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觉醒了》


 第一章 明天起，不再是一个废物

    打完麻将回来的沈慧芳刚进家门，一道尖叫声突兀传来，她顾不上换鞋就冲进去，只见小女儿对洪辰怒目而视，一问之下得知，洪辰在小女儿的闺房门口偷窥，被小女儿抓个正着。
    “畜生啊，你不是人...”
    “你这个废物，没想到心底那么龌蹉，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我们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白吃白喝白住养了一头狼，你给我滚，滚！”
    当下，沈慧芳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地大骂，并抓起一个鸡毛掸子朝洪辰招呼过去。
    两年前，林老爷子不顾林家所有人反对，非让她的大女儿嫁给了洪辰。
    两年来，洪辰没有工作，家务不做，整天抱个电脑玩游戏，毫无心理负担地吃着软饭。
    这样一个废物上门女婿，祸害大女儿不够，居然还敢对小女儿图谋不轨，丈母娘不发飙才怪！
    “妈，家里养了一头披羊皮的色狼，这个家叫我还怎么敢住，等会儿我就回学校去，姐姐一天不离婚，我就一天不回来。”林语霏一脸悲愤，眼中却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狡黠。
    “必须离婚！语心出差星期五回来，你们就立刻去民政局把证办了，一天都不许拖延，现在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最后，沈慧芳一把将洪辰推到外头，“砰”一声关上家门。
    林语霏见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飞扬哥，搞定，那个废物已被扫地出门，星期五我姐回来，他们就会正式离婚！
    片刻后，那头转账三万，并回了消息：语霏，喜欢什么买什么，下周末圈子里有个聚会，到时带你的同学一块来。
    林语霏甜甜一笑，回了句：谢谢姐夫！
    ......
    被赶出家门，洪辰面不改色地来到楼下，在小区内饶了一圈，停步在了金鱼池边。
    点起一根烟，傍晚的夕阳斜射在他的脸上，将嘴角的那抹嘲讽映照得格外明显。
    他很清楚小姨子为何诬陷他，也很清楚丈母娘为何反应如此激烈，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究其根源，他是这个家里人见人厌的废物，耻辱，多余。
    他犹然记得结婚那晚，一家子看他的眼神，仿佛欠了他们几百几千万似的，可他们却不知道，若不是他这个上门女婿，整个林家已然败落...
    洪辰从小就没有父亲，十三岁时，母亲又离他而去，后来被江海市富商苏庆海夫妇收为养子，两年前，苏庆海意识到苏家将变，表面将洪辰逐出苏家，暗中带洪辰来到青市，找上林老爷子达成一笔交易。
    洪辰入赘林家三年，作为报酬，为当时处于财政危机的林氏集团，促成了一笔两千万利润的生意，这才避免了倒闭清盘。
    这笔交易的内幕，林家仅有林老爷子一人知晓，而林老爷子在半年后就过世了。
    这个家对洪辰来说，就如同一家宾馆，付了钱，吃喝住难道不应该？
    是以，他以寄生虫的状态生活着，却没有半分愧疚，他不欠林家任何人。
    要说欠，他欠的是养父养母，而且，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就在他结婚后不久，网上出现了一条新闻，江海市苏氏集团因涉嫌偷税漏税被调查，董事长苏国庆夫妇双双服毒身亡，疑似畏罪自杀...
    “爸，妈，从明天起，我不再是一个废物，当年的内幕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害你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我会把苏灵找回来，苏家产业是你们一生的心血，继承人只能是她，你们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洪辰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金鱼，眼神锐利而坚定，口中喃喃自语。
    他有一个连他养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母亲临终前，给了他一本笔记，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并让他立誓，十年之内，不得在人前施展笔记内所学。
    笔记中记载的内容有关医术与武术，看着没什么系统性，更像是一次次实践的心得体会。
    起初，洪辰觉得平平无奇，随着修习的深入，才逐渐体会到其中的玄奥，明白了母亲为何要他立誓。
    这是一条充满凶险，又无法回头的不归路，一个不断自毁，又破而后立的过程，整整九年十个月二十三天，他的身体始终比普通人虚弱得多，如同一个常年徘徊在低烧与高烧之间的病人，一旦被人盯上，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总算，这种宛如长征般的煎熬岁月在一个多月前到了尽头，整本笔记除了最后一张残图，其他的内容都被他修习完毕，一股狂暴的气流从他的丹田涌出来，完成了质的蜕变。
    而明天刚好是十年，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一根烟抽完，洪辰伸手从池子边缘撩起一条奄奄一息的金鱼，“吧嗒”打个响指，一根寸许长的银针出现在双指间，飞快地往金鱼身上刺了几下，片刻后，金鱼被抛回池中，竟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这神奇的一幕，没有旁人看见，洪辰只是随意地飘了眼，起步离开。
    ......
    夜。
    天堂酒吧，六号包间。
    “罗经理，所有人扑街了，就剩你一个，我够给你面子吧，难道你不准备给我一个面子？我的要求很简单，给高总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故人之子，洪辰到访，请他来此一叙。”
    罗经理目瞪口呆地看着或趴或躺的安保，小姐，公主，妈咪，一滴冷汗自鬓角滑落，被洪辰轻轻一拍肩膀，他的身子颤了颤，手掌哆嗦着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什么事？”
    “高，高总，我，我现在六号包厢，有一个年轻人，称是你的故人之子，叫洪辰，他想要见你一面。”
    “我知道了。”
    说完，那头就挂了。
    “辛苦了，歇着吧。”洪辰指间一根银针刺了下罗经理的脖颈，后者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包房门从外推开，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气质深沉，在他身后，跟了一名身材精悍的灰衣青年，表情犹如僵尸。
    中年男子目光一抡，将房内的景象收入眼底，最后落在洪辰身上，没等他开口，洪辰忽然叹息一声，道：“样貌未改，却物是人非，曾经的江海市一号狠人，现在是个半废人。”
    高天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锋锐了起来，洪辰平静地与他对视，笑了笑，话锋一转：“高总，问你个事儿，我爸妈的葬礼，你去了吗？”
    高天雄缓缓摇头。
    洪辰并不意外：“是啊，你和我爸非亲非友，曾经还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说不定，你巴不得我爸早点死。”
    感慨了一句，又道：“过去你儿子在学校没少欺负我，我从来没去我爸那里告过状，可一笔笔账我都记在心里呢。”
    高天雄来到洪辰侧方单人沙发坐下：“这么说，你是找我寻仇来的？”
    洪辰摇摇手：“我只是让你明白，于公于私，过去的你我没什么情分可言，日后的情分，需要从零开始建立...我来找你，是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为我办事。”
    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甩在桌上，拿起一瓶xo，边倒边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卡里有五个亿，给你一天时间，注册一家公司，名字就叫：鴻程集团，五亿全部注入公司账上，此外，你的所有产业或者变现，或者折价，多退少补筹足一个亿，也投入公司，股份我占八成，你占两成，总裁的位置由你坐，负责打理公司日常事务，没问题的话，干了。”
    话末，两个杯子刚好倒满，举起其中一杯，将另一杯推向高天雄。

 第二章 诚意

    高天雄满脸荒唐之色，当初落难来青市之时，他都没有想过寄人篱下，而现在他名下三间公司，涉及多个行业，过亿身家，一个当年和他儿子同班的毛头小伙，竟然要将他收入麾下...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了几圈，又放下，玩味地笑了，指着黑卡道：“这就是你的底气？”
    五个亿，的确是一笔巨款，能够让一个人高高在上，但同时，也会给一个人引来杀生之祸。
    关键要看，是否拥有与财富相匹配的实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由于辈分的差别，江海市那会儿，高天雄和洪辰接触不多，在他的印象中，洪辰是比较懦弱的性格，不然也不会被他的儿子屡屡欺负却忍气吞声，与眼前的轻狂大相径庭，难道被赶出苏家，在外头混迹了几年，终于放飞了自我？
    毕竟太年轻，终究太浅薄。
    他自顾点起一根烟，慵懒地向后一靠，吐着烟丝，幽幽道：“就算是苏国庆从地下爬出来坐在我面前，也不够资格让我为他效命，洪辰，说句不好听的，苏庆海留给你大笔遗产，其实是害了你。”
    洪辰不置可否，缓缓放下酒杯：“看来高总对我的安排不太满意，也对，光凭一张卡上的数字的确不够诚意，好吧，我送你一份见面礼。”
    说着，摊开手掌：“高总是靠什么起家的，我听我爸说过，如今就算半废，相信余勇犹存...请赐教。”
    高天雄楞了下，双眼深眯，盯着洪辰那张平静的脸，片刻后，嘴角泛起一道有趣的弧度：“有点意思，苏庆海倒是收了个有出息的养子，不过，想让我赐教，先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阿乐，你陪他过两招。”
    收到指令，如木桩般静立的灰衣青年陡然爆发，箭步而上，手掌猛地探出，曲指成爪，朝洪辰的喉咙抓去，角度刁钻，速度与力量皆具。
    洪辰面色不变，反手一甩，轻易拍开来袭的手爪，旋即身子前倾，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双指在灰衣青年身上点了两下，双指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
    灰衣青年的脸庞忽然扭曲了起来，显得极端痛苦，一头载倒在地，浑身痉挛般抽搐，口出白沫，模样如发了羊癫疯一般，不多时，便陷入昏迷。
    高天雄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燃着的香烟掉在裤子上，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高总，该你了。”
    直到一道漫不经心的提醒声传来，高天雄这才醒过神来，也不废话，刚要暴起，洪辰却比他更快，起身一巴掌按在他的肩头。
    轰！
    高天雄悚然变色，只觉得肩头压下千钧之力，动弹不得分毫，下一刻，洪辰一针刺入高天雄的胸口，后者浑身气力一泄，瘫软在沙发里。
    洪辰没有到此收手，绕到沙发后头，拍击高峰的背部。
    “哇！”第一下，高峰脸色潮红，第二下，脸色泛紫，第三下，一口血水吐出来，那血水不是鲜红的，而是黑的。
    吐完一口不够，接着，吐出第二口，第三口...
    直到吐完最后一口，血水呈现殷红色，洪辰这才停下，又在高天雄身上刺了几针，坐回原位。
    高天雄脸色煞白，额头密布的汗珠不断淌落，嘴里大口喘息，好半天，浊气终于呼尽，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声：“呼...舒服。”
    “我，我的内伤？”他紧紧盯着洪辰，眼神激动而忐忑，当年他与人动武，横膈膜严重受损，看了十几个医生都是素手无策，最后还是一个老中医给他开了药方，却只是能延缓伤情恶化，几年下来，淤血残积越来越多，正如洪辰所言，如今的他是个半废人。
    而此刻，横膈膜内的淤血仿佛一扫而空，传来久违的轻松与舒适感，感觉焕发了第二春。
    洪辰点头一笑：“恭喜了。”
    随即又道：“若是这份见面礼还嫌不够诚意，我不介意再加点，想要杀回江海市，将龙家踩在脚下，那就跟着我干。”
    一句话激发了高天雄心底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他是土生土长的江海市人，背井离乡，举家迁来青市，全是拜龙家所赐。
    “达者为尊，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我跟你干了。”深吸了一口气，高天雄举起酒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制服他只需一招，治好他多年顽疾不过几分钟功夫，无异于将他的生死控于鼓掌之间，再加上五个亿本金，以及脚踏龙家的愿景。
    洪辰恩威并举，展现出的实力与抛出的诚意，让他对于臣服一事再无抗拒之心。
    “一头蛰伏的猛虎，一条藏渊的潜龙。”这一刻，高天雄心中对洪辰有了全新的定义，脑海中回想起当年与苏庆海的商业竞争中，他曾几次差点逾越某些红线，最终还是恪守了底线；又想到自己的儿子，曾几次在他被苏庆海抢走生意后扬言，要用不上台面的手段从洪辰身上讨回来，最终都被他严令制止；不禁心底生寒，冷汗直冒，又庆幸不已。
    “以前在江海市，大家都叫我辰少，以后还这个称呼吧。”洪辰举杯示意了下，喝得点滴不剩。
    “丑话说在前头，我容不得背叛，只要一次，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夷三族。”
    高峰神色一正：“辰少放心，我高天雄不是什么好人，但叛变之事，宁死不为。”
    洪辰笑笑：“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吗？”
    不等回答，他就给了答案：“我爸说过，你不是一个好人，却有着底线，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却又是个赢得起输得起的人，我相信我爸的眼光。”
    高天雄心头一震，嘴上没说什么。
    “我是鴻程集团幕后老板，暂时不要让你我之外第三人知道，另外，替我暗中调查一些事儿。”洪辰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高峰扫了几眼，心道一声“果然”。
    纸上所列全部围绕着苏家，详详细细，二十多条，有过去，有现在...集合在一起，能大致推断出当年苏家变故，以及苏庆海夫妇服毒身亡背后的真相。
    高天雄应了声“好”，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当年苏家之变，我人在青市了解不多，但也道听途说了一些，要不等我查清楚了，再详细汇报，以免给你产生先入为主的误导。”
    洪辰点头默认，又商量一下有关接下来公司的运作，末了，指间变戏法似的出现一根银针，挨个给那些昏睡的罗经理等人每人扎了一下，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出了包房。
    “差不多一分钟会醒。”
    而洪辰走后，一分钟上下偏差不到三秒，罗经理等人大梦初醒般一个个睁开了眼，高天雄看在眼里，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震撼无比。
    ......
    一天后，鴻程集团成立，高天雄出任总裁，并将自己名下一家娱乐公司，一家代理公司，一家商贸公司全部归入集团，原有职员岗位调整后，平均薪酬上浮百分之二十，并且发出了两百多个应聘职位。
    又一天，高天雄亲往两家青市中型规模的娱乐公司，分别与两名总裁闭门谈了个把小时，稍后，两家娱乐公司同时宣布，接受鴻程集团的并购，旗下会所，ktv更名“天堂”。
    再一天，鴻程集团召开记者发布会，发布两条商业信息，其一，除收购两家会所，四家ktv之外，天堂酒吧增开一家总店，三家分店，选址均为青市黄金地段，总投资超过两亿，其二，向在建西区商场项目注资三个亿，占百分之六十三股份。
    连番的大手笔，让鴻程集团一时成了青市商界焦点，不少家族蠢蠢欲动，谁都明白，但凡过亿的商业项目，绝不可能由一家公司独立完成，谁都想分上一杯羹？

 第三章 聘用合同

    网吧。
    时下最当红的网络游戏：魔众归来。
    阴森可怖的北极森林，两小时刷新一次的boss：大巴，被一把雪亮的长剑斩断了虎躯。
    洪辰看着屏幕中，自己id为：种马的恶魔战士身上爆出vip三个绚丽字母，并迅速将大巴掉出的七八样大小宝贝扫荡一空，顿时眉花眼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他心情大好地哼着小调，十根手指如弹钢琴般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中，歌词如浮云般飘浮在种马的头顶上方，满地的，是之前拼杀，争抢boss中不幸身亡的其他玩家的尸体。
    “叫你们抢啊，抢啊，现在明白了吧，你们不过是为一将功成垫脚的白骨。”与他组队的恶魔牧师，id为：末代贵族，脑袋上飘浮起宣泄的言词，边频繁变幻表情包，边从一具具尸体上践踏而过。
    闹腾了一阵，两人飞回都城，将战利品丢入仓库，又补充了资源，正准备再度踏上征程，洪辰的手机震响了起来，一看是老婆来电，这才恍然想起，今天已经是星期五。
    接起手机，简单说了几句，挂断后，洪辰无奈摇头，老婆召唤不去不行，正寻思着如何解释，屏幕中，末代贵族冒出个抱歉的表情包：女朋友来消息了，约我在青市公园门口见面。
    洪辰眼神一亮，立刻输入：你要下线？
    末代贵族：sorry。
    种马：人品，你标榜的人品呢？
    末代贵族汗一个。
    种马：夜宵你请。
    末代贵族：ok。
    洪辰满意了，退出游戏，关机，结账，走人。
    ......
    小区，楼下。
    一名身材高挑的都市丽人悄然而立，穿着浅色职业套装，长发披肩，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宛若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她名叫：林语心，洪辰的老婆，中学时代便是学校的最美校花，如今更是青市商界最美女总裁。
    洪辰闲庭漫步地走来，林语心凝视着他，目光清清冷冷：“这几天你都没回家，上哪去了？”
    洪辰应道：“网吧。”
    林语心咬了咬银牙，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你整天就知道玩游戏，和吸毒上瘾有什么区别？”
    洪辰默然地将视线转向别处，没兴趣讨论这个已经争论过无数次的话题。
    她叹气地摇了摇头，语气软了一些：“语霏的事我听说了，我已经帮你解释，你别多想了。”
    洪辰对林语霏图谋不轨，咋听母亲告状时，她的确恼羞成怒，可稍稍冷静下来，便是否定了，若洪辰真是那种人，结婚两年，她和洪辰同睡一屋，一个床上一个地下，相隔不足三米，她还能保持完璧之身吗？
    老实说，洪辰的克制力，连她都有些佩服。
    以她的判断，定然是个误会，洪辰有口难辩，自尊心受了伤害，这才三天三夜不回家...
    “走吧，大伯打来电话，奶奶让我们过去一趟，爸妈已经先去了。”说罢，林语心小手一挥，起步而行，高跟鞋“咯噔咯噔”敲着地面。
    洪辰不想去，林家人的嘴脸让他厌恶，可又没理由拒绝，只要一天没离婚，名义上他就是林家人，只得默默跟上。
    ......
    半小时后。
    两人叫了辆出租车来到林家老宅。
    此刻，厅堂内已经聚集了十多人，林家曾经是青市准一流家族，后来逐渐没落，如今已经跌落至准二流，不过，人丁倒是十分兴旺。
    林老爷子共有三子一女，林语心的父亲，林远归并非老太太亲生，是个私生子，当初林老爷子将苏庆海给予的生意算在了林远归的头上，由此，林远归得到了百分之十林氏集团股份，林语心也得以出任林氏一间子公司总裁，保障了林老爷子过世后，一家子陷入经济窘迫，不过，在林家的地位却是最低的。
    洪辰二人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是齐刷刷地聚焦而来。
    洪辰皱了皱眉，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正要走向落脚的空位，主座上的老太太开腔了：“洪辰，我没记错的话，你入我们林家有两年了吧。”
    洪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接着道：“这两年，你没个正经工作，一直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现在林氏正好有个空位，负责采购药品，就由你来坐吧。”
    洪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氏规模不算大，但涉及的行业却不少，旗下两个药房，每年营业额差不多五百万，占了总营业额四分之一，采购可是个肥差，竟会交给自己这个人人眼中的废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等洪辰答应，老太太给二儿子，林远山打了个眼，后者捧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洪辰啊，你年纪轻轻，要有点上进心，好好干。”林远山把合同塞进洪辰手里，还递上了一支笔，指着签名栏催促道：“这是聘用合同，在这里签个名。”
    林语心眉头微蹙，这事太过蹊跷，想要凑上去瞧瞧，却被眼明手快的沈慧芳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其他人谁也没出声，都眼巴巴地看着。
    厅堂内安静极了。
    洪辰随意扫了几眼，没有急着签字，摇头道：“奶奶，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对药品一窍不通。”
    老太太一脸不高兴：“一窍不通可以学，你二伯是分管的副总，给你安排个助手就是了。”
    洪辰悄然环视一圈，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怎么感觉，这个大厅内所有人都挺紧张的，该不是这合同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脸色微变。
    “洪辰，你什么意思，难道奶奶和二伯会害你不成。”三姑的女儿，林美美跳了起来，脸色奇臭道：“你这个废物，难道想林家白养你一辈子，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沈慧芳也是满脸愠怒：“洪辰，你要是还想在我们家继续待下去，就立刻签字。”
    大伯的儿子，林家长孙，林天豪老气横秋道：“洪辰，你年纪轻轻总不能一直躺着不干事，这样下去就真成废人了，你就算自己没上进心，也总该考虑一下语心的感受吧。”
    “呸，我看啊，这个窝囊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不是吗，可怜语心嫁给一个彻头彻脚的废物。”
    一时间，洪辰成了众人的炮轰对象，林语心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二伯，洪辰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一下子没个心理准备，你把合同交给我，我回去后和他好好谈谈，星期一，我让他带着合同去公司报道。”
    老太太目光转向林语心，神色不悦：“语心，林家不养闲人，给他安排一份工作，难道还要哄小孩子一样哄他？”
    “奶奶...”林语心张了张嘴，老太太不耐地一挥手：“他必须要上班，我们林家不允许有躺倒不干事的废物。”
    林语心还想争辩，洪辰忽然道：“这聘用日期搞错了。”说着，随手几笔将合同上的日期改过来。
    林远山脱口而出：“别改...”而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老太太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是难看了下来。
    林语心早起了疑心，上前一把夺过合同，扫了几眼，俏脸一冷，直接将合同丢还给林远山。
    这根本就是一份过期合同，聘用起始日期是去年的今天，这还不止，还有几处明显不合规范之处。
    她的这一举动，让厅堂内再度恢复安静，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第四章 背黑锅

    老太太知道林语心看出了问题，不可能再蒙混过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思绪了片刻，缓缓道：“语心，有个事奶奶就直说了吧，前天半夜，刘家的小孙子发烧，从林氏旗下的药房里买了一盒感冒药，结果烧没退，反而更严重了，现在刘家要我们林家给一个交代。”
    林语心轰然一震，满脸的不敢置信。
    傻子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刘家小孙子病得越来越厉害，是感冒药出了问题，最大可能被验出了假药，假药由谁负责采购，谁就是第一责任人，让洪辰签这份聘用合同，就是为了让洪辰背锅。
    深吸了口一气，林语心压着火，冷声道：“奶奶，这件事和洪辰没有半点关系，要给刘家交代，该谁的责任就由谁来承担。”
    她的态度刺激到了二伯的儿子，林辉煌甩脸道：“林语心，你什么意思，我不怕和你明说，药品采购之前是由我负责的，但我也是被骗了，谁知道那家供应商有问题，现在又不是质检部门调查，而是给刘家一个交代，难道你想把我推出去...”
    随即，一指洪辰，理所当然道：“林家养了这废物两年，现在让他做点贡献，难道不应该吗？再说，让他去给刘家赔罪，刘家还能要了他的命？”
    老太太点头赞同：“语心，你放心吧，我让你二伯陪他去刘家，只要态度诚恳，相信刘家不会太过为难他一个小辈，事后，给他在林氏安排一份工作当作补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林语心气得浑身发抖，没错，她和洪辰只是三年的协议婚姻，两年来，洪辰的表现的确让她失望，两人间也没有多深感情，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洪辰还是她的丈夫，林家人怎么能做出如此违心的决定？
    “合同我不会签，黑锅我可以背，刘家我可以去，但我有条件。”就在她准备继续抗争之时，洪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林语心脸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芳心如同被扎入一根刺，那种绞痛无法形容。
    洪辰最让她失望的不是躺倒不干，一无是处，而是性格软弱，逆来顺受，窝囊得没有半点男人该有的骨气。
    亏自己铁心维护他，他却主动妥协了，这就是自己的丈夫吗？
    众人眼神大亮，老太太干脆道：“你说。”
    洪辰淡淡地道：“其一，刘家小孙子要是死了，打官司我是不认的，其二，要我背这黑锅，林家不能一毛不拔，林氏旗下两个药房作为赔偿。”
    “不行！”林远山断然拒绝，两个药房虽然在林氏旗下，但归他管理，要是交出去，他家每年得损失几十万的额外收益。
    “绝对不可能。”林天豪的态度比他父亲还坚决。
    其他人默不作声，老太太眉头紧皱。
    洪辰飞快地扫视众人，呵问道：“同样的条件给你们任何一人，你们谁敢背这个锅？”
    无声敢应！
    洪辰声音陡然拔高：“林家所有人到齐，在我来之前商定一致，还企图弄份假合同来坐实我是责任人，我就算再弱智，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登门道歉，态度诚恳就能过关，骗鬼去吧。”
    洪辰冷笑一声，再度道：“虽然不清楚刘家的实力如何，但猜也能猜到，绝对是林家招惹不起的存在，人家走亲访友还要带个礼物什么的，我这一去形同入虎穴，你们难道让我两手空空，我现在就说一句，若是林家有人觉得这件事不值得付出两家药房，那就让谁去背这个黑锅，老子不干！”
    林家人的恶心嘴脸，洪辰再清楚不过，他一天没离婚，就是名义上的林家人，也不想闹得太僵，这个锅他背的起，却不会白白“奉献”，两个药房是报酬，不是给刘家的，而是给自己的。
    ”你敢！“沈慧芳拍案而起：”洪辰，我告诉你，这个黑锅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不然...“
    洪辰直视她，打断道：“不然怎样，是不是要把我赶出林家，有胆量你就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如你所愿，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把我赶走，事情还在那里，没了我这个第一背锅人，就该轮到你了，整个林家之中，除了我之外，你就是最边缘的那个人。”
    轰！
    洪辰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把沈慧芳劈得外焦里嫩，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脸色惨白，嘴巴长得老大，却没有了半个字音。
    扯掉虚伪，内里的真实总是那般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林远归是林家私生子，一家子在林家地位最低，而一家子当中，又数她和洪辰没有林家血脉，要是没了洪辰这块挡箭牌，不牺牲她牺牲谁？
    众人脸色变幻不定，洪辰突然间爆发出的凌厉让他们感觉不认识了。
    洪辰目露讥嘲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老太太身上，言道：“奶奶，给句痛快话吧，我的条件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太太眸光闪烁，沉默了半响，面无表情地点头：“好，两家药店就当我林家的诚意，事情你一个人担下，现在就出发去刘家。”
    洪辰爽快地答应，转身就走，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给人的感觉，根本不是去赔罪的，分明是去收租的，看得众人一阵恍惚。
    “远山，你陪他去，别让他乱说话。”老太太催促了一声，林远山忙答应，追了出去，老太太见林语心也有意要走，喝道：“语心，你留下。”
    沈慧芳反应奇快地一把拽住林语心，外加狠狠瞪了一眼。
    “反了，反了，他不过我们林家养的一条狗，现在反过来要咬主人了。”
    “玛德，我们林家养了只白眼狼。”
    “哼，典型的小人得志。”
    “得志个屁，他是明知道自己要倒霉，临死从我们林家身上扯块肉下来，这种废物心里最是阴暗。”
    洪辰一走，之前静默的厅堂炸了，老太太面沉如水，重重地拍了下椅子把手：“住口！”
    众人利马安静下来，老太太握有五成林氏股份，是林家真正掌权者，林家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老太太吐出了一口胸中闷气，看向脸颊冰寒的林语心，徐徐道：“语心，奶奶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觉得这件事奶奶处理有欠妥当，但你要明白，奶奶的决定是为了整个林家着想，你别忘了，你是林家人，而洪辰和你只是协议婚姻。”
    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些：“你们结婚两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过去的事不提了，现在你听奶奶的，跟他离婚。”
    林语心摇头：“奶奶，我和他的婚约是三年...”
    老太太直接打断：“我们林家养了他两年，已经仁至义尽，我告诉你，刘家那边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和他离婚，从此他不再是林家人，这代表了我们林家的态度，也是给刘家的交代。”
    林语心据以力争：“奶奶，让洪辰背黑锅，这已经是林家愧对他了...”
    老太太再度打断，神色冷漠，声音更加冷漠：“这是他欠林家的，算他一次还清，你和他离婚刚好做个了断，语心，你要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奶奶的话可以不听，那你也没必要再做林家人了。”
    林语心惊愕无语，老太太没给她再反驳的机会，目光扫向众人，话锋一转：“现在我宣布一件事关林家未来的大事，最近新成立的鴻程集团一口气抛出了五个多亿，几个项目同时上马，许多家族已经行动起来，我们林家再这么干看着，蛋糕就要被分光了。”
    “从今天算起，接下来一月，老大代表林氏集团，你们其他三家各自主管的子公司，谁拿下的合作订单多，总额不低于三千万，我就个人拿百分之十的林氏股份奖励谁，每家都有机会，公平竞争。”
    众人闻言都是眼神雪亮，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有了洪辰这个背锅仔，他们俨然将刘家之事抛诸了脑后。
    唯有林语心低头坐在那，仿佛丢了魂似的...

