人你认识啊,不然他没有必要把警察牵扯进来,这不是更增加自己被抓的可能性么?” “你想不通吧?”苏默言嘴角微微抽搐,“我也想不通。如果这个人我不认识,那就更有意思了,他把警察牵扯进来,是要挑战自己杀人的本事么?” 苏默言的话,让古月后脖颈冒着冷风,这阴谋论般的推断,让她觉得后怕。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这个凶手一定不会是周博文。”古月头晕沉沉的,睡意袭来,她打了一个哈欠,“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上去思考,他都不像能够执行这么完美计划的人,更何况咱们并没有证据。苏队,你关他二十四小时之后呢?就这么把他放了吗?” 第104节 “邢鑫,你再去审讯一下周博文,希望可以在他的口中找到一些有利用价值的线索,他可以说是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苏默言叹了一口气。 “苏队,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个案子和周博文有关系,所以……”邢鑫以求证的态度问道,“关押时间快到了,我们应当怎么处理他?还有……王晓涛的时间也到了,他是承认自己意图杀人,可他所提供的证词和江南给出的结论不一致,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杀死梅丽的嫌疑人……” “问问问,除了问,你还能做什么决定?”苏默言猛然睁开眼睛盯着邢鑫,“就不知道变通变通?” “那……”邢鑫小心翼翼地又问,“那我先去审讯周博文,如果没有再进一步的确认消息,我就把他放了,找人盯着他。至于王晓涛,我让罗队做决定吧,毕竟是杀人未遂,也有杀人动机。”说完,邢鑫离开苏默言的办公室。 办公室再次静了下来。 苏默言靠在椅子上,听着门外传来刘一美和古月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心里的烦躁平静了许多,就好像古月的“唠叨”已经成为了他的镇定剂。 “仇忠海”这个名字,对苏默言不仅仅是以为这调查“救赎之地”的案情,更多是牵扯了叶静怡的案子,他的心放不下叶静怡,还想找她。 可现在,案情不仅越来越复杂,似乎和八年前的案情也做上了勾连,这些人和八年前的毒品案究竟有什么关系,隐藏在这个毒品案的背后,又是一个多庞大的组织。 盘综错节,曲曲绕绕,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苏默言又绕回到了起点。 他放空自己,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放松……放松…… 当困意袭来之际,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苏默言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起,掏出手机。 李的电话。 “李铭?”苏默言带有愠怒情绪地接起电话。 “真是抱歉啊苏队长!”李铭贱兮兮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去嗨歌,没听到电话。喝大了,回家之后倒头就睡,才爬起来就看到您的电话。不知道苏队长又有什么指示?” “亏你还记得我的存在,收了钱不办事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苏默言给李铭点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主动和我交代的?” 李铭被苏默言给问懵了,反应了好一阵,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您的事儿我都想着呢,可是最近这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是有人知道了我给您办事儿,大家对我都统一口径,我问啥,他们都不告诉了!” “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对外说过你是我的线人,怎么会被人识破?”苏默言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压低声音问,“还是,你在外面胡乱说过什么?” 第228章 复制卡 “哎呦呦,苏队长,您可别这么说!”李铭一脸嫌弃,赶快撇清关系,“我才不敢在外面说这些,当线人在我们这行里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要知道,我们都怕和你们警察打交道,又怎么敢主动提呢?” 苏默言在电话这边冷哼着,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我没和你说你们怕和警察打交道的问题!”苏默言冷静下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同伴对你开始有了排斥行为的?” 李铭愣住了,想了几秒钟,回答道:“就是从我开始不断地问朋友王琪消息的时候吧,也不知道是他们多心,还是我敏感,他们对王琪的话题避而不谈。” “那,你除了从王晓涛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什么消息?”苏默言追问到。 “可别说了!”李铭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王琪这个人我是真没有办法了,而且这两天王晓涛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找也不见人。” “哼……难道你还不知道?”苏默言讥笑了两声,“王晓涛正在我们局里喝茶呢,难道你也想进来喝茶?” “不不不!苏队,您别这么吓唬我!”李铭顿时麻爪了,“我……我是真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了,这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能办到的,要不然我把钱退给你,你去找别人办这个事吧!” “当了线人,就没有听过还能离开这个圈子的!”苏默言冷哼着,“如果这件事你办不妥,那么就给你换个差事。” 李铭一听换差事了,他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妥活!只要是不去调查王琪,让我干啥都行。” “你了解复制卡么?就是手机那种……” “哥,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李铭一拍胸脯,扬言道,“你忘了我是干嘛的,我不就是卖手机卡的嘛!一般来说,手机复制卡都是给家里正室抓小三用的,苏队……难道……你也要……” “别和我说那些没有用的!”苏默言打断李铭的话,“我给你提供手机号码,你就能弄到复刻卡对么?” “必须能,这个我分分钟就给你搞定!”李铭越说越来劲儿,“哥,不是和你吹啊,在这行里,我要说我是一哥,你信不……”他的话没说话,就听见苏默言在电话那边冷哼的声音,赶快收敛了语气,谦卑地说道,“哥,您把手机号发我微信,弄好了,我给您送去。” “不用,你弄好了告诉我,我自己去取。”苏默言绷着脸。 听李铭的这个语气,可见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儿了,这小子还真是无处不在,净钻法律的空子。 就在苏默言要挂电话的时候,李铭清了清嗓子,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个,哥,我能不能问问,王晓涛究竟犯了啥事儿?给人算卦骗钱,这也不至于到你们刑侦队吧?还是说……” 苏默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句,说道:“这种事儿是你该问的么?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别乱打听。” “不是,他毕竟是我好哥们,我这不是关心他嘛!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点啥线索呢?”李铭贱兮兮的声音在那边软磨硬泡,“来嘛,和我说说,我也了解一下你每天的工作嘛!” 对于这一点,苏默言倒是忘了,说不定李铭对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更好的见解。 “行,那我就和你说说,你认为这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没有当凶手的潜质,而且是系列案的凶手!”苏默言用最平静的语气和李铭说,却把李铭吓坏了。 “苏队,你可别乱说话,那小子要是能当杀人犯,我的头都摘给你好嘛!”李铭刚刚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床上,“真的,他也就只有那么点儿骗人的把戏,根本没有杀人的胆儿啊!”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真的杀人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电话另一边的李铭彻底沉默了,完全不知道应当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算了,明知道你没有什么高见。”苏默言叹了一口气,即将要挂断电话。 “他杀的是不是女人?”李铭突然来了一句。 “怎么说?”苏默言顿了一下,“难道,你听他说过什么?” “没有。”李铭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吓的,“以他的性子,充其量也就是去杀女人,而且还是那种不过脑的杀人。你要说是预谋的,我不信。” “为什么?” “王晓涛表面上看挺有城府的,却是一个缺心眼的人。要不然,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连个媳妇都讨不到。”李铭并不是在诋毁王晓涛,是在陈述事实,“我和他认识多少年了,你要说我去干坏事儿,大家都能认同,说他这个人去干坏事儿,不会有人信的。除非有一点,就是为了钱。王晓涛从小就穷怕了,又没有什么大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想有钱,这样就可以和他的亲戚扬眉吐气,顺便讨个媳妇。” 李铭说的每个字都让苏默言记在心里,王晓涛和周博文这俩人,如果论嫌疑来说,周博文比王晓涛的嫌疑更大,即便王晓涛家已经找到了证据,他比周博文更不像凶手。 “抛开王晓涛的问题不说,再问你一个人。”苏默言想了一下,“周博文,你认识么?” 李铭在脑海里过了一圈,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不太确定,应当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他是干嘛的?” “算了,他就不用你问了。”苏默言叹了一口气,“你办好了手机卡告诉我,我可能让你去办另外一件事,见面的时候再说。” 挂断了李铭的电话,苏默言点燃了一支烟提神。 除去王晓涛杀人的案子不说,李铭刚才提到的那个问题让他有些心烦。身边的朋友都闭口不谈,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说,有人在盯他这个警察的梢? 苏默言放下烟,远眺刑侦队大院对面的窗口。 万家灯火的窗子后面,究竟隐藏了多少阴暗的事情,又有多少龌龊的人在干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苏默言又抽了两口烟,脑子有些混沌,他想不通,一个线人的行踪,怎么可能被暴露? 第229章 大毒枭 烟,萦绕在办公室里。 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脑袋偷偷地探了进来,瞧瞧地偷瞄着站在窗口的背影。 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室,她把刚刚买回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回头刚要离开,就被苏默言的咳嗽声吓得止住了脚步。 “你吃药了么?”苏默言一开口,办公室的气氛顿时被破坏。 古月转过身,绷着脸,明明是来送温暖的,结果被他的一句话,问得好心情都没有了。 看着古月紧绷的脸,苏默言并没有觉得哪儿有错,又问了一句:“难道你没吃药么?” 古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重重地摔着门。 苏默言愣在那里,费解地自问自答:“多亏我提醒她了,看着样子,估计就是没吃药。” 关上门的古月,用力地跺着脚走到刘一美面前,苦着脸一屁股坐下来。 “小美姐,我们的苏队长脑回路是不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啊?”她唉声叹气的丧气模样,嘟着小嘴,即便是生气也还是挺可爱的。 “苏队?他怎么了?”刘一美看了一眼苏队办公室,回过头继续正在对着镜子补妆。 “他特别搞笑,竟然问我吃药了么?”古月一手拍桌,一手扶额,“我给他送饭啊,他竟然在提醒我,是不是有病竟然给他送饭?我好心好意地感谢他昨天……”她意识到不能说,赶快改口,“我感谢他送我上班,他却……” 刘一美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药,敲了敲桌面,把古月的目光都吸引到“药”上。 “小月月,你确定苏队指的不是这个?”刘一美不带笑意地撇着嘴,她似乎明白苏队的脑回路了,“你俩的脑频率的确不在一条线上。” 古月这才意识到,苏默言竟然是在提醒她吃药? 可是…… 苏默言什么时候竟然会这么体贴? 古月把肉包子塞进嘴里,咬了几口。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今早起来的那一幕,在她看到苏默言趴在病床前守着她的样子,那一刻显得如此不真实,让古月有一种苏默言爱上自己的错觉。 就在她犯花痴的时候,刘一美扭着三十二寸大长腿从她的身边走过,看着她那曼妙的身材,女人都如此享受,更何况是男人。苏默言面对这样的美女五年都没有动过心,又怎么会…… 古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和短粗的小腿,摇晃着头,脑子里幻想的泡泡顿然全失。 “找到了!”刘帅突然一声喊,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苏队找的应当是这个人无疑了!” 古月扔下手中的包子,第一时间冲到了刘帅的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那个照片,油乎乎的手点在屏幕上,猛劲儿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古月又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就是他了,这个人可是让我们好找!” “可是……”刘帅靠在椅背上,身体似乎被人抽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么?我们……恐怕……这辈子都抓不到他了。” 古月眨巴者大眼睛,又看了看屏幕。 “人不就在这里,你把资料打印出来,交给苏队就好了!抓人……这个事情不是你应当管的嘛,我们有邢鑫!” “不,你永远都理解不了。”