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之仙殇》 第1章 初见 槐辛看着那终日喝酒赌博的父亲走进院子,他手里不停地掂着的两块银锭,一下打翻了架子上放的刚刚蒸好槐花的蒸笼。 “死丫头!干活都干不好了现在!”摇摇晃晃的老酒鬼竖起食指指着槐辛大骂道“和那老娘们一样是个赔钱货!” 槐辛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死死盯着邋遢男人手里的银子。 男人摇摇晃晃的进屋了,嘴里嘟嘟囔囔着“不过这个卖的比那婆娘多”。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打呼声。 槐辛盯着地上的白白绿绿的一团,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第二天,槐辛被已经酒醒的男人拉进城。 槐辛看着面前挂着灯笼和纱巾的大门,已经晌午了,却不见丝毫开张迎客的迹象。没看几眼,槐辛便被那男人像提小狗似得拎到旁边的小巷子里,敲了敲一个已经看不见原色的木门,不一会槐辛看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挥着蝴蝶手帕的中年女人一扭一扭的出来,打着哈欠,看了男人一眼说“我说谁一大早这么猴急呢?原来是三狗子。怎么,人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三狗子急忙把槐辛朝前一推“梅妈妈看看合不合心意。” 槐辛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女孩子跪在地上,不觉皱眉。 “人倒是机灵的。”被称作梅妈妈的人把半掩的门合上,顺手抬起槐辛的下巴“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十岁了”三狗子急急忙忙接口道。 梅妈妈眯着眼慵懒的打量着槐辛,半晌,开口道“长得标致,估计过两年,也是这柳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不过,看着样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绝对不是。”三狗子摆着手“这丫头在她娘们在的时候是说话的。” 槐辛挣脱了梅妈妈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定定着望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 “性子倒是又冷又倔。”梅妈妈笑眯眯的望着槐辛,眼神却是冷冰冰的“不过过不了三年,我绝对让你变得比莲城旁的华炎山还热乎。” 一个月后,烟花巷后的柳河处。 “找到了,找到了!”几个扛着木棍的壮汉指着柳河畔对赶来的梅姨说“那丫头就在那边,已经打断了腿,跑不了了。” 梅姨急匆匆的跑到岸边,看见卧在一块洗衣石上的槐辛,她腿上鲜血已经从裙子渗透到袖口处,石头旁的溪水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槐辛抬起头,看着背着月光走向自己的老鸨梅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从梅姨脸上看出一丝疼惜,再眨眨眼,却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 梅姨看着努力睁着眼的槐辛,年幼的女孩惨白着脸,紧紧抿着嘴唇,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在面颊,双手握着被血浸泡着的裙摆,甚至有血从指缝中留下来。那双和夜色一样黝黑的眼珠盯着自己,可梅姨知道,那眼神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孩只是为了这样保持清醒罢了。 “我对你不好吗?你每天吃的,住的比你以前好多了,为什么还要跑?” 梅姨看着小女孩没有一丝反应,知道这女孩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便蹲下望着槐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知道这世上有叫命的东西吗?“梅姨终于看到女孩微微向上抬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改变不了,你只能认命。”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梅姨在槐辛耳边说“国灭了,也只能认命!” 一滴泪滴在槐辛的手背上,混着血滑落在石板上,槐辛侧过脸,面前女人的眼中丝毫没有泪意,只有脸上厚厚胭脂的反光让槐辛确认,那滴泪,是面前这个女人流下的。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梅姨站起来,俯视着缩成一团的槐辛 “我忘记告诉你,你母亲在滨州已经结婚,育有一儿一女” 梅姨看着开始发抖的槐辛,继续说道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你。” “槐辛,你被抛弃了。” “除了揽星阁,你无处可去。” 梅姨无视槐辛痛苦的表情,转身对一直等着的大汉说“带回去,每个人50文。” 看着本来大踏步却忽然定住的伙夫,梅姨皱眉道“怎么…”话语未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啊!” 梅姨扭头,看到的情景让梅姨不由得愣在那里。 槐辛的额头出现一条银白色的线,身后的柳河顺势而起,形成了一道屏障,虽是三九天气,可槐辛脚下的石头却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住。明明已经被打断了腿,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原本漆黑头发的发梢发白。 “我没有被抛弃!”槐辛一步一步走向梅姨,脚下的水顺着槐辛的步伐变成一个个冰锥,像是盛开的冰花依次在槐辛脚底绽放。 梅姨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槐辛,脑海中浮现另一幅场景,渐渐的,两个人影重合到一块儿了。 “槐…辛?是星?原来是你……”梅姨眼眶渐红,抬起手像是要去牵住那个十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望着梅姨,双眼没有了之前的仇恨的影子,而是变得麻木,抬起双手翻动,器械的动作,女孩前方竟隐隐浮现了一个图案。 “是…是莲城水系?”有一个大汉惊讶的叫出声“是水系!这女孩是莲城的人!快走!” 另外两个大汉听到后,立马转身逃跑,却来不及踏出一步,两支透明洁白的冰棱已经直直地插入腿中。 梅姨回头,只见那三个拿着木棍的大汉趴在地上一步也走不了。再回头看见距自己仅仅一尺远的槐辛。 槐辛抬头,翻转的手势停了下来,看着梅姨。 “你?”槐辛眼神迷茫,像是回忆和确认什么“九公主?” 梅姨惊喜若狂,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突然倒下。 “清芷!”梅姨惊叫着,抱住即将落地的女孩又改口道“槐辛!你醒醒!” 等槐辛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梅姨的房间。双腿被木板定住,自己竟是一点儿也移动不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槐辛抬头,看见梅姨急急忙忙进来的身影。好像没有料到槐辛会醒来,看着坐在床上的槐辛,神情竟一下子有些仓促。 随后,槐辛被梅姨脸上涌起的狂喜的神色惊呆了。 “阿辛你醒了!”梅姨上前捂住槐辛的手说,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槐辛呆呆地望着欣喜若狂的梅姨。 “你以后就把我当亲人一般,我会对你好的。”梅姨说着,伸手捋了捋槐辛已经凌乱的头发,顺便夹在耳后。 槐辛还不是说话,神色间带着一些防备。看着这样的槐辛,梅姨无奈的笑笑,心里想着来日方长,自己总会被面前这小女孩接纳的。 两个月后,槐辛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可梅姨还是不准槐辛离开自己的房间,槐辛知道梅姨不是害怕自己逃跑,可是仍不明白为何梅姨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大。 已经开春,柳城的迎春花已经开了,槐辛透过窗户看见院外一簇一簇的金灿灿的花朵,心里不觉也欢快了许多,可听见耳边传来一些姑娘的娇笑声,槐辛皱皱眉,关上了窗户。 刚刚进门的梅姨恰巧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第二天,槐辛被梅姨放在一把木制的轮椅上,第一次被推出了揽星阁,看着停在门前的马车,槐辛不知所以的望着梅姨。梅姨蹲下身,紧了紧盖在槐辛腿上的棉被 “阿辛,梅姨带你回家。” 梅姨的房子远离喧嚣的街区,再过两条街都可以出内城了。房子很简朴,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进了第二个门,是个院子,槐辛看着中间的槐树,地下的土还是新翻的,想来着槐树是不久才移植到此处的。注意到槐辛的视线,梅姨开口道 “听说你以前住的房子有一个大槐树。可我去的时候,你父亲已经把房子卖了,我只好从别处买了这颗槐树,虽不及你家院子的大,但等过几年,也差不多了。” 槐辛想到把自己卖入青楼的老酒**亲,扭头不再看槐树。 梅姨推着槐辛到了最里间的屋子,问道“阿辛,你可识字?” 槐辛想到母亲在的时候是教过自己几个文字的。可后来,母亲被卖了以后,自己也就没有学新的字。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梅姨像是料到了一般,握住槐辛的手说“没事儿,等你好了些,我会请柳城最好的师傅教你。” 槐辛看着梅姨拿着钥匙打开了这间屋子后又回来。以为梅姨是要推着自己进去的,却不曾想,梅姨回头取了放在轮椅后的拐杖,面带歉意说 “阿辛,里面东西太多了,轮椅怕是进不去,梅姨扶着你进去。” 槐辛拄着拐杖,在梅姨的帮助下,进了这屋。 屋子当真是除了几个专门让人行走的小道外,再没有一丝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摞一摞的书堆积了整个房间,除了窗台处的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梅姨小心翼翼的扶着槐辛坐在椅子上后,便转身开始找书。 槐辛看着面前桌子一尘不染,估计梅姨常常打扫。 再扭头,静静地看着站在木梯上找书的梅姨,那木梯估计常年不用,已经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梅姨正在伸手去拿最顶层的一本书,槐辛看见木梯左侧的支撑木头裂了一道缝,随着梅姨的动作,那木头渐渐地裂开。 槐辛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梅姨,小…小心”声音嘶哑,像是多年没有使用的风箱呜呜啦啦的音色。 很难听,这是槐辛听到自己声音后的第一反应。 再抬头看,看见梅姨扭过头惊喜若狂的表情 “小…心”还未说完,槐辛就眼睁睁的看着梅姨从九尺高的木梯上掉下来。 却没想,梅姨手腕一转,整个身子在空中扭转了一圈后,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随即向槐辛跑去,一脸兴奋。 “阿辛,你会说话啦!” 第2章 是莲城的人! 在梅姨的悉心照料下,槐辛那双断掉的腿即使到了阴雨天也没有丝毫不适。 槐辛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进揽星阁了,可是仍然很好奇梅姨为何会在自己逃跑后态度变化那么大,槐辛也看的出来,梅姨也有很多话想问自己,有时候,梅姨会望着自己发呆出神好久,在这过程中还不时会露出一丝微笑,槐辛不懂这种表情,像是欣慰又像是失落。 槐辛想着梅姨一定有一个秘密,槐辛知道梅姨在等着自己问,可槐辛又希望梅姨能自己说出来,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 今天是槐辛十三岁的生辰,梅姨一早就出去揽星阁了。以往生辰,梅姨一定会在申时之前回来,然后带自己去一品居吃饭,顺便送自己一两件新奇玩意当做生辰礼物。可现在已经未时了,梅姨还未回家,槐辛着急的在槐树下绕着圈子,直到下午,槐辛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揽星阁。 已经三年没有来到这柳城著名的烟花巷了。槐辛来不及感叹,飞速地朝揽星阁跑去,却没想到,揽星阁门前竟然被士兵围了起来。槐辛看着门前立着的一排士兵,暗道不好,跺跺脚,朝柳河赶去。 槐辛看着柳河苦笑,没想到当时自己规划的逃跑路线还真的有用到的一天,只不过这次自己是朝着曾想方设法离开的地方赶去。 槐辛游到当时被梅姨抓住的地方,抬腿就朝揽星阁旁的另一家姑娘楼奔去。夏天的日头还是十分的毒辣,等槐辛从隔壁院子的老树上跳到揽星阁后面的院子时,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差不多要干了。 槐辛匆匆地走到前方大堂,发现途中竟没有一个姑娘,平时这时早已人声鼎沸的揽星阁此刻安静的出奇。 槐辛徘徊片刻后,通过后台蹑手蹑脚地爬到了最高的一层楼,趴在地上,慢慢的从走廊的栏杆朝下看。 一男人坐在平时看戏的最佳的位置处,身着玄色大衣,不慌不忙的品着手中的茶,周围站了四个卫兵,梅姨跪在唱台上,面前放着一把琴。 “本王听闻,前朝嘉禾公主善音律,曾得莲城城主相赠十三弦琴,次年在琉璃塔上演奏一曲‘朝贺’,竟引来了百鸟齐舞,明明是寒冬时节,琉璃塔方圆五里百花却齐齐开放。就此以后,民间就有传言,只要嘉禾公主安在,华清侯府不倒,前朝就可四海升平,永无灭国之忧。” 那男子放下茶盏,说着说着竟站了起来,在梅姨面前不停地来回踱步。 “你说可不可笑,莲城修仙之地,在建成之初便以不干涉各国政务作为城训,而莲城城主更是早已闭关百年,不问世事。又如何向一小小的公主赠琴呢?你还活着,华清侯府现在依然在京都立有一席之地,可即使如此,前梁不也覆灭在我大渝的铁骑之下。” “这个民间传言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那男人半蹲着身子,直视着梅姨,带着可笑的口吻说“一个你们自欺欺人编造的笑话。” “确实是流言”梅姨抬头望着男人,接着说 “前梁已灭,小小流言蜚语,宁王不必放在心上” “本王确实不放在心上,你可知道前朝宰相孟仲延。” 梅姨的手抖了抖,不着神色的低下头,沉默良久才接口到“孟宰相以身殉国,是忠贞不二的国士。” “不错,正是如此,先皇在世时念其忠义,并未追究孟家其他人等。”说着顿了顿,站起身来,对着梅姨说 “本王喜好琴音天下皆知,半年前四十寿诞,孟家进献了我一把古琴。” “我数了数,那古琴琴弦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根。可是,就连当今圣上也只有一个不过一寸的瑶珠,这琴身却完完全全的是由瑶木所造。而瑶树天下只有一处可生长,那就是莲城的禁地,弥池。” “可惜,本王请遍府中乐师,却无人可以奏响这十三弦琴。在本王纳闷之际,本王却断断续续听了另一个传言。你可知眉烹之乐” 梅姨抬头,定定的望着宁王。 “本王好奇这十三弦琴好奇的紧,又因不能听着千古之音日夜叹气,在某日研究之时。