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的二婚罪妻》 第1章 她杀了人,罪该万死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今天就让你给星河陪葬!” 那道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陆宁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桌脚上。 她下意识伸手护住小腹,顾不上疼,抬头着急解释:“我真的是为了自保才杀了顾星河的,法院都判了,我是正当防卫无罪释放,你们不能这样伤我。” 顾夫人将哭泣不止的顾琳琅拥在怀里,一口唾沫淬在了陆宁身上。 “我呸!别以为我顾家不知道,那个替你辩护的丧尽天良的狗律师,到底是收了你陆家多少钱,还是直接要了你这个贱货的肮脏身子!法律给不了我顾家公正,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顾夫人通红着双眼,直接抓起了一把水果刀,就往陆宁身上扑过来。 “砰!” 门被一脚踹开。 顾夫人扑向陆宁的身子一顿,侧头看向门外。 陆宁看着走进来的薄斯年,就像是看见了黑沉可怖的暗夜里投进来的一道光,双眸倏然间泛红。 她眼底浮现光亮,控制不住地惊喜,几乎是哽咽出声:“斯年哥哥,你快告诉她们,我不是故意要杀顾星河的。只有你相信我了,你肯定相信我的对不对。” 冷峻矜贵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陆宁想伸手抱抱他,她在监狱待了整整三天了,每一天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不安里,终于等到法院判她无罪,将她放了出来。 她将手伸过去,手未及触碰到他的身上,蓦然,脖子上一道突兀的窒息感传来。 薄斯年手掌扼住了陆宁的脖子,虎口狠狠收缩,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的声音寒凉刺骨,再没了半分往日情分。 “你是如何做到,还有脸从那里面活着出来的?” 陆宁瞳孔骤然放大,无法置信地看向眼前暴戾的男人。 汹涌而来的窒息感让她痛苦不堪,可她顾不上,竭力发出声音着急解释。 “我是被判定正当防卫的,我有判决书……咳咳。斯年哥哥,就在我,我口袋里,我拿给你看。” 薄斯年还真就松开了她。 陆宁心生了喜悦,赶紧拿出那份判定文件,递到薄斯年面前。 而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拿过那份文件起身直接点燃,然后将燃烧着的纸张丢在了陆宁身上。 米白色的长裙顷刻被烧了一个大洞,细嫩的肌肤被灼烧出刺目的鲜红。 陆宁惊惶地将纸张甩开,薄斯年眸底如同化不开的寒冰,含着浓浓的嫌恶:“就因为琳琅喜欢我,你就要害死她的哥哥,将她逼到自杀,现在还妄想收买律师逍遥法外,陆宁,你就这样没皮没脸,这样蛇蝎心肠!” 陆宁绝望地爬过去抱住了薄斯年的大腿,声音无措而颤抖:“不,我没有。是顾星河他要杀我,他说只有我死了,他妹妹才能跟你在一起。斯年哥哥你听我……啊!” 薄斯年将脚从陆宁手臂里抽出来,狠狠踢了她一脚,陆宁痛到冷汗直冒,一张脸惨白不堪。 在他再次抬脚要踢向她时,陆宁尖叫出声:“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孩子?” 薄斯年眸底划过一道寒意,大步逼近,拽住陆宁瘦弱的肩膀,将她猛地提了起来,狠狠钳住了她的下巴,“你敢说,你怀了野种?” 陆宁拼命摇头:“不,不是!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跟斯年哥哥的孩子!” “我上周才陪你去做的检查,没有怀孕,你就这样的鬼话连篇!嗯?!” 下巴上的力道猛地加大,陆宁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下周我们订婚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做检查的时候才瞒着你没有说的。我真的怀孕了,我杀顾星河也真的是被逼无奈,你相信我好不好。” “啪!”薄斯年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了陆宁脸上。 他冷笑出声:“惊喜?你做梦都想嫁进薄家,有这样的好事,你能瞒着不说?我看你是怀了那律师的野种吧,陆宁,你的下贱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陆宁捂住生疼的侧脸,满面错愕地抬头看向薄斯年。 他在说什么?什么律师,什么律师的野种? 全北城谁人不知,她陆宁从来高傲,从来,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薄斯年。 薄斯年看她还要装傻,拿出一叠照片,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杀了人,你可以编出个正当防卫,这肚子里的野种,你又能编出什么戏来?” 陆宁呆呆地看着撒在地上的那些照片,那上面,是她和那个辩护律师的亲吻照,床照。 那照片上的一切,地点、陈设、行为,她都不曾见过,更不曾做过。 陆宁抬头,她突然感到有些疲累,没了解释下去的力气。 “这些,我没有做过,更没法解释,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薄斯年抬起皮鞋,踩在了她刚刚被火灼烧过的手背上,一点点碾压,那伤口就一点点溃烂开来。 他好像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另一个人,用着另一个人的表情语气,怀着另一个人滔天的恨。 陆宁听着那陌生至极的声音飘落到耳边:“怎么,证据摆在这了,编不下去了,演不下去了?” 陆宁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她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那是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光。 她很轻地开口:“薄斯年,你真的,认为我那样不堪吗?” 似乎是根本不足以解恨,男人再次抬起皮鞋,正对着陆宁的小腹就猛踢了一脚。 “不堪?用这个词那是高抬了你,你‘陆宁’这两个字,就应该写入字典里,代指最肮脏、狠毒和下贱!” 小腹的剧痛传来,陆宁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嘴角浮起破落的苦涩:“虎毒还能不食子,薄斯年,你真的狠。” “才开了个头,就扛不住了?好好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薄斯年残忍至极地留下这句话,再满含着温柔看了眼顾琳琅,随即无半分留念地离开了房间。 第2章 他的爱,不过一场笑话 陆宁是痛昏过去的,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她正躺在病房里。 薄斯年就坐在床边,一双发红的凤眸微眯,手里把玩着两枚钻戒。 床头柜上的两瓶白酒都见了底,他看起来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 在看清楚他手里的戒指时,陆宁陡然清醒,整个人触电一般坐起来扑了过去。 薄斯年轻巧地避开了她,他低低地笑了,而伸过来捏住她下巴的手,用了十成的力气。 “认识吧?你父母的遗物了。” “你个畜生!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陆宁双目通红,牙关咬得咯咯响。 男人一点点贴近她的脸,仔细观摩着她脸上的惊恐和怒恨,如同打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说遗物有些早了,不过也快了,你父亲入狱,母亲出车祸,他们的骨灰很快会给你送过来。” 陆宁周身疯狂打颤,下巴被捏住带来刺骨的疼,却丝毫不及心上的疼。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如斯、形如厉鬼。 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面色惨白地拼命摇头。 “他们没有错,是我罪该万死十恶不赦,你放了他们,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薄斯年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有错? 养女不教,父母之过,他们生养了你这样一个恶毒放荡的女人,就是大错特错。” 陆宁看着他,她看了良久,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她和他也曾那样相爱,如今还怀着孩子,他都下得去手,又怎么可能心软放过她父母? 分明是死白得没了半点血色的一张脸,可笑意溢开的刹那,还是如一朵在他眼底灼烧开来的罂粟。 那笑在他看来刺眼至极,薄斯年眉心狠狠一拧,手上力道猛地加大。 “说!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勾引苏律师的?你喜欢他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他上床的?!” 陆宁止不住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一点点放大。 近乎疯狂的大笑里,眼泪迅速滑落,模糊了双眼。 薄斯年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阻断了她的声音,双眸猩红地凝着她。 “陆宁,我告诉过你,有朝一日你就是杀人放火,也千万不要背叛我。” 陆宁看着他眸底滔天的怒意,她突然觉得,就是多解释一个字,都太过多余。 她扯了扯嘴角,轻轻开口。 “如果我说,我和苏律师没有关系,这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薄斯年睨了她两秒,冷笑出声。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想起来骗我了?太晚了,陆宁,我有眼睛,我不瞎。” 是不瞎,他从上到下,也就剩一双眼睛了。 陆宁侧开了视线,看向窗外一点点暗沉的夜幕。 这黎明,或许再不会来临。 她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了他。 分明心里生生撕裂的痛,可她却笑得比谁都无所谓。 她凑近了他:“你不是问我,我喜欢苏律师什么吗?” 