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混世主》 第1章 一步一世界 第1章 一步一世界 自从人类具有了理性思维之后,浩瀚星空便成为了人类最为注目的神秘之地。 夜静时分之时便会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一个个总是得不到答案的哲理性问题总是在不断的纠缠。 因为无知,所以就显得越发渺小,无限的宇宙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未解之谜,我们的祖先就曾经用无数美丽的神话来诠释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便学会了从科学的角度去看待,去发掘一切。 于是便有了诸多猜想! 比如如果速度超越光速,就有可能产生时光黑洞,任意穿梭在历史之间。 张毅一直以来对于这种设想就不屑一顾,因为如果这种假设真的可以成立的话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推翻了唯物主义论,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就将再无任何意义。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总是那么可笑,你前一秒还在想着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却在下一秒就发生在你眼前,或者说身上。 望着眼前葱郁的树木,还有漫山遍野的杂草,以及远处那如同蓝宝石一样清澈的海水.....张毅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张毅非常确定,前一刻他绝对是站在公交车上,只不过一脚踏出而已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了熟悉的高楼,没有了坚硬如铁的混凝土马路,更没有了穿的异常清爽拿着手机自拍的少女.....只剩下永恒的燥热和荒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毅可以确定自己仍然身在地球,根据环境判断他所身处的位置估计、大概、可能同样位于广州。 不,现在应该叫做岭南,或者百越,又或者其他名字。 确定了位置,张毅的脑子里便开始查阅起了历史上对广州的记载。 有史为镜,他相信从历史的脉络中自己应该能寻觅到一丝丝关于现在身处时代的印记。 广州最早的地名为“楚庭”(或“楚亭”)传说有五位仙人,身穿五彩衣,骑着五色羊,拿着一茎六穗的优良稻谷种子,降临“楚庭”,将稻穗赠给当地人民,并祝福这里永无饥荒。随后,五位仙人便腾空而去,五只羊则变成了石头世代守护这方土地。由此,广州又有“羊城”、“穗城”的别名。 不过真正能被称之为广州则需要追溯到秦朝。 秦始皇统一岭南后,在广州地区设南海郡,也正是那个时候开始岭南第一次被划入了华夏的版图。 到了汉武帝时期后,汉武帝南越把原赵佗割据地区划分为九郡,广州仍称南海郡,归属交趾部后称交州,到了东汉末年,广州则属于吴国。到了公元216年吴国交州刺史步骘把交州治从梧州迁回广州时隔十年之后他又将交州改为广州,广州之名便由此开始。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华夏五千年文明中,虽然广州有着将近两千年的历史,行之有效的开发却在唐王朝立国之后,至于之前那就是不毛之地! 不毛之地! 这个称呼非常符合眼前的场景,绝对不会是宋朝以后。 因为宋朝时期广州已经成为了岭南著名的粮食产区和经济作物基地,到了明朝之后更是极力发展出了手工业,对比一下眼前茫茫的荒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宋朝以前,甚至是贞观中期之前。 一想到不毛之地这四个字,张毅就打了个寒颤,因为荒芜所代表着的就是虚无,脱离文明。 张毅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和文明脱轨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更无法想象假如一直得不到语言交流,自己会不会自闭,然后压抑而死!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如果长时间得不到交流语言功能就会退化,智商也将随之跌停。 难道以后变成野人? 茹毛饮血?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张毅就更加的渴望人群,所以即便是在往日看来美不胜收的风景此刻他也毫任何心情驻留,他需要找到族群,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只要有人就行。 刚要起身前面不远处的草丛就升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一股难以压抑的恐惧就直冲心神,脚下一软就差点儿栽倒在地。 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中,有那么一两头食肉型猛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遇到那就将是一场悲剧。 等到张毅想要伸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块防身时才发现,自己原本粗枝大叶的双手竟然变成了少年模样,细嫩、葱白,甚至还短小了许多。 返老还童? 张毅有些后知后觉,等他慌忙间将石块用力的拿在手上的时候就看见涟漪已经朝着海边扩散而去,直到到了沙滩位置的时候四五只肥硕的野兔就蹦了出来。 重重的舒了口气,张毅这才发现就这么短短的眨眼间功夫他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只是朝着那几道飞快的身影看去的时候,张阳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一行行小字便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野兔:听觉和视觉灵敏,逃跑迅速,昼伏夜出,繁殖力强,以野草、树叶等植物为食,栖息在低矮干燥的灌木丛中。兔肉可食用;皮毛可御寒,价值低但年产量大,并且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主要用于治疗补中益气、凉血解毒功效,可用于病后体虚、消渴等症状。。 那小字就如同一道印记,只是一闪便消失,却仿若与生俱来一般深深的印在了张毅的脑海之中。 百度百科吗? 张毅嘴角间露出了一丝笑意,眼光却再一次落到了野兔身上。 野兔跑的很快,以自己十四五岁的身体是肯定追不上的,当然即便是眼前的张毅恐怕也只能忘尘兴叹。挥去了脑海中吃红烧兔肉的想法,张毅就随着野兔奔跑的路线朝海滩走去。 相对于杂草丛生的荒原来说一览无遗的海滩就要安全的多。 一路上的芦苇和不知名的荆棘总是很热情的希望张毅这位从未来时空穿梭而来的客人留下,看似不远的路程真正走过去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第2章 渔叟 第2章 渔叟 在这一段时间中张毅又测试了几次身上突然出现的新能力,虽然十有九无效,不过在反复的测试中总算让他找到了成功运用的方法。 那就是集中精力注视物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百科的介绍才会显现。 一路走来,张阳掌握了不少这片土地上植物的信息,直到当走到沙滩上,张毅就高兴了起来。 因为就在前面不远处他看见了淅淅沥沥的不少脚印。 人的脚印! 虽然脚印在海水的冲刷下已经变得很暗淡,但是张毅可以判断出留下脚印的人从这里走过绝对不会超过一天时间。 甚至他还能从脚印中看到了一道道长长的划痕,随着脚印不断向前方延伸。 是鱼叉还是鱼竿? 张毅实在是不好分辨,不过仔细一想他就觉得如果自己先前对年代判断没有错误的话是鱼叉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在他记忆中的那个时代百越人应该还不会使用诸如鱼钩这样比较先进的工具,相反来说手拿鱼叉划着一条整木凿成的独木船用最原始的方法插鱼才是他们的本色。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百越人都保持着这种淳朴的狩猎方式,在逐渐靠近文明的地方无论是汉人还是越人甚至任何种族都会变得聪敏,从而学会如何更加省时省力的获得猎物。 然而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这五座大山似乎并不愿意让中华文明轻易流入这片荒芜之地,所以即便是汉文明早已经璀璨如辉却只映照在了山的另一边。 《周礼·夏官·职方》中就有记载,岭南为藩服之地;春秋战国属南越;战国入楚称百越,对于岭南来说“化外之地“、“瘴疠之乡“、“刀耕火种“就是它最好的描述。 张毅不知道如果真的找到了这些百越人自己该如何和他们交流,但是他知道假如自己不能找到他们的话自己很有可能活不到明天。 别看阳光下的荒原和大海很美,实际上这些都是表象而已,在它美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让人无法预料的恐怖和危机。 特别是到了晚上危机就会呈无数倍放大,就犹如深渊里的恶魔笼罩着这里的一切。 所以想要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些百越人,只有躲在这些彪悍的土著身后才是最安全之地。 天很热,火辣辣的太阳似乎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点燃,只有偶尔略过脸颊的海风带起的阵阵微凉让人略微好受了一些。 不过海风吹起来很舒服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更加更快速的蒸发着人体的水分,才走出不到两里地张毅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嘴唇变得干燥,哪怕是苦涩的海水他也有一种想要饱饮一肚子的冲动。 强压住了心里的冲动,舔了舔滚烫的嘴唇张毅唯有继续沿着脚印向前走。 如果真的喝了海水张毅觉得自己可能会死的更快,虽然海水中蕴含的微量金属和杂质并不会毒死人,但是巨大的盐含量只会让人越喝越渴,然后形成一个恶性循坏,直到最后被活活胀死! 