刘帅又叹了一口气,整瘫软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吁一口气,“这个人,他可是缉毒队找了八年的一个人物,你认为我们一句‘抓人’就能够把他顺利找到?” 古月抿嘴愣在原地。 这个假名为“仇忠海”的男人,竟然是八年前苏默言和他失之交臂的人,也是苏默言八年来一直都想要找到的人,因为他的存在,叶静怡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苏默言是有多恨他。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两个月之前,苏默言和他面对面聊了许久,还没有认出他就是要找的“大毒枭”! 办公区的氛围一下陷入了冰底,就连最爱说话的刘帅,都变成了哑巴。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罗队推门走了进来。 “罗队,我有事情要汇报!”刘帅站起身,“这件事恐怕暂时要瞒着苏队。” 古月知道刘帅的用意,他不想让苏默言冲动用事,会坏了队里的安排。 刘帅和罗队进入办公室后,邢鑫抢走了古月桌子上剩下的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问题。 “其实……就算刘帅没有找到这个人,苏队已经知道了啊。”邢鑫顿了一下,又要抢走剩下的半杯豆浆,古月重新抢回来。 “唉……别看苏队平时话不多,他已经都猜到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链都和毒品有关,你们以为他真傻么?小月月,你都能猜到的问题,他早就想了八百次了。”邢鑫吧嗒着嘴,回味着刚才的包子味道,“小月月,你这个包子是从谁家买的呀,真挺好吃!下次,给我也带几个。” 第106节 刚要让人把顾老板带走验血,苏默言就注意到,在警戒线外面一个穿着土黄色羽绒服的年轻人,看了一眼影楼里面,缩着头快步离开。 苏默言推开顾老板,几步上前追了过去。 那人看到苏默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撒腿就跑。 苏默言知道,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加速追击。 绕过一条街,两个巷子,苏默言终于把他按到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苏默言把冰冷的手铐扣在他手上质问。 那人的脸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大飞……” 第232章 溺死 “你跑什么!?”苏默言用力地把掰着他的手腕,呵斥道,“昨天你最后一个离开影楼,和陈饶发生了什么?” 大飞大口大口喘着气,知道不能再狡辩,只能承认道:“昨天……我没控制住,在化妆间把她……把她强女干了。” “强女干?我看你是女干杀!”苏默言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走!” 苏默言把大飞交给邢鑫。邢鑫直接押上了警车。 现场还在继续紧锣密鼓地调查中,江南一刻都不停闲。 苏默言重新回到影楼,同事们已经把尸体从鱼缸里面抬了出来,地上被弄了一地的水,更是没有地方下脚。 “江大法医,怎么个情况?”苏默言提了一口气,刚刚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死者身上并没有外伤,应当是被人扔进鱼缸里面的,初步判断是溺死,当然不排除她被人下了药。”江南摘下了手套,对助手说,“你先把尸体抬上车,等回去解剖了再说。” “还能看出什么?死亡时间呢?” “从房间内的温度湿度,以及在水中尸体的变化,尸僵的程度来判断,她应当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死亡的。”江南走到影楼门口透气。 苏默言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递给他一支烟。 “苏队,现场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人证物证都已经拿齐了,我们现在回队?”邢鑫走过来问道。 苏默言瞥了一眼楼上,问道:“曹红静那姑娘说的东西你找到了么?” 邢鑫摇头,表示并没有找到,不过他找到了死者生前经常用的化妆箱,准备带回去仔细检查,说不定可以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刘一美把所有人的证词都整理好,准备带回去让苏默言过目。 古月从案发现场里也走了出来,把拷贝好的资料交到了苏队手上,也打算和大部队回刑侦队。上了苏默言的车,古月却发现,他并不是往刑侦队的方向走,则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对于苏默言这样的行为,古月已经习以为常了,她静静地坐在车上,也不问。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古月突然变得安静,苏默言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等红灯的时候,苏默言突然问:“今天十万个为什么姑娘,你怎么没有问题了?” 古月被苏默言的话逗笑了,呲着牙说道:“问你也不见得回我,还会说我是问题少女,索性就不问了。我现在学乖了,把所有的问题都记在本子上,不会的回去虚心请教小美姐,她可比你有耐心多了!” 古月的回答让苏默言很堵心,他犀利的言辞竟然让古月有了离心,顿时有些失落。 苏默言撇撇嘴,心里不爽地顺口说道:“好啊,那你让刘一美当你师父吧!” “小气鬼。”古月撇着嘴,“苏队,你的心究竟有多大啊,这么一丁点的问题都不放过,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不知道么,太小气的人会短命!” 苏默言才不理会古月的话。 如果他小气,恐怕这世界上还真没有更大方的人了。 只是,对于叶静怡的事情,他的确小气,小气到不愿意让任何人去触碰。 车内又恢复到了宁静,两个人都不说话,连空气里都迷漫着尴尬的氛围。 刘帅和罗队说的那件事,在古月的心里不断发酵,蔓延直至全身,她真的没有办法忍着不说。古月打开了车载cd,音乐让她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她再次打开了话匣子,想要试探着偷窥苏默言的内心。 “苏队,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关于叶静怡的事情?”古月幽幽地问着,“当然,你有权利不说,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是和她的关系,还是好奇她当初是怎么……”苏默言有些出神,没留意到前方突然窜出来的外卖车。 “小心车!” 苏默言一个急刹车踩住,古月的身体猛然向前倾,额头磕在了前面。 “啊——”古月疼得直咧嘴,“唉,苏队,看来叶静怡对你的影响依旧很大啊,我只是说了一句,你就这样了!如果……如果……”她一连说了两个假设,却还是说不出口。 苏默言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往前开,瞟了一眼古月的额头,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出神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古月揉着肿起来的额头,纠结地抿着唇。 她的内心反复地问自己,如果说了这个严重的问题,苏默言会不会不顾一切,就算是脱了这身警服都要找到“仇忠海”? 如果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让苏默言失去冷静的判断力,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 可……在古月柔软的内心里,她看的到苏默言对叶静怡的坚持,这是她心中完美男人的形象,他有责任有担当,这样的苏默言才是最有魅力的。 挣扎了许久,古月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苏队,我和你说件事,但请你千万不要激动,更不要去质问谁。”古月低着头,手指交缠在一起,“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应当有保密的权利,可是作为你的徒弟,你的好友,我不能看着不管。所以,请你不要激动。”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你要找的‘仇忠海’,刘帅说是八年前那次行动要抓捕的毒枭。我们曾经和他面对面的谈话,又失之交臂……” 听到这句话,苏默言的大脑突然放空,他眼前一花,竟然毫无意识地闯了红灯! 在那一时间,苏默言的耳边充斥的,除了古月说的那句话之外,还有无数车辆的鸣笛声在嗡嗡作响,而他的意识是放空的,丝毫不受控制。 “苏队?”古月被吓得惊呼着,“苏默言!你干什么呢?你闯红灯了!” 苏默言脚上的油门就像失去了控制,一个劲儿地猛踩着,吓得古月紧紧地抓住了车把手。 耳边鸣笛声消失,苏默言耳边只剩下了古月粗重的喘息声,他的心顿时也静了下来。 苏默言一脚刹车踩下去,后面的出租车好悬没有撞在保险杠上。车外传来车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辆出租车超上来,司机摇开车窗骂着苏默言。 第233章 奇怪的李铭 古月长吁一口气,希望苏默言过了这个坎儿之后,他的心就能放松下来。 “苏队,对不起,我应当早点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我们出警前半小时,刘帅说的。”古月松开了抓住门把的手,又紧张得不行,“刘帅和罗队已经汇报完了,他们压着我,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太冲动……可是……我不想瞒着你。” 苏默言按了双闪,把车停在路中间,他的手在发抖,抖得厉害。 苏默言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把车顺利开回去。 古月见过苏默言失控抓狂的模样,可今天这样的反应,她是第一次见。 从他的眼中,古月看的到他的愤怒,他的懦弱,他的害怕,还有他的无助…… 苏默言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他双手用力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尖锐的鸣笛声,又把古月吓了一跳。 古月泪眼朦胧地看着苏默言,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 就在苏默言还在车上肆意挥洒情绪的时候,古月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罗队的电话。 “苏队,罗队的电话,我……” 苏默言抬起手,尖锐的鸣笛声瞬间停止。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拿过电话。 “罗队……” “小古,你和默言去哪儿了?全队都在等你俩开会呢!”罗队的声音急促焦躁,并带有压制着的恼怒情绪,“告诉默言不要胡闹,赶快回来!” 苏默言没有再狡辩,直接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听罗队的唠叨。 路上的车越来越多,苏默言受情绪影响,手脚都开始不受控制,没有办法再开车。 “你来。”苏默言和古月调换了位置。 古月本以为要掉头回队里,却被苏默言告知去二手市场。 从影楼开到二手市场已经临近中午,苏默言没让古月跟着,他打算自己去。 在车上等苏默言的时候,罗队打了三遍电话催促,再三叮嘱古月不要把“仇忠海”的事情告诉苏默言。古月硬生生憋出了内伤,就差把真相说出去了。 二手市场里人流涌动,即便不是周末,来买手机卡的人还是很多。 苏默言快速走入李铭的店,一进门就催促李铭把东西交出来。 李铭交代了一些关于“复制卡”的问题后,拿出一沓钱推到了苏默言的面前。 “苏队,以后我也不收你钱了,也不想再给你当什么线人!”李铭叹了一口气,“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 李铭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至少和苏默言认识的那个他不太一样。 很明显,李铭好像很紧张,时不时地看向店门外,好像外面有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苏默言点了点头,把手机卡和钱都收了起来,挡住李铭的视线后,拿过他放在柜台上的纸,用笔写了一行字,推到了他面前,并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让他声张。 李铭轻声咳嗽了几声,故意打岔道:“苏队,以后要是有啥事儿,欢迎你再来我这里找麻烦,不过私下真的别见了。”而后,他竟然把那张纸条偷偷地塞进了口袋里。 苏默言出了店门。 在店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苏默言没有看到可疑人物,随后快步朝着车的方向走过去。 苏默言却没有意识到,当他刚刚转身的那一瞬,从他的背后闪出了一个人影,盯着他帅气的背影看了许久。 直至苏默言的影子从二手市场消失,那个人才走入了人群中,消失得不见影踪。 李铭探头从店里出来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盯着他,他才放心地关上了店门,也从二手市场离开。 古月看到苏默言走过来,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苏默言上车后,让古月开车再去另外一个地方。 第107节 古月为难地看着他,嘴上的言辞却已经暴露她的心虚。 “罗队又打电话了吧?不用管他,我们去调查完了自然回队。” 胳膊拧不过大腿,古月这个徒弟永远都强辩不过师父。 当然,古月的心还是向着苏默言,就算他多数的时候嘴都比较毒,古月也清楚,那都是苏默言对她认真负责的最好态度。 “那……我们要去哪儿?”古月问。 “去李娜家。”苏默言睨视着前方,“我觉得,陈饶的案子,和现在的‘救赎之地’连环案是有关系的,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巧合?” “李娜家?”古月反应了半天,“她家之前不是邢鑫去过么,我好想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儿……” “我指挥,你开车。”苏默言从钱包里拿出李铭提供的那张手机卡,“还记得我们昨天才去过的老樊家吧?就往那个方向开。” 在古月开车的时候,苏默言把自己的手机卡换了下来,把新手机卡安装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开机。 苏默言明知道这种行为很草率,此时此刻的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仇忠海”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按照道理来说,目前的这些“死者们”都和毒品脱离不了关系,以此来推断,既然你“仇忠海”是大毒枭,他不更是应当维护这些和他利益有关系的人才对,为什么要下手杀死他们呢?而且,这个“仇忠海”和周博文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俩之间的纽带是什么? 