薄斯年拳头狠狠紧握,听见她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我喜欢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比你能,取,悦,我。” “砰!” 身体猛地被拽下了床,薄斯年发狠地将她抵在了墙上。 后脑撞击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她脑子里一片震荡。 隔着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他目眦欲裂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陆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拭目以待。”她唇角扬起,面上早没了畏惧。 薄斯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进来。 他眸光发寒地看着她,“监狱不收你,那我说你是神志不清杀人,送你去精神病院,应该正合适吧?” 陆宁攥紧的双手在打颤,咬紧了牙,没有说话。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他仔细地找,却无法再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来。 “我给你个选择,指证苏律师受贿,送他入狱,或者我让你在精神病院待到死。” 受贿? 在她杀了顾星河时,在薄斯年不愿意相信她时,在整个北城的律所都拒绝为她辩护时。 是苏律师接了她的案子,还了她清白。 陆宁无神地看着他,眸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薄斯年,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男人整张脸上都是怒意肆虐。 一想到她此刻自身难保,都还要维护那个律师,一想到她的背叛,他就嫉妒到发疯。 “舍不得?那看来是条件不够。 这样,只要你让他去坐牢,我就做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相信法院说的,你是正当防卫杀人。” “砰!”瓷碗落地打碎的声音。 顾琳琅站在病房门口,面色陡然煞白。 果然啊,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她哥哥的死,而只是那个女人的背叛。 薄斯年目不斜视,只盯着陆宁。 他不信她不会心动,她不是就想留着这野种吗? 她不是一次次解释,就想让他相信她无罪吗? 倘若她能亲手毁了那个男人,保证以后乖乖听话忠诚于他,他或许可以考虑原谅她一次。 “父亲?”陆宁轻轻吐出那两个字。 她笑了,没有迟疑摇了摇头,“不,你不配。” 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她的头侧,“好,好!陆宁,你有种!” 陆宁嘲讽地轻笑,看向立在一旁的那几个男人。 “现在走?” 薄斯年按着她的肩膀,逼视着她。 可无论怎么看,她面上都只有平淡无波。 她凭什么这样无所谓! 分明杀了人的是她,分明不敢认罪的是她,分明背叛他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也是她! 她是怎么可以做到,就这样的不在意! 薄斯年突然将她甩开来,拉过了杵在一旁的顾琳琅,将陆宁父母的那两枚戒指放到了她手里。 “琳琅,这个给你哥哥当祭品。 后天我们的订婚宴,你好好准备下,我会代替你去世的哥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陆宁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涩意如同清水里的一滴墨汁,在心头溢开来。 后天本是她跟他的订婚宴,那夜繁星如梦,她在偌大的玫瑰花海里答应他的求婚。 他说:阿宁,我何其有幸,能娶你。阿宁,我发誓尽我余生,忠于你,信任你,爱护你。 誓言犹在耳边,到头来,只不过一场笑话。 立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保镖走向陆宁,在他们要伸手扣押她时,她往旁侧开了一步。 “不用,我自己走。” 他羞辱她,他让她当个精神病,他摧毁她的一切,他等着她卑微认错求饶。 可她却偏偏挺直了背,一步步离开时,面上只有不卑不亢地从容。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薄斯年,若有朝一日你后悔求我原谅……”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意张扬,“那我一定会送你一句:晚了,活该。” 薄斯年指尖颤了一下,直到陆宁离开了病房良久,他也没有再去看一眼。 如同有一根针,毫无征兆地刺中了他心口,他甚至寻不出半点缘由。 第3章 一年炼狱,生不如死 陆宁被送进精神病院,已经是第五日了。 她发烧了,四十度二,躺在床上几近人事不省。 她满头满身的汗,整个人冷到瑟瑟发抖。 昏暗的灯光下,同卧室的几个精神患者凑到她面前,傻乎乎好奇地盯着她看。 “砰!” 有些老化了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几个身形彪悍面色不善的男人闯了进来。 在那几个围观的精神患者吓得尖叫着跑出去了后,领头的那个男人直接走到陆宁床边,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拽拖到了地上,再猛地一脚,将她直接踹到了墙角。 