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难为,皇后叹气(GL)》 分卷(2) 刚刚皇帝很怂,离开了太后的视线后又强硬了起来,他问皇后:昨夜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太后说陛下中了药。裴瑶径直说了出来。 那她有没有说药是谁下的?皇帝急切追问。 裴瑶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摇摇脑袋:没说。 皇帝松了一口气,忽而就笑起来,伸手就要握住裴瑶的手,裴瑶吓得躲向一边,皇帝不高兴了,你是朕的皇后。 裴瑶颤颤,依旧往一侧退开,想起刚刚皇帝胆颤的样子,忙道:昨夜的药是太后下的。 皇帝愣了下来,没有再说话,见鬼一样看了一眼太后的殿宇,匆忙就走了。 上了龙舆后,皇帝依旧不安,甚至有些暴躁,但没有再看裴瑶一眼。裴瑶很轻松,她是初见民间的景色,瞧着鳞次栉比的屋舍后,心底陡然生起雄阔的自豪感。 到了宗庙后举行参拜大礼,皇帝双腿颤颤,跪起的时候都有些吃力,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颤悠悠地跪,再颤悠悠地起来。 到了午后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皇帝就开始犯瞌睡了,当着朝臣的面就睡着了。 丞相吴之淮气得想要拂袖离开,再看小皇后坐得端正,脊背挺直,他不好让皇后难看,便忍了下来。 吴之淮悄悄走近,对着皇后大拜:皇后,烦请您唤醒陛下。 裴瑶端坐,看了丞相一眼,灵机一动,突然道:太后来了、太后来了。 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一股惊奇,吴之淮信了,转身去看,依旧是文武百官,并无太后的身影。 他再回身,不想,陛下睡眼惺忪,醒了。 他不由高看小皇后一眼,朝拜继续。 朝拜结束,皇帝也大醒了,身侧的小皇后神情木讷,并无风情,他看了一眼,并无兴致了。皇后天姿雅致,貌美无双,可惜不如他的贵妃妩媚,木讷无趣。 可惜贵妃没有跟过来,不然回去的路上也好欢愉一番。 但很快,皇帝就来了兴致,他看上了宗庙里一名伺候茶水的宫娥,眼里充满了期待,他吩咐皇后:朕想一个人静静,回去的时候你别上朕的龙舆了。 正合裴瑶的意思,她立即起身,端庄地朝皇帝行礼。 她的礼数太过周全,动作规矩,倒让她娇憨的姿态藏了去,皇帝见后,顿觉无趣,心想他若这么和贵妃说话,贵妃早就扑上来,泪眼婆娑地亲他吻他了。 裴瑶不管他,喜滋滋地扶着宫娥若湘的手离开大殿。 宗庙里面是不见荤的,她刚刚就吃了几口素菜,没吃得饱,她想想就让人去弄些鸡腿鸡肉填饱肚子。 若湘即刻去办了,等到龙舆动步的时候,她就提着食盒匆匆来了。 裴瑶一双眼睛看出了光,抱着食盒就吃了起来,又怕弄坏了唇角上的口脂,她只敢小小得咬,吃起来颇为费劲。 一块鸡腿吃下来,腮帮子疼得咬不动了,这时车外的百姓也多了起来,夹道欢迎。 这一年连死了三个皇帝,宫里宫外都不太平,不少文人认为是太后毒杀了前三任皇帝,都想暗杀了太后娘娘。 但太后今日没有出宫,禁卫军围住整条官道,一路上很顺遂。 进了宫城后,皇帝并没有立即下车,裴瑶作为皇后,走到车前去前。站在车窗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呻嘤声。 就像是昨夜屏风外的声音。 突然,声音停止了,她欲开口,车窗的窗帘被掀开,露出女子的相貌。 女子脖颈通红,脸也是红的,头顶上的泡泡是黄色的。 动了**。 裴瑶忽然明白过来,皇帝真是不省心,在路上都不安分,她转身吩咐丞相:陛下许是累了,丞相等人散了吧。 皇帝不管朝政,整日沉迷享乐,丞相也不管了,去了长乐宫找太后告状。 丞相气极了,陛下而立之龄,还不如一及笄的皇后懂礼,宗庙是何等森严之地,他将皇后赶下车,直接临幸了宫娥。 百姓夹道欢迎,陛下却在龙舆里做那等之事,入宫后也宫娥纠缠,将臣等晾在一侧不管不问,就连皇后去问,也是不理睬。臣实在是不知如何侍奉君上。 太后睡了一觉,精神很好,坐在榻上,身子单薄却颀长,随他吧,让朝臣立太子吧。 李旭没什么好处,就是儿子多,三十岁的年龄就有了二十多个儿子,撒种尤为快。 陛下并未有嫡子,又刚册立了皇后,现在就立,将来若有嫡子,又该如何是好?丞相劝谏。 话音刚落,外间响起了通报声:皇后娘娘来请安。 裴瑶来了。 太后让人去请,一面安抚丞相:丞相辛苦些,陛下年岁小了些,贪玩了些。 一连三个些让丞相哑口无言,他只好揖礼离开长乐宫。 裴瑶在宫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她手中还捧着一本书,兴冲冲地跨过门槛。她早就换下了一身朝服,穿上了粉妍的宫装。 不知为何,她这身宫装襟口开得很低,锁骨都可以看见,太后皱眉,传司制局的尚宫过来。 掌事宫娥落月去了。 裴瑶走近后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行礼,而后笔直的站在太后面前,瞧了一眼她的头顶,还是粉色的。 黑衣清冷太后,头顶着粉色泡泡,明明很违和,她却觉得色彩很好看。 皇后过来是有什么事?太后温声询问,目光落在裴瑶的锁骨上,皱眉不悦。 裴瑶将手中的书递给太后:我来请教太后些问题。 太后扫了一眼书壳,脸色微变,眼尾泅出一抹涩意,很快,就压了下去,你请教什么问题? 侍寝。裴瑶抿着唇,清澈的眸子漾着水润。 太后拥着暖手炉,久久没有说话,裴家的女儿很聪明,一句话就让皇帝醒了过来,可有些事情就不明白? 她嫁给惠明帝三年,从未侍寝,怎么教皇后? 惠明帝不爱女色,就爱丹药,晚年的时候沉迷丹药,一日能吃十几颗丹药,渴望长生不老。她不得已接手朝政,惠明帝尊重她,她也提了不侍寝的事情。 她看着手图册为难,清冷的神色里涌动着少见的纠结,小皇后比那些老狐狸难缠多了。 裴瑶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目光始终落在太后的脑门上,她记得嬷嬷给她说的时候,嬷嬷头顶上也有黄色的泡泡。 太后怎么就没有? 太后没有欲。望? 裴瑶伸手将几上的图册打开,第一面就是展露出来了,太后瞧了一眼,神色如旧,淡淡道:哀家同皇后一样。 裴瑶一怔,什么是一样? 她是尼姑,不懂七情六欲,难不成太后也是从尼姑庵堂里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什么是一样的?? 第3章 裴家是洛阳城内的簪缨大家,有百余年的底蕴,裴瑶的祖父是先帝的太傅。裴瑶的父亲弃文从武,一年前因殇帝指挥不当死在了战场上,追封忠义侯。 裴瑶的兄长是一文弱书生,袭爵后就留在了洛阳城内,此时尚在丁忧中。裴瑶的后位是太后指定的,她更喜欢端庄温雅的姑娘,皇帝却偏爱妓。女伶人。 太后不禁想到是不是皇帝嫌弃皇后性子木讷,皇后被逼急了才来她这里问侍寝的事情。 裴瑶小脸红扑扑地,一双眼睛极有精神,太后看了一眼,转移话题:皇后爱喝什么? 宫里的后妃都喜欢喝牡丹花做的花露,一则牡丹倾城,寓意好;二则牡丹娇艳,喝了牡丹做的花露,皮肤也会变得娇艳。 您爱喝什么?裴瑶反过来问太后。 太后吩咐道:去办两盏莲心茶。 裴瑶立即皱眉,檀口微抿,须臾后,一双眼睛扑簌两下,忍了下来。 莲心茶很快就办好了,一颗莲子在水里面晃动,裴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觑了一眼,先递给太后。 太后伸手接茶,尾指不小心擦过裴瑶的手心,裴瑶怕痒,缩了缩手臂。等太后接过茶后,她拿手指揉了揉手心,这才缓了过来。 她自己接过茶也喝了一口,微苦,就提议道:莲心茶放些蜜,味道先苦后甜,回味无穷呢。 去给皇后重新办一盏。太后很好说话。 裴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实诚道:太后笑起来真好看。 殿内伺候的宫人听到这句话后都愣了下来,谁不说太后阴狠,说太后好看的还是第一人。 太后静静喝茶,并未因这句奉承而有所改颜,喝了半盏后,贵妃来了。 太后并未直接叫人进来,反而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同皇后说话:贵妃是教坊司里进献给皇帝的,从低等美人都贵妃,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你可知为何? 裴瑶捧着茶,细细想了一回,轻声告诉太后:因为陛下喜欢她。 皇帝好色,宫里的妃妾几乎数不清,才为帝三月就已经惹得朝臣不满,往后只怕偌大的宫城都不够住了。 在尼姑庵里的时候她听到许多香客祈愿,宁愿嫁给乞丐都不愿入宫为妃,她们都是端庄的女子,家里的好女儿。 她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症结,立刻改口:贵妃贴合陛下心意去侍寝。 太后意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所以你还要学吗? 不、不学了。裴瑶识趣,按照太后的心意急忙拒绝。 外间的贵妃顶着烈日等着,晒得发晕,接着,皇帝的后妃都来了,来给太后请安。 屋里的裴瑶察觉殿外的人多了起来,好奇去问太后:陛下有多少后妃? 一后一贵妃,四夫人、九嫔,美人不计其数,若要用数字来衡量,便是六十五人,没有位分的不算。太后轻描淡写。 裴瑶惊得檀口微张,她们尼姑庵里都没有六十五人,这相当于是两个尼姑庵的人数了。 那、外间站了六十四个人吗?除去她,还有六十四个人。 没有,外面只有十几人,九嫔以下无颜见哀家。太后言道。 不多时,太后吩咐后妃们进来,莺莺燕燕们按照位分高低慢慢跨过殿门。 贵妃在前,因在夏日,她穿得尤为凉爽,梅红色的对襟大袖衫,腰带将腰扎得很细,不盈一握。再向上看去,裴瑶睁大了眼睛,贵妃上面穿小衣了吗? 她好像看到了锁骨下的软肉贵妃天姿艳媚,行走间如杨柳轻拂,纵她走得慢,那些对襟圈不住地软肉都要跳了出来。 裴瑶吓得避开去,忽而想起什么事,一抬头,贵妃头顶是漾着蓝色的泡泡。 蓝色是贪权。 伶人成了贵妃是天大的殊荣,难不成还要后位? 师父常说的德不配位,光这身衣裳就能母仪天下了? 裴瑶板了脸色,攥了攥袖口里的双手,刚想斥责贵妃就听到太后开口:贵妃这身衣裳真凉快,夏日里再添些冰块就更凉快了。 清冷的话一说,贵妃忍不住发颤。她记得初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嫌弃她衣不蔽体,她嚣张回道:衣裳是陛下赏赐的。 太后听后,瞥她一眼,然后吩咐人给她换个座椅。 当着后妃的面让她坐在冰块做成的椅子上,那时还是春日里,冻得她屁股都麻木了。 再听到凉快两字后,她浑身发颤,直接跪了下去: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裴瑶不解,作何要饶命?再看太后娘娘头顶上的粉色泡泡,明明很可爱、很有趣,哪里就吓人了。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其余人大气都不喘,纷纷跟在后面跪了下去。 太后不作声,这时宫娥捧了加蜜的莲心茶进来,裴瑶旋即转了心思,接过茶,小小地品了一口,甜得立即皱眉。 太甜了! 她就喝了一口,摆在一旁,看向不断叩首的贵妃娘娘,好心道:贵妃娘娘想来很冷,不如去晒太阳暖和暖和。 贵妃一听,哭出了声,太后娘娘,臣妾立刻回去穿衣裳,再也不敢了。 太后却道:皇后发话,听见没? 话音刚落,内侍就来拖走了贵妃,裴瑶看得清楚,那些肉又在跳了。不知怎地,她想起了市集上卖肉的汉子,每逢她去偷偷买肉,汉子就会拍拍案板的肉,那些肉在他的跳动下一抖一抖,格外诱人,她每回都会让汉子多砍上一刀。 贵妃被拖出去了,后妃们被太后叫起,栗夫人坐在贵妃的座椅上颤颤惊惊,她今日衣裳穿得多,又是一种灰暗的青色,整个人老了一圈,甚至她才像太后。 裴瑶慢慢地打量她们,贵妃离开后,其他人的姿色尚属一般,清纯为主,没有贵妃的媚态。 她明白了,皇帝喜欢媚态的女子,这些女人都不合他的心意。她看了一眼栗夫人,对方头顶也有一圈圈蓝色。 这 栗夫人扮猪吃老虎。 裴瑶星眸圆瞪,眼睛睁得大大地,几乎不敢相信,她身侧的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皇后,怎么了? 太后的语气淡淡,风拂过水面,荡起轻微的涟漪,让人听不出情绪,她的声音不是冰冰凉凉地,像是泉水,叮咚有声。 裴瑶轻轻摇头,按下自己的声音,相比较之下,太后和善多了,她长叹一口气,宫里的水太深了。 人人都想做皇后,可后位就一个,也就是说人人都想弄死她。 叹气! 请过安后,太后让众人离开,独自留下皇后,方才为何失态? 栗夫人想做皇后。裴瑶打不起精神了,宫里处处都是危险,还不如破破烂烂的尼姑庵。 在尼姑庵里,隔三差五,她还可以吃到肉,就很幸福了。 裴瑶一直在尼姑庵里长大的,她并非养在裴家。裴家是大家族,前程仕途都很重要,她生下那年,道士说她生下的时辰不好,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八字克家族。 当时老太傅还活着,做主将她送去庵堂里洗净邪气,又买了一个孩子留在裴府里养着,对外就称是裴瑶。没过多久老太傅就死了,裴瑶就一直住在尼姑庵里。 庵堂里说佛法,念经书,平日里还会给人超度亡魂,裴瑶最会的就是念经、超度亡魂。 豆蔻年华,整日与佛法打交道,不知风月事。 当她的兄长来尼姑庵接她的时候,她还给菩萨念经书,兄长在旁不耐地告诉她的事情。圣上下旨,封她为皇后,裴家满门的荣誉。 分卷(3) 突如其来的亲情让裴瑶不知所措,回到裴府后,她见到了那个代替她生活在裴府的假裴瑶。 假裴瑶很温柔,亲切地喊她姐姐,可裴瑶推开了她。 因为裴瑶看到了她头顶上红色的泡泡,并非是粉色的。 因为她的推开,假裴瑶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她的兄长打了她一耳光,下贱的人有什么资格打人。 裴瑶在兄长的头顶上看到了黄色的泡泡 栗夫人生下皇长子,她的资历最老,陪着陛下的时间最久。太后出声解释。 裴瑶抿起唇角,收回了乱糟糟的思绪,没有不高兴,反而冲着太后弯弯眉眼,太后,为何我会成为皇后? 语气软软地,带着撒娇。 因为你尊贵。太后告诉她。 尊贵?裴瑶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她是小尼姑呢,不尊贵。 好了,你该回椒房殿了。太后开始赶客,站起身前又看了一眼皇后,吩咐道:想家人可以直接宣他们入宫。 这是一道恩赐的旨意,按理外臣是不能随意入宫的。裴瑶读过宫规,知晓规矩,闻言后还是拒绝了,谢太后的厚爱,凡事还是按照规矩来办事。 小皇后干净的眼睛里掬着清澈的水,眉眼宛若弯月,稚气的容颜让人卸下心防。 太后没有勉强,人家不领情也不能强压着,等人走后,她才让人搬了奏疏进来。 一日的功夫,下面的人就查清楚皇后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你尊贵,这句话很简单,却有很大的含义。 要留言。 第4章 裴家嫁进来的确实是幺女裴瑶。 既然是真的,太后也没有过多质疑,此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椒房殿的裴瑶被这些宫妃折磨得不轻,那日被皇帝带回来的宫女被封了丽美人,就被太后安排在贵妃的宫殿里。 贵妃眼中揉不得沙子,每日都找了新办法来折腾丽美人,三五日下来,丽美人就跑来告状。 裴瑶会念经,但不会怎么处理女人之间的矛盾,思来想去,为安抚丽美人,就给她提了位分,从美人提到了容华。 不想,贵妃变本加厉地折磨丽容华。 裴瑶待在椒房殿里念了两回经书,一狠心、一咬牙,将丽容华提到了昭华的位置,连升四级。 贵妃就病倒了。 吓得裴瑶去太后跟前忏悔,太后,我不知贵妃如此孱弱。 太后没有说话,拉着皇后去逛园子。 大汉的后宫奢华精致,光是园子就有几十座,景色各异,太后领着皇后逛的是牡丹园。说是牡丹园,可是不见一株牡丹。 裴瑶纳闷,为何没有牡丹呢? 被哀帝的皇后砍了。太后解释。 裴瑶奇怪:为何要砍呢? 牡丹是花中之王,与哀帝的皇后争艳。 所以就砍了? 太后点了点头,裴瑶惊讶得粉舌抵着牙关,几乎不敢言语了,宫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好端端的花都不放过。 她望着太后的侧颜,她让砍,您就答应了? 她是后宫之主,有六宫之权,哀家干预不得。太后解释道。 裴瑶听出了弦外之音,自己也是后宫之主,享有六宫管理之权,给后妃升位分是她的份内之事,就连太后都不能说什么。 她反应过来了,太后带她来牡丹园的用意也很明显,小脸涌起几分血色,弯唇露出白白的小牙,我这就去让贵妃明白些道理。 小皇后惊惧而来,开心而回。 太后凝着俏丽的背影,她高兴什么呢? 裴瑶重重地松了口气,回到椒房殿就让人取了凤印,自己写懿旨,直接将贵妃变为慎昭华,与丽昭华平起平坐。 两人针尖对麦芒,势均力敌,这下不会来叨扰她了。 懿旨一出,果然,都安分下来了。 安分几日后,到了太后的寿诞。太后不喜热闹,并没有举办筵席,但该收的礼一样没少。 裴瑶没有礼,拿不出手,思来想去,自己亲自去给太后梳妆,亲自伺候,总显得她很有诚心。为人儿媳,贴身伺候也是常有的事。 若湘觉得不对劲,您这般显得您很小气。 裴瑶理直气壮:你想想太后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我拿什么她都不会高看一眼,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亲自去伺候。 到了太后寿诞这一日,裴瑶起了大早,天没亮就到了长乐殿。 伺候太后的宫娥也刚起来,灰蒙蒙的天色里瞧着小皇后领着一大帮人过来,吓得她立即去迎。 您怎地来了,太后还没有起榻,您去偏殿等等? 裴瑶犹豫了一下,摆手道:不,今日太后寿诞,我亲自去伺候。 宫娥愣了下来,不敢拒绝皇后,躬身领着她进去,又不放心说了一句:娘娘指甲可曾锐利? 裴瑶伸出双手,白嫩的十指摊开,没有养长指甲,弧度很平。 宫娥这才放心下来,引着皇后去一侧里间说话,轻声将太后今日要穿的衣裳给她说一遍。 太后娘娘今日寿诞不上朝,穿着较为简单,都是些常服。今日这件是对襟,里间是裙。 裴瑶去打量,对襟上绣着精细的竹叶,白衣绿竹,多有雅士的气质。再去看裙,裙较窄,多有细褶,显出腰肢。 宫娥说完后,又领着皇后去状台前,将备好的头饰说一遍。 声音不大,裴瑶听得很认真。她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拿起口脂盒。盒为填漆,刻着些竹,她轻轻摸着竹叶,想起太后站在竹林中的的模样。 无欲无求。 旁人眼中贪权恋权的太后竟不爱权势,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 珠帘颤动,太后掀开珠帘,殿内串风,皇后额角飘起几根碎发。 皇后很早。 声音清凉,没有温度,吓得裴瑶一颤,扭头去看,太后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乌黑的软发如瀑布般落在肩头上。 神色凌冽,没有温度,本该威仪的气势却没有吓到裴瑶,因为她再度见到了粉色的泡泡。 裴瑶笑了笑,澄澈而干净。 太后抬起眼睛,走过去,站在铜镜前,顺势坐下来。从铜镜里见到皇后微弯的唇角,皇后一直这么开朗。 旁人见她都被吓得讷讷不敢言语,就连皇帝都是唯唯诺诺,皇后却每回笑得这么开心。 只见皇后朝着宫娥挥挥手,撸起袖口,我伺候太后娘娘梳妆。 她俯下身来,隔着太后的身子去够梳妆台上的木梳。 她靠得那样近,呼吸都洒在了太后的脖子上,热气熨烫,带着夏日的温度。 小皇后身子和暖,就连呼吸都是烫人的,太后微微不适,侧身避开,一挪动,唇角擦上皇后的侧脸。 两人僵持下来。 裴瑶亦抬眼,太后站起身子,背对着她:哀家先洗脸。 裴瑶摸摸自己被太后亲过的侧脸,忽而感觉一阵温度,她懵了,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泡泡还是粉色的。 再看太后,一样的。 宫娥将洗脸水送了进来,裴瑶亲自去拧干帕子,抬手就要给太后擦脸。太后故意避开,皇后今日怎地想起来伺候哀家? 裴瑶眨眨眼睛,今日是太后寿诞。 太后点点头,皇后过来送贺礼? 话说得太直接,让裴瑶下不来台面。裴瑶自认脸皮厚,坦然告诉太后:太后富有四方,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过,我就觉得送贺礼不会让您高兴,我作为儿媳,亲自来伺候您,比送贺礼还要让您高兴。 太后瞧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缄默无声。 裴瑶被忽视了,她并没有躲避,反而继续说道:太后觉得我来伺候您不好? 很好。太后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将帕子丢回水盆里,走至铜镜前坐下,问皇后:你在家伺候过人吗? 没有。裴瑶坦诚,走过去,这次太后直接将梳子递给她了。 她执起木梳,慢慢地束梳起长发,如瀑似绸的黑发滑过自己的手心,她屏息,闻到些发丝的香气。 裴瑶梳得很认真,眼睛凝视,动作轻柔,太后从铜镜里打量这位小气的皇后。 太后头发很长,乌黑发亮,木梳一梳就滑落到底,柔顺丝滑。 梳了几遍后,小皇后就问太后:太后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你会什么就梳什么。 裴瑶愣了下来,她会梳尼姑的发髻,长发束起,用根木簪固定,让太后梳这个肯定不成。 屋里静谧无声,也没个人说话,裴瑶脑子里乱糟糟的,忽而想到话本上的发髻,狠狠心,给太后梳了一模一样的。 太后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看着小皇后梳完了头发,又给她挑胭脂。 挑完了胭脂,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口脂。 