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偶尔注意一下仪表,整理一下蓬松的西装、挽起裤脚,或者小心翼翼的注意一下不要让沙子过分的污浊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黑色皮鞋。 但是随着体力的消耗张毅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一切,哪怕被他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和钱包都被他视为累赘通通抛入了大海。 如果有可能,在野外生存身上没用的东西最好是越少越好,过多的无用品只会加重自身负担。 这对于生存绝对是一个错误的行为,哪怕这些东西是原来那个世界最后的纪念也是如此。 张毅到底没有将手机和钱包丢进愤怒的大海里,就在又一道浪潮朝着沙滩席卷而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两道弱小的身影,他们正眺望着茫茫的大海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还没有靠近,一道犬吠就远远的传了过来,紧接着张毅就看到一道黄色的身影快速的朝着他奔袭而来。 那是一条中华田园犬。 虽然狗的速度很快,但是在定神之后张毅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面对着黄狗呲牙裂抓的威胁张毅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顺手从脚下捡起了一只五彩的海螺当做武器。 狗这东西永远都是欺软怕硬,先前还来势汹汹当它看到张毅并不惧怕它之后就赶紧停了下来,一边保持着和陌生人的对峙状态另一边则朝着身后的两道人影不停的狂吠,希望身后的主人能够上前帮忙。 狗仗人势说的就是目前的情况。 张毅没有动手,尽管他觉得即使想要干掉这只黄狗并不会有多难,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所以当那两道小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从最先的凶恶慢慢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 双手平举,然后缓缓下放,很自然的在空口抱成团,立刻一个汉人独特的拱手揖就施展了出来,笑道:“我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无意中走进了贵族的领地,早有听闻百越热情好客现在已近日落却不知是否能在此小住一晚?待明日继续上路!” 作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 张毅觉得哪怕是对两个半大娃子也应该如此,更不要因为对方年纪小就过于轻视。 有的时候一个孩童能起到的作用很大,特别是在和他们做朋友之后那么应该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假如这两位小主人能够带着自己进入他们的部族做客那就更好了。 两个半大娃子还没有开口,一个杵着拐杖须发皆白身体佝偻的老汉就从岩石后面的芭蕉林里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张毅甚至根本就没有觉察到那边还有一片翠绿的芭蕉林,更不会看到在那芭蕉林的后面还矗立着一座座竹屋。 “远道而来的客人,让山风吹去你的疲劳,让海水洗去你的尘埃!” 很意外,老叟竟然会说汉话,虽然磕磕碰碰,而且总带着一些严重的地方口音,但是张毅却能听懂。张毅终于将一颗噗通了半天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猜测得到了证实。 第3章 吃饭,总是恒古不变的问题 第3章 吃饭,总是恒古不变的问题 他终归还是在地球,在中华之地上! “客人不妨先在此小坐片刻,先吃上一些水果消除腹中的饥饿,喝一杯清水赶走旅途的疲劳,今日正是我部海捕归程之日,待儿郎们归来还望客人不吝祝福!”老叟杵着一根老树根做成的拐杖缓缓走到张毅身前,竟也做出一副侃侃君子之态朝张毅拱手。 虽然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张毅可以看得出来,老叟对于自己的这番作态非常满意,以至于整张老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诚然,虽然仅仅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无疑代表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的味道,让他和其他土人分离了出来。 这是一位向往汉家 文化的土人! 张毅谢过了老叟的好意跟随着他很快就来到了芭蕉林后面,放眼望去后面竟然是一处幽深的山谷,里面宁静自然,鸟语花香,数十座绿色的竹楼便犬牙交错的排列其中,偶尔间一串串妙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便从中响起,清脆、悦耳、仿若世外桃源一般。 很意外的张毅发现了很多熟悉的藤蔓植物。 那是三七。 顷刻间,三七的信息就出现在了张毅的脑海之中。 三七:中药名,为五加科植物,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主治出血证,跌打损伤,瘀血肿痛..... 要知道在后世如雷贯止血抑制外伤的神药,云南白药的主要材料。 看着那一片片爬满山间的藤蔓,张毅甚至有了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眼前漫山遍野的野生三七如果放在后世其价值绝对是一个惊天的数字。 然而这并不是后世,这些珍贵异常的良药便只能就此埋没。 张毅跟着老叟上了其中的一栋竹楼之中,竹楼分上下两层下面堆放着干柴以及一些其他杂物,二楼就是起居之地。 竹楼不大,充其量也就十来个平米,但是却被主人布局的非常合理。 他们似乎对竹有着一种透进骨子里的热爱,目光所致都是青翠的一片。 里面是一张竹席用于睡觉之用,外面是一张竹桌,既可以吃饭也可以用来待客,透过门口的竹门正好可以将谷外的海滩一览无遗。 还没坐下,外面就三三两两的有不少妇人和少女偷偷的窜了出来。 一个个不住地朝着竹楼指指点点,时而偷偷说上两句,然后就爆发出一大片欢笑声。 然后就有几个少女大着胆子走到了竹楼跟前小心翼翼的朝上面望了望,希望看清一些长老带回来的这位少年郎到底是何模样。 只是还没看清后面 的妇人又笑成了一团,羞的少女们面红耳赤急忙又退了回去。 老叟很享受这种感觉,手一招那两名早就跟在后面的半大娃子就爬上了竹楼,手里各捧着一串香蕉,在老叟的示意下将香蕉放在了竹桌上,然后站立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张毅。 岭南多出蕉,说的就是香蕉。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似乎对谷物有着一种天生的排斥,无论土人如何种植也到达不了汉人的程度。不过相反的香蕉这种植物却完全取代了他们对粮食的需求,往往一片芭蕉林就能让他们度过整个夏秋两季,所以香蕉在这里就成为了主食。 香蕉很美味,一连四五个下肚张毅就爱上了这种以前只是被他当成水果的植物。 只不过四五根香蕉下肚之后主人还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就有点不好受了。 张毅整理了一下还算并不破烂的衣衫,然后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吃香蕉时的动作在确定自己并没有失礼之处才好奇的问道:“长者,难道小子刚才有何失礼之处?” “这到是没有!”老叟呵呵一笑,指着面前的香蕉道:“既然客人如此喜欢不妨多吃一些,等过了夏末想要吃蕉可就要等到明年咯!” 说着话,他又看向了后山。 后山上同样栽种着密密麻麻的香蕉林,放眼望去人头颤动应该是有人在采摘。 事实上香蕉任何季节都可能成熟,它是水果中几乎独一无二的四季性经济作物,只不过夏秋两季尤为盛产而已。 对于老叟的部族来说夏秋两季甚至冬季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用香蕉作为主食,只不过在没有冷藏技术的现在他们根本无法长期储藏,看着吃不完的香蕉烂掉他这个部族的智者就尤为心疼。 毕竟部族的延续往往就和食物脱离不开关系。 在度过寒冬之后青黄不接的那一段日子几乎是每一个族群都需要面临的巨大挑战,所以老叟的部族在业余也会驾船出海捕鱼,以求获取更多的食物来支撑那一段艰苦的岁月。 张毅没有继续吃香蕉而是将目光落到了竹楼外侧风干的咸鱼上,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自信满满的笑意,道:“长者,这鱼可能食否?” 他问的很突兀,老叟明显反应不过来,直到脑子好不容易拐过了弯才笑着道:“此乃咸鱼,乃是海中捕获之余用盐腌制而成。说来还是先祖从你等汉人处学习而来,算下来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部族里一直以来就保留着腌制咸鱼的好习惯。 这种来自中原大地上对于生鲜的腌制方法让他们受益良多,也正因为于此整个部族才会有了那么一些存货。这些咸鱼既可以自己食用,也可以收集起来运到广州城售卖。在那里的唐人非常喜欢我们的土特产 ,一斤咸鱼可以换5个大钱!” 一个大钱就是一文,在广州城一斤糜子的价格也不过四文而已。 如果这样计算,咸鱼的价格其实并不低。 毕竟这个时代捕鱼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一些,也没有后世那般几乎拉网式大鱼小虾一锅端,近海几乎没有什么产出的地步。 “哦!”张毅点了点头,一听唐人两个字他总算知道了当前确切的年代,心里微微镇定的同时便看着老叟反问:“既然咸鱼可以通过腌制、脱水进行防腐,从而卖到广州城,那么长者为何不将香蕉也照搬此法呢?” 第4章 归海 第4章 归海 张毅一边说着,便拿起一根香蕉递到了老叟跟前继续道:“长者不妨再吃一根,尝尝味道。这香蕉香甜 可口,其中必然含有大量的糖分,如此一来和咸鱼用盐腌制是同一个道理。甚至比腌制咸鱼更加简单,咱们只需将其剥皮用小刀切片晒干便足以储藏,我觉得用晒干的香蕉片用来煮粥就很不错,哪怕自己吃不完也完全可以卖给广州的商贾已换取其他东西!” 在后世香蕉干早就泛滥了,特别是一个开挂的神奇国度更是将香蕉的吃法发挥到了极致,什么油炸香蕉、香蕉糊糊、煮香蕉.....不一而足。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便于储存! 张毅相信这样的方法老叟肯定会非常喜欢。 