却在这眉烹之乐旁发现了一个‘越’字。字体娟秀,和‘眉烹之乐’绝不是一人所书,倒是像着这‘揽星阁’的字体。” 宁王指着挂在大厅梁上的牌匾,又从旁边的侍卫处拿出一捆竹简丢在梅姨面前。 “嘉禾公主未受封前,梁王念其母妃在世时日日画眉的情谊,取名为眉。古籍记载,莲城城主喜好烹茶,早年游历天下时,曾以‘越’为名。” 梅姨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下,却又变得很坦然。 “三个月前,华清侯府上上下下全部斩于午门下,皇上当夜下旨,已经一把火烧了华清侯府,华清侯府已经不存在了。” “近半年,我大渝近一半的影卫出动,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你没有户籍,只好委身在这烟花之地,若我早想通这一点,不至于今天才寻到你。” 宁王说着摆摆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端上一个盘子,放在梅姨面前。 一尺白绫,一杯毒酒,一把匕首。 灭国后,新朝皇皇室对前朝皇室的赏赐。 “我有一事不明。”望着摆在面前的物件,梅姨抬头,“望宁王解答。” “请说”宁王背过身去。 “天下皆知嘉禾公主死于京都之乱,宁王为何那么笃定我还活在世上?” “我喜好琴音,嘉禾的琴技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众人说你已死,可当时我找遍整个京都,却没有看到嘉禾的遗体。我没有那么笃定,只是觉得你或许,可……” 梅姨笑着制止宁王接下来的话,“不管如何,感谢宁王殿下记得嘉禾。只是我已十余年未抚琴,王爷期盼的琴音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嘉禾苟活至今,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但至今承诺只完成了一半,宁王既言今日嘉禾必定殒命于此,我还有一个请求望宁王恩准。” “你说” “我收养了一个孤女养在二里街处的一个宅子,近年来和她相依为命也生出了些许母女之情,希望王爷在我死后,能让此女为我送终。” “本王准了。” 槐辛看着梅姨端起中间的酒杯,脱口而出 “梅姨!” “谁?!”声音虽小,却引起了侍卫的警觉,一个飞燕上梁,槐辛被侍卫架住,一眨眼就被按在宁王面前。 梅姨急急忙忙放下酒杯“你们放开她!” 众人没有丝毫反应。 梅姨见状,只好饮尽杯中酒,反手倒扣酒杯于地上。 王爷摆摆手,侍卫放开了槐辛。 槐辛扑到梅姨怀中,慌慌张张的说“梅姨,不要走。” “阿辛。”梅姨双手捧着槐辛的脸“不要哭,梅姨等这一刻等了十五年了。” 说着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喃喃道“只有我记得,太痛苦了。这样,也好。” 一滴血从梅姨的嘴角划过,落在槐辛的手背上。 “梅姨?梅姨!”槐辛看着搂着自己的双手失去力气一般滑落在地,梅姨整个人朝后仰去,卧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槐辛想到被人贩子拉扯着离开的母亲。 那时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无能为力,只能像木头一般处在一旁。 许久,宁王看着唱台上的一大一小,一跪一卧。转过身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去处理。 忽然,身后的亲侍拔起雁翎刀,双双挡在自己面前。 “怎么?”话未出口,看到台上的小女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台上的小女孩发梢变白,周身涌动着一种气流,那气流化成白色的雾气渐渐的在女孩上方聚集。 “寒剑咒!是前朝大凌的人!是莲城的人!”一位亲随慌张的扭头说“快护送王爷离开!” 第3章 初入莲城 等槐辛回过神,发现那个王爷和一帮带刀侍卫已经不见了。 “梅姨!你醒醒。”槐辛抱着躺在地上的梅姨,不知如何是好 “阿辛。” 槐辛抬头,看着梅姨万分艰难的指着那把被王爷遗落的琴。 槐辛急急忙忙的把琴拖到梅姨面前。 梅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食指一拨,琴声悠扬,阁楼间竟有雪慢慢飘下。 “是幻境。”梅姨浅笑着抬手接雪“可是好美啊。” “梅姨,你等等”槐辛按下梅姨的手“我去找人救你。” 梅姨反手抓住要离去的槐辛。 “槐辛,没有用的。” “梅姨”槐辛眼眶红红的,一滴泪滴落在衣衫上。 梅姨看着忍着眼泪但还是婆娑的槐辛,嘴角微微扬起。 “这辈子,我竟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多好。” “梅姨,你别走,前天你不还是羡慕隔壁花姐出嫁吗,你也要等着看我出嫁才好啊!”槐辛带着哭腔,几乎是撕扯的说出来。 “槐辛,你答应我一件事。”梅姨握住槐辛的手“你帮我,把……把这琴还给莲城…城主,就说…说,阿眉等了二十年,终究是累了,可不怨亦不悔,只是希望……” 说着,梅姨吐出一滩黑血。 “梅姨别说了。”槐辛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梅姨的胸口,希望梅姨呼吸可以顺畅些。 “希望,来日,他…可以到我……坟前,在为我……为我烹茶一次。” “好!”槐辛另一只手抹着眼泪“我记住了,梅姨。” “阿辛,”梅姨抬头望着已经花脸的槐辛“那一屋子的书,你记得……一定要看啊” 还未等槐辛回答,梅姨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像失去支架一样,完全的卧在槐辛怀里。 多年以后,槐辛回想,命运的强大就在于此,它让你做选择,也会让你别无选择,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还未回神,已经踏入旋涡之中,无可避免。 梅姨生前已将财产留给了槐辛。槐辛不忍卖掉揽月阁,于是交给了之前一直协助梅姨管理的红月姑姑。 接着把梅姨之前给自己攒的嫁妆变卖,买了城外的一处山头,将梅姨安葬在此处,并种上梅姨最喜欢的梅树。 等安置好一切,槐辛决意去莲城时,已经是初秋了。 把房子托付给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槐辛背着琴,拿着一个地图,坐着才从城东市场买的驴子,和半个月前通过刘叔联系好的商队一起,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柳城。 大渝边境,在一处崖边,有几个简易帐篷,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火,已是深秋,天气颇凉。 “我说女娃子”一位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拿着一个毛毡毯丢在槐辛背上“你为啥要去莲城啊?还带着那个大家伙” “谢谢焦叔。”槐辛把毛毡围好,答道“受人所托。”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到莲城完成事情,再把你毫发无损的交给刘大哥。当初,我被刘大哥从大渝那些个兵痞中救下来,他对我有恩。” 焦叔口中的刘大哥就是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 “不过女娃,你也不要怕。”焦叔向篝火中添了一把柴“莲城没有外面一些人讲得那么恐怖,他们是修道者,绝对不会轻易伤人的” 这时周围有人大声说: “老焦,你走货这么多年,讲讲关于莲城的事呗。” “你算是问对人了。”老焦来了兴致,手上从旁边柴火堆中抽出一个细长的木条,在地上点着,说道“莲城的老大是莲城城主,而修行者们则分为五派,金木水火土,每派的最强者为各派的护法。五系分别被五个家族所统领。最近莲城莲学不是在招新的修行者吗,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必须要有极高极高的天资才会被选入,但是这些家族的嫡系可以直接进入修行。而且莲城分为内外两层,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莲城内城的城郭。其实外面说莲城多么神秘,那都是夸大其词了。在我看来,至少外城,和大渝的国都无异” “但是,再怎么说安全,那都是进入莲城地界儿的事儿了,在翻过那个山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莲城外和大渝边境的地带一直有马贼猖狂,大家要小心” 说罢,焦叔把手中的干柴丢入火中,干柴发出滋啦啪啦的声音,慢慢的融入火光中。 众人唏嘘着,各自回到帐篷。 “焦叔,焦叔”槐辛拦住准备回去的焦叔问道“你知道如何见莲城城主吗?” “这个啊?”焦叔默默脸颊的胡须,说“我不清楚啊,不过听说如果进了莲学,就会和莲城城主见面。” “那如何进入莲学呢?”槐辛语气带着焦急 “听说这几天莲学不是在招生么,咱们啊到时候进莲城了,叔叔带你看看啊”焦叔拍拍槐辛的肩膀说“你早些休息,不然你若是病了,回去,刘大哥定不会轻饶我。” “嗯。”槐辛知道自己多想无益,一切只能去莲城再做打算“焦叔也早早休息。” 黑夜,一个恐慌的声音划破寂静。 “马贼来了!” 原本安静的休息区,一下子变得杂乱,有脚步声,有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马和驴的叫声。 槐辛还有些发愣,直到焦叔进来。 “女娃!”焦叔把槐辛的鞋子从帐外拿进来,拍拍槐辛的头“你别吓傻了,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去看看有多少马贼。” 槐辛急急忙忙的穿穿完衣服,抱着梅姨的琴,站在帐门口,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群,惶然无措,不知道该去那里。 忽然,有人强行拽走自己披着的毛毡,槐辛挣脱不住,跌倒在地,膝盖磕在琴面上,一时疼的槐辛无法在站立起来。 “快逃命!”惊恐的声音充斥在每个角落。 感觉有人在剥自己的靴子,槐辛站起未果,只能一直挣扎,不断的踢那人,那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槐辛看着众人有些发狂的一幕,一时有些吓到,害怕有人夺琴,双臂紧紧的搂着。 四周尘土飞扬,槐辛只能低着头,眯着眼。 “女娃”焦叔双手试图拉起槐辛,却失败了,只好蹲在地上。 槐辛视线看见焦叔,才卸下防备,把琴交给焦叔,从地上爬起。 “马贼太多了,我带你去喂马的地方,我们骑马离开。” 被焦叔连拎带拉的带到喂马的地方,槐辛扭头,看见了马贼的到已经挥舞着刀砍向还未来的及逃走的商客。 “来不及了”焦叔也看见了马贼的身影。 一手把槐辛放在一匹马上,扯下自己的衣服把槐辛的腿绑在马具上。把琴丢给槐辛,顺手卸下自己腰间的匕首塞到槐辛手中。 “这马跟了我几年了,他识路,能带你去莲城”焦叔喘着气说“马的背袋上有些银两,你直接用” “焦叔。”槐辛惊恐的抓住焦叔的手“你呢?” “不用管我,快走”说着向马抽了一鞭。 “焦叔!”槐辛扭着头看着一个马贼骑马过来,却被焦叔偷袭夺了马。 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贼包围着焦叔,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槐辛最终也无力的低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琴,握着手中的匕首。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莲城内,今天是莲学开放招生的最后一天,街上人满为患。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孩默默的坐在一个小巷门口,胳膊挽着一个破布包着不知何物的东西。 此人正是槐辛。槐辛听见肚子的叫声,想起清晨,被焦叔的马带着狂奔了一天的带到城门后,自己刚刚下马,马匹便朝远离莲城的地方奔去,自己都无处去追,就这样在城外等了一夜,莲城开门后才进入莲城。 刚进入莲城就被那街头小吃给吸引了,饥肠辘辘的,但却没有银两,只能先找个地方坐着,缓一缓,再去找莲学的报名地点。 阳光有些刺眼,槐辛低下头,想着今年元宵时梅姨下厨做的菜肴,想象自己在吃饭。 “喂!” 槐辛抬头,发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对方长相俊美,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却颇为紧张。 “你大冬天的,怎么穿这样少啊?”言语语气中带着几丝的傲慢。 槐辛在梅姨身边许久,知道这种公子,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疼在心尖儿上的主儿。一般为人性格都喜怒无常,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于是站起来,拿起琴,屈屈身子,就要离开。 “你站住!”小公子一下子着急起来。 槐辛捏了捏撇在腰后的匕首,心想要是有这位公子蛮不讲理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转身,却看见小公子解开自己的披风。 “这个给你,你也能暖暖身子吧”小公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披风递给槐辛“我看你的脸都冻紫了。” 槐辛听了这话,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小公子。发丝如墨,两缕头发顺着额头搭下,一双桃花眼还未长开,但是也能勾的一江春水,肤白如雪,倒像是那画册里的小仙童一般。 “喂,你快穿上!”小公子把手中的东西塞到槐辛手中。 “谢谢”许久没说话和极度的疲劳,槐辛语气有些虚弱和嘶哑。 槐辛披上披风,可能身体暖和了,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小公子叶听到了,皱着眉头,拦住要离开的槐辛“你等等啊!” 槐辛被小公子拉到一个面馆。 “老板,两碗面” 槐辛发现,长相斯文的小公子吃相并不斯文。 “哇,”小公子拍拍自己的肚子“好久没有吃的这样爽快了。” 扭头看着还细嚼慢咽的槐辛,低下头,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钱袋。 “那个,我出门急,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小公子掂量掂量钱袋,一脸为难的说“给你一半吧。” 想了想,又把银子装回钱袋里。 槐辛看着小公子的样子有些发笑,刚想道谢离开,就听见小公子继续说道。 “你帮我一个忙,我把钱都给你。”小公子不等槐辛回答,就说“你知道莲学在招生吗?” 槐辛走到城西门外,想到刚刚小公子说 “莲学在两处设了招生点,你从城西出去到莲学的南门,我从城北出去到莲学的东门。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钱都给你,怎么样?” 此话正好说中槐辛的心中,点点头便做答应。 看着面前的牌坊书写的莲学二字,牌坊下立了一块白石头,据说如果当天有通过的人,那人的姓名便会刻在石头上,今天到目前为止,白石上还是一片空白。 槐辛抬脚向牌坊后被笼罩在结界下的广场走过去,还未踏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喊。 “小公子在这里,快拦住!” 还未回神,槐辛已经被驾住了,看着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朝自己跑来。 待来人看见槐辛样貌,一个愣了一下,嘟囔着认错了弯腰鞠躬表示赔罪。另一个则气的跺脚,转头对其他人说 “小公子肯定在莲学东门,快去报信!” 槐辛来不及回礼,急急忙忙把刚刚挣扎中有些松开的琴袋扎好,却不料被有心人看了正着。 第4章 离魂术 槐辛不顾周围拥挤的人群,抱着琴,一路小跑,进入了广场的结界。 进入结界后,发现和自己从外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根本就不是一个广场,而是栋楼,有八层之高。不知为何,槐辛觉得有些隐隐的压迫感。 进入大厅,槐辛四处打量着,发现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不停的在其中穿梭。 “你好”一位女子拦住了四处打量的槐辛“你是属于哪系的?” 槐辛不知对方在问什么,只好低下头。 那位女生没有想到槐辛一句话也不应,只当槐辛害羞,只好拿出五系环,对槐辛说 “把你手给我,我要检测一下。” 槐辛有些害怕,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新的世界,心里茫然无措。 但是想到梅姨,自己答应了对方一定要把琴交给莲城城主,心中又一下子有了些勇气。 那女生看着槐辛伸出的手有些发抖,不禁笑了,一把拉住槐辛的手。 “你不必害怕,又不会吃了你” 五系环在手上许久没有反应,女生过于疑惑,不仅皱了皱眉头。 “难道?”女生抬头望着槐辛“你不是修行之人?” “我”槐辛想了想说“我想进入莲学。” “我明白了。”女孩褪去槐辛手腕的手环,转身道“你跟我来吧。” 槐辛抱着琴,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孩后面。 “你没有修习功法,进入莲学就单纯的看你的天资了,这一届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合格的,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女子边走边说。说完,已经走到一间房的门外,转身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槐辛摇摇头,抬手把琴背在身后。 “你不用害怕,没什么的。”女孩看出来槐辛的不安,安抚的拍拍槐辛肩膀,转身把自己的腰牌放在门上的凹处。 牌子上的“水系,烟如眉”开始发亮,一个竹牌从左侧的竹筒中跳出。 门开了,烟如眉把竹牌递给槐辛。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一会儿,烟如眉看见屋内传来的白光,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烟如眉惊讶的张着嘴,兴奋地拍了拍手,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小师妹就激动不已。 等槐辛出来后,二人在门外等待结果。可许久不见有人出来通知,烟如眉只好带着槐辛到大厅的一个房间稍作休息。 槐辛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有修炼的资质,此刻一个人坐在长凳上,不安却又兴奋的搓着手。 “槐辛?”烟如眉拿着一杯水进来。 槐辛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 “你知道么?你是这一届天资中灵力最盛的一个”烟如眉拍拍槐辛的头,语气还有些激动“还是有希望的。” 另一边,负责招生的几个莲学的长老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很珍贵的冰系天赋!”一位长老拍着桌子“这是一个好苗子不能错过!” “可是年龄已经过了12了,而且没有修炼过,已经错过发掘潜力的最佳时机了”另一位长者抚着胡须感叹道。 “若是有些修炼基础就好了。但是这些可以之后通过修炼弥补。” 一阵附和的声音。 “我反对。”长桌另一端发起一个声音。 争执声一下子收住,众人望向发声者。 只见那人慢悠悠放下手中的水杯,才说“冰系固然难寻,可是,不知各位发现没有,这位女孩的冰系中只有攻击的部分,没有一丝防御和保护的属性,更没有冰系的根基水系的维系” 众人这才想起,刚刚只被那女孩绚丽的色彩晃了眼,压根儿没有去关注基本的属性,在回想,女孩的属性色彩竟是不带有一丝属于水系的蓝绿色,竟只有耀眼的白蓝色。 没有水的冰就像是断了源头的河流,不会长久。不带防御的武器,就像不受控制的刀戟,伤人伤己。 一开始那位十分赞赏和欣喜的老者,拿起竹牌,叹了口气,摇摇头,把竹牌丢在圆桌中间的火炉中。 槐辛看着一位褐色衣裳的男子向自己走来就知道自己不会进入莲学了。 烟如眉跑过去和那男子交谈几句后,又飞奔过来,握住槐辛的手说“我刚刚在门外看到了白光,你的天资必然不错。听刚刚那位大哥说,长老也有几番争执,我想,这定是因为你从未修习过功法所致。” 说着,烟如眉不知从哪里变来一块手牌塞在槐辛的腰间。 “我是水系的烟如眉,你若要修习功法,可以拿着这块牌子去静淼天,那里可以学到水系基本功法。” “这位姐姐!”槐辛拉住转身准备离开的烟如眉“你知道怎么见城主吗?他们说进莲学就可以见城主了,是吗?” 烟如眉愣住,望着槐辛的神色有些打探,但须臾神色就又变回之前笑意盈盈的样子。 “只要你努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一定可以见到城主的。” 槐辛被褐衣男子带出广场,出门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进来的城西广场,有些疑问。 “为了保证公平,也避免引起一些纷争,我们会把前来应试失败的人从不同地方送走”褐色衣裳小哥解释道“之前看你的登记,是大渝人,你只要顺着这条道路走,不日就会到达大渝的地界。” “谢谢你的好意。”槐辛向这位男子鞠躬后询问道“请问,你知道静淼天怎么去吗?” “静淼天?”褐衣男子表情有些困惑“你是水系的?” 槐辛点点头算作回答。 那男子低头想了想,回答说“我刚好要去静淼天办些事情,若是你不着急,在这里等我片刻,我结束了自己的事情就来。” 男子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又指了指身上和烟如眉一样的牌子说“我是莲城土系的修行者,你相信我。” 槐辛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法子,于是点头答应。 一个时辰后,褐衣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前来接槐辛。 槐辛看着马车,面色稍显犹豫 “静淼天在莲城西边,我们现在地处莲城之南”褐衣男子拍拍马背“这样快些。” 槐辛想了想,也不坐进去,就抱着琴坐在车夫旁的位置上。 褐衣男子笑笑,驱马前进。 “姑娘的琴很珍贵的样子”那男子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嗯”槐辛并未多言。 “可是,姑娘可曾想过,带着这样的琴,会遭人惦记的” 槐辛听着旁边的声音上下起伏有些奇怪,于是扭头想看一下对方的神态,却不料,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一个诡异的笑脸,完全不是刚刚一身正气的莲学弟子。 “啊!”槐辛吓得跌下马车,却发现,马车也没有离自己更远。 一道光闪过,槐辛一个胳膊抱紧琴,一个挡着自己的眼睛。 等光芒暗下以后,槐辛抬头看,发现四周景色和刚刚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是普通的大路,路两边有花,太阳还未下山。 现在,四周萧瑟,好像在一个山坡的下面,而自己刚刚跌落下来的马车变成的一块石头,那褐衣男子站在上面似笑非笑。 槐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发现那男子就在同样的地方,永远在自己的前面。 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槐辛不跑了,抱着琴,瞪着那男子。 “跑累了?”那男子毫不在意,反而坐在石头上,慢慢的讲“这是莲学的一门功法,叫做幻术。” 男子右臂一挥,槐辛怀里的琴便直直的向对方飞去,槐辛抱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 槐辛抬头看着男子把琴袋缓缓的剥下。 “全是瑶木所制”男子手指划过琴身,竟笑的癫狂“还未认主,实在是极好的武器!” “还给我”槐辛站起来,向男子走去,却因为刚刚摔得太狠,步子不稳而且缓慢。 男子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并未注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槐辛。 槐辛从怀中抽出匕首,对着男人的手臂刺下去。 男人却率先反应过来,先前还抚琴的手立马在胸口捏了一个诀,槐辛一下子被震到五米开外。 “你一凡人之躯,简直是自不量力。”那男人似乎极为生气,一只手捏诀道 “看在你给我送这么好的灵物的份儿上,我就痛快点儿了结你” 刚刚站起来的槐辛又被打趴下,喉咙一阵腥甜,刚张嘴,一口血喷出来。 一股热量从腹部涌上来,槐辛很熟悉这种感觉,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的失去意识。 男人看见槐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嗤笑了一声,左手拿着琴,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归位之术带着琴回到自己本体,纳闷之间,竟看到刚刚拍在地上的槐辛竟站了起来,一头的黑发白了三分之一,双眼似深潭一般注视着自己。 “你?”男子惊吓到了,开口问道“是什么怪物。” “无知小儿!”槐辛开口道 “还我琴来!” 男子诧异更甚,这音色绝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拥有的,倒像是一个多年未开过口的哑巴,音色喑哑难听。 “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男子语气还带着挑衅。 “好啊。”槐辛望着男子,又像是望着空气“你这一魂一魄的分身今天我收下了!” 男子没想到槐辛看穿自己,惊恐异常,当下念诀,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手中的琴被抽离,男子不死心拼命抵抗,却不料,对面有百个个冰锥向自己射来,一时衡量下,只有自保,放弃了琴。 须臾之前,男人身上褐色的衣服竟被划开几道,血也顺着滴在了地上。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男子半跪在地上“今日多有得罪,请姑娘放过!” “我说过”槐辛望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不为所动 “今日,你这一魂一魄我就留下了!” “哼”见示弱无用,男子也有些硬气“那看你收不收得了了。” 说着化一缕土黄色的烟,消失在地上。 槐辛慢慢的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左手指天,右手背地,接着在画出一个半圈,双手在胸口飞速的翻转,约有一刻钟,一个一人大的符浮现在槐辛面前,槐辛一手将符举过头顶,一只手向下,地面尘土飞扬。 须臾,一个人形出现在地上,不过这次,人形的四周都发着光。 “离魂术!”男人面色惊恐“只有城主才会这种秘术,你是谁?” 槐辛面无表情,并不理会男子的叫嚷。 男子的人形接近透明,也感觉到自己和本体越来越稀少的联系。 就在男子以为自己真的要消散的时候,一位老者执着长杖,破了槐辛的阵型。 槐辛本就维系的很不稳定,被人打断后,竟是昏了过去。 男子抬头看见老者后,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语气带着后怕,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多些水护法救命之恩!” 老者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叹口气,低头对男子说“你身为小护法,却破坏莲城律法,自己去土护法哪里领罚吧。” “是!”男子再一抬头,却发现老者已不知所踪。 第5章 回到柳城 莲城,莲池禁地,弥池。 一位白衣少年正在湖边的青石板上执子下棋。旁边站着的就是那抱着槐辛离开的老者。 “城主”老者态度恭敬“我已将她送回柳城,也医治好了她的伤病” “她怎么样了?”少年并未言明,老者却明白话中的意思。 “魂魄不稳定,有时会侵占神志,侵占神志时颇为强悍,但是平时又无法在她身上寻找到一丝相关气息,怕是隐藏过深。” “哼”少年冷笑一声,重重扣下手中的棋子“隐藏过深?分明是灵力太弱,只能躲在魂魄深处寻求庇佑。若不是这次在莲城附近,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她,怕是等下辈子了!” 说着又顿了一下,叹口气,问道“到什么程度了?” “消耗过半。”老者语气带着惋惜“城主赐下的封印已经部下,只是依我看,只能保证八年稳定,若是八年已过,怕是危险。” “八年”少年望着湖水,喃喃道“足够吗?” “城主为何不亲自见她?”老者终于提出自己的看法“听说她也在找城主。” “她为何找我,我并非不知,但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最好时机。”少年幽幽的说道“之前欠下的会有偿还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那要不,我亲自去柳城,保证她修习功法?” “不用了。”少年又拿起一个棋子“刘勇在她身边,他会督促她修习的。” “说到刘勇”老者顿了一下“他见到老身没有一丝惊讶,怕是也知道了一些,万一刘勇说了些什么,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不会”城主落下一棋“他是华清侯世子的亲随,即使世子已去,他的行为做事也会遵循世子在世时的吩咐” “是,前朝的华清侯府以忠义闻名,是我多虑了。” “放心吧,她会回来的,我们不会等太久。” 老者抬头,发现城主已经离去,留下青石板上未下完的棋局。 槐辛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柳城的家中,在自己的房间中躺着。 “难道我死了?”槐辛想到自己最后吐出的血,立马有了这个想法。 于是下床,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喊道“梅姨!梅姨!” “我说丫头”刘叔听见声音从外面匆匆的走过来“你在瞎嚷嚷什么啊?” “刘叔?”槐辛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不应该啊。” “死丫头你想哪里去了?”刘叔打了槐辛头一下“三天前,你满身是血的被一位老者带回来,可吓死我了。” “你胡说”槐辛在刘叔面前跳了跳“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那时那位老者心善,还医治了你。”刘叔拉着槐辛急急忙忙进屋“这大冷天的,你还穿这么少出去乱晃,我看啊,还是没有记性。” 