从周博文的利益出发,他只不过是躲在网络里的一个技术宅,并没有杀人的能力,要把他和大毒枭联系在一起,并不容易。 而周博文所说的那些“利益勾连”,看似很简单,实际上也是漏洞百出,只要让刘帅认真调查,一定会有结果。 从王琪出事儿之后,周博文就被警方关押了,如果他是凶手,那么自此之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凶杀案才对,可是……陈饶是谁杀死的?难不成,周博文还有个分身? 苏默言绝对不会相信,陈饶的案子是单纯性的杀人案件,也不相信这件事是那个大飞干的。看大飞的挫样,陈饶那么高冷的女生,又怎么会看的上他呢? 大飞口中的“强女干”,说不定只是陈饶在吸毒之后的一种释放,根本称不上是强女干。 第234章 美人鱼案件 古月把车停在李娜家楼下,苏默言让她在楼下等着,他要自己上去查看。 从得知了“仇忠海”的线索之后,古月看得到苏默言情绪的转变,她怕苏默言会出事,不顾他的阻止跟在了身后上楼。 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古月在后面弱弱地说了一句:“她不会是独居吧?家里没准早都是空的了。” 苏默言从兜里掏出了一节很细的铁丝状东西,用手挡着,几秒钟房门就被打开了。 “哇塞,苏队这个帅啊!”古月低声赞叹,“如果你以后不当警察,这个副业足以让你衣食无忧啊!” 苏默言狠狠地瞪了古月一眼,拉开门,做了一个手势,让她跟上。 刑侦大院里的树叶掉了一地,冷风吹来席卷着落叶堆积在死角的位置,霎时阴云满布了天空,变天了。雪花从天而降,像妙龄的仙女不入凡尘,落在地面的一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他们正在调查的凶手般,入市了无痕。 刑侦一队的会议室里,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坐在上座的不是罗队,是李局。 李局横眉冷目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最终把目光落在队长罗叶奇的脸上,他脸上的肉颤巍巍地动着,嘴一张一合,声音不是很大,却让人心中发寒。 “又一起案件,你这个队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罗队低着头,不敢看李局的脸色,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苏默言人呢?”李局又吼了一嗓子,“不是说都归队了,怎么没看到他?” 罗队依旧没有抬头,说道:“他去查案了,很快就会回来,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哼!”李局冷冷地哼着,“不知道这个案子现在的严重性么?他……一个和这个案子前身有关的人,你难道还在让他调查?” 罗队把头低得更深了,沉住气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就接到了出警电话,没想到这个案子就和之前的案子有连带关系,所以……” “失职!”李局猛然拍着桌子,那声音吓得大家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赶快通知,这个案子不能让他再碰了,否则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如果你实在是办不明白,那么我只能空降个人物来指挥你们!” “别别别,我们可以办好,必须抓到凶手!”罗队抬起头,敬了一个礼,和李局打包票,“我一定按照约定时间破案。” 李局起身离开会议室,大家紧张的情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罗队,这个案子真的不让苏队参与了?”邢鑫带着惋惜的语气,“其实就算你不告诉苏队,他都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现在线索已经都串成线了,他又不……” “没错。”刘帅也参与进来,“上午我和您汇报的时候古月也在,没准那小丫头早就告诉他了!毕竟,苏队是她师父。” 罗队唉声叹气,“救赎之地”这个案子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又牵扯到了八年前的案子,苏默言那个急脾气,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为了这个案子,苏默言也是操碎了心,可是到最后,却又不让他参与案件,罗队明知道这样不对,又张不开嘴。 “算了,我们还是说说今天的这个案子。”罗队一挥手,安抚着大家激动的情绪,“对于这个美人鱼案,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刘一美翻着拿回来的询问笔录,一一看过之后,说道:“我认真研究过苏队和顾老板的谈话内容,苏队似乎觉得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并不是表象这么简单。尤其是苏队提到了另外的一个人——李娜。她是陈进案子里的被害人。从入职时间,和死亡时间来看,李娜和陈饶是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如果从案件勾连来看,我觉得她们都和毒品有关。” “从影楼带回来的证物我已经都送去检验科了,下午才能拿到化验结果。带回来的大飞还在审讯室关着,我们要不要先审了?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最大。”邢鑫说道。 “陈饶……”刘帅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好熟悉啊,就是忘了在什么地方看过。” 邢鑫回头踹了刘帅一脚,说道:“这么普通的名字,说不定是你曾经的学妹师姐什么的?对吧?” “少贫嘴!”刘帅一脸认真,“我没和你们开玩笑,真的觉得眼熟,就是忘了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们容我想想。” 罗队轻拍了几下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过去。 “邢鑫先去审问大飞,核实一下他说的事实。刘帅,你仔细想清楚陈饶,调查相关信息交上来,默言之前让你调查的资料稍后送到我办公室。小美,让苏默言不要调查的重任就交给你吧,女人和男人好沟通。我们几个……真开不了口。” 刘帅点头,晃了晃手中的u盘,明白罗队的用意。 罗队刚要散会,江南急冲冲地从门外走进来。 “陈饶是被人下了药,丢进浴缸溺死的。”江南的结论先一步告诉给大家,“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少量的精液存留,和你们扣押的那个大飞做了对比,精液吻合。不过,她并不是被强奸的,身上没有明显淤痕,阴道没有撕裂,应当是自愿的!” “那这样说,大飞嫌疑也就洗清了?不是他作案。”邢鑫泄了一口气,“那我是不是根本都不用审了啊?” “还有!”江南的话没说完,“在死者的体内不仅发现了有三唑仑的成分,还发现她吸食过毒品,体内有大量的毒物残留。” 邢鑫打了一个响指,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问道:“那是不是说,这个女人的死和毒品有关。” 江南摇头,否认:“我只是说她死于溺水,是有人给她下了药之后,扔在鱼缸里溺死的,是不是和毒品案有关,要不要并案处理,由你们来断定。” 刘一美踩着高跟鞋,从邢鑫的面前走过,靠在了桌子上,想到了十分恐怖的一点。 “其实……”刘一美擅自揣测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陈饶死的那个环境很诡异啊?虽然她是被人扔在了鱼缸里溺死,可是死亡的环境会不会让你们感觉十分梦幻,就好像是在拍艺术照的那种梦幻?” 第235章 案情具体分析 刘帅和邢鑫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刘一美,觉得她说出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最后的形容词,两个直男根本get不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重新梳理一下案情。” 刘一美转过身来面对大家,镇定地开始分析:“杨若川烧烤案,他的职业是烤串师傅,死的时候是烧烤的形态,原因是曾经间接害死过人;林海东弃尸案,他是房地产公司老板,被扔在了垃圾桶里,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他做的都是豆腐渣垃圾工程,所以把他扔在了垃圾堆。王琪换内脏案,他表面是一个司机,可实际上做的是帮林海东偷天换日的勾当,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所以把他的内脏都换掉;陈饶溺死案,她表面是一个摄影师,可实际上却劝人吸毒,溺死可以让她有话说不出,结合她的职业,所以死亡现场做的十分梦幻……” 案情被刘一美重新剖析之后,大家逐渐明朗了,似乎还真是她说的意思。 “可……”罗队突然想到了一点,“陈进呢?他的案子怎么解释?” “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或许陈进的案子才是最初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案情都是从陈进这里引发的,因为他死了,所以才有下面一系列的死亡案件?”邢鑫问。 “是,或者也不是。”刘一美想了想,解释着,“陈进只是一个诱因,一个诱导苏队上当的诱饵!这个人一定和苏默言认识,并且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不然,怎么可能一步步引导这完美入局?”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周博文也是这个局里面的棋子?如果这么算,这个局可是相当大,至少已经布置了三年的时间!”罗队认为刘一美判断有所偏颇,“陈进和苏默言的揣测,我不能认同。不过你说的这些方向都是对的,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去调查。刘帅,你再找一下这些人的共性,除了毒品之外的共性。” 警察当然不盼着死人,可是同一类型的案件死者越多,凶手越是无所遁形。这个案子涉及的人太多了,每个行业的人都有,这些人所交集的点,恐怕都会集中在一个小范围之内,只要缩小了范围,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散会,大家抓紧时间调查。”罗队一拍手,走出会议室。 邢鑫带头先离开,他要准备去会会这个叫大飞的人。 刑侦一队的人员们都希望“救赎之地”系列案件,陈饶是最后一个死者,不会再有下一个。 天越来越阴沉,窗外因为下起了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李娜家的灯没有开,房间就好像被笼罩在一张黑乎乎的幕布里,让人看得不是太清楚。 苏默言放慢了脚步,注意周围的摆设和细节。 “苏队,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来她家做什么?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不是么?”古月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着,“更何况,一个死者的家里,怎么会有陈饶案件的证据呢?” “安静。”苏默言压低声音,“你要是想啰嗦,就回车上,等我下去你慢慢啰嗦。” 古月赶快闭嘴,放慢脚步跟在苏默言身后。 “苏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儿?”古月依旧忍不住又开始啰嗦,“感觉味道是从卧室的方向传来的。” 不用古月提醒,苏默言也闻到了那股怪味儿,这味道就好像是农村冬天杀猪燎猪毛的味道,十分呛鼻子。 苏默言朝着卧室的方向移动过去,轻轻地推开卧室门,一个人背靠在床边,歪斜着。 “举起手!”苏默言喊了一嗓子。 那个人没有什么反应,直直地坐在那里。 那股味道更佳浓重了,古月垫着脚朝里面看去。 “苏队,他不会是……”古月捂住了自己的乌鸦嘴,“不会的不会的,刚进来怎么就会……” 苏默言走上去,绕到那人的面前,愣住了。 “谁啊?”古月也走了过去,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也愣住了。 “他不是……”古月微微皱眉,“那个卖卡的卡贩子?” 房间里的光虽然不够强,可是古月看的到苏默言额角流下来的冷汗。 古月抬手指着李铭,问苏默言道:“苏队,你刚才让我带你去二手市场,你不会就是去见他吧?” 苏默言咽了一口唾沫。 李铭的死,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不,是“凶手”对他的一种挑战! “苏队?”古月轻声喊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告诉罗队?” 苏默言依旧没有给反应,他靠在窗台边上,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是空的。 他几乎都要忘了,来李娜家里是干什么的! “苏队,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古月推了苏默言一下。 苏默言没有站稳,险些顺着她的力度倒下去,好在古月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铭,他怎么会在这里?”苏默言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把古月问住了。 苏默言带上手套,走到李铭的身边,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已经死了。 第109节 “你看啊,我们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仇忠海。”古月顿了一下,观察这苏默言的反应,“那……就先叫他这个名字。会不会有人和他结了仇,想要利用你的手把他扳倒,所以每一条线索都指向这个人,让你故意去调查他呢?” 第238章 嫌疑人 苏默言愣住了。 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古月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有前瞻性了,而且提出来的问题也越来越有水准。 罗队点头称赞道:“古月说的很有道理啊!并不是有人故意在指向你,是想把你逼入绝境去调查仇忠海,他知道你和仇忠海之间的关系,想要利用你急功近利的心情!” 案发现场很快就处理好了,罗队带队先回刑侦队,把古月留给苏默言做帮手。 从李娜家离开后,苏默言和古月坐在车里,俩人静静地都不说话。 俩人心中却都想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想要利用苏默言的人,和仇忠海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这个想要利用苏默言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仇忠海这么多的秘密,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手刃了他? 