 第五章 我的医术在你之上

    另一边。
    洪辰坐着林远山的奥迪来到一处高档别墅区，门卫向业主通报后，放行。
    眼看到了九号别墅，林远山又特意关照一次，让洪辰不要乱说话，他会与刘家人交涉，洪辰没同意，也没否定，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把林远山气得脸色发青。
    开门的是刘家二小姐，刘欣玥看着柔柔弱弱，眉眼间却是透着一股英气，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道了声：“进来吧。”然后，转身向里走，在花园中，脚步忽然一顿，转身玉掌扇来。
    “啪！”领先洪辰一个身位的林远山始料未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响声清脆。
    “你...啪！”林远山懵了，张了张嘴，又是一巴掌，刘欣玥眼神狠厉：“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林家全家陪葬。”
    话落，撩起一脚，正中林远山的肚子，林远山哀嚎一声，躬下身子，形如一只煮熟的大虾。
    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收拾，还是一个晚辈对一个长辈出手，刘家人好生霸道，或者说，这个女人好生暴力！
    洪辰冷眼看着林远山的惨状，心中没有同情之意，这就是小人之心的下场！
    他已经答应了背锅，林远山却怕他变卦，于是冲在前头，想要抢先和刘家人交涉，结果呢，成了刘家人怒火的宣泄口，活该！
    这时，别墅里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刘欣玥道：“二叔，是林家人。”
    中年男子是刘家老二，刘一鸣，刘家小孙子的爹，三十多岁结婚，近四十才得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是真当稀世珍宝一般。
    一听林家来人，刘一鸣脸色霎时阴沉，洪辰察言观色之下，急忙开口：“我是责任人，是代表林家来给刘家交代的，他不过是司机，你们别为难他。”
    刘一鸣与刘欣玥的目光立刻移到了洪辰身上，洪辰迅速道：“为了表示歉意，林家决定把林氏集团名下的两家药房交给你们作为补偿。”
    刘一鸣神色冷漠，语气森然：“两家药房算什么，我儿子已经病得快不认识我这个爹了，要是我儿有个好歹，你要给我儿陪葬，林氏集团要垮，林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远山闻言吓得脸色发白，又惊又恐。
    他想过刘家人会态度恶劣，却没想到恶劣到这个程度，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张口就是祸及林家全体，将林家灭口不至于，可整垮林家，让林家在青市无法立足，以刘家的能量并不是难事。
    刘家小孙子的病况真的已经那么糟糕了吗？
    倒是洪辰十分冷静，上前把林远山扶起，叹气摇头：“看来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回去和老太太通禀一声，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记住，别乱说话，态度要诚恳。”林远山是真怕了，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忍着疼痛匆匆离去，却不忘叮嘱一声。
    刘家人以为他是司机，没有阻拦。
    “你就在这里跪着，最好祈祷我儿没事。”说完，刘一鸣转身就要回别墅。
    “等等！”洪辰喊住她：“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儿子，看他究竟病得有多严重。”
    刘欣玥呵斥道：“见个大头鬼，让你跪就跪。”
    洪辰脸色一正：“你们刘家要个交代，我林家没有逃避，既然我人来了，就做好了最坏打算，我现在就一个要求，眼见为实，就算是死，我不能死个不明不白。”
    刘欣玥眼神不善：“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刘家胡编乱造，故意坑你林家？”
    洪辰干脆道：“正是，不然为何不让我见？难道看一眼还能加重病情不成？”
    顿了顿，洪辰声音拔高：“若是刘家小孙子根本没事，仅仅是你们从药房买来的感冒药有问题，大不了交有关部门调查，该罚款罚款，药店该查封查封，总之一句话，没见着人，就想让我听凭你们处置，绝不可能！”
    洪辰不卑不吭，底气十足的样子，哪是来赔罪的，分明是来讨公道的。
    刘欣玥怒气上冲，她可没心情辨理，正准备用拳头说话，刘一鸣忽然道：“好，你跟我进来，跪在我儿面前忏悔。”
    二叔有了决定，刘欣玥暂时压下了脾气。
    洪辰没再说什么，起步跟上刘一鸣二人，来到别墅一层最深处的房间。
    房间内一圈人围在床边，个个神色忧虑，洪辰也不打招呼，径直走上前，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头上贴了个药膏，眼睛半开半合，眼神空洞，精神气十分萎靡。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就是你们林家药房卖出来的假药，害得我儿病情加重，高烧不退，现在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五了，药品我委托两家医院检查过，确定是白面粉。”
    刘一鸣声音低沉：“你就给我跪下，我儿若是能好起来，咱们还有的谈，否则，哼...“
    刘家几人得知是林家来人，纷纷露出怒色，洪辰犹若未觉，自顾观察了会儿，道：“这孩子的高烧并非伤风感冒引起，而是肺部出了问题。”
    孩子的母亲，汪舒惠咬牙切齿：“你是想说这和你们林家药店卖出来的假药无关？”
    洪辰不理会，又多看了小男孩几眼，眉头一皱：“这孩子有先天心脏病，免疫力大大低于正常水平，情况不乐观啊。”
    “你什么意思？”刘一鸣与汪舒惠异口同声，他们心思儿子安危，这个时候神经异常敏锐脆弱。
    洪辰还是没搭理，看向床边的老医师：“这孩子的病你有把握治吗？”
    老医师本就沉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这是在质疑他的医术？
    洪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歉意一笑：“老先生，你别误会，我是关心这孩子，他能否康复，关乎我的身家性命。”
    老医生闷哼了声：“的确是肺部出了问题，先天心脏病也没错，但如果不是感冒药出了问题耽搁病情，及早治疗的话，情况会比现在好许多。”
    老医生说的还算客观，隐晦的意思就是没多少把握，这倒让洪辰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是老医生打肿脸充胖子，拖延下去，小男孩脑子被烧坏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他直白道：“我能治好这孩子。”
    这话一出，老医生愣住了，刘家众人也是为之一愣。
    随即，刘欣玥发彪了：“你害我弟弟一次不够，还想害我弟弟第二次。”怒骂的同时，一巴掌扇了过来。
    洪辰可不会任打任挨，甩手将她的巴掌拍开，脸色一沉：“你给我规矩点，再发大小姐脾气，别怪我不客气。”
    说吧，视线又回到老医生身，游弋了一下，忽然道：“你的左腰动过一次手术，你本身是医生，肯定自我确诊过，可那一次是误诊。”
    老医生悚然动容，洪辰话锋一转：“幸好只切了一小半，我可以给你一副药方，连续服用半个月，能恢复九成。”
    老医生脸色阴晴变幻，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地道：“真，真的？”
    “当然。”洪辰缓缓点头，傲然道：“我并不是医者仁心，只是让你明白，我的医术在你之上。”

 第六章 老婆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老医生脸庞微僵，眼角抽搐了几下，这是打老夫的脸吗？
    若是在平时，他肯定勃然大怒，可眼下，他却忍了，洪辰看出他身体的问题，所言丝毫不差，心中信了几分，相比于面子，健康更为重要。
    刘家众人云里雾里，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此刻老医生没有反驳，岂不是一种默认？
    难不成，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真的懂医术，而且还比老医生更高明？
    洪辰一指小男孩：“你说句实话，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老医生陷入沉吟，好片刻后，摇摇头：“不足三成。”
    小男孩额头的膏药，是他的秘方配制，向来一刻钟左右就会见效，高烧明显消退，可如今已过了半个多小时，三成把握都高了。
    从洪辰进来后就一直沉默的刘老爷子出声道：“齐老，情况真的那么糟吗？”
    老医生慎重地点点头。
    刘老爷子眸光闪烁了几下，随后灼灼地看着洪辰，缓沉道：“你确定能治好我孙子？”
    “能！”
    “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一命抵一命。”
    刘家众人略微动容，不过，汪舒惠还是尖叫道：“你一条贱命能和我儿子比吗？”
    洪辰不语，他也不会缺德到言语刺激一个关心则乱的母亲，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刘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重大决心般，沉沉道：“那就拜托你了。”
    “爸。”
    “爷爷。”
    几人同时惊呼，刘老爷子一挥手：“昨天掉了一天的水，换了几种药，高烧一直不退，高主任说的你们忘了吗？子健这情况，连抽样检查都不行，现在齐老也只有三成把握，你们说还能怎么着？”
    大家集体沉默，脸色沉重至极。
    “小兄弟，开始吧。”刘老爷子是果断之人，对洪辰微微颔首，洪辰却没急着出手，说道：“他退烧恢复正常，林家再赔偿两家药房，感冒药一事就此掀过，至于他的先天心脏病，我也可以治，不过，要额外报酬，如何？”
    刘老爷子一口答应：“好。”
    洪辰当即走近床边，在刘家众人的密切监视下，“吧嗒”打了个响指，一根银针出现在双指间，然后掀开被子，撩起小男孩的睡衣，于右侧胸膛连刺了七八针。
    最后一针刺下，凝顿了十来秒，收针后，随着他一声“行了”，就见小男孩的眼睛渐渐睁大，脸色一丝丝红润起来。
    刘家众人见状，都是激动了起来，老医生赶紧给小男孩把脉，一会儿后，又摸着小男孩的额头，感受到明显下降的体温，他的老脸堆满了震撼之色。
    刘一鸣夫妇迫不及待就要上前嘘寒问暖，却被刘老爷子挥手制止，他看着洪辰，迟疑道：“小友，那我孙子的先天心脏病...”
    洪辰淡然一笑，道：“林家赔偿给刘家的两家药房，刘家再转到我的名下，林家赔林家的，我收我个人的报酬。”
    刘老爷子何等精明，一听就懂：“你放心，只要治好我孙子，两家药房我刘家负责向林家收，顶多三天就会办妥手续，转到你的名下。”
    洪辰满意了，指间银针再次出现，撩起小男孩的衣服，一针刺下，这一次，扎入的是左胸膛，银针下得比较深，屏息凝神，轻轻转动，近半分钟，这才拔针。
    “小朋友，感觉怎么样？”洪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恢复如常的小脸蛋满是欣喜，糯糯道：“我感觉，感觉比以前有力量了，浑身都舒服，好像脱胎换骨一样。”
    脱胎换骨，这个词用得好，把洪辰也逗乐了，笑道：“我给你开个药方，每天早上起来服用一次，坚持一个月，你就彻底健康了。”
    小男孩重重点头，小孩好动的天性让他急着想要下床，却被老医生按住，细致地替小男孩把了一次脉。
    “小先生，你的一手医术勘称神迹。”半响后，老医生直勾勾地盯着洪辰，惊叹不已。
    刘一鸣夫妇狂喜，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对洪辰连连道谢。
    洪辰随意一摇手，就对老医生道：“给我纸和笔。”
    老医生递上后，洪辰“刷刷”地写下两个药方，一个是小男孩的，给了刘老爷子，另一个递给老医生，同时道：“把左手伸出来。”
    老医生虽然不解，但还是伸出了左手，洪辰撸起他的袖子，指间银针从上到下刺了近十下，每一针都凝顿数秒，完事后，淡道：“先让你体会下，不过，现在只是治标不治本，按药方早晚服用一次，需坚持半月。”
    老医生起身，单手扶着左腰，转了个圈，果然酸痛全消，脸上有惊喜之色蔓延开来，乐成了一朵菊花。
    再看向洪辰，那眼神仿佛粉丝见到了偶像般。
    当年他因为误诊割了小半个左肾，随着年纪增长，后遗症越来越明显，经常莫名地冒虚汗，乏力犯困，精神气明显不足。
    原本以为顶多再有两三年，左肾就会彻底衰竭，谁想，竟还会有康复的机会。
    “还不知小友尊姓？”
    “洪辰。”
    “多谢洪神医替我医治。”老医生向洪辰深深鞠躬，洪辰连忙散开，摇摇手示意不用，老医生道：“洪神医，请留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改日我登门拜谢。”
    洪辰见他一脸诚恳，就把手机号写给了他。
    刘老爷子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张紫金色卡片，转手递给了洪辰：“洪神医，这张会员卡略表谢意，可在凯跃集团旗下所有产业使用，现在都饭点了，既然来了，还请给我刘家一个尽地主之意的机会。”
    洪辰没有墨迹，随手将会员卡揣入兜里，笑着一点头：“老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神医不敢当，叫我名字吧。”
    “那就还称呼你小友。”刘老爷子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不到一小时，丰盛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洪辰确实饿了，也就没顾及什么形象，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没多久，刘欣玥接了个手机，说是陈家公子来访，同来的还有他的女朋友，是林家人，车已经进了别墅区。
    洪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放开筷子，在刘欣玥的陪同下，走到了别墅外头。
    不一会儿，就见一辆崭新的蓝色保时捷驶来，缓缓停在路边，驾驶座下来一个英俊青年，很贴心地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下来一名靓丽女子，正是林语心。
    洪辰眼瞳收缩，只觉得一阵胸闷，他的老婆何时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你先回院里，别露面。”洪辰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扭头关照了刘欣玥一声，大步迎了上去。
    见到洪辰，林语心明显愣了下，急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洪辰道：“刘家小孙子已经没事了...”
    “你是洪辰吧，听说你进林氏集团还不到半个月就弄了批假药，你知不知道，这次的后果有多严重，幸好刘家小孙子没事，不然，你陪葬是小，还会连累语心，拖死整个林家，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英俊青年原本温和的笑容化作一脸怒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那口吻犹如主子教训奴才。
    英俊青年乃是陈家少爷，陈飞扬。
    林语心听着脸色不太好看，嘴角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而她的沉默落在洪辰的眼中，本就没有多少温度的心泛起丝丝冰冷。
    “语心，既然来了，还是进去一趟吧，就算人没事了，也让刘家感到林家的重视。”陈飞扬侧脸看向林语心，眼中溢出柔情，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林语心点头，犹豫地看看洪辰：“一起进去吧。”
    陈飞扬当即反对：“语心，这个废物还是省省吧，刘家把他赶出来，再让他出现在刘家人眼前你觉得合适吗？再说，待会儿走的时候，车也没法坐三个人。”
    说着，如赶苍蝇般对洪辰一挥手：“刘家放你一马，有多远滚多远，碍眼。”

 第七章 离婚

    洪辰深深看了眼颐指气使的陈飞扬，忽然转身就走，不是离开，而是返回刘家，陈飞扬与林语心见状，均是一愣，等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别墅大门关上了。
    “你爷爷有糖尿病，已经影响到了视力，我可以开一个药方，让他恢复八九成，不过你现在要替我办一件事...”
    门内，刘欣玥看着洪辰不带一丝玩笑的面孔，迟疑了片刻，银牙一咬：“好。”
    门外，陈飞扬按了半天门铃，却没有一点动静，正准备拨打刘欣玥的手机，号码按到八位数，大门忽然开了，露出刘欣玥冷凝的面容，在她身后，还有两个手持铁棒的黑衣男子。
    “欣玥...”
    “退后！”刘欣玥迈动莲步，冷冽的眼神逼得陈飞扬连退了几步，遥遥指向路边的保时捷，一声令下：“砸！”
    接着，在陈飞扬与林语心惊愕的目光之中，两名黑衣男子如虎狼般冲过去，手中铁棒飞舞，保时捷的玻璃块块炸裂，车身不断浮现凹陷...
    “欣玥，那是我的车。”陈飞扬目呲欲裂，刘欣玥冷冷看了他一眼：“停在我刘家门口，我嫌碍眼，你若不服气，给我哥打电话。”
    陈飞扬快气疯了。
    这时，地库一辆普桑开了出来，是刘家下人买菜用的，驶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住，车窗摇下，洪辰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了眼已经面目全非，并正在更加面目全非的保时捷，扼腕叹道：“哎，刚才我就在想，车停路边会不会让人碍眼。”
    陈飞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洪辰一手捏了张折叠的纸伸出窗外，刘欣玥上前接过，打开扫了几眼，又看看洪辰，洪辰淡淡道：“不信就仍。”
    刘欣玥嘴角扯了扯，把纸收起。
    洪辰目光转向林语心：“老婆，刘家这边没事了，刘小姐把车借我开几天，上车。”
    林语心脸色微僵，她是以陈飞扬女友的身份来的，洪辰这声“老婆”出口，将她至于无比尴尬的地步。
    陈飞杨脸色一片漆黑，洪辰称呼林语心“老婆”，在他听来是对他的一种挑衅，或者一种主权的宣示。
    “我警告你，林家已经决定将你扫地出门，语心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要再纠缠不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飞扬对洪辰怒目而视：“你可以滚了，语心跟我来自然跟我走。”
    洪辰不理会，只当他是一条疯狗乱吠，目光凝固在林语心身上，等待后者的决断。
    “洪辰，你先走吧，回头我再和你解释。”林语心看看远处被璀璨得体无完肤的保时捷，又看看处于暴怒边缘的陈飞扬，最后的做出了一个让洪辰如坠冰窟的决定。
    一瞬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骤然加力，险些将方向盘给拆了下来，洪辰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半句废话，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反光镜中，有着陈飞扬得意的嘴脸，有着林语心纠结万分的面容，以及刘欣玥困惑不解的惊容，只是洪辰已无心关注，整个人犹如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心中怒火与悲凉各半，感觉好似被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没错，他和林语心是协议婚姻，彼此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多少感情，独处之时，犹如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可在外人面前，林语心却向来都是坚决地维护他这个丈夫，一次又一次从无例外，潜移默化间，让洪辰产生了一份信任。
    而这份信任，就在刚才遭到了无情背叛，下到升斗小民，上到帝王将相，背叛永远是最难以接受的。
    出了别墅区，普桑狂彪一阵靠边停下，洪辰摇下窗外，任由冷风灌进来，点起一根烟，阴沉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常。
    多年的蛰伏隐忍，他的自我调节能力远超常人，不过再能自我调节，他终究是个男人，被自己的老婆绿了，想要做到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一股淡淡郁闷的情绪在胸中萦绕。
    “这场如戏的婚姻是该提前谢幕了。”洪辰口中喃喃，协议婚姻三年，既然是苏庆海替他定下的，林家人的意愿他从不当一回事儿，只要林语心不主动放弃，他就没想过毁约，既因为他不是一个背信弃约之人，也有对养父的尊重。
    但这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婚！
    一个背叛了自己，绿了自己的妻子，已经没有资格让他继续守信。
    一个烟抽完又接上一根，抽到一半的时候，手机来了消息，他随意扫了眼，消息的内容：老地方夜宵，我已经到了，速度！
    洪辰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默然一笑，这么早吃夜宵，真是想得出来，不过，之前的晚饭只吃了几口，肚子还饿着呢。
    于是，将半截烟弹出窗外，再度上路。
    ......
    南街，有名的夜市一条街，到了晚上，十几个摊位，油烟四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勾人食欲的诱人香气。
    洪辰把普桑停在路边临时车位，丢给收费的大娘十块钱，熟门熟路地走到中间第五个摊位，目光一扫，锁定了一张方桌。
    方桌上摆了三四个菜，八九瓶啤酒，一个胖子正在那里独饮。
    胖子看坐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体重却不下两百斤，穿着肥大牛仔裤，上身套一件宽大的羊毛衫，留着中长发，颇有点哈韩的味道。
    洪辰浅步来到胖子身后，右手拍他的左肩，胖子蓦然回头，只见到一团空气，再回头，却见洪辰已经坐在对面，拿着一瓶啤酒对口吹。
    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洪辰反手抹了抹嘴，打了个响隔，咧嘴一笑：“怎么跟女朋友吃贵族餐，量小没吃饱，来补一顿夜宵？”
    胖子赫然便是洪辰在游戏里的袍泽，本名：徐乐，土生土长的青市人，id取名：末代贵族，根据他的说法，他可是明代皇室外的第一豪门徐家的嫡系后人，哪怕改朝换代之后，依旧是地方上的望族，直到他太爷爷一代才逐渐没落...
    是真是假，隔了久远的岁月，已然无从稽考，反正在胖子的身上，用放大镜查遍每一个细胞，怕是也难寻到任何贵族特有的优良因子。
    徐乐咧了咧嘴，似是想回个笑脸，可表情比黄连还苦，忽然冒出一句：“我失恋了。”随即也拿起一瓶啤酒，对口吹了起来。
    洪辰一呆，胖子在他面前可是不止十次的吹嘘过，活了二十多年，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一个颜值八十分，谈了七年，即便大专毕业后，胖子有过两个半年的无业游民生涯，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女朋友。
    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花了半分钟，徐乐将一瓶啤酒喝得涓滴不剩，酒瓶重重地蹲在桌上，闷声道：“她约我青市公园大门口碰头，我还特意网上预定了一家她喜欢吃的本日餐厅，结果，等来了一辆tt，开车的是她的新男朋友，她丢给我四个字：好聚好散。”
    洪辰微微睁大了眼，表情有些愕然，这遭遇与自己刚刚的经历何其相似：“然后呢，你不会真就好聚好散了吧，就算不k那个男的一顿，至少也得把那辆tt砸了吧。”
    徐乐嘴角溢出一抹自嘲，摇摇头：“不好聚好散还能怎样，难道要我跪下来求她不要分手？我就是个打工仔，每月收入五六千，上个月刚辞职，下一份工作还不知在哪里，她甩了我选择高富帅我不怪她，可她不该背着我和人家交往了大半年，到今天才和我摊牌...”
    徐乐怒色渐生，又忽然一滞：“砸车我也想啊，当时我冲动之下踹了车门一脚，凹下去一大块，可人家有钱无所谓，还让我继续，说第一脚算了，我要是踹第二脚，他就报警，修理费得几万块...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幸亏当时我还有点理智，否则今天肯定是赔了女人又破财，真把车砸个稀巴烂，一辆tt最低配也要五十万，卖了我都不够。”
    洪辰听着没法形容是个怎样的心情，指指徐乐，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啊，太没血性了。”
    随后莫名地笑了笑，又道：“不瞒你说，我们的境遇其实差不多，我老婆也是坐着别的男人的车到我面前，唯一的不同，座驾是辆保时捷，被我砸了个稀巴烂。”

 第八章 胖子的缘分

    徐乐目瞪口呆，洪辰灌了口酒，看看他：“就是一小时前发生的事儿，就是那么巧，别不信，我的软饭吃到头了，准备离婚！”
    看着洪辰一副没鸟事的样子，徐乐默然苦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和女朋友再是交往七年，总归没有结婚，可洪辰是结了又离，性子完全不同，况且，过去洪辰告诉过他，是靠老婆养的，等于是失恋又失业！
    相比较，洪辰比他更悲剧，却有一点相同，两人都从新变回了单身狗。
    洪辰看胖子闷声不响，就递上一酒瓶，碰了下：“干，就当借酒消愁好了，今晚不醉不归，化悲愤为酒量。”
    “干！”徐乐倒是干脆，一仰头对口吹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两人各下肚两瓶，再是海量也得歇一歇，洪辰夹了片牛肉放嘴里咀嚼：“胖子，你工作有着落了没？”
    “还没，我给自己放了半个月假，这两个星期刚投简历，才面试一家。”
    “闹，女朋友的问题要靠你自己，哥们儿不是月老，也不是皮条客，帮不了你，工作的话，倒是还有点门路，鴻程集团新成立，我有同学在里头，你能说会道，当个招商部，或者营销部经理，有兴趣吗？”
    洪辰认识徐乐一年多了，游戏是袍泽，生活是朋友，力所能及关照一下，洪辰不会吝啬。
    “真的假的？”
    “你说呢？”
    “呵呵，回去我就投简历，说谢谢见外，我身上有一千六百块，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给我剩一百车钱就行。”
    “老板，上一只帝王蟹...”
    南街的中段有个简易的舞台，距离此处摊位也就二十多米，九点开始会有歌手轮番在上头献唱，算是夜市的一大亮点。
    一个歌手固定会唱两首，下头客人觉得好听，会捧场给些小费，额外点歌的话比较贵，两百一首。
    今天是周五，歌手会比平时多一些，通常这边唱到十一二点，再赶去别的夜场助场，一晚上忙活下来，至少五百保底，运气好的话一千以上。
    对于在校学生，或者非专业的社会歌手，这样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
    一名男歌手过后，一名女歌手登台，浅色的长裙，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却有着邻家女孩的清新自然，抱着吉他往那一坐，钩织出一道静美的风景线。
    歌声一起，清亮中带了空灵的嗓音，犹如天空浮动的白云，又如山间流淌的清泉。
    徐乐被歌声吸引，不由向台上望去，看他专注的模样，洪辰调侃道：“歌声好，人长得也好，胖子，是不是有想法，我可告诉你，有想法就要赶紧行动，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徐乐丢了根烟给洪辰，意思是堵上洪辰的嘴，洪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两首歌完毕，女歌手起身向下面的客人微微躬身，低下响起络绎的掌声，还有口哨与起哄声，洪辰见徐乐叫来服务员给了一百小费，他也就凑个热闹，同样掏了一百，随后离座小解去了。
    也就是离开五六分钟，洪辰回来的时候直接傻眼。
    原本舞台周边少说坐了七八桌客人，此刻都是退出了三十米外，舞台下方，徐乐一手酒瓶，一手椅子，肥胖的身体将女歌手挡在身后，有八九个小混混对他们两形成半包围。
    “走！”徐乐扭头对女歌手低喝一声，分心的一刻，一名黄头发的青年抡起手里的椅子朝他招呼过来。
    “砰！”徐乐猝不及防被砸中了臂膀，手里的酒瓶脱飞出去，他却顾不上疼，另一手里的椅子一阵乱挥，将黄毛逼退的同时，震慑住其他小混混不敢上前，嘴里还不断催促着女歌手走人。
    这英雄救美的一幕映在洪辰眼中，徐乐的形象一下子闪光了起来，谁说胖子没血性！
    愣神仅仅片刻，洪辰自然不会任由徐乐孤军奋战，脚下一跺，冲了过去，刚好被徐乐眼角余光瞄到，当下，大声吼叫：“别管我，跑。”
    就在这当口，一名平头青年，一名高个青年一人掷出一个酒瓶。
    “咚！”徐乐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抬手挡下一个酒瓶，另一个酒瓶击中他的脑袋，没有爆开，却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顿时一道鲜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洪辰可不会听徐乐的独自逃跑，闯入包围圈，硬生生地撞开一条通道，径直来到徐乐身前，定睛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口，笑骂了声：“吼什么吼，把脑袋吼开花了吧。”
    骂完后豁然转身，洪辰冷冽的目光扫向那群小混混，向后摆摆手：“胖子，退后！”
    “谁敢上来，我就泼谁！”徐乐没听他的，不退反进，与洪辰并肩，这还不止，女歌手也去而复返，越过徐乐，站在了最前头，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烧红的铁锅，铁锅中小半锅沸油滚动。
    本欲发动群攻小混混们还真被吓住了，眼下虽然是冬天，谁都穿得厚实，可脸部没有保护啊，要是被沸油沾上，破相之灾有时候比被砍一刀更严重。
    洪辰抬眼看了看那张写满毅然决绝的光洁侧脸，又低眉看了眼那双受不了铁锅的高温，微微发红却紧握不放的小手，倒是这个女孩有些刮目相看，外柔内刚，也是个狠角色。
    “把锅子给我，走，你留下只会给拖累我们！”徐乐两步来到女歌手身边，神色异常严肃坚决，碍于铁锅的高温，他没敢直接去夺。
    女歌手绷着小脸，神色同样严肃坚决，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些小混混，根本不搭理。
    “你们两都别冲动，交给我，很快解决。”洪辰见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要是平时，他还真想看看两人之间最后谁会妥协，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看戏的时候，他身形一闪，切入那群小混混当中。
    徐乐双眼一红，也是嗷嗷叫叫地发起冲杀。
    女歌手还算冷静，定在原地没动。
    洪辰本来还准备下手轻点，徐乐参与进来，为了避免徐乐无谓负伤，他也就不客气了，举手抬足间，一个个小混混惨叫倒地。
    十来秒功夫，洪辰放倒了七个，许乐也干趴一个，剩下一个带银色耳坠的青年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洪辰撩起一脚，踢飞一张椅子，正中银色耳坠后背，后者当场来了个狗爬式，如死鱼般抽搐。
    打完收工，两人环视了一圈满地找牙的众混混，又互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恐怖二人组第一次实战，真他娘的不过瘾。”许乐眼中跳动着意犹未尽的兴奋光芒，捶了洪辰一拳：“种马，可以啊，藏的够深，早知道你那么能打，我就不用那么拼了。”
    “种马你妹，想骂我精虫上脑，经历过甚就明说。”洪辰翻了个白眼。
    “你流了好多血，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女歌手放下铁锅走过来，凝视徐乐脸上还在流淌的鲜血，局促与不安的样子，哪还有之前手提油锅直面一群混混的坚毅果敢。
    “那就麻烦姑娘了，我正好有点急事要去办，走，先离开这儿。”眼看徐乐傻不拉几的想要推迟，洪辰抢先应下，掏出一叠钱向站在远处的摊位老板示意了下，丢在一张方桌上，随后催促着赶紧散人。
    围观人群自动让道，一个个目光聚焦在洪辰身上，眼神忌畏交加。
    一路走出两百多米，在拐角处停下，等出租车的功夫，洪辰从徐乐口中得知了冲突的缘由，和他猜想中差不多，女歌手下台后被那群混混缠着陪酒，徐乐冲冠一怒救红颜，现在红颜又赔徐乐去疗伤，这是成就一段缘分的标准套路。
    其实，徐乐头上的伤口并不深，交给洪辰几秒钟就能止血，可洪辰才不会干这种扯姻缘线的缺德事，甚至有心在伤口上撒把盐来个助攻。
    “胖子，给你发个料，这妹子还是原装的，你的安全有保障，她的安全你自己看着办。”没多久，拦下一辆出租车，女歌手先坐进去，洪辰凑徐乐的耳边低语了一声，然后一把将那肥胖身子推进了车内，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洪辰莫名地笑了笑，点起一根烟，抬头看看深沉的夜空，漫漫长夜，一时没了方向感，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两条未看的短信。