太后本是清冷之人,衣裳妆容都是冷色调,可经过裴瑶一番改装后,眉眼口脂都显得娇美,腮红也是粉妍的桃花粉。 她皱眉,皇后却道:太后娘娘真好看。 太后心里说了一句:马屁精。 显然今日准备的衣裳不合体了,太后想将眼前的人赶出去,皇后无事就回宫吧,你的心意,哀家很高兴。 裴瑶不信,因为高兴不是太后现在冷冰冰的样子,但她没有多留,很识趣地离开。 小皇后领着人走后,太后就吩咐宫娥:打水,沐浴。 *** 太后寿诞过得很冷清,连宫宴都没有,但各府各宫送来的礼都堆满了长乐宫。 裴瑶听了很羡慕,就问若湘:太后每回过生日,都是这样吗? 她过生日那天,师父就会带着她下山,吃一碗带肉的长寿面,礼物没有却是没有。 太后不喜欢热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但您想想,她掌权,比陛下还要厉害,朝臣哪里不敢不送礼呢。多半除了您以外,都送了礼。栗夫人送了一座屏风去了,听说价值千金。就连您连升四阶的丽昭华都送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裴瑶顿悟,我还能来得及吗? 那、那您送什么呢? 裴瑶一时间陷入迷惑中,她能送什么呢?丽昭华受宠,夜明珠是陛下赏赐的,栗夫人娘家厉害,能给她许多支撑,她好像两样都没有。 想到娘家,裴瑶眼睫颤了颤,不指望裴家,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她站起身,我们再去见太后。 皇后娘娘,陛下找您去宣室殿。外间内侍匆匆来禀报。 做甚?裴瑶不想去见好色皇帝,一想到侍寝就觉得难受,她连皇帝都不想看见,更不用提去和皇帝上床睡觉。 内侍隔着门说话:陛下在与慎昭华等人行乐。 行乐?裴瑶想起屏风外的那场春宫图,忙摇了摇头,太后招我过去,去晚了,太后会不高兴。 不对啊,太后也在宣室殿呢。 裴瑶尴尬得五官揪了起来,这个行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1 16:51:06~20210622 17: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烟火里的尘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1859885 159瓶;阿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皇帝李旭最喜欢设宴招待臣下,不说国政大事,不说民间百姓疾苦,就爱讨论他的后妃。 刚进宣室殿的偏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跨进殿,就听到了丽昭华娇滴滴的声音:陛下嫌臣妾不好吗?怎地将皇后娘娘也请来了,皇后端庄,怕是陛下会不高兴。 皇后是老太傅的孙女,饱读诗书,矜持贞静,与皇帝的喜好截然相反。 皇帝最讨厌故作矜持的女子,认为她们不尊重他,作为他的女人,就该迎着他的喜好来伺候。他眯着眼睛看着步步走来的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一眼忠义侯,问道:忠义侯可曾娶妻了? 满殿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安静下来,醉酒后的皇帝召来了皇后,可见是要发难的,他们都清楚,皇帝至今没有宠幸皇后。 皇帝好色,放着娇滴滴的小姑娘不要,可见是真的讨厌了。 他们都不敢说话,生怕这个时候惹了皇帝不高兴。 皇后行礼后坐了下来,皇帝冷冷地看她一眼,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皇后这身衣裳不合体。 满殿朝臣都跟着变了脸色。 皇后穿的是凤袍,红色柔软透气的绸缎上绣着凤凰,是最得体的衣裙。 裴瑶被迫扬首,皇帝头顶的泡泡依旧是黄色的,让人恶心的眼色,她并没有害怕,压低声音告诉皇帝:太后说我会成为皇后,是因为尊贵。 太后皇帝听到最恐怖的两个字,触电般松开了手,惶恐不安。 裴瑶笑了,转首看了一眼太后,眼中泅出一抹笑。太后面色如旧,并没有回应,只端起酒盏,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 皇帝觉得无趣,又不敢招惹太后,郁闷地喝了两杯酒,继续去问忠义侯。 忠义侯裴泽忙起身,臣在孝中。 无妨,守孝在心中,朕赏你一个美人,你看看这些妃妾,你喜欢谁?皇帝手指着来赴宴的后妃。 慎昭华变了脸色,就连刚才说话的丽昭华都白了脸,其余位分低的后妃更是惶恐不安。 将自己女人送给尚在守孝的臣下,皇帝的荒唐事又添了一笔。 裴瑶却好整以暇地看着,裴泽是喜欢那个假裴瑶的,怕是想等过了三年孝期就去迎娶。不过她又想到了一层,皇帝是在侮辱裴家。 明知守孝,却还要赐女人,明摆着侮辱人。 裴泽变了脸色,冠玉的脸色上涌起肃然正气,臣谢陛下,但臣不能能接旨,家父为国捐躯,臣若在此刻接受陛下的赏赐,不仅是对家父不敬,更是对大汉不忠。 分卷(4) 这么一说,殿上不少朝臣都露出赞同的神色,轻声细语都在夸赞他。 殊不知,更加惹恼了李旭。他不高兴,唤来内侍,吩咐一句。 片刻后,内侍端来一杯酒,他大手一挥:赐忠义侯。 裴泽不得不饮,一口喝下去后,还俯首谢恩。 皇帝继续与丽昭华亲热,上下其手,丽昭华甚至娇。喘连连,就在裴瑶身侧,裴瑶不得不看了两眼。 许久不出声的太后摘了一颗葡萄,指尖轻轻一弹,弹在了皇后光洁的脑门上。 裴瑶立即捂住脑袋,左右去看,竟不知是谁打她。郁闷地揉了揉脑袋,忽而见到皇帝脱了丽昭华的衣裳,她再也忍不住了,而在这时,忠义侯打翻了面前的杯盏。 裴瑶看见了他头顶上的泡泡变成了黄色。 那杯酒下了药,和大婚那夜皇帝中的药一模一样,皇帝给他下药了? 裴泽浑身冒着热汗,一张冠玉的脸更是冒着冷汗,眼内染上了猩红,众人都明白了。 皇帝当众给朝臣下了药。 裴泽难受至极,攥着桌角的手猛地用力,下一刻,他就掀翻了面前的食桌。 哐当一声杯碟落了遍地都是,皇帝笑出了声音,卿家这是怎么了? 太后又摘了一颗葡萄,照旧弹在了小皇后的脑门上,小皇后立即就站了起来,左右去找打她的人。 皇帝醉醺醺地睨着她:皇后想做什么? 裴瑶捂着脑门不知该说什么,下面的裴泽开始在地上打滚,用手撕扯自己的衣领,在颈子上扯出几条血痕。 她下意识开口:陛下,兄长不适,可能让他回府去休息? 爱妃今日又美了些。皇帝故意忽视她,转身去亲热丽昭华。 裴瑶穿着风袍,头顶上的凤冠随着她的呼吸而发出轻轻碰撞的声音,她慢慢地冷静下来,淡然吩咐内侍:送忠义侯回府。 朝臣窃窃私语,扬首凝望着这位稚气的皇后,太后似乎习惯了这些,并不打算去制止。 众人都等着裴泽受不住去求饶。裴瑶这个时候感觉裴泽就是一祸害,她不想救,但都已站出来了,只能她自己去送。 她只好提着裙摆走下去。 在她踏下台阶的时候,太后摘了一颗葡萄,纤细莹白的指尖把玩着晶莹的葡萄,她伸出手,慢慢地给葡萄剥了皮,晶莹的果肉被她放入嘴里。 甜汁溢满口腔,皇后在这个时候扶起兄长,但裴泽失去了理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都没想就要拉入怀中。 满殿惊呼,下一刻,一颗葡萄砸在他的脑门上,裴泽应声倒地,药力的作用下痛苦喊出了声。 接着,太后淡然地起身,丽昭华御前衣衫不整,有辱宫廷,拉出去杖毙,给后宫做个警示。 皇帝慌了神,立即将丽昭华从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一句话都不说。 陛下、陛下,您救救臣妾、您救救臣妾丽昭华怕得拼命去拉住李旭的裤脚,不想李旭一脚踢开她,拉下去、拉下去、拉下去。 前一刻还被皇帝抱在怀里亲热的女子,这一刻就被丢入深渊里。 内侍上来将丽昭华捂着嘴拉出去,殿外有人拿刑杖的拿刑杖、搬条凳的搬条凳,不出几息,就传来了女子尖锐的痛呼声。 裴瑶吓得嘴里念叨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念完以后,就有内侍来扶着裴泽离开,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太后走下台阶,她转过头去看,太后头顶粉色的泡泡尤为显眼。 太后压制皇帝,皇帝一点都不敢反抗,谁高谁低,一眼就见分晓。她主动过去搀扶着太后,双手抚上对方的手臂。 皇后?太后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只有年迈者或者身体不适才会被搀扶,她符合吗? 裴瑶抬起头来看着她,见她眼中闪过迷惑,心中的不快慢慢地消失,低声道:我扶着您。 太后垂着眼睛,没有动步,她在想拒绝的理由,什么样的理由才不会伤了小皇后。 想着想着,外间丽昭华的声音就愈发大了起来,罢了,不想了。 她由着小皇后搀扶出了偏殿。 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涌来,裴瑶捂了鼻子,光影将她的眼睫拉得很长,她表现得很镇定,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看一眼。 丽昭华血肉模糊。 就一眼,她就挪开了视线,太后为她造下杀戮,回去多念几遍往生经,当是超度丽昭华的灵魂了。 太后的凤辇就在偏殿的台阶下,到了车前,太后凝着那双依旧将她抓得紧紧的双手:皇后,该放手了。 裴瑶怔了一下,才急忙缩回手臂,她的手心不小心碰到太后的手臂,轻微的触碰比不上早间轻轻地一吻。 两人都没有在意。 太后登上车辇,坐了下来,俯视着她:可要出宫看看? 裴瑶这个皇后很得太后的喜欢,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太后给她很多优待,若没有太后,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这么一想,就毛遂自荐道:不必了,今日是您的生辰,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太后的身子僵持了一下,低眸触及皇后眼中掬着一抹凉星,裴瑶似乎有很多故事,毕竟谁敢说给她这个恶魔太后做吃的。 她拒绝了:不必了,皇后应该去看看你的兄长。 裴瑶被拒绝了,生平头一遭被拒绝,呆了会儿,朝着太后行礼,我明白了。 太后又看了她一眼,吩咐人离开。 殿内的筵席还在照旧,没有了太后,皇帝更加放肆,逮着漂亮的宫娥就办事,丝毫不顾及在场的朝臣。 他们见到了史上有名的典故玉体横陈。 **** 裴瑶并没有出宫去照顾兄长裴泽,那一巴掌还记着,她可不敢忘了。 若湘伺候她沐浴更衣,脱下厚重的凤袍,换上了轻便柔软的寝衣,正想要吃晚膳的时候,皇帝面前的大内侍来了。 内侍走进来,给皇后行了大礼,然后吩咐人抬进了一只木箱子,这是陛下给皇后娘娘的赏赐。 裴瑶走过去,将木箱子打开,是一件精美的衣裳,料子柔软,金丝银线,只是襟口有些奇怪。 她看了一眼,吩咐人小心取出来。两名宫娥合力拿了出来,托着在皇后面前展开。 裴瑶惊大了眼睛,襟口开得好很大,就像是慎昭华身上的那件,穿上去只怕肉都要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以后都是太后的福利。 感谢在20210622 17:01:33~20210623 17:4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琳达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 6瓶;知名不具、灰色的丛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大内侍笑得谄媚,毕竟这等赏赐被后妃们视为最高等的赏赐,她们争破了脑袋都希望得到这么一件衣裳。要不然当初慎昭华也不会去皇后面前显摆。 裴瑶不愿意穿,但也没有拒绝,让若湘拿了赏银给大内侍,劳您走一趟。 大内侍不敢收,后宫里的后妃都不得太后喜欢,唯独这位新来的小皇后。他哪里敢收皇后的礼,谦虚拒绝了,皇后娘娘折煞臣了,时辰不早,臣先去陛下跟前复命。 裴瑶不留他,让若湘去送客,自己围着衣裳转了两圈,拿不定注意,最近决定将衣裳压箱底藏起来。 眼不见为净。 **** 皇帝在大婚夜中了药,并没有太多的人知晓,但这么一件事让皇帝感到了兴趣,原来欢好这件事还可以用药。 裴泽忍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恰好是伺候他的婢女福来,望着熟悉的面容,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人拉拽上了车。 封闭的马车,震动了几下,裴府二姑娘赶来的时候,腿软了几分。 她不死心地掀开车帘,下一刻,就松了下去,所有的海誓山盟在这刻都是讽刺。什么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什么我今生只爱你,都是笑话。 二姑娘驻足在马车外,听着细碎的声音哭了,两行眼泪滑了下来。 半晌后,裴泽瘫软在车里,福来收拾好衣裳从车子里下来,一见外面站的是二姑娘,魂魄都不在了,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当即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二姑娘,侯爷他、他、他中了药,奴不是故意勾。引的。 福来嘴里的二姑娘麻木地看着她,忽而见到她襟口下的红痕,眼睛变得好疼,下一刻她从侍卫的手里夺过刀,迅速插进福来的身体了。 二、二福来瞪着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的二姑娘。 **** 皇帝今日没有上朝,太后帘前的位置是空的,但没有人在意,朝臣继续禀事,一个人都没有提起皇帝。 他们见怪不怪了,李旭登基后几日内,太后就将朝政大权都给了,各地送来的奏疏都送到宣室殿。送进去,不见送出来。有一处发了洪水,死了不少百姓,当地官员求助朝廷。 没想到皇帝看到了也不理会,半个月后,百姓死伤无数,无奈下,百姓发动**,这才惊动了洛阳城内的各处官员。 从那次以后,太后便不再让李旭管朝政,就连他来不来上朝都不会过问。朝臣只恨皇帝不争气,到手的皇权又送给太后。 这日,皇帝又纳了新宠,还特地想了封号妩,加上位分就是妩美人了。 妩美人得了宠信后就来向皇后请安,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以前是给太后请安,人人都很害怕,现在换了皇后,她们就不以为意。 妩美人照常得了陛下赐下的新衣,裴瑶又看到了刺激的情景,但妩美人稍微瘦了些,不如慎昭华丰满,但那道沟壑是看见了。 裴瑶没有什么兴趣,让人从公众取了一份赏赐给她,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走。 没成想,妩美人屁股黏在了椅子上,作势抬了抬发髻上的海棠如意金步摇,娇笑一声:妾想向皇后讨要一秘密。 什么秘密?裴瑶打起精神,她又不会侍寝。 妩美人身子软软地朝着皇后处倾斜,沟壑下的春景都被裴瑶看了清楚。裴瑶皱眉,妩美人却说:太后的喜欢。 在宫里得皇帝的宠爱并非是万全之策,只有让太后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前几日丽昭华被活活杖毙的事情可吓得后妃们都不敢睡觉了,太后的长乐宫更是不敢踏足。 妩美人聪明些,就想和皇后一样得太后的喜欢。她从宫娥手中取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锦盒,亲自送到皇后面前,五指轻轻打开,是一枚红玉戒指。 红玉稀有,妩美人也是从皇帝处刚得来的,裴家清贫,皇后肯定会动心。 一阵风吹来,迷住了裴瑶的眼睛,她凝着红玉戒指看了会儿,慢慢道:太后、喜欢身份尊贵的人。 身份尊贵?妩美人愣了一下,被杖毙的丽昭华是个宫娥,确实身份卑贱。想想又不对,皇后也并非身份最尊贵的人,生下皇长子的栗夫人娘家还是长公主,也没见太后多看一眼。 裴瑶已经拿了戒指了,抬眸想说话,却见妩美人的头顶上吹着一圈蓝色的泡泡,原来她也贪权。 人人都贪权,为何太后无欲无求呢? 她觉得奇怪,打发走了妩美人,她问若湘:太后就是一人独处吗? 若湘在宫里待了多年,原本就是在椒房殿里主事的,裴瑶也令她继续掌管。裴府给裴瑶两个陪嫁婢女,春日秋阳。 裴瑶反感裴府的人,入宫后就打发她们在院子里扫地,不准她们靠近。 若湘回道:太后惯来如此。 她没有娘家人吗? 没有。 哦,孤家寡人。裴瑶想到了太后头顶上的粉色泡泡,她站起身,吩咐若湘:我们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这个时候应该在宣室殿批阅奏疏。若湘下意识提醒她。 裴瑶这才想起来,皇帝昏庸好色不理事,太后垂帘听政,所有的政事都在太后的手中。 想到这里,她大为赞同妩美人的想法,皇帝的宠爱没有用,太后一句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准备去宣室殿拜见太后。 师父曾说过自己可以没用,但得需要一个有用的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在尼姑庵里的时候,她没有用,但师父有用啊。功课做不好,师父挡着,经念错了,师父也挡着。 在宫里,太后如此威武,她得试试。 走到半道上,遇见皇帝。夏日有些热,皇帝就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而伺候的妃妾是慎昭华,栗夫人干巴巴地坐在一侧。 皇长子今年十五了,栗夫人也三十多岁了,肌肤不如其美人们娇嫩,出身勋贵,最见不得狐媚的勾当。 她坐在亭子里,一眼就见到了车辇上的小皇后巴巴地朝着宣室殿去了。 皇后娘娘。 裴瑶被喊停了,看了一眼,唉声叹气,她对活春宫实在没有兴趣啊,还不如多念几句经。 车辇朝着凉亭里走去,若湘扶着皇后的手走了下来,皇帝这时停了下来,目光朝着皇后一处看去。 他眼中看中的不是皇后,而是若湘。皇后才十七岁,处处透着娇嫩不说,还学着太后一板一眼地说话,木讷无趣。 裴瑶下车后就停了下来,皇帝看过来的时候,头顶上的泡泡呈现出黄色,按理来说,不该是黄色。 她顿一步,目光凝在若湘雪白的脸蛋上,下意识明白过来,趁势推开她:太后娘娘等急了,你快些去。 太后让她做什么事?皇帝眼中的光闪了一下,明显有些畏惧。那个女人打死他太多的美人了,隔三差五,偏偏他又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他的皇位是她给的,按理来说,老大老二死了,应该是老三做皇帝。 太后掠过了老三不说,老四老五老六也一并不要,单独选中他。 他感激太后,可自己是没那个本事做皇帝。但坐在了皇位上,他就不会再拱手让人,那些兄弟一个个都得死。 只有兄弟们死了,他才可以坐稳江山。 皇后稚嫩,眉眼又是干净澄澈,在宫里几乎看不见这么不染纤尘的眼睛,皇帝不喜欢那双眼睛,总觉得太假。都做了皇后,还装什么单纯。 皇后低眸回话:太后娘娘让她去送一份奏疏。 分卷(5) 提及奏疏,皇帝没劲了,若湘明白皇后在救她,来不及谢恩就半躬身离开。 慎昭华热情地招呼皇后上来坐,眼梢挑出几抹风情,含羞带媚。裴瑶站着没动,阵阵香风吹来,她没忍住,打了喷嚏。 裴瑶与慎昭华的容貌相距很大,裴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风雅,长而卷翘的眼睫下的一双眼睛明媚如初,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温暖。 而慎昭华是风尘女子,一颦一笑都带着媚人的钩子。 皇帝一把拉过慎昭华的手臂,当着皇后的面就咬上了她的唇畔。裴瑶叹气,微微侧身,缩在裙摆下的小脚轻轻朝前迈了一步,皇帝阴魂不散地声音传来了:皇后怎地不穿朕赐你的衣裳? 穿、穿、穿,穿你娘个头! 裴瑶心里骂人了,转而一想,太后也是皇帝的娘,不能骂太后,心里又念了一句经,算作悔过。 转过身子后,她又是一副低眉乖巧的样子,随口就说道:上次穿了,太后不高兴就不敢再穿了。 又是太后。皇帝无端烦躁,狠狠地将慎昭华从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一声尖叫,裴瑶捂住眼睛。 栗夫人也是心头一跳,开口想要说话,裴瑶抢了她的先:太后娘娘就常夸夫人端庄,衣裳得体,很得她心意。 裴瑶看得清,栗夫人头顶上又是一圈圈蓝色的泡泡,不怀好意,她自然不能纵容。 闻言,皇帝一顿,目光陡然变得阴鸷,伸手就掐住了栗夫人的脖子。 慢步走来的太后瞧见皇帝杀人,下意识皱眉,脚下恰有一石子硌脚,她随手捡了起来,朝着小皇后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瑶:又打我。 皇帝是个助攻的。评论区里喊皇帝死,我就给算一下。皇帝死了,新帝继位,太后十七岁,太皇太后二十四岁。 你们忍心太后二十四岁就做太皇太后吗? 天气太热,记得给皇叔浇灌下营养液。 明日太热,所以明天不更新,我们后天见啦。 第7章 裴瑶莫名其妙地又挨了一下,忙向后看去,太后被一群人簇拥着来了。 皇帝杀人,太后作何打她? 想不明白,她赶紧上前去拉开皇帝与栗夫人,陛下、陛下息怒、太后来了。 最后四字最管用,皇帝顿时就松开了手,恶狠狠地瞪着栗夫人,栗夫人瑟缩着肩膀哭出了声音,她受不了了。 她是最早嫁给皇帝的,生育长子,本该受尽荣宠,但皇帝沉于美色,逼得她也穿上不伦不类的衣裳。她是名门望族养大的女儿家,端庄矜持,怎么能与这些伶人**相提并论。 她哭出了声,瞥见远处的太后,几乎扑了过去,太后、太后,陛下想要杀臣妾。 皇后眨了眨眼,此时栗夫人头顶上并无蓝色的泡泡,想来是真心哭诉了。 太后不动声色地避开栗夫人的触碰,不紧不慢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的家事,哀家不好过问。 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来了精神,可嘴巴一张想起那些被太后惩治的后妃,他又缩回亭子里。