槐辛低头掐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忽然想到一件事,立马拉住要出去的刘叔“刘叔,你看见梅姨的琴了吗?” “你是瞎了吗?”刘叔指着床头的桌子“那么大一东西放在那里,你没看到?” 槐辛跑过去,抱起琴,仔细辨别许久。 “刘叔,是梅姨的琴,我没有弄丢”槐辛兴奋的叫起来,一扭头,发现刘叔已经不见踪影。 等槐辛完全确定自己已经回到柳城,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槐辛看着在院子练习剑法的刘叔,站在旁边思考要不要告诉刘叔那个焦叔去世的消息,想了许久甚至都没有发现刘叔已经停下动作打量自己。 “丫头你在想什么啊?”刘叔走到槐辛面前,边擦拭剑边问。 “那个,刘叔”槐辛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出来“焦叔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刘叔停下手中的事情,望着槐辛,淡淡的说“我知道。” “啊?”槐辛有些惊讶。 “前几天一个从莲城回来的商队带的消息”刘叔拉着槐辛走到槐树下“可是具体我不清楚,你给我讲讲吧。” 槐辛于是就把焦叔一路上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救自己前因后果告诉刘叔了,说完,心里竟然比当时还要难过几分。 刘叔望着房檐,沉默许久。 “都是我不好”槐辛说道“要是我坚持的话,焦叔就不会一个人留下了!” “不是你的错”刘叔正坐在槐树的四周垒起来的石壁上,和站着的槐辛对视“槐辛,你记住,永远不要把别人的选择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这样不仅会让自己陷入无端的自责中,也会轻视了他人的努力。” “嗯。”槐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刘叔,我想去莲城的静淼天修习水系功法。”槐辛想想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刘叔。 “为何?”刘叔虽是询问,但并没有诧异,好像槐辛本该有此打算。 “我要…”槐辛犹豫一下,才说道“我要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刘叔此时相当诧异。 “嗯,我不想看着你们辛辛苦苦的为我打算,可我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我要修习功法,变成一个厉害的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刘叔,保护身边每个人了。” “哈”刘叔望着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槐辛,不禁笑出声来。 “刘叔,我是认真的”槐辛以为刘叔没有在意自己的话,有些懊恼。 “我知道槐辛是认真的。”刘叔拍拍槐辛的头说“我只是想起来,以前有人也说要修习功法,不过她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已。” “天下苍生?”槐辛叶觉得有些好笑“我可管不过来。我也没有如此宏大的理想” “你跟我来。”刘叔站起来,朝院子另一侧走出去“家里有金山,就不去和别人抢铜钱了。” 槐辛和刘叔站在间厢房前,槐辛记得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梅姨领着进来了,后来,因为槐辛字识的不多,梅姨便先请先生教槐辛读书。等槐辛甚至可以读懂一些先贤晦涩的文章时,梅姨倒像是忘记了这件事,反而让槐辛开始学习女工了。 刘叔打开房门。槐辛发现屋里和自己上次来一样,一尘不染,各种书籍马列的整整齐齐。 “前朝殉国的宰相孟仲延膝下仅有一女,名为孟清芷,孟丞相视此女为掌上明珠,传闻曾经为了庆祝孟清芷的生辰甚至推脱了皇帝的邀约。可惜,此女命薄,在嫁给华清侯府世子第二年,便因病归西。”刘叔领着槐辛走到屋子的一侧。那里挂着一幅夜景图,槐辛知道,梅姨经常来这里看这幅夜景图,因为这里绘画的是前朝国都繁华喧闹的街景和一些居住人家的景象。 刘叔打开窗户,然后把夜景图下的箱子抬到窗户前的木桌上,抽出一卷画说“这是正史记下来的故事,你要听另一个版本吗?” 槐辛停下帮刘叔从箱子里拿画卷的动作,好奇道“另一个版本?” 刘叔开始撕开画的裱的边。“是啊。其实,孟清芷和华清侯府的世子青梅竹马,却在和世子成亲后,忽然说自己一心成仙,世子挽留一年无用,只好亲自送孟清芷去莲城。对外宣称孟清芷已经去世,其实她在莲城修仙。” “那最后,她成仙了吗?”槐辛很好奇。 刘叔却没有回答槐辛,返问到“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槐辛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听说,仙都是无欲无求的,如果她在人间有牵挂,那肯定是成不了的。” “那你想成仙吗?” 槐辛不知为何,好像从刘叔的语气中听出来几分严肃的味道,于是急忙摇摇头。 “不想,不想”槐辛手摆着像拨浪鼓“我背不起那么大的志向”。 刘叔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画揭开。 槐辛惊奇的看到,画里竟还藏了一页纸。 “虽说孟清芷没有成仙,但也成为了莲城一个厉害的人物。”刘叔把东西抽出来递给槐辛“这些是她修行所做的准备和过程批注,公主当时也想通过修行见莲城城主,奈何没有天资,终究是有缘无分。后来为了避人耳目,把东西隐藏在画卷中。” 刘叔指着箱子硕“你好好修行,说不定,有朝一日,一定能达到孟清芷的成就。” “嗯”槐辛拿起那卷纸张,说“三年后的莲学招生,我一定可以进去!” 深夜,刘叔在窗外看着槐辛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替槐辛关上窗户,手中端着一盏油灯,转身朝之前下午带槐辛去的厢房走去。 进入厢房后,刘叔轻轻地扣住门,把油灯放在书桌上,走到离那副夜景图最远的一列书架上,从书架上的一本书中取出一个长纸条,长条上的图案很像莲城的符咒。 刘叔又走回去,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挂在夜景图的旁边,一会儿,夜景图旁边竟出现一个门,看上去这门一直在这里只不过被人使了障眼法,用了符咒才破开。 刘叔顿了顿,推门而入。 是一间密室,靠墙的桌子上有一个夜明珠,散发的明亮的光,整个室内就像在白天一样明亮。桌子靠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眉目张扬,但是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气息,反而在这热烈的神态中,少年的眼神无比温柔,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在画的左下角,有一排小字‘秋狩·华清侯府世子·莫沉星’说明了画中之人的身份。 刘叔慢慢的跪在桌子前的地板上,默默地看着画,眼眶渐红,最后挺了挺本已经笔直的背,双手合在一起,弯腰,一声重重的磕头声和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密室回响。 “卑职刘勇,参见世子!” “卑职遵从世子的命令,在国都失守前隐藏身份带嘉禾公主离开京都,颠沛流离许久,终是定居在柳城。本以为可以就此安稳度过余生,却不料被大渝的宁王发现,卑职还是没有完成世子的遗命,本想着,舍去我的老命也要取那宁王的人头,却不料,发生了让卑职无法离开的事情。” 刘勇抬头,望着画,缓缓说道“公主那天告知我她是少夫人的转世时,我以为公主魔怔了,并不相信。后来,同一天,我亲眼看到,她在宁王面前,下了寒剑咒,这个符咒的样子,我最熟悉不过,是世子你和少夫人一起研究的,幸亏我一直随身带着世子留下的令牌,才避免少夫人大开杀戒。公主生前曾说,若是世子在世,必定是希望少夫人这一世可以平安一生的,所以公主刻意屏蔽了那些往事,将少夫人像普通人家女儿般抚养,识字,秀女红。” 刘勇讲着讲着头低了下来。 “可是公主走了,公主离开前,找了借口让少夫人去莲城,公主临终前告诉我,她意识到,不管怎么躲避,少夫人终究是属于莲城的。呵,这就是命吧。可是我有些不甘心,世子您为大凌做的一切,为华清侯府做的一切,为少夫人做的一切,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知晓了,可是少夫人,她还活着,她应该知道的!” 刘勇激动的语气又平缓下来。 “我本打算,她再次回来,就告诉她一切,可是,看到少夫人浑身是血的被莲城的水护法抱回来。我忽然很后怕,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些年,我已经没有把她看做为少夫人,而是当做我的女儿一般了。那老头离开时,对我说,人各有命,亦有时运,逆天而行,不得善终。世子,我想,若是你,再来一次,也会依然护送少夫人去莲城吧。” “槐辛修习功法后,我再来见您一定会被发现”刘勇抬头望着望着画像,眼神坚毅“世子,等槐辛修炼成为护法可以自保后,我就去杀了宁王,然后就来见您,到时候,一定要痛饮百杯!千杯!” 刘叔说完,重重向画像磕了三个响头。 刘叔出来后,望着墙上的门许久,叹口气,拿下挂在夜景图旁的符咒,待门完全看不出来后,把那张纸折叠几层,放在正烧的滋啦啪啦的油灯上,纸在接触油灯后,唰的一下变为烟灰消散了。 第7章 是朋友还是利用? 水宫大殿,一位手执透明手杖的中年人正襟危坐在高台上。 槐辛和墨沅生被卫兵压着,跪在大殿的中心。 一名使者上前,在空中挥手,于是大殿的中间上方浮现出一道水幕。 里面俨然是墨沅生进入碧泉盗取圣水的场景。 “族长,下面跪着的就是那盗贼和同伙。” 卫兵把墨沅生压着站到楼梯下,墨沅生此时低头不发一语。 槐辛打量着距离自己百米之外的水族族长,从对方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神色变化。 “你是木系。”族长眯眼打量墨沅生许久,语气带着肯定,还有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槐辛是第二次听见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上次是那个宁王,他们说话都带着威严和不可反驳的态度,这是常年上位者才拥有的底气。 “用碧泉的圣水确实可以洗涤你的根骨,若成功,说不定也会出现一个至纯的木灵根。”水族族长顿了一下,接下来说道“或许可以扭转木族这十几年来逐渐式微的情况” “这是我个人的行为,和木族无关”墨沅生抬起头,语气颇为僵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便杀。” 槐辛从后面可以看到墨沅生被绑的手臂有些颤抖,可即便如此,他的脊梁也挺的笔直。 族长停了几秒,看着墨沅生,语气带着嘲讽“年龄不大,口到气不小”。 说着右手握着的手杖轻轻的在地下点了一下。 转眼,墨沅生像是被外力冲击一样,‘碰!’的一声,重重的摔打在不远的柱子上,墨沅生落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槐辛跑到墨沅生身边,用绑着的手艰难的扶着墨沅生坐正,问道“没事儿吧。” 墨沅生像是被突然发难得水系族长惊吓到了,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没有回答槐辛。 水系族长站起来,面对着墨沅生和槐辛,语气带着愤怒。 “往大的说,你身为木族弟子,若是在我静淼天失踪,或者被碧泉的禁制伤到。不管哪种,岂不是会挑起我族和木族的矛盾!往小了说,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一人所为,却带着我水系的修行者,你是想让她从此顶着水系叛徒的名声被人唾弃吗?” “我没有!”墨沅生终于回过神,急急忙忙反驳。 “没有?”族长背过身,望着墙上水系的图腾图案,幽幽的说“人心叵测,我也不想猜测,我只知道,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差点破坏我族和木系的关系,给木系族长传令,其族人在我静淼天私闯禁地,杀之。” “不是的!”槐辛急忙站起来,向站在高台上的人解释道“族长,墨沅生做的确实不对。可是他并没有像城主所想的那样,他只是太想变强了,所以一时走了捷径。” “捷径?可笑!”族长转身,手掌重重地拍着面前的立碑,说道“他若想变强,可以进入木系的家学,进入莲学,好好修习功法,稳步精益修行。而不是妄图用碧泉水洗涤根骨,行此逆天之举!” “族长常年位居人上,怕是根本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槐辛语言愈发激动“灵根不纯,就不配修行最好的功法。灵根不全,就不能进入莲学修行。只是这样,我们便只能如蝼蚁一般被人践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欺凌,可是我们只不过是想更快的改变自己,想保护家人,这有什么错?难道即使这样,我们也成为你们这些所谓高深修行者的绊脚石了吗?” “放肆!”一直立在族长身旁的使者见槐辛言语越来越冒犯,手中捏诀,一张无形的水网向槐辛扑过去。 槐辛见状,站到墨沅生身前,被绑住的双手艰难地捏了一个防御的诀符,竟然堪堪抵住了使者的水网,直白的说 “你看,你的属下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使者见状,又补上一个诀,槐辛顿时被冲击的朝后摔去。 槐辛以为自己会被狠狠的撞在柱子上,闭上眼等了几秒后,预料的碰撞却并没有到来。 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水膜包围着,那水网遇见水膜后竟是自动后退了。 槐辛从有些发光的腰带中抽出一个竹牌,竹牌变得有些发烫,上面烟如眉三个大字正在发光。 使者看着竹牌,收起手势,俯身向族长低声说道“是大小姐。” 族长同样看见这一幕,抬眼认认真真的从头打量槐辛,许久,面带疑惑,挥挥手向卫兵说道“叫眉儿过来。我有问题问她” 一个时辰之后,槐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转危为安。 刚刚在水宫大殿,看见了三年前给自己竹牌的那位叫烟如眉的姐姐,那姐姐进来后看见自己十分诧异,而后在水族族长耳边低语几句,不一会,水族族长就给自己和墨沅生松绑。自己并无大碍,反而墨沅生伤的有些厉害,于是被那使者带去疗伤了。接着槐辛被烟如眉带到这个小宫殿里。 被一些侍女整理洗漱后,槐辛随意在宫殿走动,发现宫殿外有一泓泉水,好奇下走到潺潺流出的泉眼旁边,发现无甚特别,于是细细回想刚刚在大殿发生的事情。 “看来并没有吓到你。” 槐辛扭头,看见烟如眉手持灵剑,站在走廊浅笑。 槐辛看见这样的烟如眉愣住了,如果说三年前,那个引导自己的姐姐还让人觉得有些人世气息,那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完全就是那不食烟火的仙子。 烟如眉收起手中的灵剑,上前拉着槐辛走进宫殿,到梳妆台前,让槐辛坐在垫子上,而自己坐在槐辛身后,拿起木梳,细细的打理槐辛还未干的头发。 “三年前莲学招学时,我未曾向你好好介绍自己,我叫烟如眉,水系族长的嫡长女。”烟如眉放下木梳,坐到到槐辛侧面,发现槐辛的神色带着些迷茫和防备,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眉姐姐”。 