 第九章 失望

    未接电话与短信都是林语心的，短信中催洪辰回家，说有事要和他谈，再晚也会等他。
    洪辰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一趟，既然是要离婚，还是早点当面挑明为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客厅里黑乎乎的，只有最深处的房间门留了一条门缝，隐约有灯光透射出来。
    洪辰踩着猫步过去，轻轻推开房门。
    床头柜上亮着台灯，林语心坐在床上看书，羽绒被盖住她的双腿，轻柔的睡衣勾勒出曼妙的上身曲线，即便是素颜，也是美得没有一丝死角，听到动静，她抬起清眸，洪辰也是看向她，心中微微一惊。
    眼袋微肿，眼角微红，俨然之前哭过，而且还掉了不少眼泪，否则断不会残留痕迹。
    洪辰还很清楚，林语心的性格，执拗而冷静，对情绪有很好的自控力，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生，否则也不可能在森冷的商界，在没有背景支持的情况下，把一间拥有三十多员工的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两年时间从亏损到年利润百万以上。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洪辰心中冒出问号之时，林语心红唇轻启：“你已经连续三天夜不归宿，我不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今晚还不准备回来？”
    洪辰随口应道：“前几天，你妹妹给我发过消息，这个家有我没她。”
    林语心黛眉轻蹙：“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已经替你解释，这是个误会，语霏还是个学生，你难道要和她怄气？”
    说罢，吸了吸鼻子，抬手扇了扇：“一股子油烟味，你先去洗澡。”
    被嫌弃的洪辰捏起衣服一角闻了下，别说，味道是挺重的，他无奈一笑，从抽屉里拿了一件睡袍，进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换上睡袍的洪辰擦着湿气未干头发走回了房里，发现林语心已经从被子里出来，双脚落地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构成了一副端庄美丽的仕女图。
    洪辰偷偷瞟了几眼，心头莫名一叹，拥有一个美得不像话的老婆，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不能碰，对于一个丈夫来说，是何等的折磨与悲哀？
    “什么事，说吧。”自顾先大好地铺，洪辰往上一坐，拿个枕头放在背后，慵懒地靠着墙壁。
    林语心凝视着他，眼中有着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抿了抿唇，传出淡如清水的声音：“我说了回头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会以陈飞扬女友的身份前往刘家。”
    “二伯回到奶奶家差不多六点，两边脸都是肿的，说刘家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揍了他一顿，估计刘家小孙子病的很严重，这个消息把林家上下都急坏了，也不顾上家丑外扬，打了一圈电话下来，所有的关系户都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谁也不愿做这个中间人出面。”
    顿了顿，接着道：“最后，我联系上了陈飞扬，他也同意了，但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假扮他的女友一起去刘家，这样才有理由替林家说话，当时的情况不管是为了林家，还是为了你，我都别无选择。”
    洪辰不是傻子，事后我也想过或许内有隐情，现在听林语心说的这些，得知是假扮女友，倒是释然了一些，不过还是问道：“我在别墅外接你们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当时没有刘家人在。”
    林语心神色暗了下，低声道：“这是和陈飞扬的约定，离开刘家之前，不管对你，对刘家人，不能点破。”
    洪辰眉头一动，紧接着问：“按你的意思，只要离开刘家，你和他的约定就算结束，那后来你为什么不上车跟我走？我已经明确告诉你，刘家这边没事了，那种情况下，你作为妻子不选自己的丈夫，却选择了站在别的男人一边，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无法接受，易地而处，你能接受吗？”
    洪辰态度有些生硬，又是质问的口气，林语心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天大错事的犯人，内心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声音陡然高了几度，很快，又意识到是深夜，声音降下后，依旧冷言冷语：“为什么选他不选你，你说为什么，陈飞扬的保时捷被砸了，你光是知道看热闹，就不知道观察一下陈飞扬的脸色？他都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叫作得罪不起刘家，不然，你以为他会打碎牙往肚里咽，偏偏这个时候，你还火上浇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因为陈飞扬对你恶言恶语，刺激到了你的自尊心，你想要还回去，也在他的自尊心上扎根刺，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上了你的车，把陈飞扬的脸面剥得一干二净，事后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我们是否担得起？”
    顿了下，语气中多了一份盛气凌人：“洪辰，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任性是需要资本的，你有吗？”
    “我没有？”迎着林语心居高临下的冷厉目光，洪辰嘴角闪过一丝轻笑，缓缓道：“我告诉你，他的那辆保时捷就是我让刘家人砸的。”
    林语心神色一滞，陷入雕像般的凝固状态。
    十秒后，忽然道：“刘家人为什么帮你做这种事？”
    “刘老爷子有糖尿病，我用一张药方作为交换条件。”
    “刘家把车给你用，也是这个原因？”
    “算是吧。”
    “那，刘家小孙子的病，不会也是你治好的吧？”
    “就是我治好的。”
    洪辰神色坦然，落在林语心眼中就是吃牛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
    相比于没有上进心，性格懦弱，她更加讨厌一个浮夸，吹嘘的男人。
    “你走之后，刘家小姐说了，她心情不好，拿陈飞扬的车发泄一下，本来要赔钱的，陈飞扬没要，最后，赔了一辆奔驰，明明是刘家小姐刁蛮任性，却被你说成是受你指示，我还问了刘家小姐为什么借你车开，回答是车本来就要报废，你提出代劳人家省事，刘家小姐根本没让我进门，还警告我，林家两家药房，三个工作日内不完成交割，就会登门问罪，若是你治好了刘家小孙子的病，刘家小姐怎么还会态度如此恶劣。”
    毫不留情地用惯有逻辑将洪辰的谎言拆穿，林语心没有给洪辰辩驳的机会，就下了定论：“洪辰，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窝囊一些，但至少忠厚诚实，没想到，你现在也学会虚伪了，我对你失望透顶。”
    洪辰莫名得一塌糊涂，过去自己是个废物，林语心对自己失望，现在自己不再是个废物，敢做敢说，林语心对自己非但没有改观，反而失望上加个了透顶。
    女人啊，真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生物。
    本来他还想申辩一下，可看到林语心将“厌弃”二字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以及那种犹如法官终审判决后看被告的冰冷眼神，他忽然一阵心累，索然地摇摇头。
    要不还是离婚吧？
    之前想好的离婚，是因为林语心的背叛，现在背叛的误会解除了，想要离婚是因为失望。
    林语心对他失望，他何尝不对林语心失望，以前他觉得执拗，有主见是林语心身上的优点，今天忽然发现当执拗变成了偏执，有主见变成了主观臆断，那就是不可理喻。
    两个彼此失望的人，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岂非是一种相互折磨？
    就算是坚守三年婚约，也可以变通一下，比如，先分居，不见面或许能让彼此舒心点，等到三年期满再正式离婚...
    就在洪辰心念转动间，林语心轻轻吐出一口兰气：“不早了，有件正经事说完，我要睡了。”
    洪辰看向她等待下文，林语心斟酌了片刻，才道：“你去刘家之后，奶奶执意要我们离婚，还宣布一个月内谁争取到更多与鴻程集团的合作订单，并合作总额超过三千万，奶奶就会拿出百分之十林氏股份奖励谁，我给陈飞扬打电话前，向奶奶提了条件，如果我能做到，百分之十的林氏股份我不要，换成两成林枫商贸股份，再加上我手里的三成半，我就会成为林枫商贸第一大股东，持股五成半，同时，离婚与否关乎我的名声，这一月内不议。”
    洪辰想了想，豁然明了：“你想在经济上摆脱林家的控制？”
    林语心螓首轻点，脸上有着一把定输赢的坚定：“一月后如果我输了，奶奶定会重提要我们离婚，经济上无法独立，就没有底气，就反抗不了，你放心，我会要求奶奶给你一笔补偿，如果我赢了，林家任何人都别想再逼我就范，到时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提前结束婚约，我会给你一笔分手费，足够你维持现在的生活五年，第二，维持现状，直到婚约三年期满。”
    洪辰微微愕然，随后笑了笑，输了自不必说，赢了，两个选择吗？一笔丰厚的分手费，换取提前一年结束婚约，林语心真实的内心不言而明。
    算是难得两人心意相通。
    “好，我助你。”
    两年夫妻，七百多个夜晚，如同眼下这般，两人一室同眠，没有多少感情，至少还有一份情谊，再多一个月也无所谓了，帮她完成一个心愿，就当是为这段婚姻提前画上一个句号。
    “你助我。”林语心嘴角泛起一丝笑纹，略带嘲讽，不知是自嘲，还是谁，轻声道：“谢谢。”

 第十章 自负的齐罡

    周三，上午。
    洪辰接了刘家的电话来到药房。
    “手续都办好了，货架上缺少的常规药材，我已经让人补充，随时可以重新开业。”大厅内，刘老爷子亲自来了，坐在一张圆桌旁，将转让文件递给洪辰，身后站了一名中年男子是刘老爷子的保镖兼司机。
    “老爷子，还麻烦你亲自来一趟，谢了。”洪辰简单翻了翻，满意地点头，双休日相关不办公，等于是两个工作日搞定，刘家的效率很高。
    “应该的，要说谢该是老头子我谢你，我那小孙子受先天心脏病影响，从小体弱多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真担心哪天会发生个什么意外，现在不光他好了，我的心病也消了...”
    刘老爷子笑开了菊花，抬手腕看看手表，转了话题：“对了，那天的老医生姓齐，是我的多年老友，他今天也要过来，向你表示谢意，另外，他的孙子开了三间药房，有意同你合作，你看？”
    洪辰眸光闪了闪，他要两家药房本就不是自己打理，而是归入鴻程集团，再收购几家药房，为日后发展做铺垫，眼下，有人寻求合作，倒是有点口渴送茶的意味。
    “可以谈谈。”
    “我打个电话催一催，应该快到了。”
    刘老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也就通话结束五分钟，一辆帕萨特开到了药房门口，下来一老一青，老人正是那天为刘家小孙子治病的老医生。
    “洪神医，你给我的药方太神了，才喝了三天，不光我这腰不酸不疼，腿脚也比以前有力了。”老医生红光满面，精神气十足，比几天前仿佛年轻了几岁。
    “齐老，叫我小友即可，神医不敢当。”洪辰含蓄地笑笑，打了个招呼，老医生指着青年，介绍道：“这是我孙子，读书时和我一样也是学的中医，毕业后在省院实习了几年，现在自己开了三家药房。”
    刘老爷子适时地插了句：“齐老以前是省院的中医科主任，现在退休了，被省院，以及咱们青市一院特聘的中医专家，他的二儿子，现在在省院工作，中医科副主任，这是他的大孙子，齐罡，也是中医，标准的中医世家。”
    “刘爷爷，光叔。”齐罡对刘老爷子二人打招呼时一脸微笑，目光转向洪辰之后，笑容直接消失了去，不咸不淡地道：“你就是给我爷爷一个什么偏方的神医，果然年轻有为。”
    齐罡语气的不善谁都听的出来，老医生眉头一皱，呵斥道：“齐罡，注意你的态度，是不是你自以为保健堂搞出点名声，尾巴翘天上去了。”
    齐罡不以为然道：“爷爷，你拿我一家药房送给他当谢礼，只要你觉得那张药方值，我没意见，不过，你让我的保健堂和他的药房合作，还让我向他学习，你不觉得这玩笑开大了吗？”
    老医生面孔虎了下来：“洪小友的医术在我之上。”
    齐罡没再顶嘴，抬头看天花板，一副你说你的我信才怪的模样。
    刘老爷子见状，面露不悦之色：“齐罡，我知道你在同龄当中医术不错，但你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齐罡皱了皱眉，摇头一叹：“刘爷爷，我对他没有成见，他搞来一张偏方，我爷爷吃了也的确有些效果，按理我该感谢他，给些报酬我并无异议，可我爷爷让我来是谈合作，这关乎保健堂的名声，也关乎我的名声。”
    “够了！”老医生怒喝一声：“你的意思是，老头子我已经耳聋眼瞎？”
    见爷爷发火了，齐罡收敛了些，沉吟片刻，极为勉强地点头：“爷爷，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他的两家药房，再加作为谢礼送他的一家，打保健堂的招牌可以，但他要坐诊，必须通过我的测试，不然出了问题，后果就太严重了。”
    翻来覆去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对洪辰医术不信任，说到底，洪辰太年轻，齐罡在洪辰这个岁数时，还没有上阵“实战”的资格。
    人呐都是以己度人，尤其齐罡这种，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
    沉默已久的洪辰第一次开口道：“保健堂我听说过，不过似乎名气不如中保堂响亮。”
    齐罡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中保堂在整个南方都是首屈一指，创始人是大国手莫老的大弟子，青市的分店有莫老大弟子的弟子坐镇，我承认，中保堂的名气比保健堂响亮，但我的医术不会莫老大弟子的弟子差。”
    捧高别人，再自比，就一个意思，他齐罡的医术，吊！
    洪辰玩味一笑，摇头道：“和莫老弟子的弟子一个级别，你的医术也不怎么样。”
    “狂妄！”齐罡大怒，被老医生狠狠瞪了一眼，随后老医生谦逊道：“洪小友，莫怪，我这孙子眼界有限。”
    齐罡驳道：“爷爷，我从十一岁开始跟你学医，至今整整二十年，他才多大，也就二十出头，撑死了学医十年，你忘了你跟我说过，中医十年只是刚刚入门。”
    老医生面露尴尬，这话的确是他说的，要不是亲眼见证洪辰治好了刘家小孙子，并亲身体验了洪辰给他的药方，他也会和齐罡一个念头，甚至更加固执。
    “既然你无心合作，要不算了吧，老实说，保健堂的招牌，我还真看不上。”洪辰这话一出，齐罡面沉如水，咄咄道：“保健堂开业四年，我总共坐镇治愈六百七十一人，保健堂的名声不是凭空而来，你既然看不上，那我倒想领教一下，看你的医术究竟高明到了什么程度。”
    洪辰摆手道：“不必了，我没那闲工夫。”
    “哼，你是不敢，还是不行？”
    “激将对我没用。”
    “那就来点彩头，如果你能赢我，我拜你为师，再多送你一家药房，如果你输了，送你的谢礼还给我，再加上你的两家药房也归我，如何？”
    “不如何，你想拜师我可没答应收你，你一家药房赌我三家，这赌注合理吗？”
    “你...好好好，我就拿两家药房也赌你两家，你敢接吗？”
    “齐老，还是算了吧。”洪辰看向老医师，老医师神色纠结，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气，话说到这个份上，怕是非逼着洪辰比试不可，哪怕今日他强行阻止，明日，齐罡还会找上门来。
    “洪小友，让你见笑了，我这孙子不知天高地厚，要不你就替我给他上一课，三家药房一家作为谢礼，另两家就当学费。”最后，老医生咬牙道。
    “好吧，不让他白交学费，立刻就让他长见识。”洪辰不是墨迹之人，露一手多两家药房，并不亏，他起身向药房外走去。
    刘老爷子等人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也跟了出去。
    “那位收垃圾的大叔，左小腿肌肉萎缩，你可能治？”走了一段路来到三岔口，洪辰左顾右盼了一阵，指向不远处正在整理空饮料瓶的一名邋遢男子。
    齐罡随他所指看去，扫了眼邋遢男子裸露在外的左小腿，随后走了过去，和对方面对面交流了几句，接着，就见邋遢男子停下手上动作，将腿抬起搭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齐罡也不嫌脏，双手慢慢摸着那条明显比正常细一圈的小腿，好片刻后，取出一根五寸长的银针轻轻刺入，凝顿半分钟，缓缓拔出。
    “感觉如何？”
    邋遢男子试走了几步，虽然还是一颠一颠，但幅度似乎小了些，他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轻松多了。”
    老医生也上去检查了一下，没说什么，看齐罡的目光之中透着些许欣慰，让他来施针也就这样的效果了。

 第十一章 外敌内诡

    齐罡扭头看向洪辰，眼神中满是挑衅之色。
    洪辰神色平淡地摇头：“你不过是替他疏通了一下经脉，让血流畅顺了些，连指标不治本都算不上。”
    说吧，洪辰蹲下身子，伸手去摸邋遢男子的小腿，一会儿后，起身，让对方伸手，他把脉了半分钟，随后“吧嗒”打了个响指，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出现指间。
    “大叔，你坐地上，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我保证彻底治好你的腿，若是不能，我陪你十万。”
    得到这般承诺，邋遢男子双眼冒光地一屁股坐地上，几乎同时，洪辰一针刺下，并非是左腿，而是左肩，就见邋遢的身子猛然一颤。
    洪辰急速收针，绕到他身后，再度一针扎下，入左侧腰间，中年男子脸色涌起一股潮红，嘴里发出闷哼声。
    “忍住！”洪辰一声断喝，又绕到前头，一针刺入他的左腿，就听中年男子惨叫一声。
    “你疯了，你杀人还是治病？”齐罡厉喝出声，老医生也暗暗皱眉。
    “再忍一忍！”洪辰没有理会，一针接着一针扎下，犹如蜻蜓点水，速度快得让人两眼发花，同时，另一手在邋遢男子背后连续拍击。
    邋遢男子冷汗直冒，疼得浑身抽搐，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发出短促的惨叫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洪辰最后一针刺入小腿肚，拔出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随手一抹额头的细汗，道：“站起来，走着试试。”
    邋遢男子脸色煞白，如大病一场，大口喘息，尝试着左腿伸缩了几下，眼底闪过一丝极致的光泽，面上却是苦痛不减，忽然惊声道：“我的腿没知觉了，没知觉了...”
    随后抬头，恶狠狠地瞪向洪辰：“你这个庸医，你陪我的腿。”
    齐罡一指邋遢男子，也对洪辰怒目而视：“这就是你所谓的彻底治好，你说，现在怎么收场？”
    治医坏的病人，这是大忌，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愿随意上手。
    “年轻人，你太孟浪了。”一直没吭声的司机也忍不住低哼了声，刘老爷子豁然回头，那严厉的目光把司机下了一跳，紧紧闭嘴，狠不得那块胶布给封上。
    洪辰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说着，一把揪住邋遢男子的胳臂，向上一提，百多斤的身体便站起，再往前一推。
    邋遢男子猝不及防，向前冲了几步，又踉跄地平衡了几步，好容易站定，猛然转身，刚要开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变。
    与他一样脸色剧变的，还有老医师等人。
    洪辰闷声一声，径直上前，邋遢男子下意识低头让道，任由洪辰插肩而过。
    老医师与齐罡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见到满满的震惊之色，瘸腿，还伴着肌肉萎缩，就这样治好了？这究竟是医术还是魔术？
    “服不服？”老医生淡淡道，齐罡一脸自嘲，满嘴苦涩：“与他相比，我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刘老爷子淡淡地看了司机一眼，只一眼，把司机看得满脸涨红，羞愧难当。
    众人回到药房。
    “洪小友，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收我这孙儿为徒。”老医生躬身行礼，面色慎重，齐罡也再没了之前的傲气，一脸期待与忐忑地看着洪辰，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洪辰展露的医术让他心服口服，同时也心驰神往。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过，有个建议。”洪辰沉吟了片刻，看向齐罡道：“按照赌约，你的两家保健堂归我，加上给我的谢礼，以及我现有的两家，一共五家药房，交给你来打理，你一周五个工作日，轮流在各家药房坐镇，除了一份固定工资外，我送你百分之十股份，我每周来一次，可以指点你一二，如何？”
    齐罡眸光闪烁了几下，答应下来，虽然洪辰没有正式收他为徒有些遗憾，但又能实践，又有收入，又能得到指点，也算是三全其美。
    “洪小友，不如让我加一份，我赞助一百万，象征性拿百分之一股份，分红无所谓，只要以后我刘家人来看病免排队就行，以洪小友的精湛医术，相信要不了多久，保健堂就能超过中保堂，成为青市头牌。”
    刘老爷子适时地井上天花，洪辰莞尔，他能猜到刘老爷子的心思，借这百分之一股份，与他之间保持一条情谊线。
    他倒是没有推辞，刘老爷子是好意，矫情反而是驳了面子，再说，五家药房营运需要流动资金，他是幕后大股东，自然要他来想办法，眼下，他身边还真拿不出这笔闲钱。
    “那就却之不恭了。”洪辰一手接过银行卡，反手交给了齐罡。
    中午，众人找了家中餐馆吃饭，差不多一点，洪辰告辞离去，昨天徐乐联系过他，今天下午一点半会去鴻程集团面试，他正好也想去高天雄的办公室坐坐，于是，和徐乐约好面试后电话联系，公司门口碰头。
    ......
    二十分钟后，一辆普桑停在了一栋5a写字楼的外广场，下车，洪辰先给高天雄打了个电话，随后进了写字楼，前台小姐确认他和总裁有预约，微笑着给他指了电梯方向。
    直达十八层，出了电梯，洪辰一路来到朝北廊道最深处的总裁办公室，门口的女秘书询问了几句，接着，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高天雄饶过办公桌迎了上来，面带微笑与洪辰握了握手，待女秘书出去，神色一肃，恭敬地叫了声：“辰少。”
    引洪辰到沙发区，泡茶，递烟，在洪辰身侧的单人沙发坐下。
    高天雄是快人快语的风格，简单寒暄了两三句，便切入主题：“辰少让我查的资料，有几条已经确定，当初苏氏集团被查偷税漏税，最终只是被开了一千两百多万的罚单，由此判断，苏庆海夫妇服毒自杀一事，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苏氏集团现在的董事长兼任总裁是苏家老二，苏铭，他的两个儿子出任副总裁，苏家原先那位冯管家成了董事，苏家老三也是董事，却无实际职务，他的一儿一女，也没有在集团任职，各自掌管了一家子公司，两家公司加起来资产不足一亿。”
    “此外，陈家，王家，以及一家叫昌顺的投资机构，苏庆海夫妇去世后一月内，苏铭与这三方分别签订了合作协议，总额不低于三十亿，而与这三方的合作在之后一年内均以苏氏集团单方面中止合约，赔偿巨额违约金告终，具体的需要进一步调查...”
    洪辰默默聆听，不懂声色，眼底闪过道道寒光，只是一千二百万的罚单，身家百亿的苏庆海夫妇会服毒自尽？问一百个小学生，都每一个信的。
    当年苏铭是分管财务的副总裁，集团偷税漏税被查，他本因是仅次于财务总监的第二责任人，如今不光没事，反而腰身一变成了董事长兼总裁，冯管家根本就没有公司股份，如今居然成了董事，还有陈家，王家，都是过去苏家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向来不守商业规矩，毫无底线可言。
    苏庆海把洪辰来青市时曾说过，苏家被外敌盯上了，还出了内鬼，里应外合，面临从未有过的危机。
    被谁外敌，陈家，王家绝对有份，谁是内鬼，苏铭，冯管家无疑是其中之二。
    高天雄略作停顿，见洪辰没什么表示，又道：“苏灵一直住在她外公家，去年大二没读完就退学了，现在在她舅舅的公司上班。”
    “退学了？为什么？”
    “按照你的意思，没有惊动她和她外公家的人，我安排的人从侧面在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犹豫了下，高天雄补充道：“她的经济状况应该不太好，上下班都是骑单车，不化妆，穿着很普通。”
    洪辰掐灭烟头，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直到一根烟抽完，这才叹道：“再过一阵子吧，等公司在青市站稳脚跟，我去把她接回来。”
    “暂时就这些，我会让人继续深挖。”

 第十二章 纯粹浪费

    洪辰“嗯”一声，转了话题：“公司运作还顺利吧？”
    高天雄答道：“娱乐这块已经全面展开，收购的两家会所，四家ktv换上天堂的牌子，已经重新营业，准备新开的四家酒吧证照，经营场地已经搞定，目前都进入装修阶段，最快下月底可以全部开张。”
    “西区商场工期还有小半年，目前来招商部有意合作的三十七家，其中准二线以上十六家，四个一线家族暂时还没有动静。”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会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麻烦。”
    洪辰眼中闪过异色，从高天雄口中说出“棘手”二字，这麻烦肯定不小。
    “昨天我接到了黄家老二的电话，明是谈生意，说有意收购天堂准备新开的四家酒吧中三家，实则是发出警告，让天堂要么少开三家酒吧，并且不得再继续扩张。”
    高天雄看了洪辰一眼，微微凝重地道：“黄家是青市准一线家族，是业内的老二。”
    “如果不理会，黄家会怎么做？”
    “按照业内规矩，黄家极有可能会下战书，发起擂台赌斗，败方不仅仅是输掉赌斗的彩头，未来一年内被禁止业内扩张，还会受到同行的联合排挤，除非找个靠山庇护，否则必然惨淡收场。”
    洪辰面色平淡，任何行业都不似表面那般风平浪静，水底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乃是常态，虾米求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甘于以小鱼吃剩下的残羹为食，想要壮大，想要壮大，唯有逆袭反吃小鱼一途，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小鱼一口吞了。
    鴻程集团成立不久，多点开花，娱乐这块步子最大，冒出个黄家挡路并不意外，黄家只是首当其冲，后续还会有更强的李家，王家...
    “青市只是积累资本，江海市才是战场，区区一个准一线家族，充其量是块垫脚石，这也叫棘手的麻烦，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出手，高总，当年你可是江海市一号狠人，就算养伤低调了几年，也不至于把锐气都消磨光了吧。”
    看洪辰自顾点起一根烟，懒懒地向后一靠，脸上一抹冷笑，高天雄呼吸一紧，迅速道：“辰少，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并不是想让你出手，一个黄家如今我内伤痊愈，哪怕还没回到巅峰也足以应付，我担心的是擂台赌斗会发生意外，我收到消息，天堂迅猛扩张，不满的不止是黄家，还包括同为准一线的乔家，一线家族陆家，李家等...”
    高天雄说了一半停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洪辰不耐地一皱眉：“然后呢？别吞吞吐吐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高天雄咬了咬牙：“辰少，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身份，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擂台独斗的时候你能在现场，万一出现不可控的意外，出手震慑即可。”
    见高天雄说完后紧张地看着自己，洪辰明白他的心思，自己是后台老板，他是台前掌柜，这才第一次麻烦，就搬请自己，难免会担心自己会对他的办事能力产生质疑。
    “这个可以，记得提前通知我。”洪辰倒不会故意拿捏，点头一笑，就答应下来。
    高天雄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交谈比较随意，洪辰特别提了提林枫商贸，让高天雄适当关照一下，眼看墙上的石英钟走到了两点一刻，起身闪人前，把徐乐的名字写了给高天雄：“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下头招商部面试，回头你让人事部录用他。”
    高天雄当即应是，将纸条收好。
    出了办公室，洪辰给徐乐打了个电话，结果，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他便乘电梯来到了六楼。
    在招商部的接待大厅里，洪辰见到了不少坐等的面试者，目光环视了几圈，没有发现徐乐的身影，却是在众人的议论中，听说刚才混进来一个色狼，正要对一个女性下手时，被招商部副总监发现，最后色狼被几个保安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被抬到楼下丢了出去。
    洪辰只当个趣事，听过付之一笑，又到面试的会议室门口朝里看了几眼，也没见到徐乐的身影，只得无奈走人。
    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洪辰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寻思着是随便找个网吧看看徐乐是否在线，还是就在广场上等，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种马！”
    洪辰侧目一看，只见广告排后头一个胖子招自己招手，不是徐乐又是谁？
    洪辰快步走了过去，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徐乐一脸鼻青眼肿，一身半正式的休闲衣裤，看面料还是崭新的，却扯开了七八道破口，形象无比狼狈。
    “你这是，不会又冲冠一怒英雄救美了吧。”洪辰哭笑不得，张口就调侃了一句。
    “是英雄救美，不过我充当的是反派角色，色狼。”徐乐自嘲摇头，猛然一拳砸在广告牌的边框上，眼中闪过狠戾之色。
    色狼。
    洪辰眼皮一跳，下意识想起了之前招商部大厅内众人议论的话题。
    “究竟怎么回事？”
    “我被人玩了一把仙人跳...”徐乐咬牙切齿地把遭遇说了一遍，他之前在招商部等面试，好巧不巧地遇上招商部副总监，正是她前女友的新男朋友，副总监当面没说什么，回头就有个年轻女人找徐乐，请徐乐帮忙搬个东西，徐乐没多想，就跟着年轻女人来到楼道口，突然年轻女人尖叫了起来，大骂徐乐色狼，刚好这时，副总裁带了四个保安从楼下走上来，二话不说，把徐乐海扁了一顿，这还不算，又把徐乐拖到招商部大厅，当众殴打，当众拍照，最后徐乐被四个保安抬到楼下，丢出了办公楼大门。
    “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结果发现手机也坏了，真他妈晦气！”说完后，徐乐掏出水果手机，黑屏不算，屏幕上密布如蜘蛛网般的裂纹，很明显是撞击了什么硬物。
    洪辰面无表情，心中却怒了，在他的公司里，他的兄弟被抢走他兄弟女人的男人设局陷害，被打得遍体凌伤，还百般羞辱...
    “总算这身膘没白长，皮糙肉厚的，没有内伤，脸上就等自己消肿吧。”洪辰一把抓过徐乐的手腕，一个手指抵住脉搏，目光在徐乐脸上转悠，徐乐不明所以，不过也没缩回手，被洪辰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正要开口，洪辰已经松开手，给出了结论。
    “你还懂医术？”徐乐一脸狐疑，洪辰打了个响指，指间多了一根三寸银针，笑眯眯地道：“要不要给你扎几针，立刻就能消肿，不过，脸上会多几个针眼孔。”
    徐乐连连摆手，洪辰其实也觉得没必要，把银针收起，然后转身一挥手：“走。”
    “现在去哪？”
    “去给你讨还公道。”
    看着洪辰不似有假的脸色，徐乐纠结道：“现在进去，人家的地盘，我们能怎样？”
    说着，似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还是别给你同学添麻烦了，那家伙是招商部副总监，我特意找了一个职员问了问，还是常务副，招商部没有总监，那家伙是实际负责人，算是公司高层。”
    洪辰不以为然，却也没有说什么大话，只道：“放心，我有分寸，我同学虽然职务不一定很高，但很特殊，给你主持公道不成问题。”
    这种事直接让高天雄出面没有必要，杀鸡用宰牛刀纯粹浪费，让高天雄的女秘书冒充他的同学出场，刚刚好。