这个想要利用苏默言的人,是怎么知道苏默言和仇忠海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一步步把他逼入了绝境? 苏默言拿出烟盒,刚要点燃,一歪头,便看到了古月阴沉的脸,他把烟重新放进了烟盒,叹了一口气。 古月想不通,在手机里搜索着相关的词条,希望能够对自己的思考有帮助。 她刚要点开一个链接,就看到微信群里发来的消息,刘帅找到了一些证据。 古月赶快点开工作群,看到刘帅分享了几个文件,都是关于周博文说过的那些证据。 点开文件,每一条都让她看的触目惊心。 “苏队,你看一下微信消息,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苏默言拿起手机,发现自己已经被罗队踢出了群,这就是让他一手指头都不要碰这个案子的态度! “把你的手机给我。” 第一个文件,是关于周博文的“投资人”的往来邮件,从五年前这个项目开始启动算,每一个往来的邮件都十分清晰。 刘帅对“投资人”的邮箱进行了破译后,发现“投资人”一直都在利用周博文,在他的邮箱里到处可见犯罪证据。 从约见“赎罪人”的电话,到“赎罪人”原视频的证词,大量的信息是在网络视频里没有呈现出来的,而这些人所说指向的,全部都是一个人——仇忠海。在邮件里,刘帅还发现了“杀人”的证据!在邮箱里,存着凶手害死每一个人的过程,视频拍的触目惊心,让人目瞪口结。 拍摄视频的内容里,出现了一张很模糊的脸,虽然很模糊,却让刘帅可以分析出来,这个人,和他找到的“仇忠海”的相片,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第二个文件,是关于周博文提供的“涵哥”的联系方式,刘帅就此信息进行的调查分析。 刘帅从手机号追查到,涵哥是一个叫张梓涵男生,和周博文的年纪相仿,可这个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因是——吸毒。 周博文和张梓涵之间的关系,刘帅和张梓涵的家属确认过,其家属承认张梓涵和周博文的关系很好,家里人也知道这个胖乎乎,长得很挫的男生。 张梓涵的家属对他的死,即便是过了五年,心情还是十分激动,想让警方尽快抓住这些贩毒的人,让张梓涵在天堂没有痛苦。 刘帅通过和家属的通话得知,张梓涵之所以吸毒,是因为他和正常男生的性取向并不同,他和在网络游戏认识的周博文发生了爱慕的心,却遭到了周博文的拒绝。俩人断了联系之后,张梓涵开始吸毒,最终死于毒品。而对于这件事,周博文并不熟知。 两个文件都看完之后,还真是刷新了苏默言和古月的三观。 古月瞪大了眼睛,盯着刘帅写出的最后一行字,弱弱地问苏默言道:“苏队,刘帅说的是认真的吗?周博文……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帅哥喜欢?我……我……我真的完全理解不了!” 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苏默言一直都抱有不支持不反对的心态,只是周博文的相貌,和张梓涵的相貌相差那么多,他们爱情的共鸣是来自哪里? 而且,张梓涵做创造出来的救赎之地,为什么会被仇忠海所得知,他又是怎么找到周博文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是吸毒的人,一个是提供毒品的人,难不成,张梓涵还会把自己想要做的事业,和一个毒枭说?就算真的是张梓涵告诉给仇忠海的,那么又是如何认识他的? 无论从那个方面切入,苏默言都很难把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联系在一起。 “苏队,对于这个是,你怎么想?”古月把文件存在手机里,转发给了苏默言一份,“真的会以为,幕后的指使是‘仇忠海’?” 苏默言盯着第一个文件里的信息点,沉默着。 表面的证据都指向了“仇忠海”无疑,目前看来,这些人也都和“毒品”有关系,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觉得这是一场被安排好的阴谋,却又找不到任何破绽。 “苏队,要不然重新让邢鑫再审讯一下周博文吧,趁着他还没有被放出去。”古月提议,“一开始我以为这件事和周博文没有关系,从听了你的阴谋论之后,我觉得他还真是有很大的嫌疑呢!” 苏默言依旧没有做出回应,盯着手机看。 “你想啊,怎么就那么巧呢?”古月嘟着嘴,“你找了八年的仇忠海都没有线索,而我们这么轻易就见到了,还和他失之交臂。而且,这个案子他还成为了凶手,是不是很奇怪?不觉得他是被人安排进来的么?” 古月说的没错,这很像是被安排好的,却又找不到是谁安排的。 难不成,还是那个被张梓涵暗恋的周博文? 苏默言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想着古月说的这番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可,他还是宁愿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仇忠海干的。毕竟,他想要找到仇忠海,问问叶静怡的下落。 “苏队,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古月见苏默言启动了车子,问道。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仇忠海,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 第239章 贩毒者 古月知道,苏默言并不是在说笑,即便这句话听起来想个玩笑。 藏匿在慈山市的大毒枭,经过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缉毒队发现踪影,怎么可能说找到就找到,那和普通贩毒的小罗罗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之所以是毒枭,就说明他藏匿得很深,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 更何况,苏默言在明,他在暗,想找到他,并不容易。 “苏队,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调查……” “小古,你是不是搞乱了我们的师徒关系,要去调查什么,用得着你来安排么?” 苏默言话音刚落,车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回到刑侦队,罗队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救赎之地”的系列案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响。 李局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时间不到也会提前炸开。 从李娜家带回来李铭的尸体,对苏默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对“救赎之地”这个案子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审讯了一半的程飞被扔在审讯室,邢鑫赶回来后,和刘一美继续往下审。 胖墩墩的程飞在窄小的椅子上扭来扭去,被关在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他被折磨得一句假话都没有,情绪早就完全崩溃了。 “程飞,之前你说在影楼强奸了陈饶,我们对此也进行了检查,你们的确是发生了关系,不过并不是强奸,她是自愿的!对吧?”邢鑫猛然一拍桌子,“说!为什么要说谎?” 程飞继续扭动着身子,卡巴着眼睛,躲闪着邢鑫质问的目光。 “没说谎,我真是……”程飞又扭动了几下,叹了一口气,“我觉得那是强奸,可她好像挺享受的。” “这是你俩第一次么?”刘一美问。 “嗯……算是吧。”程飞低着头,“之前我也对她有过那种想法,影楼的人多,我一直都没有得手。昨天,我看影楼的人都走空了,所以……” “你是不是和陈饶吸毒了?”刘一美犀利的目光盯在程飞的脸上质问,“看你的眼底就能看得出来,昨晚没休息好,还有红血丝呢!而且,看你表情涣散,兴奋劲儿刚过,困意正浓啊!” 程飞被刘一美识破,头低得更厉害了,无言以对地点着头。 “你是在毒品的作用下,和陈饶发生的关系,对吧?她是个吸毒的老手。”刘一美一边做笔录一边继续说,“你吸毒是她教的吧?说说,店里还有多少人也染上了毒瘾?” 程飞突然身体停止了扭动,缓缓地抬起头。 在刘一美的面前,他所有的一切都像被人看穿了一般,是一个无所遁形的人。 程飞和刘一美对视了许久,唇角蠕动着,半许后开口讲出了事实。 陈饶从进入影楼不久,大家就发现她格格不入,却和李娜来往甚密。 没多久,李娜就离职了,大家都知道她去了酒吧卖酒,可实际上却做着贩毒的勾当,这也是大飞和陈饶走近之后才知道的。 李娜有钱了,回来请旧同事吃饭,偏偏和她关系最好的陈饶没有去。李娜劝大家和陈饶关系融洽点,她能给大家带来好前途。之后,和陈饶关系好的同事,陆陆续续都离职了,加入了李娜干的行当。 程飞和陈饶走的也很近,在发现陈饶贩毒的事儿之后,程飞要挟陈饶和他苟且,否则就去告发她。陈饶是一个有手段的女人,她在饮料里给程飞下了毒品,程飞走上了吸毒的这条不归路。 程飞之所以没有离职,是因为他家和顾老板家有亲戚关系,他不能让家里知道这件事,就一直隐瞒着。当曹红静把这件事戳穿后,大家对她一致不理的情绪,其实只是本着不想把这件事扩大。 当然,陈饶留在影楼,主要还是因为她在化妆上的确有着很高超的技巧,顾老板需要她,影楼需要她。同事们都不敢得罪陈饶,怕她对自己下毒,都不敢声张。 程飞和陈饶事发之前,影楼的同事都走了,程飞毒瘾犯了,陈饶把最后一点的存货和程飞在店里分享了。吸了毒之后的程飞,觉得陈饶美的像天仙一般,没有控制住情绪,就在化妆间里把半推半就的陈饶给办了。 办完事儿之后,程飞还叮嘱陈饶明天记得买药,他提上裤子就走了。 之后的事情,程飞什么都不知道。 监控视频里,能够看到的,就只剩下程飞离开时候的背影,而后视频就被人掐断了。 这一点,刘帅已经确认过,影楼里每一个角落的视频都确认并没有发现异常,唯独的可能性就是店里的电闸被人动了手脚。 陈饶的死,距离程飞离开影楼的时间,有两个小时。 而在这两个小时内,不知道陈饶都遇到了什么情况。 “你确定,你和陈饶在办事的时候,影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邢鑫再次确认。 “应当是没有吧……”程飞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你们重新检查一次监控不就完了,如果真的有没走的人,那你们一查不就出来了!反正不是我害死陈饶的。” 说了一连串的话后,程飞明显有些气喘,看他这个体力,也不可能把陈饶弄到那么高的观赏鱼缸里。 “那你知不知道,平时陈饶和什么人走的很近,有没有见过她和陌生人来往?”邢鑫问。 “她这个人很高冷,平时都不怎么太说话的,和陌生人就更少了。”程飞晃着头,“虽然她给我提供毒品,可也从来没说过和谁取货。店里现在留下来的人,对她还是挺忌惮的,所以基本上交流也都不多。” 邢鑫和刘一美对视了一眼,看来线索又中断了。 这个凶手真是十分狡猾,不给警方任何线索。 审讯结束后,邢鑫把程飞移交到了缉毒科,下面的情况让那边去处理。 回到办公室,邢鑫手中拿着笔一直在抖,文件上记录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对案情没有任何帮助。 刘帅看刘一美从审讯室出来,屁颠地凑上去,关切地问:“小美,程飞撂了么?” 第110节 第240章 贩毒证据 “没……”刘一美晃着头,目光落在邢鑫一直抖着的手上,随手抄过一个文件夹砸在他手上,没好气地说道:“抖抖抖,你能抖出答案么?” “就是因为找不到答案,我才心烦啊!”邢鑫使劲儿地抓着头发,“你看,为了这个案子,我都有白头发了!” “我觉得,还应当去问问那个曹红静。”刘一美对邢鑫提议道,“她似乎对毒品的反应很大,如果我猜的没错,她一定跟踪过陈饶,不然不可能对她如此了解!” 罗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罗队拧着眉头出来,清了清嗓子和邢鑫说道:“周博文关押的时间到了,放了吧。然后,你再派个人监视着他,别让他乱来。” “罗队……”邢鑫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几步,小声说着,“他这个情况放了的话,万一……” “都说了不是他。”罗队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周博文,陈饶的死你要怎么解释?” “可是……”邢鑫顿了一下,“也不见得陈饶的案子就和周博文的有关系嘛,说不定……” 罗队摇晃着头,把手机拍在邢鑫手中,指着还亮着的屏幕,哀叹道:“都说了,和周博文无关,你自己看吧!” 邢鑫低头看着微博上的那条视频,顿时傻了眼。 救赎之地竟然更新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周博文就被关在刑侦队的号子里。 如果说周博文就是凶手,那么刑侦队的全员都可以给他做时间证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杀陈饶。系列案的主角被关起来,那足以说明,周博文和这个事儿根本没关系嘛! 刘帅调查回来的资料,恐怕也就只有邢鑫的脑回路无法理解。 “怎么可能……”邢鑫惊叹着。 刘一美听到了“救赎之地”开场白,已经猜到了结局。 “怎么,凶手又动手了?”刘一美看都没看,“还亲自操刀剪辑了视频上传?他还真是敬业呢!” “你……你怎么知道的?”邢鑫很是意外。 “刘帅,干活儿吧!”刘一美忍不住憋笑着,“查查究竟是谁上传了视频,ip地址定位,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 刘帅贱兮兮地从电脑后面探出他的脸,眯缝着眼睛,嘴贱地说道:“刘美女的指示,我一定照办,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办公室里,传来刘帅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邢鑫却愣在那里,想不通案情走向。 刘一美上前抢走了他手中的手机,送回到罗队办公室。 出来后,她问邢鑫道:“陈饶家你不打算去看看?” 邢鑫一拍脑门,他脑子里就想着怎么去对付程飞了,陈饶家茬儿都给忘在了脑后! 他翻开微信群里的文件,找到了陈饶相关信息后,喊了小王一起出门。 慢半拍的邢鑫还是晚了一步,他们从刑侦队出门,苏默言和古月已经在陈饶家敲门了。 开门的女生穿着睡衣,一头糟乱的头发好像几个星期都没有打理过,黑眼圈重的像画了烟熏妆,一副丧丧的表情,毫无生气。 “谁啊?”她嗓子有些沙哑,干巴巴的声音不耐烦地问着,“有事儿吗?” “请问这里是陈饶的住处么?”古月刚要亮出警官证,一把被苏默言挡在了身后。 “这个时间她应当是去上班了,你俩去影楼找她!”说着,那女生就要把门关上,一把被苏默言抓住。 “是她让我俩来的,帮她拿个东西,马上就走。”苏默言说道。 那个女生似乎并没有怀疑苏默言个古月的身份,松开了抓住门的手,让他俩进门。 她随便地指着朝北的卧室,打着哈欠说着:“就那个屋,你俩自己找吧!”说完,她走进朝南的卧室,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苏默言扫视了一圈房间的情况,到处堆满了酒瓶子,茶几上,地上,电视柜上,饭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是个酒鬼的家呢! 