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恃宠而骄(穿越)》 分卷(1) 老攻恃宠而骄 by: 逍遥色 文案: 景安一直以为,就凭燕含章这个霸道好妒恃宠而骄的狗脾气,要不是自己惯着,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早不知道被谁弄死了。 后来有一天,他又回到了现代。 看着眼前一身霸道总裁范儿的前男妃,景安的心情是复杂的: 顾三爷眉头一皱:别总是仗着我宠你,恃宠而骄。 景安:你能闭嘴吗? 佛系昏君攻深情boss受 景安攻,主攻文。 攻受互宠(如果没看到后面大概只能看出受宠攻),严重受控和严重攻控慎入!he 受比攻大十岁。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古穿今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安,顾三(燕含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郑召南 景安感觉自己上一秒好像还躺在王宫里,静静地听着宫人臣子尖锐的号哭声。下一秒,他就回到了前世。 系统机械化的冰冷声音传来:恭喜宿主,帝王成就达成,成就点已送达您的账户。 景安愣了好久,才应道:哦。 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懦弱无能,令人厌恶的前世。 他眼眸低垂,心情不好不坏。 系统卡了一下,然后问道:您不高兴? 还行。 那就是不好的意思。系统人性化地想。 系统又卡了一下,脑电波疯狂地搜寻这个世界的信息,良久,道:您的这种想法并不符合常理。 景安笑了一下,道:那你说说常理是什么样的? 系统说:您没进行任务之前,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个懦弱无能任人欺凌的小人物,可是现在,有了成就点加持,您可以对他们进行逆袭打脸等一系列操作,完成符合人类普遍爽点的行为。 景安又笑了,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他的眼睛看向天花板,最终什么也没说。 系统没有洞悉到这位宿主的想法,它只是有些诧异地想,这和宿主做任务前的想法好像不一样啊。 景安没有再理会系统。 他很累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下。这种心情跟一个要报废的老机器是说不清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才刚刚睡下,刺耳而浮夸的音乐就猛地响起。 男人故意卖萌的声音恶心的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声音还诡异的熟悉。 宿主,这是这个世界你最新出的一首歌,叫《可爱可爱》。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提醒了他。 他坐起身:我想这个时候你可以人性化一点,适当闭嘴。 系统顿时沉默如鸡。 景安接起电话:喂? 那边男人冷静的声音传来:景安,周五来一趟公司,我不再是你的经纪人了。 景安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喊道:李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景安,你也别怪我,本来要不是郑少的面子,我也不可能带你的。 郑少。 郑召南。 景安顿了顿,然后说道:嗯,知道了,李哥,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李奥也是一愣,忽然想起了从前的日子,景安虽说资质差,人品也颇遭人诟病,但是最起码听话,媚上却不欺下,在这些有金主的艺人里也是难得的。 他的心里难得为这个他平日里顶看不上的艺人考虑了下,说:你到底哪儿得罪郑少了?好好服个软,撒个娇,有什么过不去的?何况郑少之前这么宠你,情分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景安一听这话顿时太阳穴跳了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炸开了,却没多解释,只说:谢谢李哥,我知道了。 李奥见他如此听话,心里又有点愧疚,一时冲动又说道:要是郑少原谅你了,我还是可以继续给你做经纪人的。 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自打嘴巴,这再投多少钱这也是个垃圾股啊。 景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说:谢谢李哥。 李奥从此深知祸从口出,怕自己再犯蠢,便找了个理由连忙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景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年郑召南的事情。 别看李奥话里话外对郑召南满是敬畏,但实际上,郑召南今年也不过才刚刚满十七岁而已,每天还要背着书包去上学。 他上初中那会儿,家里还没破产,他爸四处求人,把他送进了一所贵族中学。a市经济发达,从楼上掉个花盆都能砸死好几个富豪,更何况在这所全市最好的外国语中学里。刚开始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身边的同学素质很高,互相很少闹矛盾。 直到有一天,他爸做生意赔了钱,破产了,在对手公司的楼顶跳了下来。 他妈没一个月就改了嫁,听说是三了别人上位的。他成了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成了狐狸精的儿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这所贵族中学里,穷是原罪,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三的儿子。 他的尊严被这些人践踏,折磨。他终于意识到了钱和权力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候,他遇见了郑召南。 郑召南虽说年纪小,在娱乐圈里却算得上大名鼎鼎,如今的娱乐圈几乎被郑家包揽,郑召南从小见惯了娱乐圈大佬,各种和影帝影后的合照让他不是明星,知名度却更胜明星。多少刚出道的小明星拼了命都想搭上郑召南这条船。 如今娱乐圈里的人都当他是被郑二少包养了,其实他们俩还真是正正经经的男男关系。他把郑召南当保护伞,郑召南把他当狗腿子使唤。郑召南对他也算是没话说,把他弄上了自己所在的贵族学校。知道他想进娱乐圈,又不留余力地捧他。 但是他那说来就来的大少爷脾气和目中无人的傲慢轻视,让从前的景安自尊心大受打击,虽然表面上听话狗腿,暗地里却恨不得这个大少爷出点什么事才好。终于有一天,他遭人算计,说出了那时种种恶毒的想法,被郑召南逮了个正着。 然后郑大少爷就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我给你多少东西,就能收回来多少东西。 景安对自己这一团糟的生活叹了口气,起床,穿上了衣服,走下了楼。 他那后爸亲妈都还没回来。便宜弟弟在房间里打游戏,巨大的声音吵得人头疼。打扫的佣人们看了他一眼,又都低下头去,没人理会他。 景安悠闲地走了下去。 宿主,你要去找郑召南吗? 不去。景安回答的很坚决。 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更新过的老虐渣系统想不通为什么,景安又不告诉它,它就只能一遍遍地运算。最后不知道是哪儿短路了。景安在自己脑子里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景安熟练地打开应用商店,买了点修理工具和润滑油给它。 我要去上学。他说。 这一次系统恍然大悟,哦哦,要去学校虐待那些曾经看不起宿主的渣渣了。 景安知道它的想法,却不解释,他上辈子被系统操纵,每天强行装逼已经受够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装成一个渣渣。 到了学校,正赶上期中考试。 景安: 好了,这下不用装了。 监考老师,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看了他一眼,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呃,同学你不是这个考场的。 一道强烈的愤恨且厌恶的目光难以忽视,景安看过去,是郑召南。 郑召南看着他,阴冷地笑了一下。 景安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他没去最后一场考试,而是直接回了宿舍。等郑召南。 宿主,郑召南不住校。系统好心提醒。 景安挑了挑眉,道:你倒计时,半个小时之内他肯定过来。 没有谁比景安更了解郑召南这个主子。 系统问道:宿主,你是想收郑召南做小弟,然后让他保驾护航,脚踩娱乐圈吗? 这个套路它熟练的很。 当然不是,景安无情拒绝,我是想让他帮我赔违约金。 系统:您要退出娱乐圈? 这个机器总算灵光了一次,景安想。 系统不停地问:为什么?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娱乐圈是您在这个世界尽快扩大影响力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您为什么要放弃呢?难道您已经想好了别的方法吗? 是做全球首富?还是研究对抗疑难杂症的药物?还是推动生产力发展,帮助人类进入第六次科技革命? 景安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给它关了机。 世界顿时清净了不少。 过了没半个小时,郑召南果然回来了。 他笑容阴冷: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真不怕我弄死你? 景安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来找你找谁? 郑召南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谁他妈是你朋友? 景安道:我只是说我把你当朋友,又没说你把我当朋友。我自己一厢情愿把你当朋友,关你什么事儿?管得着吗你大少爷? 郑召南第一次被人怼的无话可说,而且心里还莫名其妙有一丝诡异的感觉。 他有点恼怒,本来想骂他,张口而出的却是:那你那天在背后那么骂我? 景安神色不变:夫妻之间都会有想弄死对方的时候,朋友之间互相骂一骂不是很正常,你平常骂我骂的少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对你下过狠手? 郑召南隐约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但是一时找不出来,又被他强大的逻辑绕了进去,心里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一丝丝愧疚。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景安:你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不会被人穿越了吧? 心里这么想的,不小心说了出来。他顿时神色尴尬,一不小心被人家发现了自己的脑洞。景安看他一眼,神色冷漠地说道:你上初一的时候偷偷喜欢初三二班的班花学姐,给人家写了情书,后来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写的,害我被她男朋友堵着打了一个学期。 郑召南更尴尬了,被他一提醒,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日子。 他确实对景安有一种优越感,平常也不大看得上他,但是他对这个相处了五六年的小跟班还是有感情的。 何况今天这么被他一提醒,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以前做的事也有不对。 人都是这么犯贱,老老实实捧着他他觉得你哪哪都不对,你一刺他他反而会替你着想了。 郑召南心里觉得愧疚,一开始想质问的话反而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嘴硬道:那这件事也是你做错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你非要背后骂我。 还骂那么难听。 景安走上前去拍了拍郑少的肩膀,十分顺利地岔开了这个话题,道:下午还要考试呢,好好休息,别乱想了。 郑召南被他拍了拍肩膀,心里顿时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顿时踏实下来了一样。跟面对家里疼爱他的长辈一样。 他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郑召南忽然想到了什么,愣了愣,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那要不就让李奥接着带你吧。 景安表情古怪:算了吧,我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郑召南愣了愣,一点也不在乎为什么,无所谓地应道:行吧,那我过两天让人帮你把约解了。 反正公司是他哥的。 景安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脖子,笑道:你怎么那么好呢。 以前从来没人对郑召南这样亲密过,更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突然有人这样,郑召南有点不适应,但心里还莫名的有点高兴。 他佯装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你才知道啊。 第2章:方明明 第二天景安就收拾书包去上学了。 路上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怎么安静了这么多。 他问系统:系统,你知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忘了? 系统不说话。 景安忽然意识到,昨天好像忘记把它开机了。 他把开关打开。 系统开机中,请耐心等待。 开机失败,重启中。 重启失败,再次重启中。 景安: 过了好久,脑海里才传出机械化的声音:重启成功。 景安暗暗松了一口气。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响起:宿主,早就对你说了不要随便关机,我已经很老了,随便开机关机的话很可能报废的。 景安:抱歉。 昨天忽然忘记了,他强大的系统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小废物了。 这可真令人愉悦。 系统自己刷新了几次,勉强刷新出了昨天的记忆,疑惑地说:宿主,郑召南怎么这么好说话? 景安不是很想跟它解释,但又怕它短路,只得解释道:郑召南脾气大,说话难听,都是家里人惯的,实际上重情重义的很,他不过是想要我给他个面子罢了。 他在现代,受了郑召南六年欺负,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是后来受人尊捧,才想明白了人心可贵。 干嘛呢?郑召南跑到他面前来,搂上他的肩膀。 景安瞬间翻脸不认人:别离我这么近,热。 郑召南:??? 郑大少爷第一次被人这么接二连三地嫌弃,他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景安,你 景安不等他说话,凑到他耳边,说:其实我是个gay。 郑召南没反应过来:什么gay? 分卷(2) 景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郑召南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我靠你 景安眼神古怪:你靠我?这可不行,我是纯1。 路过的两个女生听到这话,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郑二少爷,顿时无比震惊。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郑召南是被气的:老子是直男。 景安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走吧,老师都来了。 郑兆南上课的时候越想越别扭,他身边也有不少图新鲜玩男人的,他对这个也多少懂一点,但是他从来不跟他们掺和。大老爷们怎么喜欢玩男人呢? 他看了看身边景安白净的脸庞和瘦弱单薄的身躯,心想,就这还说自己是1? 这样想就更别扭了,1还好,0不就跟小姑娘似的?再说了,他是个0,自己这么高大威猛又有钱,他说不定哪天就喜欢自己了。 这么一想全想通了,为什么景安对他这么好?还不是暗恋他? 那他要不要牺牲一下?万一不牺牲以后做不成朋友了怎么办? 一边跟豌豆一家人辛苦抗争的景安一抬头,就看到了郑兆南纠结成团的表情。 他一眼就看出了郑兆南的心思,冷笑一声道:你就放心吧,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郑兆南保住了自己的贞操,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没计较他这语气。 景安把练习册扔到他面前:给我讲两道题。 郑兆南是个学霸,虽然平常不大能看出来。他看到题后,立刻一阵嫌弃:这都不会,昨天不是刚讲过一道类似的题吗? 景安拉下了脸。 郑兆南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变怂了,赶紧拿过练习册,一边给他讲题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怎么突然气势这么强? 吓死他了。 第二节课是外语,因为这个学校中很多学生以后都是要出国的,所以学校对学生英语要求很高,一个胖胖的秃顶白人大叔在上面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下面的学生跟着附和得起劲,景安超然物外。 他有点惆怅的想,从前总想着回到现代要好好玩,没想到又掉进了一个大坑。 还不如去混娱乐圈呢。 a外和一般高中都不大一样,每天下午只上两节课,剩下时间自由活动。去哪儿都没人管,只要住宿生在晚上十点查寝前回来就成。住宿生一般都是少量外地人,大多数人都只是占个床位,并不住校。 给了这帮少爷小姐们充足的交际时间。 a外在市中心,出门就是一条商业街。 郑兆南记吃不记打的挎上景安的脖子,笑呵呵着问他:走啊,出去逛一圈。 景安又扒拉下来他,臭着张脸:别理我这么近。热死了。 郑兆南如今早已经习惯了,闻言一点也不生气,但还是咬着牙骂了一句:怎么不热死你? 他现在觉得当初景安说自己是gay,纯粹是因为嫌弃他才骗他玩的。 不过算了吧,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就在南街那边,挺近的,我带你去啊。 连着半个月了,天天跟这位大少爷出去玩,除了酒吧ktv,就是赛车打游戏,简直对景安这位养生老大爷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果断拒绝:不去。 郑兆南皱皱眉:那你干嘛去啊? 景安说:回宿舍,睡觉。 中午跟他出去吃饭,一吃就吃了三个小时,下午上了物理和英语,他现在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 郑兆南还是想出去玩:睡什么觉啊,生命在于运动。 景安: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郑召南还想再磨他,忽然手机响了。 郑召南接起手机,不知听到了什么,倏地变了脸色。 知道了嗯,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以后,跟景安说了声,就匆匆地走了。脸色十分难看。 景安皱了皱眉,盯着郑召南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宿舍在一楼,四人间。都是上下铺,但宿舍里很宽敞。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桌子。 宿舍里剩下的两个人竟然出乎意料地都在。 方明明在阳台上打电话,不知道跟谁说话,话里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似怒还嗔的劲儿:行了,知道了,你跟我解释什么啊,我说什么了吗,哟,心虚了,没心虚,没心虚你急什么啊?话还没说清楚呢,就要约我出去,哼,你这样的男人 景安意味不明地挑挑眉,看向另一位在桌子前面疯狂按鼠标打游戏的舍友。 良久,孙晨宁嘴里挤出一个恶狠狠又无能为力的草字,然后摔了鼠标,骂道:我去他妈的狗 抬头就看到了倚在门口不知道呆了多久的景安。 孙晨宁立马噎住了。骂人的话没吐完,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又加上刚才自己这副输了游戏没素质骂接的场面落到了外人眼里,让他对这位名声不大好的舍友更加的没了好脸色。 他冲着景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话。 景安却没看他,他看向阳台。方明明已经打完了电话,此时正环抱着双臂,倚在阳台的门上,一双眼睛满是兴味地朝这儿看。 两条又细又长又白的腿交叉着,低腰短裤露出一小块白皙的小腹,巴掌大的小脸雌雄莫辨,一双杏眼似笑非笑地,十分勾人。 景安对于这样的相貌真是熟悉的很,没遇到燕含章之前,他后宫里圈养的几个男宠清一色都长成这样。 燕含章。 他的眸子轻微的动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 他喉结动了动,然后没事人一样走到床边躺下,对着屋里的两人说:我要睡了,打电话和打游戏的都请小一点声音。 孙晨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暴躁的脾气更加不受控,骂了一句就走了过去。 刚扬起拳头就被人拦下了。 方明明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刚刚说要去见网友吗? 孙晨宁立马跟甩开病毒似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明明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冷笑一声。 什么东西。 方明明转过头看向床上躺着的白斩鸡一样的景安,扫视了一番这个从前隐形一样的小明星舍友,良久,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也离开了宿舍。 第3章:顾三爷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郑召南破天荒地回了宿舍,爬上了景安的床。 景安猛地睁开眼,看到是他,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迷离无害,任由他爬了上来。 景安往里面躺了躺,默默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郑召南平躺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上方。 景安和别人在一块睡不着,看他情绪不太好,又不好赶他下去,只能问道你怎么了? 郑召南好像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似的,闻言只是顿了一顿,就开始跟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我小舅来我家了。 景安没睡醒的脑子还停留在好几千年前:怎么?他要把他女儿嫁给你? 郑召南以为他在开玩笑,闻言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说:他家里,就算有女儿,我也高攀不起。 他家里也算是a市排得上号的豪门,他本人在a市富二代圈子里也绝对算不上纨绔,这种高攀不上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应当很让人震惊。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借着床头小小的灯光看向景安。