 第十三章 施暴

    来到一楼大厅，洪辰把外套脱给了徐乐，乘着后者去洗手间的功夫，走到角落，给高天雄打了一个电话。
    他没有说出徐乐的遭遇，只说自己要去六楼招商部，让高天雄五分钟后派女秘书下来带自己参观一下。
    经过一番收拾，徐乐回到洪辰面前的时候，形象好了许多，裤子上的两条破痕折了起来，衣服换上洪辰的外套，小了点，纽扣敞开勉强合适，头发沾水撸平，脸上除了青肿明显，污垢和血迹没了。
    “走。”洪辰打量了几眼，没说什么，领着徐乐去往电梯口，前台小姐本要询问，一下子认出了洪辰的脸，身边一人没有面朝她，看不清样貌，不过显然是和洪辰一块的，就没有上前打扰，保持微笑目送。
    来到六楼，迈出电梯，一路往招商部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里头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刚好与洪辰对上眼，彼此都是楞了下。
    “洪辰，你怎么来了？”年轻女人正是林语心姑姑的女儿，林美美，只比林语心大了一岁，一身黑白配半正式休闲装，幽深事业线隐隐约约，涂了口红，描了黛眉，化了淡妆，一番精心打扮，比她平时花枝招展的风格成熟了不少，更多几分妩媚。
    “陪朋友来面试。”洪辰随口应了声，脚步不停，不准备和这个女人啰嗦，林家之中，他最恶心的就是林美美和她母亲，林舒婕。
    许是姑父是招女婿的缘故，林舒婕就是一只母老虎，林美美泼辣不如她的母亲，却更刁蛮刻薄，势力虚荣，还是个心机表。
    每次林家聚会，林家所有人对洪辰的冷嘲热讽，母女两一唱一和，至少占了一半。
    “色狼！”林美美忽然一脸惊悚，连续向后退了几步，惊叫一声，仿佛见到了怪物一般。
    洪辰以为这一声是针对他的，皱眉一皱，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怒骂：“你这个贱货！”
    开口怒骂的是徐乐。
    洪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去，就见徐乐满脸怒容，一指林美美：“就是这个贱货和那个狗男人给我玩仙人跳。”
    洪辰两个眨眼功夫，恍然明悟，林美美的的是搞广告包装的，来鴻程集团招商部十有八九是谈合作，招商部副总监刚好负责筛选审核合作商，稍稍许林美美点好处，以林美美的底线之低，答应配合设局陷害徐乐是毫无悬念的。
    还真是狗男遇上贱货，绝配。
    “你的朋友就是他，废物配色狼，还真是绝配。”林美美乍然见到徐乐有些魂不守色，很快缓了过来，拿手指着徐乐，对洪辰冷笑连连，转身走回了招商部，夸张地嚷道：“保安，保安，色狼又回来了...”
    “辰哥，你认识她？”
    “我老婆的堂姐。”洪辰看了徐乐一眼：“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女人，你以后是鴻程集团的职员，还是中高层，与狗男女对彪脏话会拉低你的档次，等会儿不要冲动，交给我。”
    徐乐会意地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下来。
    林美美的喊声不光吸引了等着面试的应聘者，还惊动了工作区的公司职员，就连会议室中正在进行的面试也暂停了。
    洪辰二人走进招商部的时候，接待大厅已聚集了几十人，齐刷刷地聚焦而来。
    洪辰倒是坦然自若，徐乐没他心脏大，脸色微微涨红，脸皮有些发烫。
    “保安大哥，色狼盯上我了，还带了个帮手，刚才在门口幸亏我跑得快，不然他们就对我动手了。”林美美一脸诚惶诚恐，眼巴巴地看着两名快步赶来的保安，那无助的眼神让人生怜。
    这女人的演技不入娱乐圈可惜了。
    两个保安正是之前对徐乐出手的四个当中的两个，三十岁左右，均是高大威猛，其中一人对林美美拍着胸脯道：“林小姐放心，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另一人点头默认。
    随后，两人脸色一沉，向洪辰二人逼近，洪辰忽然道：“你们只听她一面之词，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人，便认定她是受害者，连真假都不用确认的吗？”
    两个保安一愣，洪辰等他们开口，接着道：“我听说刚才有四个保安对我朋友动手，你们是其中之二吗？”
    “就是他们。”徐乐抢先做了回答，洪辰一点头，又道：“我现在问你们一句，之前这个女人说我朋友非礼他，你们有没有亲眼见证？”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他咯？也不看看他的德行，长得像猪八戒，一身地摊货，他有让我牺牲色相冤枉吗？”
    林美美一脸鄙夷地呵道，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两个保安被洪辰绕进去就不好了，口舌之利是她的强项。
    洪辰没理她，自顾道：“没有亲眼见证，又是一面之词，谁给你们出手伤人的权力？就凭你们的拳头大吗？”
    两声质问落下，洪辰眼中闪过一丝冷血，闪上两步，飞起一脚踹在一名保安的肚子上，后者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地上。
    变起突兀，另一名保安大惊之下倒是反应很快，一拳向洪辰轰来，洪辰脑袋一歪，轻易躲过，回上一拳，捣中对方的腹部。
    又是一声惨叫，那名保安躬身弯成了大虾，洪辰撩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这并非结束，只是开始，接下来，洪辰拳打脚踢，两名保安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凄厉的惨叫让人听着渗人。
    围观众人见状惊恐不已，纷纷向后退去，人踩人还摔倒了三个，有几个女人还尖叫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其中，便是包括了林美美，表情如见鬼一般，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在林家任由众人嘲讽一整天都不敢回上一句的洪辰，竟有着如此暴力的一面。
    徐乐也是看傻了，额角冒出一滴冷汗，进来之前，洪辰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冲动...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施暴持续了近一分钟，哗拉拉，门外涌进来一群保安，同时，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从工作区走来，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住手！”
    没等那群保安出手阻止，洪辰很听话地停下，拍了拍手，一脸若无其事地回到徐乐身边，随口问道：“另外两个在吗？”说着，目光扫了那群保安一眼。
    徐乐没反应，盯着那名中年男子，洪辰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转，也是洛在中年男子身上，后者四十岁左右，方面大耳，脸上应该是年轻时青春痘发多了，留下不少坑坑洼洼的疤痕，身材还不错，不过啤酒肚凸出明显，标准的油腻大叔。
    “这是他？”
    听徐乐闷闷地“嗯”了声，洪辰哭笑不得：“你不说高富帅吗？”
    一句话把徐乐的圆脸憋得通红，片刻后，恶狠狠地憋出一句：“这家伙叫这家伙叫韦榭，又萎又泄。”
    洪辰听了差点没笑喷。
    “韦总监。”
    面对公司职员恭敬的侧身让道，韦榭没有什么表示，迈着方步畅通无阻地来到众人最前方，先是扭头对林美美抱歉一笑：“林小姐，不好意思，在公司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让你受惊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随后目光转向徐乐，脸色一板，沉声道：“看来之前的教训轻了，一转眼就忘，居然敢去而复返，色胆包天到你这个地步，真是无药可救。”
    又看了看洪辰，厉声道：“敢在鴻程集团撒野，谁给你的胆。”
    最后，对一群保安下令：“先把他们两个带到保安室去，不要妨碍招商部的正常工作，怎么处理，我会和洛经理沟通，被打伤的两个兄弟，赶紧送医护室。”

 第十四章 新任总监

    之前自己闹得那么凶，韦榭始终没露面，保安力量一到位，立刻就冒头主持大局，三言五语给出定论。
    这是个懂得审时度势，有心机有手段的老江湖。
    “等等！”洪辰心中有了判断，面上不动声色，喝住蠢蠢欲动的众保安，淡淡地看着韦榭，问道：“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命令保安把我们带走？”
    韦榭身后的一名青年职员道：“这是我们招商部的常务副总监，你说有没有资格啊？”
    韦榭不满地瞪了一眼领头的那名保安，不耐地挥挥手：“在我的地盘出手打伤保安部的人，又在我的地盘猥亵我的客户，还不把人带走。”
    “住手！”这一次众保安没有再犹犹豫豫，正向洪辰二人围过来，一道冷厉的何止声突兀响起，就见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子快步走来，一张俏脸犹如笼罩一层冰霜。
    来人赫然便是高天雄的姓秋的女秘书。
    总裁的秘书叫停，众保安自然不敢进一步行动。
    “洪...”洪辰抢在秋秘书之前开口道：“秋秘书，这里有件事需要你主持公道。”
    秋秘书楞了楞，洪辰随即提及陈述之前徐乐的遭遇，才说了几句，韦榭便打断道：“秋秘书，这位先生如果觉得有什么要申辩的，可以去保安室坐下慢慢说，别在这里妨碍招商部的正常工作。”
    洪辰却道：“我朋友刚才就是在这里被四个保安群殴，在场很多人都看到，还被人拍了视频，这件事关乎我朋友的名誉，涉及当事人现在又都在这里，刚好可以当面断个是非明白，请秋秘书主持公道。”
    秋秘书略作思量，想到总裁吩咐，就点头道：“那就在这里说吧。”
    韦榭有些不快，还想说什么，秋秘书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口：“韦副总监，你要有异议，要不请示一下高总？”
    韦榭眯了眯眼，没再说什么。
    洪辰将徐乐这边听来的过程转述了一遍，洪辰一说完，韦榭就满脸沉怒地喝道：“一派胡言！秋秘书，我不能容忍他继续在我的招商部空口白话颠倒是非，这是对我人格与名誉的侮辱。”
    容忍洪辰把话说出来，并非是想在众人面前保持伟光正，也正是因为他太在意伟光正的形象，才会给秋秘书一个面子，明知洪辰要说的肯定对他不利，还是默许了。
    毕竟总裁的秘书是总裁的第二形象，在公司撞上了一些事，有必要维持一个表面的公正，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到此为止！
    招商部是他的地盘，他是这里的老大，别说在场的没人有资格审他，就算别的部门总监，甚至不分管招商部的副总裁，也没有这个资格。
    说句不好听的，徐乐来到他的地盘，他可以不用理由直接把徐乐轰出去，能被他费心思地设计陷害，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想要翻盘，简直是脑子秀逗了。
    “秋秘书，这种事越描越黑，我不想多辩驳，只想问，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要豁出自己的清白去陷害他，他有哪一点值得我这么做？以韦总监的身份地位，又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他？”
    林美美拿手指着徐乐，美眸含雾地凝视秋秘书，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秋秘书无言以对，洪辰话中提到，徐乐是来应聘的，只是见习经理，一个月六七千工资，这从侧面反应，徐乐的家庭背景很一般，而且身材相貌都是中下等，从她的角度判断，也不信韦榭联合林美美是设局陷害徐乐。
    她倒是觉得，徐乐欺骗洪辰的可能性更大，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免得洪辰不爱听，跟总裁说几句她的坏话，她可要冤死了。
    众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不时摇头，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从他们看洪辰二人眼中流露出的神态就能猜到，大部分是认为徐乐就是色狼，洪辰不过是砌词狡辩。
    徐乐满面挣扎，最后一咬牙，大声道：“谁说这个姓韦的没有陷害我的理由，他...
    洪辰知道他要说什么，女朋友被抢走的事公布出来，对韦榭的形象固然有些负面影响，可对徐乐的杀伤力更大，而且对方依旧可以一赖到底，杀敌三百自损一千，不值得，也没必要。
    于是，他及时用一根烟堵住徐乐的嘴，转头对秋秘书道：“事情的源头是在楼道口发生的，只要调监控查一查就行。“
    韦榭嗤笑一声，看洪辰的眼神犹如看待白痴，领头的那位保安肃然摇头：“对不起，你没有这个权限。”
    洪辰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秋秘书，秋秘书小声道：“除非立案相关部门取证，公司内部只有各部门副总监以上，才有权限调看下级的有关监控，这是职场行规。”
    上级管下级是理所当然的，下级监察上级，官场上没这种规矩，生意场上就更没有了。
    “这样子啊。”洪辰消化了片刻，托着长音问道：“那是不是招商部总监就有这个权限？”
    秋秘书牵强一笑：“自然有，不过招商部总监暂时空缺，日常工作由韦副总监主持。”犹豫了下，压低声道：“要不我们先去外头，您告诉我想要个什么结果，我来处理。”
    洪辰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继续僵在明面上，到了暗下，如何处理可以请示总裁，他摇手示意不用，似笑非笑地看向韦榭“你说招商部是你的地盘？”
    旋即一指徐乐：“那你知道他是谁，是什么身份吗？在他面前你也敢摆出一副招商部由你当家做主的架势，谁给你的资格，谁给你的底气？”
    语势逐渐拔高，最高陡然更高八度，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一个个不明所以，这胖子难不成隐藏了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秋秘书懵了，狐疑地看着徐乐，而作为当事人的徐乐满头雾水，他的身份比韦榭更高？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韦榭面沉如水，看着洪辰嘴角化开一抹浓郁的讥讽，那感觉就是在嘲笑他一脚踢在钢板上了。
    虚张声势，哗众取宠，真以为吼上几句就能把人唬住？
    要是徐乐有需要自己仰望的身份，女朋友还会宁给自己当小三也要和他划清界限？
    可笑！
    “我还真不知道，麻烦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那你听了，他叫徐乐，身份是...新上任的招商部总监，今天来面试，不过是微服私访。”
    洪辰这话一出，韦榭嘴角方才化开的点点冷笑瞬间凝固，众人膛目结舌，表情荒诞至极。
    徐乐看着挺冷静，只是略微愣神，眼角余光瞄着洪辰那煞有其事的脸，心却在流泪，大哥，你这不是玩心跳，是要把人玩死！
    秋秘书要疯了，这是在公司，在场的除去面试者，剩下的全是招商部职员，从低到高都有，韦榭之外，还有两个副总监也在，只是一直没出头罢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然而，让秋秘书没想到的是，洪辰接下来的举动，直接把她逼疯了。
    洪辰宣布过后，立刻扭头道：“秋秘书，我的话可能大家不信，请你做个证明，告诉大家，徐乐是不是招商部新任总监？”
    秋秘书的美瞳骤然缩成了针孔大小，整个人石化在那里，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她身上。
    接待大厅内几十人，静若寒蝉，针落可闻！
    犹如暴风雨前的沉寂，马上降下的暴风雨究竟是个什么风向，只在秋秘书的一言之间。
    也就是呆滞了十来秒，秋秘书却感觉过了几千几万年，空白的脑海恢复了清明，看着洪辰无比淡定的面孔，在洪辰鼓舞的目光之中，她做出了一个人生拐点般的重要决定，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是，徐乐是招商部新任总监。”

 第十五章 最愚蠢的要求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完，秋秘书感觉浑身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险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她没有疯，却是做了一件无比疯狂的事。
    以她的级别，也就是相当于一个部门资深经理，上头还有高级经理，总监助理，副总监，然后才是总监，哪有权力任命一个部门总监？
    可她说出的话，尤其是在公司内，当众公开说出的话，没有人会当成玩笑，也无法收回，因为那是代表了总裁。
    假传圣旨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给高天雄当秘书也有一年多了，当初在天堂娱乐的时候，她可是没少见识高天雄的手腕，惩罚降临在别人身上，让她敬畏交加，若是降临在自己身上，想想都会让她不寒而栗。
    明知后果却依旧背道而驰，不是她有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勇气，而是她更加清楚，若是不严格执行高天雄的指示，后果或许会更加严重。
    高天雄给她的任务是陪洪辰参观公司，特意吩咐了一句：洪先生的一切要求无条件满足。
    一切要求包括突兀任命一个总监吗？
    她不知道，洪辰也没有给她请示的机会，她必须自行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正确与否，赌上的是她的职场命运，甚至更多...
    接待大厅内益发沉寂，连呼吸声都几乎不闻，气氛诡异极了。
    “韦副总监，现在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在他面前称招商部是你的地盘吗？”
    “你还有这份底气吗？”
    洪辰的声音响了起来，淡淡的语气，在韦榭听来是却是带了无尽的嘲讽，没说一句，就犹如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
    “不可能，他只是一个大专毕业不到三年，一半时间失业状态的社会人渣，公司怎么会聘用这种人来当总监，秋秘书，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一定是搞错了。”
    韦榭浸润职场十多年，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崩了心态，他暂时没空理会洪辰，双眼死死地盯住秋秘书，脸色阴沉的如死水一般，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那阴沉的脸色之中，还有掩不住的惶恐。
    “韦副总监，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高总？”秋秘书黛眉一蹙，冷冰冰地道，既然已经做了选择，眼下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韦榭神色一窒，众人也是心头一突，秋秘书直接抬出了总裁，等于是彻底坐实了徐乐新任总监的身份。
    他们再看徐乐的眼神变了。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职员，还悄悄地挪步与韦榭拉开了距离。
    “徐总监，我这个临时演员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接下来轮到你挥舞权力的大棒赏善罚恶了，你的地盘地做主，宁可变本加厉，不可妇人之仁。”洪辰一巴掌落在徐乐的肩头，将徐乐出窍的灵魂拍回体内，随手将之前塞徐乐嘴里，又被徐乐捏在手里的香烟夺过，叼在嘴角，顺便点上火。
    墙上有着禁烟标志，若是平时，肯定有公司职员会阻止他的不文明行为，可现在，没人理他。
    徐乐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隐晦地瞟了眼一副等看戏模样的洪辰，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不管洪辰变了什么戏法，总之总监的头衔暂时按在了他的头上，他就有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本钱。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秋秘书，我现在有权调监控了吧？”
    秋秘书也不废话，轻轻一点头，便是看向了领头的保安，后者刚要应是，韦榭再度出声：“所有人都回去工作，马队长，我跟你一块去监控室...”
    又不甘地看向徐乐，咬牙道：“徐总监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
    这是明着要把事情放到背后处理，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一声“徐总监”叫得不光自然，还带了一分恭敬，审时度势，当机立断，这份心性，算个人物。
    秋秘书略带迟疑，马队长犹豫了一下，正要答应，哪知徐乐拒绝得极为坚决：“我人就待在这里，韦副总监，还有她，他他他他，都不许离开，等监控的结果大白。”
    分别指向林美美，以及对他动手的四个保安，就连之前被洪辰修理的两个保安也没放过。
    韦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徐总监，你没有限制我人生自由的权力。”
    徐乐迎上他阴翳的目光，冷酷一笑：“没有个结果之前，你要敢离开这个接待厅，明天就不用来了，你若觉得我的话不管用，可以试试。”
    被一个小他十岁的后生当众威胁，韦榭差点愤然甩手而去，最后是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了下来，他真敢那么做，相当于公然违逆上级，职场中近乎零容忍的行为，他这个副总监也就当到头了。
    “秋秘书，我建议你请示一下高总，这件事关乎徐总监，我，以及林小姐的名誉。”压着心头的火气，韦榭把希望寄托在了秋秘书身上。
    “哎，韦副总监，你提出了一个最愚蠢的要求，秋秘书，不如就随了他的心愿。”一声轻轻叹息声传来，洪辰暗自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嘲讽。
    秋秘书早就想请示了，洪辰一开口，她当即应是，转身就走。
    韦榭微微皱眉，心头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目光在洪辰身上打转，洪辰看看他，吐着烟丝道：“其实你最聪明的选择是不等真相捅破就认栽，向徐总监负荆请罪，说不定徐总监一心软还真饶了你这次。”
    韦榭沉默不语，眉头却是皱紧了一些。
    洪辰顿了下，又道：“若是按照徐乐的节奏，结果无非是真相大白于众，你丢面子，再丢工作，应该也就到此为止，可惜，你偏偏要惊动总裁...”
    洪辰没有再说下去，韦榭却是从他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悲哀，不禁眼皮狂跳，心中那股子不好的预感益发强烈。
    不过，终究还是没能过心理关，做出洪辰所说的最聪明的选择。
    六七分钟后，秋秘书去而复返，身后还有两名保安，与其他保安不同，这两人的眼神很锐利，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罗经理。”冷冷地看了韦榭一眼，秋秘书扭头喊了声，其中一名平头保安走到接待大厅的挂壁电视机边上，插上优盘，熟练地操作了一阵。
    接着，众人便是见到电视画面中，一个男人跟着一个女人从招商部走出，一直来到楼道口，女人忽然没来由地推了男人一下，然后表情夸张地叫嚷起来，男人一脸莫名，楞了几秒，就准备离开，可这时，一群人从楼下涌了上来，女人指向男人，那一群人二话不说，除了领头一人，剩下四个一拥而上对男人拳打脚踢...
    画面中的男人正是徐乐，女人是林美美，一群人为首的是韦榭，四人是之前被徐乐指出的四个保安。
    真相大白，傻子都能看得明白。
    众人一片哗然，然后便是哗拉拉地迁移，和韦榭，林美美拉开距离。
    平头保安暂停了视频，看向秋秘书，见后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平头保安略略沉默，下一刻，身形如豹地冲了出去，半个呼吸间来到韦榭面前，一脚揣中韦榭的腿弯处。
    “咔嚓。”刺耳的骨裂声邃然响起，韦榭发出了一声杀猪般哀嚎，直接跪在地上，痛苦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林美美尖叫一声，吓得魂不附体，仓皇后退间，脚下的高跟鞋一个磕绊，脚踝发出“咔哒”一声，娇躯失去平衡，以一个极端不雅的姿势倾斜倒下，直到躺在地上，一条腿还翘的老高。

 第十六章 改变命运

    平头保安拳打脚踢，直到韦榭躺在地上浑身抽痛，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这才停下，而林美美坐在地上，脚磕脱臼让她没法站起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扶她一把。
    见识了之前洪辰施暴的画面，这一次，众人反应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不敢靠近，几个女人露出不忍之色，就这样冷眼看着，并没有对韦榭有丝毫的怜悯。
    设局诬陷他人是色狼，还群殴他人，这种卑劣的行径，让人作呕，更关键的是，遭到诬陷与群殴的还是新上任的总监。
    心思歹毒，胆大妄为，罪有应得，报应不爽。
    “徐总监，公司决定开除韦榭，并要求韦榭在一周内赔偿您的精神损失，名誉损失五十万，公司会负责追逃这笔赔款，如果您之前受伤的话，公司会根据具体情况，继续追究韦榭的责任，您看这样行吗？”
    秋秘书走到徐乐跟前，一脸真诚与歉意，徐乐呐呐点头，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原本他只是想到的极限是让韦榭丢了工作，没想到韦榭被揍得半死不活，还要给自己赔偿，这公道绝对是成倍讨回来了，更关键的是，他真的成总监了？
    徐乐点头了，秋秘书眼角余光还瞄到洪辰并没有表露不满，这才放心，又走到林美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后者，漠然道：“我不管你是主谋还是帮凶，泛美广告公司与鴻程集团草签的一份合作协议作废，日后也不会再有合作，此外，一周内，你要赔偿徐总监三十万，你可以拒绝，后果自负。”
    秋秘书语势并不强烈，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别看林美美平日里刻薄刁蛮，真摊上事了，胆气比一般女人还小，韦榭的榜样就在眼前，林美美早就慌了神，一脸惊恐不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徐总监，他们四个肯定不是主谋，但对你出手肯定需要一个交代，回头我让他们自断一臂，你看行吗？”与平头保安一同来的一名高个保安来到徐乐身边，小声道。
    徐乐眼角抽了抽，这么狠吗？事实上，之前四人胖揍他的时候是很热闹，却是掌握了分寸，只是皮肉之苦，并没有伤到筋骨，更没有内伤。
    徐乐终究还是心软了，摇头道：“算了。”
    高个保安欲言又止，纠结片刻，最后点头说了句：“谢谢徐总监宽容，那两个要送医护室，回头我让他们四个一起来向你道歉。”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众人散场前，洪辰已经悄悄离开，给徐乐发了条消息，到了办公楼外头，又给高天雄打了个电话。
    约莫十分钟后，徐乐走了出来，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茫然样，洪辰把他带上车，启动后，才悠悠地道：“给你个实底，我的同学是总裁的儿子，现在你是如假包换的招商部总监，不过，你没这方面的经验，总裁会安排一个副总监顶替韦榭，协助你日常工作，明天正式上班，你还有什么疑问？”
    徐乐呆了足足十秒，最后爆了句粗口：“我靠，你还有这种关系，藏得太深了吧。”
    洪辰付之一笑，转而道：“现在该你坦白了，到底和那个女歌手进展到哪步了？之前问你支支吾吾的，不会是刚得手又被人抢了吧？”
    “抢你妹。”徐乐落下满头黑线，往椅背上一靠，似酝酿了片刻，忽然傻笑道：“快了，快了，目前还处在短信交流阶段，她是青大的学生，平时住校，我约了她周末出来玩，她答应了。”
    洪辰瞅瞅他那张写满对美好未来憧憬的脸，没好气地来了句：“思春别再我车上，我看了恶心，现在你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等下操机，晚饭都归你请。”
    “没问题。”徐乐干脆地答应，扭头看向窗外，三点的太阳还不是夕阳，在徐乐的眼中却是无限好。
    ......
    秋秘书处理完仙人跳一事，回到总裁办公室向高天雄复命。
    高天雄吐着烟丝，背靠大班椅，耐心地听完后，微微点头，然后道：“今天你做的很好。”
    给高天雄当秘书快两年了，“很好”二字作为评价，秋秘书只从高天雄口中听到过三次，第一次是天堂第二家酒吧开张后，一名新进保安一己之力搞定了九个闹事的混混，之后那名保安连升三级，成了保安部副经理，如今更是成了集团的保安部经理，正是之前出手收拾韦榭的罗经理。
    第二次是过去天堂酒吧一号店的经理，连续三个月业绩突破千万，如今这名经理已经是集团副总裁。
    眼下则是第三次。
    秋秘书没来由地芳心快跳了几拍，强迫自己冷静，微笑道：“谢谢高总。”
    高天雄好笑道：“谢我什么？”不等秋秘书回答，接着说：“集团刚成立正是用人之际，我准备安排你入综合管理部，任副总监。”
    副总监，比秋秘书现在的级别高了三级，而且还是被称为部门之王的综合管理部，这个部门总监助理以上，要么是高天雄的心腹，要么就是被高天雄极其看重。
    幸运降临得太突然，把秋秘书砸晕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连口舌也变得笨拙起来：“高总，我，我才毕业四年，进公司还不到两年，我，我担心...”
    高天雄何等精明，看了一眼便从她的状态中看出了端倪，摆手道：“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会让人事部替我再招一个秘书，两周后你调去综合管理部，好好干，鴻程集团的未来绝对不会只限于青市一地。”
    秋秘书暗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我一定不辜负高总的栽培。”
    秋秘书出去后，高天雄莫名地笑了，缓缓摇头，喃喃道：“人生的命运还真是其妙难测。”
    韦榭不算高天雄的心腹，但高天雄认可他的能力，日后有很大希望跻身公司高层，可今天一个错误的决定，惹上不该惹的人，前途不说尽毁，至少命运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剧变。
    相反，秋秘书家庭背景普通，能力不说没有，但距离职场精英的标准还差了许多，高天雄也没准备大力栽培，可今天一个正确的决定，坚定地站对了立场，洪辰电话里一句：秋秘书关键时刻顶得住压力，可以作为储备人才培养。
    从此，秋秘书不说一飞冲天，至少也是本该平凡的命运发生了质的改变。
    ......
    离开鴻程集团之后，洪辰二人先去了网吧，游戏玩到七点，找了一家环境好，菜品好的自助餐厅，吃了不到一小时，洪辰接到了电话，是丈母娘打来的，没有半句理由，只命令他立刻回家。
    洪辰没当回事儿，踏踏实实把肚子填饱，这才开车上路，半道还绕圈先把徐乐送回去，到家的时候已快九点。
    洪辰用钥匙开了门，目光一抬，见到客厅围茶边的一圈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岳父岳母老婆小姨子都在，还有二伯父子，林远山，林辉煌，以及三姑母女，林舒婕，林美美。
    “你舍得回来了，给你打电话是八点，现在几点了，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你尾巴翘天上去了。”沈慧芳瞪着洪辰，没好脸色地喝道。
    “等我干嘛？”洪辰莫名其妙。
    “洪辰，今天下午在鴻程集团你为什么害美美，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跟你没完！”林舒婕一脸盛气凌人，眼神好像交代不能让她满意，她就吃了洪辰一般。