夜明珠的光芒被面前的冰镜反射后照在槐辛面容上,烟如眉打量着,心里不住的想面前的人和画中的那人真的越发相似了。 “谢谢眉姐姐搭救。”槐辛回答的语气依旧带着一丝防备。 “你真的相信那墨沅生的话?”烟如眉收起打量的目光,拿起黛笔,在槐辛的眉毛上细细描绘,语气像是不经意,但槐辛感觉到了试探。 “为何化妆?”槐辛没有回答,反问道。 烟如眉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父亲要带一个长者见你。” 烟如眉画好眉后,拿起胭脂盒,把东西倒在一个冰晶上细细研磨。 槐辛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有些仓促,双手不禁绞着衣角。 “碧泉的禁制是莲城城主亲自设下的,要想独自突破禁制进入碧泉内部获取碧泉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烟如眉把冰晶上的胭脂点在槐辛脸上,细细抹开,动作细微而且神色专注“第一,此人灵力高强超过莲城城主,可以无视禁制直接进入;第二,此人研究碧泉多年,并且为了牵制禁制,必然联系多个高手一起闯入碧泉。” 烟如眉把冰晶放在黛笔旁边,拿起一张红纸递给槐辛。 “若是第一种,那么碧泉任他来去;可如果是第二种,那一定会在接近碧泉的时候被卫兵逮住”烟如眉把槐辛手中未用的红纸拿出,定定的望着槐辛“碧泉关系水系命脉,莲城城主曾经下过咒,碧泉若少一滴,碧泉的继承者则心痛难忍直到次日月升之时。族长是水系的守护者,水系族长的灵杖是继承者的灵气所化,一旦碧泉被盗,灵力便暴动。” 槐辛被烟如眉拉到一个衣架前,槐辛看着这件衣服,不知是何布料,竟然有微波潋滟的光华。 “我说的话,你若有空,便好好想想”烟如眉望着槐辛“换衣服吧,你如果还穿之前的衣物,等等怕会被误伤。” 槐辛看着烟如眉走出宫殿,一道水幕缓缓升起隔断了自己的视线。 烟如眉在宫殿外等了许久,仍不见槐辛出来,只好进入宫殿。 走到刚刚的地方,却不见槐辛的身影。烟如眉心中有些着急,便四处寻找。 走到后院,烟如眉愣在了那里。槐辛站在庭院中,月光洒在她的衣服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不知为何,烟如眉觉得,槐辛的背景,就像被父亲束之高阁的那幅画,那个碧泉的继承者和拥有者,仿佛下一秒就潜入灵泉中,不见踪影。 “眉姐姐”槐辛转过身,望着烟如眉说出自己的请求“我要见墨沅生。” 槐辛跟着烟如眉来到了治疗墨沅生的房间。 墨沅生的状态和之前在水宫大殿相比已经好转不少,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听见声响后急忙站起,低着头有些仓促和不安。 烟如眉带着守卫离开。 槐辛看着立在一旁的墨沅生,脑子不断闪现之前和墨沅生相处的种种。 “你,来了?”墨沅生率先打破沉默。 等了许久,不见槐辛回答,墨沅生抬头,发现槐辛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细细打量,心下一惊,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这是水系的尚清衣,穿上不会被刀枪所伤,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看见槐辛望着自己的眼神,墨沅生止住问话。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却欺骗了我。”槐辛望着墨沅生,其实仔细看着槐辛的神态,便知道槐辛内心的情绪远远没有语气中表现的那么平静。 “是烟如眉说的?你信了?”墨沅生语气带着嘲笑,似乎不想再解释什么。 “不是他们,我岂是那些轻易听信他人之言的人。”槐辛向前走了两步,直直的站在墨沅生面前。 “之前你在大街上偷我钱包又放回去,现在想来,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罢了。不然,以你在集市上收集的功法和法器,怎么会缺钱呢?” “还有在圣地碧泉举行的大会,我在静淼天徘徊许久,并不知这个消息,你却知道,而且还有那个手镯,这都代表你有备而来” “我一直做男儿身份打扮,可是再被卫兵揭穿时,你并无诧异,神色还带着几分了然。而和你在客栈时,你一直主动睡地铺,现在想来,你早就知道我并非男儿身。” “你欺骗了我,利用了我,墨沅生,你是我第一次坦诚相待的朋友,如今却陷我于如此境地,你为何要这样做?” 槐辛说道后面,语气急促,质问和悲愤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没有这么想过!”墨沅生急忙反驳“我承认,我开始确实想利用你进入碧泉大会。之前在木族,我根系卑微,无人愿意和我说话玩耍。可在静淼天遇见了你,你处处对我的帮助和维护我都记在心里,相处半月有余,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了。” 墨沅生苦笑一声接着说“我把手镯给你,是因为这个手镯对于水系来说意义非凡,若有人见到你带着手镯,绝对不会动你分毫的,就连族长也会礼待你。我进入碧泉就与你分开,也是想着和你切断联系,我若有差池,不会波及到你,却没成想,你会隐身术,利用手镯去救我,而手镯却因为灵力耗尽粉碎了。” “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好友,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在这种情况下,我百口莫辩”墨沅生定定的看着槐辛“如果我让你感觉到被利用的话,对不起。” 槐辛看着墨沅生,墨沅生神色诚恳,语气坚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墨沅生,只好转身离开。 墨沅生看着槐辛的背影,嘴角苦涩。 烟如眉看着槐辛走出来,急忙上去询问道“还好吗?” 槐辛点点头,还有些愣愣的,像是在衡量什么。 “明早他就会被送回木系,你放心,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烟如眉拍拍槐辛肩膀,像是宽慰对方“我父亲在水宫等你,我们快去吧。” 第9章 前世之事(上) 我叫钺息,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水系修行者。 哥哥钺侯带着我和四个修炼好友创建了莲城,立志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多年后,一场修行者比拼后,我被任命为水祭司,于是在莲城一角,我同其他祭司一般,用灵器清越双刺开凿了洞府,汇集碧泉,引流十二泉,取名静淼天,可让所有水系修行者修习。 哥哥的知己沈慕秋成为莲城城主,我们三人经常在人间游山玩水,积德行善。 在我们一次远行中,百妖倾巢而出,木祭司为了天下苍生安危,以自身为咒,分离六魂七魄,将百妖封印在西杭山下,从此西杭山被称为万妖林。 其他祭司受此刺激,开始大力修炼。经此一事,有灵根的修行者开始仰望莲城,被莲城感化,逐步加入莲城,莲城成为修行者的圣地,渐渐的也如人间的国家一般有了自己的制度,五大家族成型,各个国家发生纷争时都不约而同的避开莲城。 不久,土祭司飞升失败,元神消散之时,以自己的魂魄为祭,进入万妖林,从此,万妖林再无一丝妖气。 再过不久,火祭司飞升成仙,那天,我记得,百鸟来贺,日月同天,莲城的金殿越发的光芒万丈。 莲城有一位成仙的修行者,这使莲城越发的神圣,从此每位皇帝登基便会拜祭莲城。 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哥哥,终于有一天,我拿着清越双刺,闯入弥池。那也是哥哥飞升之地,因为害怕哥哥会走火入魔,所以选择这块儿四周都是水的地方,不料哥哥飞升成功后,这里四周长满了瑶木,成了莲城灵气最盛之地。 待我盗走哥哥的灵器赤炎剑时,被匆匆赶来的沈慕秋和金祭司拦下,我气急二位友人不顾往日情谊,不给我哥哥一物作为念想,急火攻心之下,便打了起来。 沈慕秋对我并未防备,被我一剑刺伤,金祭司见我发疯,将我困在金钟中,我修为不及金祭司,一时无法破解,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万妖林有异动。 半个时辰之后,我破解金钟,匆匆赶到万妖林时,愣住了。 除了哥哥和沈慕秋,其他四位祭司都年长我许多,颇为疼惜爱护我,所以,每次有妖怪出动时,总是让我在静淼天潜行修炼,等我第二天见到他们,他们又是一身清爽的在树下对酌。就连万妖出动那次,也是哥哥和沈慕秋匆匆赶回去,而我因为贪念人间景色,再加上被哥哥阻止,等月余被接回去后,往日无一树木的西杭山已经变为郁郁葱葱的万妖林。 所以,我从来不知和妖怪对决是何等的凶险,也没有意识到对于修为颇低的修习者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那妖仅有数十只,一个个血盆大口向莲城弟子进攻。而莲城弟子们,有的受了迷惑向身边的人下手,有的进了幻境,对着空气念诀,而神志尚在的,向妖怪发起进攻,却因为灵力低微,被撕裂,被丢在空中,再狠狠落下摔成两半,很多人泡在血水中已无气息。 金祭司牵绊住了大多的妖怪,而被我刺伤的沈慕秋因为体力不济,在加上妖怪嗜血,隐隐落入下风。我拿出双刺,当头斩了企图偷袭沈慕秋那妖的脑袋。 这时,有人来报,说有十几个妖怪向莲城以南奔去。 莲城以南,是已经立国百年的大凌国,那里都是普通百姓,即使有手握兵器名震天下的华清侯军抵抗,对妖怪来说,其实就是手握寸铁却毫无反击之力的普通人。 看着沈慕秋带着一半新赶来的修行人离开,我忽然明白,为何,哥哥在剿灭万妖之后,对于成仙和变强有那么深的执着了。 这场厮杀一直到天亮。我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湿,我拿着双刺的手的虎口已经裂开,可我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还有一个妖怪,一个幻化成人形的妖怪。金祭司正在捏诀,我在旁边防备着,忽然,那妖怪挣脱禁制,变成原型,朝万妖林跑去。我追赶不及,只能看着那狼妖进入林子不见踪影。 我回头,看见的是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尸堆成山,我握紧双刺的手有些发抖。我心里开始质问,开始怀疑成仙的哥哥,如此惨像,哥哥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开始散开,一束金色的光落下,我看着受伤的人在金光下开始愈合,不少人已经可以站起来,众人指着我的身后议论纷纷,我扭头一看,一棵瑶木在万妖林边界处越长越大,渐渐的有几十杖高。 “异动已经停止了”金祭司拿着司盘对我说。 “火祭司钺侯显灵了!”众人纷纷向瑶木跪拜。 可我知道,那不是哥哥。 心中一直有一口气,直到看着匆匆回来的沈慕秋,我终于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不忍再听沈慕秋讲大凌国十二郡的凄惨情况,我开始潜行修炼,我想,五位祭司仅仅只有我和金系,至少我们要让天下苍生不再受妖怪的威胁。 我永远记得,那狼妖逃跑时,回头宣战的眼神。如果哥哥可以成仙,那么体内流着同样血脉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金祭司一直在瓶颈期,苦恼不已,我告诉金祭司,莲城至少需要一个祭司来稳定大局,金祭司渐渐放下执念,不在一心成仙。 我找到沈慕秋,告之莲城成立五百余载,却没有灵力可以超过祭司的人,这是个隐患。因为这意味着一旦万妖林再有异动,待我们几位仙去之后,莲城便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第二日,沈慕秋便喜气洋洋的告诉我,集结五家,修建了莲学,教育天下散修者和五家修习之人,建藏书楼,护法阁,帮助修行。 莲学成立第一年,我见一孤儿天赋不错,便收下为徒,沈慕秋为其取名,蔚恒。 我将静淼天赠与水系烟氏,分离自己一束灵根凝形为杖,注入其中将近一半灵力,想着我走后,可以通过此物来帮助水族管理水族命脉——碧泉。 而自己在莲城北方修建寒殿,时时关注万妖林的情况。 百年后,蔚恒不负教导,入主护法阁,成为水系护法。而我在一次修炼中,捏出的诀隐隐带着金边,金祭司说这是飞升成仙之兆,和我哥哥当初一样。 莲城开始流传,水祭司有成仙之势。金祭司开始选升仙的地址,众人一派喜气洋洋。 某天夜里,我身着尚清衣,回到静淼天,把水系灵杖交给水族长老后,携带清越双刺进入了万妖林。 我要把隐患解决掉,之后,不管是飞升成仙,或者元神消散,我都无所憾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慕秋发现我的,等我解决了一众狼妖后,走出洞口,却发现沈慕秋在外面,刚刚一场大战,我已精疲力尽,不想再说什么。 “放心了?”沈慕秋向我伸出手“回去吧。” 忽然沈慕秋脸色大变,急急抱住我转身,我还未反应过来,一口血喷在我的脸上。我抹去脸上的血迹,才发现,那狼妖在洞外竟还有同伴,我们被四五个狼妖包围了,还不知暗处潜伏了多少。 我一手抱着被袭击的沈慕秋,一手握着仅有的一个清越,其实我握住清越已经十分勉强,手臂一直颤抖。 “快走!”沈慕秋在我耳边说“我答应过你哥哥,要保护住你的。” “闭嘴!”我不能分神,必须提防着每一个狼妖的气息。 我拉着沈慕秋到万妖林的边缘,我知道再有百步就到那个瑶木在的地方了。可四周的狼妖突然更加频繁地撕咬上来,在厮打中,我唯一剩下的清越也被狼妖咬走,而我的小手臂,也是皮开肉绽的了。 那时,我以为我要命陨于此,想着自己一生,纵有些遗憾,但终究是不后悔的。 第11章 新生 一刻钟的时间,白光消散。 槐辛却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一时没有反应,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系族长上前想去查看情况,却被一道光击中,一下子躺在地上昏睡起来。 槐辛转身,眼中神色不负之前的困惑和好奇,倒是充满了温和和了然。 她回来了,水护法想着,双手有些颤抖。 “你是?”槐辛望着激动的水护法,眉头微皱,“蔚恒?” 水护法激动的弯腰,朗声道“徒儿蔚恒拜见师父!” “我记得我离开时你尚是青年,怎么现在如此…”槐辛止住话头,面向蔚恒询问道“如今莲城历是是么时候?” “莲城历七百七十八年”蔚恒低头回答道。 槐辛,或者说钺息,在水池边来回踱步,盘旋在心里的疑问更甚,思索之后,向蔚恒问道“这距离我离开有百年之久,我是曾转过一世了吗?为何我的灵力只有冰系?而且”槐辛指着水幕上自己的画像“为何我的手镯在木系那里,而且,手镯中的灵力如此淡薄。” 蔚恒走到钺息面前,神情已经平复不少“祭司大人之前已经在人间轮回过一世,不过因为一些缘由,上一世,祭司大人并未修仙。” “是锁魂链出了差错吗?”钺息看着低头的蔚恒“我刚刚感知了一下,锁魂链并未在我这里,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也不知往事,而要靠你们帮助了。” “是”蔚恒回答的果断和利索。 钺息望着蔚恒,忽然笑出声来“蔚恒,当年你在我座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这人一说谎,便会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般,如今看来,仍未改变啊。” “请祭司大人责罚”蔚恒仓促中竟跪下了。 “你起来吧,我知道,是沈慕秋的意思吧”钺息走到蔚恒面前,扶起蔚恒。 沈慕秋,是莲城城主的名讳,如今敢直呼其名的,只有钺息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多问。