太后阻止他立慎昭华为后的时候可没说这些话。 为着小命着想,他不敢吭声了。 裴瑶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太后不管,为何还要打她? 栗夫人哭得凄惨,半伏在太后脚下,但她只哭,并不敢说什么,好似在畏惧什么。裴瑶看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但今日太后穿得很好看。 夏日里凉爽为主,太后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织锦绣金的对襟莲花裙,发髻以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玉簪为主,一双手纤细白腻,懒散地搭在了宫娥的手上。 她站在眼光里,头顶上的泡泡给她添了几分粉嫩的颜色,只是绿和粉红,好像有些不搭配。 裴瑶安静地看着太后,想要在她头顶上看出一两个不同颜色的泡泡,细细地盯了会儿,眼睛都疼了,也没有看到。 太后的眼底像是深潭,深不见底,寻常人都十分畏惧。 裴瑶在想着太后与一般的宫妃的区别。太后并非是慎昭华那样眼尾挑羞带媚的美人,也非栗夫人般寡淡无趣。 相反,太后身上有一股凛冽的气质,这是裴瑶从未见过的,那股气质让人心存畏惧,不敢直视、不敢忽视。 她就这样望着太后头顶,而太后只瞥了她一眼,皇后。 裴瑶回身,太后已经走了。 她赶忙跟上。 太后身侧的宫娥退下去,让出了一侧的位置。裴瑶脑门一热,将自己的胳膊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很给她面子,将手放在她胳膊上搭着,皇后是想除了栗夫人吗? 不想,她先刁难我的。裴瑶据实说话。她有凤印,想除去栗夫人不难,没有必要在这等场合。 她很早之前就学会在艰难的环境下保护自己,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不要肆意去发难,容易得不偿失。 皇帝的儿子太多,多到她都记不清名字,若是想要除去,那也太难了。 皇后懂得自保了。太后很快就收回自己的手,转身朝着宣室的方向走了。 留下发懵的裴瑶。 她泄气地发现自己竟窥不出太后的心思,一个人怎么可以无欲无求呢? 世界上没有一人是无欲无求的,贪权、贪色、贪财是最基本的,甚至有人同时占据这三者。裴瑶曾见过有一人来上香,头顶上冒着三种泡泡,更甚者,头顶彩虹。 太后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人。 裴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而凉亭里的皇帝也离开了,栗夫人痛苦出声,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咬紧了牙关。 殊不知远处的裴瑶将她的心思看得彻底,她头顶上的泡泡化为了蓝色,恐怕不再是做皇后了,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是想取代皇帝? 栗夫人的儿子今年十五了,比裴瑶小了两岁,皇帝不理政事,皇长子自然也不可能入朝。 裴瑶瞬息就明白了,栗夫人也想做太后呢。 回到椒房殿的时候,若湘颤颤惊惊,皇后。 哀帝和殇帝有子嗣吗?裴瑶直接就问了。 有,不过都死了。若湘小声解释。 裴瑶不问了,人都死了,再问没有什么意思,反而脏了自己的耳朵,她摸摸自己手臂,好像还残留太后的温度。 今日又是失败的一日。 太后没有任何欲望,她就不知该怎么讨好。 **** 到了七月初的时候,皇帝又纳了几名美人,赐了新衣。 美人不懂事,穿着新衣去给皇后请安,明摆着是显摆,而皇后也赐了衣裳,是一套棉衣。 午时的日头最为酷热,美人穿着厚重的棉衣站得笔直,裴瑶坐在树荫下乘凉,若湘递来冰镇过的甜瓜,她一面吃,一面问若湘:太后现在在哪里? 宣室殿见朝臣。 陛下呢? 在太液池畔与慎昭华戏水。 话音刚落,美人倒了下来,伺候她的婢女高喊:美人晕倒、美人晕倒了。 裴瑶睨了一眼,淡淡道:送回去,请个太医,估计被晒伤了,瞧着脸蛋都黑乎乎地,让太医治一治。 内侍们应声去抬着美人的身子出去。 裴瑶看了一眼几上的甜瓜,带上,去给太后请安。 若湘皱眉,皇后怎么总喜欢往太后跟前凑? 到了宣室殿前,丞相也在,他满脸忧愁,见到皇后匆匆行礼。裴瑶奇怪:丞相怎么了? 皇后娘娘不知吗?丞相反问她。 裴瑶睨了他头顶,并无异色,丞相为国为民,着实辛苦,她摇首:丞相直言。 陛下召了您的妹妹二姑娘入宫,忠义侯誓死不肯,陛下下令将躺在榻上病得糊涂的二姑娘拉进了宫里。丞相直叹气。 裴瑶若有所思,太后怎么说? 丞相道:太后说那是陛下家事,作为嫡母,不好多管。 裴瑶无所波动,太后心肠冷硬惯了,不帮忙也在情理中,她冲着丞相摆摆手,我试试。 丞相觑了一眼不管事的小皇后,稚气未脱,哪里能劝说得动太后。 皇帝昏庸好色也太后捧出来的,当日他抓了美人入宫的时候,太后若可以管问,皇帝也不会愈发嚣张。 裴瑶不知旧日的事情,提了裙摆进殿。 殿内凉快,一进去就感觉一阵凉快,裴瑶小小地迈动步子,宣室殿太大,外间的光照不进来,白日里就点了铜枝灯。 她走进去,里面坐着两人。 太后对面的人站了起来,裴瑶看了过去。灰色衣襟上绣着山河水墨,波澜壮阔,有着大气之美,她想起一人。 国师百里沭。 朝堂上下,文臣武将,皆是男子,唯有一人,以女子之身站在朝堂上。 国师是惠明帝晚年破例请来的,传闻百里沭极善占卜,可预知未来。 百里沭朝着皇后的方向遥遥下拜:臣百里沭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裴瑶唤起,目光凝结在国师的五官上,冷硬的弧度散出几分不近人情的气势,她又看看对方头顶,蓝色的泡泡。 国师动了权欲。 一眼看过,裴瑶就不在意她了,走到太后跟前,太后不等她行礼就问道:皇后为了裴二姑娘的事情来的? 不是。裴瑶否认,假裴瑶进不进宫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者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为何要管敌人的生死。 太后惊讶,皇后为何而来? 天气炎热,我来看望太后。裴瑶的心扑通扑通的,就像是小鹿在撞一样。 百里沭忽而开口:皇后娘娘应该自称臣妾。 裴瑶不得不扭头去看这位国师,下意识眯了眼睛,国师很闲吗? 国师下去吧。太后发话。 百里沭这才俯身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看了裴瑶一眼,唇角勾了勾。 太后,国师心术不正。裴瑶等人走了就告状。 太后这才抬了眼眸看她,确实心术不正,皇后怎么看出来的? 百里沭的本事了得,糊弄得惠明帝一日吃了十几颗丹药。惠明帝死后,她又安全脱身。 等李旭做了皇帝,百里沭又来太后面前进言,原话是: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可命中有一劫,需找合适的人来替您应劫。 我、臣妾裴瑶改了称呼,不大习惯臣妾这个自称,对面的太后拧眉:不必听国师的。 国师面相狡诈,一看就知并非良善之人。裴瑶随口扯谎,太后也不信她能看出人的欲望,指不定将她当作怪物杀了。 太后笑了,恍若乌云蔽月后的月光,尤为皎洁,裴瑶看得眼睛里发亮,太后真好看。 国师确实心思不正,但与面相无关。皇后心里想救你的妹妹吗?哀家可以帮你。太后凝神,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小皇后的眼睛上。 干净、皎洁,若星辰明光。 裴瑶摇首:不想救。 太后诧异:哀家面前可直言的。 裴瑶却问太后:太后会救害过自己的人吗? 不会。太后直接拒绝。 裴瑶郑重道:她害过我。 太后若有所思:那便不救了。后宫里贵妃一位空着,皇帝想给她贵妃的名分,皇后意下如何? 裴瑶沉思,望了一眼太后头顶上粉色的泡泡,太后温柔又善解人意,外间为何说她残暴。 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4 20:04:07~20210626 16: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是jojo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 6瓶;灰色的丛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两人同处一室,心思各异。 裴瑶眼睫颤颤,思量着太后的意思,陛下将人迎进宫,没有给位分吗? 陛下只摘花,不给花摆放的位置,多是花儿自己求。太后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裴瑶。 裴瑶神色恹恹地,双眼有些空,不知在想什么,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太后头顶去看。 太后顺着她的视线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皇后在看什么? 看、太后娘娘的步摇很好看。临到嘴边,裴瑶及时改了口,小脸微红。 太后再没说什么,也没有再问裴家二姑娘的位分,只装作不经意间问一句:忠义侯是不是喜欢二姑娘? 裴瑶眨了眨眼睛,对上太后深渊般的眸子,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喜欢的。 裴泽私心很重,为了自己的感情,将裴瑶找回来代替二姑娘成为皇后。 这些事情不难查,太后让人去裴府一探就明白了。裴瑶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不染尘埃,干净无暇。 是块可以精心打磨的美玉。 与陛下抢女人,大逆不道。太后轻轻说一句,语气尤为散漫。 裴瑶没听明白,但她感觉太后是生气了,在生裴泽的气。她掂量了会儿,悄悄问太后:您生气了? 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呢?太后奇怪,按理来说,皇后应该会趁机报复裴泽。 生在裴家没有享受荣华,却要为裴家付出一生幸福,不该报复吗? 裴瑶摇首,告诉她:不值得,师父说人生短暂,需及时行乐,没有必要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力气。 太后恍然,皇后性子高洁。这么干净的人要被宫里的污水玷污,真是有些可惜。 太后不免多看了皇后一眼,余光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你没有耳洞吗? 裴瑶摸摸耳朵,尼姑是不穿耳洞的,自己一出生就送去了尼姑庵里,师父也没有耳洞,就一直没有给自己穿。 裴瑶出于本能地看向太后的耳朵,洁白如玉,耳环也是白玉的,简单雅致。 你为何不穿?太后凝着呆萌的小皇后,略有几分惊讶,女子都想着美貌,皇后就没有这等想法? 分卷(6) 裴瑶慢了半刻,回道:我不知女子一定要穿耳洞,大婚的时候母亲给了我一对耳夹,后来觉得疼,我就没用了。不过太后这般,很好看。 小皇后眯着眼睛去看对面的太后,眸色澄澈。太后察觉后不自觉地侧过身子。 小皇后嘴巴很甜。 太后捏起百里沭留下的桃花做成的糖糕,轻轻放入嘴里,桃花和蜜糖的甜味就将她的嘴里填满了,等自己感受到甜味的时候才告诉皇后:女为悦己者容,皇后可以试试。 裴瑶呆呆地看着太后,眸色恍惚。太后很美,如嫦娥一般的神女,明眸善睐,柔情似水,为何总有那么多人说太后的不是。 我回去试试。裴瑶动心了。 太后将糖糕递给皇后,皇后今日待的时辰也不少了,该回宫去休息了。 裴瑶摸着自己的耳朵,心里空落落地,又捏了一块糖糕吃了,皱眉道:太甜了,不好吃。 确实,不好吃,若多加三分桃花,减去两分蜜糖,口感就会很好。太后接过话来,百里沭半吊子厨艺就喜欢来坑害人。 面对皇后真挚的眼神,她想起百里沭的言辞,裴氏长女凤凰命格,定江山,安社稷。 她恍惚出神,皇后吃完了一块糕点,觉得口渴,就向太后讨要茶水喝。 宫娥端来两盏茶,一盏琉璃,一盏白瓷。太后爱白瓷,宫娥将白瓷放在她的面前,将琉璃的奉给皇后。 等宫娥退下后,太后取了皇后面前琉璃茶盏,将自己的白瓷递给皇后。皇后不懂,好奇问她:为何要换呢? 哀家给你试毒。太后端起琉璃茶盏饮了一口,白瓷的盏能试毒,而琉璃不行。 不过太后百毒不侵,也不惧怕有人给她下毒。 裴瑶没有明白,但还是喝了白瓷茶盏的内的茶水,解了口渴后,她还是不想走,扭头看向太后手畔的奏疏。 太后在忙什么? 太后不避嫌,将奏疏摆在她的面前,京郊圈地案。 说完又恐皇后听不懂,就细细讲解:陛下兄弟多,李家儿郎不少,惠明帝去时有十几个儿子,如今还有五六人,有两人和陛下同母,是昭和宫太妃的亲生儿子。他们利用自己王爷的权势,压迫商户强买强卖,以低价买了不少良田。 裴瑶听得仔细,眼里盈着一汪水,眸子里也是干干净净的,重罚吗? 太后慢悠悠开口:皇后觉得该不该罚? 该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这么一来,会得罪太妃。我若是太后,就将此事交给陛下去办。 你、你很聪明。太后略有些惊讶,不知怎地就对百里沭的预测有些感兴趣了。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裴瑶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迟疑,她看向太后,认真道:太后也想这么做,对吗? 太后沉默,对面的小皇后憨而不愚,她的眼底依旧很干净。 干净到太后羞愧。 太后垂下眼睛,手开始摩挲着琉璃杯盏,眼底迅速攀上一抹冷意,陛下会同意吗? 裴瑶反问:他为何不同意呢? 太后觉得对面的小皇后有些置喙,思绪转动得很快,她盯着小皇后的眼睛,企图找出一丝迷惑。 裴瑶睁着明亮的眼睛,没有半点茫然,甚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十岁那年,庵堂里换了住持。原来的住持有三个弟子。新住持是老二,后来一年里,老大和老三就不见了。我问师父她们去哪里了,师父唉声叹气不说话。 这一刻,太后笑了,学以致用。 太后觉得自己找到了深宫里的乐趣,裴瑶就是她的乐趣了。 皇后很聪明,哀家很喜欢。太后毫无吝啬自己的夸赞。 裴瑶无动于衷,因为太后不是真心夸赞她,泡泡都没有变色,她轻轻哼了一声,端起白瓷盏喝了一口,太后娘娘,裴二姑娘在哪里? 太后垂着眼睛,低低地笑了一声,哀家若是你,就去见一见忠义侯。 裴瑶愣了一下:为何? 太后接着抬眼,海棠纹的袖口里伸出白皙的玉手,指尖纤细,指甲染着丹寇,是牡丹花的汁水染就的。 太后的手落在裴瑶白嫩的脸蛋上,光照在小皇后的脸上,就像是冬日里罩着一层暖阳的的雪山,细细去看,又觉得不像。因为太后感觉到了一阵柔软,她是第一次摸着少女的脸蛋,心中有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不明白,但也没有深思,摸了就是摸了。 脸不要了吗?太后告诫皇后。 裴瑶感觉被一双冰冷的手摸过,冷意浸过骨髓,心中一时多了些惧意,再观太后,眉眼温柔。 太后的手就放在她的脸上,心忽而跳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得以舌尖抵着牙齿,要、要的。 少女肌肤柔嫩丝滑,太后摸了两下就撤了回来,尾指不慎掠过皇后樱红的唇角。 沾了些湿意。 刚刚说话的时候,皇后舔了舔唇角。 太后凝视着自己染着皇后口水的尾指,脑海里掠过些记忆,当年也有一个孩子爱舔唇角。 她很快敛下回忆,抬首看向皇后,神色漠然:想要脸就需去见忠义侯。 裴瑶想起裴泽那张讨厌的脸就不高兴,丧气道:这个脸不想要了。 太后诧异,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与刚才的摸法不同,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不要了可惜,给哀家吧。 裴瑶的脸很白,轻轻拍了拍,就浮现了红晕。太后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旋即又收了回来。 太嫩了,哀家不要。她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瑶:嫌弃我 第9章 裴家府邸在崇业坊里,出宫要走半个时辰,皇后的銮驾出宫,锦绣华盖,一千御林军守卫。 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裴府门前,裴老夫人引着府内的人在门口等候,乌泱泱地一大堆人让裴瑶咋舌。想当初她从尼姑庵堂里回来可是很寒酸,别说是老夫人,就连她的母亲都没有出来接。 若湘扶着皇后走下来,裴老夫人等人跪下来迎接,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裴瑶并非想回来炫耀什么,做一倒霉皇后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她想起太后淡泊中透着威仪的样子,不如学一学。 起来吧。裴瑶径直越过她们,扶着若湘的手往府里走。 婢女们搀扶裴老夫人站起来,老夫人面色不豫,盯着走进去的皇后,几日不见,小丫头张狂不少。 裴瑶的母亲赵氏走过去扶着自己的婆母,母亲,皇后回来做甚? 她将女儿送进宫,本不指望对方能给裴家带来什么荣耀。皇帝昏庸好色,朝政掌握在太后手中,太后指不定哪日就废了皇帝,裴瑶也会跟着被废的。 多半是为了敏儿的事情回来的,你是她的母亲,求一求她,或许还能让敏儿回来。裴老妇人语气无奈,裴家是没有什么用处。她的儿子弃文从武,孙子又是文弱身子,不谙朝堂谋略,只盼一家人安康就成了。 裴瑶进府后,若湘就让人去请忠义侯爷来说话。 裴泽病了,准确说是被吓病的。昨日皇帝让御林军来拿人,真刀真枪就和府里的护卫打起来,裴泽文质彬彬,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不等裴二姑娘被捉走,自己就吓得晕了过去。 裴老夫人等人也进来坐下了,赵氏先说话:阿瑶,你可能劝劝陛下? 劝陛下做什么?裴瑶脸色一沉。 赵氏被她吓得一抖,劝陛下放回敏儿。 裴瑶笑笑,对赵氏说道:二姑娘是不是完璧还是个问题,要回来再做忠义侯夫人吗? 裴瑶语气绵软,眸子里带着笑,一双白嫩的手在小腹前交叠,规矩很好,太后若在,肯定会说一句:皇后太过拘谨了。 赵氏畏惧得很,不敢抬头面对自己的女儿,她明白皇后的意思。当初府里将皇后接回来,可是没有想过求陛下放人出来的。 这次换成敏儿,他们就动了心思,换作任何人都会受不住的。 皇后娘娘,二姑娘就算不是完璧也是裴家的人,也是您的妹妹,您不能看着她留在火坑里。裴老夫人目光锐利,语气也跟着硬了起来。 裴瑶眨了眨眼睛,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叹息而轻轻颤动,祖母慈爱之心,我都羡慕了。不过呢,太后准备给二姑娘贵妃的位置,裴府两个女儿,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这是满门荣耀啊。 这裴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惊慌得站起身,贵妃的位置又怎么样,太后一句话就能打死了,娘娘行行好,让敏儿回来吧。 我可不敢劝,太后一句话将我打死了,你们不心疼我,我自己心疼我自己。裴瑶捂住眼睛,装死。 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们一声的,顺便给兄长带了些补品,好好休养,出孝后再入朝,相信二姑娘会念些情分的。 说完,她站起身,不顾裴府众人又惊又惧怕的神色,扶着若湘的手走了。 皇后娘娘一走,裴老夫人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裴瑶刚上凤辇,婢女慌慌张张来禀报,裴瑶怔怔望着虚空,将补药分一份给老夫人,也算全了这个孙女的孝心。 其实,要不是太后赐补品,她也不会走这么一遭。 凤辇开始动步,裴瑶摸着自己的脸,白白嫩嫩的,太后为何不要呢? 想不明白,回到宫里后,皇帝来邀请皇后去宣室殿。 传话的是皇帝跟前得脸的内侍福来,他对皇后格外尊敬,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太后待皇后尤为特殊。 车辇已备好,皇后娘娘可移驾。 裴瑶有瞬间的失神,来自对皇帝的厌恶让她不想见,眉间涌起淡淡的疲惫,开口说话却瞪大了眼睛。 福来的脑袋上涌着两种颜色的泡泡,色。欲和权欲。 裴瑶愣了一下神,很快就镇定下来,内侍有权欲很正常,**呢?难不成是假的内侍? 裴瑶将福来从头至尾打量一遍,相貌普通,没有内侍的阴柔,也没有过于谄媚的神色,福来到底是什么人? 宫内的小内侍头顶上一般只有权欲的泡泡,面前的福来肯定大有来头。 成,随你走一趟。 福来听到皇后娇娇软软的声音更是喜笑颜开,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 长乐殿外的水台上养着几株莲花,颜色有些特殊,是墨色的。每逢夏日里,墨莲都会如约开放,花香弥漫,是长乐宫内难得的美景。 太后不喜花花草草,唯独喜欢墨莲与青竹。 宫娥若溪急忙走来:太后娘娘,陛下召了皇后过去。 做什么?太后洁白的手探入水中,慢慢地搅动,很快,池水就浑浊了。 只见她接过宫娥手中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若溪即刻回道:不知晓,慎昭华在伺候陛下。 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你去盯着,必要的时候将皇后带出来,别染了一身脏。对了,送一株墨莲给皇后。太后的手在水台里点了那株开得最大最艳丽的墨莲。 