 第十七章 借故发怒

    洪辰见到林家人来了，就知道会是狗屁倒灶的事情，却也没想到林舒婕一上来就发难，说自己害她的女儿，只不知林美美是颠倒黑白呢，林舒婕蛮不讲理？
    “美美说，她好不容易谈成的一笔八十万合作，还有好几个正在洽谈中合作都毁了，不光如此，还要向她索赔三十万，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林语心对林舒婕母女的秉性还是比较了解的，说出的话向来水分极大，颠倒是非也不稀奇，所以，她希望洪辰讲清楚来龙去脉，她也好有自己个判断。
    洪辰迎着林舒婕吃人的目光，指指林美美，冷笑道：“你女儿和招商部副总监合谋，陷害人家招商部的新任总监是个色狼，新任总监因此遭到群殴，真相败露之后，人家取消合作，让她赔偿三十万，难道不应该？”
    众人脸色微变，不由看向林美美，林舒婕却是不以为然：“美美也是受害者，那个姓韦的老男人威胁她，如果不配合，就取消和美美签订的合作，如果配合的话，就把天堂酒吧的广告宣传交给美美做，好几百万的生意，换作是你们会怎么选？再说，美美也不知道那个胖子是新任总监，姓韦的老男人告诉她，那个胖子是个来面试的草根，他们之间有点私人过节。”
    说罢，又恶狠狠地瞪向洪辰，嗓音陡然拔高：“那个胖子明明和你认识，你为什么不帮美美说话，只要你开口，那个胖子还好意思追究美美，可你就冷眼看着美美出丑，看着美美被欺负，美美扭伤了脚摔在地上，也不扶一下，这个白眼狼，我们林家白白养你两年，人再做天在看，你这样恩将仇报，还算是个人吗？”
    听她这么一说，除了林语心微微蹙眉，林远归一脸无奈之外，其他人都是眼神不善地盯着洪辰，显然觉得是洪辰的错。
    洪辰扫了眼众人的脸色，也是败了，还有没有是非观念，敢情林美美做出的破事，引发的后果，就该他来擦屁股？
    “我前几天去鴻程集团面试，在楼道抽烟的时候第一次和徐总监碰上，随便聊了几句，巧了，我们平时玩同一个游戏，还是同一个服务区，昨天晚上，我在游戏里碰到他，他问我面试结果，我说没等到通知，他就让我今天下午过去一次，说可以帮我介绍份工作，今天之前，我和他一面之缘，姑妈，你让我替你女儿说情，你觉得人家会卖我面子？那种情况下，人家要知道我和你女儿认识，只怕我的工作都没了。”
    洪辰知道和林家人讲道理，论黑白无异于对牛弹琴，尤其是林舒婕，母老虎一只，自己示弱还好，稍微态度强硬些，立刻会将她点燃，他倒无所谓，就当看一头母狗吠叫表演，可大晚上的，吵到上下左右的邻居就不好了，是以，他眼珠转了转，想了个表达自己有心无力的解释。
    林舒婕语塞，憋出一句：“就知道你是个废物。”
    林语心眼中闪过一道疑色：“洪辰，你去鴻程集团面试？”
    洪辰点点头：“之前我是应聘招商部见习经理，没录取，今天应聘的是司机，应该没什么问题，徐总监还不够级别专配司机，但他说了，只要用车就会让我开。”
    林语心眸光闪了闪：“以前让你上班你不乐意，怎么突然想通了？”
    洪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说了，我会帮你。”
    林语心闻言心头流过一道莫名情绪，那晚谈话，洪辰最后说会帮自己，她听过就算，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的去做了。
    林语霏撇撇嘴，嫌弃道：“一个破司机，每月才几个钱，还不如一个大街上扫垃圾的赚得多，帮我姐，亏你说的出口，你还要不要脸。”
    林语心脸色一冷，训斥道：“语霏，看不起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等你大学一毕业，还不是从每个月几千块开始，谁不是从低做起。”
    林语霏嘲讽洪辰已经成了习惯，过去林语心也会说她，却从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眼下，林语心一改常态，林语霏懵了，随后心中涌起了一股羞辱与委屈，情绪激动地嚷道：“姐，你拿我和他比，他算什么东西，他只是一个靠我们家养活的废物。”
    林语心忽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每个月顶多开销五千块，而你呢，还只是个学生，给你的两千块生活费不算，上个月你居然信用卡透支四万多。”
    林语心的爆料犹如平地炸响一颗地雷，众人悚然动容，沈慧芳惊叫道：“语霏，你是真的？”
    林语霏不敢和林语心对视，神色变幻不定，却还是嘴硬道：“你胡说！”
    林语心怒气更盛，声音拔高：“你把账单忘在了干洗的那件小西装里，我去拿的时候老板娘给我的，要不要我现在拿给你看。”
    林语霏轰然一震，脸色霎时苍白，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捂着嘴起身冲回自己的房间，沈慧芳脸色纠结万分，看看林语心，又看看林远归，最后瞪了洪辰一眼：“都是你这废物害的。”一抬屁股跟了过去。
    “二伯，姑姑，你们多坐会儿，爸，我出去透透气。”林语心余怒未消地吐了口气，给洪辰打了个眼色，起步离开。
    洪辰默默地跟在后头。
    “洪辰，你替我约徐总监吃顿饭，时间地点你定，这个能办到吧。”林远山欲言又止，眼看两人就要出门，终还有一咬牙道。
    林语心猛然回头，冷声道：“二伯，洪辰连一天班都没上呢，你是不是想他继续赋闲在家，他每个月的生活费你是不是也出一份？”
    林远山被呛的不轻，看林语心火气正旺，他也不想蹙眉头，用眼神止住了也想开口的林舒婕，牵强地笑了笑：“那再说，再说，语心，你也别太生气了，语霏还小...“
    林语心没再说什么，扭头迈出家门。
    ......
    到了楼下。
    林语心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冷的空气，脸上霜色化开，无奈道：“之前语霏赌气住学校，好不容易气消了回来住，被我这么一教训，以她的脾气，明天估计又要搬回学校去住了。”
    洪辰知道林语心溺爱这个妹妹，刚才当众对林语霏发火，他也感到意外，不过就事论事，以林远归一家子顶多五十万的年收入来说，林语霏一个在校大学生一月透支消费四万多，的确过了。
    许多女孩走向堕落，就是从入不敷出开始的。
    “你教训她是对的，只是应该放在私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会很没面子。”
    林语心看了洪辰一眼：“我也不想，但今天的情况，如果我不找个由头发火，二伯，姑妈一定会纠缠不清，到了最后大家还会不欢而散。”
    “你没回来前姑妈已经闹过一阵，非说林美美的事儿是你害的，不光赔偿的三十万要你承担，就连合作损失也要你负责，姑妈那种性格，不是你好好解释就能推掉的。”
    “还有二伯，听说你和新任总监认识，就想着让你拉关系，而且胃口很大，两个药房没了，林辉煌又新注册了一家装修公司，开口就是一千万的合作业务，承诺给我们家百分之五分红，我妈，语霏都很动心，我爸是明白人，却抹不开面子，最后多半还会帮着二伯说话，到时，不管你是答应了办不到，还是索性不答应，都里外不是人。”
    洪辰听了苦笑不得，林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

 第十八章 出事

    “我这个人脸皮厚，二伯三姑他们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让他们提好了，我拒绝他们能拿我怎样？说些难听话，我左耳进右耳出，敢动手，那他们是自讨苦吃，所以，再有下次，不用为了我做这种让你为难的决定。”
    洪辰耸了耸肩，没有对林家人做出点评，林家人在他眼里从来就是路人甲，他不会企图从林家拿走一分利益，林家人也别想从他身上刮走一分，倒是林语心为了维护自己，不惜拿疼爱的妹妹借故详怒，让他多少有点故意不去。
    “你总算有了点上进心，我没理由不支持你，再说，你也是为了帮我。”林语心弯下身系鞋带，柔软的身段呈现优雅的弧度，小区内朦胧的夜灯下头，四周静谧，格外诱惑撩人，让人有一种将其环抱入怀的冲动。
    “我倒不是舍不得语霏花钱，爱打扮爱面子不是问题，但要有个度，不能量入而出，就成了虚荣，上次她和你的误会，虽然她一口咬定死活，但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和林美美今天的行为有什么区别？我再不好好教训她，等她毕业后踏入社会就拉不回来了。”
    林语心似乎心情不错，话比平时多了一些，轻轻叹了一声：“语霏从小爱动不动生气，不过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这次等她气消了，我再找她好好谈谈，没事的。”
    将两边鞋带打了成精美的蝴蝶结，林语心直起身，见洪辰安静地看着她，莫名俏脸红了下，简单理了理秀发，挥手道：“走吧，陪我去吃点东西，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二伯姑姑他们就来了。”
    洪辰哦了声，跟上她的脚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过去私下相处时，林语心从来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噤声，犹如一尊只在必要时才会发声的美女雕塑，情绪的外露犹如雕塑不同材质的转换，而刚才，林语心絮絮叨叨，却头一次让他感到，原来这个女人也是有血有肉的。
    在小区外一家面馆简单吃了点，洪辰又陪林语心逛了一圈，直到十点半才回家，林家人已经走了，客厅灯熄了，林语心去了林语霏的房间，不知姐妹两谈了些什么，反正到近十二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洪辰已经躺在地铺上打呼噜。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洪辰九点半起床，洗漱一番，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沈慧芳在看电视。
    “妈。”洪辰叫了声，自顾来到餐桌吃早饭，桌上有半锅粥，几个馒头，一碗酱菜。
    不多久，沈慧芳关了电视，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洪辰侧方：“美美的事情不能全怪你，但你也有责任，这样，你替她向那个姓徐的总监说个情，免了三十万赔偿，她也是受害者。”
    沈慧芳的口气宛如下达圣旨，洪辰嘴里正塞了小半个包子，咀嚼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咽下后，才道：“妈，如果换成是你，该你的三十万赔偿你会不会答应免了？”
    否定的答案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最后关头被沈慧芳卡在了喉咙口，楞了几秒，不悦道：“我不和你绕弯子，林舒婕说了，省下这三十万，我们家能分十万，这件事你必须办成。”
    洪辰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听到了没有，要是办不成...”沈慧芳看出了洪辰的敷衍之意，刚要发怒，又想到了什么，压了压火，转了话头：“还有个事，远山答应只要给辉煌的装潢公司争取到生意，每一百万就会分我们家五万，一千万生意有难度，你至少...”
    正说着，洪辰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听那头说了几句，脸色微微一沉：“我过来需要十五分钟。”
    挂断电话，洪辰抓起两个包子起身就走，沈慧芳大声道：“我还没说完呢。”
    “妈，你玩不过林家人，省点心吧，你要真缺十万块，过些天我给你就是了。”说罢，洪辰大步流星地出了家门，留下沈慧芳愤愤不平地跺着脚，狠声道：“你给我十万，你这废物要是能拿出十万，我沈慧芳跪下磕头叫你祖宗！”
    ......
    洪辰冲到楼下，跳上普桑，绝尘而去。
    也就是十二三分钟，洪辰赶到了中宁路上的保健堂药房，此刻，药房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两圈人，其中有好几人拿着手机拍摄照片，视频。
    出事了！
    下车后，洪辰快步走过去，强行分开人群往店里挤，总算到了最前头，却被两名穿着店员服的青年拦住了。
    “先生，对不起，本店暂停营业。”
    “齐罡呢？”
    “你找齐医生，你是？”
    “他打电话让我来的。”
    两人狐疑地打量了洪辰几眼，一名青年道：“齐医生在给病人治病，你要不等一会儿。”
    洪辰已经看到了店里的情况，一张病床停放在当中，上头躺着一个病人，边上站了五六个人，个个面带怒容，一男一女两名中年医生正满头是汗地在给他们解释着什么。
    “那是怎么回事？”洪辰抬手一指，另一名青年解释道：“现在有两个病人，一个在里头治疗，另一个要等一等。”
    洪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硬闯，给齐罡拨了一个电话，很快，齐罡从里头的一扇门里闪出来，小跑着到了洪辰面前，低着声急促道：“老师，情况不太好...”
    洪辰摆手止住：“别叫我老师，叫我名字或者辰少，先治病人，其他的稍后再说。”
    “好，辰少。”齐罡一点头，前头领路，洪辰跟着他，路过病床的时候，扫了床上的病人几眼，眉头微微一皱。
    里间是个十来平的诊室，病床上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肌肤微黑，神色憔悴，床边一对中年夫妇沉着脸，一言不发，眼中透着深深的忧虑，看着应该是女孩的父母，一名比齐罡大几岁的医生是齐罡的助理，一见齐罡进来，似有话要说，却见齐罡微微摇头。
    齐罡让开半个身位，洪辰和他并肩，两人到了床前，洪辰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转了转，又抓起一只手，把脉半分钟。
    中年夫妇看样子是换了医生，那妇女冰冷道：“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说一声，再拖下去，耽搁了我女儿的病，我不会放过你们。”
    洪辰没理她，扭头凑着齐罡的耳畔低语了一阵，齐罡点头，没半句废话，上前出手治疗，洪辰则是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在齐罡为女孩腹部扎针的时候，他抓起女孩的手腕，看似在做放松按摩，其实是把脉探知女孩病情的转变。
    三分钟，女孩的腹部扎下十五根银针，洪辰忽然伸手一扶女孩的脖子，略微扬高，就见女孩脸色涌上一股潮红，嘴巴一张，吐出大量白沫。
    中年夫妇大惊，刚要开口，洪辰犀利的目光扫来，淡淡道：“她吃错了东西，吐出来就没事了，肠胃的毛病，也已无大碍，齐医生开个方子，坚持吃一个疗程就会痊愈，你们若是有怀疑，可以送去医院复检一下。”
    “爸，妈，我舒服多了。”洪辰的话刚说完，女孩便是露出轻松笑容，中年夫妇愣了片刻，对女孩宠爱一笑，没再多言。
    齐罡收针后，写了一个药方，洪辰晃荡了几眼，便是隐晦点头，见女孩从病床下来，的确没事人一样，中年夫妇也就放心了，连声道谢。
    齐罡让助理将他们送出去后，洪辰一句话做了定义：“这女孩是慢性胃炎，再加上食物中毒，两者叠加你才会觉得棘手，如果一列可能是巧合，但外头的病人也是差不多情况，胃炎变成了肠炎，同样食物中毒，巧上加巧就不是巧合了，有人针对保健堂。”

 第十九章 医圣赛

    齐罡点头认同，苦笑道：“九成九是中宝堂的手笔，三年前青市的老字号仁医馆就是遇上类似事情臭了名声，撑了大半年后关门大吉。”
    洪辰面不改色地抬了抬手：“这是阳谋不是阴谋，病人哪怕剩下一口气，上门就诊要么不接，一旦接下治不好责任便在医生，要怪只能怪自己医术不精...先解决外头的病人，你再详细跟我说。”
    五分钟后，齐罡让助理把病人推了进来，五个家属也一起赔了进来，还是和之前一样，齐罡主治，洪辰把脉随时掌控病人的情况，这一次时间长一些，齐罡在胸腹共扎了十九针，病人一口黑血吐出来，脸色恢复常色。
    齐罡又开了药方，洪辰点头后，交给了病人家属。
    将把一行人打发走，对男女中年医生做了安抚，驱散了外头的围观者，药店恢复营业，搞定这些，齐罡的心弦总算松弛了下来。
    给洪辰泡了杯茶，齐罡将来龙去脉诉述了一遍，如今保健堂共有五家店，算上齐罡共有三个坐诊医生，另两个就是之前大厅里的男女中年医生，今早八点半，男女中年医生坐诊的药房同时进了病人，诊断之下判断是普通的肠胃炎，却不料施针治疗过程中，病人病情突然加重，病人家属没有立刻采纳送医院的建议，而是要求写一份责任书，保健堂要认下治疗责任。
    男女中年医生当然不可能草率，给齐罡打了电话请示，最后病人家属同意把病人送这边店来，齐罡亲自上阵，诊断后自觉没有多少把握，先给爷爷打了电话，可爷爷在外市赶不过来，只得求助洪辰。
    “门口聚的那些人一部分是真看热闹的，一部分是特意来拍视频的，他们当中说不定还有记者，陪进来的病人家属也肯定拍了视频，只要无法把病人治好，事后要么接到官司传票，要么巨额赔偿，总之，保健堂的名声肯定要落一大截。”
    齐罡小有郁闷地道：“我之所以那么肯定是中保堂背后捣鬼，不光是仁医馆的前车之鉴，我还听闻其他地市也发生过不少次，背后推手无一不是那几个业内巨头，南方的中保堂，北方的九药堂，东边的珍药坊等，一来是测试了解竞争对手的医术水准，二来是为自身扩张铺路，此消彼长的道理，把竞争对手的名气搞臭，自身的名头就会更响亮了。”
    齐罡看了洪辰一眼：“你说的没错，这种手段是阳谋，病人的确是病人，也是你接诊的，最后没治好，反而病情严重了，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医术不精，打碎了牙和血往肚里吞。”
    顿了下，又道：“半个月后就是玄医会五年一度的医圣赛，先市初赛，再省预赛，最后全国决赛，青市入围省预赛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几乎眼上，中保堂出手对保健堂摸底，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洪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我只听说过中医会，玄医会是什么组织？办一个赛事竟敢以医圣命名，医圣虽达不到死而复生的境界，却也是起死回生，仅次于医神了。”
    中华悠悠数千年历史，中医界根据医者医术高低，有着明确而严苛的对应称谓，父亲留下的笔记上存有记载，比如华佗，扁鹊这样名垂青史的医术大家，民间习惯称呼：神医，其实，准确的称谓正是医圣，大一统王朝的首席御医，大抵是医尊，真正的医神，唯有早已失传的伏羲九针，以及乾坤三十六针的创造者，可凭一根银针活死人，生白骨的医中之神，当然，那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历朝历代，全国性的医者赛事从来都是需要官方审批的，而官方一定会尊重中医界对与赛事等级的界定，不会允许冠以超等级的称谓命名，就好似儒道之中森严的等级规则，即便是君王也不敢随性擅专。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受西医的冲击，中医式微，但只要中医存在，只要是中医界的赛事，就会恪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是对传承数千年的中医学的尊重！
    医圣赛，冠军得主即便没到医圣境界，至少也是医尊层次，未来有望冲击医圣，是什么样的组织，拥有何等的背景能被中医界认可，主办如此高规格的赛事？
    齐罡一脸惊讶，洪辰拥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却是连玄医会都不知道...
    惊讶过后，齐罡略作踌躇，说道：“这么说吧，中医会是平头百姓眼中的权威，玄医会才是中医界真正的权威，除了会长由中医会会长兼任之外，从副会长到会员，听说总共不超过二十人，分别是历届医圣赛冠军，以及中医世家的当代家主，医术最次也是国手级。”
    “每次医圣赛，入围决赛的基本没有来自某医院的中医专家，要么来自中医世家，要么来自民间医馆，药房等，真正的中医高手，奇人异事从来都是隐于野。”
    说到这，齐罡目光变得炙热起来，而被他这么近距离的紧紧盯着，洪辰感到浑身不自在，喝了个口茶，没好气地道：“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我没兴趣，你不也是出自中医世家，五年一次机会难得，当是历练也好，你报名参赛，到时我去现场给你加油助威。”
    齐罡连连摆手：“我算什么中医世家，祖上即没有传下医书，也没传下药方，只不过是三代人都学中医，在没有遇到辰少你之前，我认识的人当中数我爷爷和我的一位大学导师医术最高，我差不多学了我爷爷八分本事，觉得自己的医术还行，现在嘛，呵呵...等辰少你调教我五年，下一届我倒是有信心报名参加。”
    说罢，把话题引到洪辰身上：“辰少，医圣赛可不光是出风头，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你代表保健堂出赛，拿到省预赛的名额，保健堂利马会成为各大家族眼中的青市头牌，并且获得本省内夸市开设分店的资格，又比如，若是你在省预赛中拿下前三，获得全国决赛的资格，你个人就能成为玄医会挂名会员，挂名会员拥有很多业内特权，此外，保健堂也会获得向全国扩展的资格。”
    洪辰默默听着，老实说有点动心了，保健堂的未来要走出青市铺开全省，全国的，否则就没有意义了，光是五个店一年能收入多少？
    过去他以为有钱就能把业务做大，昨天和高天雄的交流让他明白，各行各业都是有默认规则的，不是你有钱就能任性。
    保健堂想要将分店开到别的市，别的省，其中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与阻力，与其未来兵来将挡，一步步跨越，眼下有个一劳永逸的机会，放弃了岂不可惜？
    可还有一个难处，现在还不是他走到聚光灯下的时候。
    “如果报名参赛，能不能易容？”
    听洪辰突兀冒出的一问，齐罡先是一愣，旋即明悟过来，立刻道：“有许多参赛者来自民间，还有中医世家，他们也不想暴露身份，都会找个证照齐全的医馆，药房，医院挂名，省去主办方的资质审核，参赛的时候不用易容，只需戴口罩即可。”
    洪辰眸光微闪，这样的话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了，又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心中有了决断，点头道：“那好，我就代表保健堂参赛，报名的事情交给你办。”
    齐罡当即应是，眼中泛起一抹浓浓的期待。

 第二十章 秀优越

    既然来了药房，洪辰索性留了下来，占着齐罡的手提电脑上网玩游戏，有病人上门齐罡负责出诊，他会过去一旁看着，等治疗完毕病人走后，对齐罡略加指点，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离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了高天雄的电话，黄家如期在得到了否定的回复后下了战书，擂台赌斗定在星期六晚上。
    洪辰没说什么，只让高天雄替他准备一件能裹住全身的风衣，以及一张人脸面具。
    ......
    一天后，星期六上午。
    洪辰睡到自然醒已快十点，略作收拾走出房间，发现一大家子竟然奇迹般地全在客厅。
    按照过往经验，周末一大早林远归会去花鸟市场，不到吃午饭不会回来，林语心十个周末有八个要加班，九点前必出家门，林语霏也是一样，不过她不是加班，而是约同学出去玩。
    洪辰心中诧异一闪而过，并没有激起八卦心，自顾向餐桌走去。
    “洪辰，你给我过来！”沈慧芳忽然扭头看来，大吼了一声，洪辰过去是过去，却花了一分钟，嘴里咬着花卷，一手捏根油条，一手捧杯豆浆，模样十分喜人，却看得沈慧芳咬牙切齿，林语霏满脸嫌弃，林语心与林远归索性视线偏向别处，装着没看见。
    “那天你出门前答应的十万块呢。“沈慧芳克制着没上去夺下洪辰手里的豆浆与油条，把手一摊，洪辰楞了下，刚要把嘴里的花卷吐出来，林语心先开口了：“妈，你行了，二伯，三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那种离谱的要求你还当真了。”
    沈慧芳闷闷地哼了两声，又瞪洪辰一眼，习惯性地骂了声：“废物。”
    眼珠子一转，又道：“昨天你开始上班，今天周末公司领导都休息，公司里那些车，车钥匙你能拿到吧？”
    林语心一下子就猜到了母亲的心思，替洪辰道：“妈，洪辰才上了一天班，公车私用要是被发现直接就被开了，你要觉得爸那辆雪铁龙c5丢脸，当初选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三十万预算可选车型有很多。”
    林语霏插嘴道：“姐，公司的车停着也是停着，拿来用用谁会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爸那辆雪铁龙前年买的，上次去外公家被大姨拿他们家那辆奔驰作比较，从里到外，从性能到配饰把爸的车贬低的一文不值，当时有多尴尬，你难道忘了吗？”
    林语心黛眉微蹙，一时间语塞。
    洪辰听出点名堂，嘴里的花卷又咽下了，就道：“怎么，今天还要去外公家？”
    林语心看了他一眼：“大姨一家子来青市过周末，住在雅瑞小筑，下午我们一块过去聚聚，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洪辰眼中闪过一道明悟，同时心中无奈，每次去外公家，或者和大姨一家碰头，大姨就会死命地在他们一家面前秀优越，而他则是大姨最大的踩脸目标，原因无他，姨夫和岳父半斤八两，女儿肖婷才不如林语心，貌不如林语心姐妹，偏偏有个背景工作都不错的准女婿，同为女婿自己却是个废物。
    洪辰没有自虐倾向，自然不想参加这种在他看来极为无聊的亲戚聚会，再说，今晚还有正事要办。
    “妈，今晚公司领导要见重要客户，我要给领导开车，我就不去了吧。”
    “晚上给领导开车，那正好，等会儿你就去把车开出来，下午先送我们过去，晚饭吃不吃随你，等你送完领导，晚上再来接我们。”
    沈慧芳这种见缝插针的脑子转的极快，顺口溜般替洪辰安排妥当，还不忘威胁道：“别说我逼你，孝敬我十万块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今天把车开来了，把慧珠家的奔驰比下去，我就暂且让你欠着，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分期扣，若是你搞不定，要么拿出十万块，要么现在就和语心手写一份离婚协议放在我这儿，下午我把协议拿给慧珠看，我倒要瞧瞧，她还怎么拿她的女婿在我面前秀优越，以语心的条件，哪怕离过一次婚也能找个比她女婿更优秀的男人。”
    最后一句说得底气十足，仿佛在宣誓中华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这得多强的虚荣心，攀比心，对洪辰这个女婿有多不满？
    所有人都呆懵了，最后还是林远归先皱眉斥了一声：“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沈慧芳不以为然。
    “妈，你再胡闹，下午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林语心也冷下了脸，沈慧芳依旧兀自嘴硬：“我有说错吗？是他自己答应给我十万，作为一个男人，要么别说，说到就要做到。”
    话音一落，洪辰接口道：“如果我耳朵没聋的话，有人说只要我拿出十万，她就跪下磕头叫我祖宗。”
    沈慧芳脸色一僵，洪辰看在眼里，笑了笑：“你是语心的母亲，跪下磕头叫祖宗就算了，十万块我满足你，车我也会开来，只有要求你一点，接下来一个月，让我清静点，把我当成空气都行，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诋毁我的话，也别再提任何一个要求，能做到吗？”
    沈慧芳反应了一秒，煞有其事点头，：“行，这有什么不行的，十万块你让我天天把你夸上天都行。”眼神却是在说：说的象真的似乎的，十万块，你有吗？
    洪辰没再说什么，一口气把豆浆喝完，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出家门前，扭头淡淡道：“下午几点出发给我发个消息，我提前十分钟在小区外头的路边等，车就不开进来了，到处做广告家里容易进贼。”
    “语心，你听到了，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
    洪辰出门后，林语心看着沈慧芳向自己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表情，她觉得心累，起身回了房间。
    ......
    下午三点。
    林远归一家穿戴整齐出门，一路来到了小区外头，看到一辆停靠路边崭新宾利，以及车边正向他们招手示意的洪辰，都是有些怔怔。
    直到林语心拿出手机拍了一阵，沈慧芳绕着车身走了一圈之后，众人坐上了车，洪辰从反光镜里看了后排的沈慧芳一眼：“妈，这辆车符合要求吧？”
    沈慧芳老脸一红，冷哼道：“这车又不是你的，你不过是个司机，瞧把你得瑟的，少废话，开车。”
    他的要求是不低于五十万的车，因为大姨家买的奔驰裸车刚好五十万出头一点，她就算不清楚这辆宾利慕斯的具体售价，也知道肯定百万以上。
    洪辰这么问，是向她秀优越吗？
    洪辰没有急着启动，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反手递到后头：“卡里十万，密码六个1。”
    后排的母女三人均是一愣，沈慧芳接过卡，将信将疑地看了几眼：“是不是真的，别是张空卡故意蒙我，回头说给我了十万。”
    洪辰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又递来一张银行存款凭证：“上头有银行的盖章，伪造印章是犯法的，如果你觉得我为了糊弄你，不惜以身试法，回头等你查到是张空卡，直接报警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沈慧芳也不支声了，林语心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洪辰，这钱哪来的？”
    “找人借的，换一个月的耳根子清净，太值了。”说完，洪辰踩下油门，车轮缓缓滚动。
    雅瑞小筑，是一家五星级标准的度假酒店，红色外墙围了十来亩地，几栋三至六层的小楼错落分部，掩映在青松翠竹之中，天然温泉是它的特色之一，半个小时的车程，当宾利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沈慧芳连忙叫道：“慢点，慢点，先在边上停了停。”
    就见她掏出电话拨了出去，然后对那头说道：“慧珠啊，我们马上到了，你们的车停在哪里，边上还有空位吗？啊，你们来停车场接我们，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
    嘴上说着麻烦，沈慧芳眼中却是跳动着兴奋的光芒，连带着脸色微微潮红。