可景安反应平平,神色不变,好像对这件事兴趣不大,听完后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是那家里没有女儿,所以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哦,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郑召南听了他问的话里只问了自己,好像根本不关心那位比他家还豪的豪门,不知怎么的顿时心里愉悦起来,心头那点招待他那尊贵无比的小舅时小心翼翼的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我没不高兴。 景安就不再问了。 郑召南看他对他小舅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有点想跟他说了。 他说:我跟你说我小舅,你别看我小舅在外人眼里人模人样的,其实我知道,他就是个变态,还是控制欲超强的那种死变态,谁以后要是跟他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哎,你说他这人是不是上辈子被人挖了坟了,所以这辈子这么大的戾气? 每天一看见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我就觉得吓人,偏偏还有人上赶着吹捧。 我爸,死活非要捧着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妈是从京城顾家出来的。 他也不想想,就我小舅那冷心冷肺的样儿,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了十年的姐姐的家人那么好,还不是有利可图?这就是与虎谋皮,早晚出事,哼,我爸就等着后悔吧。 说够了,郑召南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景安,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郑召南咬了咬牙,老子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吐槽一下大魔头,你竟然就这么睡了? 郑召南气得不行,气着气着倒是把自己气的睡着了。 被他的打呼噜声弄得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的景安,在半夜幽灵一样坐了起来。 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幽幽的看了一眼跟周公抵死缠绵的郑召南,非常冷静地起身,拿起方明明平常消毒用的喷壶,走到浴室里,端起孙晨宁泡袜子的水,倒到了喷壶里,然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倒到了郑召南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上。 又掏出了郑召南的钱包,拿出里面黑色金边的房卡,拍拍郑召南的侧脸:你上我的床,礼尚往来,我去睡你的床了。 郑召南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闻言只是吧唧了一下嘴,动了动眼皮。 景安:哦,你同意了。 景安拿着房卡出门,打的直接到了房卡上写的思文酒店。 景安之前跟着郑召南来过这儿一次,这酒店装的跟迷宫一样,生怕服务人员派不上用场。景安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找了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他手里的房卡,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奇怪。 这个眼神景安看明白了,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少爷的房卡? 景安拿出手机,翻了翻,翻到一张他和郑召南有一次打完球后一起拍过的照片。脸贴脸浑身都是汗的那一种。 服务员眼神更奇怪了。 这个眼神景安就不是很懂了。 服务员也只是走了一会神,然后马上就恢复了职业假笑。 先生,请跟我来。 景安跟着服务员上了顶楼,女服务员带着景安上了顶楼,开了房间门。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如果有什么需要,欢迎致电前台,前台电话号码已经放在您房间的桌子上了。女服务员笑容甜美。 景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门口。 要说这世道真是怪,女人能攀附豪门,男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可一点不比女人差,关键是有的还能打着兄弟的幌子,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恨的牙痒。 她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心想,男人女人都一样,谁也别骂谁。 就这样脑子游离地走了一会儿神,转眼就走到了电梯门口。刚刚站定,却发现旁边专用电梯的门打开了。 她的心登的一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看向那里。 两排身穿黑衣的保镖先走出来,立在电梯的两侧,站的笔直如山。中间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灰色旧式唐装的男人,皮鞋碰撞地板发出清脆而沉稳的声音。她透过保镖们的间隙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起这位的面貌,却发现根本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人身上一袭煞人的气势和那道看向她时冷冽的目光。她瞳孔骤缩,心剧烈的跳,身上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连一丝一毫的杂七杂八攀龙附凤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想快速逃离。 像是被一只蛰伏的野兽盯上,动都不敢动。 男人终于收回目光,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远了。 直到那人已经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滴冷汗。 她摸了摸自己激烈的心跳,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作死。 顾三收回目光,跟着保镖拐过弯,走进了酒店里常年为他保留的房间里。 他换好衣服,从包里拿出一本翻的显出旧色的书,坐到了沙发上。 顾河脊背上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些,他知道这位自己从小伺候到大,外界传闻喜怒无常的顾三爷要问话了。 顾三目光并不看向他,只看向手里的佛经。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忽的,顾三开口了,开口仍是沉稳威严的样子。 他说:你觉得人有来生吗? 顾河的脊背绷得更直了,心里暗暗叫苦。三爷他爹二爷是个无神论者,什么也不信,也不许底下人信,从来都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三爷从前也不信,如今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然信起佛来了。 今天还问起这话,他心里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三倒也不为难他,放下了那本佛经,闭上眼半倚在了沙发上,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顾河连忙上前为他按摩。 查的怎么样了? 顾河连忙应声:国内外都已经吩咐人查了,大概要两周左右就能有结果。 顾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 顾河知道这是不满意的意思。 他连忙又说了一句:国内两天左右就会有消息了。 顾三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手下的人该练一练了。 顾河的心猛地提起来,手上的力道却还是稳稳的,应道:是。 顾三没有回应他,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到了晚上,顾三爷又做梦了。 梦见那人满头大汗地伏在他的胸口,在他身上浮沉。 景安这天晚上也做梦了。 梦见燕含章了。 特糟心,又在吵架。 要是吵架能吵出来就好了,关键那人就一脸阴沉地看着你,也不告诉你为什么。 分卷(3) 景安强忍着心头又要冒上来的火气,走上前去搂住他,问他:怎么回事啊? 燕含章冷着的一张脸上随时能掉下来冰碴子,闻言更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 景安心里烦的不行,他想,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行吗?非要这么不明不白地闹。 但是他也知道燕含章的性子,要是他冲燕含章真发了脾气,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到时候这位天命之子一不小心黑化了,那他这任务还能做下去吗? 燕含章见他不说话,俊美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景安心里暗暗后悔,天天陪着自己的妃子竟然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真糟心。 他说:不说就不说。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燕含章面色稍霁,仍是不说话。 景安接着说:快到你生日了,我这几天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手都磨破了。 燕含章脸色一变,忙拽过他的手,看他手上果真起了泡,心里顿时疼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了,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非要你亲手做。 景安心想,如果到时候不是他亲手做的燕含章能把天给闹翻了。 他把唇凑到燕含章耳边,轻声说:今晚我宿在你这儿,行不行? 燕含章没说话。景安却看出了他这是终于放过他的意思。 景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弯腰打横抱起了他。 第4章:相见 景安很烦。 你说睡觉就好好睡,偏要做什么梦?做梦还不好好做,偏要做春梦。做春梦还不好好让人做完,做一半还醒了。 但是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八点还有课要上。 景安心里烦得很,刚脱了衣服,打算下床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听见门响了。 景安皱了皱眉,然后胡乱套上条裤子,披了件外套,下了床。 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人。 景安神情呆滞了两秒,然后眼睛一点一点瞪大,看了足有一分钟之后还不敢相信。 怎么是他?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好多想法。 他怎么也回来了?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如果是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如果跑不了的话我要怎么告诉他其实我不爱他我只是为了做任务? 顾三皱了皱眉,薄唇轻启:你是谁? 景安愣了愣,不是找他的? 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或者都有。 顾三锐利的目光从下到上扫视着景安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他的胸膛上,挑了挑眉。 景安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了看自己,然后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肉。 景安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拢了拢衣服,象征性的遮蔽了一番,问道:您找谁? 顾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郑召南呢? 景安:不清楚,可能,在睡觉吧? 顾三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景安见他一走,迅速退回到屋子里,死死地关上了门。 我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的好快,好像要蹦出来了。 在他关门后,已经走远的顾三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 顾河愣住:三爷? 良久,顾三才缓缓放下手,抬步走了。 景安回到寝室的时候,郑召南刚醒,正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套衣服。看见景安进来,有点惊讶,但也不甚在意。懒洋洋地问道:你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就不见人了。 景安看见他,又想起燕含章。 他晃了晃脑袋,再想就要炸了。 太热了。拿了你的房卡,去酒店睡了一晚上。 郑召南毫不在意,随口问道:哪张卡? 刚问出口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会是那张卡吧? 景安有些疑惑地把卡拿出来扔到床上,道:你口袋里不是就一张吗? 郑召南拿起来一看,瞬间瞪着眼睛看向景安:我去你怎么去思文了? 不等景安反应,他立马扑到景安身上:你不会看见我小舅了吧? 哦,原来是小舅。景安出神的看着郑召南的脸,怪不得总感觉郑召南有点像燕含章,尤其是鼻子和眼睛,都有点像,但是好像没燕含章好看。 郑召南掐了下他的侧脸:你这么盯着爸爸干什么? 景安回过神来,把他扒了下去,转身躺到床上,翻过身去,道:看见了。 郑召南又激动得蹦上床,一百几十斤的体重震得床不停的响。他盯着景安,眼神里透露一丝担心:那你没事吧? 景安忽然转过身,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郑召南: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是你亲舅舅,干嘛这么防他? 郑召南一愣。 景安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他猛地坐起来,拿起书包走了。 郑召南反应过来,喊住他:哎你等下我啊,我还没洗漱呢。 景安停下脚步,然后趁他洗脸刷牙的时候,扭头走了。 笑话,不走难道等着你唠叨吗? 然而郑大少爷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景安。上课的时候,后面的女生戳了戳他,递给他一张纸条。 景安往后一看,郑召南又在睁着两只大眼瞪着他。 景安都替他觉得眼睛疼。 景安把纸条收起来,决定下课再看。 郑召南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后面的纸条一个个地传过来。 传纸条的女生觉得好烦,偏偏又不敢拒绝郑召南,只好泄愤似的狠戳景安。 景安身子被戳,一晃也不晃,他把手伸到背后接过纸条,然后扔到桌洞里,认真听讲,一个没看。 下课以后,郑召南立马跑到景安旁边,一副要被气炸的样子:景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你见他一面?哼,你是不是也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肤浅! 周围还没走完的同学立刻八卦地竖起了耳朵。 三角恋?好劲爆啊。 景安一脸懵逼。这都什么啊? 一直装死的系统终于出来了:男上加男,免为骑男,强人锁男,男能可贵,进退两男,男以理解,男分男舍,男言之隐,男男自语 ,插翅男逃,骑虎男下 景安脸黑了:你在说什么? 系统说:最近更新了一下,学了几个成语。 景安也懒得向周围人解释,索性拉了郑召南出来。 郑召南很任性:我不听你解释,你竟然为了一个刚见面的人这样对我。 景安脱口而出:谁说我们第一次见? 郑召南一怔,眼神一下子变得狐疑起来:你见过我小舅?怎么可能? 景安心想我不止见过他,我还睡过他。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景安只好撒了个美丽的谎言:唔,以前可能在访谈节目上见过。 希望燕含章能争点气上过这个世界的访谈节目。 可惜这个谎言被郑召南当场揭穿了:不可能,顾家向来清贵,怎么可能让家主上电视节目被采访? 还没等景安编出别的理由,郑召南已经自己圆了这个谎言:说不定你是见我见惯了,所以才看我小舅眼熟,对他有亲切感。 景安对这个制杖的理由表示了赞同:嗯。 郑召南想出了自己十分满意的理由以后,瞬间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又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景安,一脸兴奋:上次南街那个店,我叫你去那么多次你都不去,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跟我去。这回张越,宋楠他们可都来了。 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诡异的光芒,看的景安毛骨悚然的。 他狐疑的看了郑召南一眼,郑召南眼里的光更甚。 啧。这是又算计他什么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行,下午上完课就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刚上完课,景安的电话就响了。 安安,今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来景苑这边吧,文良平要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是一个性感的女声,很有磁性,有点哑,带着一股睡不醒似的慵懒劲儿,像是旧唱片里的声音。光是听见那声音,就让人一瞬间想起民国电影里的那种穿着绿色的旗袍,卧在榻上抽着香烟,醉生梦死的女人。 孙诗丽。他的母亲。 景安和孙诗丽关系算不上好,景安穿越二十年,想起死去的父亲的次数都要比想起这个活着的母亲的次数还要多,甚至回来后都没有想过要主动见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景安只觉得心脏猛地打了个颤,鼻子里涌上一股酸意。 孙诗丽笑了一下,依旧用那种慵懒的语气说:宝贝?你同意吗?不同意的话我就让文良平告诉阿姨不做你的晚餐了。 景安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了,我今天回去。 孙诗丽闻言着实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紧接着,手机里就响起挂断的声音。 景安看着手机,愣愣地。 干嘛呢?郑召南笑嘻嘻地拍了他后背一下,走啦,去南街那边,张越他们等着呢。 景安的表情一瞬间有一丝尴尬。刚刚好像一激动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实在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郑召南想不注意都不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瞬间拉了下来:你不会又要放老子鸽子吧? 景安轻咳一声,皮了一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叫放鸽子,这只是由于客观因素造成的无法挽救的后果而已。 郑召南这次却不吃这一套了,他脸整个黑了,已经消失了好久的大少爷脾气一下子爆发了:我管你有什么事情,今天我话就撂这儿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我现在就要你去。你要是不去的话,后果自负!你知道我的手段。 景安愣了下,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郑召南和他舅舅别的不怎么像,这狗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郑召南又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绝对不会像惯着燕含章那样惯着郑召南。 他脸色也冷了下来:今天我妈来了电话,叫我回文家。我已经三个月没回去过了,再拒绝就不合适了。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你不说我也打算以后找机会补偿你,但是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威胁我 郑召南忽然慌了,死死地看着他。 景安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咱们就就此别过吧。 第5章:大景朝景灵帝 文家的车缓缓驶入一座大大的欧式庄园。 拱形的黑色铁门从中间缓缓打开,大门正对着的是一座人工喷泉,喷泉四周围着几头威严的石狮子,口里吐着细细的水流,中间是几个赤裸着的卷毛天神。 不远处,依稀看见大片大片不应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火红的玫瑰花。 风格简约,却处处透露奢华。 足以让当年的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绕过喷泉,车子在一栋别墅前缓缓停下。 司机开门,景安下车。打开屋门,在里面楼上楼下楼左楼右串了好几圈才发现他后爸亲妈好像都不在。 良久,有一个小女佣后知后觉走过来。 景少爷,先生和太太在后花园喝茶呢,您要不要过去? 景安想了一会,然后说:走吧。 景安到的时候,孙诗丽和文良平还真的在喝茶。一人拿着一杯,全程无对话。 隔着五十米都能感受到的安静。 妈。景安出声,划破了这片平静。 孙诗丽抬头,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对着他轻轻招手: 安安,过来。 景安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站定,对着文良平喊了句:文叔叔。 文良平没有应声,他看着景安,感觉到自己的这个继子仿佛和以前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更自信了,更挺拔了。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地方。反正就是之前眼里的那些欲望和卑微一下子都落尽了,像是一夜之间看开了似的,身上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他垂下眸子,冰山似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良久,才嗯了一声。 景安早已经习惯他的冷淡,并不甚在意。倒是孙诗丽,由于景安刻意回避,她很少和文良平还有景安同时在一起过,见状眼神微微向下,似笑非笑地看了文良平一眼,但也不曾说些什么。 文良平又拿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 孙诗丽收回视线,看向景安:安安先坐一会儿吧,等等茵茵和不悔。 景安点点头,坐到孙诗丽旁边。 孙诗丽含着笑问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对面文良平拿着茶杯的手明显一顿,挑眉看了孙诗丽一眼。 景安已经习惯她的这种表达关心的方式,闻言实话实说:没有。 