除此之外,在这个家里,除了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是女生在住之外,完全找不到女生居住的痕迹。 苏默言歪着头看了一眼古月,十分嫌弃地说着:“一直以为单身汉的家才会这样,原来女人也如此?”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干净着呢!”古月赶快撇清关系,“快去找你的东西!” 绕过地上的酒瓶,苏默言直奔陈饶卧室。 已经是下午了,陈饶卧室的窗帘依旧挂着,看样子她是一个从来不拉起窗帘的人,这是吸毒者的惯性,应当是怕被别人发现。 让苏默言很意外的是,陈饶的房间比外面看着整洁许多,至少条理有序,东西摆放得很整齐。 古月带上了手套,从陈饶的化妆台开始找,希望可以发现一些和“案情”相关的线索。 苏默言则是跪在了地上,翻查床下。 “苏队,陈饶真有钱!”古月边翻边唠叨,“看这些化妆品,没有个几万都下不来,这女人还真是奢侈啊!” 苏默言在床下深处,看到了一个不太大的箱子,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爬了进去…… 古月把陈饶的化妆箱翻了一个底朝天,从最下面的隔层李发现了少量的毒品。 她把这些东西装入了证物袋,继续开始翻抽屉。 抽屉里的内容比化妆箱的丰富多了,一拉开抽屉,竟然藏了一下子的毒品,而且是各式各样,什么类别都有!冰毒、海洛因、氯胺酮、摇头丸……应有尽有! “苏队,我们发了!”古月回手拽了拽苏默言的外套,“这里总有几斤的量!她要是不死,够判个十几年!这女人,也是死的活该!害了多少人!” 古月又拿出了两个证物袋,却发现这个大小,和抽屉里的东西完全不成正比,她放弃证物袋,随手找了一个塑料袋,把毒品统统装进去。 掏空了抽屉后,在最下面,古月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面还有标注的金额。这本日记里,写了有上百页之多,看来陈饶从事这个行业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241章 室友美芳 古月匆匆翻过这些名单,靠后的位置,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她熟悉的几个人名。 “李娜、陈进、杨若川……”古月读着,“王琪……” 苏默言从床下爬出来,床底的灰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你在哪儿念叨什么呢?”苏默言掸着身上的灰尘问道。 “是死者的名字,这些人都在陈饶手中买过毒品!”古月把本子递给苏默言,“你看,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 苏默言扫过这些人的名字,猛然间看到了一个他刚刚记住的人——张梓涵。 “你用手机把这些东西都照下来,然后发到我微信上。”苏默言交代着,掀开布满了灰尘的小箱子。 箱子的表面上除了苏默言刚刚的抓痕之外,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指纹,从大小和形状上来看,应当是陈饶自己的。 撬开锁,摆在箱子里面的,是摞好的账本,账本上还标注的年限,仔细算下来,这里有十年的账目。 古月盯着那些账本,目瞪口呆,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问苏默言:“这!这都是什么?” “这个人死的好啊!”苏默言冷哼着,小心翼翼地合上了箱子,“这些恐怕就是毒枭十年来所有的犯案证据,铁证!” “你不看看内容?”古月伸手就要去碰。 “别动。”苏默言冷着脸,“这些东西还是交给队里吧,我对他们并不好奇。你抓紧拍照,我们的时间不多。” 古月一撇嘴,继续干她手上的活儿。 苏默言把箱子放好,注意到放在化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上。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部手机,并且还是开机的状态。 苏默言翻查这手机的通话记录,信息,微信,他确定,这就是陈饶和“上家”的联系方式。 足足有半小时,古月都和在她手上的那份名单斗争,把最后一页搞定之后,她回头看苏默言,竟发现他蹲在地上研究手机。 “喂,我好了。”古月把那本名单放进证物袋,“你……这是在干嘛?” 苏默言没有说话,把手机上的信息全都抄了下来后,把手机也装进了证物袋。 就在他俩刚要离开出门的时候,就听见走廊里有踢踢踏踏上楼的脚步声,并且不是一个人。 从卧室探出头来,苏默言和邢鑫的目光对视上。 邢鑫很是意外地看着苏默言,惊讶地问道:“苏队?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邢鑫的声音,古月也露出了小脑袋,和他摆着手。 “邢鑫?你怎么来了?”古月俏皮地拎起手中的证物袋,“瞧!” 只是晚来了一步,被苏默言找到的这些证物,邢鑫竟觉得那么刺眼。 “苏队,这些东西……”邢鑫指了指古月手中的证物,“你要带回去?还是……” 苏默言知道邢鑫的顾虑,给古月让开了一条路,说道:“你带回去吧,就说你找到的。” 邢鑫憨笑着,被苏默言看穿了心思,脸上略显尴尬。 古月把东西交托在邢鑫的手中,跟着苏默言的脚步出了陈饶家。 他俩前脚才离开,就听到合租的女人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尖叫声。 古月偷笑着赶快往下跑,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完了,邢鑫一定又遇到难题了!” 苏默言也听到了楼上的惨叫,他冷冷地从鼻子里哼着,摇晃着头,表示无奈。 那女生抓着邢鑫的手,尖叫声穿透楼板,直达一层。 “你别喊别喊!”邢鑫躲着女生的小拳头,“你先把衣服穿上,穿上!” 这个女生穿着暴露地从卧室冲出来,邢鑫也被吓到了。 那女生赶快回到房间,套了一件浴袍,再走出来的时候,邢鑫几个已经在陈饶的房间干活了。 “喂!你们是谁啊?干嘛呢?”她指着邢鑫大吼大叫,“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 邢鑫走到她的面前,亮出证件,板着脸说道:“这位漂亮姑娘我们就是警察,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还嚣张的气焰,顿时削减了几分,那女生靠在墙上,嘴里嘟嚷着:“陈饶这是招惹谁了,竟然把警察都招惹回来!这位警察大哥,陈饶她人呢?” 邢鑫盯着这女生看似什么都不知道的脸,缓缓地说道:“她……”本想说出实话,又一想,他绕弯子道,“你和她在一起住这么久,知不知道,她除了在影楼做化妆师之外还做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邢鑫脚上穿着的那双已经很脏的运动鞋,不屑地说道:“美芳。我俩就是合租,可不知道她做什么,不过会经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喝酒,瞧瞧这一屋子的酒瓶子,都是他们弄的,又不收拾!邋遢得要死!” 不用美芳说,邢鑫也注意到了客厅摆满的酒瓶子,又问:“她房间可是很干净整洁,你说的这个不符合她的个性吧?” 第111节 “她?”美芳似乎对陈饶有很大的怨气,嘴里止不住地唠叨着,“她就是个白莲花,看上去一副高冷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坏着呢!你们要说她干了什么不耻的事儿,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美芳说话的档口,邢鑫借势看向她的卧室,意外发现房间凌乱,更符合客厅里的场面。 “平时陈饶都往家带什么样的人,你都认识吗?”邢鑫问。 “不全认识,大多数看着都不像好人。”美芳歪着头,“有几个经常来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多数时候,他们来喝酒,我都躲在卧室里不出去,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来往。我和陈饶住了快一年了,我也忍受够了她的性格,房租到期我就要搬出去!” “这个房子是陈饶租下来,拼租给你的?还是……” “这是我租下来的,朋友把她介绍给我,说拼租可以少拿点房租嘛!可没想到她是这么乱的人,让我反感到不行,因为这个我还把朋友说了!” “你朋友?她叫什么?” 美芳一抬头,和邢鑫的目光对视上,看到他已经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第242章 证人 美芳的嘴唇动了几下,手指不自觉地使劲儿地捏着浴袍的腰带。 很明显,她不愿意透露。 “快说。”邢鑫催促道。 半许后,美芳才说:“lisa。” 邢鑫记录的手顿了一下,他记起lisa,那个女人已经被缉毒大队抓起来了,上次扫毒关了文身店很多人。 “你和lisa是怎么认识的?”邢鑫绷着脸继续追问。 “文身啊,我在她店里文过身。”美芳说着,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一个图案。 那图案并不是陈进和李娜身上的文身,邢鑫猜测,或许美芳并不知道文身店的秘密。 邢鑫试探性地问着:“那你认识陈进和李娜么?” “李娜?”美芳想了想,“啊……是不是那个在酒吧卖酒的小太妹?长得还是挺漂亮的,陈饶经常带回来玩,跟她俩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头发很怪的男生,每次说话都是拽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就像痞子。” 按照美芳的描述,她说的这个人应当就是陈进无疑了。 “你再想想,让你印象深刻的还有谁?” 美芳认真思考邢鑫提出的问题,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啊——我记得和lisa经常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是个秃头膀大腰圆的,看着挺吓人。lisa说他是店里的负责人。” “还有呢?”邢鑫问她话的时候,把手机掏了出来,翻出“仇忠海”的相片递到她面前,“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美芳点着他的脸,猛劲儿地点着头:“记得记得!这个人是陈饶所有朋友里最像人的一个!我还觉得奇怪,她的朋友都是些奇怪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儒雅的男生和她做朋友!我曾经好奇地问过陈饶,她说这是她老板。可是影楼的老板我见过,并不是这个人。我也觉得奇怪,我问过陈饶,她让我少管闲事,我也就懒得再问了。” 有了美芳的证词,邢鑫彻底确定了,仇忠海这个人还真的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可是仇忠海为什么要杀死他身边的这些人? 为了他卖命的人,他不应当誓死保护才对么? 从陈饶家出来后,苏默言那辆黑色的车顶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雪,被雪花盖在上面的样子,让古月看的有些失神。 “哇——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来的这么快。”古月惊叹着,仰头看着雪飘落的天空,她伸手接着雪花。 苏默言钻进了车里,启动车子,想要去调查关于“名单”上的那些吸毒人员。 古月钻进了车里,脸色略显苍白,气息有些重。 苏默言抬手看了一眼表,早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几乎快忘了古月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为了病人,苏默言竟然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找了一家干净的饭店。 在这样下雪的日子里,古月最幸福的就是能够捧着一碗面,喝的汤底都不剩。 苏默言看她像小猪的吃相,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这样的古月很真实。 古月上厕所的功夫,苏默言在旁边的药店买了她要吃的药,等她从厕所出来,盯着她把药吃完。嘴里虽然吃着很苦的药,可古月的心里是甜的。 这两天的苏默言像变了一个人,无时无刻对她的关心,让古月的小心脏经受着一波一波的甜蜜暴击。 从饭店出来后,苏默言让古月把相片都发到他的手机上,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那份名单的内容。 面对这些和陈饶买过毒品的吸毒人员,苏默言心惊肉跳。 毒品是吞噬人性的魔鬼,而这些劝人吸毒的人,更是邪魔。 陈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教唆别人吸毒的事? 而在这个团伙中,陈饶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证据? 古月看着苏默言紧锁的眉头,默默守在他的身边,只等一句他随时的召唤。 “小古……”苏默言抬头,点着手机上的一个人名,“看来我们想要找的答案,都在这里!张梓涵和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恐怕陈饶在这行不是一天两天,我们肩上的责任很重!” “这是我们之前就想到的,可是张梓涵和仇忠海究竟是怎么认识的?难道……是通过陈饶?”古月对这点还是存有疑惑,“还是说,救赎之地的目标从五年前就开始了,我们进入晚了吗?” “晚?”苏默言叹了一口气,又点了点手机上的相片,“不是晚不晚的问题,是究竟怎么触发了这个点的问题?” 古月抿嘴靠近苏默言,伸手在他的嘴边擦掉了粘在脸上的米饭粒,偷笑着:“苏队,你怎么吃饭像个孩子,还粘在脸上!” 苏默言瞪了她一眼,冷着脸撇嘴:“和你说正事儿呢,别和我嬉皮笑脸。” “没有开玩笑啊,我的思维和你有差距,理解不了你想的问题。”古月擦掉手上的饭粒扔出车窗外,“要不然你和我说说,你究竟是在烦什么?” 苏默言想的问题,既是邢鑫在调查美芳时候的疑问。 “仇忠海既然是贩毒的大毒枭,他更应该保护身下的羽翼不受别人迫害,这样他的生意才可以越做越大,可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找到的线索,和他的本意都是相违背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苏默言盯着手中的名单,“在这份名单里,已经死了不止一个我们知道的吸毒人员了,这不符合常理!他杀一个,就少了一个购买力,那么他的目的何在?” 古月也看着手机上的名单,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却可以明白苏默言想要表达的意思。 制毒、贩毒和吸毒,这是一个融汇贯穿的体系,无论是那个链断了,都会影响仇忠海建立起来的帝国。如此严谨的体系,如果凶手真的是仇忠海,他为什么要打破这样的规律? “苏队,你说的事情,我想了一下,觉得有问题啊!”古月嘟着嘴,把手机上的图片放大,“假设,仇忠海觉得他们的内部出现了问题,在清理门户的话,这样会不会就解释通了呢?” 第243章 深情表白 “更解释不通!”苏默言敲着古月的小脑瓜,“如果是清理门户,他真的有必要把这些人的视频都放在网上曝光?这不就是在作死么!?” “对哦!”古月刚刚提起来的兴致顿时被打消,“要不然凶手就根本不是他,有人在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借刀杀人!