 第二十一章 丈母娘是个人才

    “老林，那边有个烟酒专卖店，你去买包最贵的。”打完电话，沈慧芳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往车外走看去，随后一拍副驾驶林远归的肩膀。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儿，别把我也搭进去行吗，人家春勇是本分人。”林远归老大不乐意。
    “本分个鬼，每次中华烟一根一根的发给你，嘴里说着未来女婿孝敬老丈人的，也只有你陪笑着给他点烟，一边抽还一边夸他有福，瞧把他得瑟的。”
    沈慧芳不快地怼了一句，倒是没有继续催促林远归，迅速从包里翻出两百丢给洪辰：“你去买，顺便给你自己也买一包，你那个几毛钱一根的白沙烟给我收起来。”
    洪辰无语，坐着几百万的豪车，又得十万块，沈慧芳飘起来了，平日里林远归抽二十一包的玉溪她都嫌烧钱浪费，现在一出手就是一百一包的尺寸，足足五倍。
    这攀比心啊，就是一种毒药。
    将车停在路边，洪辰一来一回几分钟功夫，买了两包九五之尊。
    宾利穿过两扇敞开的朱漆木门，又将一条冗长的林荫大道开到尽头，一拐弯，驶入一片停车场地。
    远远的，洪辰透过挡风玻璃，便是见到四道身影伫立在一辆鲜红的卡宴旁。
    离得还有十来米，沈慧芳就嚷着下车，林远归，林语霏也跟了下去，林语心留在车上赔洪辰停车。
    倒车的时候，洪辰清晰看到在沈慧芳比划着手势，眉飞色舞的演说下，大姨一家四人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车是公司的倒也罢了，为了一口气去外头借十万，你太意气用事了。”来的一路就没吭过几声的林语心忽然说道，语气不重，嗓音不高，却是可以明显听出不满。
    洪辰边打方向盘边道：“我不是说了吗，十万块换一个月清净，值得。”
    “你问谁借的，别告诉我是高利贷，到时候催债的人上门，祸害的是一家人。”
    林语心黛眉轻蹙，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中隐忧，洪辰扁扁嘴，应了一句：“放心，绝不会连累你们一家人。”说着，点下手刹按钮，开门下车。
    林语心听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调整了一下情绪，也跟着推开车门。
    “哎呦，叫我说啊，车就是个代步工具，买辆车花几百万太奢侈了，可语心非说，她公司刚签了一个五千万的合同，业务发展形象包装也要同步跟上，而且马上还会签一个上亿的合同，不差这点钱，还准备在景秀苑给我买套别墅，让我和老林享享福...“
    才一下车，沈慧芳语调夸张的声音钻入林语心的耳中，刚松开的黛眉再度蹙起，景秀苑，那是青市知名的豪宅区，总共不到二十栋独立别墅，最便宜也是三千万起步。
    母亲还真敢吹！
    “妈，生意上的事你又不懂，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乱说了。”快步上前，林语心嗔怪地看了沈慧芳一眼，然后浅笑着与大姨一家子打招呼：”姨夫，大姨，肖婷...“
    “语心。”沈慧珠点点头，目光一抬，落在洪辰身上，当即道：“洪辰啊，你好像瘦了点，比以前倒是精神了，最近找着合适的工作没？”
    沈慧珠一家来停车场迎接，可不是真的热情，而是为了好好秀一番新座驾，卡宴，虽然只是低配，裸车八十多万，但好歹也算是豪车，可在宾利慕斯的面前，一下子变成了平庸的代名词。
    比较带来的伤害，让沈慧芳感觉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沈慧芳一声接着一声的炫耀，更是犹如利刺般扎在她的心头，羞愤难当又不好发作，眼下，洪辰的出现如同及时雨一般，让她见到了找回优越感的机会。
    “洪辰现在给语心当助理，语心的事业发展太快了，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帮衬可不行，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公司每年赚几千万，语心最少能分五百万，够花了，洪辰要是每年也赚那么多，但两个人各忙各的，聚少离多影响了感情，反而得不偿失，钱这东西多到一定程度，其实就是一堆没意义的数字。”
    沈慧芳抢先替洪辰做了应答，一番富含人生哲理的感悟，让洪辰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不止面不改色地把牛吹破天，还吹出了发人深省的大道理，丈母娘也是个人才！
    沈慧珠被憋得满脸涨红，洪辰这个废物别说每年赚五百万，五万都难，也就是沈慧芳能没羞没躁说出口，可偏偏她反击不了，人家女儿赚得动啊，六百万的宾利慕斯停在眼前，别说一个废物女婿，就是个败家女婿又有什么要紧？
    她郁闷的要死，原本满心的优越感化作了一阵阵的羞愤。
    “走吧，去房间坐坐，过一个小时差不多饭点了。”这时，沈慧珠的老公，肖春勇抬腕看表，林远归马上符合：“对对，今天下午降温了，站这里感觉冷丝丝的。”
    林远归早就不想傻站着了，户外温度倒是还好，关键是沈慧珠的话犹如寒风，让他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慧芳没有异议，挽着沈慧珠一起走，外人看着只会以为两姐妹关系极好，亲密无间，走出几步，沈慧芳忽然扭头看了看宾利边上的卡宴，轻笑道：“慧珠，这辆车是你女婿新买的吧，啧啧，年纪轻轻就买得起上百万的好车，其实你女婿也算不错了。”
    话没毛病，沈慧珠的女婿虽然比女儿大四岁，但还不到三十，能买上百万豪车，还是靠自己的收入，的确算是不错，可从沈慧芳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明垮我女婿，还不是衬托你女儿。
    落在后头的肖婷和她的男朋友罗飞听了这话，感觉胸口突遭暴击，不约而同地沉下脸，任谁看了都明白，心情十分不佳。
    只在沈慧珠一家住的复式套房里呆了不到半小时，沈慧芳便提出吃晚饭去，实在是她能炫耀的资本太少了，除了靠借来的宾利长了面子，聊到化妆品，衣服，首饰等等，她身上没有一样比得过沈慧珠，沈慧珠似乎也走出了刚才的阴影，优越感慢慢回来了，到了后来，还含沙射影地说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佚事，古代有个出嫁的女儿，夫家家道中落，明明只够维持温饱，可每次女儿回娘家一定会租一辆马车，还是两匹马拉的，看着比娘家其他人都风光。
    出嫁女儿影射谁？沈慧芳这方面的反应一点不迟钝，还特别敏感，可把她气得不轻，于是，她决定一掷千金，洪辰给的十万块就是底气，让沈慧珠看看，自己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一起来到了餐厅，沈慧芳要求入包房，听到两万的最低消费标准，沈慧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还拍着胸脯说，来了青市就是她的主场，让沈慧珠一家喜欢什么点什么，今晚这顿由她请，谁也不许和她抢着买单。
    这让沈慧珠一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邀请是沈慧珠一家发出的，也说好了是肖婷结婚前大家聚一聚，由准女婿罗飞请客。
    沈慧芳摆明了喧宾夺主。
    罗飞迟疑了下，还是准备开口，之前准丈母娘与亲妹妹攀比，他还算半个外人，自然不好插嘴，哪怕听不顺耳也只能尽量忍着，现在，沈慧芳抢了他的买单义务，说好听的是替他省钱，说难听的是直接打他的脸，一顿饭而已，他一个家里过千万资产，年薪百万的海归请不起吗？
    “嗨，都是自己人，既然慧芳要一尽地主之谊，那今天的单我就不跟你抢了，下次你们一家到黄市来玩，让小罗再反请就是了。”沈慧珠出人意料地抢在罗飞前头，一口应了下来，刚才还不太好看的脸色，忽然化作随和笑容，仿佛真心实意的领情。

 第二十二章 天价账单

    包间很宽敞，装修很豪华，一面观景幕墙，可以看到外头夜幕下被彩光灯映照得格外绚丽的花园，圆桌正上方的吊顶水晶灯有近百个灯泡，散发柔和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
    大家分位坐下，上了餐前水果，沈慧芳执意让沈慧珠一家点餐，沈慧珠就让肖春勇先看菜单，借口回房间拿东西，把肖婷，罗飞一起叫上。
    十分钟功夫，三人去而复返，肖春勇已经点了六七个菜，转手把菜单交给了沈慧珠。
    之前在房间一直憋着没抽烟，这会儿肖春勇忍不住了，拿出软中华正准备发烟，林远归却在沈慧芳的眼神示意下，先拆开了一包九五之尊，递了一根过来。
    “老林，你现在改抽这个烟了？”肖春勇看着烟楞了下，狐疑地看向林远归，林远归不比沈慧芳吹牛张口就来，略微迟钝的功夫，沈慧芳开口了：“是语心孝敬的，一下子买了三十条，说是给老林抽一年。”
    洪辰刚喝了口水，差点笑喷，林远归还好没点上烟，不然怕要被呛到，却还是不免露出尴尬之色，借着给洪辰也发上一根烟，这才掩饰了过去。
    肖春勇眼中的狐疑并未退去，不过也没说什么，点上，抽了起来。
    不多久，菜点好了，沈慧珠询问沈慧芳：“一共点了八个冷菜，十个热菜，惠芳你要不要看一看，还是先下单？”
    沈慧芳豪气地一挥手：“下单吧，不够再加。”
    沈慧珠又问喝什么酒水饮料，罗飞接口说这里有地下酒庄，红酒相当不错，沈慧芳当即道：“那就上红酒，不喝酒的，再点几扎鲜榨果汁。”
    五分钟后，冷菜上了桌，又过了几分钟，两名服务生走进来，一人手里一瓶红酒，不等他们开口，罗飞便起身迎了上去：“两瓶都开了，分两个醒酒器，鲜榨果汁一起上来。”
    两名服务生应是，却没有退出包房，而是在房间内的操作台，当着罗飞的面打开红酒，缓缓注入两个醒酒器中。
    罗飞没有让服务生留下，主动担起了倒酒工作，肖婷也在服务员送入果汁后，为不喝酒的女士倒上果汁。
    林远归说了几句场面，沈慧芳又补充了几句，大家一起举杯，共饮了一口，然后开吃。
    晚宴其间，沈慧珠仿佛忽然转性了，再也没有秀过半句优越，夸完林语心，又夸林语霏，连洪辰也被她破天荒地褒奖了几句，颠来倒去一个意思，林远归夫妇有一对出色的女儿，一个不错的女婿，有福了！
    肖婷与罗飞也没闲着，前者拿自己作比，不断贬低自己抬高林语心，林语霏，罗飞虽然没有这么露骨，但也放低了姿态主动敬酒，连洪辰也是受到了礼遇。
    沈慧芳的笑容就没收过，红光满面，虚荣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林语霏与林远归比她含蓄一些，不过还是将大好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以前不管在林家还是在沈家，他们一家子都是地位低下，从来都是被踩脸的对象，今天终于体会到了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这种感受说不享用那是骗人的。
    倒是获得夸赞最多的林语心显得很平静，一来，她本身是个讨厌虚荣的人，二来，无论是沈慧珠还是肖婷夸她的话甜的发腻，让她有些不舒服，同时又觉得太反常。
    洪辰则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受影响，对他来说，只要别人别过分拿他开刷就行。
    开席约一个小时，例份的鲍鱼送上来了，有大半个手掌那么大。
    洪辰眼神一凝，立刻辨别出这是三头鲍，就算专卖海鲜的酒店都至少过万一只，五星级酒店的话，价格再翻一番不稀奇。
    也就是说，一桌人八个鲍鱼，这就是二十万上下。
    洪辰扫了众人一眼，发现沈慧珠一家除了肖金勇略感吃惊，沈慧珠三人神色淡然，而沈慧芳四人多少有些惊讶，却谁也没说什么。
    洪辰自然也不会犯贱地冒头，刀叉齐动，开始享用。
    鲍鱼过后，又有两菜一汤，最后是餐后甜点，眼看快到七点半，洪辰凑着林语心耳语了几句，林语心想了想，看向沈慧芳道：“妈，洪辰今晚还约了人，再有一刻钟要走，如果我们不走的话，只能打车回去了。”
    老实说，沈慧芳真不想那么早散人，她还意犹未尽，正在犹豫，林远归发声道：“还是一起走吧，反正吃得差不多了。”
    沈慧芳不满地横了他一眼，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按下服务铃，吩咐了一声：买单。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账单，沈慧芳捏着一张银行卡，手伸得老长，朗声道：“直接刷卡就行，密码六个一。”
    账单免看，老娘不差钱，卧了个去，这种装逼的感觉爽翻了，有没有？
    服务员随身就带了poss机，划卡后，白条没有如期吐出，服务员又尝试了一边，依旧不成功，于是凑到沈慧芳身边，小声提醒：“女士，卡里的余额不足。”
    沈慧芳怔楞了一下，旋即豁然扭头，眼神冷厉地锁定洪辰，字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居然真的给我一张空卡。”
    洪辰愕然，高天雄从保险柜取了十万现金给他，他去银行柜台存的，这还能变空卡？
    “不可能！”
    “难道是poss机坏了？”看洪辰坚决的表情让沈慧芳有些动摇，又看向服务员，服务员迅速想到一种可能：“女士，请问你卡里金额是多少？”
    “十万。”
    服务员歉意地笑了笑，递上账单，沈慧芳看了几眼，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强作镇定道：“只是九万多，卡里的钱足够。”
    “抱歉女士，账单金额是九十八万四千七百元整。”
    当听到这个数字，沈慧芳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彻底懵了。
    不仅是她，林语心，林语霏，林远归，包括肖金勇也全傻眼了。
    洪辰也是愣了片刻，他知道账单不便宜，却也没想到会近百万...
    “不可能！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钱…”片刻后，沈慧芳满脸惊怒的对着服务员喝道。
    林远归急着一把夺过账单，林语心也凑过去，也就几秒钟，林远归抬头看向沈慧珠，茫然道：“八个鲍鱼要二十三万？”
    与此同时，林语心也抬头看向罗飞，一字字道：“你点了两瓶红酒一共七十四万。”
    沈慧珠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以前最多只吃过五头鲍，慧芳说爱吃什么点什么，我就想开开洋荤，点了三头鲍。”
    罗飞很坦然，带了一丝回味地微笑道：“难得这里的地下酒庄有丽伯特酒庄出品的波尔多红酒，我就点了两瓶。”
    两组简单的一问一答过后，包房内陷入了沉寂，忽然，沈慧芳恶狠狠地瞪向沈慧珠，怒气蓬勃地吼道：“沈慧珠，你坑我！”
    近百万的账单，四分之三还是花在红酒上，她再傻也明白沈慧珠是故意的。
    林远归，林语心，林语霏同样满面怒容。
    肖金勇也忍不住沉声呵道：“慧珠，小罗，你们简直胡闹！”
    肖婷不爱听了，一脸无辜：“爸，是二姨说随便点，想吃什么点什么，妈点完菜不是还准备交给二姨过目，二姨自己不看的，罗飞点红酒的时候，也征求过二姨的意见，你怎么能怪妈和罗飞胡闹呢。”
    说罢，目光转向沈慧芳，仿佛看不到后者铁青的脸色，嘴角冷笑：“二姨，一顿饭近百万是贵了点，不过语心姐每年赚几千万，难得请大家吃一顿，这没什么大不了吧。”

 第二十三章 无地自容

    沈慧芳气得嘴唇发抖，可任是无言以对。
    想吃什么点什么是她强调的，沈慧珠让她审菜单是她拒绝的，罗飞点红酒的提议是她点头的，林语心的公司一年赚几千万，更是她反复爆料的，眼下那么大一个坑，不是她的本意却是在她的一次一次批准下，别人才一铲一铲挖出来的，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牛吹上天不要紧，要紧的是连她自己都信了，乃至忘乎所以。
    “肖婷，你少说风凉话，我妈那是客气，把你们当亲戚自己人，你们却反过来坑我妈，你们太过分了。”林语霏护母心切，双眼溜圆地瞪着肖婷，肖婷可不怕她，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阴阳怪气地道：“林语霏，我们也是把二姨当自己人才没有客气，语心姐的公司每年赚几千万，你每个月买一个包，没有低于五万的，一年四季买几十套衣服，低于三万都不看，请我们大家吃顿饭，不就是少买几个包几件衣服，你至于说的那么难听吗？”
    林语心闻言惊愕地看向林语霏，林语霏哪敢和她对视，垂低一张羞红如血的脸颊，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与沈慧珠一家碰头后，林语霏虽然没有如沈慧芳那般当众大吹特吹，但私下却在肖婷面前好好地吹嘘了一番，她今天穿的裙子一万多被她加码了两万，拎的包也是一万多，被她价码了四万，更是衍生成了常态化。
    当时，见到过去在自己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上等人架势的肖婷露出自卑的笑容，眼中不时流溢出羡慕与嫉妒，林语霏的虚荣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那种扬眉吐气，逆袭打脸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只不过，此刻虚荣破碎回归现实，当时有多爽，此刻就有多窘。
    “姐，我随便说说的。”
    林语霏的声音细弱蚊蝇，林语心指着她，银牙咬了又咬，最终压下了当场教训的冲动，只是冷哼一声，木已成舟，怪责于事无补，眼下首要是解决买单的难题...
    她冷静地想了会儿，先让服务员出去，随后从包里翻出两张银行卡一并交给沈慧芳：“妈，一张借记卡里有十六万多，一张信用卡能刷八万，不够的你和大姨商量吧。”
    沈慧芳茫然道：“和你大姨商量什么，说好的我们请。”
    林语心心累，这种时候还在死要面子，要是自家人拿得出九十八万也就算了，问题是差了好多，要添上缺口只能靠沈慧珠一家，aa制也好，借钱也好，这个口必须沈慧芳来开。
    在林语心看来，之所以搞出一张天价账单，是沈慧芳的过度炫耀让大姨颜面无存，从而激起了报复为难之心，也只有沈慧芳自破谎言让大姨把面子找回来，这才可能伸出援手。
    “妈，我身边就带了那么多。”
    沈慧芳非常极品地回了句：“我身边也没带那么多。”
    沈慧珠冷眼看着，嘴角泛起一丝轻笑，明知故问道：“慧芳，是不是身边的钱不够付账？”
    沈慧芳下意识地点头，沈慧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让语心给公司财务打个电话，转账几分钟就到了。”
    沈慧芳哑然地张了张嘴，又看向了林语心，林语心终于怒了，冷声道：“妈，公司账上的钱能随便动吗？再说，账上也就几十万，大姨是你亲姐，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哎，我来说吧。”林语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慧芳还在纠结不定，林远归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面带苦涩道：“慧珠，你妹妹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语心的公司合同还没签呢，车是借来的，就连我这烟也是来的路上烟酒专卖买的，让你见笑了。”
    林远归也真够老实的，一口气把所有的底都抖出来了，沈慧芳只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墙死了拉倒。
    沈慧珠恍然，目露讥嘲地看看沈慧芳，见后一副丢了魂似的模样，总算没有雪上加霜，只摇头冷笑，可肖婷还是不嫌事大地道：“姨夫，那语霏每年花两三百万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难道也是吹的？”
    被肖婷犹如发现新大陆般的目光盯着，林远归也是感到老脸发烫，硬着头皮道：“语霏还在上学，哪来那么多钱，你说的这些她每年花两三万都多了，都是受她妈的影响，死要面子活受罪，肖婷，你可别当真。”
    “哦...”肖婷故意拖长了音，目光转向林语霏，笑嘻嘻地道：“原来是夸张了一百倍。”
    林语霏同样无地自容，肖婷的戏谑目光如剑，嘲讽之音如刀，将脆弱的自尊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慧珠，账单九十多万，我们这边凑一凑差不多有四十万样子，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们六十万，回头一定还上。”
    林远归倒不糊涂，那么大笔数目，沈慧芳又言明了请客，眼下反悔让沈慧珠一家买单，哪怕是aa都不可能，闹僵了反而会撕破脸，开口相借是最明智的选择。
    沈慧珠没有立刻答应，而后看向了罗飞，罗飞倒是没有拿捏，略微踌躇，就道：“我卡里倒是够，不过这笔钱我有用处，明天能还上吗？”
    明天。
    林语心暗暗蹙眉，林远归却是一咬牙：“行，大不了，我去找大哥。”
    罗飞还没完，又道：“姨夫开口了，借没问题，不过，毕竟不是小数目，亲兄弟还明算账，我有个要求，把你们今天开来的宾利作抵押，明天还上钱再开走。”
    林远归脸色霎时难看，就连肖春勇也觉得有些过了：“小罗...”
    罗飞猜到肖春勇有意说情，打断道：“爸，六十万不是小数目，姨夫说的很清楚，宾利是借来的，我同意押车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如果是外人，我不光要算利息，还会要求押房产证。”
    肖春勇眸光闪了闪，没再说什么。
    “押车不可能！”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罗飞随声看了看洪辰，并不生气，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老林，慧芳，既然你们的女婿不同意，你们就让他想办法好啦，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失陪了。”说着，沈慧珠离座起身，罗飞，肖婷很默契的一同起身，肖春勇迟疑了下，也是站了起来。
    这一切本来就是沈慧芳幕后策划，若是沈慧芳顺利买单，那说明沈慧芳一家真富贵了，一顿大餐就当补偿她丢掉的颜面，若是沈慧芳没钱付，那说明沈慧芳是吹牛装逼，之前失去的面子必须成倍讨回来，最坏的结果她也预想到了，那就是借钱，之所以账单不到百万，正是因为罗飞能借出这笔钱，但底线是拿车抵押，否则很可能有借无还。
    看沈慧珠一家要撤，沈慧芳登时急了，双眼喷火地盯着洪辰，咆哮道：“你这个废物，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林语霏也跟着尖叫：“车又不是你的，你只是个司机！”
    母女二人憋了一肚子郁火，洪辰俨然成了宣泄口，他们的蛮不讲理，让林语心俏脸如覆冰霜，正要开口驳斥，洪辰先出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以为是语心的妈和妹妹就能在我面前放肆，再敢辱我一句，语心的面子也不好使。”
    话末，长身起立，一巴掌拍在椅背上，只听一阵散架的声音，美观而精致的座椅碎裂成了十几块。
    众人见状齐齐变色，尤其是沈慧芳，林语霏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又惊又恐，哪还敢多一句屁话。
    洪辰随手按了下服务铃，立刻就有服务员进来，洪辰指着地上的碎块：“这把椅子我赔，今晚的饭钱我出八分之一，你替算算。”
    随即，又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过去：“这是折扣卡还是储值卡？”
    “这，这张卡…”
    服务员直勾勾盯着紫金色的卡片，楞了好片刻，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洪辰，恭敬道：“先生，请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经理。”
    说罢，仿佛受惊的兔子般，一溜烟出了房间。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洪辰，洪辰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更不会解释，自顾点起一根烟，才抽了两口，包房门又开了，服务员跟在一名经理后头走了进来。
    “洪先生，这卡紫金贵宾卡里头有五百万预存款，可以直接抵扣任何消费，五百万用完后，一切消费打一折，我们还提供青市内礼宾车免费接送服务。”经理的话让在场众人膛目结舌。
    洪辰也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姓洪？”
    “是总经理确认的。”
    洪辰没再多问，以刘家的能量要查出他的资料并不难，他想了想后，看了林语心一眼：“我先把单买了，其他的回头再说，我赶时间先走，你们回去的话，可以让酒店的礼宾车送。”
    林语心微微颔首，她知道洪辰会临时改变决定，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至于贵宾卡哪来的，此时她不关心，墨迹了片刻，轻声道：“晚上开车小心点，早点回来。”

 第二十四章 擂台战

    夜色深沉。
    一辆宾利低调地停在了青市北区体育馆外。
    “那么多车，来了不少人。”驾驶座的洪辰将一个装了件黑色斗篷的口袋放在后排，扫了眼广场上停放的近百辆车，轻笑一声。
    “青市娱乐行业共九个准二线以上家族都会来人，还有一些相关行业的家族，也会派人过来观摩，这次黄家下战书是近两年来业内第一次，摆明是想踏着我们鴻程集团扬名，好坐稳老二的位置。”
    副驾驶的高天雄咧嘴笑道：“只可惜，却是替我们宣传，给我们做嫁衣。”
    洪辰笑了笑：“高总，真的不用我出手，三局两胜，你一个人至少要拿下两场，确定没问题？”
    高天雄神色一肃：“辰少放心，我虽然内伤痊愈不久，实力还是没有恢复巅峰，但黄家只是准一线家族，我一人应付足以，请辰少来压阵，只是防止突发变故。”
    洪辰点头：“你去和手下汇合吧，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就不露面了。”
    ......
    体育馆内。
    场地中央搭起了一片高三米，直径十二米的擂台，裁判席就在擂台正前方十米处，周围四片视角最好的观众席差不多六成上座率。
    高天雄身着黑色风衣，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派头十足地从入口处走来，形象颇似港片中的发哥，紧跟身后的两人，一个是那晚陪伴高天雄会见洪辰的灰衣青年，另一个年纪大一些，三十多岁，剃个平头，虎背熊腰，满脸凶相。
    阿乐，二虎，两人是高天雄的左膀右臂，从江海市到青市，跟了高天雄近十年。
    再后头八个彪悍男子，是从天堂酒吧安保部抽调出来的精英。
    黄家公开下战书，现场有十几二十个家族代表见证，排场浩大一些是必须的。
    只不过，一路走进场内，看台上众人仅仅是目光相随，只有寥寥十几人走下看台主动招呼，起身远远挥手示意的，也不超过三十人。
    按说，高家迁来青市也有三年多了，之前天堂酒吧开了三家，在业内也算中游规模，与现场好几个家族都曾有过合作，不至于被这般冷落，问题在于，这次下战书的是黄家。
    黄家，准一线家族，仅此于业内龙头，青市四大家族之一，纪家，而高家原本只是二线家族，彼此有着不小的差距，况且，这次黄家通过非正规渠道放了话，擂台战拿下天堂三家酒吧只是开始，最终是要吞并所有天堂酒吧，会所，ktv。
    眼下为高天雄捧场，无异于得罪黄家，利益至上的各家族显然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当然，最近鴻程集团势头凶猛，他们中大多数也不会过分巴结黄家，保持中立是最明智的。
    “高天雄，我给过你机会，五千万收天堂三家酒吧，这条件已经不错了，何必非要折腾得上擂台，拳脚无眼。”一行人迎面而来，领头的男子与高天雄年纪相仿，古铜色皮肤，留了一头中发，脑后扎个小辫子，黑发之中挑了几根金丝，同样戴一副墨镜，形象酷似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岛明星贤哥，赫然便是黄家老二，黄无疆。
    黄家老爷子年事已高，退居二线后，生意上由黄家两兄弟做主，老大黄万寿是管理型人才，老二黄无疆当过十年兵，其中六年还是特种员，黄家的黄冠娱乐公司安保队中，有不少都是退伍军人，都是由黄无疆招揽的。
    “黄老二，战书我接了，人也来了，说这些有意思吗？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你知道的，鴻程集团新成立，千头万绪，我这个总裁可是忙得不可开交。”高天雄随意一拱手，随后示意手下找位置坐下。
    “好，你急着送我大礼，我没理由辜负你的好意。”黄无疆呵呵大笑，拱手回礼，也是驱散了手下，两人一齐来到裁判席前，签订协议。
    负责公正的是娱乐协会的三名理事，今天擂台战的规则，双方各以三家指定的酒吧为彩头，三局两胜，胜方通吃，投降判负，落下擂台判负，被击倒十秒无法站起判负...
    看台上，洪辰看到了一些熟人，大伯林远海父子，陈飞扬，洪辰没有凑上去打招呼，而是走向了刘欣玥，一名保镖刚要挡路，刘欣玥扭头看来，面露意外之色：“洪辰，你怎么来了？”
    “我有个朋友是鴻程集团的内保，带我过来开开眼界，不介意我这儿吧。”洪辰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指了指刘欣玥左边的空位，得到允许后，坐下。
    “这是我哥哥，刘昊，哥，这位就是洪辰，洪神医。”刘欣玥主动介绍了右边的青年与洪辰认识。
    “你就是林家的女婿，洪辰，我听说过你。”刘昊点头示意了下，表情不冷不热，他是刘家长孙，刘欣玥的亲哥哥，洪辰治好他堂弟的先天心脏病，当时他并不在场，事后听说不以为然，只当是三脚猫碰上死耗子，至于给爷爷配了糖尿病的药方，更是被他嗤之以鼻地视作忽悠。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来洪辰太年轻，完全不符合中医越老越精的惯有观点，没有亲眼见证，很难让人深信，二来，早先他就听圈子里的朋友提过，林家美人嫁了个废物女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先入为主的缘故，自然没有好印象。
    “你好。”洪辰看出了刘昊的冷淡，回以微笑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向了擂台之上，此刻，双方协议签完，第一场出战者已经登台。
    鴻程集团这边是二虎，黄家那边是个五大三粗的光头。
    发铃声一响，二人迎头猛冲，片刻间肉搏到一起，两人都是力量型的，出拳踢脚极为凶横，除了守住要害部位外，基本都不躲闪，画面相当火爆。
    “光头要赢了。”开战十来秒，看台上，洪辰遗憾地叹了声，话音刚落，二虎便被连续三拳击中胸口，吐出一团鲜血，扬天倒下。
    刘欣玥侧脸看来，洪辰将她脸上的诧异之色收入眼中，淡淡一笑：“两人实力相当，光头的战斗经验更丰富一些，找到了对手的破绽。”
    刘欣玥眨了眨眼：“你除了医术，还懂武术？”
    洪辰摸着鼻子，悻悻道：“纸上谈兵，纸上谈兵。”
    擂台上，二虎努力着想爬起来，可擂台下，高天雄却向裁判示意，这一场认输，第一场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没必要让二虎带伤再战，冒伤上加伤，甚至丧命的风险。
    第二场，高天雄亲自登台，摘掉墨镜，脱掉风衣，一身黑色武服，少了几分潇洒的大哥范，多了几分不动如山的深沉。
    黄家那边上来一个小平头，身材并不高大强壮，却是十分精悍，刀削般的脸庞如同洒了一层铁粉。
    令声一响，小平头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箭矢般激射而出，俨然是想要抢得先手，高天雄看似反应慢了半拍，实则小腿更早向后挪了一小步，突然一蹬地，身子如爆弹出膛，后发先制。
    轰！
    两人以最简单最粗暴方式，彼此身体撞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凝顿了半秒，接着，就见小平头倒飞出去，高天雄非但没退，反而如附骨之疽般追击而上，在小平头落地前，一脚蹬出。
    “咔嚓！”这一脚命中小平头的腰部，骨裂声邃然响起，小平头倒是硬气，只闷哼一声，脸庞却是扭曲了起来，一瞬间额头密布汗珠。
    咚！
    重重坠落，比原本的落点远了五六米，小平头侧躺在地，身子微微抽搐，就听裁判响起了高亢的倒数声：”十，九，八...“
    直到最后一个“一”字，小平头都没能站起来，第二场以高天雄一回合获胜告终。