孙诗丽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 景安见状,刚想说有朋友的,又想起来现在已经濒临绝交了。 系统又出来了:早告诉你多收厉害的几个小弟,不然怎么走上人生巅峰? 景安没理它,孙诗丽又问:那有没有认识什么好看的男孩子? 文良平这下茶也不喝了,茶杯重重的放到杯托上,直直地看着她。 孙诗丽挑了挑眉,嘴角仍是带着媚意的笑:三少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问他有没有交朋友而已。 景安已经习惯她对文良平的称呼,但文良平自己倒不大习惯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这么叫,冰山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孙诗丽见状,刚要开口调戏他两句,就被他瞪了一眼。 孙诗丽这才想起自家儿子还静默地坐在一边。 分卷(4) 景安微微低着头,并不看他们。 这世上还没有能叫孙诗丽脸红的东西,所以她仍是无事一样与景安拾起了话题。 索性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长时间,女佣就小跑过来。 先生,太太,小姐和少爷都说不回来了。小姐说有个很重要的音乐会要参加,她老师已经去了,实在推脱不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她就把邀请函拍下来发给您看看。 这理由当真让人无话可说,文良平眉头紧皱,问道:那文不悔呢?他去哪了? 女佣低着头:少爷说这是姐姐回国后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音乐会,他要去给姐姐加油。 文良平仍是皱着眉,并没有发火,只说:你下去吧。 女佣小步跑了。 孙诗丽表情仍是笑着,仿佛没听见似的。 这顿饭到底还是这三个人一起吃的,文家向来食不言寝不语,文良平又重规矩到了刻板的地步,所以期间并无人说话,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只有孙诗丽仍自顾自地享受着高脚杯里的名贵红酒,好像世界上没什么比及时行乐更重要。 吃完饭后,景安以学校要求考试前每天都要上晚自习为借口回去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回去。 他去了城南博物馆。 a市虽说经济发达,但在人文文化这方面与京城却是比不了的。一开始城市规划的时候就给了博物馆一间小屋子,后来经济上来了,才知道一个城市没有个好的博物馆也很丢人。然而这时候市中心已经没了地方,上层索性大手一挥,在城南靠近郊区的地方划了片地方,弄出了一个顶豪华的博物馆。 有钱能使磨推鬼,a市的城南博物馆虽说是后来养的,里面的古董却比很多老牌博物馆都要多。 城南博物馆跟一般老牌博物馆不一样,为了适应a市的生活节奏,它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闭馆。 景安拿过门口志愿者递给的指南,翻了翻。他翻得很快,每页几乎没有停留。 他的手指猛地停下。 光滑的彩色页面上是一枚簪子。 那是一件显出浓重旧色的芝兰花白玉簪子。 簪子的一个角已经磨损了,却仍然能看出它光辉时的美丽。 与其他古董不同,这件簪子的介绍单独占了四页纸。 它是属于景灵帝的簪子。 大景朝第十二代君主景灵帝喜好奢靡,生前藏宝无数,死后多半都随其殉了葬。君主制一倒台,就有军阀头子带人把灵帝墓掘了。 这一挖不要紧,除了大量金器玉器铜器以外,还挖出了两具穿着相似的男尸。 军阀对此感到惊疑,但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那男尸旁边的无数金银财宝。 军阀对此不感兴趣,后人却对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与男宠同穴而葬感兴趣的很。何况二人穿着相似,身形相似,细微的差别已经无人可见,所以就这二人到底谁是景灵帝,谁是男宠一事也曾经翻起过考古界的大潮。 一件他曾经用过的白玉簪,下面的介绍里竟然牵扯出了无数的爱恨情仇,生死纠葛。 景安看的出神。 您也对这个感兴趣?志愿者小姐姐眼神里难掩激动。 景安愣了愣,然后微微点头。 小姐姐说:在那个时代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景灵帝和燕公子一定是真爱! 景安心想,那可不一定,毕竟他死的早,谁知道燕含章悄悄对他的尸体做了什么。 小姐姐对于发现了一名疑似腐男的国家级保护动物十分激动:你知道吗?有专家根据历史记载推测这件玉簪其实是景灵帝和燕公子的定情信物! 胡扯。送这么个玩意当定情信物,燕含章能把他的后宫掀翻。 小姐姐又说:这枚玉簪就在三楼,我带您上去吧! 景安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看看。 那好吧。小姐姐难掩失落,想和腐男哥哥做朋友来着。 小姐姐叹了口气:其实当初景灵帝墓葬里挖出来了好多宝贝的,几十年前哪个博物馆里都能摆上几样,去街上淘宝说不定都能遇上两件真的。但是近几年都少得可怜了。 景安怔住:为什么? 小姐姐是a大历史系的高材生,对这个还是有点了解的:谁知道是哪位有收藏癖的大佬都给弄走了,搞得现在市面上景灵帝时期的玉器都炒出天价了。 景安愣了愣,心想,不会是他吧? 他有些心神不定地上了三楼。 那件用天价刚刚从海外拍回来的玉簪在三楼用独特的玻璃护在正中,黄色的光投下来,显得神秘又贵气。 他的手触摸到了光滑的玻璃,仿佛隔着玻璃碰到了那枚玉簪。 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自己的东西那么远。这样说也不对,因为这也不算他的东西。 这是燕含章的东西。不是他送的,却多少次经过他的手,绾上那人的发丝。 他刚要放下手,却看见对面,隔着两层玻璃和暖黄色的光束,有一只修长的手,也触碰上了光滑圆润的玻璃面。 景安猛地抬头。 隔着层层玻璃和一整束暖黄色的灯光,还有那枚孤零零的芝兰花白玉簪子。 那人也直直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第6章:礼 和燕含章长得一模一样的顾三直直地看着和景灵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景安。 那人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顾三心想,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演技太好。 可惜他从不相信巧合。 顾三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微微一笑,道:好巧。 景安让他笑得心里发毛,面上仍不动声色,说了句:您好。 然后就十分僵硬的转身走了,甚至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他走后,顾三面色渐渐冷下来,道:查一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 还有这个人,第一次我看在郑召南的面子上没理他,他倒是自导自演上瘾了。 顾河:是。 顾三的指尖划过玉簪外面罩着的玻璃,眼神逐渐温柔下来。 良久,道:拿我上一次刚拍下的那幅画换。 顾河刚开始还肉疼,现在早已经习惯,闻言只应道:是。 第二天一早,景安就回了学校。 大周六的,学校里除了几个学霸还在上自习以外,基本上已经没人了。 回了宿舍以后,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郑召南见他进来,猛地起身,带的椅子咣当一声。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向门口。 经过景安的时候,景安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郑召南想甩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景安看向他那一夜没换的衣服和因为熬夜红了的眼睛,顿了顿,道:前几天我发现一家火锅店,很好吃,你去不去? 郑召南十分想骂他,却控制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来,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就知道吃。 景安也不揭穿他这强行挽尊的行为,只是催促道:快收拾收拾,去晚了抢不上了。 郑召南依然暴躁地一如既往,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你等我换完衣服!别他妈的催! 顾三带着幅金丝框眼镜,穿着件藏青色的蓝色西装马甲,坐在嵌着青皮坐垫的乌金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崭新的书,正翻动着书页。 顾河从门外走进来,看着顾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磨蹭什么。顾三语气淡淡地说。 顾河犹豫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道:三爷,那人,他是郑二少的朋友,和郑二少关系不太一般,恐怕不好 顾三显然已经把那人忘了:哪个人? 顾河犹豫了一下,道:就是那个在思文酒店郑二少房间里和在博物馆里您遇到的那个人。 顾三想起那个人,眉头皱了皱,把手里的书放下。 良久,才道:把他的资料放到我书房里。 顾河心想没想到三爷竟然对郑二少如此看重,连他的一个小情人都要这么认真的处理,忙应道:是。 这几天,景安总感觉身边像是有人盯着他,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现在和平年代,又不是从前,能有什么大事。 周四晚上,郑召南回宿舍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景安旁边,把一张请柬扔给他。 过几天我成人礼啊,你这次再过我整幺蛾子不去我可踹你啊。 景安翻开请柬,上面那丑的出奇的字一看就是郑召南亲手写的。 他皱了皱眉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小舅走了没? 郑召南惊讶地扭头看他:我还以为你对我小舅不感兴趣呢。 他说完后就又扭回了头,坐在床边,耷拉着腿,垂头丧气地说:没走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每天那么忙,之前过来也就是应付似的见我和我哥一面,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又不走了。 景安愣住。 不会吧?或许只是巧合,前两次他不是都没认出来吗? 按照燕含章的性格,只会怀疑他是故意接近。 坏了,不会是要整他吧? 景安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他也不是很害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想拒绝郑召南,但是想了想前几天自己失信的事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到时候你先过去,等我上完课我再去。 郑召南点点头:这回你可给我准时到啊。 景安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祈祷千万别碰上燕含章。 他宁愿被燕含章派人套麻袋打一顿。 周五上完课,孙诗丽又来打了电话。 安安,今天回家吗? 每周五打电话来问是孙诗丽几年来的惯例,只是景安几乎从没回去过罢了,见她也不过是偶尔开家长会才见一面。 不过这次他还是答应了:回。 从前不回去是自卑,如今回去,是因为那里有跟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虽说他也跟那人不怎么亲。 孙诗丽仍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回文家以后,意外的所有人都在。 妈,文叔叔,文茵,文不悔。 景安跟所有人打了招呼。 大家被他这毫不掩饰生疏的打招呼方式都说愣了,尤其是那对长的很是相像的姐弟,都瞪圆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文良平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喝着茶,在一旁当雕塑。孙诗丽却笑了,道:没让你叫弟弟妹妹,倒也别这么生疏啊,何况真要算起来,茵茵好像还大你几天呢。 景安闻言,从善如流:文茵姐。 文茵瞪着一双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应道:安安。 一边坐的端正的文不悔也跟着文茵道:安安。 文茵踢了他一脚。 文不悔改口:安安哥哥。 景安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文第一小学霸主不悔在爸爸姐姐面前表现出求生欲很强的乖巧。 景安很难得的露出了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文茵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早知道她也叫哥哥了。 吃完饭以后,景安对孙诗丽说:下周五我不回来了,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 孙诗丽笑道:男孩子女孩子呀? 景安道:男的。 孙诗丽笑容不变,嘱咐他说:不要忘了买礼物。 到了成人礼那天,郑召南早早请假被管家接回了家里,景安下课后刚准备打车过去,就看到学校门口停了辆很眼熟的加长林肯车。 他们怎么来了。 景安走过去,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里面装饰简单,十分宽敞,坐着端端正正的文良平和斜斜地倚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的孙诗丽。 孙诗丽穿了件绿色的旗袍,很有韵味。看到他,笑了笑,道:你上周不是跟我说要去同学家参加聚会吗?正好我们也要去参加郑家二少爷的成人礼,路过你学校,你文叔叔就说,如果顺路的话,正好送你一程,反正也不急。 景安心想那应当是很顺路的。 他上了车,对司机说:走吧。 孙诗丽笑道:宝贝还没说去哪里。 景安道:跟你们同路。 孙诗丽和文良平均是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到了门口,保安一个个地核实请柬。 等到文良平的核实完,到了景安这里却出了差错。 保安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请柬,然后抬头看向景安,上下扫视了一番,道:小朋友,就算造请柬也要像一点。 景安皱眉,道:这请柬是真的。 孙诗丽也看向保安,笑道:会不会弄错了?这是我儿子。他和郑二少是同学。 保安身在a市第一豪门郑家,对a市上流社会如数家珍,自然听说过眼前这位文夫人,其实不过是个不受文总宠爱的带着拖油瓶的花瓶,还是小三上位,令人唾弃的很。 不过看了一眼她挽着的文良平,保安还是语气稍微好了一点,道:今年我家二少爷的请柬都是我家老爷亲手写的,文夫人,您看看这请柬上,这屎壳郎爬过的字,像是真的吗? 第7章:掉马 门口和门内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朝这边看。 孙诗丽皱眉,道:那也要核实过后才能说是真是假,你就凭个字迹就否认了,万一郑先生没有自己写全部的请柬,你又该当什么责任? 保安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文总,心想这位文夫人可真是不识抬举,没看文总已经不满了吗?保安想着,面上也露出了些轻慢之色,道:文夫人还是别和我家老爷核实了,有这个空不如和您家公子核实一番吧。 孙诗丽眉头皱的更紧,心里难得有些动气。 文良平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保安,道:一会儿我见了郑总,可要问问,原来堂堂郑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分卷(5) 保安愣了,随即连忙赔笑着做出为难的样子,道:您和夫人定是客人,要好好招待,但是您也知道,今日我家二少爷成人礼,京里有贵客来,我这实在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啊。 景安好不容易翻到了郑召南的电话号码,没等他说完,就给郑召南打了电话,那边过了好久才有人接:喂,景安,你怎么还没到啊? 景安简洁明了:我被你家保安拦在门口了。 那边顿时爆炸:我靠谁那么sb?老子亲手写的请柬都不让进? 景安挂了电话。抬头一看,孙诗丽,文良平,保安还有周围一圈人都在盯着他。 保安听出了自家二少爷的声音,面上已经是如坠冰窟。 他他他竟然骂了二少爷写的字是屎壳郎爬的!!!! 郑召南很快到了门口:这怎么回事儿? 他扫了一眼四周,立马就看明白了。 这个保安一定是狗眼看人低,拦下了景安,还让这么多人看他笑话。 郑召南脑补了一系列狗仗人势,欺负豪门继子小可怜的情节。 越想越生气,他看向面色灰白的保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不让他进的?你给我等着! 保安面色顿时更加灰白。 景安皱了皱眉头,把请柬扔到郑召南怀里,道:你自己字写的这么难看,怪谁? 郑召南脸色微红,一边陪着他走进去一边低声怒道:你就不能私下里说? 劳资不要面子的啊? 进去以后,景安火速找了个小角落占据位置。 郑召南看向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坐这旮旯谁看得见你啊。 这傻,多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呀,还不出来遛遛自己。 景安心想,都看不见我才好呢。 别人在郑召南生日会上勾三搭四,郑召南恨不得把他踢出去,但是现在看见景安这一脸不上进的样儿,郑召南就说不出的生气。 他拽景安:你给我起来,别吃了,有什么好吃的,快起来,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景安稳坐如山:别拉我,我不去,我要吃小点心,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给我拿。 郑召南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还能更懒一点吗? 这个角落的确偏僻,哪怕宴会的主角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可是顾三站在二楼,却一眼就看到了这里,看到了正和自家外甥打情骂俏的景安。 刚刚在门口那样打情骂俏还不够?竟然还敢到他面前给他带绿帽子。 他脸上无比阴沉,道:把郑召南给我叫上来。 顾河连忙应道:是。 郑召南正锲而不舍地把景安从沙发上拔起来呢,忽然听到了有人叫他。 郑二少,三爷请您上去。 郑召南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正好看到自家小舅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景安也看到了。 卧槽! 他下意识甩开郑召南。 这欲盖弥彰的假动作成功让顾三的心情又低沉了几分。 等郑召南上楼没多长时间,顾河又下来了:景先生,三爷有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顾河领着景安上了二楼,到了门口。 景先生,三爷要您自己进去。 景安点点头,心头愈发疑惑,燕含章要弄死他也不会单独见他啊。 他开门进去。顾河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只传来浴室里窸窸窣窣的流水声。 他怎么在洗澡? 景安瞬间提起了一口气。 完了完了,不会掉马了吧。 景安赶紧去开门,却发现门早就反锁了,他又去开窗户,窗户也被锁死了。 景安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过了不到十分钟,顾三就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景安从下往上,一点点挪移着视线。 两条腿被浴巾裹住,只露出一对洁白的脚腕。浴巾在腰上别住,显得腰身更加劲瘦性感,景安想起自己一把握住它时的感觉 他低下头去,没有再看。 顾三自然知道景安最爱他哪里,见状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没见过还是没摸过?现在害什么臊? 景安没说话。 顾三见他不应声,还以为是前两次没认出来,让他生气了,于是也不再逗他,走上前去,叉开腿坐到他大腿上,拽着他的学生服领带,挑了挑眉,道:真生气了? 景安本身就对他很愧疚,可又觉得不说出来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心里十分烦躁。 顾三见他还不说话,便抬起他的脸,亲了上去。 景安心里愈发烦躁,一把拉开了他。 顾三愣住了。 景安说:下去。 顾三还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没认出他来,不过他本就和前世长的不同,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后来见到他和前世一样的名字,这才想通的。更何况,他没认出景安,景安不是认出他了吗?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要不承认,还跟别人打情骂俏。 但是今天景安难得跟他生气,他确实有点害怕,就没有跟他犟,难得服了软。 他顿了顿,说道:是不是我没认出你来你生气了?抱歉,我真的以为你是和前世一样的外貌,不一样的名字。其实我是有点预感的,但是之前的想法太根深蒂固了,所以被我忽略了,抱歉,你是不是伤心了? 他连着说了两个抱歉,一双眼睛带着一点不安看向景安。 这样一个平常霸气外露,霸道任性的人忽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动了真心。 景安是真的后悔了。 他从前觉得,别的都没有自己能活下来更重要,可是现在,他在想,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去欺骗燕含章的感情。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顾三的眼睛。 景安道:你先下去。 顾三终于沉默了,起身,坐到了床边。 景安酝酿了好久,终于决定开口:含章,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很认真地看向顾三,顾三本来想骂他开什么玩笑,但是见他这样,脸上渐渐没了表情。 景安抿了抿泛白的嘴唇,说道:其实我能到那个时候,并不是巧合。我知道你们都是巧合,但是我不是。 顾三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好像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景安只好接着说:其实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系统,被它强行绑定。它说那个时期突然混进了很多穿越者,造成了历史错乱,影响了后世,所以要我穿越过去,控制所有不定因素,代替景灵帝走完他该走的一生。 景安抬头看了一眼顾三,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些他早已料到。 景安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他要说完:你也是穿越者之一,而且是最大的变故。你本来的命运就是做一个男宠,可是却直接推翻了整个王朝。我要做的,就是就是控制你,让你甘心做一个男宠。 景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现在很愧疚很愧疚,但他知道,这场算计下的爱情应当落幕了,他说:对不起,燕含章,我不爱你。 景安。顾三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他。 景安看向他,他却没有看景安,只自顾自地说道:景安,你知道你死了以后我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殉情? 景安忽然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顾三说:我当然没有殉情。 