果然话还没说完老叟的两个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一双如同枯枝一般的大手顷刻间便接过了张毅递过来的香蕉三下五除二就剥了皮送进了嘴里。 很奇怪,原本早已经吃的不想吃的香蕉在这一刻老叟却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美味。 感受着舌尖味蕾上传来的香甜,他顿时激动不已。 眼前的这个唐人少年说的很对,香蕉是甜的。甜就代表有糖,对于这一点他是懂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一直没有一个人想过将香蕉像长安城里的商贾那样做成果脯之类的食物呢?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大业三年他追随大王前往了长安,见到了哪位矗立在世界之巅的城楼,在哪里他 第一次吃到了名叫果脯的东西。 很甜,非常甜,那是一种幸福到永远都忘不了的味道。 当然,他只吃了一颗果脯,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们根本买不起,哪怕是王也是难得享受一回。 可是事隔十数年了,那股味道却依旧流淌在他的心海并且对中原文化充满着无比的敬仰。 “公子学究天人,真实让老汉汗颜啊!”老叟用并不熟练的蹩脚汉语朝着张毅深深一躬。有学识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少年也值得他尊敬。 更何况少年人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几乎解决了整个部落的吃饭问题一时间让他激动不已。 虽然具体能不能做成还没有定性,但是老叟却非常相信做自己的经验,觉得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这其中有着他对中原文化的敬仰,也有着对知识的盲目信任。 他态度相当严肃,吓得一旁的越人少年禁不住跪了下来,以少年人的世界观他根本无法理解两人交谈对他们这个部落所起到的巨大改变。 正当少年准备好好打量一下眼前这个好看的唐人少年的时候,就被一巴掌抽在了脑门上,然后被吩咐下了竹楼准备迎接出海的勇士,同时也为尊贵的客人洗尘。 做香蕉干其实并不难,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对于选材相当关键。因为需要便于切割和晾晒,所以选择的香蕉最好是长得饱满但却并未完全泛黄的那种。 就像竹桌上的香蕉,明显是那种熟的不能再熟,已经几呼脱落的。这种香蕉直接吃非常美味,也相当的可口,但是软软的,粘粘的,根本就不适合切割和收集。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给老叟讲解完制作香蕉干的流程,之后张毅就被他当成了和他拥有同等地位的人了,而称呼也从远方的客人变成了这个时代的尊称,公子。 吃了几个香蕉,张毅的肚子舒服了许多,又喝了一杯山间采来的泉水,整个人就算完全的活了过来。 也只有吃饱喝足之后才有心情去欣赏这片最天然,没有一丝雕琢的风景。 张毅就在老叟的陪同下看着部落里开始忙碌的女人们开始漫山遍野的摘香蕉,时而见跑来几个半大娃子带着喜悦和害怕的神情送来两个鸟蛋。 这样的风景很美。 人也很淳朴。 如果在这里旅游一定是一场梦幻之旅,但是如果是住一辈子,张毅有些不敢想象。所以当他走到下午来时的海边的时候他就开始憧憬东方的那座号称这个时代第一明珠的城市。 不是非要去长安,而是心中总有那么一股子向往,向往着哪里的城墙,向往着哪里的大街,还有哪里的人。 鸟蛋张毅没有接,实在是太小,光是这么点蛋白质张毅估计也没啥用,最关键的是他也没有生吃鸟蛋的习惯。 看着娃子高兴的收回了鸟蛋,他的目光就注意到了海面上那几个小小的黑点。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是这片大地上所有人,所有部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正是这个时候张毅才从老叟的口里得知他们这个部族名叫侯海族,顾名思义守候大海。 当夕阳的光辉慢慢变得暗淡,海浪渐渐变得张狂的时候,那几个黑点就变成了一只只独木船。 由远及近,摇摇晃晃的,起起伏伏。 直到近了,张毅才看清楚了独木船。 与其说是船,其实在张毅看来其实就是一截整根的圆木剖成两半,然后将腹心挖空而成的长条形容器,对于这样的船其实叫做澡盆更合适一些。 很难想像,几个拿着鱼叉的汉子是如何划着这样的大木盆在澎湃的大海里生存,还要捕鱼的。 这样的方式几乎和自杀差不多。 独木船慢慢的靠近,岸上也渐渐地占满了人,如同迎接英雄一般那些妇人和少女甚至远远的就开始跳起了舞蹈。 船还没靠岸,七八个全身涂抹的跟只野兔的小伙就嗷嗷叫的拿着鱼叉开始站在船头上闹腾。 他们正在展示他们强壮如山的肌肉和永不疲倦的精力,并以此来吸引异性的目光,幻想着某位姑娘能够看上自己在半夜的时候姑娘竹楼的门为他开着。 终于,直到海岸线上那一抹云彩伴随着落日缓缓沉入了大海,这个时候独木船船便靠了岸! 在欢天喜地的女人们崇拜的目光中,男人们稳健的从船上跳了下来,但是鱼获实在是少的可怜。虽然每一条鱼都不小,但其实也就大小猫三五只,张毅觉得以这么点鱼获实在是没办法让他们换取太多的粮食。 第5章 尊敬是有源头的 第5章 尊敬是有源头的 荷尔蒙爆发的小伙们便点燃了篝火,唱起了山歌,光着脚板开始挥洒着青春,和姑娘们一起谈论着大海的广阔和神秘。 只有少数人开始了沉默,他们不知道如果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老叟在这一刻就成了救世主,他精神奕奕的走到了篝火旁边,跳动的火苗外金色的光圈让他这一刻看上去异常的神圣,直到他宣布部落以后将会制作香蕉干以此能满足过冬的粮食的时候篝火晚会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也没有人会质疑大长老的决定。 因为大老张是睿智的,所以绝对不会错。 哪怕一个被鱼刺刺穿了手臂已经几近感染躺在船上等死的家伙眼睛里也闪动着希望。 “哎!这就是命啊!”不经意间,老叟就已经坐在了张毅的旁边,手里一只葫芦也递了过来,有些感叹道:“眼看着就能吃饱肚子了,却不曾想竟然成了残废,啊力这小子和海龙王犯冲,就是可惜了他家啊妹,有这么个 哥哥拖累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有个尽头。”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受伤总是难免的,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实则完全需要运气。 运气好伤口结痂,长肉,隔一段时间又是一条好汉。 运气不好,感染化脓,如果没有好转直接又是一刀,然后如此循环,直到砍无可砍,血也流无可流的等死。 当然,张毅并不觉得他们只会等死,起码最基本的治疗还是应该有的。 张毅接过葫芦,喝了一口。 竟然是酒! 虽然酒精度并不高,大约也就十七八度,还有股霉味,但是的确是酒。 透过土黄色的液体甚至张毅能够看到里面漂浮着的果肉。 配合着浓烈的荔枝香味看来应该是用荔枝发酵酝酿的轻度酒饮,只是轻轻啜了一口,抛开霉味一股淡淡的香甜便充满口腔回味悠长。 “他没有其他亲人了?”张毅随手将酒葫芦递回给了老叟,整个部落就是有他有喝酒的资格,想来酒对他们来说非常珍贵。之所以老叟舍得拿出来喝从某种意义上还是为了显摆他作为主人的好客。 所以其实面子这东西古已有之,不分种族。 就刚刚这么一口,张毅就明显的感觉到老叟一脸的肉疼,可转瞬间依旧裂开满口黄牙的大嘴装作爽朗直笑。 至于躺在船上的啊力早已经被他遗忘了。 部落里少了一个青壮固然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部落里能远离饥饿他这个大长老就是称职的。 不过张毅问话,老叟还是感慨道:“啊力的啊爸也是我们部落里一位强大的勇士,捕鱼、打猎都是一把好手。也是出海啊,把命献给了海龙王!他的啊妈是部落里最美丽的女人,歌声像百灵鸟一样好听,为了抚养啊力两兄妹长大在啊力八岁那年也投入了山神的怀抱。不过我相信他们都会在天上保佑啊力两兄妹的,也会保佑我们部落。这次啊力能活着回来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保佑。” 一边说着,老叟就仰望着天上的繁星默默的祈祷。 生于斯,葬于斯,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啊力能活着回来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恩赐。 虽然有一条胳膊或许保不住,甚至有可能因此死去,但总归是回来了。 一切听天由命而已,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纠结的。 这边还说着话,另一头一个精瘦的汉子就捧着一大把点篝火烧剩下的柴灰朝着已经认命的啊力走去。 张毅有些搞不懂,难道柴灰是用来祭奠海龙王的? 如果海龙王在天有灵的话他觉得这样的贡品并不能让海龙王满意,也许还会起反效果。 毕竟人家是吃肉的,你捧一捧灰算几个意思? 还没等张毅反应过来,精瘦汉子手里的柴灰就被他一把撒在了啊力的胳膊上,只听一声闷哼,紧接着啊力就浑身打颤,脸都白了..... 光是看就汗毛直立,更不要说承受痛苦的人了。 也正是现在张毅才发觉他们治疗的手段竟然是柴灰..... 无法想象,一把柴灰居然变成了治病良药,以前看野史的时候其实就看到过还以当成一个笑话,没有想到这种完全不着调的治疗方式竟然真的存在。 老叟似乎对精壮汉子的表现很满意,其他几名跳着舞的汉子还一脸欢笑的跑到了啊力的周围预祝他早日康复,就连啊力本人也在痛苦的折磨中脸上泛起了微笑。 仿佛有了这把柴灰他就真的能痊愈一样。 看着一张张笑脸,看着一道道继续兴高采烈跳舞的人影,张毅终于第一次认识到了人命在这个时代的价值。 人命如草! 不管是别人,还是他们自己都这么认为! 张毅想要呐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可以肯定柴灰肯定没有止血效果,更不可能有消炎杀菌的神奇,与其说这种自杀式的治疗能被称之为治疗还不如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你觉得一把柴火灰就能治好他的伤?”张毅看向了老叟,这种敷衍的做法让他准备纠正一下。 按照啊力的伤势来看,继续下去等到伤口继续溃烂很有可能他坚持不到三天,然后变成这个时代真正的不治之症。 “不能!”老叟摇了摇头,声音非常肯定,并没有如同他往常对族人所说的那套神话理论,把啊力的生死用神明去解释。 而是羡慕的看着张毅反问道:“你知道为何我们会尊敬你吗?”说着,他便指向了热闹的人群。 放眼过去,张毅这时才发现在他和这些侯海族族人之间似乎有着一道无形的隔膜,将他和人群完全隔成了两个世界。 