 第二十五章 众矢之的

    “内劲高手，难怪高天雄会接下战书，这下有意思了。”看台上，刘欣玥嘴角挑起一抹有趣弧度。
    武者分外劲，内劲，然后是入品。
    外劲严格来说不能算武者，只能称为练家子，攻击与防守凭借的是肌肉的强度，二虎，光头，小平头属于外劲高手中上游水准。
    内劲则是由内而外，以气带力，才算是真正迈入武者行列，与练家子之间，实力存在巨大差距。
    洪辰淡淡一笑：“原来刘小姐也是个武术行家。”
    刘欣玥丢给他一个白眼：“我算什么行家，到现在还是个外劲，只不过耳闻目染知道些常识。”
    洪辰道：“那现在，你觉得今晚哪边的赢面大一些？”
    刘欣玥还没回答，刘昊忽然扭头看向洪辰，皱着眉，眼神不善：“洪辰，我有话要跟欣玥说，不方便外人听。”
    这是下了逐客令。
    虽然看台的位置是公共的，真要说起来，洪辰可以不挪位置，但他不想因为一点小事驳了刘家大少爷的面子，对刘欣玥笑笑：“我去找我朋友。”然后起身走了。
    刘欣玥想喊住他，却被刘昊严厉地瞪了一眼：“我本来想给他留点面子，可他的话太多了，我告诉你，这家伙是林家的废物女婿，听说马上就要被林家扫地出门了，他接近你是个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明白吗？爷爷被他迷了双眼，别告诉我你也被他迷住了，我们刘家绝对不可能也养一个废物女婿。”
    刘欣玥双眸圆瞪，一脸荒唐：“哥，你有病吧，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最好，就算他真的给子健医好了病，给爷爷的药方也有效，该给的报酬我们刘家一分没少付，从此互不相干，把他的名字从手机里拉黑，若是再遇上和他保持三十米距离，和这种人接触，不光你丢脸，我们刘家也跟着丢脸，听到了没有？”
    刘欣知道刘昊是大男子主义，性格还是很固执的那种，她和洪辰连朋友都算不上，没必要非要说服刘昊接受洪辰，就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第二场结束后，高天雄直接留下了擂台上，黄家那边，黄无疆招集众人商量了一阵，最后，黄家派出了一名身高两米的壮汉代表黄家战第三场，黄无疆没有亲自下场。
    高天雄略感意外，他的情报之中，黄家共有三名内劲高手，壮汉外号：铁塔，正是其中之一，不过最强的当属黄无疆，已经达到内劲外放的层次，离入品只差半步。
    决胜场，黄无疆不下场，是怕输了没面子呢，还是看不起自己？
    意外归意外，高天雄并不会在意，在他看来无论谁上结果都是一样，就如同他不会改变既定战术一般，之前一场是硬碰，这一场以防带攻，不求速胜，伺机寻找对方破绽，一击定乾坤。
    这种战术不容易出现闪失，却放弃了先机，必须建立在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基础上。
    开战之后，不出所料的，高天雄迅速落入下风，被铁塔追着打，却是避开要害部位，每每被逼到擂台边缘时，又能够及时脱离险境。
    很快一分钟过去，猛冲猛打让铁塔消耗不小，即便是内劲高手，也是陷入了一个暂时的体能低谷期，高天雄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短板：下三路的防御远不如上三路稳健，于是，连续旋出了四记鞭腿，铁塔避开了三脚，被第四脚踢中脚弯内侧。
    一股难挡酸痛让整条腿麻木了片刻，铁塔一个踉跄，险些失去重心，高天雄抓住这一破绽，猛然爆发，大喝一声，雨点般的拳头轰向铁塔的头部与胸膛。
    砰砰砰！
    铁塔不亏是铁塔，抗击打力也真是了得，胸膛被结结实实命中三拳还在硬撑，怎奈高天雄的攻击如同奔腾的河流，仿佛无止境一般。
    终于，面门露出空挡，被一拳命中眉心，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下，当场晕了过去。
    二比一，鴻程集团赢下今晚的擂台赌战。
    看台上，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有不同，最后只有一小半人鼓掌，另有一大半没什么表示。
    看着现场的反应，高天雄暗暗皱眉，入场时没有获得多少追捧并不奇怪，毕竟大家更看好黄家，可现在胜负已分，那些中立的家族难道连场面上的样子都不做做吗？
    一缕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高天雄不动声色地走下擂台，抬眼看向黄家众人，黄无疆也是看着他，脸上不见分毫败后的负面情绪，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高总，没想到你藏得挺深，既然你是内劲高手，天堂做大一些，倒也并不过分，我说句公道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高天雄刚要开口，一道听着挺随和的声音传来，高天雄侧目看去，眼睛微微眯起。
    从偏左侧看台下来五人，领头的青年又高又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但在业内却是很有名，乔家大少爷，乔斌，笑面虎，面善心狠！
    乔家与黄家都是准一线，业内地位相当，一个老二，一个老三，也可以说是并列老二。
    高天雄不失风度地淡然一笑：“乔大少，有话请说。”
    “两家会所，四家ktv，酒吧原本三家，新开四家，还包括一家旗舰店，天堂的规模和我乔家的夜都也不差多少了，到此为止，高总如果钱多得没处花，可以投到别的地方，反正鴻程集团也不是只涉及一两个行业。”
    乔斌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若有若无地看了黄无疆一眼：“至于今晚的擂台战，就当是一场友谊赛，高总你也明白，黄老二并没有下场，其实也是留一线，大家握个手，和气生财，如何？”
    限制天堂酒吧继续扩张，赢到手的黄家最黄金位置的三家酒吧自动放弃，这就是所谓的公道话？
    简直就是满嘴喷粪！
    高天雄心中冷笑，面上保持足够涵养，淡声道：“乔大少，受教了，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乔斌眼角轻皱：“高总，这是不准备给我一个面子？”
    高天雄呵呵一声笑，没回答，等于给了答案。
    乔斌变了张遗憾的脸，摇头道：“看来我乔斌的面子不够大...”
    “乔斌的面子不够，再加上我的面子可够？”离得最近的一片看台的第二排，同样是一名青年，帅气的脸庞之上，满是冷酷与高傲，目光俯视而下。
    声音平静，语气淡漠，却是让本就没多少杂音的现场突兀地静若寒蝉。
    高天雄眼瞳微微一缩，青年赫然便是业内龙头，青市一线家族，王家大少，王宇坤。
    之前收到的风声，是黄，乔两个准一线家族，以及陆，李等几个二线家族对天堂的扩张不满，高天雄虽然担心成为众矢之的，但也没太放心上，毕竟业内各家彼此竞争，缺少一个实力足以服众的领头，很难一个鼻孔出气，请洪辰暗中压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现在，王少坤的介入让他真正感到了棘手，一个王家的分量就超过了黄，乔两家的总和，更关键的是，老大站亮明了立场，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下头的追随者绝对不会少，很快，事实就证明了这点。
    王少坤出声之后，现场的安静持续了不到十秒，相继的，陆，李，陶，陈四家的核心成员先后站了出来，表面附和乔斌的观点，实际上是支持王少坤。
    如此一来，青市业内九家准二线以上家族，七个站在了鴻程集团的对立面，鴻程集团等于是站在了整个行业的对立面。

 第二十六章 站队

    难怪了，之前擂台战黄家没有派出最强阵容，哪怕决胜战，黄老二还能作壁上观，即便败阵，也不见多么沮丧。
    或许从一开始，黄家就是准备败的，又或许在黄家看来，败比胜更符合利益诉求，那样才能将一个个家族从幕后推到前台，而不是黄家单独与鴻程集团结仇结怨。
    现场从头到尾没有多少人为鴻程集团捧场，想来也是因为不少家族事先就听说了些什么。
    片刻间，高天雄想通了许多，面对业内的集体威逼，要说没点心理压力那是骗人的，不过，他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事实上，从洪辰定下将青市作为杀回江海市之前完成原始积累的垫脚石的一刻起，就注定了鴻程集团会搅动各行业的风云，会引来各行业上层家族的敌对，娱乐业只是首当其冲，今晚也是只是开始...
    高天雄没有理会其他家族的人，微微抬头与王宇坤的目光相触，语气微沉，不起一丝波澜：“不是不给王大少面子，只不过在商言商，擂台战胜了，战利品自然要收取，天堂的发展也只会根据自身需要，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现场为之一静，然后哗然。
    拒绝了，竟然拒绝了。
    那后果等于是与业内诸豪强决裂，天堂还能有一席之地吗？
    这还不算，王家，乔家，黄家的产业，可不仅限于娱乐业，与鴻程集团涉及的其他行业也有交集。
    高天雄究竟是意气用事呢，还是真有底气？
    王少坤只是深眯了双眼，脸色并不变化，似乎并没有因为高天雄驳了他的面子而动气，可身边熟悉之人却是知道，这位王大少一眯眼就代表了心情不快，眯的越深，心情越糟糕。
    “高总，我没记错的话，天堂第一家酒吧是在三年前开张的，你也不是业内新人了，应该明白守规矩的重要的性，不守规矩的人是不被欢迎的人，业内将无容身之地，无容身之地又哪来的利益最大化？”
    依旧是淡漠的口气，却是更多了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高天雄不置可否：“王大少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今晚之前，天堂的规模并没有超过乔，黄二家，更是不到王家一半，现在我赢下了擂台战，得了黄家三家酒吧之后，倒是反超黄，乔二家，这完全是在业内规则之内行事，等哪天天堂的规模扩张到王家三分之二以上时，我一定会按规矩主动与王家商量，商量不通自会递上战书。”
    王少坤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高天雄话中之意，明着是告诉他，天堂最终的目标是取代王家成为业内老大。
    现场众人纷纷露出惊容，心中暗暗纳罕，高天雄这是疯了吗？居然当众挑衅王家，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有些矛盾本来可以缓上一缓的，也会变得立刻尖锐起来。
    “高天雄，你别不识抬举，真以为凭你能压我黄家一头？”黄无疆嘴角的冷笑敛去，脸色沉了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擂台战你黄家输了，三家酒吧的赌约你黄家输不起也必须给。”高天雄语气不重，却是毋庸置疑，目光环视一扫，忽然朗声道：“天堂按照业内规则行事，却被业内不容，成为众矢之的，有没有谁愿意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的？”
    现场鸦雀无声，老实说，众人毫无心理准备，他们中大多数只是受家族之托前来看戏的，而眼下，高天雄却是要他们表明立场。
    就眼下形势而言，站出来说公道话，如果没有偏向，还不如继续闷着，如果偏向王家等家族，只是锦上添花，聊胜于无，而偏向鴻程集团，则犹如雪中送炭，雪中送炭的情义，固然能加深与鴻程集团的关系，增强彼此的合作，却是要冒得罪大半个娱乐业的后果。
    这种站队可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关乎到家族的利益得失，甚至未来的命运，谁都得慎之又慎。
    沉默持续了足有半分钟，最后陆续有五个家族的人发出了声音，偏向鴻程集团的仅有两个，这两个家族都是在其他行业与鴻程集团有合作的，另三个是支持王家的，其实若是王少坤开口的话，支持者还会更多，只不过明知锦上添花意义不大，王家未必领情，还可能给众人留下王家狗腿子的印象，才没有冒头。
    高天雄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因为助力稀少而受影响，五人之后再无动静，便宣布道：“与鴻程集团并肩而立，鴻程集团会与之紧密握手，站在鴻程集团对过的，鴻程集团将关闭与之合作的大门。”
    一句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前半句很正常，别人冒风险站队，自然不是白白付出，可后半句，就太义气用事了，等于是将支持王家的三个家族，以及业内王家等七个家族彻底置于了对立面。
    一次为敌就永远不没了做朋友的可能，这个根本不符合商场上利益至上的原则！
    黄无疆嗤笑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高天雄，你还是真是有王者之风。”
    “不是我有王者之风，而是鴻程集团，你以后会明白的。”高天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了，黄老二，别浪费时间，签转让合同吧。”
    “说到王者之风，我乔家倒想领教一下，看看鴻程集团是不是够分量。”黄无疆还没答应，乔斌就开口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有点冷，给人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我陆家也有意领教。”
    “还有我李家...”
    业内七个家族，五家相继一人出列，三个内劲，两个外劲，接着，黄无疆一步踏前：“我黄家也凑凑热闹。”
    最后，王少坤打了个手势，身边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长身起立，从看台走下，也是个内劲高手，与黄无疆一样，距离入品只差半步。
    “高总，擂台战有协会三名理事作证，你和黄家又签了赌约，你执意要收战利品，黄家自然是愿赌服输，不过嘛，先不急，现在，我们七家向你再次下战书，各家各派一人，各家拿出一家酒吧或ktv作为赌注，你鴻程集团也派出七人，黄家的三家酒吧之外，再加四家天堂酒吧，一场定输赢，规则血战到底，直到一方七人全部倒下。”
    王少坤淡漠的声音荡漾在体育馆的上空：“按照规矩你不是一定要接，但你想清楚了，你一天不接，天堂所有的会所，ktv，酒吧就会一天无法正常营业，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
    “当然，如果你此刻改变主意，愿意接受乔斌提出的建议，那这一场就当不存在，如何选，由你决定。”
    看似三个选择，其实只有两个，不接战书的后果，天堂所有夜店都无法正常营业，凭七家之力，一丝悬念都没有，等于是被业内除名。
    接下战书，一场赌注翻番的擂台战，败了可不仅仅是反赢为输，还有重伤与生死之忧。
    除此之外，唯有妥协一法。
    说到底，觉得自己实力够硬，那就踏着众豪强的身体上位，自认实力不足，那就乖乖低头，接受城下之盟，别无他选，看似被胁迫，很无奈，其实这已经算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王少坤的话音落下，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到了高天雄的身上，高天雄显得很沉着，脸色平静不起波痕，只略带沉思，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事实上也的确这样，七家登场，王家领衔，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拿了战利品从容离开？

 第二十七章 管闲事

    “高总，我再给你一个选择，鴻程集团西区广场项目，我刘家有意参与一份，广场规划之中，有三成商户是餐饮，只要将这部分商户的招租权交给我刘家，之后三年租金我刘家分走五成，答应这个条件，之前赢下的擂台战算数，眼下这一场，我刘昊替你说和。”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众人目光豁然转移，只见看台之上，刘昊负手而立，脸上挂着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
    “刘昊，娱乐业的事你刘家也要插一手？”王少坤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青市四大一线家族，今晚就来王，刘两家来人，刘昊作为刘家大少爷，与他身份相当，是现场唯一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之人。
    “少坤，那个项目我刘家让利三千万给你王家，再拿出七千万，其中五千万补偿黄家失去的三家酒吧，两千万算作给你们七家补偿，怎么分配由你决定，如何？”
    刘昊迅速将存于脑中的方案说了一遍，王少坤想了十来秒，轻轻点头：“我给你这个面子，但有一个前提，天堂的扩张到此为止。”
    刘昊干脆应了声：“可以。”
    也就两分钟功夫，两家大少交流几个回合，便将利益分配完毕，两大一线家族吃肉，黄家等六家喝汤，鴻程集团割肉，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现场没有利益牵扯的家族之人冷眼旁观，黄家等六家之人似乎微有不满，却谁也没吭声，可高天雄不会保持沉默，他莫名地笑了笑：“刘大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心领了。
    刘昊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只是心领，不准备领受？”
    高天雄平静道：“刘大少若是对西区广场项目有兴趣，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详谈，刘家产业并不涉及娱乐业，今晚之事，还是不要介入的好。”
    刘昊神色一凝：“高总是觉得我刘家没这个资格。”
    “这不是资格不资格的问题，而是关乎人品问题，刘家作为一线家族，财富积累的方法有很多，何必乘火打劫。”
    凭空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给了他回应，众人目光随声而转，只见一道身影从入口处缓步而入，身披一件厚实的灰色斗篷，脸上戴了一层灰色面具。
    看到来人，高天雄心中大定。
    刘昊凝望了斗篷人片刻，笑容一丝丝敛去：“我刘家如何做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点，装神弄鬼就能唬人吗？有胆量掀开你的面具。”
    斗篷人没接话，只道：“看来你爷爷面上，才提醒你一句，不要一意孤行。”
    说罢，目光一转，落在王少坤身上，再次道：“王大少，请问你，天堂扩大规模究竟破坏了业内的那条规矩？”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在我看来，破坏规矩的不是鴻程集团，而是王大少你。”
    王少坤双眼深深一眯：“你要多管闲事？”
    斗篷人反问：“你觉得我不够资格？”
    “你当然不够资格。”
    给出回答的不是王少坤，而是刘昊，他居高临下地道：“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也配提我爷爷，我告诉你，今晚之事我刘家既然决定插一手，就没准备把手缩回来，高总接受我的方案一切好说，若是不接受，那就是不给我刘家面子，我刘家会出个人参一股，同样站在鴻程集团的对面，这个闲事，你有资格管吗？”
    众人轰然一震，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天雄，眼神中多了一抹悲哀与同情之色。
    斗篷人的出场显然是偏向鴻程集团一方，只不过一上来就把矛头指向刘昊，反而弄巧成拙，不仅没能替鴻程集团解危，更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两大一线家族联手，分量比黄家等六家加一块都要重，而且还重许多。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高天雄脸上无悲无喜，还做出一个让众人惊愕莫名的举动，颇为恭敬地朝着斗篷人拱拱手：“还请大侠为我鴻程集团主持公道。”
    面具下，一缕轻笑自嘴角闪掠而过，斗篷人摆摆手：“我不是什么大侠，只是刚好路过，既然撞上了，我便管一管这个闲事，还高先生你一个人情。”
    高天雄又一拱手：“多谢。”
    斗篷人没再说什么，抬眼看看刘昊：“我够不够资格，你马上就会知道。”声落，闪身而出。
    眨眼间，出现在陆家那名内劲高手身前，一拳击出，后者仓促间抬手格挡，却被一股巨力洞穿防线。
    “咔嚓！”拳头砸中胸口，传来一道骨裂声，身子倒飞而出，撞翻了两名陆家之人。
    纵然是突然出手，但一拳完败一名内劲高手，斗篷人的实力还是让众人悚然动容。
    而就在众人愣神的片刻，斗篷人已闪电般掠至李家那名内劲高手身前，如法炮制，一拳将后者击飞，骨裂声比之前更加清晰刺耳！
    “一起上！”几秒时间，连败两人，眼见要被个个击破，黄无疆大喝一声，脚下一跺，急冲了出去，另外两家的外劲高手，以及乔，王两家的内劲高手蜂拥而动。
    斗篷人没有再主动出击，几个闪掠来到一片空旷地，任由五人向自己包围上来，然后飞快地连出五拳，与五人的来拳硬碰。
    结果，两名外劲高手被震得手骨断裂，黄无疆与两名内劲高手则是被震得连连后退，反观斗篷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下一刻，斗篷人动了，身如箭矢，黄无疆还没稳住，斗篷人已经赶至他的身侧，一掌印在他的肩头，旋即一扭，“咔嚓”一声，卸掉了黄无疆的一条胳臂。
    另两名内劲高手见状，均是眼瞳深缩，眼瞳中流过一道忌惮之色，待洪辰转目看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大喝：“住手，我们认输！”
    开玩笑，黄无疆是半步入品，内劲外放都被如此轻易扭断了臂膀，对方至少是一品武者，凭他们两人再战下去，只能是被毫无悬念地蹂躏。
    “这不是擂台战，投降不受。”然后，斗篷人的回应将他们最后的侥幸击得粉碎，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不过十秒，他们每人被折断了一条胳膊。
    众人一片目瞪口呆，看着这震撼的一幕，一己之力，轻松连败七人，明显手下留了情，有这样的高手相助，鴻程集团的实力已然凌驾准一线家族之上，直逼四大一线家族，不，或许已能与一线家族比肩。
    一时间，现场静的犹如午夜的乱石岗。
    “战书还要下吗？”斗篷人没有做绝，只是让五人失去续战之力，抬眼看向王少坤，王少坤的脸色阴沉如水，一场针对鴻程集团的谋划，不到半分钟便宣告土崩瓦解，要说不动怒那是那不可能的，可斗篷人展现出的实力，至少眼下让他无可奈何。
    “你想怎样？”
    “现在战书未下，自然谈不上赌约，没有让你们额外输掉一分钱，这些人也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休养一阵就能痊愈，权当一次警告，以后一切按照规矩来，今天我只当成闲事来管，再有下次，那就是正事了。”
    斗篷人说完，也不管王少坤是否听进去，拿手指向刘昊：“我够不够资格管这闲事？”
    刘昊憋得脸色发红。
    “今晚之事，你刘家还准备参一股吗？”
    刘昊的脸色由红转青，双拳紧紧握拢，手背上青筋暴突。
    “今晚是给你爷爷一个面子，才没有给你参与的机会，再有下次，你爷爷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说罢，斗篷人直接转身走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相送下，消失在来时的入口处。

 第二十八章 走霉运

    业内七大家族的一次联手打压行动化为炮灰，作为领头的王家脸面算是丢大发了，斗篷人走后，王少坤也没留下，让人扶着王家那名受伤的内劲高手，从vip通道离开。
    王少坤一走，群龙无首，黄家等六家也是作鸟兽散。
    别人只是丢了面子，而真正实际利益损失的当属黄家，不光是三家酒吧如约交付出去，铁塔和黄无疆都受了伤，而且伤情还不轻，没有一个月怕是无法康复。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黄家人一个个脸色漆黑如墨，头顶如悬浮一片乌云，即便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几个家族之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之前备受冷落的高天雄，一下子成了大热，那些中立的家族之人纷纷上前套近乎，高天雄倒没有拒人千里，只是态度不冷不热，被簇拥着出了体育馆。
    夜幕下。
    两辆宝马行驶在回刘家的路上。
    前头那辆车内，刘欣玥看着刘昊黑沉的脸色，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哥，你平时老说我冲动，今晚你比我更冲动，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洪辰的偏见那么大，他好心好意提醒我们，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非要反着来，要不是那个神秘人看在爷爷面上，今晚王叔定会落个断臂下场，而且再想和鴻程集团合作怕是很难了，你回去怎么向爷爷和爸交代。”
    刘昊在与王少坤商议利益分配方案时，刘欣玥收到了洪辰发来的短信，明言高天雄早知今晚会有业内诸家族发难，必定留有后手，刘家就算不支持鴻程集团，也绝对不要站到敌对面。
    她将短信内容转告刘昊，本心是劝刘昊放弃，可刘昊一听消息来自洪辰顿时不悦，本来只是想看准时机拉鴻程集团一把，为刘家换取利益，高天雄要是拒绝便当不存在，却不料，冲动之下竟临时起意，站到了鴻程集团的对立面。
    之后事实证明冲动是魔鬼，刘家差点利益与面子双失。
    刘昊斜来一眼，漠然道：“一个连林家都嫌弃的废物女婿，他的话我凭什么相信，倒是你，对他的信任过头了，这才是我生气的地方，我不是让你把他从手机里拉黑，你为什么不听？欣玥，我现在就跟你打声招呼，要是让我发现他继续缠着你，我会让他从青市消失。”
    说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刘欣玥微微蹙眉，不快道：“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和他没有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刘昊不置可否：“等哪天你把他当朋友的时候就晚了，你已经弥足深陷，为了防患未然，我宁可错杀。”
    “你...”刘欣玥一甩头，赌气地怼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却要把火撒到别人头上，哥，这几年爷爷让你去外地历练，你是比以前沉稳了些，却越来越偏执，简直不可理喻。“
    刘昊皱皱眉，嘴角动了几下，最终没再说什么，眉头舒展开来。
    ......
    洪辰回到家已过午夜零点，虽然灯都暗着，但发现各房间的门都没有关上，他来到林语心的房中一看，床上铺着被子却没人，再到另几个房间门口看了看，也是一样。
    后半夜了，一家人竟然都不在。
    洪辰掏出手机给林语心拨去了电话。
    “语霏出了点意外，我和爸妈在市一医院，你...“林语心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也很犹豫，没说完似乎被谁叫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洪辰等了几分钟，见林语心没打回来，想了想，也没再打过去，直接出了家门。
    林语霏出了意外，一家子赶去医院，想想都能猜到什么事儿，只要一天还是这个家的人，他就有义务去探望。
    宾利还给了高天雄，洪辰开着普桑，深夜道路通畅，二十分钟后，到了市一医院。
    洪辰一边往夜急症大楼走，一边给林语心打电话，却无人接听，他只得到值班护士那里询问，得知林语霏在六楼的急症室。
    他坐电梯来到六楼，电梯门一开，便见到廊道里堵了一堆人，快步上前，只见林语霏躺在廊道一边的联排座椅上，她满身都是血迹，额头上鲜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流，林语心，沈慧芳，林远归焦虑地围着她转。
    而廊道另一边的联排座椅上，罗飞，肖婷并肩坐着，也是衣裤染血，罗飞的额头有一条不下三寸的伤口，肖婷则是鼻青脸肿，沈慧珠与肖春勇神不守色地站在边上。
    另外还有八九个生面孔，全是都是脸色沉重无比。
    “立刻离开这一层。”洪辰被一个膀阔腰圆的男子拦住去路，那男子一指电梯方向，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家人在。”洪辰指了指林语心等人，那男子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伸手向洪辰的领子拽来，洪辰眉头一皱，飞快抬手，反握住对方的手，稍稍用力向下一压。
    那男子吃痛的闷哼一声，洪辰没太为难他，当即放了手，却不想，那男子还不罢休，抬腿一脚踹来。
    这下洪辰有些火了，侧身避开后也是一脚踢出，命中那男子的腿弯，当下，那男子小腿一麻，单膝跪在了地上。
    两人交手也就几秒，闹出动静的惊动了其他人，纷纷扭头看来。
    林语心见到洪辰，立刻走过来，并且连连摆手：“不要动手，他是我丈夫。”
    她不出声还好，一听来人是她的丈夫，三个男子立即神色不善地向洪辰靠近，眼看就要动手，一名国子脸中年男子低喝一声：“住手！”
    “他是你丈夫，要说什么走远点，但不许离开这层楼。”国子脸男子看了洪辰一眼，又对林语心关照一声，林语心忙点头，加紧脚步，拉住洪辰向远处走去。
    一直到了电梯口才停下，洪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疑惑道：“这些什么人，现在什么情况？”
    林语心揉着眉心，压低声音道：“你走后，我们没多久就回家了，到了九点左右，肖婷联系语霏，让语霏一起去唱歌，语霏就乘着我和爸妈回房偷偷溜了出去，结果，十一点一刻，我们忽然接到电话，语霏发生了车祸，肖婷，罗飞也在车上，对方就一人，却伤得最重，据说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昏迷，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在急症室抢救。”
    顿了下，幽叹了一声：“语霏也是走霉运，她坐在后排本来不会受伤的，对方是横向撞上副驾驶车门，可当时她刚好和肖婷说话，不光人站着，还把头伸到了前面，惯性之下，半个身子冲到了前排，脑袋磕在方向盘上，现在头上的血还没止住，她所身上还有几处痛的厉害，别的倒没什么，就怕是内出血，时间耽搁久了会有危险。”
    洪辰听后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走霉运的确有一点，撞车位置是在副驾驶车门，按说车内副驾驶的肖婷应该伤得最重，其次是驾驶座罗成，可现在，这两位都坐着，除了模样狼狈了些，看状态倒是还好，倒是林语霏躺在那里，而且还不停发抖，显然是伤得更重。
    可问题是，之前刚在酒店被沈慧珠一家坑了，肖婷拆穿林语霏的谎言的时候，可是半分都没有留情，让林语霏颜面丢尽，无地自容，怎么一转眼，又一起去唱歌了呢？要不是林语霏不偷偷溜出去，安心待在家里睡觉哪会有这无妄之灾？
    “那赶紧看医生啊，待在这里干嘛，我刚才问服务台护士，护士说今晚的急诊病人不多，用不着排队等。”甩了甩头，洪辰没再多想无谓的前因后果，当务之急该是及时医治。
    林语心的脸颊上布满愁容与悲戚，看了看廊道内那密密麻麻的人，摇头道：“那些人都是对方的家属，本来语心已经被推进急症室，又被他们硬拖了出来，现在只能等结果，希望对方没什么大事，不然...”
    说着说着，眼角红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悲哀的罗成