景安松了口气。 顾三看着他那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只觉得可笑。 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把所有害过你的人,全都弄死了。 景安猛地抬头。 还把你侄子扶上了王位,然后伪造了圣旨,说你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共墓。 你侄子登基的第二天,我就在皇陵自尽了。 景安死死地看向他。 顾三笑了一下,道: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觉得太重口了。但是 他抬头看了景安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景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爱你。 他没再说下去。 景安现在只觉得无话可说,只觉得心里想被人狠狠地攥着似的。 顾三转过去,躺下,道:你走吧。 景安在下面站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脱鞋上了床,搂住了顾三。 顾三没说话。 好久好久,景安才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对不起。 顾三快气笑了。 艹。 大猪蹄子。 谁他妈要你的对不起。 第8章:分手 顾三从前就知道景安有个秘密。 现在知道了。 他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他早就该知道,靠景安自发爱上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时间跟他耗。反正之前这么多年都耗过来了。 两个人默默的躺了一会儿。 楼下寒暄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到楼上,景安盯着顾三的后背,顿了顿,开口:要不我还是先走吧,以后再 话没有说完。以后再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不想再许给这个人自己无法实现的诺言了。 顾三没多想,他心里再舍不得,也知道现在确实不合适,毕竟现在还在郑家,甚至郑召南还在隔壁房间等着他训话,下面也还有一群人等着他。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景安起身,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结束宴会后,景安回到学校,熄了灯,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把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 燕含章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要怎么做才好。 如果拒绝他,他一定会很伤心,而且凭燕含章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可要是答应他 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也对燕含章太不公平。 他陪一个人十年,十年战战兢兢,他说的做的都是假的,他的关心都是系统计划好了之后告诉他,强迫他去做的。 这份感情不单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真的不想继续了。 更何况,燕含章从前就那么优秀,现在也那么厉害,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永远陪着他。他这么虚情假意,和他在一起未免太不公平。 景安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长痛不如短痛,燕含章恨他就恨他吧,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到了第二天,景安刚刚放了学,准备出去吃饭,就被顾三堵在了校门口。 上车。顾三言简意赅。 景安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周围被豪车吸引频频向这边看的人群,没多争执,还是上了车,坐到了顾三旁边。 我他刚想开口说昨天的事情,就被顾三打断了。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顾三皱眉。 他起身,挪到了景安旁边。 景安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顾三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很自然地倚到了景安肩膀上,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疲倦:这几天都在这边,攒了好多工作,昨天晚上熬夜做完的,快累死了。 景安刚刚抬起想要推开他的手又僵硬地放了下去。 算了,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要不等几天再跟他重新说吧。 他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让顾三睡得更舒服一点。 坐在前面的顾河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顾三的新住处离景安学校很近,顾河车开的慢,大概二十多分钟也到了。 顾河站在车外,打开门,看到睡着的顾三,刚想叫醒他,就被景安打断了。 他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把顾三轻轻挪到一边,下了车,抱起了他。 顾河十分诧异地看着他。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校服看起来很瘦弱稚嫩的少年抱起了穿着西装显得很高大的顾三爷。 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小别墅里没有人,里面也没什么人气,看样子是刚刚买下。 景安抱着顾三上了楼梯。 抱着他的时候,景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是说好要分手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景安看向怀里的顾三,他眼睛下面覆上了一层青黑,眼睛紧紧闭着,睡得很安稳。 景安紧紧抿了下唇,良久,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 他把顾三放进了唯一开着门的一间屋子里。 把他放上床,盖上被子,景安刚要走,就被人拉住了手。 别走。 他看向顾三,顾三还没醒。 他看了看顾三虚虚握着他的手,刚要拉下来,便听见顾三说: 别走,景安,别留下我一个人。 景安愣住了,他看了顾三一眼,狠了狠心,还是拉开了他。 顾三有点装不下去了,不过他还是忍着,忍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睁开眼。 他看向景安,景安正坐在屋里的小沙发上,背对着他。 顾三挑了挑眉,然后故作疑惑地问道:我不是在车上吗?怎么在这儿? 景安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顾三心里暗恨他这闷骚劲儿,面上仍然笑着,叫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景安静默了一会儿,好像在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良久,才站起身来。 他走到床边,问顾三:什么事?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顾三忽然有点难过。他自嘲地想,从见面到现在,景安对他统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一句比一句冷淡。加起来都比不上对郑召南一句的亲昵。 顾三皱了皱眉,伸出手拉着景安的领带把他拽了下来。 景安毫无防备,猛地摔到顾三身上。 分卷(6) 你 顾三挑眉:我怎样? 景安伸出手,撑在顾三两侧,皱眉道:放开我。 顾三勾唇一笑,道:你看咱俩这姿势,是谁不放开谁? 景安看着他,眉头紧紧地皱着,没说话。 顾三把自己的领带抽出来,跟他的打了个死结,然后把他推到一边,道:睡觉! 然后果断闭上了眼睛。 景安看向那个他一只手就可以打开的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没说,也没打开。 有点勒,景安只能侧过身子,和顾三面对着面。 顾三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 景安想了想,小声地问了一个很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三爷,你到底叫什么呀? 如果不是房间足够安静,他这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估计没人能听见。更别说一个睡着的人。 不过顾三没能睡着。虽然他真的很累,也很困,但是在这个人身边,他有点舍不得睡着。 其实景安才一个月没见过他,但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景安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景安眨了下眼,看向他,一副我就知道你没睡的表情。 顾三笑了笑,说: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名字就叫顾三。 景安不相信,道:不可能吧?那你哥哥姐姐是叫顾一顾二吗? 顾三很平静地道:不是,我大姐叫顾尚文,二哥叫顾骏修。 景安陡然沉默了。 看到他这样子,顾三忽然伸出手摸上景安的脸,笑着说:没关系,反正现在顾家是我的。再说了,哪怕什么都没有,我不是还有你吗? 景安的身子又陡然僵硬了一下,可是顾三却浑然不觉似的,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景安顿了顿,抿了抿唇,搂住了他,然后安慰似的拍了几下他的背。 两个人都没睡,抱着休息了一会儿,顾河就上来敲门了。 三爷,晚饭好了。 景安和顾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楼。 顾河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景安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菜放到了顾三面前。 顾三抬头看向他。 景安已经做惯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低头吃饭不说话。 顾三低头,看着那道自己很爱吃的菜,一时间竟然很想哭出来。 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人这样做过了。 他压住了情绪,没让自己失态。 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给景安太大的压力,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地来。 吃完了饭,顾三起身,收拾碗筷。 在一边稳稳坐着的景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起来帮忙。 他端着盘子进厨房的时候,差点把顾三吓了一跳。 他连忙接过来,催促道:你快出去。 景安想提醒他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不用这么养尊处优什么都不干,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不过看到顾三坚持的眼神,他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以后再说吧。 等顾三收拾完,二人一同上了楼。 进了房间,顾三问他:洗澡吗? 顾三顿了顿,又问:一起吗? 景安怔住了。 其实之前他们都是一起洗澡的,互相洗很方便,虽说洗着洗着总会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们俩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而且他是准备要说分手的。 对了,分手! 他一开始来不就是想说分手的吗? 为什么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景安回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先是看顾三太累了,给他当靠枕,陪着他睡了觉,然后上楼后因为问了个不好的事情让顾三伤心了,为了安慰他就又睡了会,最后还陪顾三吃了饭。 所以他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有点生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又被顾三打断了。 顾三这时候已经提前进了浴室,但是他忘记了拿浴巾。 景安,帮我拿一下浴巾好吗?就在桌子上。 景安被他打断,便忘记了自己之前想的什么。走到桌子旁,拿起浴巾,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顾三背对着他,露出光洁的后背,头发都被打湿了,正往下滴着水珠。 景安低下头,递给他浴巾:给你。 顾三没有接浴巾,也没有回头,只是用询问的语气问了一句:我后面够不到,你能把我洗一下吗? 第9章:看电影 不可否认的是,景安在某个瞬间想歪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对方说的后面意思是是后背。 毕竟要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凭燕含章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那种话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应声。虽然说之前总是这样互相洗,但那毕竟是从前了,更何况他不是来准备分手的吗?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拒绝。 他刚想说话,顾三又开口了,这次带着些许的冷意:不愿意就给我把顾河叫进来。 狗脾气。 说翻脸就翻脸。 景安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走到了顾三背后,拿起毛巾,给他擦背。 说实话,他有点怕顾三。 不过不是那种觉得他厉害,怕他伤害自己的怕,而是那种单纯怕他生气的怕。 不过这两点之间的区别恐怕景安自己还并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在心里毫无底线地想,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顾三这人应当很少锻炼,很瘦,也不怎么结实,皮肤很白,擦过的地方都变得通红通红地,像是让人狠狠欺负过似的。 怎么不动了? 没事。景安默默咽了下口水,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顾三忽然转了下身,看向景安不知道是不是被蒸汽蒸红的脸,挑了挑眉,问道:要不要一起?我可以帮你。 不用。景安这次拒绝的很迅速,而且很坚决。 顾三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 景安: 等两个人都各自洗完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实在是顾三这个澡洗的时间太长了。 景安在心里默默吐槽。 等他洗完澡以后,忽然发现浴室里,架子上放着的吹风机不见了。 不可能啊,刚刚给顾三洗澡的时候明明还在这里。 他出去后,看到顾三手里正在试着温度的吹风机。 果然是这样。 景安心里有点无奈。 两个人互相吹完头发以后,躺在床上,顾三把头枕到景安身上,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目的:有个新上的电影,挺不错的,明天跟我去看看? 景安有点为难:不了吧,我明天 已经买了,没办法退,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票撕了。顾三语气淡淡地,但是里面威胁的意味让景安觉得对方不是想撕票,是想撕他。 景安的求生欲终于变得正常了,他果断闭了嘴。 顾三抬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景安怔了怔,微微颔首看了眼趴在他胸膛上的顾三。 顾三这时候闭上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嘴角微微勾起,含着些许的笑意,整个人都仿佛变得很柔和。 景安悄悄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把呼吸频率减缓,让胸膛起伏的慢一点。 第二天早上起来,景安先跟老师请了个假。 对,身体不舒服没有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好的,谢谢老师嗯 打着电话,景安忽然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大片热源。 顾三贴到他耳边,轻轻笑了两声。 景安吓得迅速挂了电话。 顾三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绕着他的脖子。 景安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埋怨道:下次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出声。 不然老师还以为他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完以后,他偷偷看了顾三一眼。 顾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意盈盈地,好像心情更开朗了一些。 景安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是要分手,但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嫌弃他。 顾三可不知道景安怎么想的,他只是回味着景安那不经意说出的下次两个字,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上了车,景安手机铃声响起。 景安拿出手机。 顾三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端端正正连名带姓的三个字。 郑召南。 顾三的脸顿时有些黑了。 景安浑然未觉地接起手机。 还没等说话,那边郑召南慌慌张张地声音就传来了:景安?你没事儿吧? 不怪郑召南着急,实在是景安从前只要不至于病死,是绝对不会请假回文家的,乍一请假,还请的病假,郑召南已经脑补出了二三十种可能明天就会死的绝症。 景安按了按眉心,道:没事,别担心,明天就回校了。 郑召南松了好大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边铃声响起来,郑召南慌忙喊到:挂了挂了,群姐的课,我上课了! 景安刚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起来,就听见顾三在一旁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们俩关系很好吗? 景安点点头:还行。 顾三知道,对于景安来说,还行就是很好的意思。 从前景安身边只有他,只有他对景安是真心的,景安虽然不承认,但是却也只对他真心的好。 如今又多了个郑召南。 他心里瞬间憋了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黑脸黑了一路,坐的离景安八丈远,恨不得在脑门上贴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不过景安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他意识到顾三生气了,但是顾三从前还是燕含章的时候就经常生气,只要不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一般景安就装不知道。 反正最后他会自己莫名其妙消气的。 下车的时候,景安先下了车,走到车子另一边,打开门,接应他。 顾三看着景安无意识的保护动作和面无表情的脸,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下了车,拉上景安的手,又爱又恨的咬牙骂了句:呆子! 景安全当没听见。 进了电影院放映厅里,电影还没开始,里面空无一人。 景安问顾三:你买的哪个位子? 顾三神色淡然:包场,我们去坐最后面。 景安皱眉。为什么要坐最后面?这样观影感一点也不好,坐在中间靠后一点不好吗? 顾三固执的拉着他去了最后面一排。 最后面一排其实和前面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把两个座子连到了一起。 所以为什么不去前面? 景安在心里腹诽。 两个人刚刚坐下,电影就开始了,全场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景安赶紧进入状态。 他虽然两辈子在学习上都不怎么努力,但是在玩的方面还是很认真的。 电影刚开始,是在深夜里,一个女白领正在办公室里加班。 忽然,一阵剧烈的风吹过来,把桌子上的花盆吹倒了。 昏昏欲睡的女白领被瞬间惊醒,去关了窗户。 阴风阵阵,刮起一阵诡异的响声。 女白领惊恐地看了看四周。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往前走。 忽然,回了一下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 只见,偌大的墙上,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字: 救命! 景安的脸色有点发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几滴汗珠。 顾三见状,暗自勾起嘴角,然后拉住了景安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陪你。 景安猛地甩开他,站了起来,大踏步地向外走。 顾三还坐在椅子上。他有点懵,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赶忙站起来去追景安。 出了放映厅,在走廊里,顾三追上了景安,拉住他的胳膊,道:景安,你干嘛? 景安也有点尴尬,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被吓的。 心里越害怕,他的表情反而更加冷漠,低低的声音里甚至还有些许斥责的意味: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给我看的电影? 顾三被他说愣了。 心里还隐隐有些难以说出口的委屈。 他抿了抿有点泛白的唇,道:那你说看什么? 景安心想,当然是什么都不看。 他现在好想念学校,好想学习。哪怕被太傅拿戒尺打被老师追着背课文都比现在好。 不过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八成就是晴天霹雳。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顾三也看出了他的不情愿,但是让他就这么回去,他还是不甘心。 他看向走廊的墙上,贴着近期播出的所有电影。 他看了看,然后随手指了一部名字里有爱情的,说:看这个? 只要不是恐怖片就行,景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告诉放映员重新换了影片放上,景安和顾三又走了回去。 