那边的人正在欢呼雀跃,可一双双眼睛却小心翼翼的看着这边,甚至围着篝火打转时也异常小心的避过这个方向,生怕他们的不小心侵犯了他这位尊贵的客人。 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半大娃子才敢好奇的透过篝火的光芒,好奇的打量。 张毅非常清楚,眼前的怯懦并不是害怕,也不会是恐惧,相反的那是一种真正的尊重和敬仰。 第6章 少女 第6章 少女 不等张毅开口,老叟就用他那低沉而富有沧桑的强调道:“我们的祖先从古至今就在林子里打混,我们不会种地,也不会织布,所以我们食不果腹衣不附体,以至于形同野兽,被你们称为蛮人。尽管我们不断努力的学习,可是依旧无法学到你们的万分之一。就像我们穿的衣服,你们唐人女子一个月可以织六十尺,而我们的女人哪怕用粗麻也不过仅仅只能织二十尺。最开始我觉得是她们笨,或者懒惰。然而侯海族里根本就没有懒人,事实上她们每天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了。 哎!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只会照着你们做而已。我们只知道转动手柄纺车会转起来,可是我们却不知道纺车转起来的原理,以至于每当纺车出现问题我都不得不去州城找你们唐人商贾。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你们唐人会修理。 不瞒你说,从我第一次进入长安,见识到了那座繁华之城开始我就想当一个唐人。我并不是羡慕你们精美的吃食,也不是羡慕你们华丽的住宅,而是羡慕你们的文字,和你们千百年来伟大的传承。 你们一代一代的,用文字记载着你们的经验,记录着天文地理,记录着生老病死,记录着所有的一切。所以从你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可以通过书本学习那些珍贵的经验,从而让你们远离饥荒,远离病痛,从土地里找到可以果腹的粮食。 而我们却不成啊!我们没有这些传承,先祖们想要将经验传承下来也只不过是山洞里一幅幅壁画。那种拿着树杈和野兽战斗的生活方式让我们一代又一代的愚昧。哪怕身体再强大,也只是一群五谷不分的憨货而已!” 侯海族并不缺少勇士,每一个成年男子都是能上山下海的汉子。 相反的,他们缺少的是智者。 如果一个部族只会使用武力而没有谋略,等待他们的就算不会灭亡日子也并不会好过。 老叟是部落里最聪明的人,所以他成为了大长老。 但是老叟心里清楚他的智慧也紧紧只是针对部落里的人而已,相比于唐人他还差的很远。 当然,他认为这和他没有接受唐人那种系统教育有关,如果他也出生在唐地,同样的能研读四书五经,那么他也能变得更加睿智。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一个看起来还没他孙子大的唐人小子竟然风轻云淡般就解决了侯海族千百年来都无法解决的吃饭问题,这让他根本就无法淡定。 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部落里其他族人固然高兴,可他们的高兴和自己的高兴却不同。 他们高兴的是不再有饥荒,老叟自己高兴的是自己的部落迎来了一位能够解决饥荒的人。 两字之差,相隔万里! 所以对于这个唐人少年给予足够的尊敬是必须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特别是当他看见张毅对啊力似乎很感兴趣的时候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侯海族需要这个少年,哪怕不惜一切他都要将这个少年人留在这里! 侯海族的人很现实,或者说所有生物其实都很现实。 狗为了获得食物可以摇尾乞怜,可以成为人类的附庸。 而人,为了吃饱饭就可以把这个能为他们带来食物的人敬若神明。 哪怕这个人只是一个少年,哪怕看上去非常孱弱。 随着庆祝的结束,人群逐渐散去,张毅被老叟带到了一处竹楼。 这是除了老叟的竹楼外整个寨子中最好的竹楼,人还未走进一位妙龄少女就从竹楼旁边怯生生的望了出来。 “这是啊力的家!这是他的妹妹啊香!”老叟狡黠的笑了笑,指着少女笑道:“这是我们寨子里最美丽的姑娘!” 说着老叟还朝着张毅挤了挤眼,做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神色。 侯海族珍贵的东西不多,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女人。 虽然看上去有些残酷,但是这就是侯海族能拿出的最珍贵的礼物。 对于这一点他根本不需要征询啊香的意见,在族里他的话就是王法!更何况如果但凭一个女人就能换得这位唐人少年留在部族那么对于部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张毅带领着侯海族慢慢崛起,从一个小部族发展成一个大部落..... 而啊香,成为下一任长老的女人有何不好? 锦衣玉食,接受者族人们崇敬的目光这是何等的荣光? 啊香并不会说汉语,红彤彤的小脸在火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羞涩,刚才啊丝娜婆婆已经找了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只有这个人能救自己的啊哥。 那时候她刚刚知道了啊哥受伤的消息,忐忑的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很担心自己的啊哥能不能活下来。 她们两兄妹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可以说啊哥就是站在她前面为她挡风遮雨的高山,虽然辛苦却一直充满着希望。 今年啊哥拆掉了啊爹和啊妈的老竹楼,取而代之的是用翠绿的新竹重新建造了一座更加宽大,更加漂亮的新竹楼。 啊哥和啊莲姐姐早就两情相悦,有了这座竹楼年后他就可以把啊连姐姐接回家里,然后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自己或许就会有一个可爱的侄子或者侄女了.... 可是啊哥受伤了。 啊连姐姐也哭的死去活来。 尽管大家都说海神会保佑啊哥,会让他活下来的。 可是..... 可是为什么寨子里那么多对海神虔诚的族人们却一个又一个死去? 如果啊哥不在了,啊莲姐姐会怎么办? 自己会怎么办? 啊香不知道答案,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忆起了下午摘香蕉做香蕉干的事儿来。据啊莲姐姐说,正是这个少年告诉大长老的。 明明是最简单的办法,可自己和那么多族人为什么就想不到? 她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干的很卖力,有了香蕉干哪怕在寒冷的冬季大家都不用饿肚子了,也不用讲竹楼里老迈的老人们偷偷背到后山等待归入山神的怀抱。 不! 那不是归入山神的怀抱! 第7章 竹楼 第7章 竹楼 想到这里啊香心里就有些发冷。 曾经她在后山就和啊哥一起见过一位被背到后山的老人,他饿的吃光了身边所有能吃的一切,甚至连前面的泥土也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那双沾满了污垢的手指正抓着一把泥土往嘴里送..... 那根本不是归入山神的怀抱! 那是被放弃! 那是.....等死!!! 当时啊香是那么想让啊香将那位老人带回竹楼,可是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食物,所以即使心里再想也只是一种奢望。 哪怕为此他和啊哥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下午摘下来被切割成小片已经放在簸箕里的香蕉片已经被山风吹的收去了表面的水份。 自己很努力,所以家里整整晾晒了五六簸箕,全都铺在了竹楼的房顶上。因为竹楼下面养了一头大肥猪,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她可不想有半分沾染到香蕉片上。 也许经过山风再吹一个晚上,那些香蕉片就应该有半干了吧?再等上几天,那些香蕉干就应该全干,如果不发霉的话就成了真正可以储藏的食物。 啊香坚信,这个冬天肯定会是一个暖冬,没有饥饿,也不会有老人被送去后山,而这一切都来自这个唐人少年。 可是,今晚自己...... 没来由的啊香的心开始砰砰直跳。 一时间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慌。 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少年,直到大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她才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竹楼,示意张毅上楼。 张毅根本就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 少女很美,但年纪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对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下的去手? 上了竹楼。 楼上和老叟的竹楼却大有不同。 正间竹楼被隔离成了一左一右两个房间。 左边的门半掩着,依稀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呻吟声。 呻吟有些微弱,以至于不是周围太过安静根本就听不出来。 张毅知道,那边应该就是啊力的房间。 他被带到了右边的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放眼望去,在窗户边,在门沿上....都插着一束束盛开的鲜花。 有山杜鹃,有野菊花....林林种种仿若繁星一般点缀着这个并不是很大却充满了少女气息的小屋。 啊香比划着让张毅坐在靠墙边的竹床上然后便下了竹楼。 第一次和除了自己啊爹、啊哥以外的男人同在一个房间让她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 胸前的心脏也如同小兔一般咚咚的跳个不停。 张毅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竹床上,他很享受这股难得的恬静。 也让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一放松就只感觉到全身的疲惫。 白天走了太多的路,以至于两只脚都有了血泡,这是他从有记忆一来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 加上一路上凸凹不平,脚板早已经完全没有半分知觉。 