有温热沿着大腿滑落,陆宁面色一片死白,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她费力睁开眼,看向眼前完全陌生的几张面孔,声音微弱:“你们,是什么人。” 那面带刀疤的男人走近她,直接将手里闪着猩红的烟头,狠狠碾在了陆宁的肩膀上。 入骨的刺痛,让她几近昏死过去。 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把钱拿出来,薄大少给了你五百万,陆氏这么几十万债你赖着不还,怎么的,跟老子玩呢?” 五百万?哈,五百万。 陆宁虚弱地低低笑出声来。 果然啊,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逼死她。 那男人看她还笑,又是猛地一脚踹了过来,“给钱!少他妈的给老子装疯卖傻!” 那一脚直接踹在了陆宁脸上,她嘴角鲜血,混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她扯了扯嘴角:“我没钱,要命你就拿去吧。” “没钱?没钱?”男人蹲下身来,粗糙油腻的手掌,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拍在了陆宁的脸上。 却在这个时候,陆宁藏着身后的手机里,传来了薄斯年的声音:“没死就不要给我打电话。” 凶神恶煞的男人足足僵了两秒,猛地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去夺陆宁身后的手机。 另外一个男人立刻过来拉住了他,附耳低语。 “老大,还是快跑吧,真把薄大少招来了,搞不好就没命了。” 那男人这才极不甘心地起身,对着陆宁吐了口口水,快步往门外走。 陆宁费力地发出声音,她明明已经死心了,却在这一刻,突然想最后再奢望一次。 “薄斯年,有人要杀我,你救吗,你的孩子,你救吗?” 那边,冰冷至极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 “少跟我假惺惺卖惨,你就是真的死了,拿你的命还琳琅的哥哥,还顾家,那也是你死有余辜。” 走到门口的几个男人,听到这话顿住了步子。 薄斯年微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至于那个孽种,就活该跟着你下地狱。” 门口急着逃的几个男人相视一笑,俄而,低而压抑地发出一阵嚣张得意的狂笑。 就这?就这? 他们怎么会担心,薄大少会来救这个杀了人的贱东西? 陆宁费力将手机举到嘴边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意识陷入混沌,她声音终只余下破碎的呢喃。 “它是我们的孩子,薄斯年,你再恨我,至少救救这个孩子。你不是说,做梦都希望能有个我们的孩子吗?” “薄斯年,医生说了,我是熊猫血,很难要第二个孩子的,如果这个没了,或许以后我就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 “薄斯年,救救我,救救这个孩子吧。” 那边没有回应,半个字的回应也不再有。 陆宁眼泪安静地落下来,哀莫大于心死,不,哀莫大于心不死。 这个电话,她不该打的。 她按下了挂断,任由手机掉下去。 那几个男人折回来。 这一次,领头的那个男人再没了半点顾忌,灰扑扑的一只皮鞋,对着陆宁的手背就狠狠踩了下去。 “少他妈磨叽!钱交出来!” 陆宁费力挤出几个字来:“我没钱,只剩命。” 那男人突然脸色变了变,移开了脚,再看向陆宁手上时,眼里迸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他俯身下去,手伸向了陆宁的无名指上:“这戒指,看起来可值不少钱啊。” 陆宁赶紧将手藏到了身后,“是假的。” 那是上个月,薄斯年向她求婚的时候,送她的戒指。 几个男人同时爆笑出声来。 那男人猛地将陆宁的手拽出来,“那不能啊,鼎鼎大名的陆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戴个假货呢?来,取下来,给哥去验验能值几个钱。” “不,它不值钱,真的,真的不值钱。”陆宁声音低微,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手再抽了回来。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她还有这点力气。 尖锐地讽刺出声:“哟,这是哪个小情郎送的了?” 又是一阵爆笑。 陆宁无力地抬头看他:“再给我,点时间,陆氏欠的钱,我会还。” 刀疤男人面色猛地一压,将陆宁手拖出来,一脚就踩死在地上,怒喝一声。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四,过来把她这手指头给剁下来。” 后面一个男人干脆地应了一声,抽出一把匕首,就过来蹲身下去,对着陆宁那只无名指就要砍下去。 陆宁心狠狠一颤,无力开口:“好,我给你,我摘下来给你。” 刀疤男阴险笑出声来:“对不住啊,陆大小姐,我改主意了。 拿你一根手指,去薄大少那什么金山银山换不来的,来,给我剁!” 锋利无比的刀刃狠狠割下去,十指连心,陆宁刹那间昏死了过去。 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哪怕是死,于她也都是奢望。 剧烈的耳鸣声里,刀疤男贴近她耳边,扬高了声音。 “薄大少要我转告你,想要离开这里,那就别忍气吞声的,杀个人,你自然就可以换个地方呆。” “他很想看看,陆大小姐如果再沾手一条人命,是否还可以被法院无罪释放。” 鲜血沿着大腿迅速涌出,似乎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刺目而可怖的猩红。 刀疤男起身,将缩在门外的几个精神患者叫进来,将一大袋零食丢在了地上。 几个傻乎乎的脑袋立刻凑到了地上,去捡零食:“好吃的,哇,好多好吃的!” 刀疤男开口:“看到那个流血的姐姐了吗?以后的每一天,只要谁把她弄哭了,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奖励。” 扑在地上抢零食的几个人立刻抬起头来,一脸的期待。 “真的吗?大哥哥,我有办法,往那个姐姐床上藏毒蛇蜈蚣,还可以不给吃饭,还有好多好多办法的。” 刀疤男点头:“嗯,很聪明哦,但是不可以让管你们的阿姨发现了。” 几个人重重点头。 刀疤男走近地上已经几乎没了生气的陆宁,轻声开口。 “陆大小姐,刀就放在你枕头下,什么时候受不了了,想杀谁就杀谁。多谢你的手指。” 陆宁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噩梦结束了。 不,这个噩梦,在往后的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演。 薄斯年,我用余生日日虔诚祈祷,只求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不再与你相见。 第4章 两年后和他擦肩而过 两年后…… 吐着信子的蟒蛇,一点点缠绕上了她的脖颈,喉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无力。 陆宁睁开眼,那足有碗口大的蛇头,张开嘴露出尖利的毒牙,猛地朝着她脖子咬了下去。 “啊!” 陆宁尖叫一声,从床上惊醒,看向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洒落一地细碎。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即起身走过来,含着担忧看向了她:“没事吧?” 陆宁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抱紧了被子,迅速退到了床角,整张脸上尽是惊恐。 宋知舟有些无奈地退开了一步,帮她端了一杯温开水过来,隔着较远的距离递向她:“喝点水,缓缓神。” 陆宁接了水喝了一口,已经从那里面出来一年多了,到底还是忘不掉啊。 她神志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轻声道歉:“对不起,宋医生,吓到您了。” 宋知舟含笑在她床边坐下,他的声音很温和润泽:“没事,别总您啊您的叫,我也没那么老。” 陆宁抿了抿唇,低头没有回应。 男人声音继续响起:“刚给你做完催眠治疗,看你累得很,就让你多睡了会。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陆宁起身下床,一边戴上了手套,再戴上了严实的口罩和一副平光眼镜,一边轻声应着:“好多了,谢谢宋医生,那我先走了。” 宋知舟起身将她送到门口,边嘱咐着:“陆宁,你应该去尝试摘下这些东西,试着出去走走。神经衰弱和抑郁光靠治疗是很难痊愈的,需要自己去学着放下过去,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 女人步子有些急,在就要出门的时候,脚踢到了门槛,整个身子往前跌去。 顾知舟赶紧伸手想要去扶住她,还没有碰到,陆宁突然用力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自己勉强扶着墙面站定。 她面色本来就白,是那种憔悴的苍白,现在似乎是受到了些惊吓,愈发白得厉害。 她稳了稳身子,有些难堪地道歉:“对……对不起。” 顾知舟也只能侧开了话题:“你妈妈的检查结果今天下午会出来,你有时间陪她过来拿一下。情况可能不会很乐观,需要有点心理准备。” “谢谢。”陆宁轻轻丢下一句,几乎是仓皇离开了这里。 出了医院,阳光很大,刺得陆宁眼睛有些生疼。 她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戴上了白色卫衣上的帽子,上了703路公交车去知江图书馆。 这趟公交车会绕一些,但乘客很少,她不喜欢人多。 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时,有一对说说笑笑的小情侣上车,也往后面走了过来。 陆宁手挨着口罩,咳嗽了几声。 那个年轻的姑娘停止了说笑,看向裹得密不透风的陆宁,立刻皱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低头跟男友耳语了几句,转身坐到了前面去。 车在知江图书馆停下,陆宁下车,看了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步子也就慢了些。 一辆黑色的轿车和她擦肩而过,她下意识拿了下头上的帽子,不让它掉下去。 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一股凉意倏然自脚底往上涌。 车牌号数字84060的黑色迈巴赫,自她身边经过后,正停在了图书馆前面。 