两个颜值这么高的帅哥走在一起,离得不算近,谁也不看谁,但是还紧紧地牵着手,像一对闹了别扭谁也不想道歉却又不忍心放手的小情侣。惹得分发3d眼镜的小姑娘频频往这里看。 第10章:作妖 这次看的是个爱情电影。 顾三知道刚刚惹烦了景安,难得没有作妖。 但这只是在电影的前半场。 到了后半场,男女主角感情增温,各种牵手,拥抱,接吻层出不穷。 景安看的还算认真,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干嘛?他一把抓住了顾三在他身下作怪的手,眼神中略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分卷(7) 顾三眼神看着大屏幕,收回右手,神色不变,坐姿端正地很像个正人君子。 又过了两分钟。 景安猛地偏过头。 顾三神色淡然地收回自己正往外伸的右手,并把它放到了左腿上。 食指一上一下地点着,十分不安分。 景安盯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没有继续的可能性才略带怀疑地收回视线。 黑暗中,顾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然而很快又平下去。 电影很快结束了。 电影结束以后,放映厅瞬间亮起来,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主演名单。 景安看了顾三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黑漆漆的大屏幕,只是眼神涣散,很明显地在走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根本不知道电影已经结束的样子。 景安顿了顿,说:这回电影看完了,该回去了吧? 顾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对着景安笑了笑,提议道:中午了,不去吃个饭吗? 景安心里有点抗拒。 但是肚子好饿。 算了,先吃饭要紧。 好。虽然回复很慢,但到底是答应了。 顾三心里终于窜上些许愉悦,但也没再看景安,只是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 景安看着顾三拉着自己的手,怔了怔。 顾三已经拉起了他。 出了电影院,顾三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高档餐厅吃午餐。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很明显被人包下了。 景安并不喜欢这样。这样总让他感觉自己扰乱了别人的生活。 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不想麻烦自己去顺应别人,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来顺应自己。 但顾三很明显绝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性格,只是在他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所以说,明明顾三更适合做皇帝。为什么他一定要去阻止人家? 景安在心里很丧的叹了口气。 不喜欢?顾三感觉到景安有些低落的心情,有些诧异地问。 景安摇摇头。 顾三点点头:那就好。 顾三没多想,他把菜单递给景安。 景安接过来,点了几道熟悉的菜。 顾三听到自己最爱的几道菜的菜名,顿了顿,然后抬头,深深地看了景安一眼。 景安很奇怪:看我干什么? 顾三忽然笑了,撑着桌子,直起身体,凑到他身边,狠狠亲了他一口。 景安四处看了看,发现负责点菜的服务员早已经躲远了,脚步快得有些刻意。 他脸上顿时有些发红,看着顾三,目光有些躲闪,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在外面就 顾三挑了挑眉,没说话,眼睛里泛起一片幽深的笑意,不知道在心里算计什么。 回到家里,景安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两个人刚进家门,顾三就把景安压倒了墙上,死死地压住,又嘬又咬,狠狠地吻他。 景安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斜了他一眼,没说话,坐到了沙发上。 顾三坐到他身边,胳膊搭到沙发上,看着他被自己咬的又红又水润的嘴唇,眼神愈发幽深,笑着说:你今天说不许在外面亲你,不就是想说不在外面就没关系是吗? 景安立即反驳:当然不是。 顾三又笑了: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能亲你? 景安:什么时候都不行! 要分手了知道吗?! 景安有点郁闷,他觉得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一个人演独角戏。 就好像武侠电视里,两个高手约定切磋,你天天练武磨剑,就打算一雪前耻,结果到了约定那天,那人笑意盈盈地提来了一壶温好的酒。 让人又憋闷又无可奈何。 景安正在大脑里脑补各种奇葩类比,忽然,脑洞的另一位主角的脸猛地凑到了他面前。 景安吓了一跳,一下子把他推开:你干什么? 顾三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推到地上,不知道闪到了哪里,起都起不来了,狠狠地瞪着景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干、什、么? 景安连忙蹲下来,摸上他的腰,关节都有点错位了,果然是闪着了。 顾三疼得汗都冒出来了,看着景安,眼睛都气红了:我就想亲你一口,你这是想要我命啊。 景安脑门上也不停地冒汗,眉头紧紧地皱着,他拿出手机,马上要拨电话。 顾三抓住他握着手机的手,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当然是赶紧叫救护车,抬担架来。 顾三快气死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啊。 景安眉心又紧了紧,道:别任性,叫医生来,你现在不能随便乱动。 顾三咬着牙坚决不松口: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会因为亲自己男朋友扭了腰而让人抬我出去。 景安心里的火控制不住地往上窜: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没死够是吗? 顾三被他骂了也不说话,脸色疼得都发白了,还死死地拉着景安的手,不许他打电话。 景安看着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又气又无奈。 他一只手拽住顾三的手腕,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拽了出来。 顾三抬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头涌上一阵难过。 又酸又涩,难受的要命。 景安没看他。 他脸色也有些难看,快速起身,脚步飞快地上了楼。 顾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眼泪好像有一瞬间出来了。 景安出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条卷成卷的毛巾,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看到顾三红了的眼眶,他皱了皱眉,把干净的毛巾递到他嘴边,低声道: 太疼了就咬着。 别哭。 顾三忍了好久的的眼泪终于在一瞬间下来了。 景安见状,动作一顿,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把毛巾递到他嘴边,要他咬上。 家里没有麻醉药,你得忍一忍。 顾三咬住了那块毛巾。 毛巾上有他的味道。 景安终于舒展开眉头,又很快紧起来。 他摸到顾三的腰,说了句:忍着。 顾三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咔的一声。 景安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景安看向顾三,拿住他嘴里的毛巾,命令道:张嘴。 顾三松了口,放开了那条毛巾。 景安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受的要命。 他把毛巾递过去,问:还疼吗?还疼的话就再咬一会儿。 顾三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景安无奈地想。 顾三忽然向前一扑,抱住了景安。 景安身子忽然变得僵硬无比。 良久,他抬起手,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别怕。 空气里满是寂静。 顾三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许沙哑,带着颤音,喊了一句:景安。 景安被他叫的心头有些发软,声音里难得有些温柔,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又把腰给扭了。 !!!!!! 景安,快,扶住我,疼! 第11章:分手不是你想分 所幸顾三的腰并没有再扭到。 其实刚刚只是扭到了筋,现在被他这么一动,疼劲儿就显出来了而已。 景安小心翼翼地把顾三挪到了床上。 顾三也就脆弱那么一会儿,现在哪怕再疼,面上也已经不动声色。 床上垫上了好几层厚厚的被子,腰下放上了软枕,景安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有没有私人医生什么的,请过来再帮你看看。 顾三吹了口景安刚刚递过来的热水,道: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在京市那边,这次出门本来就计划待一天的,所以人都没过来。 他这么一说景安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家在京市,顾三这些天待在这儿,他都快忘了他是京市人了。 景安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顾三冷眼一扫:怎么?嫌我烦了? 没。 顾三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现在因为你的原因我受了伤,你就得负全责。 景安理亏,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分手的事,只好默认。 等他好了再说分手也不迟。 顾三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呵,想分手,等下辈子吧。 景安面上很是抗拒,却在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再一个月,就一个月,等过一段时间,一定能下定决心分手的。 顾河被临时解雇了。带薪的那种。 他对此表示非常乐意。 景安无奈负责起了顾三的所有饮食起居。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景安去浴室里端了盆热水,里面还泡着一条毛巾。 他站到顾三床前,二话不说开始脱他的衣服。 顾三有些诧异,看着景安道: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景安眉头微皱,道:别动。 顾三被他脱了上衣,翻了个个儿趴在床上。 顾三了然的笑笑,歪着头看向景安,似笑非笑地说:你最好把被子抱过来,放在我腰下面,不然现在这个姿势,不到两个小时,我的腰可就废了。 景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他的脑回路十分无语,他没解释,转身,带上手套,蹲下身去,把那条热水里的毛巾捞上来拧干,放在了顾三腰上。 顾三: 真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脸颊上带着些许薄红,转过头去,假装刚刚犯蠢的不是自己。 景安按住他,眉头皱了皱:别随便乱动。 给他热敷的时候,景安出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扭了腰,要请一个月的假。 老师不太高兴:很严重吗?你现在是高三,如果不是很严重最好不要请这么长时间,扭腰这种事情一两个星期应该也差不多好了吧? 景安听到一两个星期,不由得垂了垂眸子。 他握紧手机,良久,才有些固执的自欺欺人的回道:不,一两个星期不行的,最起码要一个月才可以。 老师有些惊讶,但是想了想这个孩子平常也不常请假,这还是这三年头一次,可能真的很严重,于是也没多劝,只是叮嘱他好好做题。 不要贪图一时的快乐而耽误了一辈子啊。不明真相的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景安却被刚好说中,握紧了拳头,说了一声嗯。 景安。顾三在喊他了 ,毛巾都凉了,你不换一下吗? 景安走进去,把毛巾拿了下来,扔到了盆里,然后把桌子上的药膏往手里挤了小半出来。 他拉下顾三的裤子。 顾三惊住了:你你干嘛? 没有全部拉下来,只是拉了一半,裤子在臀尖上堪堪停留着。 刚刚打完脸,顾三也没往不健康的方面想,知道他这是想给自己上药,但就是这样反而更羞耻了。 更何况那人穿着整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却在这里衣衫半褪。 这样强烈的反差。 顾三脸都红了:你没必要脱裤子吧? 景安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的药膏拍在了他腰上,均匀的抹开。 顾三猜对了一半,景安是要给他上药,不过是要以按摩的形式上。 腰伤要多按摩热敷才能好得快,现在料理不好,以后很可能要留下腰痛的后遗症。 不过景安一向不喜欢多说话,他只是把想说的做了出来。 景安把药膏轻轻拍了几下:按摩我今天早上跟网上学的,不一定标准,要是不舒服记得说一声。 顾三心头一阵发软。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所以他死都不会放手。 不过他很快就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景安的手,从腰椎到腰侧,从上到下,推滚按压点捏,弄得他难受得很。 他抓住景安的手。 景安有些诧异:怎么了? 顾三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闷地:你你别别按那儿。 景安低头,看到自己手待的位置,也难得有些尴尬。他迅速把手从那团柔软上抬了起来。 景安眼神有些飘忽,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先出去了。 端着水盆出了门,景安到了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手机铃声响起来,景安接通。 景安!你个混蛋!还说没事!没事你怎么跟老班请了一个月的假?!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快说!郑召南急吼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景安有点尴尬,但是也没法解释,只能接着圆谎,还好说谎这个功能在古代的时候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我现在在文家养着,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腰,我妈在照顾我,你别来了,没什么大事。 那边陡然沉默了,随即,一阵更加急切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霸占了景安的身体!我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用他的身体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景安: 他有些无奈:我虽然跟文家关系一般,跟我妈关系也一般,但还没到这种难以置信的程度吧? 郑召南听见他说的话,也有点尴尬,意识到了自己在犯蠢,但随即他又反驳道:你和他们关系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分卷(8) 发烧快烧死了都不回家,要不是他突发奇想回宿舍,可能放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收尸。 景安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他怔了怔,良久,道:当时不是不懂吗?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郑召南:你想明白啥了? 想明白了当年眼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的母亲会突然改嫁给另一个人。 他挂了电话。又洗了一把脸。 上楼以后,景安把顾三翻了个个儿,然后把自己书包拿了过来。 里面就带了被顾三接走的那天晚上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两本练习册。 景安拿出一本,开始刷题。 顾三躺在一边,看着他写题。 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景安头都没抬:a大吧。 跳一跳,够得着,况且近,老家的食物也比较合他的胃口。他对上什么大学没要求,无所谓。 顾三没再说话了。 一个星期没到,其实顾三就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出于私心,他还是一直装作连动都动不了的样子。 实在是景安这一个星期对他未免太好了。 每天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给他按摩,给他洗澡,让他躺在自己床上睡觉他也没什么反应。 他忍不住私心想再多享受一段时间,毕竟他真是不想再看那一张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脸了。 景安给他按完摩,拍了一下他后背,说:站起来试试。 顾三演技精湛,竭力起来了一点又躺下了:嘶,疼,不行。 景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半搂着抱了起来,放到了地上。 顾三装不下去了,连忙站稳,瞪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在景安这里没有任何威慑力。 景安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虽然可以站起来了,但还是要多按摩,最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顾三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安抿了抿唇,道:我请好一个月的假了。 顾三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安还在说着:这一个月,你注意不要久坐,也不要剧烈运动 顾三难掩心中的激动,走上前去揽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口。 景安脸有点红。 顾三眼睛里满是笑意,他看着景安。心里满是欢喜地想,你终于回来了。 景安心里有点酸涩。就最后一个月,最后再放纵一下自己。 两个人,虽然方向相反,却阴差阳错的上了一条路,不管未来如何,总之现在还是幸福的很。 第12章:醉酒 其实对于顾三来说,他已经快十年没看见过景安了,见他第一面就想跟他亲近。刚开始还想克制矜持一下,等着景安主动,结果发现等着景安主动真是比母猪上树还难。 这么多次刻意勾引都被景安不着痕迹的拒绝,顾三脸上也挂不住了,整个人写满了烦躁。 他脸上带着嘲讽:景安,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不行了是吗?别是精力用在外面的小妖精身上,回来出不了力了吧? 景安没理他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纠结,他想的是照顾他一个月就走的,压根没想过这件事。 顾三说起这件事,他忽然有一种超出预算的感觉。 他脸上露出些许犹豫:要不下个月? 顾三笑的阴冷:最晚明天!到时候再不行我就把你锁了,强奸你。 景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对方对这种事情的执着,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就最多再出十多天的力。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刚想分手的时候景安挺痛苦的,但是时间一长,当他认识到结局无法回避的时候,他就进入了一种无所谓的阶段。 懒得努力,懒得改变。 反正最后也是要分开的,难过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三当然知道景安这种性格,不过他以为景安是认为改变不了和他睡觉这件事所以就无所谓的接受了。 顾三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也勉强可以接受。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些情景。 想起那个情景,他有点鬼迷心窍地对景安说:要不你喝点酒? 不过他立马就否决了自己:还是算了吧。 那个场景,太吓人了。 景安有点疑惑:怎么了? 顾三摇头:没事。 人算不如天算。天刚刚黑的时候,郑召南给景安打来了电话。 喂,景安你的腰好差不多了吧?今儿晚上八点。南街ktv,来不来? 景安刚想拒绝,就被郑召南打断:不许不来啊,今天哥几个都等你了。今天必须必须必须来!我有惊喜送给你! 景安被噎住,犹豫了一下,道:行吧。 景安挂了电话,看见顾三坐在床头的阴影里,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景安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开口,八成要吵架。 忽然,顾三笑了一声,阴冷地很,话里也带着刺:这个表情干什么?弄得我逼你似的。刚刚答应的那么痛快,现在怂什么? 又来了。 也就是景安,习惯了他这时不时地抽风,不当一回事儿。换一个人,准能被他吓死。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景安也吓得不行,后来他老是闹,他就有点习惯了,主要是他真的不明白顾三为什么闹。 时间长了,景安就一般小问题冷处理,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要是闹得问题大了再热处理把他扔床上做一顿或者做个手工艺品哄一哄他。 今天这事儿,在景安看来,明显是小问题。 所以他一句话没说,抄起椅子上搭的外套就下了楼。 他没看见,在他身后,顾三的表情愈发阴沉。 景安下了楼,听见楼上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还是走了。 反正顾三这人惜命得很,再生气也不会砸自己,只要不砸自己,几个花瓶还是扔的起的。 顾三站在二楼,看着离开的景安,只觉得心头无比暴躁阴沉。第一次,特别想弄死那个平日里不争不抢,装傻充愣的亲外甥。 景安出了门,忽然发现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走出去。这个地方很明显没有出租车来,走了好远才遇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到了南街ktv,一下车就看见郑大少爷站在门口,拿着外套拼命地挥。 这儿呢!景安!这儿呢! 景安赶紧跑过去,制止了他丢人的举动。 郑召南带着景安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整个人兴奋的像是在脑门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有事。 