若溪领命,忙让人去摘了送去椒房殿,自己也快速去宣室殿。 宣室殿内裴瑶刚坐下,就瞧见了呆坐不动的裴二姑娘裴敏。她身上穿着皇帝统一发放的宫装,不过裴敏过于纤细,不够丰满,也没有慎昭华那副诱人的姿态。 皇后来了。皇帝醉醺醺地抬头,又抬手示意皇后靠近。 裴瑶没有办法,往皇帝处坐了坐,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冲入脑门,熏得她晕头转向。 皇后,你觉得你妹妹怎么样?皇帝坐正了身子,又挺了挺脊背,悄悄告诉皇后:听闻太后好女风。 裴瑶星眸圆瞪,太后喜欢女子? 皇后、皇后皇帝不耐烦地喊了两声,觉得皇后呆呆傻傻,不知能不能办成他的事情,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太后只亲近皇后。 陛下裴瑶迅速回过神来,脸色微白,一双眼睛不再那么清澈,看向皇帝也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您的意思是? 将裴敏送给太后!皇帝将声音压得特别小,他也听说的。 一月前他给太后送了几个面首去了,面首们风流倜傥,腰肢纤细,是贵人们专门养来伺候人的。 皇帝做事也知晓谨慎,等到天色黑了,他让自己的宠妃悄悄送过去,没成想,太后直接将她送去的面首直接打死了。 那晚皇帝就在长乐殿外等着,没有等到好消息就听到一阵一阵凄厉的叫喊声,没过多久,他的宠妃就冲了出来,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病了两日就死了。 这次皇帝听说太后好女风,宫里养了几个美貌的宫娥,他就决定再赌一次,割肉般地给太后送几个美人。 太后掌权,不仅他这个皇帝巴巴地送礼,觊觎他皇位的几个人都开始动了心思。 他不能落于人后。 皇帝信心满满,裴瑶望着他头顶的蓝色和黄色的泡泡发呆,谁给皇帝出的馊主意。 太后清心寡欲,怕不好女风。 笑死了,太后头顶的泡泡就没变过颜色,好女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你去走一遭。皇帝感觉被皇后损了颜面,脸色沉了下来,手一拍桌,怒气沉沉。 裴瑶识趣,不想招惹皇帝,忙答应下来:我替您走一遭。 皇后行事稳妥,朕很放心。皇帝很快就换了面色,言笑晏晏。 裴瑶坐在高位上,望着下面死气沉沉的裴二姑娘,将她送给太后? 总感觉要出事。 **** 出了宣室殿,裴瑶坐上车辇,裴敏在后面跟着。 裴瑶懒得去同裴敏说话,她也有自己的骄傲。虽说对方不是正经的裴家姑娘,可到底的养在裴家的,受裴家人的欢喜。 车辇走得很慢,宣室殿离太后的长乐殿并不远,但在裴瑶的示意下走了小半个时辰,裴敏更是脸色微白,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皇后车辇一到,太后就到了消息,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分卷(7) 转而一想,多半是和皇帝有关,她又遣人去问:若无要事,不必来见哀家。 若溪送花还没有回来,若云颔首,俯身退出去传话。 裴瑶脸色被夕阳晒得发红,泛着光泽,她紧紧抿了唇角,我有要事。 若云不敢拒绝,俯身引着皇后进入长乐殿。 裴敏被留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瑶抛下她,留着她一人盯着夏日里夕阳暴晒。 进入长乐殿后,太后缓步迎了出来,皇后怎么来了? 太后一袭黑衣,肩上绣着青色的竹,高雅而内敛,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肩头上,丝丝缕缕地掩盖住青竹的光色。 裴瑶悄悄说了一句:陛下让我给您送礼。 闻言,太后蓦地冷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不高兴啦。 感谢在20210627 11:36:53~20210628 17: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琳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还你胖胖拳k、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送礼在宫里日日会发生的事情,上至皇帝下至低贱的宫娥内侍,都深谙其中的道理。 裴瑶在尼姑庵里长大,有的人求菩萨保佑,就会给菩萨镀上金身,可这些几乎没有效果,天地间那么多人菩萨也保佑不过来。 送礼给人就不一样了,有一次她犯了错,师父给住持送了些好东西,很快,住持就放过她。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皇帝给太后送礼是为了什么事。 没想到太后听到送礼两个字就冷了脸色,她更加不敢提礼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还是裴府的二姑娘。 陛下送礼,您不高兴吗? 太后站在门槛内,裴瑶站在门槛外,两人不过隔着一臂的距离,太后冰冷的气息让裴瑶不敢迈动脚步。 裴瑶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太后头顶上的泡泡,依旧是粉红色。这一刻,她多了一个想法,如果她能看到太后的心事多好。 陛下的礼,送进来吧。太后转身走了。 裴瑶进退两难,踌躇了会儿,冲着外面吩咐:进来吧。 皇后也进来。 裴瑶抬眼去看太后,她坐在坐榻上,眉目低沉。 太后知晓是什么礼?裴瑶声音很低,跨过门槛的双腿也在发颤,忽而明白过来了,皇帝在坑她。 太后蹙眉,扬首去看门边的小皇后,哀家好女色吗? 裴瑶咬唇,太后头顶粉色的泡泡在这个时候尤为刺眼,太后好女色? 不可能! 裴瑶心底挣扎了会,打定主意,道:太后不好女色。她现在就想将裴敏赶回去,纵使会惹恼了皇帝。 哀家看看皇帝这回的礼怎么样。太后淡淡出声。 话音刚落,裴敏走了出来,杨柳似的身子好像随时就会倒下去,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张了一张普通的脸,却有着病弱的性子。太后冷嘲一句,再看小皇后精致的五官,裴家是怎么想的?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裴敏跪下行礼,一张脸几乎是惨白了,撑着行礼的双手还在发抖,她害怕极了。 宫里连续死了三个皇帝,太后的嫌疑最大,她害怕自己也被太后杀了。 抬起头来。太后凝视着下面的姑娘,听闻你是裴家的养女? 回太后,是的。裴敏全身都跟着发抖。 太后当作看不见她的紧张,余光扫过兀自扣手指的皇后。皇后低着头,一个劲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太后多看了一眼,皇后的手很白,指尖上并无丹寇。 倒有几分清新脱尘,再看裴敏,她笑了,占着人家的身份活了十七年,得了人家家人的喜爱,心里感觉如何 太后裴敏哭出了声音,臣女一出生就被裴太傅抱回裴家、当年的事、臣女并不知晓的。 确实与你无关,皇帝既然将你送给哀家,哀家也该收着。太后气定神闲地走下来,走到裴敏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颚:你如此普通,为何皇帝觉得你很美。 裴瑶听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裴敏很美,有那种弱不禁风的美,让人见了就想去保护。 太后为何觉得裴敏不美,难不成太后的审美与众不同? 裴敏早就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滴在了太后的手指上,下一刻,太后皱眉收回了手,帕子。 她嫌脏。 殿内没有第四人,裴瑶在自己袖袋里掏了掏,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太后看她一眼,擦了擦手指上的泪痕,慢悠悠道:二姑娘容貌一般,哀家怎么都看不上。 说完,又看了皇后一眼:不及皇后十分之一。 裴敏哭声渐止了,眼底闪过嫉妒。 太后一眼就看见了,皇后最近太闲了,留在长乐殿给哀家念经吧,想来,皇后会很喜欢的。 至于二姑娘太后声音染了几分冷意,思考了会儿,问皇帝要不要留下,哀家不要。 裴瑶听明白了,太后是嫌弃裴敏相貌普通,并非不是不喜欢女人,她懵了,什么样的绝色才会让太后动心。 二姑娘,走吧。太后催促一声地上跪着不动的少女。 裴敏颤悠悠地行礼,起身的速度很快,再无方才病弱的样子。 皇后,去西殿念经。太后吩咐一声。 裴瑶硬着头皮谢恩,她被皇帝害惨了。 **** 什么太后觉得裴敏不够美丽?皇帝惊得从御座上站起来,手足无措,脊背渐渐弯了下来。 太后喜欢端庄雅致的姑娘,他就挑了裴敏。裴家是簪缨大家,裴敏又是老太傅养大的,诗书礼节是最好的,容貌又是一等一,他见了都喜欢,忍痛割爱才送给太后。 太后的吩咐就是这个,皇后都被罚在长乐宫念经书。跟去的内侍禀道。 皇帝慌了,念经?太后什么时候礼佛了,是不是朕平日里太过放肆了,不行、你将裴敏送回去,朕也不要了。 内侍见皇帝慌得脸色发白,心中叹气,陛下哪里有皇帝的威仪,分明就像花楼里的嫖。客。 裴敏被送回去后,皇帝觉得还是不够,又吩咐道:朕三日内、不,两日内 不,就一日内,不见后妃,你让她们不许来叨扰朕。 内侍应声,皇帝又反悔了,一日太久,就今晚,不许任何后妃靠近朕的寝殿。 臣这就去传话。 皇帝在御座上瘫软下来,他习惯当皇帝的肆意,太后立他做傀儡皇帝,他不反对,也不会去和太后争。 但太后选定他,就不能在去想其他人。 宫娥这时来送参汤,他一眼就瞧见了,过来。 **** 长乐殿比椒房殿还要繁华,处处都彰显太后独一无二的地位,偏偏西殿里 裴瑶站在门口,觑了一眼里面,檀香气味浓郁,四处空落落地,只有一块帘子,她走进去,掀开帘子,里面还是空落落地。 对着一块帘子念经? 书都没有,怎么念? 既来之,则安之。她脱了外袍丢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股冷意钻入肌里,冻得她打了寒颤。 分明是夏日,却感觉到了冬日的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帘被人吹得动了动,太后慢步走进来,皇后念得怎么样了? 念?裴瑶环顾四周,揉了揉眼睛,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皇后伺候菩萨这么多年,应该将经书藏于心里了。皇后刚还俗不久,就沉迷人间色。欲,菩萨知道了会生气的。太后走进来,目光落在被皇后坐在屁。股下面的凤袍。 凤袍上绣了女子都想拥有的凤凰,珍贵无比,宫里宫外多少人都想拥有,皇后却一屁。股坐在上面。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我没有动**,我、我清心寡欲呢。裴瑶辩解。 太后忽而想起皇后说讲解侍寝枯燥无味,将嬷嬷赶走了的事情,好吧,小皇后还小,不懂欢好的乐趣。 皇后太后欲言又止,皇后十七岁了,不小了,宫里的后妃有的只有十五岁就伺候皇帝了,及笄后就是大姑娘了。 太后?裴瑶不知太后想说什么,睁着一双眼睛去看她。 罢了,皇后好好念太后再度停了下来,再念经书就真的成了清心寡欲,她又改口,哀家让人给你找几本书,看看吧。 裴瑶一头雾水,看什么书。 别坐地上,地上凉,会坏了身子。太后抿起唇角,这个皇后真不省心。 裴瑶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凤凰的眼睛上,太后凝神,拿开你的脚。 哦,好。裴瑶慌里慌张,几乎从凤袍上跳了下去。 太后脸色微红,皇后看书前先将衣裳洗了,洗干净。 **** 若溪亲自打了一盆井水,又让人去提了一桶热水,冷水热水都给皇后备好了。 院子里的人都被提前支开了,就剩下她二人。若溪见小皇后一双手就像嫩豆腐一样,不觉心软:不如奴婢帮您洗。 不用,我自己来。裴瑶阔气地摆摆手,将热水倒进木盆里,又掺杂些冷水,等温度调好后就将凤袍放进去。 凤袍其实不脏,就染了些地上的灰烬,刚刚裴瑶拍打了几下,早就干净了。 放入水里后,也不用皂荚去洗,随意搓了搓,然后拧干。 若溪扶额,凤袍是用上等的料子来绣制的,不能这么粗暴地拧干,她不敢提醒,只能笑着冲皇后手里接过来。 娘娘辛苦了。 裴瑶继续阔气地摆摆手,朝着长乐殿的正殿走去。 等她进去,太后早就在一侧候着了。 皇后没有穿外袍,里面穿了一件荼白的内衣,纹理细腻不说,襟口处的花纹是樱草色,无端给皇后添了两分稚气。 太后抬头就见到襟口处的花纹,浅柔雅致,花纹处便是锁骨。 皇后辛苦了。 太后挪开眼睛,裴瑶走了过去,见到太后身旁的小几上放着几本书,她试探道:要给您读吗? 你要读?太后慢悠悠地转眼,将视线落在书页上,唇角终是弯了弯,皇后若想读,哀家也可以听一听。 小皇后能读得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高温,停更一天,后面晚上见。 感谢在20210628 17:26:53~20210629 18:1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变白、伽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这是什么书?裴瑶将书页翻开,《玄女经》三字映入眼帘,她明白了,太后来喊她读经书的,太后喜欢听经书吗? 经书?太后微有惊讶,睨了一眼皇后手中的书,不觉扶额,此经非你所想的那般。 太后的目光越过了经书,望向皇后身上单薄的内衣,皇后怎地不穿衣衫? 洗了。裴瑶漫不经心,接连翻了几页,要读吗?我瞧着不好读。 太后终是笑了,如何不好读? 我们读的经书,无非佛、无非菩提,我看了这么多竟瞧不见那些词语,这是哪里的经书,我怎么一次没见过。裴瑶嘀嘀咕咕,她读的经书多,可这本竟从未听闻过。 半晌后,她径直读了起来:黄帝曰:所说九法,这九法是什么? 九法、别读这本。太后先受不住了,夺了皇后手中的书,换一本。 裴瑶觉得奇怪,但没说什么,又换了一本来读: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舌入其口,层刺其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脸色一红:字面意思。 这些还不如经书好读,不如我给您背一背经书吧,经书悦耳,调和心情,这些、实在是枯燥。裴瑶的目光定在那八个字上,忽而灵光乍现,太后,这是不是教人亲嘴的。 得,终于开窍了。 皇后站得笔直,太后需抬首去看她,殿门口的光照了进来,刺进眼睛,太后眯了眯眼睛,皇后顿悟了? 顿悟什么,亲嘴而已,我又不是不会,看这些做甚。裴瑶觉得太后真得很闲,难不成还想教她亲嘴不成。 皇后先穿了衣衫再说话。太后挪开视线,吩咐人去取皇后的衣衫来。 椒房殿离得远,来回不方便 ,若云拿了一件红色的对襟莲花小衫,下搭着凤凰云纹的织锦裙,太后和皇后年岁相近,衣衫并太大的差别。 裴瑶看着宫娥手里艳丽的衣襟,又望着太后身后玄黑的衣裙,太后日日穿黑色,竟还会有红色的衣衫。 真是有趣。 太后不理会她的目光,坐在北窗下,夕阳在她身后温柔洒落,将身上的金丝镀上一层更为耀眼的光彩。 她站在夕阳里,肤色雪白,裴瑶一时看定了神,太后的美与众不同。后妃的美貌在于外,而太后的美则是由内而外散发。 内敛矜持与张扬妩媚,裴瑶眯眼笑了,她喜欢前者。 提着裙摆走过去,她径直在太后对面落坐,抬眸瞧见太后漆黑的眸色里漾着深渊,她略微一顿,想起一事。 方才说起亲吻的事情,太后头顶的泡泡依旧没有变色,也就是她还是没有欲望。 太后,你有喜欢的人吗?裴瑶好奇,或许是喜欢的人不在了,心如死灰,也会变得清心寡欲。 分卷(8) 太后望着裴瑶的眼睛,清澈干净,没有,皇后有吗? 我也没有,那太后可有想要的?裴瑶有些失望,太后竟然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太后有些奇怪,小皇后的问题稀奇古怪的,像她这般权倾天下,有什么会得不到。 裴瑶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的问题在太后心里怕是最不入流的的小伎俩。 夕阳打在两人间的小几上,给深色的几案镀上一层暖光,气氛也跟着温馨起来。 太后若溪的声音在屏风外响了起来。 进来吧。太后答话。 若溪进来,禀道:陛下传话,各宫娘娘今晚不许去宣室殿叨扰他。 太后微有惊讶,因为什么事? 皇帝并非是禁欲的人,一夜不见女人,必然有事情发生。 裴瑶却提醒她:太后,宣室殿内还有宫娥。她亲眼看见陛下宠幸宫娥,场面不大好看,有点恶心。 嗯。太后点头,皇后辛苦了,喝茶吗? 甘茶就喝,苦的不想喝。裴瑶直言,尼姑庵堂里的茶都是苦的,是师父去山里摘回来的,每回都是她来炒。 自己炒的茶,味苦难喝,但尼姑庵里又没有宫里的花露冰饮,除了清水就是苦茶。 太后令人去奉茶。 裴瑶坐了会儿,觉得无趣,又跑回椅子旁将那几本书拿过来,一一摊开,看向太后:您要听哪本,我给您读。 哀家太后无语凝噎,读了两本,还有一本,她低眸看了一眼,还是一本什么经,皇后多半是当作经书来读了。 她叹息,道:皇后不适合看这些,看些图画的比较合适。 哦,我看过,嬷嬷送来的,上面有两人抱在一起,不大雅观、不够优美。裴瑶直言,还不如经书里禅道来得有趣。 太后诧异:如何才雅观? 裴瑶言道:我也不知,总之不雅观。 舌灿莲花的太后竟再度说不出话来,小皇后无书可救了。 **** 夜幕降临,昭和宫里的太妃来到宣室殿。 皇帝正在白玉汤池里沐浴,身侧还坐着两个宫娥,相貌比起宫妃稍微逊色些。宣室殿内的宫娥相貌在宫内本是翘楚,可三月下来或死或晋位宫妃,太后令人挑选的时候就挑了些样貌普通的宫娥送来。 听闻自己生母来了,皇帝不耐烦,但他不敢不出去,太后注重孝道,他若对太妃不敬,太后必然会罚他。 随意披了件外衫,他直接去见太妃。 昭和宫的太妃身份尊贵,父亲曾是右相,后来家族落败,她不得已进宫成为惠明帝的后妃。 皇帝衣衫不整,一眼就刺到了太妃的眼睛,她怒气难掩,训道:皇帝在做什么? 朕做什么与太妃并无关系,你来做甚?皇帝坐在自己的龙椅上,衣衫湿漉漉地还滴水,身上酒味也无法遮掩。 太妃怒道:陛下这般荒废朝政,可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被拉下来,哀帝和殇帝是怎么死,你不知道吗? 他们死在过于干涉朝政,像朕一样享受,他们就不会早死。皇帝语气倨傲。 你太妃气极。 皇帝无所畏惧,太妃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几个兄弟被你赶出京,如今他们被太后盯上了,你作为他们兄长这个时候应该拉扶一把。太妃也是没有办法了,太后揽权贪权,牝鸡司晨,阴盛阳衰,这种情况下李氏江山就快完了。 圈地一事,朕有耳闻,他们若是清白的,太后不会刁难。皇帝摆摆手,云淡风轻,最好太后将他们全弄死了。 太妃来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么绝情的话还是气得心口泛疼,深吸一口气,太后暴。戾无常,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你是皇帝,你才是李氏江山的主人,你怎么能听一个女人的话。牝鸡司晨,天下大乱。 谁让朕做皇帝,朕就听谁的,太妃回去吧,朕不会徇私的。皇帝听得心口厌烦,让内侍将太妃赶出去,平日里帮不了他就算了,这个时候还要他去对付太后,想得美。 太妃走后,皇帝又回到白玉汤池里,宫娥立即拥了过来,陛下、陛下 听着美人娇软的声音,皇帝心里舒服极了,太后多好,拉他做皇帝享尽欢愉,他是不会和太后作对的。 太妃离开后,内侍悄然离开宣室殿,往长乐宫去了。 牝鸡司晨太后轻轻笑了,手中的朱笔慢慢地在白色的纸上落笔,一比一划写了帝字,不知不觉想起皇后的话,将圈地案交给陛下处置,并告诉昭和宫一声。 皇帝怎么做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臣这就去办。长乐殿内的大内侍温顺揖礼,俯身退出去。 太后将朱笔搁置下来,唇角弯了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的话听得太多了,早知如此,她该立一位女帝。 若溪进来,太后,可要就寝? 皇后处如何了? 皇后睡得早,入睡快一个时辰了。若溪回道。皇后是她见过最好伺候的主子,不娇柔不造作,对她们奴婢也很和煦。 太后坐在铜镜前准备卸妆,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笑了笑:她睡得倒早。 作息时间很不错,是个乖的。 若溪伺候太后卸妆,又令人准备热水沐浴,等太后躺下来,都快近子时了。 太后歇下后,若溪也跟着退了出去,殿门还没合上,檐下尽头伺候皇后歇息的宫娥急急跑来。 她不悦:走路静些,太后刚歇息。 若溪姐姐,方才皇后说肚子疼,我来的时候皇后疼得晕过去了。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请太医去。若溪也有些害怕了,长乐殿的饮食是她在负责。今日皇后与太后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不该会出想吃坏肚子的事情。 皇后是国母,她自觉无法承担责任,连忙入殿禀明太后。 太后怔忪了会儿,请太医去,替哀家更衣。 长乐殿内灯火复又明亮起来,裴瑶疼得又醒了过来,望着樱草色的锦帐,迷迷糊糊间有人走来,她瞧了一眼,想起民间一言。 太后心如蛇蝎。留她在这里是要毒。死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被编辑毙了,强大又可爱的读者们推荐几个,如果我采纳了,将有1000晋江币的感谢。 