啊呸,借我们的手抓仇忠海这个老乌龟!” 古月不止一次提出这个问题,是有人故意为之,苏默言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借刀杀人”的确是很高明,尤其是借用警察的手去杀人,更是顺理成章。 可见,布局的这个人手腕也是很高明,可以把这八年警察找不到的线索捋出来,并且引导着警察来调查,如果真的是“布局”,那这个凶手也算是个人才! “其实……我觉得,还是应当从博主下手。”古月深思着,“你不是说过,越不像凶手的人,越可能是伪装得好。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证据拆穿他的阴谋。” “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再多的怀疑都没有用!”苏默言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起来,“正如刘一美的画像,引导再多,没有实证,我们还是在空谈。” 拿出一只烟点燃,把车窗微微开了个缝隙,烟顺着车窗向外飘去。 苏默言的目光跟随着烟飘出去的方向看过去,在街对面的位置,一个身穿一身黑的女子从他的眼前掠过,长发飘起的样子,和八年前叶静怡回头一瞥相似度极高。 苏默言愣住了神,车窗完全被摇下来,他伸出手,冲着街对面的那个女人喊了一嗓子。 “叶静怡——” 他浑厚的声音,穿过街道,被路对面的女人听到。 那女人一个躲闪,掩住了脸颊,迅速往巷子里面跑去。 苏默言顿时急了,拉开车门,不顾车流攒动的街道,迅速向街对面飞奔。 疾驰在路上的车,看到苏默言从人行横道上冲出来,纷纷按着喇叭。 苏默言伸手迅猛,穿过车流,跳过隔离带,冲向对面的那条街,顺着那女人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而这一切,似乎就好像是发生在几秒钟,古月还没反应过来,苏默言的影子已经消失在对面的街上。 她愣愣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窗外,口中淡然地念叨着:“叶静怡?苏队……刚才是看到叶静怡了?难道……她还没……” 那个“死”字古月没有说出口,眼角竟有温润的液体流出来。 她擦干眼角的眼泪,抽了两下鼻子,自嘲着:“他心里一直爱着的都是叶静怡,就算那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他都会奋不顾身吧!好羡慕叶静怡……”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人抽空了般,把头埋在臂弯里,失声哭了出来。 古月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已经哭肿的眼睛,擦干脸上的泪痕。 一小时前,她的脸色还十分惨白,现在哭的脸颊微微泛红,又有些发烧。 古月回头一撇,刚刚好看到他垂头丧气地从对面走过来的样子。 飘着雪的冷风中,苏默言敞着大衣,露出他里面洁白的衬衫。衬衫上沁出的汗水,那么明显地昭示着苏默言刚才有多么拼尽全力地去追逐过。 苏默言低着头,身体没有力气地晃动着,他似乎是用爬的方式越过了隔离带,完全不顾路两边的车流,蹒跚地朝着车的方向步步迈进。 看到他这个模样,古月心里揪着,赶快下车迎上去,把他扶上了车。 坐在车里,苏默言额头的汗顺着脸往下流,他紧闭双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刚才那一幕。 古月拿着纸抽给他擦汗,她的手一直在抖,看到他这样,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却连一个都问不出口。 车窗一直敞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车内的温度早已经和室外一样,很快苏默言就被冻清醒了许多。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脸色微红的古月,微微皱眉。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对?”他问道。 古月赶快扭过头,擦了擦眼角,就怕苏默言看出端倪。 “没、没什么。”她极力掩饰着,“可能是被风吹了,有点冷,冻得吧。” 苏默言把车窗摇上,启动车子。 暖风吹在古月的脸上,刚刚哭过的脸,变得更加干涩泛红。 苏默言一连叹了几口气,说道:“刚才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我好像又看见她了。” 古月和苏默言对视着,她心里知道,他说的人是叶静怡,却又想要听到他否认这个答案。 苏默言提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古月,一脸认真。 他抬手,揉了揉古月的头发,不自觉地竟然笑了出来。 第112节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苏默言问。 古月摇着头,其实她很心疼苏默言,这样的他格外让人怜惜。 “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苏默言轻轻晃着头,拿出一颗烟在鼻下闻了闻,“明知道叶静怡死了,可执念却让我觉得她还活着,甚至总能够看到她的影子,这样的我在你的眼中一定像个疯子?” 古月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赶快扭过了头,不想被苏默言看到这样的自己。 车内顿时静了下来,苏默言听到古月轻声的啜泣,他被这声音吓到了。 自从叶静怡消失之后,苏默言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和他关系亲密的女生近距离的哭泣声,他不知应当做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古月贝齿紧咬着下唇,就怕苏默言会听到自己奇怪的哭声,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动了情。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爱自己的男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傻了。 苏默言抽了两张纸塞进古月的手里,尴尬地说着:“那个,是还不舒服么?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古月擦了擦眼泪,摇着头。 “没、没事。”古月红着眼睛回头看到苏默言认真的脸,“我是挺感动的,被你刚才说的话感动了。” 古月微微低下头,红着脸。 “每个女人都想有一个像你一般痴情的男人吧,即便是自己已经去世,还能够有人在人间无时无刻的惦念,这是多么的幸福。”古月忍不住又哭鼻子起来,“可同时,我也挺心疼你的,她已经离开那么多年,这个梦靥还在缠绕着你,让你无法走出感情的漩涡,她太自私了!” 第244章 深情一吻 苏默言被古月说的话震慑到了,从来没有想过,古月竟然这样来剖析他的感情,还说的如此动听,这更像是古月对他感情的一种表白…… 苏默言完全愣住了,他是被告白了吗? 他和叶静怡的爱情,算不得是惊天动地,他自己清楚,他放不下的,并不是和叶静怡的爱情,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叶静怡消失的事实…… “如果我是叶静怡,我不会这么自私,即便我在你的脑海中只是一团泡影,我也会放开你,让你去寻找新的生活,而不是沉浸在对我的思念中。”古月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如果我真是叶静怡,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哪怕死了,有你这样的男人,我都会笑着活过来!” 苏默言拽过古月的手,把她的头强行转过来,和她对视着。 从古月的眼中,苏默言看到的不仅仅是刚才她说出的答案,还有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事实。古月爱上他了,那不是客观的评价,是真真切切的爱。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苏默言问道。 古月躲闪着苏默言的目光,甩开他的手,支支吾吾地装傻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什么呢?”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苏默言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他不允许古月逃避这个话题,“你转过来。” “我——我为什么要转过去!我不!”古月心虚地扭过头,看着车窗外的人行道。 “小古,你不要和我装疯卖傻,你知道我的手段。”苏默言心里竟然会有少许的期待,他期待着古月能说点什么话,来抚平此时他的心情。 古月偏偏不依,紧咬着唇,用力地擦干脸上的眼泪,被苏默言质问过的脸,变得更红了。 若是放在之前她的身上,苏默言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她一定会和自己据理力争,古月这样的表现才最可疑! 他用力地抓住了古月的手,把她扯回到主驾驶的方向。 “疼——你——”古月惊呼了一声。 他俩的目光对视着。 苏默言在古月的眼中看到了闪烁不定的答案,古月在苏默言的眼中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伴随着从车顶呼啸而过的风,苏默言一点点靠近古月的身边,古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苏默言的手抚摸在她的脸颊,冰凉的唇温柔地亲在了她微烫的唇瓣。 这一次,古月没有挣扎,她清楚,这才是她想要的初吻。 可仅仅是三秒,苏默言就松开了古月,抓着她的手,质问:“你又发烧了?” 古月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么美好的时刻,他竟然在说这个! 不解风情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慈山市被笼罩在一片银装中,到处都充满了浪漫的雪白色,这样曼妙的时刻,就应当和心爱的人漫步在这座城市中,从携手的黑发变成白头…… 邢鑫带着苏默言找回来的资料满载而归,罗队看到这些东西喜出望外。 “说说,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找到的?”罗队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这无疑是这些年缉毒队最想要的一手资料,没想到竟然被我们弄回来了! 邢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好意思说,他让小王把东西带去会议室。 等小王走了以后,邢鑫才对罗队说实话。 “罗队,等我到的时候,苏队已经把这些东西整理完了。”邢鑫骚着头不好意思地说着,“谁知道苏队能去陈饶家啊!?” 听到这些资料都是苏默言找回来的,罗队倒是不觉得意外了,那小子总是有本事弄到别人弄不到的东西,就连这些陈年的旧资料都被他挖出来,也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罗队又问。 邢鑫把陈饶的手机递给罗队,说道:“还有这个,我已经让刘帅查了,这就是陈饶的犯罪证据。她用这部手机联系贩毒买家的,以及还有一个账本。” 罗队惊讶不已,找到了这个,就相当于找到了毒枭的老巢! “这些资料真的是太宝贵了!”罗队感叹着,“让大家都到会议室开会,这次够我们研究一段时间了。” 邢鑫领命,刚要出门,又想起一件事来。 “罗队,咱们找到的这些证据,要不要和缉毒大队那边共享?看看他们那边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技术支持?”邢鑫提议到。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罗队,现在手中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毒枭,如果这些证据全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真的要行动起来,也是要和缉毒大队配合。 “好!那你去通知一下缉毒大队的程队,我们这次要信息共享,联合作战,争取一举端下这个让大家头疼了八年的老巢!”罗队指示道。 邢鑫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要破案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半小时过后,刑侦一队的会议室里,聚集了刑侦一队全员,以及缉毒大队的全体成员,组织会议的人是李局。 “八年前我们就对这个组织进行了一次围剿,可惜因为种种原因行动失败,本以为那次行动让我们失去了最有力的抓捕机会,却没有想到,八年后的今天,我掌握了更多的有利证据,这次绝对不能再失败!无论仇忠海是不是刑侦一队正在办的这个系列连环案的凶手,我们也绝对不能手软,要一举铲除这个祸害!”李局面色紧张,双手用力地拍着桌子,“刑侦一队全员,以及缉毒队全员,都要全力以赴!” 他的每个字都深入大家的心中,激起大家对这件事的重视。 只可惜,此时此刻苏默言没有在,否则他一定第一个冲上去表忠心,力挺李局把仇忠海抓住。 罗队更是激动万分。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刑侦一队的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李局猛然站起身子,目光犀利地扫过大家表情凝重的脸,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我们一定要集中精力互相配合,还慈山市一个安定的环境!” 第245章 吃醋 这句话说完,下面配合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程队长,你也不要掖着藏着,把这些年你们搜集来的证据都摆出来,让刑侦一队的人开开眼界!”李局重新坐下。 程队长站起来,让副队长把一大摞的文件搬上了桌子,分发给刑侦一队的成员。 面对如此棘手的案情,刑侦一队的每个人都认真仔细地翻看着卷宗,程队长开始阐述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李局也认真地听着程队和罗队的会议分析,大家认真地记录着重点和疑问。 抓捕大毒枭的方案,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敲定,需要反复推翻,反复论证,直到找到一个快捷有效,省时省力的方法才可以。 随着大家激烈的讨论方案,时间过的很快,再抬头窗外夜幕已经笼罩了天空。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李局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看了一下时间。 “同志们先稍作休息,一小时后继续开会。” 此时,大家都像被打了鸡血一般,根本不知道困乏。李局让休息的时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刘帅从会议室端着杯子走出来,一抬头刚刚好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苏默言和古月。 