他总不会害我的”钺息抖抖尚清衣的衣袖,走到水幕边,问道“慕秋哥哥如何了?” “城主说,水祭司即已恢复记忆,要遵守约定,他在弥池等水祭司去找他。” “他说的倒是轻松,如今我灵根不全无法继承之前的全部灵力,修为低微一切要从头开始,他倒躲在一边好好看戏” 钺息把手放在水幕上,自己的画像便被打散“你回去告诉他,谢谢他赠与的尚清衣。还有,我会尽快去弥池找他。” 蔚恒欠欠身子表示知道了。 “对了”钺息转过身,面向蔚恒“你告诉他,大渝柳城,有一女子等了他近二十载。这段情要不好好了结,以后修行时,是极容易魔障的。柳城梅山,他若是有空,去祭拜一下故人,我也算是不负梅姨所托。” “是”蔚恒低头应道。 “我如今是槐辛,钺息这个名字,以后还是不要提及了。若我进入护法阁,说不定还要拜在你的门下。” “小徒万不敢当”蔚恒急急忙忙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已不是钺息,你不必有负担”钺息语气平和“听闻你从未收徒,我见那水系烟如眉灵根纯净,人品俱佳。你可以考虑一下。” “是。” 槐辛捏了一个诀,蔚恒发现,水幕上竟然出现了水宫之外的景色,太阳慢慢升起,静淼天的十二泉围绕着碧泉闪烁着金色。 “蔚恒,你是否还记得,以前你闭关无聊时,时常捏诀透过水幕看外面的景色” “我记得”蔚恒像是想起的往事一般,目光神往“祭司大人为此,还责罚我不好好修行。” 槐辛扭头望着蔚恒一脸怀念的神色,好像看到了那调皮的七八岁的少年。 “蔚恒,钺息已经逝世了”槐辛说完,发现蔚恒的眼睛泛起了泪光。 忽然间,太阳升起来了,一时间静淼天变得明亮。 “新的一天来了。”槐辛看着眼前的景色,笑着朝殿外走。 蔚恒并未阻拦槐辛,只是看着槐辛走的越来越远,突然间释怀了,是啊,至少,这一世,她主动回到了莲城。 槐辛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东西后准备离开,却在静淼天的界口遇见了烟如眉。 “父亲让我备好了马车在这里等你,对了,还有这个”烟如眉左手一翻,一封信件落在烟如眉手中。 烟如眉把信件递给槐辛“这是父亲写的信,父亲已经和莲学的人说好,你作为静淼天嫡系的人进入莲学修行。即使灵根不全,也会被接受的。” 槐辛接过信,向烟如眉道谢后收起信件。 烟如眉把槐辛的行李放在马车上,继续说道“说起来,三年前我一开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见你灵气不错给了你我的竹牌。如今,你的模样长开了一些,我才发现,你长的很像我父亲书房里一幅画上的人。” 水系族长书房中有祭司的画像,并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槐辛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笑笑。 “你去了莲学,如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我。”烟如眉转身,对槐辛说“我现在在护法阁修习。” “谢谢眉姐姐。”槐辛再次感谢烟如眉。 烟如眉目送槐辛离开。 从昨晚开始发生了很多事情,烟如眉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这个小女孩,对水系想必十分重要,不然,水护法也不会亲自来到静淼天。 烟如眉想起之前,自己年少闯入了父亲的书房,因为想找十二泉的分布图,却无意间打开一幅画,画中的人身着粉色衣服,双手抚琴,抬头浅笑,眉眼间尽是明媚。 最重要的是,那人和槐辛几乎长得别无二致,一模一样。 自己是水系的嫡长女,要帮族长护水系同胞的安全,其中,想来也有槐辛。 莲学中,各族嫡系的弟子已经安顿下来,只等一个月后莲学招生,招生后统一开始修习。 槐辛在莲学呆了一周发现,莲学和自己当初创立的制度已经有所不同。 当初自己和沈慕秋创立时是以五行作为分类的,而现在的莲学先是一年的基础修习,再根据灵器拜入各个老师的门下。 目前的灵器有两家为大宗。分别是剑、鞭两种灵器。而其他的都是小宗,有些更夸张的只有一人持有某种兵器,像这样的就只能去藏书阁自行修行。 槐辛翻了翻记录簿,发现近百年来,竟然没有人幻化出双刺。槐辛预计日后自己要独自修行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早日和沈慕秋见面。 这日,槐辛刚刚吃完早饭,出了膳食堂,便被一人从面前拦住。 “你好,我叫金月,请问你今天有空吗?” 槐辛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黄衣。槐辛本想应答几句就走,却看到姑娘头发上戴的金簪吗,于是停下脚步看看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向自己询问。 因为那金簪的样式和当年金祭司的那根一模一样,金祭司曾经笑言这就是金家嫡系的象征,就像水灵手镯于水族的意义。 槐辛虽说是在打量着对方,但是目光温和,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反而让金月感觉到自己贸贸然的阻止槐辛的动作太过突兀,于是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槐辛,今年水系最后推荐的人,我看了名单表。” “金月姑娘找我何事?”槐辛想着这或许是金祭司的后人,并没有直接拒绝她的请求。 “我们在勒言堂办了一场比拼交流会。我们今年进来的嫡系可以互相熟悉切磋一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第12章 再遇小少爷 带着些好奇,槐辛跟着金月来到了勒言堂。 勒言堂就像是一个室内的广场,整个是凹下去的形状,在最低处有一个平台。 “勒言堂是莲城学子私下比武的场所。”金月向槐辛介绍到“为了防止学员私下斗殴,特意设立的。” 槐辛跟着金月,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不过二十人左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热烈着和周围人交谈着。 槐辛向金月给自己介绍的人一一点头,看着这些年轻的后备力量,心里有时候甚至会莫名涌出很欣慰的情感。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 槐辛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步履昂然的朝人群中走去。 那少年神色张扬,容貌俊美无双,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张狂倨傲。见他走到最下面的一面茶几台上坐了下来。 槐辛想起三年前给自己一件披风御寒的富家公子,神色样貌与眼前这位公子相差无几,看来是同一人。想到三年前自己因为披风曾经被人认错,估计是这位公子故意算计的,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欠下了这份雪中送炭般的恩情。 “他叫凌霄,是火系族长的小儿子,莲城有名的小霸王。”金月低声向槐辛说“火系族长极为疼他,甚至都不允许他去莲学开蒙,怎么现在竟允许他来莲学修习了。” “开蒙?”槐辛疑问道,自己从未听说这个词语。 “是啊,一般来说,各族的族长的子女都会在莲学开蒙一年,这样会让灵根更加的纯净,有利于以后的修行。”金月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不过莲学竟然敢收他,也是奇了。” “为何出此言?”槐辛有些不解。 “他的火属性极为奇特。有一年的元宵节,他偷偷跑到只在当日开放的摘星阁,不知为何他的灵根暴动,差点将摘星阁烧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水护法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敢想象”金月像是想起那场大火一般,神色极为担忧。 槐辛扭头,看着那位小公子自顾自的吃着水果。 “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儿,我听说他和很多莲城不学无术的纨绔和街头的恶霸来往密切。”金月拉着槐辛准备离开。 槐辛跟着金月离开前,再次打量一次那小公子,小公子正准备去拿桌上的橘子,槐辛目光一下子扫到了小公子的手腕处,心底大惊。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是否在刚刚一瞬间眼花,槐辛闭上眼,暗自捏明清诀后,又朝小公子望去。 半身的灵脉被封,另一半的灵脉中的灵气游走晦涩,与其说这是刚刚开始修为时的脉象,不如说,这是经脉被毁后强行修复的脉象。在仔细看,那元神并不像在场大部分人那般明亮和周转流畅,而是一明一灭,随时可能寂灭一般。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小公子的手腕上确实绑着一条透明的丝带,是暇攸。那是自己制作尚清衣后用多余的材料制成,绑在手腕处可以护灵脉,而且不显形只会在手腕处有一个白色的印记。 只是,自己记得,当时祝贺蔚恒成为水护法,自己把暇攸作为贺礼赠与了他。为何如今会出现在火族小儿子的手上? 槐辛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好和金月一同离开。 当天晚上,槐辛给水护法发送了密信,水护法如约来到槐辛居住的地方。 “冒昧请求你来,可否打扰你的修行?”槐辛有些觉得过意不去,说起来,自己疑问这事儿实在太小,而且自己竟已赠与蔚恒暇攸,就不应再管着此物的去处。 “祭司多虑了,最近护法阁在招收新的莲城学子进入,我并未闭关。”蔚恒回答中带着恭敬。 槐辛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火族族长之子凌霄……” 话未说完,便被蔚恒有些慌乱的打断“凌霄?” 槐辛扭头,看着蔚恒紧张的神色有些诧异,神色之间,倒是让槐辛想到几百年前那个在自己抽查符咒时忐忑不安的小蔚恒,一时发笑。 “不用紧张,暇攸我既然已经赠与你,自然不会再管它的去处。我只是好奇,为何此物会在凌霄身上,而且是火族的后人。” 蔚恒暗暗叹口气,准备好本来准备应付莲城城主的说辞“除水族外,其他四族均在莲城安家。长此以往,我对他们多有爱惜之意,当时凌霄被自己灵根反噬,灵脉几乎全断,性命堪忧。老夫怜其年少,所以把暇攸给了他。” 蔚恒抬头看槐辛的反应,看样子应该是相信了。 “我欠他一段恩情。当年我饥寒交迫,是他给了我一件披风,一碗面条,一袋钱。”槐辛像是回忆般“蔚恒,要不是你救了他。我怕是下辈子才能和你们在莲城相见了。” “这都是祭司福泽深厚。话说回来,在短短几日,祭司已经会密信和明清诀。看来不久祭司就可以和城主相见了。”蔚恒自然的岔开话题,说起槐辛的进步语气甚至有些欣慰、 “这些只用调动灵力的符咒我自然是会的。只是,我一丝御水系法都无法成功,纵然有我前世的一束水系灵根,可是水系的灵力,我怕是要从头修炼。”槐辛眉头紧锁,语气担忧。 “以祭司大人的悟性,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临走前蔚恒安慰槐辛并劝说一切需要慢慢来,切莫急躁。 槐辛点头并未做过多的应答。 很快,莲城的招学结束了。 这一天早上,是莲城每三年一次的莲学大会,为了庆祝进入护法阁的学子,也为了欢迎新加入的学子。所以这一天,可以说是莲学最热闹的一天,因为每位莲城学子都在。 一大早,槐辛就被金月拉着去看那些加入护法阁学子们的告别大会,等这个结束后,才是迎新的典礼。 见过很多大场面的槐辛丝毫没有金月的激动之情,只是觉得四周拥挤吵闹了一些。 典礼结束后,槐辛忽然感觉到一个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槐辛回头锁定目光,才发现是墨沅生。 墨沅生站在那里也不上前。槐辛心想对方竟然可以通过莲学的招学,想来身子已无大碍,灵根也未受损,不由得放下了一口气。主打朝对方走去。 “墨沅生,好久不见。”槐辛主动上前打招呼。 毕竟自己还是很珍惜作为槐辛第一个交的朋友的。 墨沅生没有想到槐辛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有些惊诧,不过之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槐辛,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吗?” 槐辛笑着点点头,墨沅生整个人像是轻松了一般,刚开开口准备询问一下槐辛的近况,就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 “槐辛,不好了!”金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不急,你慢慢说。”槐辛把金月扶到旁边的凳子上。 “我们俩被……被分在一个园子了。”金月有些大喘气。 这消息不好吗?槐辛有些不解。 “是珞园,被分在里面的还有凌霄!”金月说话终于不喘了。 槐辛霎时间感受到四面八方同情的目光。 “珞园?”墨沅生有些耳熟,拿起自己的牌子看了一下,高兴到“好巧,我也在珞园,和你们一起。” 话没说完,便也感受到四周同情的眼神。 第13章 火族过往纠葛 三个人一行,抱着东西朝珞园走。 墨沅生已经被金月普及了凌霄的事,满脸心事。 “这是莲学,没有人敢胡作非为的。”槐辛实在看不下去金月和墨沅生越来越不安的脸色。 两人同时点头表示附和,一时间心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对了”金月向两位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我听说,珞园有个魔咒。你们想不想听?” 墨沅生难掩好奇的目光,槐辛也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金月顿时满意的继续说“珞园有五间房,每次只有四个人会进入护法阁,不多不少,如今已经9年了。而且,你们知道吗。从开始留在那里的人到现在还住在珞园呢。” “那他岂不是已经二十多岁了?”墨沅生掰着指头算出来。 “是啊”金月点点头“莲城只会让修行者待到30岁,如此算来,那人还有几年。” “我一定会进入护法阁的”墨沅生语气带着坚定“我要成为木系最厉害的修行者。”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珞园门口。 槐辛率先进入,门后是个院子,院子中有石桌石凳,一口井,一架枯藤。左右两个一层的屋子,正对面是两层的楼层。好像很久没有人打理,散发着荒凉的气息。 从左侧的屋子出来一个人,正是凌霄。 凌霄出来时正好看到槐辛仰着头打量两层的楼房。 槐辛肤白,阳光细细的打量在槐辛的脸色,就像是照入绵绸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凌霄有些看愣了。 而看到凌霄的金月变得神色紧张,慌慌张张的说 “我住上面。” 墨沅生跟着金月的身后,也忙不及的朝阁楼上走。 槐辛扭头看是什么让金月如此慌乱,只看见凌霄转身的背影,于是放下打招呼的打算,也跟着金月上楼了。 莲城的晚餐是由膳堂做好送给各个院落。 槐辛一行三个人望着满桌的菜,却不好先吃,于是心里很是纠结。 “他们怎么还不来,我都快饿死了。”金月揉着肚子抱怨道。 按道理,入学第一天,在一个园子里的修行者是要一起吃饭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彼此的了解。 “不行,不行。”