进了包厢以后,屋里沙发上散落着七八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靠中间的两个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召南,景安。 剩下的几个立刻跟着附和:郑少,景少。 郑召南拉着景安坐到两个少年旁边。 张越拿出个杯子,把酒倒满,对着景安笑呵呵地说:景安迟到了啊,上回还放我们鸽子,不喝两杯不合适吧? 景安皱了皱眉。 郑召南坐他旁边,见状装模作样地瞪了一眼张越,立刻接了一句:别说那些没用的,要说迟到,你们几个谁没迟到过,现在计较那个有个p用!要喝就一起喝! 张越一拍大腿:一起喝!谁不喝不是兄弟!今儿晚上一醉方休! 宋楠边附和边把酒倒了一排:来来来,哥几个先走一个。 几个人都举起了杯子,只有景安面前的一杯没有人拿起来。 郑召南,张越,宋楠都拿着手里的酒杯,看着他。 郑召南笑着骂他:傻了吧你呀,快拿起来,干了它,别说你酒精过敏啊,上个月哥几个还一起喝了一顿呢,你忘了?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喝醉了除了逮着人就亲没别的毛病,你是不是怕这个,哈哈哈哈放心吧你,哥们儿在这儿呢,绝对不让这帮大老爷们占你便宜! 张越哈哈大笑:你不说我都忘了咱景安这个毛病了,没事儿兄弟,你就喝你的,出了什么事哥们帮你看着! 郑召南拿起杯子,塞到景安手里:快拿着! 景安皱了皱眉,接过了杯子。 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隐约记得,他喝了酒之后,貌似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郑召南又催了一句:来呀景安! 景安来不及多想,只能跟这几个人半推半就的灌下了一杯酒。 警告!警告!高浓度酒精已触碰您体内自动防御系统开关!防御系统已开启!请无关人员立刻离开!立刻离开! 景安立刻陷入了昏迷,而他脑中的电波在这里也没人能够识别到,所以其他几个人见状立刻吓了一跳。 郑召南抓住张越的领子,怒道:张越!我不是说了他只要喝酒就能脑子不清醒,破处就没问题吗?你他妈给他下药干什么? 张越大喊冤枉:谁给他下药了呀?再说了,我就算给他下药也不会给他下迷药吧?我总不能送自个儿哥们儿去给别人睡吧? 哥们儿个p,要不是看自己对景安好,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说过景安是他们哥们儿? 不过料想他们也没胆子给景安下药。 郑召南松开他,没说话,看向沙发上瘫着的景安,拍了拍他的脸,疑惑道:不会吧?真喝醉了? 以前酒量也没这么差呀。 他刚要掐一下景安想把他掐醒,忽然间,手腕被人狠狠地抓住。 景安睁开眼,一双平日里漂亮无害的杏眼微眯着,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眼中闪出锐利而危险的光。 第13章:醉酒 郑召南吓了一跳:景景景景安你怎么了? 景安松开了手。 郑召南收回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景安倚在沙发上,明明一个月前还瘦弱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变得结实。他翘起二郎腿,眼睛微微睁开,平日里故意掩藏的风华一下子从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景安微眯的双眼缓慢地扫视了一遍四周,最后定格在郑召南身上,薄唇轻启:谁的主意? 音乐早就已经关上,晃动的彩色灯光也早就停了下来,一束白色的灯光打到景安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上,让他环视的目光变得缓慢而又清晰。 被他目光看过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郑召南率先反应过来:没谁,没谁的主意。 景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 郑召南被他看的有点腿软。 他强忍着心头臣服的欲望,良久,低声道:我的主意。 景安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前。 来自十年帝王的威压让郑召南额前流下一滴冷汗。 这一瞬间,他想了好多。 景安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第二人格?亦或是这根本就不是他?如果他想对我做什么我反抗得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郑召南从小到大对危险都有着超出旁人的敏锐程度。 他这时候才感到了后悔。放猛兽出笼,放猛虎出山的后悔。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景安不像他表面上那样无害,可他怎么就在今天忘了呢? 景安看着他,良久,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用那副低沉性感如同蓝山咖啡一般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之后,没看郑召南是何反应,景安拿起外套,搭在右臂上,缓缓走了出去。 等皮鞋声渐渐走远,张越有点哆嗦地问一旁的郑召南:召召南,这这不是景安吧?啊? 郑召南没有看他,他的眼神还放在之前景安坐过的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红,目光有些迷离,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胆寒: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在其他人嘴巴里听见,那么在场各位,和各位的父母家人,就尽早离开a市吧。 景安在外套里慢条斯理地拿出钥匙,打开门。一楼大厅里的灯还亮着。 顾三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见他进来,看也不看,只自顾自地冷冷一笑,道: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是死在郑召南床上了。 景安没说话,换了鞋,走到沙发前面。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顾三,难以掩盖的酒气扑面而来,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起身抓住景安的领子,怒道:你喝酒了?你跟谁一起喝的?你跟郑召南睡了? 景安一把把他推到沙发上。 顾三气的眼都红了,刚要起身,又被景安死死按住,然后扣住下巴。 景安抬起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睛,语气平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真的很让人讨厌? 顾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你说什唔 景安堵住了这张只有接吻的时候才会显得不那么讨厌的嘴。 一吻罢了,景安蹲下身,把顾三扛在了肩膀上。 你他妈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景安你王八蛋你没良心!郑召南是我外甥你知道吗?你竟然睡自己外甥!你不要脸! 景安把他扔到主卧那张特制的大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顾三:景安你别发疯。 景安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事实上,自从喝了那杯酒,又见到了这个人。他的行为就失去了控制,平日里看似不在意的事情现在一点点放大,让他开始一切按照自己的潜意识里真正想做的行为去做。 顾三的声音渐渐变了:景安,你你疯了停下来。 景安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身体在动,在改变姿势,在换着练习十年,已经刻入骨子里的花样。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单一的念头,征服他,驯服他,让他永远没有力气再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到了后半夜,常年不怎么锻炼的顾三爷被生生地做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顾三爷还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景安,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分卷(9) 酒醒了大半的景安感受到了一丝丝冷意,但他也很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放开顾三后就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从来没有烟瘾的景安点着了一根在抽屉里找到的烟,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吞云吐雾。 系统,能告诉我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一早上起来,他会看到这样的情况。 顾三满身狼藉地侧躺在他身边,两条腿大开着,身上净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人狠狠凌虐过。床单都被昨夜的顾三用力扯裂了,可见反抗力度之大。 但他觉得,应该没人敢这么对顾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毫无人情味:昨晚八点半左右,由于您摄入过量酒精导致系统自动开启防御功能。 景安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是防御系统和顾三 他语气一顿,不知怎么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系统无法理解为什么主人问出这种问题,但它还是解答道:酒精触发防御系统,防御系统激发宿主内心真实的自己,来保护可能受到伤害的表面上的自己。 景安抬了抬眼皮:你是说,是我内心真实的自己把顾三弄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平常宿主想说的话,想做的事,积攒太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景安十分怀疑。难道他内心真实的自己这么饥渴的吗? 他有点不能接受。 这不可能吧? 第14章:木雕 景安又看了一眼顾三,他还在沉沉地睡着。 景安碾灭了手头的烟,去浴室洗完澡,又给顾三擦了擦,换上衣服出了门。 出了门以后,打开手机,搜了搜附近,然后打车去了一家木艺手工坊。 进去要了工具之后,景安坐到一个角落里开始用砂纸磨木头。 旁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给手头的木雕上完色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没忍住,道:你怎么不用打磨机啊? 竟然拿手磨,还磨这么长时间,不累的吗。 景安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没有回应她。 小姑娘皱了皱眉,心想这人也太不礼貌了,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人拦住了。 别说话,好好看着。身后是一位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一只手搭在姑娘肩膀上。 姑娘惊喜地喊道:爷爷! 老人眉头微蹙,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大男孩手下的木雕。 男孩已经磨完木头,开始雕刻。男孩子看上去懒洋洋的,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老人心中震惊的想,这个手速,怕是陈老再世也不一定赶得上。超人的天赋,加上最起码十年的练习,眼前这个男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熟练度? 姑娘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手中的木雕竟然已经成形了。 一朵朵花瓣分明的牡丹花在他手中渐渐清晰起来,层次错落,明明只几朵牡丹花,却给人花丛繁盛之感。中间还有一部分不甚清晰,应当是没有雕完的牡丹花。 姑娘看着看着,忽然瞪大了眼睛,天啊,那是什么? 随着景安手速的加快,中间剩余的部分也显露出来竟然是一条龙! 龙身盘踞隐藏在花丛之中,威严的龙头在花中显露。柔美端庄的花朵散落在龙头两侧,有一朵甚至挡住了龙须,这让这条龙变得不那么严肃,却更加美丽,这样的反差和融合也太让人着迷。 景安放下了刀,吹了吹木雕,这才发现眼前一老一小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木头。 景安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梢,拿着木雕起身走了。 老人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他:小伙子,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木雕? 景安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想同意。这个木雕是专门用来哄顾三的,着急用,所以做得有点敷衍。 不过顾三也看不出来。 老人以为他舍不得,十分着急,道:就看一下,一下就还给你。 景安看他一个老人,这样求自己,实在有些不好,只好递给了他。 老人接过手连忙喊道:静静,快去把我的放大镜拿过来。 小姑娘愣了一愣:哦哦。 发什么愣呀?快去! 景安心想,不是说只看一下吗? 老人接过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两眼中散发出惊奇的光,口中不停地赞叹道:这个做工,天啊,栩栩如生,这条龙像是活过来似的,还有这牡丹,陈老在世也不过如此。 小姑娘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景安,景安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什么,他看着那个老头手里的木雕,有点烦。 不是说看一下吗?怎么没完了。 万一顾三醒过来,没看到他,又要发脾气。好烦。 他没说话,小姑娘却看出了他的不耐,推了推老人,催促道:别看了爷爷,人家还等着呢。 老人只好恋恋不舍的将手头的木雕还给了景安,目光灼热地看向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宝藏:小伙子,这个木雕你出不出?你还没做完吧,等你上完色哎哎小伙子,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景安回到家里,看了一眼客厅里,没人。他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顾三坐在客厅里等他回家绝对是他这辈子被不想看到的场景之一。 上了二楼,打开主卧的门。顾三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杯水,听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 景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 顾三嗤笑一声。 景安喉咙动了动:你醒了? 顾三闻言冷哼一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清醒了吗? 景安走到小沙发旁边,坐下。良久,开口道:昨天 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喝了点酒。顾三语气非常平淡,看不出来什么意思,你又想说这个,是吗? 景安心想,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每次喝完酒之后都会发情吗? 顾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喝完酒之后发了顿疯,倒是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要谢谢你,这次只是骂我讨厌。上次喝醉酒之后你指着我,足足骂了一个时辰。 景安头皮发麻,这是真的吗?要是真的他怎么现在还活着? 顾三一眼就看出来他心里想的什么,冷笑一声:呵,上次我是想杀你来着,后来想想,看着你那么讨厌我每天还要讨好我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说的无比嘲讽,要是换一个人,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人家看笑话,可能会被活活气炸。 估计这也是顾三的目的。他恨不得景安把自己气死,省的他每次心寒到想杀他,都下不去手,白白的自我折磨。 景安抬头看他,心想,顾三现在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景安站起身,走到顾三面前,把手里的木雕递给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现在不讨厌你。 顾三看着手头精致的龙戏牡丹的木雕,良久,道:谁信你?你昨天才刚骂完我。 景安愣了愣,道:你是在撒娇吗? 顾三呼吸一顿,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景安一眼。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脸也有点发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跟一朵牡丹花似的。景安在心里想。 景安不知道内心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但他肯定自己并不讨厌顾三。 谁会讨厌一朵牡丹花呢。 他只是有点讨厌他的坏脾气和他嘴里难听的话。 顾三还在把玩着那个木雕,表面上很是随意,眼睛里却是掩藏不住的喜爱。 景安没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顾三的头。 第15章 顾三把木雕放了起来,放在了哪里景安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关心,反正那个木雕的作用已经充分发挥了。 自从上次和景安做完之后,顾三就再也没有主动过,景安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 可能是上一次的阴影太大了吧。 心里有一点遗憾地想,亏他还准备了好长时间。 景安算了算,还有十天就要跟顾三说分手了。他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在生活中却对顾三更加体贴。 原来你会做饭?顾三有点惊讶。 有一天早上,景安比顾三醒的早,主动做了早餐。 传统的中式早餐,有一屉小笼包,两份粥,一碟咸菜和一份精致的甜品。 比平常的煎蛋火腿上升了好几个生活档次。 景安点点头。 顾三瞪了他一眼,道:会做之前怎么不做? 他一直以为景安不会呢,上次快把他折腾死了,第二天早上他还得扶着腰爬起来给自己做饭。 顾三尝了一口这堪比宫廷御膳的早餐,心想,真亏。 景安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好像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你也没问啊? 顾三差点让他怄死,早餐都吃着没味了。 景安偷偷地勾唇笑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没让顾三知道,也没让自己知道。 顾三看向景安,笑了一下,道:最近怎么这么殷勤? 景安敛了敛眸,语气平淡:没什么。 顾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一句都没追问,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连速度都和往常一样。 顾三真的很忙,哪怕他一直说自己根本不用管很多事,可是景安发现,顾三已经连续很多天在书房里待到深夜。 一天晚上,景安睡的正香,就被顾三叫醒了:景安,起来,外面下雨了,我有事找你。 景安睡得迷迷糊糊地,身上温暖的被子就被人掀了,浑身凉飕飕的。 他起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顾三。 顾三身上穿着件跟这个季节不太相符的风衣,嘴角微微上扬。 景安在心里痛苦地叹了一口气,又十分抗拒的穿上了衣服。 顾三递给他一件风衣:换上,不然一会儿着凉了。 景安也不问为什么夏天不穿风衣会着凉,行尸走肉一样老老实实穿上了。 顾三带着他下了楼,楼下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 三爷。男人颔首。 景安听到顾三用一种疏离,冷漠而威严的声音说:不用跟着。 这样的顾三对景安而言是陌生的,印象里的顾三是那个会嘲讽他,会跟他发脾气,也会跟他撒娇的顾三。不过景安的脑子现在也很迟钝,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觉查出有什么不对。 别墅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顾三撑开一把黑色的伞,拥着景安走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冷风骤雨让景安顿时清醒起来。 景安跟着顾三在雨夜里走,直到脚底下的鞋完全湿透了才找到地方。 坐。 顾三把伞合上,放在角落里,坐在了垫上了垫子的石凳上。 景安打量了一下,一把巨大的伞在头顶撑开,足可以让雨无论被风吹的多斜,也不会吹到他们身上。大伞下是石桌石凳,石凳上都被包上了暖色的绒毯,坐上去很暖和,一点也没有被这寒冷的雨夜所影响到。石桌上是正在加热的水和一整套的茶具。 一大片一大片平日里高傲向阳的艳丽花朵,在大雨下被打的摇头低首,显得十分可怜,惹人垂爱。 景安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点头疼。 外面是狂风骤雨,间或有惊雷闪电划过天际,又不是斜风细雨好风景。在这样的天气里,景安着实没有闲心赏景沏茶。 可是顾三喜欢。 我最喜欢下雨天。顾三的嗓音在雨夜里显得有些清冷,但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景安还在拧着眉心,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三坐在他旁边,忽然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说:你说我要是在这儿杀了你,会被发现吗? 景安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 他看向顾三,顾三还在笑着。 这个笑容在这样的雨夜,在这样的话后,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安的心却忽然一下子平静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顾三说:先支开那两个人,再把摄像头摘掉,别在这个亭子里杀人,不好清理,在雨里刚刚好,你的足迹和我的血迹都会被冲刷掉。记得拿我的手机给我妈和郑召南发一条短信,就说我出国了。给我妈的记得态度冷淡一点,给郑召南的记得态度恶劣一点,就说他之前总是欺负我,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他不会怀疑的。 顾三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忽然转过了头,捂住了眼睛。 