白天的时候还能咬牙坚持,可现在确实再也坚持不了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少女双手端着一个简易的木盆走了进来。 烟雾缭绕间木盆被她轻轻的放在了张毅脚边。 正准备脱去鞋袜的时候,张毅才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然后皮鞋被脱下,然后是袜子,紧接着就被放进了热水当中。 “啊!” 张毅一声低沉,与此同时脚也如同着电一般迅速从水里弹射而出,带起的水花顿时就溅的老高。 顿时。 张毅就听到一阵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耳边响起。 很悦耳。 带着少女独有的味道。 语言不通并不代表着不能交流。 啊香指了指木盆里的热水,然后又用双手抱起了张毅的脚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水里。 水很烫。 但是张毅却并没有再惊慌。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脚板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经过热水的浸泡更能活血化瘀,这是小姑娘的善意他不能拒绝。 所以接下来另一只脚也被她按进了水里,直到水温渐渐变的不那么热的时候啊香才仔仔细细的帮张毅搓脚。 很细心,也很轻柔。 那一双小手就像是两团漫画轻轻的裹着一般,让张毅非常享受。 然后啊香又拿来了一根细针,小心的帮张毅挑破了血泡再用麻布将张毅的脚丫子擦干以后才缓缓出了屋。 门外响起了低声的沉吟。 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然后张毅就听到啊香的声音变得开始呜咽,连带着有些颤抖。 低沉沙哑的男声的逐渐变得断断续续....毫无逻辑,仿佛开始说胡话了。 张毅完全听不懂土语但是他知道情况很不妙。 或许哪位昔日如同大山一样的汉子已经发烧,或者更加严重了。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也许....他坚持不了几天了。 当然,篝火晚会上那把烟灰并没有任何疗效。 或者说侯海族供奉的神明放弃了那个山一样的汉子! 但是张毅并没有立刻起床,兄妹两人也许现在并不希望有人打扰,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所以张毅现在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做一些准备,在他看来啊香这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并不应该失去她唯一的亲人。 经过热水的浸泡,脚板已经没有先前那边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虽然依旧难受但是已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张毅咬着牙穿好袜子和皮鞋,没有打扰两兄妹悄悄的下了竹楼。 很意外,竹楼下一道矮小的身影立刻就跑了过来。 直到人影靠近,张毅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下午在老叟竹楼上遇见的那个半大娃子,依稀老叟还给他介绍过,这个娃子叫啊虎。 事实上张毅对啊虎非常有印象。 别看名字虎里虎气的,人却非常机灵,一上前就用比老叟更加别扭的汉语问道:“要...帮忙?” 啊虎会说一点汉语张毅并不意外。 从老叟对汉家文化的敬仰来看教授自己的孙子汉语就成了理所当然。 张毅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不远边的三七藤蔓,说道:“我要去那边!” 第8章 月钱 第8章 月钱 夜路难走,更何况还是在岭南这样的地方。 谁也不能保证夜半中会不会有狼出没,又或者在藤蔓中突然钻出来一条毒蛇。 因此有一位本地向导绝对能少走许多弯路。 啊虎兴奋的拉起了张毅的胳膊便走。 啊公一直给他说,这个唐人少年很有本事,比广州城里那些商贾还有本事,如果能从他身上学上哪怕九牛一毛也足以让寨子过上好的生活。 对于啊公的话,啊虎一直深信不疑。 所以啊公让他在啊力家的竹楼等候张毅的吩咐他就过来了。 果不其然,这位唐人少年还真有事需要帮忙。 虽然山路难走,但是在啊虎的带领下两人也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刚才张毅所指的三七生长地。 这是靠近后山山脚的一处岩边。 整个山壁都爬满了也三七的藤蔓,郁郁葱葱,长的很是喜人。 张毅伸手便摘了一片叶子,顿时叶柄上就流出了一小团粘粘的液体,顺着液体一缕淡淡的清香便飘散而出。 叶片很厚实,呈桃形,除了有一定药用价值之外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在后世里被称为豆腐菜。 “这是...月.钱....菜!”虎子很疑惑张毅为何对月钱菜情有独钟不禁问道:“你...想吃...?” 月钱菜就是侯海族人对三七叶的叫法。 由于三七常青的特性实际上每到寒冬昔年月钱菜就成了寨子里的救命粮。在张毅看来异常美味的东西放在他们的眼中却是早就吃的腻的不能再腻的常见品自然是熟悉之极。 张毅点了点头也不解释和虎子一起采摘了一大把,才开始收集藤蔓上面生长的疙瘩来。 这些疙瘩就是三七的茎块,也是三七中药用价值最高的部分。 “你帮我收集一些这东西,太小的不要,都要这么大个的!” 很不适应没有灯光的夜晚,虽然借着天上的月光依稀能看个笼统,但毕竟灰暗索性直接将采摘三七的任务交给了啊虎。 啊虎并没有辜负张毅的期望,不大一会儿就采集了满满的一捧,张毅这才制止了采摘。 夜晚并不适合采集三七,更何况啊力那边还急等着使用,有这么多已经足以许久之用。 跟着啊虎还没回到竹楼,半路上就听到了啊香焦急的呼喊,待啊虎回应之后啊香就飞也似的跑了过来,直到看到张毅才镇定了几分,还没喘口气又指着竹楼的方向不停的说话。 啊香很焦急,但心里却牢记着啊丝娜婆婆说过的那句话,只有这个唐人少年才能救自己的啊哥。 她就像弱水的人突然看到一块浮木,固然这块浮木何其遥远却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想想也是,寨子里数千年都没能解决的粮食问题被这个少年云淡风轻般解决那的多大的本事? 而治疗自己的啊哥....恐怕对他来说更加简单吧! 张毅并不懂啊香在说什么,但是从啊香焦急的几近疯狂的样子上来看他知道啊力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否则的话啊香也不可能这般急切。 朝着啊香点了点头,三人便急忙赶回了竹楼。 也不知道怎的,自从看到了唐人少年自信满满的样子之后啊香终于不再那么急迫,连带着心也安然了不少。 上了竹楼来到啊力的房间,张毅终于再次看到了啊力。 这个昔日强壮的侯海族勇士此刻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勇武,如同一条待死的土狗一般佯躺在竹床上等待生命渐渐流逝。 张毅赶忙上前探了探啊力的额头。 温度很高,恐怕不低于39度。 伤口感染以后如果没有及时的进行抗感染治疗,细菌进入血液,引起菌血症,就会出现高热,寒战,及其他的一些皮肤或者粘膜的出血。 啊力现在的情况就属于体温高热。 通常这样的问题需要及时的对伤口处进行进行碘伏或酒精消毒,然后无菌纱布包扎。如果已经形成脓肿的话,需要局部麻醉下,对脓肿切开引流。 只是酒精、碘伏....以目前的时代,如果说酒精还可以通过普通酒水进行提纯获得酒精,那么碘伏根本就是幻想。 侯海族应该有酒,但是绝对不会多,并且酒精度极低,所以想要酒精其实也不太现实。 当然如果没有酒精也没有碘伏的话盐也是不错的消毒用品。 面临大海的侯海族山寨在张毅看来自然不会缺盐,只不过恐怕纯度就有些不容乐观了。 “我需要一些开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啊力的伤势,张毅对啊虎道:“还需要一些盐!” 啊力手臂上的伤已经到了溃烂的边缘,长时间的无处理状态再加上感染,他的整条胳膊都烫的吓人。 特别是伤口部分更是肿的老高,从哪略显明亮的皮肤上来看里面已经开始化脓。 等张毅吩咐完啊虎便将张毅的吩咐转告了啊香,很快两人就匆匆下了竹楼。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毅才将三七茎拿了几块出来备用。 云南白药的配方白天的时候张阳就得到了信息。 无非是散瘀草、苦良姜等几种常规药而已。上一世云南白药就国外销售的成分列表中就早有公布。当时张毅虽然只是略略看过,现在都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想要配置云南白药也不太现实,相反的作为云南白药的主药三七却也效果不差。 不大一会儿啊虎就捧着个陶罐上了竹楼,张毅拿起陶罐一看....还好,盐还算白,一块一块的,应该是直接在海边熬制的海盐。 当然至于有没有经过过滤、解析、提纯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档口能有吃不死人的盐其实已经不错了,这还要得益于生在海边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紧接着啊香也抱着一个装满了开水的陶瓶来到了竹床边上,满脸紧张的看着张毅。 张毅也没有废话,直接起身就来到了竹楼的一边,将挂在靠窗边上的一条麻绳拿了下来,然后就当着两人的面将啊力结结实实的绑在了竹床上。 虽然有些看不懂张毅究竟为何要绑住啊力但是无论啊香还是啊虎都没有阻止。 第9章 勇士 第9章 勇士 将啊力绑好之后,张毅又从竹桌上拿起一只平日里喝水的陶碗抓起一把盐就丢了进去,然后就是滚烫的开水倒入,待水温约莫冷却到40度左右的时候才拿起一块被啊香用作洗脸帕的麻布粘上盐水帮啊力清洗伤口。 温热的盐水刚刚接触到伤口,啊力不禁浑身一震。 强烈的刺痛让他瞬间就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 “¥#%#¥%¥¥¥%!”啊香赶忙和啊力交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早已经泪光闪烁。 啊力安慰了啊香几句,然后目光就落到了张毅的身上,然后眼睛一闭示意张毅在他的身上施为。 看到啊力没有反抗,张毅稍微松了口气。 病人能够配合他接下来的工作要容易许多。 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外科手术,张毅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不断的清洗,然后咬着牙将啊力手臂上伤口里的脓血挤压出来,直到脓血流尽,血液变得鲜红这才罢手。 