金月拿着筷子朝桌面一戳“我等不及了,我要先吃了。” “哎”墨沅生还未说出阻拦的话,就听见院子里发出打斗声。 三人赶紧朝声源处走去。 众人赶到时,发现一蓝衣青年正跪在地上向凌霄跪拜。 见此情此景,金月发出恐惧又惊叹的声音“妈妈呀,若炎剑。” 槐辛这才注意到,凌霄右手拿着一把纹有红色的剑。 像是意识到了众人的目光,凌霄把剑收起,转身就离开了珞园。 凌霄离开后,跪在地上的蓝衣青年站起身,弹弹衣服上的灰尘,毫无窘迫地面向槐辛一行作揖 “在下弘多木,让各位见效了。”姿态不卑不亢,言语不疾不徐。 “怪不得,原来姓弘!”金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捂住了嘴。 弘多木并未在意金月的反应,只是笑笑“看着这位姑娘是知情人。” 弘多木并未继续留下用餐,只是和槐辛一行见面以后就离开了珞园。 “怪不得,我是说怎么会有人主动和凌霄打起来呢。”金月吃着饭,还不停的说。 “不是打起来了,应该是单方面的压制。”墨沅生看着金月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的到了一杯茶水放在对方面前。 “你知道?”槐辛放下筷子,有些奇怪。 “只要是莲城五族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墨沅生也不进食了,端坐起来“火族的前族长擅自放出赤炎烈火,替一位凡人锻造一把宝剑,那宝剑后来改了一个国家的运数。城主知道后大怒,要将当时族长所属弘氏一族都废除修为。前族长不忍,于是和新任族长的凌氏一族则签订了灵契,弘氏嫡系一族世代为奴。” “说是为奴,实际上更惨!”金月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听说那灵契是最狠的一种。只要被激活,那弘氏修炼的灵力和元神可以被凌氏任意夺取,而且,凌氏受的伤害也可以转移到弘氏身上。” “那么狠。”墨沅生惊诧到“想来,那弘多木竟然能在莲城修行,必然不是弘氏嫡系了?” “非也。”喝了口水的金月摆摆手“见了若炎剑会被压制的跪下,只有弘氏嫡系才有的反应。因为那若炎剑就是火族前族长的灵器,可以说是弘氏一族的神器。” “这么重要的剑,怎么会在凌霄的手中”墨沅生十分不解。 金月也耸耸肩表示不知。 “凌霄手中的剑只是幻象”槐辛开口解释。自己往往在觉得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调用明清诀查看。结果就看到凌霄右手捏着一枚玉佩。想来火族担忧儿子安全,所以把若炎剑的几分灵力锁进了玉佩之中。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氏嫡系,让若炎剑的灵气外泄了。 金月果然如此的点点头。 “那弘多木是和凌霄签订的灵契吗?”墨沅生带着好奇。 “这个我知道”金月把手一挥“不是和凌霄,是和他哥哥凌云。说来还十分神奇,弘多木和凌云一起长大。后来,听说弘多木为了救凌云,自愿激活灵契。然后凌云就和弘多木一起进入莲学,弘多木一直都未进入护法阁,但是凌云现在已经是火护法最为得意的弟子了。” “自愿?”墨沅生发现金月说道这里是特地顿了一下。 “是啊,都说是自愿。但是到底如何,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金月摇摇头“我反正不会乐意白白待人受过的。” 墨沅生跟着点头。 月上梢头,槐辛没有丝毫睡意,只好在院子中自己摆棋对弈。 院门轻启,是凌霄回来了。槐辛本以为凌霄会像之前一般回到自己房间,却不料,对方在院子徘徊两步,便径直走过来,坐在槐辛对面,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槐辛。 槐辛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对应凌霄打量的目光。 “我叫凌霄,今年十七了,你呢?”凌霄的语气依然是带着些狂妄和骄傲。 倒是让槐辛想起的上一世自己从哥哥那里得到的一个不听话的小狮子。 “槐辛,十六”槐辛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下棋。 凌霄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槐辛下棋,偶尔还会伸手去弄槐辛摆歪的棋子。看上去,凌霄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暴躁和无常。 月光洒在二人身上,两人的氛围竟有些诡秘的和谐。 槐辛看着凌霄认真看棋的样子,心里总觉得这种场景格外的熟悉。 默默捏出明清诀,发现自己晚上看到的玉佩竟然不见了,明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对方的决定,却仍然说出口。 “有时候,我们往往会忽视家人对自己的保护” 凌霄抬头,不知为何槐辛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眉头微皱,甚是不解。 “那有若炎剑灵气的玉佩,在危难时确实可以护着你一二”槐辛索性说开“你不再佩戴,难免会让家人担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凌霄站起来,语气生硬“你莫非也是我哥哥派来的说客?” 说完还未等槐辛回答,就拂袖离去。 一声轻笑在枯藤后面。 “谁!”槐辛提起警惕心,看样子这人已经潜伏许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太大意了。 “是在下。”弘多木现身,向槐辛作揖。 发现不是陌生人,槐辛放下心来。 弘多木向前做到之前凌霄做的位置上,拿起白棋,放在棋盘上。 槐辛发现,自己的棋局变为了死局。遂拂袖收起棋盘幻象。 “为何笑?” “哈。”弘多木的眼神别有深意“笑一人鲁莽莽撞,一人不解风情。” 想来自己之前的表现,自然是那鲁莽莽撞之人。 “凌霄从小就被他哥哥的光环压制着,偏偏为人好强,只好用一幅凶狠面孔面对他人,让别人不要忘记他这个凌家的小公子”弘多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酒壶,喝了一口又说道“他最想摆脱凌云的掌控,却不知,他又极为依赖凌云。” 弘多木摇摇头“凌云不许他进入莲学,他偏偏要进来。凌云担心他安危,托我交给他玉佩防身,他发现后却转手就丢弃。他以为他可以,却不知,太想追上一个人,是会摔跤的。” “为何给我说这些?”槐辛不解。 “本来凌云已经说动凌霄回去,凌霄却在来了珞园后改了主意,死活不离开。姑娘可知为何?” 槐辛依然一脸疑问。 “果真不解风情”弘多木摇摇头,复起身,向槐辛作大揖。 槐辛受不起如此大礼,急急站起。 “我见姑娘不似凡人,凌霄公子素来行事莽撞,以后还要拜托姑娘以后在莲学多多担待。” 话毕,也不等槐辛答应,就急急传送走了。 槐辛站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实在找不到自己哪里不似凡人,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闭目思索。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为何火系族长选择凌氏替代弘氏,弘氏先祖是哥哥的亲传弟子,弘氏一族素来谨遵莲城律法,为何会冒着灭族的风险为凡人铸剑?而沈慕秋竟然知晓此事,为何未开始就加以阻拦?自己离开的一百年间,莲城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槐辛的脑中。 多思无益,槐辛吹灭蜡烛,起身安歇了。 第14章 街头重遇 次日一早,槐辛和墨沅生被金月拉着出了莲学,一行三人在莲城最热闹的街上闲逛。 “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就快些买吧。”金月摇摇自己手中的钱袋,“等明天验灵会一过,莲城就会形成结界,那样我们就不能轻易的出入莲城了。” “验灵会?”槐辛从未听说过,当下好奇的询问。 金月被街边一个首饰摊吸引,并未听见槐辛的问题。 “是专门为我们这些被推荐的人设置的。”墨沅生转身面对槐辛,解释道“之前有人利用过嫡系子弟可以直接进入莲学修行的漏洞,通过贩卖名额来获取高利,结果有些灵根不全或者灵脉不通的人进入了莲学,这些人被发现后,莲学的先生们便制定这一个大会,来筛选不合格的人。” 原来如此,槐辛点点头,却又颇为不解“可是,我之前听说,只要是莲城嫡系的推荐,即使确有缺陷,也会被接受的啊。” “确实是的。”金月拿着一个簪子对着镜子朝头发比划,接着槐辛的话说“只不过,那会被划分到那些非嫡系的修行者中去。” “有何差别?”槐辛越问越糊涂,同是在莲城修仙学习之人,有何不同? “差别可大了。”金月转身反问道“你知道,每隔三年,进入护法阁的人占同届莲学修行者的比例吗?” 槐辛摇摇头。 “不到一成!”金月比划着“而这一成中五家嫡系的修行者占了将近九成。” 金月拿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线,然后靠近槐辛的脸,用手指着簪子说道“五家嫡系和普通的修行者,区别就在这里。” “可是”槐辛仍是不解,一手把金月乱晃的手放下来“都在莲学修行,为何现在差别如此大?” 槐辛记得,莲学创建之初,五家嫡系进入护法阁修行的人数并不多,甚至因为普通修行者更加刻苦和珍惜的原因,护法阁几乎都是和五家毫无关系的精英修行者组成。 “因为开始,莲学传道受业的方式是以灵根属性来区分的。”站在一旁墨沅生终于搭话“在授业方面,有些家族自然有所偏颇,好的功法,好的术法自然被当成家族秘密,不再向外流通。长此以往,五大家在莲学的分量越来越重。” 槐辛记得,之前和沈慕秋商量的时候,只想着向天下普及传道,并没有想到会有藏私的事情,不过那时候的莲城风雨飘摇,人人都想变得更强来保护莲城,和如今安宁繁华的莲城相比,那时候的修行氛围,反而更加浓厚。 “可是,就没有一视同仁,毫不吝啬的传授修行之法的家族吗?” “有啊。”金月指着墨沅生“他们木系就是这样的,藏书楼所有功法都可以让莲学的木系修行者看到,但是结果呢,没有人去深入的研究术法,而且只会修行那几个有名的功法。所以,木系这些年来逐渐的式微。” 墨沅生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承认了金月的说法。 “所以,莲城城主在几十年前调整了莲学的授课方式”金月放下手中的簪子,带着其他两人向前走着,边说道“以灵器为主划分,这样不同熟悉的修行者可以互相交流学习,也缩小了普通修行者和五大家嫡系的差距。甚至,还有人因为和其他属性的修行者交流,独创出一个术法,提前进入护法阁了呢。” “是谁?”墨沅生有些好奇。 “凌云啊!”金月语气变得兴奋“他你不知道吗?火族族长的长子,他啊……” 槐辛正听着,忽然感觉被一道寒光闪了眼睛,回头望着来源处,是在一个小巷子里。 “怎么了?”墨沅生最先发现槐辛的不对劲,停下脚步问道。 金月也止住话头,顺着槐辛的目光朝巷子中望去。 巷子安静如初,槐辛想着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对墨沅生和金月摆摆手说 “可能我看错了,走吧。” 三人又开始说说笑笑朝前走去。 没走两步,槐辛感受到被幻化成手镯的尚清衣开始剧烈抖动,瞬间,槐辛脑袋闪出一个念头,是暇攸出问题了! 当下也顾不得和墨沅生他们解释,留下一句在原地等我,就匆匆离开了。 用了追踪术,槐辛进到巷子的深处,没有想到面前是这样一幅画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躲避在房檐上。 凌霄被三个街头混混模样的人逼入墙角,他的额头有重物敲击的痕迹而且还流着血,手上的暇攸已经现形。槐辛调出明清诀,发现凌霄的灵力已经开始暴动,虽然被暇攸保护着,但是他的灵脉一直泵张着,照这样下去,凌霄的经脉恐怕受不住这样大的波动而自焚,最坏的结果就是灵脉被毁,变成一段一段的废脉,而灵力也不会流转。 “你就是凌家的孬种和废物!”当头的混混开口道“你与你哥相比,就是一个笑话。” 凌霄一直低头,双手握着,不说一句话。 那个混混抬起手,拿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槐辛眯着眼,这是金系最普通的灵物。 “再给小爷我炼炼灵气,小爷我就把你哥的修炼的功法告诉你。” 说着一只手拽着凌霄的胳膊,让凌霄的手放在圆环上。 “说道做到!”凌霄抬头直视混混“这次必须给我功法!” 凌霄手心中渐渐聚集处一团火,于此同时,槐辛看到,凌霄体内的灵力开始四处冲撞灵脉。 暇攸开始发光,槐辛不能再坐视不理,当即收起明清诀,一个微步,取走凌霄手上的金环,打断凌霄正在运行的口诀,站在那混混和凌霄之间,望着因为自己出现变得更加凶狠的混混。 “以他人愿望要挟对方,修行品行低劣!” “你是谁啊?”那混混一脸不耐烦,开始双手比划咒法。 槐辛见了,不慌不忙,使出防护的功法。 一刻过去,自己和凌霄安然无恙。而那混混见自己未得好处变得更加的暴躁。 “一起上!”混混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 槐辛看着对面三个人摆出的阵势,一金两火分立三角,是莲学传统最佳的攻击阵型。虽然自己的属性恰好和火相克,可是,以如今自己的修为,怕是应付不了这三个人,除非使用冰系的寒剑咒。 槐辛有些犹豫,因为每次使用寒剑咒,自己身体都会有奇怪的反应,就像有另一种力量不断在聚集,而自己不断的被压制,虽然,爆发出来的寒剑咒的威力极大,但那不是从自己的灵力中出去的力量,总是让自己心怀忌惮。 “你快走。” 槐辛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语气十分虚弱,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在承受之前灵力焚烧的痛苦。 “凌霄,你站好了。” 槐辛摆出阵势,双手捏诀,准备使出寒剑咒。 忽然一声娇喝:“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槐辛看着金月从天而降,双手之间是已经成型的金系灵力,为首的那人被推出几米之远。 “就这点儿本事,真丢金系的人。”金月拍拍手,回头问槐辛“阿辛没事儿吧?” 而另外两个,已经被墨沅生给打趴下了。 “没事”槐辛摇摇头,立马扭头蹲下看凌霄的状况。 槐辛握住凌霄的手腕,想通过暇攸让自己的水系灵力度过去,以此来平稳凌霄体内的暴动。 不过几秒,忽然被打断。 “多管闲事!”凌霄把手腕抽出来,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看着凌霄的背影,槐辛缓缓的站起来,心里充满了不解,倒不是对凌霄的态度,而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灵力丝毫没有被凌霄的灵脉排斥。就连上一世,自己治疗哥哥的时候,还应为属性不同而有强大的阻塞感,而凌霄,即使有暇攸,也不应该如此贴合,那灵力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般自动四处游走修补,况且凌霄,明明是和哥哥一样的火属性! “那小子怎么这样啊?我们可是帮了他埃。”金月以为槐辛的沉默是因为凌霄的态度,用手拍拍槐辛肩膀说道“阿辛,你不要放在心上。” “走吧。”槐辛扭头,对着墨沅生和金月,脸上的神色平静“明天就是验灵会了,我们买好东西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16章 验灵会(上) 第二天一早,槐辛下楼,看见金月和墨沅生正在等自己,三个人一起走到院子也未见到凌霄的身影。 金月有些纠结“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可是验灵大会就要开始了。”