苏默言宽大的警服披在古月的身上,她的脸烧得通红,止不住地咳嗽着。 “呦,小月月这是怎么了?”刘帅关切地走过来,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苏默言冷着脸,一把打掉了刘帅的手,冷哼着:“跟谁呢?动手动脚的。” 刘帅眯缝着眼睛呲牙笑着,看了看苏默言紧绷的脸,犯贱地问着:“苏队,你管的有点宽吧?我这叫增进同事感情。” 古月也没有力气和刘帅开玩笑,回到座位上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刘一美也从会议室走出来,看到他俩之间奇怪的举动,凑近苏默言,悄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被你拒绝了?” 若放在之前,苏默言一定一口否认,可此时的心情却和以往不同。 尤其是面对刘一美半带戏虐的质问,他更不知道如何回应。 苏默言轻咳了几声,赶快岔开话题,指着会议室,问道:“你们调查的如何了?” “这不还在开着!”邢鑫也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坐了一下午了,腰都快断了,还没有研究出个结果呢。” 这是苏默言意料之内的事情,两个部门的联合行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研究出方案。 随后,这几个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古月的身上,异口同声的问着:“她怎么了?” 苏默言叹了一口气,又不能说明他俩之间的“关系”,只能随口来了一句:“生病了,还在发烧。我说让她回去休息,她偏偏不愿意,我陪她刚从医院打完针回来。” “你?”邢鑫瞪大了眼睛。 “陪她去医院?”罗队闻声也走了出来。 “苏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暖心了?”刘一美直接戳穿。 苏默言被这几个人质问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月月,他抽什么风?”邢鑫不明所以地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古月。 古月昏沉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邢鑫,刚要趴下,就被刘一美拉住了肩膀。 “小月月,你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刘一美笑嘻嘻地问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古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他俩在车里发生的那一幕。 那个吻,悠长地在古月的脑海中回味着,让她久久不能忘记。 “那个……没、没什么……”古月躲闪着刘一美的目光。 古月脸上闪过的细微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即便她强辩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依然不能够摆脱事实。 第114节 古月并不是想让苏默言送她上班,她只是想要表达,如果她去开会了,他今天会干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会有什么行动?要去做什么调查?”古月问着,“还是说,你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做?” 苏默言才不听古月的那些啰嗦的唠叨,直接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拉着她的手走出病房。 掌心传来的一股暖流,融化了古月憋闷在心里的一百多句话,有他的这个行为,她已经知足。 把古月送回刑侦队,看着大家进入会议室后,苏默言偷偷地在刘帅的电脑上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即便,大家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可苏默言知道,这个人一定要彻底摸透。 清晨的影楼门外,员工正在打扫门前的积雪,苏默言下车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请问一下,曹红静在吗?”苏默言问。 调查案情当天,苏默言给这些员工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不说他们也知道这是警察。 “她?”一个女化妆师冷哼着,“还不是拜你所赐,被老板给开除了!” “开除?”苏默言心中一紧,“为什么被开除?就是因为她说了一句实话?” 女化妆师目光撇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人,轻轻地摇晃着头,也不敢再往下说。 为别人打工,大多时候身不由己,苏默言能够理解。 “你们老板在吗?”苏默言又问。 “不在。”女化妆师又摇头,“你们把大飞带走之后,他就一直在找门路疏通。听说……他家亲戚怪罪他来着,说他看管大飞不利,唉……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破事儿,我都想辞职不干了。”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看来这个老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能不能把曹红静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住,她在这里也没干多久,电话也没有互相留过,工作群里有她的微信,要不然你试试?” 苏默言掏出手机,把她的微信添加后,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原本苏默言并没有打算去曹红静家的念头,现在看来不去都不行了。 让苏默言意外得是,曹红静的家竟然是在郊区,和林海东死亡的地点并不太远。 这一片儿都是即将要拆迁的旧房子,苏默言找到曹红静家的时候,发现这房子破败的几乎都要倒塌,可见她生活的环境十分恶劣。 抬手叫门,门板禁不住重力,轻轻一推就散了,歪斜地倒在旁边。 苏默言进入到房间里,屋里充斥着烧煤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呛鼻子。 “有人吗?”苏默言捂着口鼻,轻声喊了几声。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苏默言自己走路的声音。 “你在吗?”苏默言又喊了两句。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 苏默言停下脚步,听到有细微的响动从里面的房间传来。 他掀开厚重的棉门帘,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炕上的人。 曹红静不断地抖动着身体,感觉是冷的,苏默言上前掀开被子,她红眼地抓住了他的手,嘴唇青紫地看着他。 曹红静的目光赫人,苏默言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毒瘾犯了! 她的口中不断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苏默言,嘴一张一合地却说不出话。 苏默言点燃了一支烟抵给她,先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曹红静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靠在墙上,冷冷的眼神盯着苏默言,半许后才开口说话。 “你……你是那个警察。” 第248章 救命稻草 苏默言点着头,面露凝色地开口说道:“曹红静,你不是最痛恨吸毒的人么?为什么你还要吸毒?” “我……我就是想要知道一下,为什么他要吸毒,吸毒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我想帮他……”曹红静的眼角流出了泪水,心酸悔过,“即便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应当用这种方式去解脱……” “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如此痛恨吸毒的人?” “因为我弟弟。”曹红静又狠狠地吸了两口烟,黯然地低下头啜泣着,“我弟弟曾经就是被吸毒害的,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善终。” “他……因为吸毒死了吗?” 曹红静点着头,又摇摇头。 她口中好似喃喃自语地说着:“我俩早年丧母,父亲也不务正业根本不管我俩。初中毕业后,我就开始打工养活弟弟。没想到,弟弟竟然和父亲一样,辍学后整天游手好闲,没事儿就知道和我要钱。他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十七八岁就沾染上了毒品。一开始,他还瞒着我,后连都懒得瞒我了。” “他只是单纯吸毒?不贩毒?” “他也卖!自己这不是没有钱嘛,以卖养吸,他说可以省钱,可谁知道更费钱!”曹红静哭哭啼啼地继续往下说,“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年,父亲因为在工地干活丧命,临死前弟弟竟然把父亲的眼角膜给卖了!他说,既然都死了,还不给我们留点什么。” 苏默言的心里已经把这臭小子骂了几百遍,这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畜生,父亲死了都不让善终。 “卖了眼角膜的钱,全部都让他吸毒用了,一分钱都没留下!”曹红静哭嚎着,手不断地拍在自己的心口,“我给他送到戒毒所,可他出来还是复吸,根本一点记性都没有!我一狠心,再也不给他钱了,结果这小子就动了外心思,他竟然把自己的肾都卖了,也要去吸毒!” “卖肾?”苏默言微微皱起眉头,“你说的卖眼角膜和卖肾,都是违法的,地下交易的那种吧?” “就是!”曹红静的手拍在炕上,情绪越来越激动,“他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一天就知道歪门邪道的那些事儿,咋可能走正规渠道去卖!” “继续。” “我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他给我留了字条,还说我不管他,不是为了他好什么的!可是,他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心呢?”曹红静抹着脸上的眼泪,看的出来她都是出自真心,“可我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说完,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跪在床上,扒着窗子往外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苏默言懂了。 这是一个当姐姐的心,她看不得弟弟遭罪,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当初发现得早,把弟弟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可能根本都不会有这些惨剧。 苏默言沉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看着她背上的样子又点了一支烟递过去。 “他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你报过警吗?”苏默言又问,“又或者,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消息?” 她垂下了头,不断地摇晃着,哭哭啼啼地说道:“报过警,找过人,四处去寻过,都没有消息。” “那你认不认识他曾经那些狐朋狗友?” “认识两个,也都说不出他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也不和我说,怕我报警。” “那……他失踪多久了?” 曹红静猛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了苏默言的胳膊,恳求道:“你是警察,你可以帮我嘛?帮我找到他,你要多少钱都行!” 这些年,她想要找到弟弟的心可以理解,可是她却忘了,现在面对的人不是地痞流氓,是一个正直的警察。 苏默言挣脱开曹红静的手,唉声叹气。本想从她的口中套出点什么内幕,却没有料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你别激动,你弟弟叫什么名字?”苏默言安抚着她的情绪问道。 “曹洪波。”她回答着,嗓子里依旧还有些哽咽,“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真的……毕竟从上次我见到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谁都说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 失踪三年,吸毒,复吸,贩卖器官,这很明显就是一个社会的渣滓。 在警察的眼中,曹洪波的存在是对社会的危害,可对曹红静来说,这是她生活下去所有的希望。 “我记下来了,我会帮你。” 曹红静眼中闪烁着泪光,激动得扑在了苏默言的怀里,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哽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别激动,我还需要你配合我的工作。”苏默言扶起她,让她坐稳身体,“有没有你弟弟的相片给我一张,然后和你弟弟相关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还有,答应我,不要再这么不理智的吸毒!毒品,只能荼毒残害你的意志力,让你变得越来越不理智。” 曹红静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十分认真地点着头,答应道。 “相片都在相册里,我找找。”曹红静穿上鞋,从破烂不堪的柜子里翻出相册。 “这地方快拆了,你以后没有什么打算么?”苏默言关切地问着。 “给,这就是我弟弟。”曹红静递给他一张相片,“我不想搬,如果搬走了,我弟弟要是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相片上是一个笑容十分灿烂的少年,看上去虽然瘦瘦的,精神状态却很好。 苏默言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年,怎么会和毒品联系在一起。 “这张相片是他17岁生日的时候照的,就是不知道和现在差距大不大。”曹红静说着眼眶又红了,“和他有来往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这附近经常能看到,因为这里要拆迁了,他们也都搬走了……联系方式我没有。” “那你总应当知道名字吧?” 