捂住眼睛实在没什么用,还有掩耳盗铃的嫌疑,更何况他嗓子里难以控制地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愿意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雨声,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背对着景安,压抑的声音里挤出了一句破碎的质问。 这大概是最不像质问的质问,那声音很低,低到景安要仔细分辨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听。 景安有一点难过地想,我对你怎么了,我对我妈都没有像对你这么好。 你杀我我都不反抗,你还要我怎样啊。 顾三也没再说话了,当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除了眼睛有一点红,已经没有别的异样。 他抿起唇,笑了一下,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好像之前的一场痛苦压抑的哭泣都是景安的幻觉。 顾三说:我喜欢下雨天,所以我不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做不喜欢的事情,我怕以后再到下雨天,想起那些事情,我就不再那么开心了。 景安安静的听着。 等顾三说完,景安突然问:你要喝茶吗? 顾三愣了愣。 景安没等他反应,就自顾自的泡起茶来。 他的手很灵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差错,时间,火候,手法,半分不差。连最顶级的茶艺师也比不上他动作的好看。 分卷(10) 景安把茶递给他,道:别在雨天出来了,隔着窗户看也挺好的,你胃不好,趁热喝。 顾三看着他,良久,直到景安手都酸了才接过茶,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颤抖的音: 嗯。 第16章:分手 纵然景安说了天很冷,最好不要待在这里,顾三还是很固执地叫人拿来了两把躺椅,躺在一把上睡了过去。 景安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拦他,只是躺在他身旁,安静地陪着他。 顾三很久没睡好过觉了,如今他在身边,听着雨声,竟然很快睡了过去。在他睡过去之后,景安打伞到门口,叫人撑了把大伞,又拿了件雨衣,回来盖在顾三身上,亲手把他抱了回去,放到了床上。 景安解了自己和他的外套,躺了上去。 睡着以后的顾三跟往常很不一样,面色苍白,浑身蜷缩着,拽着景安的衣服直往他怀里钻,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也不知道是怕什么,嘴里牙齿打着颤,不住地呢喃。 景安躺在床上,搂住他,耳边听着顾三低声的呢喃,在暗黄色的灯光中看向带有漂亮花纹的天花板,一双好看的令人称奇的杏眼有些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还是景安做的早餐,中西结合,十分丰盛,顾三很坦然地坐下,用餐,没有再问景安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也没问昨晚是怎么在雨中回来的。 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吃饭啊,看我干什么?顾三喝了一口牛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景安低下头,拿起餐具,专心吃饭。 两个人的用餐教养极好,空气里连餐具相撞的声音都没有,只有细微到听不见的心跳和呼吸。 a市的天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要把眼泪流干的情人,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斜风细雨,连着下了十天都没有停。 天空整日都是阴沉沉的,有些让人昼夜难分。 有人把a市市区的一队汽车在雨里公路上仿佛游泳般行进的图传上了网络,上了微博热搜二十几名,a市的民众都说,老天爷这是赶着一次要把前面十年欠的雨都要补回来。 外面是疾风骤雨电闪雷鸣,a市人都减少了出行,待在家里,家里自然是温暖的很,哪怕知道水火无情,紧闭的门窗还是给人一点脆弱的心理上的慰藉。 顾三爱雨这件事景安是知道的,从前在大景的时候,每逢雨天,顾三一定要拉他出去走一走,撑着把油纸伞满宫地遛弯。雨小一点还好,雨要是稍大些,小小的油纸伞根本遮不住什么。偏偏顾三还嫌弃箬笠蓑衣太丑,只能任由雨将全身打湿一圈再走回来,沏一壶热茶暖暖身子。 景安本来对天气没什么喜欢厌恶的感觉,但是因为这个感冒了好多次之后,终于成功讨厌上了雨天。 顾三当年身体不好,因为这个也没少感冒发烧,在那时候差劲的医疗水平之下,有一次大雨过后,差点没救回来,怎么就还对下雨这么执着呢。 现在景安看着窗外已经下了十天的雨,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有一点厌恶的感觉了。他只是在想,顾三那么喜欢下雨天,那么这一天应当适合做很多事情。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侧。 两个人,并肩站着,相似的姿势,相似的身高,相似的服饰。相似的身影投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如果拍下来,一定显得很般配。 可是没有人给他们拍下来,现在的他们,也并不想这样做。 平日里最亲密无间的关系逐渐变得疏离,变得冰封,宛如一朵错过了花季的牡丹花,哪怕后来再怎么修剪浇灌,它也没办法盛开成最美的样子。 顾三并不傻,爱情也并不会让他失去洞察力,只不过是让他明知不可为而偏为罢了。 但是他也没再说话了,该做的都做了,他只想在赌,这个人究竟能还给他几分感情罢了。 而景安在想,窗外的雨很大,新闻上说公路上的水已经淌成了河,出租车大部分应该不会出行了,但是别墅离市中心不远,走一走,总会遇到出租车的。 他看向顾三,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太差。 孙诗丽,这个在他的生命里从未缺席却总是迟到早退的母亲,有一天,在他父亲死后的某一天,喝醉了酒,眼睛里含着泪,笑着对他说:对一个爱着你而你不爱的人,或者你爱他却没办法给他幸福的人,如果你想对他好,那就离他远一点,时间会带走感情,你要放手让他去找新的爱情。 那是景安唯一一次见到她哭,她哭起来很好看,嘴角含着笑意,没有声音,眼睛也只是微微的红,但是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夸一句梨花带雨真绝色,可是景安没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好,他不想让她哭。 景安拿出纸巾,笨拙的给她擦了擦眼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口问道:那如果我恨他呢? 孙诗丽的表情一下子很难看,似哭非哭,良久,颤抖着声音对他说:如果你恨他,那你就和他在一起,让他明知道这是陷阱还要跳下去,要他天天见你,要他越陷越深,最后赔上自己一生的感情。 在那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在报纸上知道了她改嫁文家家主文良平的消息。 景安自认为并不恨顾三,虽然一开始是有一点恨的,但是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嘛,顾三总想弄死他自己做皇帝,他玩不过他,只好另走捷径。现在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还挺想对他好的。 所以景安在顾三最爱的下雨天,很痛快地对他说: 分手吧。 分手了你就赶快找一段新的感情,你会很快忘记的。 我们都会很快忘记的。 顾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看着景安,牙齿打着颤,良久,猛的转过身去。 景安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他想,哭什么?为什么要哭呢?没有了我,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良久,顾三开口了,声音有些发颤:景安,我知道你心狠,但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狠。 如果你当年不准备要永远对我好,那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对我好,免得我半生为你惮尽心力,受尽委屈。 顾三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失望和痛苦,最后,他说: 景安,我真恨你。 顾三转身,走了出去。 玻璃窗子上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个人在窗子前站了好久好久,看着另一个人上了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第17章:前世 景安第一次看见燕含章的时候,真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仙。 用他这个学渣心里少有的几个夸帅哥的词全贴到燕含章身上都不觉得过分。 他看了看旁边的镜子,觉得心里更难受了。真嫉妒啊,想我前世好歹也算个帅哥,这辈子怎么就变成了个青年油腻男呢。 景安看到燕含章走到我面前,跪下,敛眉低首,说:参见陛下。 景安就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起来吧。 景安是一个挺能装的人,最起码现在他感觉自己装的很像个性冷淡。 系统当年也是个小废物,它什么也做不了,声音贼难听,每次听见他说话景安就感觉有人在拿刀刮他的耳朵,它每天除了提醒他打脸就是提醒他攻略,它现在又开始了。 姓名:燕含章,性别:男,性向:男,年龄:20,身份:误闯入宫斗世界的天命之子,现为景灵帝男宠。宿主任务:攻略燕含章,刷满好感度,阻止燕含章破坏游戏规则登基为帝。 景安听不太懂:什么叫刷满好感度? 系统说:让燕含章爱上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永居后宫,做个宫斗的美男子。 景安让他吓了一跳。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哦他本来也不是人。 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景安问它。这也太人渣了,为什么要让人家永远待在后宫里,缺不缺德? 系统特别冷漠:如果天命之子成功登基为帝,改变历史,那么宿主作为历史的产物,就会立即消失。 景安能说什么,景安说这也太缺德了,但是他同意了。 道德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更何况从人民大众的角度出发,他也是为了顺应历史,预防蝴蝶效应,利国利民,当受嘉奖。 景安看向燕含章,他敛眉低首,显得很是从容,可景安却看出了他有点紧张。 因为景安看到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打颤。 景安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子放松了。 景安想,他可能也没多大吧,可能和我一样,还在上学,忽然被扔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皇帝的男宠,生死都由别人的一句话决定,比我还可怜。景安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 其实景安可能并不是同情他,而是同情被同样抛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来。景安对他伸出手。 燕含章顿了顿,然后把手放到了景安的手里。 他的手真嫩真软啊,手指又细又长。 景安面瘫的脸下是个隐藏的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好感。 男宠都保养的这么好,皇帝怎么就长得这么丑呢。 景安拉起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对他说: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弟弟,会对你好的。 永远做个可爱的小公子,这多好,别想着做皇帝了。 燕含章头都没抬,轻轻点了点头,很温顺地喊道:哥哥。 景安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大哥哥的膨胀感。他是个独生子,从小到大都想有个特别好看的弟弟妹妹叫他哥哥。 景安刚想带着他软软的小可爱弟弟去到处玩,就听见他的死废物系统冷漠地说: 燕含章是杀死景灵帝的凶手。 景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废物又重复了一遍:燕含章是杀死景灵帝的凶手,燕含章为了不侍寝,下毒毒死景灵帝,连夜逃走。景平王继位,燕含章易容后以白身入仕,十年后毒杀昏庸的景平王,皇室无人,燕含章封异姓王,权倾天下,杀了一众老臣之后,顺利继位。 景安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现在感觉自己抱着一块人形炸药,马上就会粉身碎骨同归于尽的那一种。 他问小废物:那景灵帝是什么时候被燕含章毒死的? 小废物说:今晚。 景安要被气死了,这个小废物早说十分钟也好啊,但是它就是这么废物,非要到这个时候再说,现在他把这个人形毒药放在旁边,进退两难,简直绝望。 景安问系统:毒药在哪儿? 小废物过了好大一会儿,告诉景安说:不知道。 景安现在觉得他要不还是去死吧,回现代也挺好的,郑召南不就是脾气大点,看不起人点吗,不要脸了哄哄不就完了,肯定比跟这个要害死他的小废物待在一起强多了。 提醒宿主,任务未完成,历史改变,宿主将会永远消失。 它这个时候倒是挺机灵。 景安看了看低着头坐在他身边,温顺漂亮的燕含章,问系统:你刚刚是说他性向为男吗? 系统:是。 景安在心里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用我平生最好的演技对燕含章说:含章,朕心悦你。 燕含章猛的抬头,眼神中有一秒中出现了看制杖的意味。 不过他马上低下了头,低声道:谢陛下垂爱。 景安顿时堵心了,哎,人家演技可比我好多了。 景安对他说:你放心,朕心悦你,自然不会对你用强,一切都要等你心甘情愿才好,到时你我两情相悦,自当共赴佳境。 景安真的觉得自己演的挺好的,但是据后来顾三说,他当时脸上面无表情,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抗拒,说情话说的仿佛在念遗书。 不过当时景安可不知道燕含章怎么想的,他只是看到燕含章头更低了,轻声道:谢陛下。 第二天一早,景安发现自己还活着,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毕竟杀皇帝这个事风险太大,能逃出去只能算侥幸,不到万不得已,燕含章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第一次活下来景安就胆大了,反正他是个昏君,也不用上班打卡,每天就一觉睡到自然醒,浇浇花,剪剪草,打打拳,闲着没事做点小手工艺品,偶尔想起来就让人给燕含章送点金银珠宝,想不起来就算了,然后再一觉睡到自然醒。生活过的非常惬意。 直到有一天,系统跟他说:宿主,燕含章已经挖好地道,正准备过段时间逃走。 景安一口吐出了宫女喂给我的葡萄:你说什么? 系统又开始装死了。 景安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摆驾,轩亭院。 景安这个气啊,你说说这个人,好好待着不好吗?有吃有喝有玩有穿的,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最关键还不用陪睡,多少人想要还要不来的好买卖啊,他怎么就非要走呢。 景安不愿意让人抬着,就一路走着到了轩亭院,还没到的时候,离着老远就听见了人呜咽的哭声和求饶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挨打的是燕含章吧? 他快步进了院子,结果就看到,燕含章,他那男妃,坐在院子里,让人撑着伞,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人行刑。 那人估计已经被打了半死了,声音都小了许多。 幸亏这段日子在系统的强迫下,为了不崩人设,景安已经勉强适应了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不然他真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会是个什么表情。 燕含章明显比景安心理素质好多了,看见他了,一点也不慌,悠闲自得地给他行了个礼,笑着对他说:陛下,您怎么来了? 景安想着这人还挺悠闲,但是据后来顾三说,他当时其实有点慌,毕竟在这宫里,皇帝最大,要是我真的追究他动私刑和不体恤宫人的罪过,他很难脱身。 虽然景安感觉,顾三十有八九是为了安慰他的自尊心才那样说的。 不过景安当时没怎么看那个人,他心里头有气,故意吓燕含章,对他说:来找你睡觉。 燕含章愣了愣,抬头看向景安,然后扬起唇,笑的百媚具生。 然后晚上他们俩就真的在一起睡觉了。盖着棉被纯聊天。 景安没忍住问他:白天那人怎么回事啊? 其实说真的,景安还是有点不太能适应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世界。 分卷(11) 燕含章说:那是臣宫里的太监,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来给臣下毒。 按理来说,他应该自称臣妾,不过景安也不在意。 景安听见他说的话,稍微安了安心,毕竟这也算罪有应得,景安对他说:下次别跟不熟悉的宫人离这么近,难保会有刺客,有危险,让人私下里解决就好了。 燕含章怔住了,眼神中出现了一点景安看不懂的东西,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谢陛下。他说。 景安想起白天他给我行礼,对他说:以后你见我,不用行跪拜礼了。 燕含章愣了愣。 景安没管他,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第二天一早,景安见他还没醒。就自己提前走了。 到了自己宫里,景安跟他的御前带刀侍卫说:昨天燕公子被人下毒了,我放心不下。你去给轩亭院多加点儿人手,顺便从内到外搜查一遍。哦,对了,轩亭院里面儿有个密道,我让人挖的,你搜查的时候,如果查到了,就当没看见。 嫔妃私挖密道,这是死罪。但是如果是皇帝挖的就不同了。不过一般人也干不了这个事。 侍卫大哥被他说的话惊住了,可能是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也有可能是景安刷新了自己对昏君的认知。不过他也没多说话,奉旨立刻执行去了。 燕含章当年真是能屈能伸,景安那旨意下了没多长时间,燕含章就过来了。 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胸前还配着一块精致的玉坠饰,龙章凤姿,翩翩公子。 景安心想他还挺悠闲的,还特意换了身衣服过来。 燕含章笑的温柔似水:陛下夙夜在公,臣不能为您分担一二,今早起来给您熬了汤,您尝尝。 这话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景安十有八九是来试探他的。 景安丝毫不被美色诱惑,靠在椅子上,慢吞吞地说:你把汤放下吧,你给的东西,朕不敢喝。 燕含章死到临头都不慌,冷静跪下,道:陛下对臣妾不满,想杀臣妾便杀,何必为难臣妾。 都自称臣妾了,可见燕含章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景安对他说:你倒是真不怕我杀了你。 燕含章抬头,笑的跟个狐狸精似的,特别勾人,说:陛下舍得吗? 景安心想,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主要是怕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不过那一刻他的确被美色袭击了一下。 那时候的燕含章真好啊,天天讨好我,犯了错就勾引我,还不生气不吃醋,每天笑的像一只狐狸精。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都是假的。 他恢复了燕含章的侍寝。 反正景安多了一个抱枕也不吃亏。 燕含章也发现了景安的底线真的很低,渐渐不再拘谨。 最大的表现就是当景安按照系统的指示尬撩他的时候他会忍不住笑出来。 景安有点不好意思,捂住他的嘴,告诉他:不许笑。 他睁着大眼睛看着景安,然后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景安被他吓到了,连忙收回手,恼羞成怒道:放肆! 然后他就笑的更厉害了,抖着肩膀,花枝乱颤。 由此可见燕含章真是一点都不怕他。 虽然后来的人都说当皇帝危险,但是景安做了皇帝这好几个月,除了跟名义上的爱妃燕含章斗智斗勇以外,还真没遇到过什么事情。 直到一场宴会上。 燕含章坐在景安旁边,景安正给他挑菜。 系统告诉他,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所以景安每次都细心地把他爱吃的菜挑出来给他。 燕含章低声在景安耳边说:陛下,别人看着呢。 景安抬头,刚要跟他说些什么,就看见一个异域风情的舞女拿着剑朝着燕含章飞了过来。 妖妃,拿命来! 景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系统强行按到了燕含章身上。 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听到了自己血肉裂开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英雄救美。 恭喜你妈我去真疼啊 记忆最后,是燕含章陡然惊恐的脸。 等景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燕含章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 他见到景安醒来,十分惊喜: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景安说:没什么不舒服,就是你扯着我伤口了。 燕含章吓了一跳,赶紧撒开景安。 景安问他:你没事儿吧? 那天,分明听到有人骂他妖妃来着。 燕含章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没什么。 后来景安才知道,在他不经意的纵容和燕含章的刻意之下,这皇宫上下基本上都是燕含章的人了。那天挖的地道也不是用来离宫的,而是用来逃生的。 景安深深地感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而那个女人,早已经被燕含章的人带到慎刑司严刑拷打。 由此可见系统真是个废物,搞得景安还真以为燕含章是个小可怜。 不过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当时心虚的表现让景安以为这个小可怜是难过了。想想确实是他的错,为了活命让人家一代枭雄成了妖妃,为了安慰他,景安对他说:你看咱们俩,一个昏君,一个妖妃,是不是很般配? 燕含章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跟要哭了似的,他又攥住了景安的手,用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对他说:谢谢。 景安心想谢什么呀,你只要老老实实别造反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从那之后燕含章几乎每天都来看景安,据景安所剩无几的亲信说,宫内外死了一大批宫人官员,死因不明。 景安听见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晚上生了场大病。 燕含章衣不解带地照顾景安。景安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因为第一次知道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所以脾气差了很多,系统一直在他耳边让催促我趁热打铁攻略燕含章,景安也没理它。 后来景安病好了,燕含章又陷入了无尽的忙碌之中。 