    洪辰心头突突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林语心在自己面前露出柔弱与无力的一面，他没有急着催林语心把话下去，想了一想，抓住关键问道：“对方把语霏从急症室拖出来，是不是因为对方要先动手术？”
    林语心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没有让泪水流出来，又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轻声道：“对方不让语霏手术，甚至说，如果对方有个闪失，要让语霏三人赔命。”
    洪辰微惊，迅速想到某种可能：“难道车祸是语霏他们全责？”
    “对方醉酒驾驶，闯红灯还超速，语霏他们也都喝酒了。”林语心抿了抿嘴，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对方是江家的少爷，还是江家家主唯一的儿子。”
    洪辰豁然明悟，江家，青市四大一线家族之首，又是家主的独子，实至名归的青市一少。
    车祸的对方是这位，算是彩票中了头奖，起因，经过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若是对方最后救过来，并且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那一切还好说，如果有个不测，江家的怒火必然会倾斜到罗成，肖婷，林语霏的头上，甚至牵连他们的家庭。
    若是放在古代，你在地方诸侯的属地，撞上该诸侯长子的马车，别说马车撞马车，就是你人撞马车，只要诸侯长子死了，或者废了，等待你和你背后家族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洪辰沉吟了一下，道：“我懂点医术，要不先给语霏止血？”
    林语心怔怔地看着他，洪辰知道她不信，又道：“我忘了我跟你说过，我给刘老爷子开过一张糖尿病的药方。”
    看林语心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洪辰不再解释，摊了摊手表示不信拉倒，林语心又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那你试试。”
    洪辰一点头。
    这次对方众人倒是没有阻拦，洪辰来到林语霏身边，林语霏的眼睛是闭着的，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知是冷还是疼，双臂环抱，娇柔的小身躯颤个不停，那模样当真是十分可怜。
    洪辰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伸手轻轻抓起她的手腕，一根手指抵住脉门，见他这个举动，沈慧芳当即冷下脸，就要说什么，林语心拉住母亲，凑到耳畔低语了几句。
    沈慧芳一脸不信，又是摇头又是闷哼，防贼似的紧紧盯住洪辰，倒是没有上前强阻。
    半分钟后，洪辰松开手，手指一动，指间多了根银针，正要对林语霏的脑袋扎下，忽然一只大掌穿梭而来。
    “你想干什么？”一名男子眼神犀利地瞪着洪辰，洪辰看看他，皱眉道：“我给她止血。”
    “谁让你替她医治的？”那男子扭头看向林语心，质问道：“你不是说他是你丈夫，怎么又变成医生了？”
    林语心道：“他的确是我丈夫，懂一些医术，替我妹妹处理下伤口。”
    “我家少爷手术没完之前，就让她的血这么一直流着。”那男子闷哼一声，目光又转回洪辰身上，眼中满是警告之色。
    洪辰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对视了片刻，淡淡道：“我老婆的妹妹脾脏内出血，必须尽快处理一下，不然会休克。”
    那男子寸步不让：“别说休克，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洪辰眯了眯眼：“那我非要现在就给她治呢？”
    那男子生硬道：“那你也可以休克了。”
    洪辰点点头，突兀出手，指间银针扎入那男子的胸口，顿时，那男子满脸潮红，痛苦不堪，洪辰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强壮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立刻，有着三男一女对洪辰形成了包围。
    “你们要干什么。”林语心急了眼，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沈慧芳又赶紧去林语心，瞬间现场变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急症室的门开了，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一名中年医生子走出来，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眼神却十分凝重，额角出还有一道未干的汗痕。
    “师主任，我儿子情况怎么样？”就守在急症室门口的一对中年夫妇正是江家家主，江一耀，以及他的妻子，董妙云，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神色间异常紧张，中年医生迟疑了下，沉重道：“肝脏有轻微损伤，肋骨断了三根，还有些皮外伤，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现在最严重的是颅内有出血现象，从x光片上看，是小脑因为撞击受了创伤，这个手术难度很大，要是在省院由我老师主刀把握会大一些，可病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转院，只能等陈主任过来了。”
    董妙云急道：“我现在进去看看。”
    中年医生摇头：“我的助理正在为他处理外伤。”
    董妙云又问：“那你告诉我，我儿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中年医生沉默了下来。
    董妙云身躯一颤，幸亏丈夫手快将她扶住才没有倒下，董妙云靠在丈夫的肩头，哭得泣不成声，半响后，猛然抬头，怨毒的目光地向众人扫视而来。
    “我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别想好过。”
    廊道内，那妇女冰寒刺骨的声音荡漾开来，仿佛来自死神的审判，林远归，肖春勇等人都是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面色煞白。
    “是他，是他开车撞的你儿子，你要算账找他，和我们家没关系。”无边惶恐之下，沈慧珠的心态崩了，指着罗飞尖叫起来。
    罗飞目瞪口呆：“妈...“
    “别叫我妈，你和我女儿没结婚，不是我们家的人，你闯了祸，别连累我们家。”沈慧珠情绪激动，也不顾肖婷身上有伤，一把将女儿拽到身边，与罗飞拉开距离。
    肖春勇脸色忽明忽暗，变幻了好一阵，终是保持缄默。
    罗飞只是他们家的准女婿，哪怕再满意，这个时候都必须狠心划清界限，否则等江家怒火降下的时候，他们家肯定跟着遭殃。
    看着沈慧珠决绝的面孔，肖春勇默认的态度，以及把脑袋埋入胸口却并不反驳的肖婷，罗成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口口声声把他当作儿子看待的准岳父岳父，这就是月下湖畔说相伴今生，不离不弃的准妻子。
    还没到大难临头的时刻，就已经提前，毅然决绝地抛弃了他！
    残酷的现实犹如一把尖刀，深深扎入他的心窝，不光痛不可挡，还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这还没完，沈慧芳眼飞快地转了几下眼珠，忽然跳了出来，指着罗飞破口大骂：“我女儿再三劝你喝了酒不要开车，你非不听，非说自己的驾驶技术好，结果呢，害人害己，还害了我的女儿，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个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罗飞呆呆地看着沈慧芳，一脸迷茫，沈慧芳骂完不算，还失控般地冲过去，看样子是要找罗成拼命，却被林远归与林语心死死拉住。
    看着这内讧的混乱场面，董妙云的怒火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拿手一指罗飞，冷声道：“你就是害我儿的元凶，给我打！”
    得到指令，两名男子立刻如猛虎般扑了上去，拳脚挥动间，罗飞惨倒在地，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江一耀漠然看着这一幕，眉头细微地皱了皱，有心想叫停，不是怜悯罗成，而是怕声音太大，影响到还躺在急症室里的儿子，正犹豫间，电梯门开启，一中一老两名白大褂匆匆走出。
    “住手！”江一耀眼神一亮，当下喝止，然后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董妙云速度也不慢，紧紧跟随，犹如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第三十章 他是你儿子最后的希望

    “陈主任，深更半夜打扰你了，这位是？”江一耀简单和中年医生握了握手，目光看向老医生。
    “这是齐老，省院和我们院的特聘中医专家，我在电话里听师主任说了你儿子的情况，特意把齐老也请来。”陈主任介绍道，江一耀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没有太过热情，他本人对中医不太相信，眼下也顾不得太多虚礼。
    “陈主任，赶紧给我儿子看看吧。”董师云催促了一声。
    陈主任也是浪费时间，一点头，向急症室走去，齐老忽然脚步顿住，目光落在洪辰身上，满色惊喜，洪辰也看到了他，笑道：“齐老，你好，病人在里头，你先忙吧。”
    齐老老而成精，一听洪辰这话，显然是不想在这里多谈，也就没说什么，点头示意了下，起步而去。
    “你认识那位老医生？”林语心眼中流露诧异之色，洪辰“嗯”了声：“上次在刘家见到的。”
    林语心没再深问，眼波流转，忽然神色一凝，罕见地露出惊讶表情，之前罗成被口诛笔伐，拳打脚踢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却没有留意到林语心已经坐起来了，头上的血止住不说，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语霏，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晕。”
    林语霏勉强一笑，眼皮一抬看向洪辰，不确定地道：“刚才是你用针扎我？”
    洪辰平淡道：“我替你处理了下伤处，你失血过多，还比较虚弱，继续躺着吧。”
    林语霏微微蹙眉，刚才她神志有点不清，只迷迷糊糊看到洪辰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感觉头上，手臂上，腹部上方被针扎了一阵，然后浑身的疼痛消失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不过，现在听洪辰说是他替自己治疗，林语霏本能的不信，却又没法反驳。
    沈慧珠与林远归也凑了过来，看到林语霏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都是又惊又喜。
    “谁替她治的伤？”这边的情况很快被众人关注到，董妙云迈步而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林语霏几眼，随即一指，喝问众人。
    自己的儿子在里头生死未知，被视作罪魁祸首之一的林语霏却病情好转，气色还相当不错，这对一个关心而乱的母亲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刺激！
    洪辰大大方方承认：“是我。”
    刷！
    登时，一道道目光朝洪辰汇聚而来，董妙云神色冷冽：“我说过，我儿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不许他们得到医治。”
    洪辰好笑道：“你这算什么道理，我已经听说了事故的情况，是你儿子超速闯红灯自己撞上来的，应该负全责，你儿子是肇事者，搞得好像是受害者似的，就算你儿子是受害者，也没有剥夺别人及时医治的权力。”
    董妙云大怒，作为江家主母，何时有人敢顶撞她？再说，她现在就是个满腔悲愤的火药桶，一点就爆！
    不用她下令，就近一名男子便挥拳而来，林语心惊叫一声：“小心！”
    情急之下，嗓音又尖又响，之前围住洪辰时那名女子眼神一厉，论起巴掌向林语心扇去。
    “啪！”两道清脆的拍击声重叠响起，那男子的拳头被洪辰抬掌借助，林语心扎扎实实挨了一耳光，白皙的脸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轰！
    见林语心被打，洪辰心中蹿升起一股浓烈的怒火，反手猛然一转，那男子的手臂传来一连串骨骼脱臼的“咔哒”声，脸庞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起来。
    洪辰再蹬出一脚将那男子踹飞，旋即箭步上前，眨眼间，来到那女子身侧，抬掌向那女子的脑袋拍去。
    那女子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被洪辰一把抓住手臂，反向一拗。
    “咔嚓！”就见那女子臂弯处生生折断，一段白骨从皮肉中跳出来，染着鳞鳞鲜血。
    钻心刻骨的疼痛让那女子的脸色瞬间惨白，贝齿把唇瓣咬出了鲜血，方才没有叫出声来。
    “啪啪！”可这还不算完，洪辰紧抓她手臂不放，扬起手掌，狠狠地一耳光掌抽下，接着反手又是一耳光。
    两记耳光过后，那女子两边脸颊高肿不算，两边嘴角也都溢出鲜血，可见洪辰下手的力度有多重。
    别人对他出手，他只会略施惩戒，可林语心是他老婆，只要一天没离婚，他就不会让人欺负她。
    谁动林语心一根头发，洪辰就扯下谁一把头发，这女子扇林语心一耳光，洪辰就让她断骨掌嘴，还上十倍的痛苦与羞辱！
    两道劲风从身后袭来，洪辰正准备抽下第三记耳光的手掌在半空戛然而止，另一个扣住那女子手臂的手掌陡然发力，向身后一抡，那女子的身子成了出膛炮弹，直接砸中两名从头突袭的男子。
    三人人仰马翻，摔了一地！
    “够了！”眼看两个男子快速起身又要再度出手，另有两个男子也是蓄势待发，江一耀终于忍不住沉喝一声，先吩咐两人送那受伤的一男一女去一楼急诊大厅，然后眉头深锁地看看董妙云：“一切等里头的结果再说。”
    董妙云寒着脸，冷冷地看了洪辰一眼：“你最好祈祷我儿没事儿，否则就等着总算账吧。”话末，走向江一耀。
    洪辰不以为然，目光一转，发现林远归，沈慧芳等人惊魂不定地看着自己，显然被自己暴力的一面吓得不轻，他莫名地笑了笑，没理会墙上的禁烟标志，点起了一根烟。
    “妈，你放手。”林语心率先定下神来，正要向他走来，却被沈慧芳伸手拽住，林语心扭头见沈慧芳双眼瞪得溜圆，突兀地脸上涌起怒色，甩手挣脱！
    洪辰是因为自己被扇了耳光，这才发狠的，而母亲摆明是因为洪辰打了江家人，担心江家算账牵扯自家，动了和洪辰撇清关系的心思，这种以怨报德，临危弃夫的恶心事儿，林语心不会做，也做不到。
    来洪辰跟前，林语心的眼波流转，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洪辰耸耸肩：“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害你挨了一巴掌。”
    林语心螓首轻摇，指了指电梯口方向：“这里禁烟，去那边抽吧。”
    洪辰点头，林语心陪着他一同起步，那些江家人看江一耀并没有表示，也就没有阻拦。
    罗成本就有伤在身，刚才又被暴打一顿，伤上加伤，当然，皮外伤的痛远比不上此刻他内心的伤痛，就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默默看了眼洪辰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眼中多了点点落寞。
    一刻钟后，急症室的门开了，师主任，陈主任，齐老一块走了出来，口罩已经拿下，三人的脸色不大好，陈主任与师主任的额头还是汗珠，不知里头太热，还是心里压力过大。
    看着他们沉重的脸色，江一耀夫妇的心弦都是紧绷了起来。
    “情况到底怎么样？”
    陈主任沉吟道：“伤的是小脑，我做这个手术，顶多三成把握，齐老用中医疗法，把握也不超过五成，而且小脑的敏感神经太多，就算侥幸成功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江一耀夫妇如遭暴击，脸色一片惨白，言下之意，他们的儿子凶多吉少。
    齐老扭头向众人看去，眉头微微皱起：“他走了吗？”
    江一耀疑惑道：“谁？”
    “就是那个...“齐老将洪辰的特征简单描述了，董妙云立刻明白了是谁，脸色一冷：“刚才他和我的人动了手，是不是外头闹出大动静，影响到了里头？”
    齐老闻言脸色一变，看看她，叹气道：“你儿子的情况不可能转院，而且必须抓紧决断，多拖一刻少一分机会，与其指望我们，不如指望他能出手，现在，他是你儿子最后的希望。”

 上架感言

这是在黑岩的第一本书，到了上架时间。
    蚂蚁写书多年，既是一份维持生计的职业，又是一种兴趣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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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给我老婆道歉

    江一耀夫妇听了齐老的话，先是愣了楞，而后脸上涌起了温怒之色。
    齐老看在眼里，心中无奈，以他的阅历如何不明白，江一耀夫妇不仅不信，而且还生气了。
    想想也对，洪辰不过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若非他亲眼见证洪辰的神奇医术，只是听人说起的话，他定然嗤之以鼻。
    易地而处，如果有人在他儿子生命垂危之际和他开这种玩笑，他也会心生怒火。
    老实说，他并不想推荐洪辰，之前打招呼时那种置身事外的冷淡态度，显然是不想暴露医术，或者说不想多管闲事。
    可问题是病人已经到了拖不得的生死关头，而他和陈主任都没多少把握，却又必须有人出手，最后还是他被赶鸭子上架的几率高一些，毕竟西医手术不成功，病人未必有机会下手术台，而中医疗法，即便不成功也不会当场殒命，多半是植物人的下场。
    权衡之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洪辰卖了，倒不是说他怕亲自上阵把病人治坏了，事后江家会迁怒于他，如果有这种顾虑，他也不可能走过几十年的医途，在他手里宣布医治无效的病人，比江家少爷身份更尊贵的不是没有。
    关键在于，人命关天，有更好的选择却因为某些顾虑不言明，这有违一个医生的医德，尤其是他这样老派的中医，将名声看作是自己的第二生命，名声构成只在两点：医术与医德。
    不过眼下，从江一耀夫妇的反应来看，要想说服怕是不容易。
    事实也正如齐老的估计，江一耀冷淡道：“我个人不太相信中医。”
    没有提及洪辰，却是直接否认了中医，三位医生中，就齐老是中医，以江一耀身份地位，城府涵养，这样直白的当面打脸，可见心中有多不满。
    “陈主任，脑科手术方面，你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专家？”随即，江一耀目光转向陈主任，陈主任瞄了眼齐老不太好看的脸色，苦笑一声，道：“江总，脑颅手术，尤其是小脑部位，这本来就是风险极大，我这么说吧，你儿子的情况，就算是国内最有名的几个脑部手术专家，也不会超过五成把握，而且，现在已经没时间拖延了。”
    边说边观察江一耀迅速难看下来的脸色，陈主任心中一叹，顶着莫大压力道：“我建议，还是尝试中医治疗，之前我和齐老讨论过，齐老的最大顾虑在于，你儿子伤的那片小脑区域，敏感神经太多，施针稍有偏差，伤及的话会导至部分记忆丢失，严重的还会长期昏迷，但出现最坏结果的可能不大。”
    到了这个时候，陈主任没有再丝毫含蓄与隐瞒，相比于被逼上手术台，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要承受的压力，此刻哪怕让江一耀再不悦，哪怕看低他也不算什么。
    这台手术他没法做，也不敢做。
    董妙云听后再难压抑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不会的，我儿子不会有事的，陈主任，齐老，师主任，你们一定能把他治好，对不对？”
    她陡然拔高，有些尖锐的嗓音，把廊道内的众人吓得一跳，林远归，沈慧芳等人面无人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家少爷能否救过来，可是直接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
    陈主任与师主任一肚子苦水，哪敢接话。
    “这位夫人，请你冷静，这样大喊大叫会影响里头的病人。”倒是齐老面孔一板，自带一股威严，听到会影响自己的儿子，董妙云立刻捂住了嘴巴，这位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江家主母，眼下俨然已不是关心则乱，而是惊弓之鸟，神经脆弱到了极点。
    齐老又把目光移向江一耀，直言道：“江先生，时间紧迫，由陈主任主刀外科手术，成功几率并不高，由我出手也是差不多，洪先生也是中医，如果他肯出手的话，会有六成以上几率，怎么选择，你决定吧。”
    江一耀眼瞳微微收缩，整个人楞了好一会儿，又看看一脸没方向的妻子，眼中闪过一抹决断，招手叫来一人，吩咐了几声，而后那人向电梯口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带着洪辰二人返回，洪辰意识到了什么，没让林语心一起跟过去。
    看到洪辰的年轻，陈主任与师主任眼中那点希冀消失的无隐无踪，当然，也没说什么不看好的话。
    “听说你医术不错，你自己觉得和齐老相比如何？”江一耀目光炯炯地看着洪辰，仿佛要将后者的内心世界看穿。
    江一耀的态度说不上好坏，但洪辰能从他审视的眼神中感受到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瞥了齐老一眼，后者面色有些讪讪，他轻笑了一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江一耀脸色猛地一沉，齐老忙道：“洪小友，病人的情况真的很危急，江先生夫妇也是为人父母...”
    洪辰知道他的意思，挥手打断：“简单说说病人的情况。”
    齐老利马改口，三言五语地将病人的状况说了遍，洪辰沉吟了片刻，指了指江一耀夫妇：“你们跟我过来。”
    说着，自顾往前走，江一耀夫妇倒是没拒绝，有江家人要跟上，江一耀摆手制止了。
    一路来到楼道口，洪辰开门见山地道：“肯定是齐老多事，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我出手，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车祸秉公处理，你们儿子是主要责任，撞坏车的修理费你们要承担，对方也喝了酒，多少也有点责任，医药费就免了，他们留在这儿没用，让他们离开。第二，我老婆刚才被打了一耳光，动手的是你手下，却是看了你的脸色行事，所以，你要去给我老婆道歉。”
    被洪辰用手指着，董妙云胸中怒气“噌噌”往上窜，第一个条件没什么，只要在青市，江家要秋后算账，还怕走了和尚跑了庙？可第二个条件根本不在她接受范围，堂堂江家主母向人道歉，说句不好听的，在古代，就是一方诸侯的主母向平民道歉，简直荒诞。
    她语若冰珠地威胁到：“治好我儿子，钱不是问题，其他的一概免谈，如果治不好，哼，我让你们给我儿子陪葬。”
    洪辰没有理她，目光却看向江一耀，不客气地道：“你老婆要面子，我老婆就不要面子了，儿子的命重要，还是老婆的面子重要，选吧。”
    生硬的语气让江一耀极度不爽，险些动了真怒，自他继任江家家主以来，何时被人这般逼迫过？不过，他要比董妙云冷静许多，压住火，迅速反应道：“你有把握？”
    洪辰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江一耀如遭暴击，胸中郁愤无比，但他到底非常人，强忍住了，挣扎了片刻，把心一横：“你的条件我接受了。”
    “一耀。”董妙云不可思议地看来，江一耀缓缓道：“我不相信中医，但陈主任和齐老的话你也听到的，他们根本救不了涛儿，齐老对他那么推崇，事到如今也只能当最后的希望了，你丢个面子和儿子的命比，哪个重要？”
    董妙云语塞，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半响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我去给你老婆道歉，要是治不好儿子...”
    后头威胁的话，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吞回了肚子里，求医时让医生不爽，就好比点菜时让厨师不爽，傻子才会那么干。
    洪辰淡然地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意。
    回到廊道之中，董妙云在众人撑爆眼球的目光之中，向林语心慎重道歉，饶是林语心的沉着冷静，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江一耀交代一人替罗飞修车，听到可以走了，林远归等人如蒙大赦，脚底抹油般去往电梯口，只有林语心没动。
    感受到她目光中的询问之意，洪辰上前，说是齐老的助手不在，要临时抽他做壮丁，让林语心先回去。
    林语心犹豫了片刻，微微颔首，临走前，说了句：“我等你。”

 第三十二章 下次别再给我揽活了

    急症室。
    躺在病床上的江涛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俊逸的脸庞煞白一片，左眉骨处有一道虽然已缝合但依旧明显的疤痕，若不是还有呼吸，真以为就是死人。
    因为决定了中医疗法，江一耀夫妇在洪辰的默许下也进了急症室，见到儿子这般模样，董妙云双眼通红，泣不成声，江一耀揉着妻子的肩头，轻轻拍着以示安慰，脸上有着一股强忍的痛楚之色。
    洪辰接过s光片，来回扫了几眼，便是放在一边，抓起江涛的左手，搭住脉搏静静感应。
    足足三分钟，洪辰方才松手，眉头高高耸起，董妙云急不可待地问道：“怎么样？”
    洪辰只回了三个字：“一身伤。”
    董妙云银牙咬了又松开，洪辰散淡的态度让人不生气都难，陈主任也忍不住问：“有把握吗？”
    “可以试试。”
    陈主任也是被噎了一道，试试，你当小白鼠呢？正要再说什么，齐老忽然道：“不要出声，会干扰治疗。”
    陈主任到嘴的话又咽回肚里，沉默了下来。
    把完脉，洪辰不疾不徐地绕着病床转了圈，一会儿摸摸江涛的脚底，一会儿摸摸江涛的肩膀，一会儿又摸摸江涛的胸脯，幸好江一耀夫妇是个儿子，若是女儿，估计杀了洪辰的心都有。
    最后，洪辰来到了床头，十根手指在江涛的头部慢慢移动，把整张面孔细细摸了一遍，这一幕，饶是江一耀的心理素质，都是有些泛鸡皮疙瘩，不忍关注。
    倒是齐老三人神色如常，作为医生，几十年的临床就诊，早就习以为常。
    将头部摸完一遍，洪辰沉吟了会儿，随后掀开上头一层被子，将江涛的病人服解开。
    “啪嗒”打了一个响指，洪辰指间变戏法般出现一根银针，他很小心刺入江涛的胸膛当中，随即，指间又出现一根，扎入离了一虎口，扎入肚脐的上端。
    三分钟功夫，洪辰共下了十六针，齐老眸光微微闪烁，盯着那十六针的部位，眉头时松时紧，而陈主任，师主任不是中医，对他们来说施针就犹如天书一般，只是眼中有些惊异之色。
    十六针过后，洪辰停下，一手扶着床沿，垂目酝酿了片刻，而后来到床头，指间出现一根七寸长的银针。
    接着，在江一耀夫妇，齐老三人心惊肉跳的目光之中，银针从江涛的头顶心刺了进去。
    没有敢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是强行屏住，足有二十多平的急症室中，静的如一处尘封无数岁月的地下密室。
    银针在洪辰的掌控下，时入时出，最深时，进入脑壳的怕是有四寸多，最浅时，也是一寸有余。
    也就是一分钟左右，众人的感觉犹如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当洪辰终于将银针从江涛脑子里拔出来时候，他们发现，手心里都是汗，不光如此，连后背也是湿漉漉的，衣衫被打湿了一片。
    又迅速拔掉江涛身上的十六根银针，洪辰摸了摸额头虚汗，看了齐老等人一眼：“行了。”
    说着，自顾点起一根烟，到一边歇着去了。
    齐老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匪夷所思的表情，银针扎脑袋是挺扣人心弦的，时间的流逝也仿佛变的极为缓慢，可那只是一种感觉，前前后后，从洪辰把脉开始到现在，总共也就十分钟样子，西医的话，一台手术的准备时间都不够，而现在洪辰居然说搞定了。
    速度快也就算了，可明明江涛还没有醒啊！
    江一耀夫妇再心急，此时也不敢上前查看，那感觉就好像生怕离得太近，会加重儿子的病情一般。
    最后，还是齐老过去为江涛把脉，很快脸色变得精彩起来，收手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发颤道：“好了，全好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江涛缓缓睁开了双眼，嘴里吐出一口浊气，见到父母，他迷茫地道：“爸，妈，这是哪？”
    江一耀夫妇对视一眼，脸上的惊喜与激动如潮水般涌出来，陈主任与师主任也是互相看了看，从彼此眼中见到了深深的震撼之色，接着开始忙活起来，西医监测需要依靠不少仪器。
    “小子，记着，下次找死的话油门踩足往墙上撞，你死不要紧，甚至祸害别人。”抽完一根烟，洪辰溜达着过来，瞥了眼脸色恢复了七成常态的江涛，淡淡地道。
    江涛一听，顿时黑下脸，眼神不善地盯着洪辰，没等他开口说难听话，江一耀就沉声训道：“醉酒驾车，超速闯红灯，你还要不要命了，今天要不是洪先生出手相救，你的小命已经交代了，还不赶快谢谢洪先生。”
    江涛气势一滞，眼中满是疑窦，撞车他记得，之后昏了过去，再之后发生的事他自然不知，真是这个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家伙救了自己？
    “谢谢了，既然是救命之恩，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事找我，只要在青市没有我摆不平的。”怀疑归怀疑，江涛还是很诚恳道谢，言辞间江家大少的底气显露无疑。
    洪辰笑了笑，这时，江一耀递上一张银行卡：“深更半夜也没什么准备，这里头有三百多万略表谢意，洪先生先拿着，回头我再送上一份大礼作为酬谢。”
    洪辰“哦”了声，将银行卡揣兜里，接着提出闪人，董妙云本来还想让洪辰等陈主任，师主任替江涛检查完才走，却被江一耀一个眼神打住。
    江涛的状态非常好，连他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再留洪辰，会被误会成不信任，让洪辰心生芥蒂就不好了。
    显然，洪辰展露的高超医术，已经被江一耀重视。
    齐老把洪辰送了出来。
    “洪小友，刚才你扎的那十六针我连看都看不懂。”快到电梯口的时候，齐老腼着脸说道。
    “那十六针是临时切断身体器官和脑部的联系，以免我给他脑部施针的时候，牵动反应神经，他稍微动一动就麻烦了。”
    洪辰随口解释了一下，笑看着齐老道：“我听说您老有三成把握，确定？”
    齐老脸皮一红，刚好电梯门开了，洪辰挥手走了进去，电梯门合上前，忽然变了张苦兮兮的脸，哀声道：“拜托您老，下次别再给我揽活了。”
    齐老没有回应，更准确的说是没听见，脑子里全在消化洪辰的解释，定立半响后，摇头叹息：“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能教出这样的妖孽。”
    ......
    洪辰晃晃悠悠出了急症楼，瞧见前方幽暗路灯下那道倩影，不由愣住了。
    “你怎么没回家？”
    林语心款步走到跟前，嗔了洪辰一眼：“我不是说了，我等你。”
    洪辰挠了挠头，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江家少爷怎样了？”
    “没事了。”
    “呼，这次真是多亏了齐老。”
    “你怎么不说多亏了我？”
    “也对，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和齐老认识，我爸他们怕是还走不了，江家的女主人也不会向我道歉，还有，要不是你给齐老做帮手，手术也不会那么顺利，对吧？”
    说到最后，林语心眼中多了几分促狭与戏谑，洪辰心中猛翻白眼，想着要不要纠正她一下，可林语心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想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啊，行啦，齐老是你认识的，功劳都算你的，走吧，肚子有点饿，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洪辰没再说什么，去停车场取了车，载上林语心驶出医院。
    十分钟后，普桑停在路边，洪辰二人在一个烧烤摊坐下，快凌晨两点了，夜凉如水，风不大，偶尔刮过还是带了渗人的寒意。
    六张桌子，除了洪辰二人，就只有一桌，也是一男一女，年纪洪辰二人要小几岁，那男人一手揉着女人的腰，一手拿着一个烤串在喂女人，女人则是脑袋依偎在男人的肩头，嘴角嚼着女人喂他的烤串，脸上笑嘻嘻的，满是喜悦与甜蜜。
    洪辰微微侧目，看着两人的亲昵样，略微有些愣神，忽然脚上一疼，偏头见到，林语心正睁大眼睛瞪着自己，那一汪清水般的明眸当中，带了几分嗔怪，几分置气，几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