我难得正经一回,竟然不行 感谢在20210629 18:16:29~20210701 17:3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l、小宪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容仙出来掰头、碓冰菲 10瓶;江不凉 3瓶;还你胖胖拳k、阿娜 2瓶;我是你男朋友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浑浑噩噩的猜测后,没来得及多想,裴瑶就晕了过去。 若溪也慌了,连唤几声皇后娘娘。床榻上的裴瑶脸色惨白,唇角也跟着失去了血色,若溪慌着解释: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吃食都是一样的,不该会这样 太后始终没有说话,从被衾里握住皇后的手,拿出来搭脉,脉象竟很微弱,中毒了,去取匕首来。 太医院距离长乐宫尚有一段距离,宫娥去请,到太医赶来,最少也要花费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皇后的毒蔓延得很快,等太医赶来,药石无灵。 若溪慌里慌张去偏殿找了匕首,惊慌地递给太后,已令人去请太医了。 此地不需你来伺候,去将今日所有的饮食都查一遍。太后皱眉不耐了,没有再多话,匕首割开掌心,鲜血争相涌了出来。 太后淡然,将掌心放在皇后的唇角上,鲜血顺着滑进皇后的唇角里。 唇角染了血色,如同多了一抹生机。 片刻后,太后收回手,余光扫到枕畔上的帕子,直接取来包扎伤口,吩咐若云:取热水来。 她的血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热水擦净皇后唇角上的血迹,仿若方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小皇后依旧昏迷不醒。 太医紧赶慢赶地赶来了,来不及请安就被宫娥拉着过去诊脉,太后淡然底坐在床榻对面的小榻上,目光落在今日的星辰上。 今日无月,星辰尤为明亮,明日大概又会是一个酷热的日子。 长乐殿不宁,那整个皇城都别安宁了。 若云。太后启唇。 若云匆忙走来,太后。 着御林军去查遍每个宫殿,尤其是昭和殿,查一查可有曼罗的毒药。太后敛了神色,眸色内漾着星辰的光,却没有星辰的柔和。 若云习以为常了,揖礼退下:奴即刻去办。 长乐殿灯火通明,起初只来了一位太医,后来太后懿旨颁布,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敢来了,就连皇帝都从温柔乡里赶来。 皇帝眼下一片乌青,站在屋檐下等着,太后不发话,他也不敢离开。 皇后一直没醒,喝了太后的血后,脸色恢复了些,但汤药却灌不进去,宫娥急得团团转。 太后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小榻上,手中还捧着一本经书,嘴里念叨了几句,将药方拿来。 太医将药方递了过去,心存忐忑。 太后就看了一眼,眉微蹙,除若云外,都下去。 众人鱼贯而出,太医不知太后的吩咐是什么意思,不敢置喙,俯身退出去。太医一出去就被皇帝拉住,皇后什么病? 皇后中了一种毒。太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皇帝心中一骇,什么、什么毒? 臣等暂未查出,开了药压住毒性。 没用的东西。皇帝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摆摆手:拉下去、拉下去,丢人现眼,查了半天是什么毒都不知道,酒囊饭袋,砍了。 陛下、陛下太医震惊下急忙喊着救命,太后、太后,您救救微臣。 殿内的太后无动于衷,只解开手上的帕子,伤口才刚凝固,微微一握掌,伤口裂开,几滴血滑入药碗里。 若云看得心惊肉跳,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端了药给皇后服下。 出奇的是皇后这次会吞咽了,喝了大半碗,再也不肯喝了。 天也亮了,太后从小榻上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告诉皇帝,今日去上朝。 皇帝大多时间内都不去上朝,龙椅空着,太后垂帘听政。 话传出去后,皇帝嘀嘀咕咕一阵:皇后中毒和朕有什么关系、真是麻烦、朕还想回去补觉呢。 吵了半夜,谁有心思去上朝。 殿外的太医不敢走,前车之鉴,他们不想丢了脑袋,在皇帝想起他们之前赶紧想出办法。 皇帝一路都不耐烦,进入宣室殿后更是一脸阴沉,朝臣们见到陛下更是不安,皇帝又闹什么幺蛾子。 皇帝的御案上摆着一道奏疏,以及一道圣旨,都是关于圈地案的。 太后垂帘,多是按照以太后懿旨颁布命令,圣旨便可有可无。皇帝深谙其中的道理,看了一眼旨意登时就笑了。 太后替他出手解决几位王爷,天大的好事了,他立即吩咐道:圈地一案,朕已知悉,按律法处置。 几句话说得有模有样,朝臣面面相觑,看向太后,帘后的太后并不出声。 皇帝暴。戾成性,他的话几乎无人敢反驳,就连丞相也是一筹莫展,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无异议,丞相去办吧。皇帝喜欢众人敢怒不敢言,这才彰显皇帝的威仪,他很识趣地朝着太后的方向问一声:太后的意思呢? 陛下为尊,自然听陛下的。 皇帝乐了,没成想动动嘴皮子就处置了这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 那、退朝、退朝。 皇帝率先一步走了,留下满殿大眼瞪小眼的朝臣,丞相接过旨意,圈地一案是几位王爷干的,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只要上面点点头,就当作无事发生,偏偏皇帝要重罚。 将几位王爷削职为民,罢免职务,没收家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散朝后,太后也跟着离开,去了昭和宫。 **** 今日十五,各宫宫妃都在太后殿外候着,个个穿着简单,脂粉都不敢多抹,经过昨夜搜宫后,宫妃都无精打采。 栗夫人打了哈欠,见到太后殿前的若溪走出来,忙走了过去:若溪姑娘,皇后娘娘如何了? 若溪虽是宫女,可太后面前的红人举足轻重,宫妃不敢怠慢,人人都喊一句姑娘,不敢颐气指使。 若溪朝着栗夫人行礼:还未醒。 栗夫人笑了笑,死了才好。 若溪不与这些宫妃说话,徐徐转身入殿,绕过屏风的时候,却瞧见小皇后睁大了眼睛望着锦帐。 皇后娘娘您醒了。若溪猛地松了一口气,半点不敢松懈,走到殿外喊着太医进来诊脉,又吩咐人去给太后送信。 殿外的人听到若溪这么一嗓子后都各自变了神色,有的欢喜有的忧,栗夫人暗自皱眉,慎昭华嘲讽她:夫人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不过呢就算没有小皇后,您也不可能成为继后。您想啊,太后若中意你,还有小皇后什么事啊。 有了皇长子又怎么样,陛下三十多个儿子呢,指不定一年半载下来,小皇后生下嫡子,庶长子就是个笑话。 栗夫人脸色登时就差了下来,目光不善,但她并没有开口,不屑于同这些出身低微的后妃计较。 后宫女人中,唯独她身份最尊贵。 太医一股脑地冲进殿内,半刻钟后,又齐齐退了出来。 真是怪事,昨夜分明是脉象微弱,一副药下去、脉象强了 别管了,活了就成,你我再商议下如何将残毒逼出体内。 分卷(9) 榻上的裴瑶翻了个身子,趴在榻上,浑身都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抬眼却见若溪站着,我怎么了。 说话间嘴里还感觉一股血腥味,让人呕吐。 若溪说道:长乐殿的吃食出了问题,您中毒了。 裴瑶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昨夜那股疼意还留着呢,太后呢? 她记得昨日的吃食和太后一样的,太后吃什么,她吃什么,难不成是太后给她下毒的? 太后无事,今晨去上朝了。若溪解释道,太后走前吩咐要好好照顾小皇后,她立即让人去端了些白米粥来,娘娘喝些粥。 裴瑶狐疑,吃食明明是一样的,太后却没有事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小宫娥端来白米粥,裴瑶往榻上缩了缩,我不饿。 再中毒了怎么办。 若溪难办了,您吃一口也有精神。 不饿,我再睡会儿,你赶紧出去。裴瑶朝着若溪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裴瑶摸摸嘴巴,怎么有股血腥味,难不成她咬人了? 昏迷后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她翻了个身子,太后为何想杀她,难不成昨日书读得不对。 想不明白,肚子不合适宜地咕咕叫了起来,裴瑶再度望着屋顶出神,想念师父了 **** 太后从昭和殿出来后,御林军将整座宫殿都严密地守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告诉陛下一声,就说毒。害皇后的凶手在昭和殿,让他来处置。 说完后,直接回到长乐殿。 太后刚入殿,就瞧见外面一群莺莺燕燕,顿觉头疼,栗夫人等人也见到了太后,回身迎上去,见过太后娘娘。 都回去吧,近日无诏不得出宫门。 众人不敢多问,俯身行礼,纷纷离开长乐殿。 这时,若溪闻讯而来,太后,皇后醒了,备了白米粥,但她不肯吃。 闹绝食啊,有趣。太后莞尔一笑。 若溪不敢回答,小皇后醒来确实不对劲,不吃不喝,呆呆地望着锦帐,刚从鬼门关回来,谁能受得住。 闹就闹,告诉她,再闹下去就灌一碗毒药,省得哀家浪费血去救。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哀家百毒不侵。 感谢在20210701 17:38:20~20210702 20:0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兔 5瓶;阿娜、随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裴瑶身体虚弱,半日不吃不喝后,眼前就开始晃着虚影了,想离开长乐殿偏偏又使不上力气。 晕头转向的时候忽然飘进一阵肉香味,不知是不是幻觉,她努力吸了吸鼻子,香气反而更浓郁了。 她拼命挣扎着下榻,脚踩在地板上都觉得疼,肉香让她顾不得这些,双手搭在屏风上,慢慢地挪着步子。 屏风后人影晃动,裴瑶探过脑袋,宫娥鱼贯而入,将菜肴摆放在食案上。 太后宫里的食案颇长,躺上两个人都没有关系,碟子盘子将整张食案都摆满了,最后还一杯花露,闻着就清甜。 裴瑶的脑袋一点一点磕在屏风上,本来黯淡的眸色骤然尤为明亮。 若溪就像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光,端着一碗白米粥朝她走去,笑吟吟地问话:皇后娘娘可是饿了? 不饿。裴瑶坚持。 太医交代了,您刚醒过来,体内余毒未清,不适合大鱼大肉,吃些清淡的为好。若溪说。 我想回椒房殿。裴瑶慢吞吞地开口,她就过来看一眼而已,再说就算给她吃,她绝对不会吃。 若溪觉得小皇后口是心非,笑说:您现在不适合走动,别说是回椒房殿,只怕出殿都不成。 裴瑶唇角抿了抿,那股血腥味还没有退散,就像是黏在了口腔里面,她呆呆地看了会儿,自己挪回了榻上。 人醒了,却比之前呆了,若溪将白粥放下,走到太后处询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宫娥给太后盛了一碗肉汤,香味扑鼻,太后却皱了眉,她不喜吃肉,但宫娥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接过来抿了一口,道:她是怕粥里有毒。 小皇后从尼姑庵里出来,比起一般的小姑娘见识多,别看着呆里呆气的,脑子里主意正着呢。 相同的饮食下,为何她中毒,旁人却没事。 小皇后哪里是绝食,分明是害怕再被人下毒。 太后垂下了眼睛,没有再喝,反而往里殿走去。 裴瑶躺在榻上,听到脚步声,翻了个身子,背朝里面,看着一身玄色裙裳的太后。 太后言语,而是端起白粥,拿勺子舀了一些,放入嘴里,还吃吗? 太后这是在试毒。 裴瑶一双眼睛瞪大了,吃、吃。 再敢绝食,丢出去打板子。太后没有多计较,倒是好耐心地坐下来,舀起一勺粥喂到皇后的嘴边。 裴瑶这次变乖了,慢吞吞地张开嘴边,眼睛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盯着太后的身上,粥喂到嘴里才含着吞下了。 一个专心看,一个专心喂,一碗粥喂得也快,太后放下碗的时候,裴瑶意犹未尽。 太后不再理会皇后,站起身,道:皇后在哀家这里中毒,哀家有责任照顾你,你想要什么,哀家尽量都满足你。 裴瑶嘀咕一句:我想见师父。 见谁?太后没有听清。 裴瑶鼓足勇气:我师父,静安师太。 太后忍不住看她:哀家好奇你法号是什么? 裴瑶睁着一双眼睛:法号是师父取的,我们这一辈是无字,师父添了望字。 无望太后抿抿唇角,转身就走,再不走就会笑出声了,到时小皇后会生气。 无望小师太盯着太后背上展翅的凤凰,跑什么,无望就无望,其实师父开始想取欲字,后来觉得对不起她,就改成了望字。 望是有希望的意思,代表着师父对她的希望,不过就是辈分不好,若是当初跟了住持,那她就是静望小师父。 好像哪里不对劲。 **** 皇后养病的时候,昭和宫里的太妃自尽了,皇帝伤心半日,丧事未办,太妃的兄长提议以太后尊荣大办。 朝堂上,太后不说话,皇帝今日也不吭声,丞相吴之淮觑了一眼太后,也不敢吭声了。皇后半夜中毒,太妃第二日就自尽,他们不是傻子,分明是太后为保全陛下的颜面才声称是自尽。 偏偏太妃的兄长没长脑子。 太后沉默了会儿,问陛下:陛下的意思呢? 太后,陛下为尊,太妃是陛下生母,按理来说,追封太后的尊荣合乎常理。朝臣谏议。 皇帝忽而紧张起来,他想起哀帝就是因为为妻家争名分惹得太后不高兴,太后才将他废了,他不能变成哀帝,忙道:不必了,以太妃尊荣下葬。 太后莫名笑了,按照陛下意思去办。 朝臣纷纷应和,太妃兄长顾桢气得咬牙,还想据理力争,同僚一把拉下他,没办法,他只好违心高呼。 散朝后,顾桢气得直骂:太后强权,早晚会败了大汗江山,她为嫡母,太妃为生母,强制压着陛下,可见心胸狭窄。太妃说是病逝,可好端端地为何会病逝,依我看,定有问题。 同僚叹息:你看看陛下毫无作为,刚将自己的兄弟贬为庶人,又逼死自己的生母,死后哀荣都没有。 顾桢直言:陛下根基薄弱,都是太后逼的,可惜朝权都在女子手中,我等男儿无法作为。 你是陛下舅父,不如亲自去劝谏,只要陛下肯争气,我等拼死相争。 我去试试。顾桢叹气。 **** 裴瑶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迎来第一个看她的亲人静安师太。 当年裴瑶送进尼姑庵里的时候,面黄肌瘦,包在襁褓里都没有五斤重,裴家人放下后留了一笔银子就离开。 静安师太当时不过十八岁,不大识字,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先是想到了欲字,住持们总说欲乃心中魔鬼,因此她就想到了无欲这个法号。读起来有些绕口,静安就直接改了无望。 裴瑶长到七岁的时候,静安带着她敲开了裴府的大门,没成想,门人却说姑娘裴瑶好端端地生活在府上,从未出过门,将静安当作神棍给赶走了。 七岁的小孩子也是第一次下山,跟着师父走了一路,一口水都没喝到,蹲在路边就哭了起来。 静安又急又生气,不敢去敲门,咬牙背着裴瑶回到庵堂,从此后,不再说一句裴家的事情。 这也让裴瑶不知自己的身份,一心以为是自己没人要的小尼姑,有一日缠着师父要剃发,吓得静安几天没吃饭。 今日进宫,静安师太畏畏缩缩,见人都不敢抬首,直到见了裴瑶才笑了起来。 裴瑶整个人从榻上蹦了起来,师父、师父,你过得怎么样? 静安看着面前面色粉嫩的少女,眼前也是一亮,往日里跟着她后面唠唠叨叨的小姑娘长大了,变成了国母。 好,自然是好的,你如何了? 我自然是好的,我能给你养老了,你离开庵堂好不好,我给你银子,你去买宅子,再买上三两婢女伺候你。裴瑶整个人都欢快不少,将身上学来的规矩都抛开。 静安却嫌弃她:我在庵堂里面长大,又过了三十多年,早就成了习惯,不想走,倒是你,有空回去看看我就好。 裴瑶刚要开口,屏风后走来一人,她忙闭上嘴巴。 太后转过屏风,瞧见皇后衣衫不整,襟口开了,都挂到肩膀上,露出突出的锁骨,她看了一眼,皇后今日的衣裳尤为独特。 静安一听,忙伸手给裴瑶拉上,嘴里嘀咕道:要注意些,不能给人看了去。 太后的目光落在静安那双黝黑的手上,兀自拧眉,黝黑的手就像在玷污皇后洁白的肌肤。 但太后没有说话,淡然地走过去,给有心人看去了就不好,静安师太来了便多住两日,教教无望小师太怎么好好穿衣裳。 裴瑶定住了,太后头顶上粉色的泡泡少了很多,没有变色,反而是消失了,太不寻常。 皇后在想什么?太后忽而出声提醒。 裴瑶依旧扬首,好心道:太后近日会出宫吗? 过几日有禅会,哀家准备去,皇后身子不适,还是留下。太后点头。 裴瑶一个激灵,忙道:我观太后面门乌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您别出宫去。 太后登时愣了下来,皇后的本事了得,若是没有血光之灾,哀家岂非错过禅会了。 裴瑶也拿不准,泡泡变少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索性咬牙道:禅会不好听,我给太后读书,读舌入其口,层刺其心的后面。 不好听。太后直言拒绝,扫了一眼木讷的静安,师太先去安置,哀家有话同皇后细说。 静安畏惧太后,胆颤地扫了一眼裴瑶,担忧地走出去。 裴瑶害怕太后会出事,绞尽脑汁地想着挽留的办法。太后淡然处之,皇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裴瑶诧异,我不知道,太后面相不好罢了,你瞧着您的脸色,都黑了。 太后摸摸自己的脸颊,略有疑惑,迟迟没有下决心,她去参加禅会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的,皇后足不出户,断然不会知晓的。 裴瑶急了,忙道:太后,书不好听,我可以教您啊。 太后纳闷:教什么? 裴瑶:舌入其口。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瑶:我过目不忘,足以为师。 感谢在20210702 20:01:36~20210703 18: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宪空、k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汀 10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静安与宫里格格不入,待了一日后就回尼姑庵,裴瑶偷偷塞了些银票给她带回去。 太后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难舍难分两人,不知怎地,她竟觉得有意思,若溪好奇,太后您笑什么? 笑皇后。太后坦然。 若溪不明白:笑皇后? 塞银票的动作很熟练。太后说道,或许是出于惯性,皇后塞银票的时候朝着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后快速利落地塞了银票,没有十年的时间练不出来。 若溪蓦地笑了,听闻皇后娘娘是从尼姑庵里出来的,性子和菩萨一般和善。 和善?若溪,你想多了。太后摇摇头,小皇后入宫后做的这几件事中没有哪件事看上去和善的。 降了贵妃的位分,可不是性子和善的人能做出来的。 对外人或许也就罢了,对裴家的人呢?坐视不理,良善吗? 若溪却道:太后您不知那些宫妃对待奴婢的样子,颐气指使,您也知晓陛下的性子,完全是看相貌给位分,有些人曾经也是奴婢,一跃成了主子后,对奴婢动辄打骂,像小皇后的性子实在是少见。 是嘛太后若有所思,她实难想将皇后和良善二字挂钩,罢了,不多说,你将陛下的司寝找来。 陛下没有司寝,您忘了?若溪为难道,陛下入宫后就将司寝抬了位分,哪里还有司寝。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顿悟道:去找曾经给皇后讲解侍寝的嬷嬷找来,让她给皇后上课。 若溪颔首应声。 **** 裴瑶体内的毒散得差不多了,能下榻走动,她也没走远,就在殿外走上片刻钟。 分卷(10) 太后明日要去参加禅会,她想阻止,太后却将她当傻子,压根不听她的话,太难了。 活动一阵后,若溪领着一位妇人走来,裴瑶一眼就认清了来人,是去裴府给她上课的嬷嬷。 裴瑶在原地站住,两人走近,一道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裴瑶发髻上的红玛瑙步摇被风吹得晃了晃,她歪着头看向嬷嬷:你怎么又来了。 嬷嬷露出为难的神色:太后懿旨,奴不敢不遵从。 裴瑶点点头,步摇又晃了两下,你教的我都会,不必再教,我去找太后。 嬷嬷却道:皇后娘娘应该自称本宫才是。 本宫裴瑶听进去了,觉得有些别扭,但宫里规矩多,她也就懒得计较这些,转身去见太后。 太后惯爱歇在长乐殿处理政事,今日也不例外,丞相正在殿内与太后说些要事,重要关口,皇后请求入殿。 丞相停了下来,看向太后,太后却道:进来等着,丞相继续。 丞相不敢停,继续说,而裴瑶在宫娥的引路下进来,在一侧候着,她瞄了一眼太后,太后穿着黑色的衣裙,别有一番威压。 大将军去后,军中大事一直由骠骑将军接管,军中多有不服,臣的意思是该任命新的大将军了。 裴瑶知晓大将军指的是她的父亲,父亲死了一年多了,竟还没有任命。 她好整以暇地听着,却发现丞相头顶上的泡泡渐渐变成蓝色,难不成他有想法。 丞相在这时又开口:臣举荐淮阳侯。 淮阳侯不错,武功好,性子沉稳,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太后颔首夸赞。 裴瑶心口一颤,丞相背对她,她抬头朝着太后摇首。 太后惊讶,心领神会,道:丞相的意思,哀家明白,你先回去,明日再给你答复。 丞相没有怀疑,揖礼退出长乐殿。 等人走出去后,太后才看向皇后:刚刚为何摇首? 