很意外的是啊力并没有张毅预料中那样因为疼痛而发狂,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张毅不由的心中朝啊力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勇士!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与此同时张毅也没有闲着,手上快速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七茎块用刀碾碎,连带着溢散出来的黏液一起均匀的涂抹在了啊力的伤口上。 别看活儿不多,却异常累人。 最主要的是心累。 “以后每天给他熬制一些肉粥,鱼肉也行,对他的伤口恢复有好处!”站起身,张毅对啊虎叮嘱了一声。当然这话其实是对啊香说的,只是啊香听不懂汉语所以只能由啊虎翻译。 接下来的几天,啊力都一直躺在竹床上。 期间张毅又帮他清洗了几次伤口,在啊香细心的照顾下啊力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还很虚弱不过脸上已经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从这点来看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几天的相处,啊香也在张毅和啊虎的指导下开始了学习用汉语说话。 虽然发音不准,甚至蹩脚,但是简单的日常交流已经无碍了。 所以说所谓的语言天分,一方面是兴趣,但更多却是被逼的,当你迫切需要的时候就能发挥无穷的潜力。 啊力在养伤,所以制作和晾晒香蕉干的事情就落到了啊香的身上。 作为吃白食的人张毅自然也会上前帮忙,直到家里的所有能晾晒香蕉干的东西都全部摆在了竹楼外面形成了一片片银白色的一片,他们才结束了这份工作。 毕竟晾晒香蕉干是需要时间的,纵然身处于海边得益于海风的吹拂,没有个五六天的时间也不可能完全风干、储藏。 只是当第一批香蕉干完全风干被啊香满脸微笑的收进了陶罐之后,她又开始了第二轮制作,直到满山的香蕉被寨子里的族人全部采集一空只剩下拇指大小的青涩幼蕉时这场轰轰烈烈的采蕉运动。 ....... 海边,靠近寨子的一处砂岩下。 侯海族的衣服不同于汉族的长袍,很简短,也很简洁,当然衣服上也有着一些美丽的图案。这些图案都是啊香跟着寨子里的女人们学的,一针一线都满满的注入了她对啊哥的关爱。 张毅现在就穿着这样一件段衫,脚下也从皮鞋换成了草鞋,如果身子魁梧一些,再黑一些的话就绝对像极了一个土生土长的侯海族少年。 不过此时穿在张毅的身上也有着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张毅非常满意看这眼前的一只大陶缸和几只木盆。 在陶缸的不远处早已经从石头垒起了一个灶台,灶台上则放置了一口大铁锅。 而啊力则坐在阴凉的芭蕉树下,一边吹着海风,一边笑盈盈的看着几人。 他现在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自从退烧以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半个月下来除了身子有些虚弱不能做体力活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啊香,家里还有麻布吗?再去弄一点过来,这一块还是太小包不住那么多木炭。”张毅将一盆早就准备好的木炭放在了一块麻布上,想要将其包裹起来,只可惜麻布实在太小,根本不足以将大量的木炭完全包裹住。 说着他又看向了蹲在一边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啊虎道:“啊虎,你再去多弄点干柴,待会儿咱们可要烧好半天。” 等吩咐完两人,张扬这才用三根竹竿交叉立在陶缸之上,再在竹竿中心用绳子将一只破了底的木桶吊了上去。 如果在木桶底部铺上棕,然后再加上一层用麻布包裹好的木炭,之后再盖上一层棕,那么这只木桶就成了一个原始的过滤器。 这样的过滤器张毅一共做了三个,依次排开,分三道工序反复过滤。 到了字后海水已经变得清澈无比,如果不放进嘴里尝试还真分不出到底是海水还是淡水。 虽然这种过滤或许过滤率程度并不会太高,但是用它来过滤海水然后熬制海盐就绝对不会再是老叟家里那种污浊的颜色。 甚至比起这个时代王公贵族所用的青盐都更加的珍贵! 都说予以得知,必先予之。 想着不久之后就要前往广州面见那位大人物,张毅不禁有些神往起来! 解决了过滤问题,熬制海盐就非常简单。 过滤,熬煮,收盐,然后就是不间断的重复。 半天的功夫三人就熬制了整整五六斤。 看着眼前的盐块,张毅心中有的就是满满的自豪。 虽然还有一丝泛黄,不过已经有了晶莹剔透的感觉。 别看简单的过滤,却是千百年来汉家文化的流传。 也正是这些无形的知识财富才造就了一个个璀璨的时代,哪怕经历诸多劫难,传承不断汉家文明总会在历史长河中散发出闪耀的光芒....... 相对于侯海族山寨的宁静,广州这座后世被称为珠江明珠的城市在这个时代早已经成为了百越之地的政治、文化以及各族交流的中心。 虽是蛮夷之地,却早有商贾进驻其中,或是贩运海货、皮货,或是低买高卖,与诸多部族土人构成了一副熙闹的画卷。 第10章 越国公 第10章 越国公 越国公府就位于广州城之中,不同于街市的喧嚣国公府周围则显得要安静许多。 不过从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以及数名护卫来看,更多的还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 冯盎此时正在书房小歇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护卫的禀报声。 “进来!”冯盎坐直了身体朝外吩咐道。 立刻便有一名护卫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手拿着一个布包见到冯盎之后才道:“国公,门外侯海族长老求见!” 说着他又指了指布包,继续道:“这是他送来的‘路费’!” “‘路费’?” 听到这儿冯盎刚毅的脸上不禁多出了一抹微笑。 岭南之地有州21,百族林立,为了部族的利益不少部落的头人、长老除了给他们的王敬献礼物之外他这个越国公自然也少不了孝敬。 只不过以往有送美女的,有送特产的,也有送奇珍的,今天却有人送来一个布包还口口声声说是路费这让他不禁有了些兴趣。 “回国公,侯海族大长老的确说的是路费!”护卫回道。 “打开吧!我道要看看这个大长老送的是什么路费。” 冯盎饶有兴趣的看这布包,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这位大长老送礼应该为冬粮而来才是。至于路费....恐怕无非是找个送礼的借口罢了。 一想到冬粮他难免就有些异意兴蹒跚起来。 他到底是岭南的国公,世代长居于此,可以说是生于斯长于斯。 对于百越人的情况不说是感同身受也算是相当的了解。越人不善耕种仅靠捕猎而食,其他季节还好虽不能吃饱喝足但也能活命。 可是每到寒冬万物凋零,整个岭南不知道多少人被冻死、饿死! 眼下虽是夏末可这侯海族大长老竟然能够未雨绸缪让冯盎不禁高看了几分。 只是他还想着粮食二字却不料护卫已经打开了布包,在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麻布中一抹耀眼的白色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这是....盐?”冯盎一声惊呼,与此同时身影已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护卫身前一把抢过包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不仅是盐,还是如雪般白净的盐! 冯盎伸出手指搅了一点送进嘴里,顿时咸咸的味道就让他变得迷醉。 没有苦味,也没有任何杂味,纯净的比起家里用来漱口的青盐都要要精纯。 “好盐!” 冯盎大赞了一声,当下吩咐道:“有请侯海族大长老!” 岭南临海并不缺盐。 相反来说面朝大海,岭南就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 可是不缺盐并不意味着盐可以直接食用,而是需要经过多道工序脱毒、脱金属之后方可食用。 就好比后世人们常吃的沿盐其实都是经过了后处理之后的产品。 但是唐朝却根本无法达到后世的工艺水平,所以即便是有着浩如烟海的盐资源,却依旧无盐可食。 而这就是现状! 当然,事实上即便是会让人中毒依旧有人在吃。 岭南的海盐销量还不错..... 没办法,不吃盐人就没力气,又买不起中原运过来的粗盐,然后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明知道吃了有害却依旧只能吃。 后果就是中毒,从而形成各种疾病。 只是....这等盐中极品区区侯海族买的起吗? 可是如果买不起这盐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侯海族自己熬制的不成? 冯盎一时间有些疑惑起来。 侯海族若真有这本是还用得着下海挣命吗? 冯盎还在揣测盐从何来,老叟便在护卫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 “侯海族大长老乌吉见过越国公!”老叟进门之后就没有了在部落里当长老的风范,变得文绉绉的向冯盎参拜。 这些礼仪还是他以前学的,现在用起来和其他部族头人有着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当然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觉得自豪的地方之一。 “大长老不必多礼!”冯盎满面春风,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老叟不必多礼,然后指着布包里的盐问道:“刚才护卫拿着这包盐说是大长老给的路费,却不知大长老意欲为何?” 盐、铁事大,关乎社稷,一直以来就是朝廷的管制资源。 当然,所谓管制在岭南局限性不大而已。 毕竟天高皇帝远,中间又间隔了秦岭这道天堑,再加上瘴疠遍布,仅仅只是通行都时分困难就更不要说贩运货物了。 所以,正是如此对于岭南的盐朝廷几乎相当于放任的态度。 只有寥寥少许商贾从中原运盐过来,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给岭南头人、寨主之流消费而已。 然而这等精盐会是长安贩运过来的吗? 冯盎暗自揣测,如果是商贾贩运对于他们来说第一个找到的客户应该是自己才对。 