口罩下的面色迅速惨白了下去,陆宁慌慌张张地将身体躲在了一棵古树后,明明是隔了很远的距离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直冒冷汗。 84060,薄斯年陆宁的谐音,那个车牌号,是她给他换掉的。 是他,错不了。 图书馆位置偏僻,他以前也从不来这种地方,都两年了,怎么会在这碰到他? 鼓了很大的勇气,她才终于小心躲在树后回头。 车内走出来两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迅速吸引了不少过往之人的目光。 哪怕是两年不见,陆宁也能认出,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就是薄斯年。 他挺拔身躯随意地倚靠在车门上,跟穿着白衬衣的另一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再目送那个男人进去,然后上车离开了这里。 就像是冬日里掉进了刺骨寒凉的水底,陆宁周身止不住地颤栗。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显示离上班时间已经只有两分钟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控制着慌乱快速进了图书馆。 跟她换班的女人微微皱眉,抬腕看了下手表,面色不悦地提了包离开。 陆宁安静地在自己岗位上坐下,这个点图书馆的人不多,她拿出了素描纸和铅笔画画。 图书馆的这份工作是宋知舟帮她介绍的,薪水不错也很清静,许是宋知舟的关系,负责人也特许她不忙的时候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陆宁专业学的美术,接一些插画的活,也能赚些钱。 画完了一副底稿,几本书轻轻放到了她的眼前。 陆宁赶紧放下了笔,起身接过男人手里的图书证,去录入书籍外借的信息。 眼前的那张素描纸却被抽了过去,在她微微蹙眉抬头时,一张俊美绅士的面孔落入了眼底。 男人看着二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白衬衫,银灰色领带,五官精致贵气。 他将素描纸放了回去,轻笑开口:“画得很好,以你的才能,应该留在更好的地方。” 在那张脸落入眼底的时刻,陆宁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的,竟然是薄斯年的影子。 她将证件和图书递过去,声音很淡:“谢谢,您过奖。” 男人接过来,从西服内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 “我从来不夸人,我手边正好有本杂志缺组插画,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 陆宁没有去接那张名片,她抗拒与人交流,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抱歉,我不感兴趣,谢谢您。” “考虑下吧,酬劳我可以先付你两万,完稿之后没有问题再付你另一半。”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虽然不愿作罢,但并没有分毫咄咄逼人的语气。 陆宁抬头,以如今陆家的情况,这份酬劳她没法不心动。 在她迟疑时,有拿着书的人过来,男人伸手直接抽走了她的那张素描纸:“这个我拿回去给我老板看下,放心,明天就还给你,我随时等你电话。” “诶……”陆宁着急地想叫住那个走出门的男人,另外有人将书放到了她面前。 她轻叹,只能收回了目光,迟疑了一下,将那张名片放进了口袋里。 而男人拿着那张素描纸,离开了图书馆后,面色里浮现了几丝得意,径直走向了回到了图书馆前面的那辆迈巴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5章 阿宁,你的手指呢? 车内,薄斯年手指敲击着笔记本键盘,冷峻眉眼间显然是染着几分不耐。 在江景焕上车,摘下了金丝框眼镜,懒洋洋往后倚靠着后,薄斯年沉声开口:“下次有事自己开车来,浪费我时间。” “嘿你这人~”江景焕不满地挑眉拖长了声音,看向了身边绷着张脸的男人。 “就你时间金贵,一天天装这么高冷,你也不怕冻死你自己。” 薄斯年不再搭话,继续自顾自忙公务去了。 江景焕也不计较,低头欣赏着手里的那张素描纸,然后抬头看向了前面薄斯年的司机。 “小赵,你家最近不是捣腾了个什么小杂志社吗,哥今天心情好,帮你花四万约了组插画,给的你的名片。” 前面开车的小赵手一抖,一脸懵地看向了后视镜:“插画?四万?江少爷,我杂志社插画都是电脑绘的,有请了专门的员工,而且四万未免也太……” 他杂志社的一个绘画员工一年工资也就这个数了。 江景焕立即不认同地反驳:“小赵,你这话就不对了啊,电脑画的,能有手工画得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她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告诉我一声,我跟她谈。” 小赵整张脸都垮了,着急地看着后视镜:“江少爷说得对,可我那就是个小杂志社,手绘是好,但四万一组我还真买不起啊。” “别废话,钱我出,画你拿着就行……” “女人?”薄斯年手指停了下,侧目,轻飘飘打断了他的话。 江景换一愣,然后一拍大腿,一副知己难寻的模样,伸手搭在了薄斯年肩膀上。 “你看看,你看看!小赵啊,还是你家老板懂我!” 小赵还是一脸云里雾里,没回过神来。 