我观丞相面色不对,多半他与淮阳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裴瑶忐忑道。 太后沉默下来,皇后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丞相与比淮阳侯确实相识于早年,本来自己并不属意淮阳侯,毕竟大将军一职担负重任,稍有不测会牵连多人。 皇后观面相的本事愈发厉害了,不如给哀家看看,如何? 裴瑶打起精神,面对头顶粉色泡泡且从不变色的太后,她只想到了一词:清心寡欲。 太后一怔:放肆。 裴瑶不怕,您自己都不懂侍寝,对权势无心,不是清心寡欲是什么? 你这嘴太后无奈,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案牍上的奏疏,慢悠悠地拿起来,哀家这一丝清誉,会毁在了皇后的手里。 裴瑶默默地睨她一眼,心里又将清心寡欲四字重复一遍。 但她这次有事而来,索性抛开这些不说,直入正题:我见到了嬷嬷。 嗯。太后应了一声。 裴瑶鼓起勇气:她说的我都会呢,不需听她说的。 太后不信,尼姑庵里出来的小尼姑会懂情爱?笑话,她立即否认到:哀家不信。 我真的会。裴瑶有些急了,站起身来,我真的会,不如我给您演示? 太后怔忪:如何演示? 裴瑶骨气勇气,上前两步,站在太后面前,握住她的手,干净修长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裴瑶年轻小,体热,手心都是热的,但她首先触碰到的是纱布,她来不及多想,面前的太后怔怔看着她。 太后生得很好看,螓首蛾眉,微微的诧异在她干净的面容上浅浅散开,宛若园子里的悄然开放的梨花,明艳中带着一种似神似仙的清冷。 年岁小的裴瑶看着出神,眼中流露出几分痴恋。 裴瑶心惊,很快回过神来,回忆起画册上的内容,俯下身子,慢慢地挑起眼尾,柔嫩的唇角直接贴上太后的唇角。 她动作很快,但贴上后就顿了下来。 努力回忆一番,唇角往左边贴了贴,又朝着右边贴去,很快,偷偷用舌尖去试探太后的唇角。 但回过神来的太后,迅速推开她,冷言斥责:荒唐。 裴瑶脸红到耳朵根,您不信的。 你太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可知我是谁? 太后。裴瑶道。 太后又问:你呢。 裴瑶:皇后,我又不是喜欢您,只是演示罢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头顶的泡泡没有变色,果然清心寡欲,没有半点欲望,太后果然是厉害的人。 说完,她俯身揖礼,悠悠转身,走了。 太后气得拍桌,眼睁睁地看着裴瑶轻薄她后大摇大摆地走出长乐殿,姿态悠闲。 守在殿外的若溪听闻殿内的声音后急忙提起裙摆走进去,太后,您有何吩咐? 将皇后赶出长乐殿,不许她再进来。 **** 皇后被太后赶出长乐殿的事情顷刻间就传遍整座宫廷,奈何各宫都在禁足中,也无人赶来看笑话。 裴瑶习惯了,以前在尼姑庵不知被住持赶过多少回,走在回去的路上,若湘赶来迎接。 我的好皇后娘娘,您怎地惹了太后?若湘魂魄都没了,在宫里惹了陛下不高兴尚算无事,可惹了太后就是不成。 裴瑶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坐在车辇上也没有觉得哪里凄凉,对上若湘担忧的眸子,她也很淡然:我也不想惹的。 若湘头疼:您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亲了太后罢了。裴瑶极为淡然,太后喜欢女子,她投怀送抱怎地还错了。 裴瑶将若湘拉上车,我想出一办法不用侍寝的。 若湘双腿打颤,您想做什么呢? 伺候太后啊,我若成了太后的女人,陛下就不敢来招惹我,你说,是不是? 若湘愣了下来,可奴婢没有听说太后娘娘喜欢女人啊。再者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太后娘娘,就算喜欢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犯不着和陛下抢女人啊。 惠明帝死了三年,太后除去上朝外几乎不出宫门,什么时候听说她喜欢女人了。 裴瑶犯难了,皇帝可是巴巴地送了女人过去的,难不成消息有误? 先回宫去。她不愿再想了,到时去皇帝面前试探一下,就不愁不知道了。 回到椒房殿后,太医赶来诊脉,没有改动原来的药方,令椒房殿的宫娥去太医院去取药。 若湘亲自去取,回来也是她熬药,到最后给皇后喝,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 皇后并非矫情的性子,几日来药都喝习惯了,接过来就喝了。 汤药入喉,接着滑入肚子里,她忽而感觉不对劲,药少了那股腥味。 药不对啊。 奴婢取药熬药,未曾经过旁人的手啊。若湘后怕了,回忆了半日的事情,确实没有人碰到汤药,哪里不对? 少了一股腥味。裴瑶自言自语。 若湘皱眉:哪里来的腥味。 没有就没有,我信你。裴瑶按下疑惑,喝过汤药后就在宫娥的伺候下安睡了。 各宫宫妃被禁足,椒房殿就极为安静,一觉到了天亮,裴瑶起来梳洗用早膳。 看了几本经书后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若湘记住太医的嘱咐,饮食清淡。 裴瑶唉声叹气,筷子都无处下,想了会儿,决定先喝点汤。 谁知汤还没入口,宫娥慌慌张张跑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遇到刺客了。 裴瑶点头,粉色泡泡减少,就是寓意会有灾祸。 不过,太后也是活该,说了还不听。若不赶她出来,她还会拉着太后说经书。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太难了,它没有变色。 明天不更新哦,不要等我了,星期二18:18:18再更。 本章留言有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10702 23:27:27~20210703 21:1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汀 10瓶;阿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太后遇刺,皇帝慌了,美人都顾不上就赶去长乐殿问候请安。 若湘得到消息后赶来请问皇后:您要不要也去长乐殿? 太后发话了,以后不准我进长乐殿呢,若又赶出来了怎么办?裴瑶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就亲一下,犯得着这么生气。 前几日太后令若溪姐姐送了株墨莲来了,您看在莲花的份上也要去看看啊,您莫忘了,宫里乃至前朝都以太后为尊。您昨日还说给太后侍寝呢。若湘咽了咽口水。 裴瑶沉凝下来,太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那我们去熬鸡汤。 师父说勾引人的第一步,从胃开始。 鸡汤不易熬,皇后花了半日时间才熬出一锅,自己尝了尝,味道很鲜美,满意地领着椒房殿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长乐殿。 一路走过去,往日宫娥不断的宫殿都没有人了,深墙红瓦,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皇后车辇停在长乐宫门口,裴瑶让人去探路:去试试。 若湘也是提心吊胆,悄悄靠近询问: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有令,不准皇后进入长乐殿。 若湘不敢再问了,转身就跑,至皇后跟前唉声叹气:不让进呢。 那、那回去,鸡汤留下,不,就留一碗,其他的带回去自己喝。裴瑶不觉郁闷,小时候看惯了白脸,人情世故,谁都有不高兴的时候。 乌泱泱一堆人回到椒房殿,皇后热得立即回去沐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太后来人请她了。 裴瑶叹气,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乌泱泱一堆人又启步去长乐殿,黄昏时分酷热散了些,坐在车帘上偶有风吹过,比起方才要凉快不少。 到了长乐殿后,若溪来迎,皇后娘娘。 我、本宫能进去吗?裴瑶朝着巍峨的殿宇看了一眼。 若溪浅笑:能,自然是能的,太后等着您呢。 太后的伤如何了?裴瑶慢悠悠地下车,装模作样地搭着若湘的手慢慢地往宫里走。 太后没有受伤。若溪回道。 裴瑶略有几分惊讶,原是太后骗人的,想来也是,太后有那么多人保护,怎么会受伤。 若溪将人送至殿门口就停下脚步,裴瑶自己大咧咧地走进去,入目就见太后穿着月白色的裙裳坐在美人榻上。 太后,您不生气了? 太后懒洋洋地抬眸,皇后反省得如何? 太后,您寂寞吗?裴瑶径直开口。 太后不意外,小皇后心思不良,对她怕是存了歹心,不过她好奇,小皇后哪里来的勇气来诱她。 太后低低笑了起来,皇后这是自荐枕席吗? 太后您说我尊贵,您也是尊贵的女人,你我二人不般配吗?裴瑶不觉羞涩,她不喜欢皇帝,但进入宫廷的那刻,她就迟早会成为皇帝的女人。 她不想也不愿,倒不如依附太后,至少太后和善可亲、美貌昳丽。 裴瑶安静地看着美人榻上的女人,心在这一刻沉静下来。 太后蓦地笑了,哀家缺女人吗? 不缺,但您缺尊贵的女人。 小皇后说得很有理,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无非是太后和皇后。太后凝视对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怯弱或者羞涩,然而,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原来那么干净。 裴家世代有骨气,若是老太傅知晓自己的孙女来勾引哀家这个女人,怕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皇后,你的骨气呢? 裴瑶有些紧张,可她不后悔,直视太后眼中的深渊,忐忑道:骨气不抵太后一颦一笑。 太后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你若是男儿,必然是个花心又会哄人的。哀家大你七岁,可算是你的母亲。 母亲?您可比陛下年岁小多了。裴瑶沮丧,太后好似将她当作孩子了来笑话了,她活得这么大,从没想过会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一起,她是小尼姑,父不疼母不爱,家族嫌弃,站在太后面前,她确实太过渺小了。 再者,太后娘娘,我这个皇后是您选的,您不满意吗? 自然是满意的,不过哀家不喜欢皇后。太后拒绝了。 裴瑶不可置信:我不够好看吗? 皇后,你太小了。 我裴瑶不知用什么话来反驳,她初次勾引人就失败了,她一咬牙:太后不试试吗? 太后睨她:试什么? 太后与女人同床共枕过吗?裴瑶叹气,太后看似聪明,怎地一点都不上套,难不成非要将话说得明明白白,我、我可以侍寝的。 小皇后义正辞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太后的眼睛,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了下来。 可话一出口,太后笑了,丝毫不遮掩她对这件事的嘲讽,你会吗? 我至少比太后懂。裴瑶鼓起勇气,胸口高高地挺起,抬眼一看,又颓唐了,太后头顶的泡泡依旧是粉色的。 丧气。遇上清心寡欲的人,真费尽口舌。 你确实比哀家强,哀家当年不想侍寝,幸好惠明帝陛下沉迷炼丹,不近女色。太后像是说着许久前的趣事,眼梢微扬。 裴瑶怔忪,原来太后和她一样,从未侍寝过,她立即抓住机会:太后娘娘不懂乐趣罢了。 分卷(11) 无望小师太不仅精通佛法,还知晓侍寝的乐趣? 太后觉得呢?裴瑶轻哼一声,她还俗了,不再是小尼姑,再者她看的书和画册都不少了。 她比起清心寡欲的太后,更懂。 皇后的鸡汤很好喝,但你勾。引的方法太幼稚。哀家唤你来,是想问问你如何看的面相,教教哀家。 不教,这是我的看家本事。裴瑶顿时没了精神,她都厚着脸皮了,太后太不识趣了,妾还有事,先回椒房殿了。 小皇后傲娇了。太后却道:皇后留下吧,哀家伺候你,如何? 不要,妾还小。裴瑶哼哼两声,转身就走,她的看家本事是用来活命的,不教外人。 皇后说走就走,搭着若溪的手挺直脊背,径直离开了。 美人榻上的太后兀自纳闷,到底是谁勾引谁? **** 夏日里酷热难耐,皇帝嫌弃宣室殿太热,嚷着要去行宫避暑。 太后应允了,令朝臣准备一番,皇帝出行必带美人,点了不少人跟随,名单排下来,吓着皇后了。 皇后不想去行宫,索性装病,裴家人递了帖子来看望。 裴夫人赵氏也是初次入椒房殿,一路上见到了宫廷的奢靡,进殿后,皇后歪在榻上想心思。 皇后娘娘,夫人来了。若溪提醒道。 夫人来了,奉茶。裴瑶懒散地爬起来,盘膝坐在榻上,长发散在肩头上,乱糟糟地。 赵氏出身名门,规矩多,眼见裴瑶还同以前在尼姑庵里一般散乱,不悦道:你这什么样子,可有皇后威仪。 母亲来训斥我的吗?我为皇后,你为臣下,有何资格来训我。裴瑶回视赵氏,眼中满是不耐,生而不养,养着别人的女儿,你觉得自己很能? 你、放肆赵氏气得脸红,手指着榻上不驯的女儿:静安一乡野村妇,就教你这些? 听到静安的名字,裴瑶终是不高兴了,裴夫人,你的规矩多,可又有谁教你丢了自己的女儿不养不认,多年来拉出来给你养女挡刀。 那是老太傅所为,与我毫无干系。赵氏理直气壮,今日本来好心看她,没成想热脸贴冷屁股。 早知道今日就不过来。 本宫是太傅生的吗?裴瑶扬眸,也不顾及什么情分,裴夫人你的家教怕是被狗吃了,吃了就别指望再回来,本宫是在尼姑庵里长大,与你没有关系。 荒谬。赵氏浑身发颤,往日里良好的教养让她不知如何反驳,眼睁睁地看着裴瑶在她面前得意,忍无可忍道: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听了道士的话将你溺死,不然何来今日裴氏大祸。 裴瑶眨了眨眼:什么祸? 大将军战死,忠义侯染病,都是你克的。赵氏眼中猩红,浑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水。 殿外的若溪皱眉,大将军战死与皇后娘娘有何干系,忠义侯染病是被陛下下春。药导致的。 嗯,裴夫人脑子坏了,传哀家懿旨,裴夫人神志不清,着太医院太医去救,救不好,不准回宫。太后微微一笑,又看向若溪:皇后方才良善吗? 若溪若有所思:皇后、舌灿莲花,伺候菩萨的应该很良善。 是嘛,哀家不觉得。太后摇首,小皇后坏着呢。 那您还进去吗?若溪询问。 太后站在殿外听了一出大戏,觉得颇有意思,规矩有那么重要吗? 女子掌权是不合规矩,皇后懒散也不合规矩,为何会有那么多规矩。 对了,她也以不合规矩拒绝了皇后。看来,规矩是不好的存在,应该要废了。 你说,哀家给忠义侯赐婚,裴夫人会高兴吗?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赵氏暴怒的声音:皇后一身血肉也是我给的,您这么厉害,不如舍了这身血肉还我。 太后笑不出来了,举步朝殿内走去,衣袂翩然,裴夫人,你脑子何时坏了,今日可曾吃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哀家缺女人吗? 第16章 太后今日换了一身衣裳,终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换上了月白色的裙裳,肩膀两侧是凤凰,远远看去,清冷孤傲的凤盘桓在天际。 感受到太后身上莫名来的冷意,裴瑶抬眼,对上太后的目光。 匆匆一瞥,裴瑶就定住了神,太后长得可真好看,五官如匠人手中精雕玉琢美玉,顾盼生辉,襟口下的肌肤白皙,眼波清冷,端着高岭之花的媚态。 她看得不知眨眼。 赵氏却露出害怕的神色,皇帝好色,而太后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她忙颔首行礼:臣妇见过太后娘娘。 裴夫人吃药了吗?太后重复一句。 裴瑶回神,眯眼一笑,她肯定没吃呢。 没吃就回去吃药,再胡言乱语,哀家割了夫人的舌头。太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目光落在裴瑶的身上,皇后病好了吗? 裴瑶一颤,忙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哎呀,头还疼着呢。 若溪,送夫人出宫,再令太医治一治,哀家有话和皇后细说。 若溪忙领了吩咐,面无表情地走到赵氏面前,夫人,走吧。 赵氏赶在裴瑶面前喊打喊杀,但在太后面前,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放肆。她连眼都不敢抬,匆匆跟着若溪出宫。 在赵氏到侯府的时候,太医也到了,赵氏不敢拒绝太医诊脉,让人请入侯府。 老夫人在这时也闻讯赶来,面色焦急,这是出了什么事? 太医不回答,只说遵循太后的旨意给赵氏诊脉。 阖府都陷入沉寂中,只见太医搭脉,静候片刻,太医皱了眉头:夫人疯疾入体,若不及时诊治,只怕病情会愈发严重。 赵氏一听,急得眼前发晕,忙给自己辩解:不是的,没有,是太后、是太后 是不是诊错了。老夫人不信,自己这个儿媳妇素日不出门,今日入宫一趟回来怎么就疯了。 太医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语气不善,道:你们若不信,就让其他太医来诊脉。 老夫人自然不信,让人拿着忠义侯府的腰牌再度去请太医。 做梦都没想到,一连三人的诊脉都是一模一样。 太医不可信,去请张大夫过来。老夫人还是不肯信,好端端的媳妇不可能是疯子。 仆人忙不迭地出门去请大夫,花钱将张大夫又请进侯府,赵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整个人恍恍惚惚。 张大夫一搭脉,两道浓眉就蹙紧:夫人病症过于严重了,脉象虚浮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张大夫的话还没说完,赵氏就晕了,仆人手忙脚乱地将赵氏抬到床上,哭的哭,喊的喊,屋子里乱成一遭。 老夫人急得直喊菩萨保佑,裴泽这个时候赶来,一听原委,直接就说道:必然是皇后买通了太医大夫,想要母亲成为众人鄙夷的疯子,好狠毒的心。 裴敏站在一侧,露出悲悯的神色,十月怀胎的辛苦,皇后一点都不感恩吗?母亲也是她的母亲啊,她怎么能要逼疯母亲。 裴泽咬牙,望着温柔贤淑善良又体贴的妹妹,心中颤动,裴瑶太过歹毒了,简直不配作为裴家女。 **** 椒房殿里的皇后被太后逼在了床角,绞尽脑汁后,忐忑地回了一句:我得菩萨指点,可观面相知晓些事情。 哀家也想得菩萨指点。太后慢条斯理地在皇后的凤床上坐下,不仅坐下,还掀开了被子,露出皇后的小衣,她皱眉: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睡觉穿着这个不舒服,就给脱了。裴瑶羞得捂住脸,太丢人了,她就想睡得自由些罢了,谁让赵氏来得不凑巧,她还没来得及穿呢。 太后很平静地见小衣丢在一边,没有半点不自然,一双眼睛更是紧盯着皇后,皇后要如何教哀家? 没法教,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裴瑶咬咬牙拒绝。 太后颔首:哀家有一问题,想问问皇后。 裴瑶大方:问吧。 太后坦诚:你如何知晓丞相与淮阳侯有私呢? 因为他说话的时候面色带着权欲,试问他若真心,怎么会有权力的欲望。 皇后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厉害,既然这么厉害,明日去长乐殿陪哀家见朝臣。太后认真审视对面的小皇后,想从那双感觉的眼睛里找出其他的情绪,哪怕一丝。 然而,她又错了,皇后没有说谎。 皇后不仅有趣,还有厉害之处。 太后走了,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没有惊动其他人。 裴瑶喘气,将那件被太后摸过的小衣迅速塞进了被子里,太丢人了。 **** 太妃刚薨逝,皇帝不好明目张胆地召请后妃侍寝,就只好躲在自己的寝殿里快乐,也不敢再找皇后的麻烦。 渐渐地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位比自己小上一旬的皇后娘娘。 皇后被迫病好,换上轻薄柔软的罗面裙,坐着太后的凤辇前往长乐殿。 路上遇到前去长乐殿问安的宫妃,乌泱泱地一大帮人停在了宫门口,栗夫人为首,后面还跟着四妃,她定定看了一眼:那是太后的凤辇。 但坐的是皇后,听闻太后昨日罚了皇后娘娘的母亲,皇后多半是来求情的。 栗夫人见识多,不免嗤笑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女人,你见过坐着太后凤辇来求情的吗? 话音刚停下,皇后就当着众人的面走下车,众人齐齐屈膝行礼。 裴瑶瞧着栗夫人在就想起慎昭华,不免好奇多问一句,栗夫人脸色就不对了,慎昭华有喜了,在宫里养着呢。 裴瑶不懂:什么喜? 若湘赶忙伏在皇后耳畔低语:就是怀孕了。 裴瑶在尼姑庵里长大,不懂这些喜那些喜,但听到怀孕两字后还是由衷笑了,那是好事。 宫里有三十多个皇子,公主更是不少,对于子嗣而言,其实是不缺的。但母以子贵,慎昭华能有儿子,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栗夫人嘴巴酸,对皇后更是不敬,当即就说道:不过刚一个月,能不能坐稳胎才是最重要的。 栗夫人还是积德为好。裴瑶心思简单,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况且是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栗夫人悻悻地闭上嘴巴,其他人更是不敢抬首,她们的命运都是掌握在皇后手中的。 皇后能让慎昭华从贵妃的位置上滚下来,也能让她们失了位分。 