景安每天依旧浇浇花,剪剪草,打打拳,做做小手工艺品,睡醒了吃,吃饱了睡。 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的是,燕含章一直偶尔会出现在景安身旁。 不过这对于景安没什么特别的,景安没怎么理他,他也没有插手干预景安的生活。 景安本来以为自己打动了他,直到有一天,系统跟他说:燕含章已经和景平王联系上了。 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景安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因为不想当男宠才离开,而是因为野心才离开。 数月的努力付之东流,景安的心里是有点生气的。 景安问系统:燕含章在哪儿? 系统:御花园,和景平王聊天呢。 景安去了御花园,看到燕含章和景平王两个人站在凉亭里赏花呢。 芝兰玉树,凤姿龙章,旁若无人,孤男寡男,那叫一个登对。 不过真不好意思,还有一个他。 皇上驾到。 景安身边大太监嗷一嗓子,把那俩人吓了一跳。 这俩人终于看见他了。 景平王吓着了,哆哆嗦嗦地给景安行了礼。燕含章脸上却十分从容,从容的让景安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圈套。 景安静静地看着他俩行礼,也不说平身。 直到看到燕含章有点受不住了,景安才过去扶住他,冷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燕含章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直接倒在了景安怀里,又软又委屈地喊了一声:陛下。 景安心里莫名有点心软了,心想,一觉醒来就到了一个昏君的后宫,也不是人家想要的。 景安搂着他,恶狠狠的在他耳边威胁: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他就看到,燕含章的耳朵红了。 他皱了皱眉,心想,生病了?总不可能是受虐狂吧? 他搂着燕含章,和一脸恐惧的景平王尬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各回各家了。 回去之后,景安也没收拾燕含章,只是对他说:你要是想出仕的话,与其跟景平王说,还不如跟我说。 燕含章抬头,很惊讶地看着景安。 死系统这个时候又出来了:警告!警告! 景安没理它,问燕含章:你想做官吗? 燕含章猛的跪下,用很清冷的声音说:不知道是谁这样污蔑臣妾,臣妾只想好好侍奉陛下,今日与景平王乃是偶遇,断没有插手朝堂之心。 景安很难得的笑了一下,说:你每次自称臣妾都是在犯完错以后。 燕含章不说话了。 景安叹了一口气,对他说:这宫里都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满意吗? 燕含章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 看他这样景安就有点生气。地上这么凉,万一受寒了还要费心给他保养,真是麻烦。 景安走下去,扶起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跪在地上,你要是受了寒我还要费心给你养着。 燕含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景安把他打横抱起,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景安的脖子。 景安把他放到床榻上,对他说: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谋反,我就会永远对你好的。 这真是实话,景安估计燕含章当时也没有要谋反的心思,他只是想进入这个国家的权力机关罢了。 但是他当时很震惊,不敢相信一样,几乎说不出话来。 系统说:宿主,上,亲他一下。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系统的操纵,总之,他走上前去,很珍重的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燕含章愣住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景安。 陛下 叫我景安。 景安。 含章。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景安,一动也不动,良久,他颤抖着声音问景安:你说会永远对我好,是真的吗? 是真的,景安说,这是我存在于这里的目的。 对你好,让你安心做男宠,不要篡位,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景安看到燕含章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景安有点惊讶:你怎么哭了? 他又笑了,说:没事。 最终燕含章还是放弃了出仕,他说:我一直都活的很累,现在想想,享受生活还挺好的。 事实上并不是。他甚至比景安这个皇帝都要忙,每天早出晚归,他还建立了一个类似于东西厂的机构,训练太监和侍卫做他的爪牙。他的手从宫内插到了朝堂上,替景安解决了很多麻烦。 但他从来不说。 他安心的接受了妖妃的称呼,替景安这个不称职的皇帝撑起了整个大景。 后来顾三对景安说,他之前拥有一切,所以身边的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这里,他一无所有,可他心甘情愿地给了他全世界。 景安很愧疚地跟他说,对不起。我的心甘情愿都是假的。 他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最终你是属于我的。 虽然很愧疚但景安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他掐了景安的腰一下,很霸道地说,不许反驳,你就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 景安想了想这买卖还挺划算,就没反驳他。 好吧。景安听见自己妥协地说。 第18章:前世景安,燕含章凑到景安身边,笑意盈盈地问,我好看吗? 景安喝了口茶,心里没有任何浮动,大概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好看。 燕含章陡然变了脸色,阴森森地说:那你为什么同意赵太傅选妃? 景安没说他好不好看和自己选不选妃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只是下意识地摸摸他的头,说:我没有,你别闹。 燕含章倚到景安怀里,说:我没闹。你别听他的,好不好? 景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燕含章亲了亲景安的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是吗? 景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地说:那要看我活多长时间。 燕含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把头闷到景安怀里,闷闷地声音从他胸膛上传来:会好的。 不会。景安在心里反驳他。 再过五年他就该死了,这是必然的,谁也阻挡不了。到时候他就能回到从前了。再也不用看他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再也不用看见那么多人天天死在他眼前,这真是件令人兴奋的好事。 景安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雀跃。 燕含章很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因为现在燕含章已经变成有实无名的后宫之首,所以他对景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慢性毒药这件事很是内疚。 他杀了景安的宫人,景安却三天没和他说话。 景安觉得他怎么样都是要死的,和别人并没有关系,可燕含章偏偏要说有人要害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这个,燕含章错杀了很多人。 景安很讨厌别人给自己麻烦,他既不想当别人的麻烦,也不想让别人麻烦我自己。可是燕含章给他添了无数的麻烦,也让他变成了害了别人的麻烦。 燕含章在他眼里和麻烦已经没有区别了,景安决心不再和这个最大的麻烦做任何交流。 直到有一天,景安喝醉了酒,醒来之后,燕含章遍体鳞伤地躺在他身边。 床单上的血迹和白色的污浊告诉景安他昨夜做了什么。 景安当时没什么想法,只是很现实地想,他可能要和这个最大的麻烦一起待到死了。 景安抱着燕含章去清理了一下,在清理的过程中,燕含章醒了,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景安。 分卷(12) 不过他很快敛去了,只是很娇气地说了一句:疼。 景安下意识地把动作又放温柔了不少。 清理完以后,景安把燕含章抱回去,擦干净,拿被子裹了起来。 燕含章从被子里露出一张粉面含春的脸,看着景安,也不说话。 景安更不想说话了。事实上,如果燕含章永远不说话,他们就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 燕含章过了好久,才问景安:我平常很讨厌吗? 不算讨厌,就是很麻烦。 但景安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没有。 燕含章这次并没有因为这句谎话而变得高兴,只是直直地看着景安,又问他:你觉得我平常太爱吃醋了吗? 景安顿了顿,说:算不上。 那你觉得我平常太狠了吗? 没有。 你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没有。 燕含章笑了一下,看着景安,说:吃醋是因为我爱你,作风狠辣是因为我怕他们会害你。 至于你说麻烦 他又笑了,湿润的眼睛微微上扬,带着点魅惑的味道,说:如果我是女人,现在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你的孩子了。你觉得我麻烦吗? 这题超纲了,没法答。 其实景安一直都知道,他没有错,是自己迁怒于他,一直冷落他。 燕含章看着景安,景安知道,他在逼他做个答复。 景安没说话,上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景安心想燕含章也应该知道,所以他没有多问,只是将头埋进了他怀里。 作为一个不明是非的昏君,景安依然是一个被各大刺客门派不停光顾的人。 不过景安对于这个无所谓,只是偶尔会想毒发身亡和被一剑刺死哪个比较疼。 有一天,景安正在磨他的玉雕,就看见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冲了进来。 陛下,求您,去见见公子最后一面吧。 整个后宫,就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为公子。 景安问:他怎么了? 男人很激动:公子为了您,让人杀了无数江湖门派,如今被杀手联盟寻仇,身中毒箭,危在旦夕! 景安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玉雕,对他说:带路。 当景安到了轩亭院的时候,看到熟悉的摆设,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来了。 宫女们从内屋端着一盆盆带血的水慌慌张张地走出来。 景安走了进去。 燕含章胸前插着一根箭,血液不停地从箭旁流出来。御医们不知道该不该拔,怎么拔,拔了之后大出血又该怎么办,一群人束手无策。 看见景安来了,太医们跪下行礼。 景安没理他们,而是走到了燕含章身边。 一般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疼晕过去了,可他没有,他脸色很白,嘴唇因为疼痛微微发抖,看到景安来了,忍着疼扯出了一个笑来,对他说:陛下。 他当着人的时候从不叫景安的名字。 景安点点头。 燕含章看着景安,眼睛亮晶晶地,眼神还随着他不停地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他焦急的下属和现在已经害怕到要提前谢罪的御医们告诉景安,这个人,可能真的完了。 陛下,他看着景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生怕错过了最后的几眼,您给我拔出来吧。 景安觉得他在说,你亲手杀了我吧。 景安看着他,他还在扯着那难看的像哭一样的笑。景安问系统:我能救他吗? 系统说:可以,但是会损失大量积分。 景安点点头:救他。 系统说:你现在的积分回去之后足以换取起死回生和点石成金两个金手指,你确定兑换吗? 景安说:确定。 景安忘记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当时,当他看着燕含章那双只有他的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他一下子拔下了燕含章胸口的箭。 血液顿时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立刻兑换。景安说。 燕含章胸口的血立刻止住了,景安知道他不会死了。 燕含章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看着景安,那一瞬间,景安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拉住了景安的袖子。 在他一众下属责备的目光下,景安拉开了燕含章试图挽留他的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里。 路上景安路过御花园,看到御花园里的花开了。他忽然想起来,宫里负责这些花的老太监对他说,这些花的种子和幼苗都是必须经过千挑万选,才能保证长出最美丽的花。 而一颗错误的种子,要是开花,也只会是畸形的。 第19章:失恋 景安回学校的时候,把宿舍里唯一的人吓了一跳。 方明明眉梢一挑,问道:下这么大的雨,学校都放假了,你竟然回来,这是和家里吵架了? 景安脱了湿掉的鞋,道:没有。 方明明点点头,拉长声哦了一声,笃定的说:那就是失恋了。 景安犹豫了一下,又说:没有。 方明明好像没听见一样,很惊讶的说:竟然真的失恋了。 没有。 方明明勾唇一笑:连着否认两次,这可不像你呀,景安。 景安放伞的动作一顿,不再说话了。 方明明光着脚踩着地板慢慢地走到景安旁边,把手放到他肩膀上,轻轻的点着,在他耳边说:失恋算什么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景安放下伞,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我要睡觉了。 方明明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了,道:别这么冷淡嘛。 景安看着他,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说: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做你的炮友。 方明明又笑了:谁说我不喜欢你?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做炮友啊,男朋友也行。 景安没理他,脱了外套,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方明明看着景安宽肩窄臀公狗腰,变得越来越好的身材,在心里有点遗憾地啧了一声,心想,这么优质的gay,竟然是个姐妹。 他可不相信有哪个1会拒绝自己。 方明明没有任何为姐妹排忧解难的冲动,因此对景安即刻失去了所有兴趣。 哎,这看着也不像啊 他盯着浴室门看了会儿,摇了摇头,然后懒洋洋地接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脸上顿时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接起电话,语气和之前大不相同,道:跟你说了吧?好聚好散,你怎么没完了?真是,你又不吃亏,大男人叽叽歪歪地,我警告你别再找我了。呵,我心狠?对,你说对了,那又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方明明就被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接走了,中年人堵在门口,方明明很不情愿,但是没有多争执,还是跟他走了。 中年人对着景安笑了笑,景安没理他,低下头安心地磨自己的小木头。 下了有半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学校也很快开学了。 到了班上,郑召南看着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僵硬地转身,没跟他说一句话地扭头走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景安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笔。 同桌盯着他手中正在转的笔一脸激动:妈呀景安你这个转笔转的好帅啊,你竟然可以转出这么多花样,这也太厉害了!我觉得你比去年那个全国转笔大赛的冠军都厉害! 景安把笔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同桌:怎么不转了?!快呀景安!好帅啊! 景安:你影响我走神了。 同桌: 同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决定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不过竟然感觉更帅了是怎么回事? 老师敲了敲黑板:放假放的心都野了,别说话,别走神,认真听课,不出国的同学自己想想还有几个月高考 第二节体育课,自由活动,学校不许学习,但是大多数高三学生们还都是偷偷跑去了图书馆上自习,郑召南叫住了景安: 景安。 景安坐到了操场看台上,抬头看他。 郑召南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都没看过你转笔,都不知道你会这个,还玩的这么厉害。不光这个,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 景安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郑召南看着他,又想起了那天在ktv里,明明是那样冷硬的威胁的话,他竟然听出了纵容,一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们对下的宠溺。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 都怪那天景安太吓人了,吓人就算了,还偏偏对他这么温柔 郑召南又想起那天耳边的话和景安温热的呼吸,脸有点红。 景安看着他,皱了皱眉,忽然说:郑召南。 郑召南:啊? 景安仔细想了想,良久,道:我交了个男朋友。 郑召南:啊?哦。 郑召南心里有点难受,刚刚长起来的小火苗还没来得及变成燎原大火就让人一巴掌扇灭了。但是因为时间过短,所陷不深,所以也没有特别难受,但他还是不甘心,忍了忍,没忍住,问道: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景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说:霸道任性,恃宠而骄。 郑召南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不然怎么在有生之年看见景安笑了呢,他心里酸溜溜的,过了一会儿,又不满意地说: 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赶紧跟他分手,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胸大腿长不对,你们gay都喜欢什么样的? 景安说: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郑召南的小火苗刚让人扇灭,现在死灰上又被泼了一杯冷水,彻底没了复燃的可能性,但他还是酸溜溜地说:这么好?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就喜欢他那样?哪天领出来见见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我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容易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不出不好来,有机会兄弟给你掌掌眼,别让你被人骗财骗色。 景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嗯,有机会给你看。 应该是没机会了。 郑召南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坐到景安身边,兴奋地搂住了他,道:嘿嘿,男朋友这种东西,你看咱们宿舍那交际花方明明,一个月换好几个,你也别太痴情了,跟人家学着点。 景安点点头:嗯。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郑召南又被不经意间撩到了,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又没让你说这个,不过你能有这个觉悟还是很不错的,毕竟爱情是短暂的,友谊才是长久的 距离高考没剩多长时间了,高考之前,学校按照传统,要给满十八岁的高三生们举办成人礼。 今年会请市里的记者来拍,学校想搞得盛大一点,怕个别学生不愿意让家长来,学校本着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挨个家长打了电话。 景安作为个别学生,被逮了个正着。 孙诗丽笑着说:安安怎么没跟妈妈说呀,是不是忘了? 景安没说话,倒是文良平难得开口了:我和你一起去。 整个客厅一下子安静了。 文不悔悄悄问文茵:咱爸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文良平冷冷看他一眼。 文不悔顿时闭嘴。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孙诗丽反应过来,笑着说:不用了,你每天公司这么忙 文良平打断她:再忙,一个成人礼还是参加的。 说完后,不管身后人的反应,上了楼。 楼梯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顿了顿,没回头,说:学校说了让家长尽量都到,咱们是夫妻,我也算是安安的父亲。 说完后,他也没回头看,径自走了。 景安下意识去看孙诗丽。孙诗丽脸上笑容淡淡地,看不出想法。 第20章:代孕 成人礼在市中心的酒店里举办,校长简单发了个言,提一提感恩父母,感恩社会,最重要的是感恩学校,以及即将到来的高考,就把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学生和家长们。 郑召南扫视了一片四周,迅速在角落里定位了景安的位置,刚要跑过去就被郑大哥横腰拦住。 郑大哥问他:人家都跟自己家长交流感情呢,你找谁去啊。 郑召南一直往景安那里瞅:我找景安。 郑大哥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那个文家的继子。 郑召南瞪他:谁让你调查他的!毛病! 郑大哥无奈道:你当初非要塞个男孩子进我公司,还让我捧他,我还以为你是性取向出现什么差错了,能不好好调查一下吗? 郑召南有点心虚,毕竟他确实是被景安掰弯又被人家强行捋直的。不过郑大哥这么一说郑召南想起来了,原来景安还曾经是个娱乐圈的人,之前没怎么关注,现在他十分好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景安是不是特别厉害? 郑大哥的表情一言难尽: 郑召南不耐烦地推他:你说不说?不说赶紧放我走,我要去找景安。 郑大哥:我养这么大的弟弟竟然和别的男人关系比和我还好你说能怎么样?那个小伙子整天瘫着一张脸,一点也不上进,跟他说现在流行小奶狗,让他卖人设都不会,跟强行营业似的,卖萌卖的我看着尴尬症都犯了。我都想不懂为什么他要进娱乐圈,文家又不缺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