薄斯年声音微沉:“拿开。” 江景焕赶紧把手收回来,一脸的激动:“年哥,你要相信,我这次的眼光绝对差不了,我观察她很多天了。你说那姑娘穿得也一般,身材也一般,脸上还口罩眼镜裹得严严实实的,可那气质是当真挡都挡不住啊,太神秘了,绝对藏着惊人姿色!” 薄斯年剑眉微皱,淡声开口:“到哪都被人骗,钱是给出去了?” 江景焕不满地将那张素描纸往薄斯年眼前塞:“不可能!她根本就没收我钱,都还没答应,而且你看,骗子能有这样的绘画功底?” “欲擒故纵。”薄斯年薄唇吐出几个字,蹙眉将那张素描纸从他电脑上扫开。 江景焕将素描纸收了回去,摇头叹息:“唉算了,你们这种人不懂。” 他继续满意地细细欣赏着那副画,目光落在了末尾处两个小小的字母上。 “l,n。这是什么意思,地址?人名?” “唰。”纸被抽走。 江景焕不满地看向薄斯年:“你不是不看吗?” “掉头,回去。”薄斯年声音明显染上了寒意。 司机不敢怠慢,赶紧掉头往回开。 江景焕一脸错愕:“回哪?外婆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啊。” 车开到了图书馆,薄斯年声音冰冷:“停车,先送江先生过去,叫陈叔来接我。” 不待车上人回神,他下车,关上了车门,大步迈向了图书馆。 墨眸一片寒凉,他含怒冷笑出声。 好样的,陆宁,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什么男人都敢勾搭。 五层的图书馆,薄斯年一层楼一层楼的找。 在第四层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果然如江景焕所说,这样的大热天,这样的室内,她居然还带着手套帽子。 那一瞬间,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在薄斯年胸口涌动,俄而迅速被一股无名怒火覆盖掉。 他大步过去,直接将正低头作画的女人拽了起来。 陆宁冷不防被拖拽,内心狠狠一提,但她到底控制住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抬头,看向拽着她的这个男人。 那一年里,一日一日的痛苦,一点一滴的折磨,迅速在记忆里鲜活翻涌。 她眸子里浮现巨大的恐惧,整个人身体疯狂打颤,死白的唇瓣一下下张合,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薄斯年眸光狠狠一沉,他还真是疯了,这样一个没有半点鲜活之气的女人,这样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心狠手辣巧舌如簧的陆宁。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伸手,直接扯掉了她脸上的口罩和眼镜。 那张瘦到几乎有些变了形的小脸,五官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证明着她可不就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陆家大小姐。 陆宁整张脸没了半点血色,迅速拿过了桌子上的手机,哆哆嗦嗦拨通了一个号码:“经……经理,有……有人闹事。” 薄斯年直接夺过她的手机,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一直将她拽出了图书室,经理也正好赶了过来。 在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两个人时,经理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一脸惶恐。 陆宁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惊慌不已地颤栗开口:“王经理,我不认识他,真……真的,我真的不认识他。” 王经理走近,恭敬地低下了头开口:“薄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薄斯年漠然扫了他一眼,直接拽着陆宁进了电梯。 在陆宁疯狂挣脱了他的手,要往外面跑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 她手脚都在打颤,哆哆嗦嗦地要将手里的口罩眼镜再戴上,嘴里喃喃出声:“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薄斯年伸手将她手里的口罩打落到地上,伸手一拽就将她拽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就要去摘她的手套。 “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那这是什么?” 陆宁突然尖叫出声:“不要!” 已经晚了,手套已经落地,那只断掉了无名指的细白手掌露了出来。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彻底陷入了死寂,电梯门打开,但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薄斯年的声音才抖到有些分不清地溢出来:“你的,手指呢?” 陆宁惊恐地甩开了他的手,瑟瑟发抖地蹲到了离他最远的电梯角落里,抬头防备地死盯着他,如同是面对着厉鬼。 薄斯年费力地抬脚,蹲到了她面前,他呼吸都乱了,看着她:“阿宁,你的手指呢?”