若溪这时来了,朝着皇后俯身行礼: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在檐下看了许久,小皇后威严不多,但不软弱,她想起一句话妻若无威,妾便有胆。 栗夫人嫁给李旭多年,出身高贵,却甘愿做了妾,到头来,红颜衰老,早就比不得十几岁的姑娘。 皇后走了过来,一袭红衫别样雅致,太后垂眸,吩咐若溪:让她们回去吧,哀家和皇后有话说。 是。若溪退下去吩咐。 太后蓦地朝皇后伸手。 裴瑶不明所以,紧盯着太后的手,干净修长,指甲的弧度很好看,没有染丹寇,犹如雪中的玉。 太后直接伸手攥住裴瑶的手腕,手心贴着肌肤,很暖。少女的体质很热,就像是冬日的炭火,可以温暖。 太后也愣住了,未曾想到皇后的身子会这么热。 太后,您是喜欢我吗?裴瑶小心嘀咕一句,不喜欢干嘛要牵手。 太后却道:皇后想的多了,哀家不喜欢你,但是觉得皇后这身衣裳不合体,哀家备了更好的衣裳给你换。 小姑娘心思简单,最喜欢的应该是衣裳收拾,就连栗夫人见到好看的首饰都会动心。 皇后应该也不会例外。 裴瑶没有拒绝,任由太后牵着她的手,反而好心地提醒一句:太后这样对一个觊觎你的人这么亲切,会容易出事的,不怕我再趁机亲你? 你敢 话没说完,裴瑶踮脚亲上了微凉的薄唇。 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伺候的宫人都看见了,跟随皇后过来的若湘更是瞪大了眼睛,皇后在轻薄太后,而且还成功了。 太后脸色红了,伸手推开色胆包天的皇后,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这一回,她没有动怒,而是将皇后上下打量一番,伸出一只手,落在皇后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下。 裴瑶脑袋发晕,更觉一股力量钻入脑地里,又疼又晕。 小小的惩罚。太后的声音轻得就像是羽毛,惊不住任何风浪。 而裴瑶捂住自己的额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好疼。 疼才涨记性,皇后要换衣裳吗?太后和善地牵着皇后的手进殿,一路上,还捏了捏皇后的手背,顺势瞧了一眼皇后脖子,想来在尼姑庵时没少吃肉。 再观皇后巴掌大的小脸,没有几两肉,再看身子,倒不似消瘦。 寻常宫妃穿着对襟的衣裳,都能看见两侧的锁骨,可是皇后呢? 皇后小小的身板上看不见锁骨,只有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没有锁骨,有双下巴,但是我手指纤细,你们羡慕不来。 感谢在20210705 18:39:10~20210707 17:3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寄生灵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l 2个;伽叶、深巷古猫、寄生灵兽、得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 50瓶;悠汀、破孩注孤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10瓶;兮兮 5瓶;阿娜 2瓶;两个木 1瓶; 分卷(12)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后妃们被打发后,没多久就来了几位朝臣,官袍颜色相同,身上绣的走兽不同。 裴瑶奇怪,太后给她解答:官位不同,衣裳不同,朝臣面孔多,寻常人记不清,便以此辨认。 那、太后今日让我来看什么?裴瑶坐在薄纱绣屏后面,眼睛黏在三人身上。三人身上绣的都是走兽,但样式不同,她稍微一辨认,就认清了。 她又问太后:是不是中间那人官位最高? 太后微有诧异,看她一眼:眼光不错,那是左都御史。其他人是左佥都御史和刑部主事,三人查一案子,定论不同,哀家想问问你,谁是真的,谁撒谎了。 裴瑶目瞪口呆,您这是将我当作是獬豸? 难道你不是?太后将三本奏疏递给皇后,眉梢上扬。 裴瑶识趣,将三本奏疏都看了一遍,最后有署名,倒也能对的上去。 是一普通的民间纠纷案,一间酒肆掌柜死了,三人追查下去后,凶手定在了掌柜儿子、跑堂、以及一位欠了掌柜百两银子的客人身上。 左都御史定案,凶手是儿子。掌柜有两个儿子,长子在外,二子在酒肆内帮忙。二子好赌,偷了家里不少银子,掌柜不认他了,二子回来要银子,纠缠下匕首捅进了掌柜的心窝处。 左佥都御史追查的凶手是跑堂,原因是掌柜苛待他,长期压榨,跑堂在争要银子的时候不慎杀了掌柜。 刑部主事却认为凶手是客人,掌柜要债,客人没有。客人因为不想还债,就杀了掌柜。 裴瑶头疼,这三人都在掌柜死前见过他吗? 都见过,但哀家觉得其中有人有私心。太后言道。 裴瑶皱眉,撤了屏风吧。 太后颔首,摆手吩咐下去。 顷刻间,眼前一片清明,下面三人也见到了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他们惶恐,脑袋低得不敢抬。 几息的功夫,左都御史大胆抬首,目光匆匆略过太后,气质高雅,如高山的白莲。 再观皇后的时候,他看得出了神,皇后相貌也是惊人,小脸肌肤晶莹,青丝乌黑,不如太后端庄,却比太后年轻。 两人的身份一眼就辨出。 裴瑶的疑惑只一瞬,因为她看到了左都御史头顶上的泡泡竟然是黄色,她蓦地呆了下来,转首看向太后。 太后陷入沉默中,不言不语,薄扇般的睫羽轻颤,端庄美丽。裴瑶不高兴,顺手拿起一本奏疏砸向左都御史,怒喝:放肆! 长乐殿内诸人都吓得跪了下来,娘娘息怒。 太后好整以暇,小皇后无端发什么火?不过挺有趣的,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清皇后下颚上的嫩肉,白皙莹润不说,好似比其他人多了一些。 小皇后长胖了,心宽体胖? 心真是大! 左都御史被突然砸了一下后,吓得跪地磕头,皇后走过去,撸起袖口,太后却道:皇后,端庄些。 裴瑶走了回去,伏在太后耳畔,鼻尖涌来一阵香味,很好闻,她嗅了嗅,低声道:他觊觎你,对你动了色心。 太后蓦地冷了脸色,皇后一双眼睛尤为明亮,呼吸急促,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璞玉般完美的脸皮是裴瑶喜欢的,但她厌恶男人盯着,太后如此干净尊贵,怎能让别人觊觎。 皇后,稍安勿躁,你的答案是哪个?太后虽冷,可对皇后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裴瑶这才想起让她来这里的目的,随手指了下刑部主事,他。 为何呢?太后好奇。 裴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思考了会儿,嘀咕道:面相。 太后颔首,确实,刑部主事查得对。 掌柜的长子收买左都御史来陷害自己的弟弟,而左佥都御史则是惦记上了掌柜的女儿,可这个姑娘喜欢店里跑堂的。 不算太过复杂的案子,太后早就让人查得清清楚楚,今日就想试探一二,皇后没有说错。 这个案子的背后是怎么回事,你们比哀家更清楚。太后朝着三人发话,先是看向左都御史,眸色阴沉两分,眼睛不想要,哀家替你摘了,至于左都佥御史,回乡种地吧。刑部主事算是有几分本事,去都察院任职,接替左佥都御史。 臣谢太后娘娘 太后,臣冤枉 太后,臣并无徇私 三人齐齐出声,慌张与大喜,在他们的脸上呈现分明。 裴瑶却不高兴,凝着左都御史,你就该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皇后伺候菩萨的,怎地这么狠。太后轻飘飘地看了皇后一眼,不知为何她那么生气,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心思多的时候,想来有她作为太后不知道的事情。 内侍将两人拖了出去,刑部主事却叩首谢恩,随着内侍一道退了出去。 宫里这类事情太多,一日间位居高位,一日间掉落尘埃,宫娥内侍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就连内侍取了旁人的眼睛,也不会让他们眨一下眼睛。 太后信了吗?皇后摸摸自己发髻上的金步摇,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太后。 小皇后的手与脸不同,骨节分明,修长匀称,似美玉的精致完美,干净整洁。 下一刻,小皇后的手贴在了太后冰冷的手上,同样,太后的手也很长,与之不同的是太后的指甲长了些。 太后抬抬眼,去看她,而皇后的眼中迸射出亮光,就像是小白兔盯着自己的吃食。 垂涎三尺。 片刻后,太后将皇后的手挪开,又看了她一眼,吩咐若溪:将哀家那枚玉戒取来。 裴瑶不解其意,转首看向若溪,含了一点探究。 若溪回来得很快,将一只填漆匣子奉至太后眼下。太后接过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红色玛瑙的戒指。 太后取下,示意皇后将手伸过来。裴瑶不为所动,这是您给的定情信物,还是拜师礼? 很聪明,自然是后者。太后拒绝了皇后。 皇后却道:我不会教太后的。她仔细看着太后,企图辨出几个变色的泡泡。 太后收回了玉戒,说:这是从前一人给哀家的,哀家便带在身边很多年。 拜师礼就算了,我可以告诉太后一点,我这本事不仅可以看出人有没有说谎,还可以看出有没有动了欲望。裴瑶不满太后的拒绝,鸦睫轻抬,凝眸望向太后的眼睛,盈盈眸子含着情。 裴瑶生来就带着不祥,但无法让人忽视她。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生辉。 太后被那双眼睛吸引了注意力,皇后眼睫修长翻卷,眼窝中泅着几分浅淡的勾人笑意。勾引在她眼中成了干净的情绪,层次递进,最后,逼得人无法动弹。 那皇后说说哀家动了欲望吗?太后微微一笑,语笑如旧。 没有。裴瑶丧气,这也是她生气的地方,嬷嬷说只要她眼中带情,旁人肯定招架不住。 然而太后压根没有动心。 不行,她又努力一下,望着太后白净的脸,眼中再次多了几分轻挑来:太后,我哪里不如您意? 哀家不喜欢皇后,没有原因。 裴瑶丧气了,但她入宫半月有余,看清宫里的情况,事事由太后做主。她是被母家抛弃的人,若不主动寻一靠山,不出几日就会死了。 裴瑶挺直腰背,太后却笑了,站起身,过来。 裴瑶疑惑,见太后举步朝着内殿走去,她咬咬牙跟了上去。 太后领着裴瑶站在妆台前,她示意裴瑶坐下,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找到一物,闭眼。 慢慢地,她执起描妆的笔,抬眸看向闭眼的小皇后,唇角弯了弯。 笔锋落在皇后的眉心处,徐徐勾勒出一株红花,干净不染尘埃的眉眼顿时染上情愫。 睁开眼睛。 裴瑶凝视铜镜里的自己,原来还可以在肌肤上画花,她看向太后,心生一动,是不是也可以在锁骨上作画呢? 下一刻,太后转身走了。 裴瑶站起身跟上去,太后。 绣着竹叶的裙摆跟随太后的脚步轻曳,印在地砖上多了几分逶迤婉转的优美弧度。 皇后美貌,何必将目光放在哀家的身上,哀家老了。 您不过花信罢了。 哀家还是那句话,不喜欢皇后。 太后并非不喜欢我,而是不喜欢任何人,清心寡欲罢了。 太后回眸,凝着胡言乱语的小皇后,想起她方才的话,略有些怀疑,你能看到哀家心中的欲望? 裴瑶腰背微微挺直,五步走到太后跟前,凑得更近一些,您有欲望吗? 都说了清心寡欲,还有什么欲望。 太后凝着皇后眉心的朱红花钿,干净而妖媚,不禁思考:自己没有欲望吗? 不可能,只有死人才没有欲望,就连和尚尼姑都会有自己的欲望。 太后不信裴瑶的话,她分明是在糊弄自己、欺骗自己。太后也不戳破,淡淡吩咐一句:皇后走吧,哀家不想见到你。 裴瑶又被赶出长乐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娘娘二出宫。 明天不更,留言有红包。 前一章答应的红包昨天发了。 感谢在20210706 21:49:26~20210708 18: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寄生灵兽、得失、kl、颜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破孩注孤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悠汀 10瓶;颜颜 6瓶;阿娜、兮兮 5瓶;喵不二、慕卿 4瓶;3153928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裴瑶二出宫,若湘更是有苦难言,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娘娘,您又怎么招惹太后了? 她图谋不轨,被我戳破了。裴瑶叹气,其实她想教来着,但天赋异禀的能力不是人人都会有的,强求不得。 师父说过,她这等高超的本事是菩萨见她可怜特地赏赐的。 裴瑶慢悠悠地回到椒房殿,诊脉的孟太医久候多时,臣见过皇后娘娘。 你是裴家派来的?裴瑶打量面前的年轻太医,她记得裴家有位世交,代代行医。孟太医的祖母曾官至院正,但到了孟太医的父亲就不成,听闻医术不好,被赶出了宫。 面前的孟太医今年刚及弱冠,眉清目秀,眼若星辰,医术甚好,常在民间给贫苦人家诊脉。 孟太医全名孟祈,对着皇后也很恭谨,禀道:臣是自愿来照顾娘娘的。 照顾我做甚?裴瑶不解,她这么大一个人,不需人照顾,再者裴家派来的人会是好玩意? 诊脉,不可能。 裴瑶眼神示意若湘:赶出去。 若湘便拦住孟祈,太后娘娘派了太医来照料,不需孟太医,您请回吧。 孟祈背着医箱,弯着身子,朝着皇后恭谨行礼:臣明日再来。 裴瑶压根不在意他,转身就回到宫殿,跨进殿的时候想起一事,再度唤住孟祈,你过来。 小皇后颐气指使透着一股娇憨,孟祈心颤,忙走过去,娘娘有何吩咐。 走近才发句孟祈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裴瑶来不及多看就震惊了。 孟祈头上的泡泡是红色的 也就是说孟祈喜欢这里的一人。裴瑶顾不得问话就看向周围的人,她们站在寝殿前的空地上,偌大的庭院里有十几人,洒扫的宫娥外还有贴身伺候她的若湘。 再者就是她了。 孟祈喜欢她,还是若湘? 孟太医,你认识若湘吗?裴瑶不走弯路,直接问了出来。 若湘与若溪若云一般,都是太后赐名的,若湘是太后安排过来的,按理来说,不该认识初次入宫的孟祈。 孟祈惊讶,红唇微抿,摇首拒绝:臣不认识若湘姑娘。 那你认识我吗?裴瑶性子直爽,没有多作思考。 孟祈笑了,臣与皇后娘娘见过数面。 我不记得与你见过。裴瑶纳闷,这个孟祈该是喜欢她,只是素未谋面,何来喜欢? 臣告退。孟祈没有解释,背着医箱离开椒房殿。 人转过身去,可头顶上的红色泡泡丝毫不见少,明显心里是牵挂着椒房殿,人走了,心留下。 裴瑶深深叹气,吩咐若湘:去查一查这位孟太医,有些奇怪。 奴婢这就去。若湘答应下来,唤了旁人来伺候。 青竹扶着皇后入殿,天气炎热,让人准备酸梅汤。 椒房殿里也放了冰块,很凉快,有太后在,没有人敢苛待椒房殿,也不用看宫人的眼色。 酸梅汤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端上来后,碗底还凝着水珠子,裴瑶看了一眼,摇首不喝:我要喝花露,要冰镇的。 不成,太医吩咐了,不能喝甜的。青竹不退步,您忘了,您自己还病着呢。 裴瑶叹气,早知道问太后要碗酥酪吃了。 **** 皇帝守孝,以日易月,便是要守孝二十七天。宫里上下都不敢去招惹皇帝,唯恐这个时候被百官盯上。 李旭这个皇帝昏庸好色,平日里喜欢美人,但见到太后,就如同老鼠见到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太后将避暑一事取消,皇帝也不敢过问一声。 一时间,朝堂运作也是有条不紊,孝期过后,皇帝的舅父顾桢建议立太子。 寂静无声的后宫顿时沸腾起来,冰水倒进了油锅里,便直接炸开了。 皇后进宫不过两月,从未侍寝,更没有子嗣,她便成了事外人,每日里带上一盒子点心,坐到凉亭里听那些后妃说朝臣偏向哪位皇子。 栗夫人的大皇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听闻都已在相看皇妃,这个还是找岳家肯定要找对他有帮助的。 分卷(13) 慎昭华嘴快,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面冲着皇后说道:栗夫人想让大皇子纳裴二姑娘为侧妃。 二姑娘是抱养回来的女儿,只能算半个裴家人,能得侧妃的位置,想来也是栗夫人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了。 裴瑶一时发懵,她记得前段时间李旭将裴敏抢进宫是众人都知晓的事情,栗夫人是脑子进水还是觉得被驴踢了。 这时一位刚进宫不久的美人见皇后疑惑不免开口:太后曾言裴家的姑娘尊贵,栗夫人才动了心思,那日陛下将二姑娘请进宫又送回去,那真是头一遭呢。 裴瑶这回明白,是头一遭入宫还能保持清白。 怕是不成,家里给二姑娘定亲了。裴瑶感慨,裴泽为了裴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让她去给人家做妾呢。 慎昭华笑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再尊贵的夫家也不如大皇子啊,听闻大皇子博古通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太后都夸赞他有惠明帝陛下的风范。 她不介意这个时候捧一捧大皇子,陛下正当壮年,她的孩子没有出生,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瑶望着慎昭华头顶蓝色的泡泡,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故作装作不明白。 算一算,太后将她赶出长乐殿足足有半月的时间了,也不知消气了没。 想到太后不理她,裴瑶就没心思再和这些女人说话,唤了若湘就回椒房殿。 青竹早早地侯在门边上,见到皇后车驾回来后,立刻迎了上去,皇后娘娘,裴家来信了。 说些什么?裴瑶懒洋洋地从车里走下来。 青竹迎着皇后入殿,一面说道:想让您找栗夫人拒绝了亲事。 裴家式微,没了大将军,早就不如从前,栗夫人的提亲让裴家再度陷入风口浪尖上。 裴家不想嫁女,又不敢得罪栗夫人,就只能让皇后来做恶人。 到了这一步,裴家的嘴脸就彻底显出来了,有难事就来找皇后。 裴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冷笑了两声,吩咐青竹:你亲自走一趟,就说本宫爱莫能助,本宫替二姑娘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不想做了。想不嫁,就自己去拒绝,想活着就别要脸皮。又想要脸又想要人的话就学一学老太傅。 她已经没有脸皮了,裴家还想要什么脸。 青竹去传话了。 **** 皇后不答应?裴家老夫人皱眉,已然不悦,裴家的女儿就该为裴家着想,没有裴家的声誉与地位,太后也看不上裴瑶。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小人嘴脸。 青竹就站在老夫人面前,目光沉凝,而老夫人也是一副不耐的神色,她便直接说道:二姑娘并非裴家亲骨血,皇后不会为了外人而去得罪栗夫人,倘若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二姑娘也会是良娣,指不定将来就是贵妃。 好了,你回去转告皇后,他日她若有难,裴家也会学她今日这般作壁上观。老夫人更加生气了,宫里三十多个皇子,栗夫人膝下的大皇子就占着年长罢了,并无太多的优势,这个时候言之尚早了。 再者裴敏将来是要做忠义侯夫人的,是裴泽的夫人。 青竹又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又想要脸又想要人的话就学一学老太傅。 放肆!老夫人拍桌怒喝,你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我说话。 您的身份,奴婢明白,但您终究越不过皇后。裴家真正的女儿都能吃十七年的苦,二姑娘为何不可呢?您若不送也可,就别来椒房殿求皇后娘娘帮忙。在外,您不能给皇后娘娘助力,就别想着得些好处。青竹不甘示弱,说完后就离开裴府。 回到宫里,青竹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说将话传到了,皇后没有再多问。 日子一天一天地凉快下来,到了八月初,大皇子妃定了下来,是骠骑大将军的幼女,不过年岁小了些,先定亲,过两年再成亲。 侧妃定了两人,不想裴敏出家做尼姑去了,栗夫人落空,又选了一位侯府的庶女。 大皇子先纳侧妃,章程按照正妃的规制来,皇帝亲自批准的,栗夫人就高兴得不行,日日出来显摆。 裴瑶躲在宫里半月,又做了一份白糖糕,亲自去长乐殿。 照旧吃了闭门羹。 裴瑶不生气,回去的路上一人吃了一大盘子的白糖糕,越吃越后悔。早知道太后这么小气,她就该放慢些了。 吃完白糖糕,皇帝跟前的内侍来了,请皇后去赴宴。 没有太后这个靠山,裴瑶不敢放肆,回宫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 夏秋交际,还不算凉快,皇后就穿上了高领的衣裳,将自己的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到了宣室殿,裴瑶已经透不过气来了,坐在车辇上大口大口呼吸,呼吸顺畅后才由若溪扶着入殿。 一进殿门,就闻到浓郁的香粉气息,皇帝李旭坐在龙椅上,面露为难。 皇后来得正好,替朕看一看,你与太后交好,应当熟悉她的喜好。 裴瑶脚步一顿,皇帝还想着给太后送礼,真是不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我就是个工具人! 上一章的红包已发。 