墨沅生指着院子中间的日晷“从这里到广场还需要一段距离呢。” “走吧。”槐辛看着凌霄紧闭的房间,对金月说“迟到就不好了。” 众人走到珞园门口,听到声“吱啦”的开门声。 身着红色劲装的凌霄从屋里出来,什么话也没说,扫了一眼立在门口的三个人,转身关门。 “哈哈”金月悄悄地对着墨沅生的耳朵,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说他是不是在等我们叫他。” 墨沅生扭头,掩饰自己暗笑的表情。 槐辛看着凌霄走到自己面前。 “请让一让。”说话的人一脸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生硬,好像暗自表达着不满。 “好巧。”槐辛歪着头,语气三分期盼“我们一起吧。” 凌霄扭头正对上注视自己的槐辛,槐辛的眼睛被阳光照射,好像里面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犹豫了一下,凌霄不自在的扭头,说话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结巴。 “那,那就一起。” 一行人向广场出发。 槐辛发现广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热闹,如金月所说,今年五家嫡系的推荐人不过四十人左右,在偌大的广场上看上去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 珞园的四人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交流,确切的说,是听金月从外面获得的消息。 “今年验灵的顺序没有变,还是以金木水火土排序,不过今年有护法阁的人在旁监督”金月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对结果干涉不了的。” 墨沅生有些担心的望着槐辛,槐辛示意对方不要在意,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于还有没有到来的事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不太愿意去操心。 很快,验灵大会开始了,众人聚集在广场中央。 金月是金系的,已经被人带到试验台上。 看着在七八个人之间金月,槐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不用太担心金月”墨沅生在旁边发现了槐辛的心情,安抚到“金月是金家嫡系,金族族长最疼爱的孙女,而且她的修为在同龄人之间也算是姣姣者。” “不错”一直沉默的凌霄接腔,语气不复之前的别扭“而且今天来的护法阁金系的代表是金月的亲哥哥。曾经因为金月喜欢吃大渝都城回香楼的糕点,她哥哥一人一夜来回,跑死了六七匹马,只为了金月可以吃口热的,因为金月嫌弃冷的不好吃。” 墨沅生一脸惊讶的看着凌霄,不知道是因为凌霄说了这样多的话,还是因为金月的事迹。 而槐辛不知为何,却从凌霄的话语中听出一丝淡淡的羡慕,虽然很不易让人察觉,但还是让自己捕捉倒了,想到凌霄和他哥哥的关系,槐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凌霄,又或许凌霄根本不需要安慰。 金月和墨沅生都毫无悬念的通过了,下面轮到水系了。 槐辛默默的跟着引导的人走到试验台。 按照流程,水系全部的人到后,会请护法阁的人宣布测试内容。 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又来了一批使者将一些观看的人清走,留下了一条通过广场边缘的一条通道。 在通道的对面,槐辛看着望着自己一脸微笑和鼓励的烟如眉,她的旁边是一位长须老者。 测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把立在广场中央的一个水缸中取水聚形后,仅用灵力运到对面的水池中去。 听着周围带着庆幸的感叹声,槐辛想着这个任务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不太难。 抽签过后,槐辛看着自己的签号,默默的站到后排,低头暗暗的思索对应之策。 槐辛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是:别说御水走到对面,自己甚至无法聚水成形!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躁动,周围一阵喧嚣。槐辛听着周围的讨论,原来第一位失败了,那人快走到终点的时候,由于凝聚的水珠巨大,最后耗尽灵力,水聚形失败,落了一地。 第二位吸取前一个的教训,根据自己的能力凝聚水珠,一路上都姿态轻松。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可以完成时,却在第一个水珠破碎的地方摔倒了。 第三位小心翼翼,仍在同样的位置摔倒…… 第四位仍然是这样。 为何会这样?槐辛看着第五位的背影,皱起眉头,移动到较为空阔的位置,扭着头,开始打量着那一块儿的环境。 忽然,槐辛稍微低着头,发现那块湿的地在反光,虽然很微弱,但是那一块确实是明亮的。一个念头闪过,槐辛忽然明白了。 维持水珠聚形和移动必然会耗费大量的灵力上行,而为了在短时间有足够的灵力可以使用,水灵脉会产生冰晶,冰晶下沉,长此以往,未消耗的冰晶会在水灵根的根部聚集产生新的灵根,为冰灵根,冰产生于水,却无法自在转化为水,而水确可以,所以,一直说,冰灵根是水的附属灵根。这也是槐辛之前被莲城拒绝的原因之一,三年前槐辛的灵根是不全的。 而那地面的水,在第一个人浪费大量灵力摔倒之后,潜意识放出来的灵力是冰晶,而落在地面的水就被固化成了冰。 槐辛看着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的失败,终于轮到自己了。 目前为止,水系没有一个人完成测试。 槐辛望着面前的水缸,大脑飞速的运转,即使知道了原因,可是不能聚水成形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四周已经没有之前的严肃和安静的气氛了,有人开始嗤笑,有人带着轻蔑的说水系今年不行,有人抱着手看着好戏。 在场上的人,没有人相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最后一个被水系推荐的人会比之前已经在水系小有名声的修行者们做的好。 甚至有人大声叫闹着“早些退出吧!” “槐辛加油!”金月咬着手指低喃着,墨沅生握紧了拳头,凌霄看着一动不动的槐辛,环抱在胸前的手越发的紧。而站在对面的烟如眉此刻无比的紧张,害怕槐辛和前面几位一样,功亏一篑。 忽然,槐辛动了。 烟如眉看着槐辛的手势,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聚水成形的诀。 众人看见装水的水缸从底部开始裂开,无数个小细纹从下到上分裂再分裂,终于,啪的一声,水缸碎了。 缸子形状的冰被槐辛缓缓悬空,槐辛双手捏诀,一步,两步,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对面走,众人停止喧嚣,都屏住呼吸,槐辛终于走到之前无数人摔跤的地方。 槐辛顿了顿,踏出去第一步。 槐辛的身体有些摇晃,但是众人预料中的摔跤并没有发生,槐辛只是稳了稳身子,又踏出第二步。 在终点的烟如眉看到,槐辛走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脚印形状的冰渣细屑,就像是透明的青苔。 “懂得将冰灵力聚集在脚上,通过空气中的水汽与冰面连接,以此来避免摔倒”一位老者扭头对烟如眉说“你们水系送来了一个好苗子啊!” “过奖了,大长老。”烟如眉说着自谦的话,但语气中难免高兴。 “三年前,我要是坚持自己的选择,这个好苗子或许就不会平白浪费这三年时间”老者抚须叹息到“不过要多谢你们静淼天,保护好了这样的天赋,这不仅是水系之幸,更是莲城之幸。” 另一边,槐辛已经稳稳的将凝结成冰的水放入终点的水池中。 “水系,槐辛,通过测试!”老者拿起笔,在莲学册上写下槐辛的名字后,对众宣布到。 在老者身后的使者和莲城学者们率先鼓起掌,槐辛有些害羞的坐在第一个通过者的位置,之前不管收到多少赞誉都平静无波的心,现在竟然有些欢喜。槐辛感受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若是现在遇见沈慕秋,对方一定会惊讶于自己的变化。 后面的人也从槐辛的行为中看出了些许的门道,依次通过了测试。 槐辛正想等全部水系完成后向烟如眉打听一些事情,不料,刚刚下台,就被慌慌张张的金月拉住了,金月语气带着着急,说话也结结巴巴 “阿辛,凌…凌霄那里出…出事儿了!” 第17章 验灵会(中) 槐辛被金月拉着朝广场最北边的诸天殿上奔去,从金月急的断断续续的口气中,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水系测试快结束后,火系便在诸天殿开始测试了。三人一合计,决定让墨沅生陪着凌霄去诸天殿,金月留下等槐辛测试结束后再一同过去。 历年以来,火族的测试都以属性的精纯度为主,没有意外,凌霄以最高精纯度的灵气通过了测试。就在墨沅生和凌霄都以为必定通过的时候,却迟迟不见长老出来宣布结果,等所有人的测试都结束后,火族护法阁的代表突然额外提出一个要求,要求测试者在一炷香内,让灵气运转体内三个小周天,其目的就是要测试灵脉的周转性和流动性。 在墨沅生的认知中,这是刚开蒙的修行者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却没想到,半柱香过去了,大部分人已经陆续结束,拿到通过的册子出场了,而凌霄还在场上,立在他面前的记录石显示,体内灵力仅仅才运转一周天。情急之下,墨沅生向金月发送了密信。 “怎么样?”金月拉着槐辛到诸天殿后,看到在一旁的墨沅生,急急忙忙的过去拍了对方一下肩膀。 “不乐观。”墨沅生扭头对着槐辛和金月说,语气带着焦急“现在场上只有凌霄一人了。” “怎么会这样啊!”金月急的跺脚“当初他可是差点儿烧了摘星阁,那样强烈的火属性,运转应该非常快才是!” 槐辛扭头看着场上的凌霄,他一个人坐在中间,眉头紧锁,额头已经布满汗水,看的出来,对方在竭力的提气运气。围观的人分散在诸天殿四周,指着坐在大殿中间的凌霄议论纷纷,就连一向不受外界干扰的槐辛也感觉到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听到内容后不觉皱起眉头。 “看呐,那是凌家的小公子,和他哥哥真的是差距十万八千里。” “这种六岁小儿都可以的测试他竟然不会,还来修炼什么!” “就这德行,和他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 一旁的金月也听见了,挽起袖子,瞪着说话的人,大喝一声“你们说什么呢?再给姑奶奶说一遍!” 被吼的人并不因为羞愧而停止,只是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继续扭头议论。墨沅生拉住准备动手的金月,示意这是诸天殿,不可乱来。 槐辛心里叶有些焦急,默默站在最里面观察着凌霄,从对方紧紧闭着的双眼可以看出,对方竭力避免被外界干扰,只是不知道,这样高强度的状态,凌霄还可以保持多久。 这时,一个人从殿外走来,四周的观看者像是商量好一般,自动避开。那个男人气宇轩昂,一身玄衣,槐辛注意到对方的腰间挂着一颗瑶木制的木珠。这意味着,面前这位年轻男子已经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这样的情况,不单单说在莲学,甚至可以说,在护法阁内都是一流的修行者了,因为瑶珠就是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见到这人,之前还在闹腾的金月安静下来,嘴巴一撇,说“怪不得。” 槐辛不解,望向金月。 金月看着槐辛询问的眼神,交叉手臂在胸前,向那男子的方向努努嘴说“那是凌云,凌霄他哥。我说凌家为什么忽然改变态度让凌霄修习,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你不是挺崇拜凌云的吗?”墨渊见着金月和往常一提凌云就兴奋和崇拜的态度完全不同,奇怪的问道:“怎么今天见面是这样的态度?” “这一看就是给凌霄下的套啊!我最讨厌仗势凌人了!凌霄完全可以通过测试了,他横插一脚干什么?要么就把凌霄拦住不来莲学!这算什么,耍阴的!”金月万万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对象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在那一瞬间,有些失望。 四周的人看着气愤的金月,纷纷避开,害怕金月大小姐脾气上来,拿自己开刀出气。 “是啊”墨沅生语气担忧,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折磨的是凌霄修行的灵力,还有自尊和信心。” 槐辛默默听着金月和墨沅生的对话,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场中的凌霄,对方的脸色渐红,汗水像瀑布一样留下来,忽然发觉凌霄左手手腕开始抖动,渐渐的暇攸开始现形。 槐辛当下立即使出明清诀,睁眼发现凌霄周身的灵脉暴动,部分之前被强行修复的灵脉甚至因为过于脆弱受不了如此炙热精纯的灵力而开始自燃。这样下去,恐怕会重现当初焚毁摘星阁的一幕。 “不好!”槐辛暗道一声,当机立断甩出一个符咒突破禁制。立刻提气升空,一跃之后,稳稳的落到凌霄对面,打断凌霄的运功。 被打断的凌霄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槐辛焦急的样子,张张嘴,可想问的问题还未出口,便感觉到五脏炙热疼痛,下一秒,“噗”地突出一口鲜血,失去了意识。 槐辛双手捏诀,向凌霄输送自己的灵力。凌霄的灵力正好游走到丹田处,由于太过精纯,自己的灵力一进入凌霄体内,便被吸收个干净。 “请你放开我弟弟!”发现凌霄状况不对,凌云飞速赶来,站在凌霄背后,看到槐辛裙子上刚刚染上的血迹,语气变得更加迫切“放开他,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槐辛并未来得及立刻搭理凌云,双手翻飞,根据凌霄现在的情况,立马把尚清衣变成透明的丝巾环绕在凌霄身体周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凌霄的灵脉。 确定尚清衣和暇攸开始运转后,才回答凌云。 “若我现在把凌霄交给你,你怕是会后悔。”槐辛一边思考接下来对策,一边分神应付凌云“你退到我身后十米远,若你现在强硬打断我,怕是两条人命了!” 槐辛扭头,对着金月的方向喊道“墨沅生,金月,快过来!” 金月和墨沅生抬脚向槐辛跑去,凌霄不知槐辛说的真假,只好依言后退。 槐辛知道,若要抑制凌霄体内暴动的火灵力,只有那种办法,可接下来的事不便让他人看见,当机立断,抬手飞快捏诀千冰刃。于是在诸天殿内,数十米高的交错相接的巨大冰棱从地上立起,环绕着槐辛三人,隔断了其他人的望向大殿中心视线。 无法看到情况的凌云下意识的在手中聚集火灵力,准备强力破开冰墙,还未成型,便被一人拉住。 凌云回头,发现是刚刚闻讯赶来的烟如眉,顿时神色温和下来。烟如眉收回自己的手,无视凌云有些恍惚的神色,望着面前的冰棱,说“相信她吧。” 凌云低头想了想,收回灵力,同样对着冰棱,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