毕竟堂堂越国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位,更代表着岭南独一无二的权力。 可是这盐他却是第一次所见,那么就意味着肯定不是商贾贩运而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产自岭南了! 或者说就产自侯海族! 短短交谈的瞬间,冯盎就理清了精盐的出处,心中顿时就轻松了起来。 想不到这侯海族还有几分本事! “正是路费!”老叟陪着笑,正色道:“前不久侯海族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想要回关中,只恐北上山高路远虎豹蛇虫众多是以想借国公敬献陛下海盐熬制之法紧随信使顺路前往长安!” 一边说着,老叟就从紧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细麻布来,那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待一展开‘制盐之法’四个略微粗重的大字便映入眼前!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岭南虽然归属冯盎节制,但是没有大事冯盎也不会没事找事派人前往长安,所以想要跟随冯盎信使前往长安张毅就必须拿出一件值得冯盎动容的东西。 然而冯家世代豪门,说是岭南的土皇帝也不为过,现如今更是贵为国公,想要找到一件能让让他动容的东西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张毅就觉得制盐之法就非常合适。 当然,送礼其实也是一门学问。 什么时候送礼,以什么名义送礼,都需要恰到好处。 根据老叟所言,去年新皇登基算下来今年应该就是贞观二年,而此刻正是伟大的李二陛下猜度冯盎之际,如此一来先以路费的借口将制盐之功全部拱手让给冯盎那便是正好解了冯盎如今的困境。 张毅相信,冯盎绝对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既免去了利益纠葛不至于让有心之人下阴手,又平添拉上了一位国公做靠山,固然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却也算是一举两得。 第11章?面见冯盎 第11章?面见冯盎 冯盎欣喜若狂。 瞬间,他就冷静下来,他暗自揣测陛下早就对他心怀警惕,如今正好是个机会。 “那人在何处?” 乌吉长老眉开眼笑,心中非常地佩服张毅,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 “国公,张毅张公子正在门外等候!” 冯盎一愣,刚刚他完全可以和乌吉长老一起进来,可是他偏偏在门外等候。 这是料定了自己会见他? 这不禁让冯盎心中感叹,此人不简单! 如果真的是个世外高人,他有心结交,多个朋友多条路,他现在有权有势,最想做的就是保住荣华富贵。 “快快有请!” 乌吉长老羡慕得要命,就算是侯海族的族长过来,冯盎也没有这么热情过。 张毅不过是一个少年,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他和冯盎根本没有见过面,居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 真是让人嫉妒! 冯盎以为张毅是一个中年汉子,那麻布上的字体刚劲有力,肆意潇洒。 他也非常爱好书法,欣赏张毅的字体。 当然,实际上张毅的字算不上好,比起所谓大家更是差的老远,但是对于冯盎这种武人来说自然好了不知道多少。 少时,张毅走进来。 只见来人是一名少年,年方弱冠,穿着一身侯海族的衣裳,虽显土气没有长安士子那般风流潇洒,但自进屋后,却显得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风度,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 待走到冯盎身前约莫三米距离,张毅停了下来,双手合十,微微下拱,做了一个晚辈礼,道:“张毅见越国公!” 冯盎面带微笑,张毅这方动作无疑出乎他的意料! 晚辈礼? 呵呵!这小子小心思还挺多! 见冯盎没有动作,张毅不禁有些错愕! 难道还要哥们下跪不成? 他不由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跪。 唐人最重礼节,冯盎虽然不是汉人却做的是大唐的国公,自己简单施礼,会不会显得不郑重?不过他是不可能想到,他所谓的简单礼,其实就是晚辈礼,在这个时代很讲究的! 不是世交,不是亲族能施这个礼吗? 张毅赶忙又转头看向乌吉长老,他最懂得礼仪,一路上说了很多规矩。 乌吉长老也是茫然,他也不懂礼节..... 平日里在族里那时胡吹海吹,糊弄那帮没见识的家伙的,现在他也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当张毅焦着之际,不料冯盎却已经抬了抬手笑道:“既然你以晚辈礼相尊,那老夫也不客套了,以后就叫老夫冯伯伯吧!哈哈哈哈!” 刚才虽然只是粗看,不过冯盎已经把手里的制盐法信了八分! 因为饶是他,也看不懂啊! 在这个学问大如天的年代,越是看不懂就越显得高深,就越能当真。 更何况还有雪盐成品在侧,根本就做不得假! 当然,如果真要检验,让张毅做一遍就是了,真真假假一目了然。 冯盎相信,张毅再傻,也不可能当面骗自己才对。 如果制盐法没问题,只要制盐法上报朝廷,这少年就算封爵也没有任何问题,与之相交对于冯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听冯盎这么一说,张毅才终于明白,为何刚才冯盎那般表情。 他赶忙打蛇随棍上,赶忙再次见礼躬身道:“见过冯伯伯!” 顿时,一老一少宾主尽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冯盎这才道:“贤侄这次找到老夫不知何故?我看贤侄模样,应该是汉家郎,来岭南是经商不成?” 乌吉早有所言,制盐之法乃是路费。 冯盎想不出来,到底什么样的路费会如此之高。 他堂堂国公爷,还做不出来抢功之事,单凭举荐之功,便足以消除陛下的猜忌,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张毅的来历。 一个出现在百越族中的汉家郎,实在是太突兀。 当然很有可能是经商,毕竟世家大族虽明里鄙视从商,但实际上谁家没有人在打理?如若不然的话,一家老小又如何能富贵荣华? 在冯盎看来,自己这位便宜侄子应该就是那家豪门庶子,被打发到岭南开辟商道的,来了岭南便是想要通过盐,将自己拉拢到一起。 这样做正是当下世家豪族的惯用手段。 可即便如此,出手就是制盐法,也不禁让他高看一眼。 张毅苦笑,感慨了一下说道:“冯伯伯抬爱了!” 他多多少少猜出了冯盎几分心思,沉吟了一下才道:“小子孤身一人,哪有能力在岭南开辟商道?不瞒冯伯伯,小子乃是随家师隐居于此,无奈前些时日家师羽化,小子不得已才秉承家师遗愿,将他海葬于大海,待守护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出世!” “哦?”冯盎双眼一亮,追问道:“想不到贤侄竟然是高人子弟,还未请教尊师名讳?我观贤侄谈吐不凡,视制盐之法这等神技也不屑一顾,能教育出贤侄的高人老夫自当拜会一番!” 这就算是刨根问底了! 张毅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当下装出一副黯然的神色,朝着南海方向拜了拜,然后转过身对冯盎道:“小侄家师道号‘自然’不知伯伯可曾听过?” 自然二字当然是张毅瞎编的,不过也不算瞎编,而是取自万物自然的意思。 他如今有了百科这个金手指,以后说不得会弄出诸多在这个世界看来非自然之事,如果有一位道门大能叫做自然子的师傅,以后即便是干出多么特立独行的事情,都算是顺理成章。 如此一来,可谓算得上是一举多得。 “自然子!”冯盎在嘴里絮叨了半天,他不是道门中人更不知道门之事。 由此一问,主要还是想要探查张毅的底细,现在张毅如此一说, 他也只好作罢,于是道:“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能以自然二字为道号尊师果然是得道高人!不过贤侄不必悲伤,正所谓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才是。我辈男儿来到这人世间身有七尺之身,理当行那顶天立地之事,如此一来,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只是不知贤侄如今有何打算?” 第12章 捕鱼 第12章 捕鱼 张毅故作洒脱笑了笑,道:“了却了恩师身后事,小侄也算是了无牵挂,不过昔日常伴恩师之时,曾听闻恩师所言,小子乃是在长安街头被遗,只是当时年幼除了姓名,别无任何证明身份的信物。” 说到这儿,张毅神色有些黯然,又继续道:“虽无法认祖归宗,小侄却也想回长安看一看故土,究竟是如何模样!固而这次面见冯伯伯,便是为此而来!” 到现在冯盎也总算弄清楚乌吉所谓路费的由来,原来根本就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人家献出制盐之法,无非就是想回长安罢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个时代自古便有不远游的习惯。 一来是远行艰难,且不说山高路远,光是一路上的蛇虫猛兽,就足以让一个健康之人时刻有生命的危险,更不要说天高地远,说不准那座山头就有强人劫掠。 往往就算是实力强大的商贾,也需要组建商队雇佣保镖才敢上路,就这也是艰难无比。 单人上路想要去长安无疑做梦。 如此一来,张毅找到冯盎这位国公无疑是最安全的办法。 “嗯!叶落终究是要归根才是!”冯盎点了点头不再怀疑,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此贤侄便在府中安顿下来,顺便教教你智戴大哥制盐之法。不是伯伯信不过你,主要这神技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好年年初乃是陛下生辰,我意让你和智戴代老夫进京为陛下贺,届时你正好与他一同前往长安!” 张毅自然同意。 冯盎立刻派人去喊冯智戴,介绍他和张毅相识。 只一盏茶的功夫,便来了一位穿着锦缎的少年公子,腰系暗水绿文皮带,头发乌黑光亮,双目深不可测,当真温文尔雅。 “父亲,唤我何事?” 冯盎拉过张毅,嘴角带着笑意,语气十分亲切。 “这位是你堂弟张毅,以后你们好好亲近亲近,互相有个照应。” 冯智戴只漂了一眼张毅,见他穿着侯海族的衣衫,肯定不是自己的亲戚,顿时非常地不屑,知道他是走了旁门左道,才得到父亲的青睐。 毕竟,他是岭南世子,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淡然道:“幸会幸会!” “表哥好!”