感谢在20210708 18:17:48~20210710 18: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伽叶、兔毛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12121 150瓶;村桥南 6瓶;于洋。精灵 4瓶;湖州 3瓶;阿娜 2瓶;拾玖、腿长一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太后位高权重,行事却尤为低调,无事不出宫、无事不召见朝臣,就连自己的寿辰都不会举办筵席。 朝臣们无可奈何,只能喊出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的话来,就连皇帝也摸不清太后的意思。 明明有那么多能力出众的兄弟,为何偏偏选择他这个好色的。 殿内摆了十张画像,容貌倾城,相貌不一,就连胡人都有,裴瑶更是大开眼界,挨个看了一遍后,惊得眨了眨眼睛,陛下,您舍得吗? 这些女人在太后的面前约莫没有吸引力,但在陛下面前,就不同了。 皇帝却道:一个罢了。 裴瑶及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作势到:不如我给您去问问? 不问怎么知道太后的喜好呢。 言之有理,你去吧,记住,事成前千万别说是朕的意思,皇后辛苦了。皇帝怕担责任,太后是个很古怪的人,脾气也摸不清,死在她手里的宫妃数都不数不清。 由此可见,太后眼光高,因此,他才煞费苦心地寻了美人过来,只要哄了太后开心,他的皇位才能坐稳。 裴瑶得了差事,身后跟着十个内侍,坐着车辇,浩浩荡荡地朝着长乐殿去了。 **** 大汉到了今日的地步,已是风雨飘摇,皇帝好色,夺了不少世家女子入宫,民间早有怨言。 荆州长沙郡已出现暴民起义,当地官吏镇压不下,奏疏求救传至洛阳。 皇帝并不知此事,依旧沉迷玩乐,丞相将这事奏明太后,询问可要派兵增援。 太后沉默不语,莹白的指尖捏着奏疏一角,思考须臾后,忽而问丞相:反的是谁? 皇帝昏庸无道,太后以女子之身摄政,两者都令百姓不满。开天辟地至今,从未有女子掌权。 丞相迟疑,太后继续说道:说。 丞相跪了下来,垂头道:他们所言,女子执政,天地难容。 原来反的哀家,也好,哀家就还政于陛下。太后轻轻一笑,没有声音,神色如旧,唇角甚至不着痕迹地翘了翘。 丞相慌了,太后,不可。皇帝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接受百官朝拜都能睡了过去,哪里还有祖先、天下。 百姓无知,太后不必与他们计较,臣这就令人去镇压。 不必,你让朝臣拟个时日,哀家也好轻松轻松,听闻行宫景色不错,哀家都想去瞧瞧。 丞相哭丧着一张脸,心中喊着大汗危矣。 裴瑶走进长乐宫的时候,丞相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出来,她好奇,询问他:丞相,您怎么了? 丞相瞧见皇后,顺口就说道:长沙郡出现**,太后欲还政于陛下。 这是好事,您怎么不高兴?裴瑶笑说。 丞相顿住,拿眼瞄了眼小皇后,这位主怕是不知道自己丈夫做了那些事情,一件说出去都值得百姓吐口水。 但他也不是酒囊饭袋,不会在皇后面前嚼舌根,旋即就行礼离开。 丞相走得很快,像是有急事,裴瑶觉得奇怪,也没有多想,领着人浩浩荡荡地进殿。 若溪领路,笑容在唇角渐渐凝固下来,小皇后被挡在门外有一月之久,今日拿着陛下诏令才得以进来,瞧着这架势,像是来兴师问罪。 到了殿外,皇后等候,若溪进殿通传。 太后倚靠在小榻上,长发刚拆散开,正有些头疼,欲唤人来揉一揉,陡然听到皇后的名字不觉皱眉,她又来闹什么? 听说陛下给您送礼。若溪回话。 送礼?太后睁开眼睛,眼内一片清明,看向若溪,除了皇后还有谁? 那倒没有其他人,就她一人。 那就请她进来,给她沏杯莲子茶,皇后近日应该甜点吃了不少。太后坐起身子,长发落在腰间,下颚尖了些。 皇后时隔一月后,终于被放了进来,脚步轻盈了不少,左看看右瞅瞅,得见太后蓦地一怔,太后清瘦了不少。 皇后心宽体胖,哀家比不得。太后打量小皇后,一月不见,下巴都快成双下巴了,但腰好像很细。 皇后的体质多是胖脸不胖腰,脸上有肉,捏着也舒服。 裴瑶大胆走过去,不要脸地凑到太后面前,您怎么瘦了,不如臣妾伺候您一月,保证您会胖回去。 胖?和皇后一样?太后莫名嫌弃,指着她下巴上的肉,你看,要掉了。 妾就是心疼太后罢了,不要妾伺候,妾就不伺候。裴瑶撇撇嘴,干净的眸子漾过水泽,很快就言归正传:太后,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环肥燕瘦? 皇后胖,哀家就喜欢瘦的,皇后瘦,哀家就喜欢胖的。皇后活泼,哀家就喜欢安静的,皇后善良,哀家就喜欢心思恶毒的。 裴瑶一怔:您直接说不喜欢我就成了,何必浪费口水。 皇后有自知之明。 裴瑶慢慢地耷拉着眼梢,也不恼,很快有弯了弯眼睛,展出笑颜,道:我给你带了十副美人图,你挑一个? 说完她才察觉今日太后穿了一件绯色常服,在典雅的宫殿内更觉耀眼。 裴瑶收回视线,只当作没有察觉,吩咐十个内侍进来,一字拍开,将十副画像悉数展开。 颜色各异的画酝出几分暧昧。 太后头疼得更加厉害,揉着鬓角不去看那些刺眼的玩意,疲惫道:皇后,哀家好色吗? 不好色。裴瑶坦诚道。 哀家不好色,你三番两次给哀家送女人是为何? 裴瑶怔忪:不是,是、是陛下。 皇后下次拒绝,不然这些女人都送到你宫里去。太后微恼,打起精神复又坐了起来,挺直脊背,冷眼看着皇后。 她不明白,皇后明知她不好色,偏偏还要答应皇帝,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送椒房殿也成的。裴瑶继续笑着。 太后脸上的怒意没有藏住,你喜欢女子? 不,我只喜欢太后,您给的,我都要。裴瑶冲着内侍摆摆手,将画放地上,都出去。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小皇后又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裴瑶从里面选出一副胡人女子的画像,抱着走到太后面前,展开,道:我最不喜欢这个,您应该喜欢。 胡人女子身上有异域风情,眉眼处凝着不一般的魅愫,衣裳与大汉也相差甚大。大汉喜宽袖乍腰,莲花袖、对襟衫,而画上女子不同,袖口细小,显出身材纤细。 太后想起惠明帝在位的时候,胡人也进献过女子,惠明帝那时都已沉迷丹药,匆匆看了一眼后就赏赐给了殇帝。 后来殇帝就喜欢上了胡女,一发不可收拾,宠幸无度,可见调。教过的胡女是一种怎样的诱惑。 太后瞧了一眼皇后,就要这个。 您要这个?裴瑶狐疑,复又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一时间摸不清太后的喜好了。 您要就要吧。她叹气,将画像递给太后,有酥酪吃吗? 太后拒绝:有莲子茶。 不吃。裴瑶果断拒绝,她不想吃苦,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何要吃苦。 太后睨她:不吃就回去吧。 裴瑶眼皮子一跳,还是吃吧。 没有了,皇后回去吧,让人将胡女带来。太后神色如旧,唇角几不可查般翘了翘,哀家即将还政于陛下,皇后以后不必常来了。 您喜欢胡女吗?裴瑶果断忽略太后最后话,还政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话的时候,裴瑶盯着太后头顶上的泡泡,一动不动,颜色更粉了些,太后如果回答喜欢,就说明她在骗人。 太后说道:喜欢。 呵呵,骗子。裴瑶拿眼睛剜着太后,告诉她:你不喜欢胡女,你心里没有喜欢的欲。望。 喜欢也是一种欲。望,算是所有欲。望中最澄澈的,因此红色是最为炙热的颜色。 太后并非良善人,却没有太多的欲。望,像极了尼姑里有鼻子有眼睛的菩萨,不过菩萨不能动,而太后却是鲜活的。 首次,裴瑶可怜太后,人没有欲。望就没有了快乐,若没有快乐,生活也是无趣的。 喜欢与欲。望没有关系。太后矫正皇后不健康的想法,拿手戳了戳皇后的眉眼,义正辞严地告诉她:真心喜欢是最澄澈的,不该是你口中的欲。望。若沾染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那么,才是欲。望。 分卷(14) 裴瑶却笑话她:您在狡辩,为自己无欲无求而狡辩。 太后皱眉,拿着指尖在空中晃了晃,最后戳在她的胸口上,软绵绵地,但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本正经的教训皇后:你的心不干净了。 心干净的只有菩萨。我是人,原本就不干净。太后,我能看清您心中的欲。望,您否认不了。裴瑶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她承认,太后是世间最澄澈的人,犹如木头人。 太后充满冷凝的眉眼终于柔和下来,哀家好奇,皇后心中的欲。望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心中的欲。望是你。 感谢在20210710 18:17:19~20210711 18:1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失、盯着名字看干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27006752 5瓶;还你胖胖拳k、阿娜 2瓶;腿长一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裴瑶一出生就被送去尼姑庵里,不染尘埃,不染污垢,在菩萨面前长大的少女是最干净的。 前十七年,裴瑶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吃。 早些年裴府会送些米粮过去,随着裴瑶年岁渐渐大了,裴府就断了,不再送米粮。 裴瑶就跟着师父下山化缘,静安又是嘴笨的,十次总有五次空着肚子上山,回到山上后,住持就不给吃的。 人越盼着就越想得到,裴瑶最大的欲。望应该就是吃食。 回到裴府,衣食无忧,却受尽白眼,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要看旁人脸色。吃在嘴里的食物就不在那么香,裴瑶渐渐不再想。 相反,她想回尼姑庵,骨子里残存的骨气让她生出了自卑感。 入宫的第一个晚上就遇见了太后,她这才过上了不同的生活。 有吃有穿,不用看旁人脸色。 裴瑶自己猜想,她应该也没有欲。望了。 看向长发垂肩、骨子里透着美的太后,裴瑶疑惑了会,认真道:我的欲。望应该是您。 太后坐不住了,皇后伺候菩萨,谁教会了你满嘴胡言乱语。 不瞒您说,我七岁就跟着师父下山化缘,我见过的人也不少,有街边乞丐,还有富甲一方的商贾。在他们的心中,欲。望都是不同的,乞丐、商贾都是贪钱,包括我们住持也是一样。见到朝臣后,他们贪权。就像是栗夫人,她也是贪权。而陛下,与众不同,每次见他,都是贪。色。我见过太后娘娘不下十次,您却无欲无求。 太后脸色沉沉,眼中冷若寒霜,这就是哀家不喜欢皇后的原因,在你面前,哀家的心思被你一览无余。 这,要不我蒙上眼睛?裴瑶骤然叹气,她为自己的能力高兴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 她缓缓打量面前的太后,您不喜欢胡女,何必要看。 太后沉默不语了,不知怎地,与皇后相处,压力颇大,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就算当年面对惠明帝,也没有这种感觉,她抬首望着皇后,你可以试着蒙住眼睛。 您还来真的。裴瑶不满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装瞎子。 皇后回去吧,将胡女送来。太后侧过身子,要送客了。 裴瑶的目光落在太后侧脸的轮廓,心中哀叹,太后身上有一股吸引力,让她不知不觉想要多看两眼。太后身上没有烟火气息,唯有冰冷的皇权,外面人总喊着女子不可掌权,可这样完美的女人为何不能做天下的主人。 仙风玉骨、政绩卓越这些都属于太后的,她足以承担起这些。 太后端坐在榻上,清冷孤绝,俨然成了雪山顶部的雪莲。 裴瑶走了,带着十副画像回到椒房殿,吩咐若溪回禀皇帝,又提醒一句:记住,将胡女先带来椒房殿。 若溪走后,裴瑶翻出柜子里的丝带,对着铜镜蒙着自己的眼睛。 顿时眼前一片漆黑,站在原地,都不敢抬脚了。 这也太难了。 皇后娘娘,您眼睛怎么了?若溪的声音无端提高了些,吓得将手中的参汤都放了下来。 裴瑶摘下红绸,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太后不喜欢我看她,让我蒙着眼睛再进长乐殿,我就事先练习下。 若溪这才说道:您可吓死我了,你是不是进去就盯着太后看?奴婢晓得太后好看,可您不能这么盯着看呀。 我裴瑶憋屈,看了若溪两眼,没有说话。 **** 青竹将画像送到宣室殿,被内侍阻挡在殿外。 皇帝的舅父顾桢在里面说话。 顾桢直言道:长沙郡暴民起义,不满太后干涉朝政,女子为弱,当以男子为尊,龙风龙凤,当以龙为尊。 皇帝李旭沉默下来,他不知长沙郡起义的事,朝臣遇事不禀他,直接去找太后商议。 他想知道的是起义的事情大不大,会不会影响他的帝位,讨伐谁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他还能坐稳帝位就行了。 太后没有和他说就说明事情尚在太后的掌控中,应该不会出差错。 舅父言重了,太后必然会妥善处置。 陛下!顾桢疾呼,痛心疾首,陛下,您才是天子,您是大汉的主君,怎么能事事听太后的话。您莫忘了太妃是怎么死的,她是被太后活活逼死的,那是养育您多年的母亲啊。顾桢急得头顶冒汗,面对陛下的散漫,他都要死心了。 母仇不报枉为人。 皇帝沉凝不语,盯着顾桢头额上的青筋,他在想的是他为大汉的主君不假,可皇位是太后给的。 太后也是他的母亲。 太妃的事,太后已告诉朕,是太妃下药毒。害皇后,杀人偿命。 陛下,那是您的母亲,就算她有罪,也罪不至死,况且太后的话如何能信,是她一步步杀尽了你的兄弟母亲,让您成为孤家寡人。顾桢猛地叩首,以额触地,额头磕出了红印子。 皇帝无动于衷,没有因他的死谏而有所波动,反而问顾桢:舅父错了,他们都该死,况且朕还有三十多个儿子,无数个女儿,大皇子很快就要成亲,朕会子孙兴旺,如何会是孤家寡人? 陛下顾桢眼泪纵横,泪光模糊了眼睛,臣失言,可太后当政,民间怨声载道,您若再不夺回权势,只怕他们就要反上洛阳城了。 这就不好了。皇帝终于开始有些慌了,舅父先回去,朕与丞相等人商议一二。 说完后,皇帝起身就朝外走,得先问问太后是什么意思。 皇帝压根不管顾桢,顾桢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在皇帝踏出去的时候起身,猛地朝柱子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顾桢脑袋上血流如注。 **** 顾桢死谏?太后皱眉。 若溪点头:确实,太医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气了,陛下让人送回顾府,还追封了侯爵。 太后倚靠在软榻上,引着光看向殿外,眸子里的光色在这个时候黯淡下来,问问,顾桢死谏是何事。 顾家风骨,顾桢所谏的事当与长沙郡内的起义有关。 皇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谏了又能怎么样,皇帝不会听,何苦送了自己的性命。 若溪,去准备,哀家明日去吊唁顾桢。太后吩咐道,想起什么事情,又补上一句:让皇后随行。 正好试试小皇后的能力。 若溪去传话了。 皇后蒙着眼睛在殿内摸索,走了一下午不是撞到桌子就是被椅子绊倒,磕磕碰碰,膝盖腿上都青了。 娘娘这是在做什么?若溪疑惑,刚准备踏进殿,若湘就将她拦住,好姐姐,有什么话您就在外面说,别进去了。 不进去了,皇后娘娘,奴婢来传话,太后娘娘明日去吊唁顾家侯爷,让您一道去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花瓶碎了,裴瑶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若溪若湘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冲进去,娘娘,别碰碎片。 裴瑶摘下红绸,脚下全是碎片,一步都走不了,那你们小心些。 若溪做事谨慎,先将皇后脚下的碎片捡了,扶着皇后去一旁坐榻坐下,自己同若湘将碎片处理干净。 你方才说哪家府上?裴瑶后知后觉道。 陛下的舅父顾家。若溪提醒道。 裴瑶这才想起青竹回来说的话,顾桢在宣室殿内一头撞死了,可惜,竟然这么不惜命。 本宫晓得了,会做好准备的,若溪,明日我穿得素净些。 **** 翌日,太后凤驾缓缓出了宫城,百姓夹道观望。 到了顾府,顾家人都跪在府门口等候,宫娥扶着太后从车上走下来,随着,皇后也下了车,走到太后身后。 太后瞧了一眼众人,慢悠悠地吩咐起身,扫了一眼皇后,道:皇后今日耳朵疼吗? 小皇后没有耳洞,今日戴了耳夹,当真是不怕疼。 皇后听话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戴的,可是怕丢人。 那就摘了,没人敢看你。太后搭着若溪的手抬脚迈上台阶。 裴瑶愣了下,询问若湘:要摘吗? 若湘也不确定,要不就摘了吧。 前面跟随太后的若云走了回来,朝着皇后行礼:娘娘,若是不舒服就摘了。 太后都开口了,显然是无人敢议论的。 裴瑶点头,由着若云摘下一对红宝石的耳环,顿觉轻松不少,自己也迅速追上太后的步伐。 太后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地放慢自己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眼睛瞎了 明天去成都,接下来几天都是存稿箱更新,定时18点18分。 皇叔可能会偷懒,但存稿箱绝对不会! 皇叔不在,大家别偷懒,勤快留言,多给营养液浇灌! 感谢在20210711 18:16:06~20210712 18:1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寄生灵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佳琪yyds 6瓶;兮兮 3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裴瑶腿长,几步迈到太后跟前,摸摸自己的耳朵,又觑了一眼太后莹白耳垂上的玲珑缀珠的耳环,心生羡慕,龇龇牙,回宫后,我也要穿耳洞。 现在穿,容易发炎,过了秋日再说。太后低笑。 裴瑶不吭声了。 顾桢是太妃的兄长,上有父母在,下有孩儿刚弱冠。太后亲临,乌泱泱一堆人都在后面跟着,顾桢的父亲年迈,七十古来稀,见到太后,浅浅行了礼,不置一词。 裴瑶惯会看人心,见到老太爷与众不同,下意识朝她头顶看去,泡泡没有变色。 不贪权、却迂腐。 太后是女子,也不在意顾老太爷对自己的态度,儿子死了都会伤心,女儿先死,儿子不过一月有余就跟着撞柱而亡,她能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 顾老先生当保重身子。 顾老太爷横眉,鼻孔里哼了一声,顾家儿女皆为大汉而亡,太后亲临,莫不是心虚? 裴瑶眨了眨眼睛,这老爷子好像没有长脑子,太妃和顾桢都是自尽,与大汉有什么关系,自己想不开,怨大汉的水土不好? 呸,什么玩意。 她先道:老爷子此言差矣,唯有将士牺牲才算是为大汉而亡,太妃是一介深宫女子,对大汉并无功绩。至于顾侯爷,劝谏便劝谏,自己非要与众不同,枉送了性命又怨谁?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想竟和陛下不同心。顾老爷子说完还看了太后一眼,意思就是皇后与陛下不同心,与太后同心。 裴瑶不让步,论吵架,她就没输过,冷笑道:本宫与陛下同心,而顾家与陛下不同心,这才有了今日事情,顾老爷子上嘴皮子碰一下下嘴皮就说顾家儿女对大汉有功,本宫是不是也可以说本宫自己功利大汉呢? 太后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少女,缄默无声。 裴瑶不畏惧,继续对顾老爷子说话:你一心为大汉不假,可太妃与顾侯爷不像您这么忠心,顾侯爷若真心为大汉为陛下,就不该死谏让陛下背了不仁德的名声。老太爷教子不严,也该好好反省。 皇后娘娘好生厉害,颠倒黑白的本事远胜言官。顾老太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太后挑出的皇后与她本人一个德行。 裴瑶不肯让步,还想再说一句,太后拉住她,皇后娘娘年岁小,不懂前事,怕是不知顾老爷子当年的风光。 顾桢德行随了父亲,古板不知变通,惠明帝当年皇后初逝,顾老太爷怂恿人上书陛下立自己的女儿为后,借以给李旭嫡子的身份。 惠明帝那时已沉迷丹药,对朝堂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顾家的心思最清楚,怎么都不肯松口。 这人就死不要脸地怂恿言官死谏,一头撞过去,被内侍拉了回来,没有成功。 这些事情发生后,惠明帝欲罢了顾老太爷的职,不想,这人事先知晓,先一步递了辞呈,落了不恋权的美名。 裴瑶不知,想问,太后却轻轻一笑,顾老太爷吃瘪,愣是不吭声不说话。 进入灵堂后,顾老太爷递了三柱香给太后,裴瑶却先她一步接过,太后,尊卑颠倒,容易折寿。说完看着顾老太爷,说:君臣君臣,哪里有君给臣上香的道理,顾侯爷受不起,会让顾家子嗣折寿的。 皇后伺候菩萨多年,言之有理。太后淡淡道,看了一眼若溪。 若溪恭谨地上前从皇后手里接过三柱香,奴代太后给顾侯爷上香。 顾老太爷气道脸色发青,站在原地摇摇欲坠,裴瑶眼睛锐利,一眼就看到了,老太爷怎么了,是不是思子心切,切莫伤了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