曹红静摇着头,脸上略显无奈:“知道外号,一个叫麻杆,一个叫条仔。” 第249章 下马威 曹红静提供的这些信息对苏默言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怪她找不到弟弟。苏默言收好了曹洪波的相片,和她告别。 从破败的平房出来后,苏默言的心情更加压抑。看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可实际上对案情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上了车,苏默言给古月发了一条微信,问她队里的情况。 古月回信息倒是很快,一连串发过来三条很长的录音,每一条都在半小时以上。 苏默言打心底笑了出来。 现在的古月,办事还真让他放心。 苏默言不急不忙地又给古月发了一条微信,让她按时吃药。 看到那条微信,古月心里暖融融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着,露出了满满的幸福感。 刘一美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问:“苏队吧?” 古月的脸霎时间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即便是嘴上否认,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花。 会议室里,充斥着刑侦队和缉毒队精英人员的较量,双方都不认输地阐述着各方观点。 昨天晚上散会前,李局说让刑侦一队配合缉毒队的工作,罗队却觉得资料都是刑侦队找回来的,本应当让刑侦队负责行动,他心里别扭。参加此次行动的,除了刑侦一队的人员之外,二队也参与其中。 葛良好破天荒的和罗队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和他达成了“完全”一致,根本不像他俩闹内讧时候的样子。尤其是葛良好帮罗队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媳妇在帮丈夫吵架,又萌又可爱。 古月抬头,突然看到葛良好走到程队身边,把胳膊搭在他的肩头,语气柔和地商量着:“程队,怎么说资料也是我们找到的,让你们配合就那么难吗?” 第115节 程队躲开葛良好的“好意”,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冷言说道:“李局让你们配合的,有问题找李局,他要发话没问题。” “你看,怎么还说上快板了呢!?”葛良好又凑上去,“那,你要是这样,我可出杀手锏了!” “杀手锏?你出杀手,也不好使!”程队的态度十分坚决。 古月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压低声音和刘一美说道:“怎么,两个这么大岁数的人,难道还玩狼人杀不成?” “嘘……”刘一美也笑着说,“我也很好奇,他说的杀手锏是什么。” 虽然,葛良好被程队拒之千里,他不急不慢地拿出手机,用扬声器通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一个沉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问道:“葛队,什么事儿劳您大驾给我打电话?” 一听,这是苏默言的声音,程队的眼中冒着火光,上去就要抢葛良好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程队说话毫不客气,“你不会要让他参加吧?”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刑侦队的一把好手,让他参加有什么不对啊?”葛良好贱兮兮地笑着,“这两天要不是亏得他,这些资料指不定早都被毒枭给拿走了呢!” “放屁!”程队也顾不上形象,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坡口骂了出来,“当年,要不是因为他……不对,要不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我们的行动能失败吗?一颗老鼠屎……” “程队,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这么诋毁我?”苏默言讥笑着,“她是她,我是我,不能因为她行动失败,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这些年,我也是受了你们那边的欺压太久,不能一直揪着不放吧?您今天的这股火儿,不会是因为我一个人,撒到我们整个刑侦队的头上吧?” 苏默言的每个字都嵌入程队长的心中,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是吧?”苏默言又继续往下说,“那既然你承认了,我们刑侦队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既然这样,我们敢于配合你们的行动,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我马上回去开会!” 最后的这句话,比葛良好说的要瘆人多了,程队马上抢过了他的手机,关掉了扬声器。 “苏默言,你不要太过分!我容忍你第一次,不代表我容忍你第二次!八年前我没有拿你怎么样,不代表我今天……”程队长抢过手机后,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电话那边的苏默言也听出来了,他抽了一口烟,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怎么,这么两句话就激怒了程队,那您会觉得你适合领导这些人行动吗?别用这些兄弟的生命开玩笑,听罗队的没错,他这个人稳得很。” “你刚才还……”程队听到苏默言有条有理地说话,他想要发火都说不出来了,“你别和我说那么多……” “程队,你要考虑好了,一队二队以及你们缉毒全员的命,难道你不考虑吗?”苏默言激怒了他之后,又开始怀柔政策,“好,就算你不考虑,你只想要你的功绩,你打算有名,不要命?” 这句话深入人心,让程队完全被收伏。 他不得不承认,苏默言是一个有头脑,有心机的人,如果不是八年前发生过的那件事,以他现在的能力早就已经取代了罗队的位置。 挂断电话后,程队面色沉重,和罗队对峙。 罗队不敢说一句话,等着程队。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盯着他们在看,只等最后的一个结果。 程队叹了一口气,认输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表情呆滞地看着罗队,上下嘴唇瓮动着说道:“好,让你来指挥行动!当然,如果失败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下次了!” 罗队当然知道这里的严重性,更会重视起这个问题,他也面色沉重地点头。 “当然,我可是和李局打过包票的,这次一定可以成功把仇忠海捉拿归案!我一定不会犯你八年前走过的路。” 罗队最后这句话,无疑就是在戳程队的心窝子。 程队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手摸着额头,叹气。 葛良好一脸懵逼。 开会之前,苏默言明明是和葛良好商量好的,可后半段完全让他失去了控制,这似乎不在他的预料当中啊! “我们赢了?”葛良好耸了耸肩看着罗队,“可……我却觉得赢的没有什么意思,一点乐趣都没有!” 第250章 曹洪波人际关系 罗队剜了他一眼,坐下来继续和大家开会。 古月对这个结局也很意外,明明已经倒戈向缉毒队那一方了,怎么突然画风一变,怎么程队突然就认输了呢? 她很好奇,苏默言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 别人都在激烈讨论案情的时候,古月偷偷地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苏默言。 “苏队,你好神啊,程队那么牛哄哄的人你都能说服,快传授给我一下经验,究竟是说了什么?” 苏默言看到消息笑了,并没有回古月,而是给刘帅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帮忙调查关于曹洪波的事情。 如果,单纯从曹洪波吸毒这方面来看,苏默言并不觉得这条线还有什么追查下去的必要性,可曹红静说他竟然还卖肾,这一点也足够苏默言去怀疑。 如果,曹洪波这条线真的可以深究下去的话,再联系到麻杆和条仔,说不定苏默言可以以另外的身份打入敌人内部。 苏默言目前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单纯的把“救赎之地”系列案解决,毕竟他还有一块八年都没有解决的心病。只有摸到了毒枭的内部,才能够接触到核心的人物,他才真正的能够了解到叶静怡究竟是什么情况。 苏默言紧张地盯着手机,等待刘帅的消息。 开会时候,刘帅忘记把手机调到静音的状态。 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他那二次元铃声时,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让刘帅极其尴尬。 罗队狠狠地盯着刘帅,目光几乎都能喷火了。 刘帅十分抱歉地赶快把手机调成静音,拿出手机的那一霎,他就看到了那个名字。 罗队继续开会,刘帅嘴里咕哝着:“曹洪波,这个名字感觉这么熟悉呢?” 直到,他想到陈饶案件里面有一个曹红静,他才明白,苏默言虽然不在这里开会,可是他已经私下去调查案情了。 刘帅借着尿遁,回到办公室,迅速帮忙查找消息。 在他的信息网里,关于曹洪波的信息量太多,重名的人多到数不过来。 筛选过后,刘帅才找到苏默言想要找的这个人。 曹洪波,二十一岁,慈山市人,初中辍学,无业。 他的信息太少,少到连工作的消息几乎查不到,唯独能够看到的那点线索,就是在去年的时候,他的银行卡里有一大笔进账。可很快,这笔钱就从他的银行卡取了出去,而钱款也不知去向。 刘帅把这些信息给苏默言之后,他还附带着在微信里问道:“苏队,用不用我再调查一下曹红静?” 苏默言许久都没有给他回消息,刘帅等消息的功夫,顺手就把曹红静也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刘帅才发现,在曹红静的名下竟然已经有三十万的存款。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又不是富二代的情况下,名下能有这么多的存款可是不多见。曹红静既然存款充足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住在那么破的贫民区,怎么不去租一个房子呢? 刘帅越想越觉得奇怪,把这些消息也都发到了苏默言的手机上。 结合了曹洪波和曹红静的银行卡信息后,苏默言陷入了沉思。 如果曹洪波在三年前就死了,那么他的银行卡为什么在去年的时候还有资金流动? 可,如果他没有死,为什么三年都不回去看曹红静?就算,曹洪波对姐姐的“爱”没有办法理解,总不能连亲情都不顾吧? 以苏默言的经验来看,曹红静并不像那么富有的人,不然也不会过那么如此拮据的日子。 还是说,曹红静的银行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曹洪波以她的名义开的卡,然后把赚的钱全部都存在姐姐的卡里?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苏默言盯着手机上的信息许久,最后他让刘帅再调查一下,和这个银行卡绑定的手机信息,以及关于这个人的通讯信息,他一定要把曹洪波挖出来。 刘帅整合了一下资料,在这三年里,曹洪波和曹红静竟然完全都没有联系过,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 两个人的交集,几乎为零。 而让刘帅意外的是,曹洪波竟然会和陈饶的手机有着密切的联系,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 这不难让刘帅以为,曹洪波和陈饶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又或者说,曹洪波和毒贩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提防。 二十分钟之后,刘帅把这个结果告诉给苏默言,苏默言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苏默言还以为自己这次调查徒劳无功了,可却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不过,让苏默言不确定的是,曹红静是否知道曹洪波和陈饶之间的关系,如果知道,她更加有理由举报她,更加有里理由害死她!可如果是曹红静害死的陈饶,那么视频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默言不相信曹红静和周博文认识。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苏默言的心里一直打鼓,脑子筛选信息的功能也逐渐在减弱。 他摇下了车窗,呼呼的冷风倒灌进了车里,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 苏默言看着副驾驶的位置发呆。 曾经,每当他有疑惑的时候,叶静怡的身影总是能够出现,可此时,苏默言的脑海里竟然想的是古月。 苏默言嘲讽自己道:“对一个黄毛丫头为什么那么念念不忘?她有那么好么?” 话音刚落,古月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喂!你个没良心的,这一上午你都在调查什么?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古月语气中表现出来的热心肠,让苏默言的眼眶微微一红。 八年了,他几乎快忘了被人关心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曾经的叶静怡也会关切地说这些话,虽然方式不同,意思却是相近。 苏默言揉了揉微微泛红的眼睛,抽了一下鼻子,给古月回信息。 这一上午,古月奋斗在会议室里,苏默言奋斗在和证人的较量中,两个人虽然位置不一样,可同样重要。 回复完古月的信息后,苏默言才意识到中午了,本打算在外面随便吃一口,可想到古月还拖着带病的身子,他决定买点好吃的,回去犒劳一下她的辛苦。 第251章 爱心盒饭 会议室里依旧紧锣密鼓地展开着对案情的分析,程队再没有强人所难的要求罗队听从他的指挥,一切都看似顺利地进行着。 挂在会议室墙上的表,眼看就要指向十二点,古月的肚子早就开始叫嚣,敢怒不敢言,一直忍着。 在煎熬中又度过了半小时,罗队依然没有让大家休息的意思,直到苏默言推开会议室的门,她才舒了一口气。 “默言?你怎么……”罗队紧张地看着他,“我们还没结束,要不然……” 苏默言举着手中带回来的咖啡,说道:“上吊也要喘口气,大家都休息一下!罗队,你自己是工作狂,难道也要让大家跟你一起受罪?” 苏默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古月,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也好,大家休息一会儿,吃口午饭,下午继续讨论。”罗队先拿了一杯咖啡,走出会议室。 大家纷纷朝着会议室门外走,只有苏默言拎着手中的咖啡杯往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