张毅回礼道,举止大方得体。 他也不想套近乎,毕竟两人的地位差别太大,如今和冯盎交好,已经是运气不奢求其他。世家公子多半傲气,以后两人同行,只需相安无事便好。 冯盎早就看出两人的态度,他也不戳穿,年轻人心高气傲,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彼此的印象,他拿出盐袋子,露出里面雪白的精盐。 “智戴,你瞧瞧!” 冯智戴立刻不淡定,直接抢过父亲手里的布袋子,仔细地看了看,还有手指沾着白色粉末尝了尝,一股咸咸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诧的神情,继而是狂喜。 “父亲,这可是极品的盐,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张毅,再也不敢轻视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肯定和这小子有关。 “是你献给我父亲的?” 张毅默默地点了点头,知道他不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冯盎十分满意。 世子冯智戴在他的培养下,文武双全,处事果断,以后继承岭南王的位置绰绰有余,他得意地笑着说道:“是他亲手制成的盐,你可以向他请教。” 冯智戴彻底的懵逼。 张毅不敢有半分的骄傲,他虽然刚刚到唐朝,人情世故他早就了然于胸,在越国公的面前,哪里有他嚣张的机会。 故而,他弯腰,朝冯智戴鞠躬:“大公子想知道,只需吩咐即可,请教不敢当。” 冯盎非常地喜欢,眉宇间都是笑意。 冯智戴已经回过神来,伸手就搂住了张毅的肩膀,态度十分的亲昵,好像两人就是亲兄弟一样的,带着他往后堂走。 “表弟,我身边缺个行军书记,如果不嫌弃,你便跟着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张毅当然同意,有了个差事,他才有饭吃。 两人寒暄一番,谈得甚为合意。 冯智戴性情豪爽,对张毅推心置腹,全然把他当成自己人。 乌吉大长老来告辞,张毅才能够脱身。 他亲自送到越国府的大门口,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好在冯盎赏赐了侯海族十担谷子,乌吉大长老只想赶着回去炫耀。 “你多保重,有空到侯海族来玩。” 张毅挥手道别,余光看到府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他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立刻就看到了阿香,她一脸的羞涩,脸涨得通红。 “阿哥,你也嫌弃我们吗?” 说完,拿出了一条咸鱼,有些遗憾地说道:“这是我家里最后的一条咸鱼,阿布哥现在已经不能捕鱼,他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神勇。” 嫌弃? 这是不存在的事! 张毅凝视着咸鱼,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小字:干黄鱼,肉质细嫩,肉多刺少,清蒸最好吃,是难得的佳品,被长安人视为珍稀。 他心中暗喜。 发财的机会来了,他要贩卖干黄鱼,肯定能大赚一笔,瞬间就会变成大财主,再也不担心没有银子花。 “哈哈哈!” 阿香一脸地莫名其妙,她家现在已经陷入贫困,阿莲姐姐都已经动摇,不想和阿力哥在一起,她心里非常地伤心。 “没有人会瞧得起我们。” 张毅看着可伶兮兮地阿香,心里已经有了好主意,他们兄妹勤劳踏实,对自己也是真心实意,连唯一的咸鱼都送给了自己。 “不会,我教你个法子,你也可以去大海捕鱼。” 阿香不相信,年轻力壮地汉子都捕不到鱼,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我力气不够,根本划不动船。” 张毅立刻说出了自己想法,就是制作有倒刺的鱼篓,在里面放上海鱼爱吃的饵料,吸引海鱼进去,它们便出不来。 阿香半信半疑。 张毅立刻找冯智戴请假,想要去海边捕鱼帮助阿力一家,顺便给自己弄点资本,才能在大唐过上好日子。 冯智戴觉得他是痴人做梦。 “就凭你?我不信!” 第13章 清蒸黄鱼 第13章 清蒸黄鱼 冯智戴不是瞧不起张毅。 他从小在岭南长大,虽然锦衣玉食,没有受过半点苦,但冯盎并没有娇惯他,经常让他见识各族的风俗习惯,了解当地的民生。 对他寄予了厚望。 冯智戴对侯海族了如指掌,知道他们靠海为生,年年都会到府上来祈求冬食。 侯海族的男人想要在海上捕鱼,不仅要求体力强壮,更重要的是反应迅速,大海茫茫,那些鱼在海中游荡,如果反应慢一点,大鱼就会逃之夭夭。 张毅说的方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根本就不现实,他加重语气说道。 “如果你赢了,我给你十两银子,但是输了的话,你要免费给我当一年的书记。” 张毅满口答应。 这种捉鱼的方法已经流传了千百年,早就战果磊磊,在大唐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只会用竹子编箩筐,从来不知道可以编鱼篓。 这完全就是送钱给自己。 “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中对击,一锤定音,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冯智戴担心张毅弄虚作假,执意要和他一起前往侯海族,对扑鱼的过程,他要进行全程监督,看看他是不是吹牛? 张毅也不反对。 三人坐上了冯智戴的马车,直奔候海族。 阿布早已经在寨子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张毅回来,他开心得要掉眼泪。 听说来捕鱼,阿布坚决不同意,张毅的身体不够强壮,肯定没有办法顺利回来。 阿香说出了张毅的方法,阿布非常支持。 他按照张毅说的方法,编出了需要的鱼篓,弄了一些蚯蚓,放在了鱼篓的中央。 然后把鱼篓放在了大海里。 众人都没有说话,静候着张毅说得结果,只有阿香最沉不住气,顶着大太阳在海边的沙子上走来走去。 恨不得立刻就去看看鱼篓。 可是没有张毅的吩咐,她当然不敢擅自行动。 张毅一点都不着急,他躺在大石头上,头顶着芭蕉叶的阴凉,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着觉。 冯智戴坐在他的旁边,打量着张毅,见他一脸的坦然,心中便有几分动摇。 阿布深信不疑,他自己的命就是张毅救回来的,那竹篓也是他亲手所编,感觉这么肯定做有戏,他心里激动不已。 如果这个办法可行,他依然是侯海族的勇士,会受到整个家族的重视。 阿莲也会回心转意。 一个时辰过去,张毅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对不远处的阿香喊道:“把鱼篓拿回来!” 阿布一个箭步,冲在了阿香的面前,他更加地心急,鱼篓始终没有露出水面。它是被阿布拖着回来的,鱼篓里面全都是海鱼,变得十分地沉重。 “鱼!”阿香又跳又唱,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满满的一大篓子。” 冯智戴心中无比地惊讶,他看向张毅的目光更加的柔和,心中对张毅佩服不已,彻底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表弟。 “表弟,这是属于你的十两银子。” 张毅立刻接了过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完全没有任何的难度系数。 “谢了,世子。” 说完,把银子抛给了阿力,笑盈盈地说道:“我需要黄鱼干,你把它制成制作好,送到越国府,这是给你的报酬。” 阿力看看鱼篓,又看看手中的银子。 他完全不肯敢相信。 “银子太多,黄鱼干很便宜的。” “剩下得算是我的贺礼。”张毅留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阿力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日子过得飞快,阿力送来了一马车的黄鱼干,完全超乎了张毅的想象。 这么多! 他们带在路上不方便,从岭南到长安,前后要三个月的时间,冯智戴的行李也非常多,肯定会有微词。 冯智戴倒是没有意见,他已经彻底的被张毅给折服,认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容不得半点的质疑。 倒是冯智戴的书童小安子不停地嘀咕:“真臭,长安人根本不喜欢吃,到时候肯定卖不出去,简直是浪费人力物力。” 冯智戴轻哼一声,吓得小安子立刻住嘴。 一行人去了长安城,知道他们是岭南王世子,路上基本畅通无阻。 长安城非常的繁华,到处都是雕梁画栋,冯智戴看得心花怒放,他也很向往长安,立刻拉着张毅说道:“今晚咱们去福祥居大酒楼,请你尝尝长安的名菜。” 张毅想着自己的黄鱼干,现在只想把它变成银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他来不及喘口气,就到市场上转悠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见做海鲜的买卖,全都是卖得新鲜的鱼类。 就算是干鱼,也全都是那种小小的,需求量也特别的少。 小安子极为得意,觉得自己料事如神,张毅这次肯定要亏大本,长安人是吃不惯这些海鲜,觉得味道太腥。 “别浪费时间,世子还在酒楼里等你,没有人会要你的黄鱼干。” 张毅当然不信这个邪。 满满的一车黄鱼干,他卖不出去就只能丢掉,冯智戴请客的地方肯定非常有名气,不如拿自己的黄鱼干做一道菜。 当众让大家尝尝。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冯智戴说了,冯智戴当然不反对,离开岭南有三个月,路上吃的都是馒头,他很想念岭南的海鲜。 “主意不错,刚好我今天请了长安城的几位世家子弟,如果他们喜欢,绝对会把你的黄鱼干买光。” 张毅欢天喜地。 有个富二代朋友真好,他连忙亲自下厨房,做好了一碗清蒸黄鱼。知道长安人的口味重,另外弄了一份酸辣的调料,让他们沾着吃。 黄鱼刚刚上桌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冯智戴也非常惊讶,在家吃黄鱼的时候,远远都会闻到海鲜的腥味。 这盘清蒸黄鱼色泽好看,上面还撒着一层绿绿的葱花,一阵淡淡的鱼香味飘过来,让众人的食欲大动。 大家都毫不客气地开始动筷子,配上张毅准备的调料,吃得他们心花怒放。 小安子在旁边看得不停地吞唾沫,只想尝口鱼汤。 谁知冯智戴居然端了起来,喝了个精光,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味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